[日本歷史] 織田信長 作者:山岡莊八 (全文完)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15:17
長良川的悲劇

        信長利用深夜渡了河。請牢記
    「好吧!在天亮之前,歇歇腳吧!」
    為了預防萬一,他準備了五隻船,自己就在旗本內睡覺。
    但是敵人卻未發現他們的掩護隊伍已經移到了上游。這令信長不禁感到好笑。
    (勝利了,義龍實在不是個高明的男人。)
    想到這裡,信長更是覺得好笑。
    只要夜盡天明,信長便已經渡了河,與道三的勢力合為一體。如果這件事被對方知道,他們一定會匆忙追回。
    這樣一來,在上游的埋伏部隊便可立即加以反攻,而前面便是信長最得意的洋槍隊。
    信長的洋槍隊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后,隨即安靜下來,這並不是嚇人的槍聲。他將八百支分為四隊,每隊分配兩百支,他的安排是使第四隊射擊結束之前,第一隊也已裝妥了子彈,軍兵可說是經過了一番嚴格的訓練。
    之後,他又將來到上游的一隊解散,另一隊埋伏在對岸,準備隨時突擊義龍的本隊;而信長卻與道三的軍隊合而為一。
    這麼一來,義龍一定會倉促地渡河前來,這時也正是信長顯示威力的時候。如此一來,洋槍與弓箭隊可以分為兩段攻擊河中的敵人,只要往前來,一定會死於槍下。
    (蝮這位岳父一定會大吃一驚。)
    信長想著一心想死的道三,要是自己獲勝了,他一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請牢記想著想著,信長也不知不覺地發出鼾聲睡著了。
    就這樣從十九日進入二十日。
    雞鳴報曉時,信長睜開眼睛一看,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了。
    「噢!天亮了,但是我們要等,川邊的霧很濃,所以我們不易瞄準目標。重要的是,要讓我們的子彈百發百中,所以我們必須等待霧散。」
    信長自言自語地說著,然後起了床。
    「安靜些,你們再休息一會兒吧!」
    他獨自在營里巡邏著。
    「既然來到這裡,不可浪費任何一顆子彈,我們要瞄準敵人的額頭,然後才可開槍。」
    就在此時——
    下游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此刻的信長卻微微地笑著。
    「義龍這傢伙,他自認為知道川原,所以起得特別早,但別去理會他。」
    就在這同時,在對岸的入道道三,朝著齋藤義龍的本營吶喊著。然而這陣叫喊聲卻讓大家嚇了一跳。
    儘管道三在對面沒有義龍所擁有的洋槍,但是一直到現在他都頑固地守著本營不動。
    這件事對義龍而言,本來就叫他覺得奇怪。然而在天空將明未明之際,從對方卻突然傳來了「哇」的叫喊聲,這種氣勢似乎顯示不讓他們進攻,這當然會令他們大吃一驚。
    「難道入道先生已經發瘋了?」
    小真木源太側首望著六尺五寸的義龍。義龍的臉裹著繃帶,只露出一對眼睛,他也獃獃地凝視著。
    「要小心,我們的對手可是沙場老手的父親呀!」
    「但是如果他是一個正常人,應該不會向我們決此一戰的呀!你不認為嗎?」
    「不!不!我想父親一定有其用意,只是不知他在想什麼罷了。」
    義龍在思考中突然「哇」地大叫一聲。
    「我方是由誰負責最靠近河川的地方呀?難道是竹腰道塵嗎?」
    「正是竹腰!」
    「什麼?是竹腰?我明白了,竹腰這傢伙……」
    義龍的嘶啞聲自喉嚨深處傳出。他所率領的四千餘兵馬中,唯一能讓父親入道高枕無憂的,便是竹腰道塵所率領的六百名士兵。義龍的心中開始有所懷疑。
    「快叫道塵來。」
    「是!」
    其中一名近侍立即從帳篷里跑了出去。
    「一定是這樣……」
    義龍再一次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道塵與道三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默契,只要渡了河,道三與道塵的勢力即可合而為一,這時候他一定會改變方向而朝本營殺過來……義龍這麼想著。
    這時對岸又傳來了吶喊聲。
    此刻黑夜已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青的天空,河面上的白霧也徐徐飄向北方。
    「道塵來了嗎?」
    「是!我來了。」
    「噢!道塵,我看父親會不顧一切地乘霧渡河過來,我希望你打前鋒,先渡到河的那一岸做我方的先鋒。」
    「是!謝謝。」道塵回答時凝視著義龍。
    在這一瞬間,他已經明白義龍的心意。
    「趕快去!」
    「是,遵命!」
    道塵在草地上叩謝之後起身,他一臉已沒什麼好說的表情,往河邊自己的陣地跑去,並且告訴部下說:
    「各位,你們仔細聽著,我道塵被殿下懷疑是入道先生與道空先生一方的人,有背叛義龍殿下之嫌疑,所以我們被任命為先鋒部隊。然而就算我們全死了也不會有後援來,進也死,退也是死。所以我們只有為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沖啊!」
    道塵一隊雖感到事態的嚴重,但也只好直衝往河川。
    這是義龍方面第一次的吶喊聲。
    天色已漸明亮,義龍的機動部隊也開始發現織田方的埋伏勢力。
    「完了,快回,否則會遭到夾擊。」
    但為時已晚。因為信長的埋伏部隊已經朝著那喊叫聲追殺前去,而水中也有信長的本隊在那裡等待著。
    信長引以為傲的洋槍隊已經「砰砰砰」地發射子彈攻擊。
    哇!哇!到處傳來吶喊和悲鳴之聲,而長良川已演變成父子互相殘殺令人鼻酸的修羅場。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15:18
瘋狂的戰爭

        信長牽著愛馬來到水邊,望著霧已經逐漸消散的對岸。
    他終於決定心中的想法。
    讓上游的埋伏部隊慢慢逼近敵軍,待敵軍下到他們的正前方時,再一舉予以殲滅,而在下游的部隊可前進與道三的本隊會合。
    如此一來,可以讓義龍的軍隊完全過河以攻打道三的本隊,然後再採取迎面攻擊的方式——信長如此算計著。
    「射擊!」
    「射擊!」
    號令發出之後,信長方面開始對前來的敵軍發動槍林彈雨的射擊。敵軍的屍體遍陳於霧裡的川原之上。
    「犬千代,你瞧,敵人這些笨蛋已經落荒而逃到河中了。」
    「殿下!」
    與信長騎馬并行的前田犬千代,看到敵人的一隊手持槍支慢慢地進入河中心。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還早!」信長叫喝著:
    「由於堤岸上有洋槍在,所以他們只好往前進了。」
    「但是……」犬千代卻不明白。
    「那是當然的,他們無後退之路,瞧!有二十個人打前鋒,後面又有人跟進。你看在河堤那邊有他們的督戰隊埋伏,如果他們後退,將會被擊殺。義龍啊!你真笨,竟然將洋槍對準自己人,如此一來,我是勝利在握了。」
    「洋槍對準自己?」
    「是啊!你瞧,下到河川的那一隊,不一會兒工夫就會消失的。」
    信長話還沒有說完,對方的子彈已經「嗒嗒嗒」地射向河中,打前鋒的那二十個人影,就這樣消失在河流中。
    雖然洋槍沒有完全命中,然而卻如信長所觀察的一般,由於後退無路,只好採取往河中前進的「遁水術」。
    那一隊消失后,水中又出現另外一隊。但是同樣地在織田一方發動射擊之前,就已經消失於河中。
    「哈哈哈!」
    信長的表情已不再如老鷹般緊張,他豪放地笑了。
    「犬千代,彈藥是珍貴的,告訴他們別再射擊了。」
    「不射擊能獲勝嗎,殿下?」
    「已經勝了,我們只要控制這大局,敵人自然會從河中消失的。到底還是美濃軍有一套,他們學習到了長良川的鵜的本事。」
    信長催促著,於是犬千代騎著馬朝洋槍隊的方向飛奔而去。就在此刻,對岸又傳來一陣呼叫聲。原來是己方的埋伏部隊攔劫敵人的退路。
    如同這般,第三、第四、第五隊的敵軍爭先逃向河裡,但是有人卻在被擊中之前即已溺水,沉浮不定地流到下游。然而這卻可以說是敵人唯一的退路。
    「哈哈哈!這場戰爭倒是省了我一半的子彈和箭呢!」
    信長再一次地拍著馬鞍笑了。
    「報告!」
    傳令兵氣喘如牛地前來。
    「什麼事?」
    「下游的敵人已渡河了,但是入道先生好像正朝其本陣殺過去。」
    「有這種事?我方的埋伏部隊剛要襲擊義龍的本陣。他們這麼做豈不是太危險了?敵人怎麼可能現在就渡河了呢?你再去偵察一次,要掌握正確的消息。」
    信長一如往昔地叫罵著,他的確是在叱喝著。
    因為我方的埋伏部隊正追擊敵人的右翼,如果道三真的這樣做,那麼眼前的計劃將遭破壞,而這個破壞會導致義龍將部隊一分為三,其一是他的埋伏部隊,其二是對付道三的,另外一隊用來對抗信長。
    但是這個無謀之舉,原是不可能也是不可以發生的事,卻偏偏發生了,因此也就造成這場戰爭的悲劇。 本帖最後由 VEGASIRIUSVEGA 於 2017-3-6 06:54 編輯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15:18
梟雄之死

        信長這一次的作戰方式,無非是要獲得絕對的勝利,但是入道道三為了不讓信長的尾張勢力受到損傷,因而自己想早一步求死。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雖在同一個戰場上,但是兩人的心思卻完全不同。
    此外,義龍也對竹腰道塵一隊六百人產生懷疑,由於被懷疑,所以他們只好前進求死。其中一半死於水中,另一半則困在霧中尚未過河。這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亂七八糟的戰法與戰術。
    另一方的道三,在兩次發出誘敵的吶喊聲后,慢慢地站立起來。
    此刻的信長正在河上看著敵人沐浴在槍林彈雨中,而道三卻是兩手捂著耳朵。
    「噢!過來了,到底是誰先渡過河來的呢?」
    他微笑地站立著,彷彿事不關己似的。
    「記住,我道三討死之後,你們趕緊到信長那兒去,別忘了我的話。道三已經被殺死,這戰爭也結束了。除此之外,什麼話都不必說。」
    他再一次叮嚀堀田道空,然後慢慢地拿起自己最得意的槍走了出來。
    這時前方好像已開始交戰,吶喊聲此起彼伏。
    敵人的部隊似已登陸。
    「好呀!好呀!竟是我所認識的竹腰道塵的部隊打前鋒,既然如此,那麼一定是村山三六為第一槍手了,背叛我者……」
    但是道三卻面帶微笑,慢慢地來到霧中的河邊站立著。
    他打算就在此候敵。
    這時前方突然有人問道:
    「是誰?」
    由於霧濃,對方看不清道三的衣裳,所以也不知他就是道三。
    「是誰?對方的武士,你應該是有名有姓的大將吧!你為何保持沉默呢?」
    當對方往前逼近一步時——
    「哈哈哈……是我!」
    他不讓對方有說話的餘地,便持著長槍刺了過去,對方登時倒在河邊呻吟著。
    道三在河裡洗掉刀上的血跡。
    道三之所以選在河邊,或許是認為在這裡可以洗去刀上的血跡吧!
    「是誰?你是?」又有一個人前來。
    「是我!」
    道三再度出手,對方又倒下。到底是道三得意的槍法,那是昔日賣油時所鍛鍊出來的。
    「是誰?」
    「是我!」
    他只要回答這麼一句話,槍便刺入對方的胸部或腹部。其中也有在倉促中由部屬掩護退走的,但多半還是一槍斃命。
    對於靠近水邊的屍首,道三將槍插入石中,再輕輕地將屍首拋入川內。這出自六十三歲老人的腕力,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好吧!你們先去吧!再過一會我就會跟著你們去了。」
    就這樣,他絲毫未改變腳下的位置與姿勢,只是在原地靜候敵人的來臨。
    「年紀大了,就不要做那些沒有意義的動作,要學會■■魚的狡猾才行。」
    這時,對岸的義龍下令全軍渡河。
    起初,他擔心竹腰道塵會背叛,但是他們卻意外地突破對方而找到一條出口,這使得他下定決心要討伐父親道三。
    這或許是由於他將信長的埋伏部隊當做自己的部隊,而決定發動總攻擊。
    他並不知道信長的本隊已經逼近自己,只要一渡河,他一定無法壓制道三的勢力。而信長方面早已有萬全的準備。
    正因為如此,在長良川的河面上,義龍的軍隊比預定時間早一刻躍入河川,然而這卻使得道三■■的姿態顯得更加忙亂了。
    「誰在那裡?」
    接踵而至的是一位騎馬的武者。
    「啊!你身著紅色披風,一定是大將吧!」
    對方說著,手持的長柄槍隨即朝道三的胸部刺了過來。
    道三閃過,立即回以一槍。
    「啊!」
    對方的武器被擊落了,他翻身下馬,拔出大刀。
    「來吧!不!先報名來!」
    「你是誰?」
    「我是今天的先鋒大將竹腰道塵。」
    說完之後——
    「道塵,是我。」
    入道道三將槍換到左手,右手持著大刀。
    在這一瞬間,道塵的頭已經離開了身體。
    道塵那無首之身發出一陣叫聲,不!那也許是鮮血濺出體外的聲音。然後,這無首之軀依然像活人似的前進了兩三步,往河中走了過去。就在此刻,道三左手的槍柄突然被人擊落。
    那是義龍最得意的部下——豪傑長井忠左衛門。
    「喂!你為何砍落我的槍?」
    道三拔起大刀相對。
    這時,忠左衛門的槍忽然斷成兩截,他被人踢中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時道三的周圍陷入一片混戰。
    根本無人有餘力來保護道三,大家各自揮動大刀與眼前的敵人廝殺。
    「嗯!這樣也好。」
    道三輕笑。
    長井忠左衛門起身之後,拔起大刀。
    「道三殿下,你要有所覺悟。」
    他朝道三砍了過來,但偏右了點。
    「蝮道三討死的時候已到,有誰快去告訴我尾張的女婿。」
    他大聲地呼叫。這時,刀又從左邊砍過來。
    「小真木源太,為我刺最後的一刀吧!」
    道三這時出其不意地將刀尖對準自己的腹部刺了進去。
    「你……你們這些傢伙,豈能明白我這大惡黨的心意呢?好吧!你來吧!我讓你斬了我的頭,你們兩人自己去分吧!」
    刀依然插在他的腹部。一代梟雄齋藤道三將臉朝向長井忠左衛門。
    這時,忠左衛門將刀刺入他的身體,小真木源太也舉刀斬下他的首級。道三的首級就這樣落地了,他的身體在河中濺起了水花。 本帖最後由 VEGASIRIUSVEGA 於 2017-3-6 06:55 編輯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2:49
女婿的決斷

        信長在大良口作戰時,傳令兵又前來報告。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殿下,不會有誤,敵人繼續渡河,道三殿下的本營一片混戰。」
    「當真?」
    「是的,沒有錯。」
    「啊!蝮岳父他真……好吧!趕緊到河的下游去,但是要記住不可發射槍彈,否則有可能打到入道這一方的軍兵。」
    信長對部下發布命令之後,自己率先出發。
    「好!我們要一口氣突破敵人的陣營,往河川下游去,等到達目的地后,再改變方向,與敵人決一死戰,明白嗎?」
    「是!」
    「既然明白,就跟我來吧!」
    對於大良口的敵人,他們比預期的還要早一步就予以攻擊殲滅。信長毫無顧慮地在馬上抽了一鞭。
    這比他預定的時間還要早一個小時。
    霧散了,朝陽光芒四射。本來接下來的是一場渡河戰,而現在敵方卻已渡過河,真是危在旦夕了。
    威風凜凜打頭陣的信長之後跟著槍隊,槍隊之後又跟著洋槍隊,他們手中散發出火把燃燒的味道。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從大良口到道三的本營之間,需要經過一個向左急轉的彎,右岸又是片森林,使得前面的視線被遮擋。
    渡河時可說是個掩護物,但現在對他們而言,卻是個大大的障礙物。
    「快點,但千萬不能讓隊伍亂了,我們要這樣突破敵人的中心,減弱敵人的勢力。」
    這個團體肅然地前進,這種無形的重量感,令人有一種備受壓迫的感覺。
    這時,他們前進了一半的距離。
    突然從森林的那一方出現三騎人馬,正朝著掛有五個木瓜之旗的信長方向前來。
    洋槍隊的右邊小隊,立即以槍管對準三騎人馬。
    「等一下,不要射!」
    信長把速度放慢下來。
    「停下!報上名來!」
    他的聲音洪亮如昔。這時,騎士中的一位緩緩地朝著信長的面前而來。
    「我是來找織田上總介信長殿下,謝謝他前來救援,我是齋藤道三的家臣堀田道空。」
    「原來是道空先生,我是信長。」
    聽到信長的話后,道空立即下馬,在乾涸的小石堆上單膝跪下。
    「現在齋藤入道道三已經被斬,戰爭已經結束了。」
    「什麼……入道殿下已經被斬?」
    「是的,戰爭也已經結束了。」
    「唔——」
    信長的眼神銳如電光,他仰臉望著碧空。
    「被斬死了?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睨視著虛空,片刻后,說道:
    「死在誰的槍下?」
    信長眼睛微微泛紅地反問。
    「是長井忠左衛門與小真木源太。」
    「是誰取走他的首級?」
    「小真木源太。」
    「遺體呢?」
    「被投入長良川的清流中。」
    「哈哈哈!你們大家都聽到了吧?信長的岳父就是為了不讓我們受到任何的損失,現在連他的葬禮也都已經結束了,這真是奇了,哈哈哈……」
    「尾張的殿下,我要說的還是現在入道殿下已經被斬……」
    「等一下,我不需要接受你的指揮,而且我們到此會戰,也不是為了弔祭他。」
    「是的……」
    「各位,我們趕緊返回大良口。既然要幫助的人已經討死了,那麼這場戰爭也將失去意義。道空,後會有期,希望在尾張再見!」
    「是……」
    這時道空已抬不起頭來,就如道三所言,這個大獃瓜已經了解道三討死之心,對於此事,信長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此時,丹羽萬千代突然出來進言:
    「既然已經來到此地,難道就這樣……」
    話未說完,信長立即駁斥道:
    「笨蛋,這裡會有義龍為我們收拾的,走吧!我們渡河回去吧!」
    既然決定要走,他們的速度也如來時一般迅速。
    「道空,再見了。」
    不等對方的回答,信長即掉轉馬首離去。
    望著這隻機敏的隊伍,堀田道空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入道殿下,你的目的是要引出女婿信長,我也把你的話轉告給信長殿下了。信長殿下也確實完全接受您的託付,您可以安心了。」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2:50
賣針線的藤吉

        道三的遠見與信長對戰術的眼光同樣銳利,這終於使得尾張的勢力毫無損傷地結束了這一場戰爭。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無論任何戰爭,只要入侵他國,即使戰爭獲勝,己方所受的損失也一定十分龐大。
    勝利了!只要聽到這個消息,當地的土豪、武士及百姓們,都會為勝利者歡呼。但這卻會引來入侵者的激流。
    如果當時信長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那麼這股激流將會影響他的勢力。
    道三即明白這一點,所以決定早點求死。而信長也十分明白道三的用意,因此很快地命令軍隊渡河。
    畢竟勝利一方的勢力還是很可怕的。
    當信長的軍隊渡到河中間時,義龍的先鋒部隊也及時追趕而來。大良口之渡,又有如呼風喚雨似的。前進時打頭陣,後退時,他卻堅守後面,這即是信長觀察「人間五十年」所得到的信條。所以來到大良口時,他先讓洋槍隊到達對岸。
    其次是弓箭隊,之後是槍隊,最後他利用事先已備妥的小舟渡河。這時,義龍的軍隊已經到達了河口,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別讓信長逃跑。」
    「那個大獃瓜只有一人,他渡不了河的。」
    約有三百名士兵在毫無掩護的情況下追趕到河中。
    信長站在小舟上冷眼旁觀著。當追兵接近小舟時,信長開始舉手指示最先渡過河的洋槍隊向河裡射擊。如果當時信長讓洋槍隊墊后,那麼這將可能成為「尾張的憾事」。
    此刻,洋槍隊已拿起了點火把,正等待他的指示。當命令一下,第一隊開始「嗒嗒嗒」地發射,接著第二、三、四隊也採取行動。等第四隊結束射擊后,第一、二隊又接著不斷地射擊。終於,河面上的敵人一一倒下,就此消失。此時信長已悠然自得地站在對岸了。
    不!不僅是大良口的渡河,其後在渡木曾川時,他也曾遭到野武士的襲擊。下了清洲城,到處吶喊著「義龍勝利」。不用聽也知道,岩倉的城主,織田伊勢守的部下現在已經在附近村落展開縱火的暴行。
    這可以說是一個四處充滿飢狼餓虎的戰國時代,如果信長的軍隊受到打擊,甚至還要派出救援部隊的話,那麼他們也一定無法重返尾張的國土。對於這一點,道三與信長同樣具有卓越的戰略眼光。
    「阿濃,岳父蝮是自己討死的,我也無可奈何,看來我還是睡我的午覺吧!」
    信長帶著毫髮無傷的軍隊返城。現在他似乎已經忘了今川、吉良、斯波三者同盟之事,又移住到清洲城的本城。他沉默著,像是心有所思。
    弟弟信行,依然與柴田權六繼續策動著。
    由於讓林佐渡進入那古野城,因此他們的實力略損。尤其信長出擊美濃而傳來義龍勝利的消息后,對方更是充分顯現出蠢蠢欲動的跡象。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但是對方也不希望由自己一方先揭出反叛的旗子,因此也忍耐地等待時機的來臨。但是自始至今,信長所採取的各種方法,只不過是要對方睜大眼睛,放棄這種蠢蠢欲動的想法。
    「父親蝮死後已經成佛,你多為他誦經,我到外面走走。」
    從美濃回來至今已有一個月,小麥已經收割,農事告一段落,百姓們都鬆了一口氣。這正是五月中旬的時候。
    信長這樣告訴濃姬后即出了城,跟隨其後的,便是擔心信長的前田犬千代、丹羽萬千代、毛利新助等小侍童們。
    「離我遠些,今天我想一個人走。」
    他們只好保持距離地跟隨在後。強烈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草帽上,在別人看來,他像是遊手好閒的武士,輕輕鬆鬆地朝五條川的東邊走去。清洲城位於五條川的西邊,東邊建有市場及商店,地方逐漸地擴大。
    現在這條街的商店超過三十家,這是由於信長政策所帶來的繁榮。
    信長不喜歡按著世間的常理與人類智識來行動,他認為戰術戰略及政策與道德禮儀沒有兩樣,所以不喜歡依常識來行事。他認為如果受限於常理,則很難向前跨越一步,如此一來,當然難有進步。這如同腐臭之水的沉澱物,只是永遠停留於惡臭中,根本就不可能有所改變。信長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人說左,他卻要說右;人說白,他偏要說黑。然而這並不是他在性格上對事物做一種毫無意義的扭曲。在這世上,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反抗「古來的常識」,他憎恨這些東西。
    信長不像他國的武將般痛恨敵人間諜的出入。他看到很多領主在國境內設有關卡,如果有他國的人要入境,則須繳納昂貴的通行稅。見到這種情況,他總會說:
    「這些人真笨!」然後抱頭大笑。
    所以在他的統轄區內,廢止所有關卡的通行稅,讓商人可以自由地進出。
    這在戰國時代是一項創舉,也是大膽的作風。如此一來,各國的商人可以輕易地進出此地,或留居此地。這使得清洲城的街道更加繁榮,同時,百姓也較他國來得富有。
    「啊!看起來真繁榮。」
    說著,他向東邊的市場慢慢走去。斗笠下的信長,面帶微笑地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
    人群集中的地方也是金錢聚集的場所,如果這裡的百姓都很富足,那麼信長的胸中也必定會感到很充足。
    不!誰都想不到讓他們自由地進出,卻是獲益匪淺。
    這種事在其他國家是絕對不允許的,但是他讓一些人才流入這裡,也促進了文化的交流,使得天下的事更快速地傳到這地方來。信長在這個市場里已挖掘出一些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人物。
    其中包括來自堺港的洋槍製造者、來自小田原的刀鞘製造者、生於甲斐的塗料師,以及來自南蠻的槍身製造者等。
    如果遇到下雨的日子,這個市場會搭起類似小馬屋的木房。然而今天天氣很好,周圍樹蔭下到處可以見到小商店。
    信長悠閑地逛著,他看到有一堆反面朝上的箱子,上面放著一些針線,於是他就來到這店的門前。
    「好久沒見你來賣針線了。」信長在這家店的門口停下腳步,「生意好嗎?」
    對方抬頭看著信長。
    「這裡景氣不錯,還是來這裡較有賺頭,除了這裡、駿河與小田原之外,其他的地方都不見人潮,沒有人就沒有東西,沒有東西就沒有錢。」
    「我說賣針線的,你是哪裡人?」
    「就在這附近啊!但是這附近以前不是什麼好地方,所以我就四處為家了一段日子。」
    「噢!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說這裡比以前慢慢地好起來?也就是這塊土地要比以前來得好,是不是?」
    「是的。人們常說那個大獃瓜和那匹大笨馬,如今那個阿獃是清洲的大將,這位愛馬如命的馬殿下,還真是異於常人,他的作為還真是非比尋常。」
    「你說的馬殿下是指信長嗎?」
    「是的,但是那匹馬不同於其他的馬,它的毛好,而且眼睛銳利。首先,你瞧,從泉州的堺港到此,人潮雲集,這是有目共睹的。在別國通過關卡還要繳納通行稅,如此一來,有誰會去那個國家?既然無法招徠人群,又如何能使金錢落入此地?但是本城的馬殿下,即看清這一點,所以先集合了人群,既然有了人潮,那麼錢就會滾落於此,所以我看這馬殿下,將來一定是日本的首富。
    「嗯!」
    信長點了點頭。
    曾經有人稱讚過他的戰術與戰法,但是被稱讚將來會是日本的首富,這倒是第一次聽到。
    「賣針線的,你今年多大了?」
    「你看我像是多大呢?」
    「你看起來年紀蠻大的!但又好像很年輕,你說這個城的大將像是匹馬,我看你倒像是只猴子。」
    「武士,你怎麼這麼說呢?小時候我長得肥胖可愛,檀那寺的和尚都叫我日吉丸呀日吉丸,非常地疼愛我。但是為了生活而奔波,所以臉都皺了,不過我還是蠻喜歡自己的臉,我今年二十歲。」
    「噢!這麼說來也像,但是如果說你是三十歲,倒也像是個三十歲的人。」
    「武士,你別取笑我了,倒是讓我看看你的面相。」
    「什麼?你會看面相?」
    「是呀!在賣針線的同時,我也觀察面相,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我都會!四處走走,也充實了不少,這也是為了謀生呀!」
    「哈哈哈!原來如此,看來你為了生活也吃了不少苦頭,就幫我看看吧!」
    說著,對方舉起鹿爪似的手指搔著頭。
    「嗯!武士,最近你會遇到貴人,這個人的出現,也正是你開運的時候,從此以後時來運轉。只是你的個性急躁了些,這即是你的缺點。」
    「原來如此,這麼聽來,最近我可望得到功名利祿了?」
    「是呀!看你現在無所事事,倒不如去找本城的那位馬殿下,既然有意出仕,那麼跟著這位馬殿下是最好的。」
    信長抑制住內心奇妙的感覺,而望著那年輕人閃煉著金色光芒的眼睛。
    「在這附近除了他還有誰可以跟呢?」
    「還有駿河的一個人,我曾看過他的相,他就是以前在此地做人質的一個小孩,不過如果是我,我還是要跟隨此地的馬殿下。」
    「你在駿河碰到的那位,叫什麼名字呢?」
    「是三河松平清康的孫子,他的相貌很好,即使與人爭吵的樣子,我也很欣賞,所以我還特地問了他的身世。對了!他的家人說他叫竹千代,他去年完成成*人之禮,現在名叫元信。他的夫人即將臨盆。可是我看他還像是個小孩。」
    「賣針線的!」
    信長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
    「喏,這是給你的酬勞。原來竹千代已經娶妻了。」
    「你認識這位清康的孫子?」
    「嗯!那已是七八年前在尾張時候的事情了。他現在已經十五六歲了。」
    「是的,就是這種年齡,他的夫人年紀好像大了些,是今川館的侄女,也是關口刑部少輔的公主。他的相貌不錯,將來一定會成大器。」
    「賣針線的,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呀!我叫木下藤吉郎。武士,現在我也要想辦法,如果我成為武士,將來也會成功的,你要記得呀!」
    「我會的,你願意仕用於本城的大將嗎?」
    信長因為對此人頗感興趣,所以這樣問他。然而這位藤吉郎的回答,卻是令人感到好笑。
    「是呀!我要在近期內混成馬殿下的部下。反正在人世間就必須選擇適合自己的跳板,如果選得不好,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你瞧,美濃蝮的道三即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結局像他一樣,那也是徒勞無功。這位武士,我們就把這匹馬當做跳板吧!」
    「跳板?」
    「是呀!主君本來就是部下們的跳板呀!」
    信長從藤吉郎的面前離開了。
    (這傢伙真是可惡,那個皺皮猴!)
    在此之後,他又現出嚴肅的臉色,嘆了一口氣。
    「噢!竹千代已快要為人父親了。」
    信長已經二十三歲了,如果說人生只有五十年,那麼他已經過半。在這一瞬間,他的感觸良多,朝著人潮望去。他終於點點頭,走出了市場,徑自回到城裡,他似乎已經忘了那些跟來的小侍童。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2:51
尋妾

        「阿濃,我有話要告訴你。」
    回到城裡后,信長叫著紅著眼從佛堂出來的濃姬。
    「來這邊坐吧!」
    說著,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濃姬依信長之言坐到了他的旁邊,她望著丈夫。
    「是的!」信長回答,「在東邊的市場,有一隻猴子說要把我當做他將來成功的跳板。」
    「啊……一隻猴子?」
    「不!這件事以後再說好了。他又告訴我有關竹千代的事情……啊!就是三河那沒有父母親的孤兒,那個松平小孩竹千代的消息,就是他告訴我的。」
    「是竹千代公子的事?那隻猴子……」
    「那隻猴子也是人呀!他給我取的外號是『馬』。不過,這倒也無傷大雅。那個竹千代到駿河當人質,今年也有十五六歲了,他已經娶妻,即將為人父了。」
    「什麼?竹千代快要有孩子了?」
    濃姬話說到一半,臉突然抬不起來。是的,不錯!濃姬嫁到這裡已有八年,兩人有夫妻之實也已有六年,但是濃姬卻一直都沒有孩子。
    「竹千代的夫人即是今川義元的侄女,也就是關口刑部少輔的女兒。請牢記」
    「你在想些什麼?至於那關口刑部少輔的女兒,根據密探的報告,義元和鶴姬有個非常可愛的養女,她的本名是瀨名公主。」
    「喔……這又如何呢?」
    「義元將其掌上明珠嫁給年紀比她小的竹千代,用意何在,難道你不明白?」
    「這……居心何在呢?」
    「想想看!他討伐竹千代的雙親,現在心中難免有些畏懼,最近今川義元會舉兵上洛。」
    「什麼?這是為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如果他要上洛,首先就要壓制三河,而三河唯一可以利用的即是松平黨。如果松平黨的黨主竹千代和自己的養女結婚,那麼他會顧及這種恩義,況且兩人之間又有了孩子。如此一來,因為竹千代的關係,使得父子夫婦都成為他們的人質。這麼一來,不論松平黨是否願意,也勢必要成為上洛戰的先鋒。他們已開始為這件事做準備了。」
    「嗯!聽起來是很有道理。」
    「現在我也下定決心了。」
    「殿下,你下定什麼決心?」
    「阿濃,我想要娶妾。」
    「你……想要擁有小妾嗎?」
    「你會嫉妒嗎?你又不能生育,可是我信長思子心切啊!」
    濃姬睜大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信長,是的,信長是該有自己的小孩了,可是這種話從丈夫的口中說出來,是多麼令人感到悲嘆,她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你別保持沉默,有話儘管說好了。」
    「殿下……」濃姬壓抑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阿濃是不願意為殿下所試探的。」
    「你這麼說是因為我叫你不要嫉妒嗎?」
    「不僅如此,既然你要我阿濃不嫉妒,那麼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哈哈哈……我不會打消此念頭的。」
    「這麼說來,你是要定了?」
    「是的,我不想多說,我最近較為空閑,想暫時離開你,去生些孩子,我要離你遠些,你明白嗎?」
    「什麼?你要離阿濃遠一點?」
    「是的,我要暫時離開你,四處去找小妾,我看還是不要讓她在城外,乾脆帶回城裡來好了。」
    「……聽起來你似乎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是的。」
    信長正經八百地說著。
    「有兩三人呢!」
    說著,他又做出挖鼻孔的舊習。
    「有兩三個人?」
    「是的!一兩個其實也不怎麼夠,我看還是要三個算了。」
    「什麼?」
    濃姬呆住了,幾乎忘了喘息。但接著她馬上發現這件事有些蹊蹺。
    這是當然的。如果是一個普通女子,聽了他的話一定會不高興,況且濃姬是個好強的女子,她的心當然更是難以平靜。然而他現在一次就想要擁有三個小妾,看來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戀情。現在她明白了。
    她想起信長剛才提起市場的猴子說他是一匹馬的事情。
    (這個殿下一定在想些什麼。)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竹千代即將為人父,那麼信長想要孩子,也是無可厚非之事。但是除此之外,信長的腦海里也必定有一些奇想。
    濃姬這麼想著。她是個不服輸的女人。
    「我明白了。」她雙手交叉。
    「我阿濃嫁到此地,本來就是有意要取殿下的首級,因此不會像世間女子那樣嫉妒的,如果殿下想要納妾……」
    「這麼說來你是沒有意見了?」
    「是的!阿濃絕對是相信殿下的。」
    「好!哈哈哈……那麼我要開始尋找小妾了。好吧!未來小妾的教育問題就交給你了。而在世間的人都會認為我已遠離你了,我要讓他們有這種錯覺。」
    看來他心中有需要深思熟慮的事。她望著信長拿著大刀起身,這種姿勢是如此自然,像是昔日少年時要到河川狩獵一樣。
    信長就這樣快速地出了城。 本帖最後由 VEGASIRIUSVEGA 於 2017-3-6 06:55 編輯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2:52
名花三朵之策

        「喂!猴子!」
    「什麼事,侍衛?」
    「別叫我侍衛,干跪叫我狐狸馬好了。」
    信長出了城,便返回東市場賣針線的年輕人木下藤吉郎那裡,並且將他帶到五條川西邊的一個房間里。
    「狐狸馬難道是你侍衛可以叫的嗎?」
    「別裝蒜了,皺皮猴,你早就知道我是信長,你是故意稱我是馬,還要把我當成跳板。」
    「嘿嘿……大將您都知道了,真是抱歉!」
    「什麼話嘛!我有事情要讓你看,你可要仔細看喲!」
    「大將,你就是這個樣子,剛才看你的相時,不是告訴過你,你的缺點即是個性太急躁了。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忘了告訴我,你說最近我會遇到一個貴人,只要他出現,我就會開運。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指你自己呀?」
    「嘿嘿嘿!」藤吉郎抱頭笑著。
    「真不愧是個大將,連這一點也看得清楚。」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要前來試探你,接下來所要看的事,你可要給我仔細看,我的運是否會開,一切都看你了。如果你能為我做點事,那麼我也會像父親般地把你給撿起來的。」
    「什麼?像父親般……」
    「是的,你的父親不是已經死了,他以前也是我父親的侍衛,也就是來自中村的百姓木下彌右衛門,是不是?」
    信長說完,自稱是藤吉郎的年輕人臉色驟變。
    「到底不愧是一名大將,既然連這些都知道,那麼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瞧你這張嘴巴,現在也居然和他人一樣稱我為大將了。」
    「真是抱歉,但是你畢竟是我藤吉所看中的人啊!」
    「又不是在演愛情戲,聽起來像是農村的姑娘們所使用的話。」
    信長的言語還是尖銳如昔。他們來到一間屋子前。
    「守門的,是我,開門呀!猴子,你跟我來。」
    他大嚷著,然後進了門,在對方未出來迎接前,已經從庭院走到書院了。
    「出羽,你在嗎?我是信長,想向你要杯茶喝。」
    藤吉郎旁若無人似的,睜大眼睛,在信長的腳邊雙膝落地。
    信長大聲地喊著出羽。這裡是織田家的重臣——生駒出羽守的公館。從一旁看去,藤吉郎就像在取他的草鞋,看起來十分好笑。信長的叫聲,使得這一家突然起了很大的騷動。此時,比信長大五六歲的這家主人,從走廊的那一頭跪拜而來。
    「啊!歡迎殿下光臨!」
    「不必多禮,給我茶就好了。」
    「是、是,他們現在就在準備,你稍微等一下。」
    「出羽!」
    「是!」
    「你有個妹妹吧?」
    「是!我是有個妹妹。」
    「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阿類。」
    「多大了?」
    「十七歲。」
    「好!女人到了十七歲也會生育了。好吧!讓阿類端茶來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羽,你是不是也有個小妾呢?」
    「你怎麼突然問這件事呢?」
    「你別問我,先回答你有還是沒有?」
    「是的,我有一個小妾。」
    「好!既然這樣,那就好說話了。」
    生駒出羽對信長這種沒頭沒腦的談話方式,感到莫名其妙。
    「請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要阿類成為我小妾的事啊!」
    「啊!」
    「既然你都有了,那麼對於我納妾之事應該不會有意見吧?如果你沒有意見,事情可就好辦了。我想納個妾為我生孩子,而所生的孩子便是你的外甥,即我的繼承人。」
    「什麼?那麼你的意思是要阿類……」
    「如果她不喜歡我,那就算了,等會兒阿類端茶來時,我直接問她好了,其他的事你就別問了。」
    生駒出羽聽了目瞪口呆;藤吉郎跪著的腳也微微地顫抖著,他似乎也嚇了一跳。
    這隻猴子像是在水中一般,汗流浹背,臉上滿是污垢,眼珠子朝上轉動著。
    「事情是這樣的,阿濃不能生,但為了織田家的香火,我總是要有孩子的,所以我暫時離開她。我對她已經感到厭煩了,對於道三的女兒,你儘管放心好了。」
    藤吉郎洗耳恭聽信長的每一句話,但是出羽卻不知其言下之意何在。正室的濃姬不能生育,因此信長想納阿類為妾,如果將來生了兒子,即可繼承織田家的香火。這個意思出羽倒是明白,只是他的內心懷有一種不安。因為這一族的重臣們都想廢除信長,信長之子將來果真能夠繼承織田家嗎?
    當他還想著這問題時,阿類已經端上茶來了。
    信長一口氣喝完茶。
    「阿類呀!你想生小孩嗎?」
    十七歲的阿類被信長突然這麼一問后,像個娃娃似的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頓了一會兒,才說:
    「呀!你說什麼?」
    她反問道。阿類正是二八年華的少女,有如新鮮桃子般的健康。
    「我是問你想不想生孩子?」
    「哦……但是一個人也生不了呀!」
    「是的,一個人是生不了,那麼你想不想生我信長的孩子?」
    「殿下的孩子?」
    阿類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滿臉通紅了。
    「是的,想生嗎?」
    「是!假如是殿下的孩子,那麼……」
    「好!出羽,你聽好,明天把阿類帶進城,再見了。猴子,走吧!」
    說著,他有如在沙場一般,以疾風迅雷般的速度前行。
    「接下來要到這裡,你可要看清楚。」
    走出生駒出羽的公館之後,他們又來到須賀口附近吉田內記的公館前站著。信長回頭看著藤吉郎。
    他看到後面跟來了毛利新助,在快到他家時,信長說道:
    「猴子,等一下出了這個房子之後,你先行告退,把我信長交代之事辦妥。你到美濃、駿河、三河一帶走一趟,觀察其動向。我會讓你成為我的貼身侍衛的。」
    「謝謝,這是我的福氣呀!」藤吉郎回答。
    「那麼,我就再讓你看一件瘋狂的事。」
    「瘋狂?」
    「不!也可以說是人生的真實,也是真實人生的意義所在。你這傢伙,要是給我看錯的話,小心你的腦袋瓜。」
    「可以的,要首級不成問題。看到你今天所做的事,如果我毫無感覺,那表示我從一開始即是個沒有頭腦的人。」
    「好!進來吧。」
    信長大大方方地進了門,當那家人在玄關看到他后,信長立即叫喊著:
    「內記,內記,我不要喝茶了。」
    信長在花園內即這樣叫著。
    夏日的陽光已經西斜,庭院的樹上傳來蟬鳴嘰嘰。
    「好久沒有出來打獵了,今天難得出來。我不要喝茶了。你們家的井水很甘美,請你女兒為我倒杯井水來。」
    四十五六歲的吉田內記,拖著肥胖的身體從走廊的一端出來。
    「奈奈!奈奈!殿下駕臨寒舍,快點舀杯井水出來吧!」
    他向屋內大聲地叫著。
    「你這身打扮,能狩到獵物嗎?」
    內記彎著身體抬頭對他說。
    「今天呀!今天我是出來獵女人的呀!」
    「獵女人?在河川那邊嗎?」
    「內記,河川那邊會有什麼女人?如果有,那也只是船夫與漁夫們的妻女罷了。」
    「哦……」
    「內記,你那引以為傲的女兒奈奈,今年多大了?」
    「你說奈奈呀?她已經十六歲了。」
    「聽說她完全不像你,常聽到人們說她的好話,她這裡怎麼樣呀?」
    「你是指她的頭髮嗎?她的頭髮很美,一頭烏黑的秀髮。」
    「哈哈哈!你這個父親也真是的,我不是指她的頭髮,而是指她腦袋瓜里的東西,她的肚量如何?脾氣好嗎?」
    「脾氣呀……要從我這做父親的口中說出來,那你又會說我是在自誇。」
    「又是值得驕傲的吧!好了!坦白地說,內記。」
    「是!」
    「我是來獵取奈奈的。」
    「獵取奈奈?這不是在開玩笑吧?殿下不是很討厭女人嗎?」
    「最近我卻很喜歡女人,這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不論白天或黑夜,我都想要擁抱女人。由於阿濃不能生,所以最近開始對她感到厭煩,我想要找其他的女人。」
    「這是在開玩笑吧?」
    吉田內記似乎還不敢相信信長的這番話。這時的奈奈手托著茶盤端來冰冷的井水。
    「奈奈!」
    「是……」
    「果然不同凡響,如果在尾張,可算是第一二號的大美人了。」
    奈奈嚇了一跳,放下了茶盤,先看了父親一眼,然後又看著信長。
    如果說阿類像是個新鮮的桃子,那麼這裡的奈奈像是五月水邊含苞待放的白色菖蒲花一般。
    「再為我倒杯水吧!」
    「是!請儘管用吧!」
    「你的手指又白又可愛,好!那麼明天就跟令尊一起入城來。」
    「是!」
    她先回答后,又問:
    「請問入城是為了何事?」
    「噢!對了,明天入城是做我的小妾,為我生個孩子,你喜歡小孩嗎?」
    「是的!我很喜歡。」
    「對於我信長呢?你會討厭我信長嗎?」
    吉田內記一直屏住氣息。
    在他的眼裡,奈奈還是個孩子。然而孩子的成長實際上要比父母親所想象的快得多。
    在這片刻間,她從腳到耳朵都漲紅了,只是低著頭。
    「如果你討厭我信長,那麼可以不用來。」
    「不……不……我不討厭。」
    「好!既然如此,此事就說定了。」
    他接下來的話,更是令人吃驚。
    「好!決定了。內記,明天。走吧!猴子。」
    吉田內記茫然地呆立原地,甚至忘了目送他們出門。
    但是,信長選擇小妾之事,並非到此即告結束。出了言田內記的家門后,已不見藤吉郎的影子。信長回到城內,濃姬也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像以往一樣坦然地出來迎接。
    「阿濃,我已找到兩人,還少一人,把你的侍女深雪叫過來。」
    兩年前,濃姬因為看中深雪的個性,所以招她為侍女,深雪今年已經十九歲。
    「『還剩下一個人是深雪,叫深雪來。』你有沒有問我是否願意,如果我不願意,你又能勉強我嗎?」
    這時的濃姬柳眉倒豎,她是真的生氣了。 本帖最後由 VEGASIRIUSVEGA 於 2017-3-6 06:56 編輯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2:54
妻子的反擊

        對於妻子而言,丈夫擁有其他的女人,雖然在這時代是司空見慣的事,但這畢竟是令妻子感到不快的事。
    一個男人同時擁有許多女人,由此導致的嫉妒之心,有如一條條的蛇相互交錯又彼此相咬。
    但由於濃姬的個性太好強,所以她拚命壓抑自己的不快。
    對於信長想納妾之事,她一開始即表示沒有任何意見,這也是她的好勝心使然。然而這件事卻一直困擾著她,她真的能夠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個丈夫嗎?
    就在她煩惱之際,信長又匆忙地回來告訴她說自己已經找到兩個,剩下另一個就是她身邊的侍女深雪。
    到昨天為止,還一直儘力為自己效勞的侍女,從明日起竟然會成為自己心中所嫉妒的敵人……她又為何要去忍受這種強烈的屈辱呢?她想,也許她該離開此城了,但是她又能到哪裡去呢?
    「殿下!」
    濃姬氣得橫眉倒豎地說:
    「阿濃也是個女子,要我阿濃開口對深雪提這種事,我辦不到。請牢記」
    她嚴厲地拒絕,並看著信長會有何反應。
    但是信長在這一瞬間,彷彿是受了母親叱責的孩子一般毫無反應,他說:
    「噢!這倒是一件妙事。」
    「哪裡妙?深雪是阿濃的侍女,即使把生命奉獻給我,也是無怨無悔的。她就是這樣的女子。」
    信長頑皮地側著頭說: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親自去對深雪提這件事?」
    「是的,我絕對不答應。」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開口了。各務野,你去把深雪叫來。」
    「殿下!」
    「什麼事,阿濃?」
    「殿下,在我面前提這種事,深雪會怎麼想呢?」
    「你放心,我只是問她喜不喜歡我而已。各務野,快去叫她來。」
    「不!不可以,如果為了這種事而叫她來,那麼深雪一定會死的。」
    「怎麼會死?我只是要她做我的妾,她怎麼會死?」
    「殿下!」
    濃姬再也無法忍耐了。
    「我是答應你可以擁有其他的女子,但是你為何要做出這種令人生氣的事呢?你為何要折磨我,讓我痛苦呢?深雪不是殿下想象的那種浮華的女子。對於殿下與我兩個人,她都必須顧慮到義理,這麼一來,她應該順從哪一方呢?最後她除了自殺之外又能如何?對於這樣的女子,我希望你不要心存任何希望。你為何不再從外面找一個回來呢?如果你還不聽我的話而一定要得到深雪,那麼在你這麼做之前,你就先殺了我。就算休了我,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乾脆一刀把我殺了,從此一切就可以隨你的意了。」
    濃姬臉色蒼白地說著,雙拳不停地擊打信長的膝蓋。
    「好!你說得好。」
    他似乎在安慰著濃姬。
    濃姬由於感情的激昂,根本不知道信長在想些什麼。
    但是房內的小侍童及各務野等侍女,都出現不安的眼神。
    大家都知道信長脾氣剛烈,而濃姬好勝的個性也不輸於男人,在大家看來,這真是針鋒相對的決鬥場面。
    「好!你說得好。大家都給我退下。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
    信長以嚴厲的聲音叫著。大家彼此看了一眼之後即退了下去。
    「阿濃,很順利呀!還是你行,我們進行得很順利。」
    濃姬抬起頭迷惑地望著這張頑童的臉,她終於展露了笑顏。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2:58
策謀三昧

        「非這麼做不可的,首先我拜訪生駒出羽,我要他的妹妹阿類做我的小妾,用意何在,你明白嗎?生駒出羽對我與信行雙方都有義理在,他正為不知要投效何方而感到迷惑。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如此一來,他的態度可以馬上決定了。」
    濃姬靜靜地看著信長,她倒要看看信長對於剛才自己的憤怒作何解釋。
    「其次我選中吉田內記的女兒奈奈,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女兒。他與其他家臣見面時,都會問及是否有好的姻緣,可是一旦有人去提,他又說女兒太小,反正拒絕所有的姻緣就是了。林佐渡也曾經吃過這個閉門羹,柴田權六、佐久間之子也曾經託人去提過親,但都遭到拒絕。」
    「……」
    「正因為如此,所以如果她做了我的小妾,那麼這個消息一定會馬上傳遍末森城。」
    信長說著,似乎很得意地將眼睛眯了起來。
    「哈哈哈……因為在今川義元上洛之前,我必須重整家風,先讓他們以為我信長是個色*情狂。阿濃……」
    阿濃並沒有問答。對女人而言,還是無法忍受丈夫談其他女人的事。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你想!如果我信長是個色*情狂的消息傳到了末森城,那麼信行一定會正經地前來勸告我,但是他周邊的人也會煽動他揭起叛旗……他們可能會告訴信行說此刻是起義的最佳時機。這麼一來,他們一定會與美濃聯絡,求助於那六尺五寸的義龍殿下。然而問題是信行會因此而有所行動,還是能夠壓制這些人的煽動而不起叛變呢?弟弟信行,現在看起來還像是個孩子,但是他已經二十歲了,也應該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要是能想到在這裡兄弟起爭執,織田一家必然會滅亡的話,他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他一定會勸我不要沉迷於女色中。換言之,他會壓制其他人的意見,回到我的身邊。但是如果他揭起了叛旗,那也就無可奈何了,我也只好閉著眼睛斬了他,斬了他以鞏固這個家,否則我們就會成為今川的餌食了。」
    「啊!你就是為了這……」
    濃姬只把話說了一半,真不愧是美濃蝮的女兒,只要聽到有關戰略上的事,她幾乎會忘掉其他的事。
    「哈哈哈!正因為這樣,所以只選擇兩人還是不夠。我想了一想,覺得最好有一人是家中的女子,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我才決定選擇深雪。」
    「……」
    「但是阿濃你能了解嗎?你說什麼被休了之後也沒有家回,這些話我聽起來都很滿意。這些話在小侍衛與女侍中會造成一陣流言,而這流言可是價值千金。阿濃,如果這些話傳到美濃義龍的耳里,他一定會認為蝮死了,阿濃被信長疏遠了,那個大獃瓜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於是他會疏忽對我的防備。而擁護信行的那些笨蛋們,知道我與你之間起了一場大爭執,又以阿濃的侍女為自己的小妾,那麼他們一定會認為整個清洲城鬧得天翻地覆,這一來,他們會鐵定這是最好的時機。如果他們真有叛意,那麼此刻即可一目了然。假使信行壓抑他們的叛變而給我意見,這就是一件好事了。阿濃,剛才你的生氣方式,我非常滿意,現在你明白一切了吧!你可以去把深雪叫來,親自告訴她我想納她為妾的事,好嗎?」
    阿濃聽了先是吃了一驚,內心也感到非常的狼狽。
    這能算是信長為自己的辯解嗎?
    他的說辭太巧妙了,而且所用攻勢也讓對方無法說個「不」字。
    依這樣說,他並非與其他女人有感情,信長的思緒里,整個戰略層面非常嚴謹。
    對於今川義元的上洛準備,如果信長不預先準備對抗,那麼將會為時已晚。準備的第一個工作,便是要使反信長的空氣在尾張一掃而空。反信長的空氣一掃而空之後,其次便要看末森城信行一派最後的決定如何而定。除此之外,無計可施。
    信行已經是個大人,他到底有無器量讓兄弟同心協力來維護這個大局呢?為了要試探他的心,只好使出這種愛好女色的手段。
    如此一來,美濃的齋藤義龍認為信長已經遠離了濃姬,家中起了風波。於是他的心情會鬆懈下來,而認為信長已沉迷於女色中。而且信長最大的敵人今川義元,也會誤判信長的實力。
    (這麼聽來,他的話是蠻有道理的。)
    濃姬畢竟還是個女人。
    對於自己的憤怒,信長以「你生氣的方式我很滿意」加以搪塞,濃姬卻認為不能如此輕易地放過他。
    這是比濃姬起初所想象的更深遠的一場男女決鬥。
    濃姬停了片刻后,以嚴厲的目光凝視信長。
    信長卻若無其事地說:
    「阿濃!快去叫她,快呀!讓她了解此事,否則深雪可能會自殺。」
    他以此為武器而催促著濃姬。
VEGASIRIUSVEGA 發表於 2017-3-6 23:16
男女的秘密

        濃姬強忍著淚水。請牢記
    她不能在此放聲痛哭,因為她不是個弱女子。
    不!她不能自亂陣腳,如果以哭取勝的話,那麼信長以後再也不會和濃姬商量任何事情了。
    (既然我是蝮的女兒,那麼我阿濃就不能像其他的女子一樣。)
    她這樣想著。明日起阿類與奈奈就要進城來,從此自己將位居下風,也許為此她必須哭泣這一生也說不定。
    「殿下……」
    濃姬畢竟還是堅強的。
    她彷彿要看穿他的心似的望著他,而且她的嘴唇像是含著刀刃般地微笑著說:
    「殿下的話里遺漏了一件大事,所以我還不便叫深雪來此。」
    「什麼?有件大事被遺漏了嗎?」
    濃姬嚴肅地點了點頭。
    「殿下,你納生駒出羽的妹妹為妾,是想讓出羽的態度有所決定,是嗎?」
    「是的,沒錯。看小說我就去」
    「殿下……對於吉田內記的女兒,那是要讓此事能傳到末森城,使大家認為殿下是個色*情狂。」
    「是的,沒錯,但是還少一人,所以我要你把深雪給我。」
    「等一下,我還要問你。」
    濃姬嚴厲地阻止了對方的回答。
    「殿下……」她像唱歌似的說,「你要我把深雪給你,讓美濃疏忽對你的小心,讓他們以為我們家出了事,是不是?」
    「是的,我是這麼說的,沒錯呀!阿濃。」
    「就只因為此的話,那麼我阿濃以殿下之妻的身份,不能讓深雪、阿類、奈奈進城來。」
    「什麼?這樣不是違背了我的想法?」
    「是的!因為在你的戰略中只是要利用這些女子,這對殿下自己及這些女子而言都太可悲了,我絕對不同意這件事。」
    這會兒變成信長著急了。
    「唔——」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你真是個可怕的女子。」
    「哈哈哈……你到現在才知道我是一個可怕的女子,殿下,我必須做一個讓你引以為傲的妻子。」
    「不錯,你的確是個好妻子。」
    「既然你明白,那麼我再問你一次,為何要以生駒出羽的妹妹為第一個小妾呢?」
    「阿濃!」
    信長微微臉紅地說:
    「那是因為要抬舉你的緣故,所以才如此安排。」
    「那麼吉田內記的女兒呢?」
    「你倒是個很殘酷的太太啊!納奈奈為妾,是因為我想要有好的孩子。」
    「深雪呢?」
    濃姬緊追不捨地接著問:
    「要是你的回答令我滿意,那麼我會允許深雪作為你的小妾,這到底是為什麼?」
    「深雪做我的小妾是因為……」
    信長狼狽地像鸚鵡般地學濃姬說話,終於忍不住地放聲大笑,他舉起兩手投降了。
    「好了!好了!哈哈哈!我會叫她來的,我已經明白了。不過,殿下,既然要選為小妾,你說這男女之間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想要擁有,你應該要如此告訴我阿濃才對呀!可是你竟然還騙我,好吧!我會叫她來的,但是你要像個男子漢大丈夫,把自己所想的告訴她吧!」
    這一次信長好像是被大刀砍中似的,看來濃姬是全勝了,她終於識破了男人的謊言,並且在丈夫面前加以指正。正因為如此,使得信長重新正視自己的妻子,並且不能忽略妻子的存在。
    濃姬終於搖了搖桌上的鈴鐺。
    「各務野,叫深雪來。」
    十九歲的深雪,一無所知地前來。
    「殿下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也在此聽著,你就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吧!」
    她以平靜的聲音說著,然後看著信長。
    「殿下,請向深雪說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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