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說計畫」Psyche征途 作者:閒來無事(已完結)

 
ai.wu 2017-3-12 00:28: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 171704
ai.wu 發表於 2017-3-14 20:05
第九章


  步兵戰鬥車搖搖擺擺地開進了基地大門回到停車坪,早就已經待命多時的救護人員立刻將那名受傷的飛行員運走。

  「是第0163巡邏小隊嗎?」一名憲兵士官帶著兩名手持衝鋒鎗的憲兵走了上來。

  「是的,有什麼事嗎?」已經下車的麥可下士看著那名和他同階級的憲兵士官,正在下車的夥伴們也忍不住對憲兵投以狐疑的眼光。

  「有上級給你的命令。」說著,憲兵士官遞了一份文件給麥可下士;麥可下士接過文件,半繃著臉打開來閱讀上面的內容。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報到。」讀完內容,麥可下士繃著的臉就放鬆了,接著麥可下士轉身對我們宣佈:

  「上級的命令,由於各位在執行任務時的優秀表現,今天剩下的時間都是各位的自由活動時間。只要不離開基地,各位想幹什麼都可以。我去向上級做一下任務回報,解散!」

  「老弟,看你緊張成那副德性,不見得憲兵帶來的消息都是壞消息啊!我們只是負責陪你去向上級做回報,免得你被擋在指揮室門外而已。」當麥可下士跟隨著憲兵們前往指揮中心的時候,那名憲兵下士突然這麼說著。

  「你知道,這和抽獎很像啊,你沒對獎以前,怎麼知道是抽到第一特獎還是銘謝惠顧?」麥可微笑地回答著,然候兩名士官不約而同地都笑了起來。

  看著麥可和那幾名憲兵的背影逐漸遠去,背後突然傳來了默肯的叫聲:

  「傑森,難得有自由活動時間,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回頭一看,默肯、澤木還有江傑他們正站在一起,似乎是打算去基地酒吧裡好好喝上幾杯,慰勞自己一下。

  「不,抱歉,我覺得不太舒服,想先去休息。」

  「是ESN的影響嗎?那你去休息吧。有沒有什麼想吃想喝的,我們替你帶一份。」澤木說著。

  「不知道說,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那幫你帶一份鮮奶吧,補充一些營養也好。」江傑插嘴道。

  「那就多謝了。」

  回到寢室,將裝備卸下來掛好。為了讓士兵們能夠在緊急時立刻武裝起來,每張臥鋪邊都有可以放置裝備和武器的架子。

  將背包塞在架子下,軍用腰帶和手槍則是吊掛在勾子上;當我將狙擊槍放在槍架上時,這才想到我還沒將彈藥退膛。雖然說戰時對於安全規定的要求不是那麼嚴格,有的時候甚至會變相鼓勵士兵們將槍枝預先上膛完畢,以節省突發狀況發生時的應變時間,我還是重新拿起了狙擊槍,先拿下彈匣,再把已經上膛的子彈退出來。

  看著手上那枚露出一截尖銳彈頭的子彈,我不禁想到,今天有兩個人被這種子彈命中,還有一個人的喉嚨被這種子彈射穿;雖然我沒辦法直接目視受害者中彈時的情形,但是由腦中的奇異影像卻知道,子彈射入了死者的喉部、飛鏢狀子彈的尾翼劃開了頸部動脈、然後受到心臟壓迫的鮮血隨著被撕碎的組織一起從頸部後方的子彈穿出口飛濺了出去……

  也就是說,我殺了人。

  再加上三天前的戰鬥之中所擊斃的人,雖然由於ESN的影響而導致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但是我仍然記得子彈射入死者頭部、再從死者後腦穿出的一些片段,就像一槍射穿一個西瓜一樣。

  但是,人的頭畢竟不是西瓜。

  在新訓中心打靶的時候,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對著木質的標靶開槍,也可以對著虛擬影像系統所描繪出來的假目標射擊;但是等到真的殺了人,才發現原來殺人的感覺,竟然是那麼地……

  ………噁心。

  我射擊的不是標靶、不是西瓜,而是活生生的人。

  今天我殺了一個人,感覺,很噁心,想吐,全身都不舒服。

  「成為老兵也表示失去了人類內心的最後一分良知……」麥可下士的話又迴響了起來。我現在又能體會到那句話的另一個意思:對於老兵來說,擊斃敵人並不是殺了一個人,而是「減少了一個威脅」。

  敵人,對老兵來說只是一種「會動、會攻擊、具有威脅性」的「物件」而已。

  一般來說,只有泯滅良知的殺人狂才能毫不在乎地射殺一個人。但是,只要經濟不太拮据的人都可以毫不在乎地打爛一個物件。

  我開始感激江傑替我打的那針ESN了,要不是受到ESN的影響而使我的大腦失去正常功能,我真的很懷疑我要怎麼忍受一連殺了十個人之後的噁心感覺;ESN雖然讓我一直做惡夢,但是比起殺了人的那種噁心感覺,我寧可回去做惡夢。

  「做惡夢?從這場戰爭開始,活著就已經是惡夢了。」

  忍不住喃喃自語著,將手上的子彈推入彈匣,把狙擊槍放回槍架上,彈匣則收在腰帶上的彈匣袋裡;接著,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

  睡著了會做惡夢,醒著時的戰鬥又何嘗不是惡夢?只有戰爭結束,我的惡夢也才會結束。

  是嗎?希望如此……

  從天上向下望,兩軍駁火時所發出的閃光與爆炸在叢林之間此起彼伏,有如在綠色天幕中閃耀的無盡星辰和殞落的大量流星。每一次的光輝都代表著一個生命、甚至是許多生命的消逝。

  眼前的景物瞬間變幻,轉移到了叢林之中;遠方仍然可以聽見駁火的戰鬥之聲,我們則躲藏在樹林裡。

  痛苦的表情出現在視線中,那是麥可的臉;幾乎失去血色的雙唇蠕動著,麥可無力地笑了,然後麥可閉上了眼睛。

  那是心滿意足的笑,閉著眼睛、麥可滿意地微笑了。

  一片血紅瞬間遮住了視野,然後轉成了一片漆黑,腳下的地面突然消失,整個人有如落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大黑洞之中……

  ……不停地墜落、墜落,永無盡頭……

  「哇啊!」

  又一次,我再度從惡夢中醒來。

  「傑森,你沒事吧?要不要喝些牛奶?」默肯問著,同時遞來了一瓶還沒打開蓋子的牛奶。

  沒想到我的隊友們竟然也都在寢室裡;看看窗外,天色已經黑了,我大概是睡了很久了。

  「謝謝。」我接過牛奶,打開蓋子喝了一口。

  「咦?這是蜂蜜調味的啊?」在牛奶的鮮味中還混合了充滿大自然氣息的芬芳與甜美,是一般的人工甜味劑根本無法比擬的清純。

  即使經過人工改造,金星的氣候依舊不適合蜜蜂生存,因此蜂蜜在金星算是一種奢侈品,因為所有的蜂蜜都必須仰賴大型花卉溫室來生產,或是從地球進口。

  「是啊,江傑請你喝的。他說那針ESN害得你一直做惡夢,你又不肯躺在醫院裡等復原,他只好買些營養品給你補充了。」澤木插嘴說著。

  「這樣啊,真是過意不去,我只是盡我該做的責任而已。」

  喝著蜂蜜調味過的牛奶,隨著清甜的香醇滑落喉嚨,一股溫暖感覺直升了起來;他們是我的隊友,也是在這場該死的戰爭之中,會關心我、會照顧我、和我同甘共苦的夥伴。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也能幫忙他們在戰爭中活下去。

  如果可能的話……

  「傑森,你醒了啊?」麥可下士在這個時候推開寢室的門走了進來。

  「是的,長官,剛睡醒。有什麼事嗎?」

  「很好。」麥可露齒而笑。「上級有事要找你談談,偏偏現在是你的自由活動時間,我正在發愁該不該叫醒你呢!怎麼樣,有空陪我去見上級嗎?」

  「我馬上就好。」

  三兩口喝完牛奶,我連忙跳下床來整理儀容。長官找我有事?到底是什麼事?難道和剛才的惡夢有關嗎?

  跟在麥可下士的身後來到了基地某處的一棟建築前面。這棟建築和其他建築沒有差別,但是門口的兩名衛兵卻明顯表示出使用這棟建築的單位是很高級的單位──兩名戴著貝雷帽、手持衝鋒鎗的士官站在門口執行警衛勤務。

  由士官來執行警衛勤務,這種事情只可能發生在那個單位裡幾乎沒有低階士兵的時候。因為沒有低階士兵可以當成站衛兵的犧牲品,官階較低的士官們就只能認命倒楣了。

  而在聖塔那斯基地這個充斥著許多徵集新兵的地方,唯一有可能一個新兵也沒有的單位,就是特種部隊。特種部隊的成員需要經過嚴格的訓練,一般的士兵頂多只能在特種部隊裡擔任勤務兵罷了。

  而特種部隊另一個沒有新兵的原因則是為了作戰需要;那是怕萬一在戰鬥中碰上官階比較高的自己人。要是一名特種部隊的士兵碰上麥可下士這種一般士官,萬一被強迫放棄正在執行的任務去幫忙一些次要的行動,那事情就搞砸了。所以上頭乾脆把特種部隊裡成員的官階都弄高一些,不但可以避免一些讓人頭痛的麻煩,必要的時候特種部隊的成員也可以憑藉著自己較高的階級來要求附近一般友軍單位的協助。

  麥可下士帶我來特種部隊這裡幹什麼?難道說特種部隊真的在打聽我?

  來到門口,麥可下士低聲和其中一名警衛士官講了幾句話;那名士官點點頭,按下門旁的對講機也低聲說了幾句話,門就緩緩打開了。

  「進去吧,指揮官正在等著你們。」那名負責警衛的士官對著我們點點頭。

  走進特種部隊的營房,很意外的裡面竟然不像一般的營房一樣灰暗暗的;除了牆壁粉刷成光亮的象牙白,地上也是打磨的亮晶晶的,軍靴踏在上面會發出清脆的喀咑聲,給人極為清爽的感覺。照明的燈具不是一般營房裡那種發出刺眼青白光芒的省電燈泡,而是閃耀著柔和色彩的藝術燈飾。走道上還掛著許多的油畫與水彩畫,還擺放著欣欣向榮的植物盆栽,融合成了極為寧靜舒適的感官享受。

  「是邁特納下士和弗萊契士兵嗎?我是格瓦裡中尉。指揮官在等兩位,請隨我來。」一位戴著厚重大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尉軍官自我介紹著,並且帶領我們朝向指揮官的辦公室前進。

  我一直以為特種部隊很嚴肅呢,沒想到特種部隊的營房竟然佈置的這麼柔性化,連負責接待我們的軍官都是戴了副大眼鏡的,一點殺氣都沒有。

  來到走道中段的一間辦公室前,格瓦裡中尉敲了敲沒有關上的室門,稍等了一下,這才帶著我們進入辦公室之中。

  「報告,邁特納下士和弗萊契士兵報到。」格瓦裡中尉向著坐在辦公桌後、因為見到我們進來而站起來的指揮官舉手敬禮,同時報告著。而那名指揮官簡單回了個禮,接著看了我一眼。

  指揮官會特別看我一眼不是沒道理的,因為我被嚇了一大跳而發呆了:這名特種部隊指揮官掛著中校的官階、和基地指揮官巴納中校同一個階級,那也就算了;但是,這名特種部隊指揮官卻是一名女性,這就讓我很不能適應。

  一名女性指揮官?以戰鬥、殺人和破壞為目的的部隊領導者竟然是一名女性?
ai.wu 發表於 2017-3-14 20:06
第十章


  「兩位請坐,我是艾瑪.威沁森中校,很高興能見到兩位。」指揮官自我介紹,同時示意我們坐在她辦公桌前那兩張早已預備好的椅子上。

  「是,謝謝長官。」麥可道謝之後,和我分別坐了一張椅子。

  等我們都坐下了,威沁森中校這才坐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份文件看著。

  趁著威沁森中校在閱讀手上文件的空檔,我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這名特種部隊指揮官;威沁森中校看起來不但沒有一點特種部隊該有的殺氣,閱讀文件時的神情和一般的上班女郎簡直沒什麼差別;白晰細緻的肌膚配上靈動有神的大眼睛,穠纖合度的身材,配戴在胸前的名牌隨著衣物下的曲線起伏而將柔和的照明光線以45度角反射了出去。

  像是這樣的女孩子,平時一定都是大街上男人們注目的焦點。要不是我已經知道她是這裡的指揮官,見到她的時候我最多也只能聯想到一般的連隊文書官而已。

  「我讀過了你們小隊的任務報告,」威沁森中校放下了手上的文件,看不出一點粗糙質感的雙手交疊著放在辦公桌面上。「相當不錯的表現,即使是特種部隊的精英成員,在相同的情形下也不見得能像你們表現得那麼好。」

  「長官,你過獎了。」麥可下士很謙虛地說著。

  「不,這不是過獎。」威沁森中校鮮紅的唇角微微上揚著。「從你們的任務報告來看,你們在與敵人的每次遭遇之中都先行發現了敵人。而且,幾乎都是弗萊契士兵先行發現的,是嗎?」

  「是的,長官,傑森是我們小隊裡最善戰的。我幾乎敢擔保他也是全基地最善戰的。」麥可有點興奮地回答著。

  善戰?我萬萬沒想到麥可竟然會送了我這樣一個評語。不過,在威沁森中校這麼迷人的女性面前,我可以理解麥可想要表現一下的心情。對著威沁森中校這樣的美女,如果現在這裡是和平時期的休閒咖啡館,只怕麥可下士會捧著鮮艷的玫瑰花呈給眼前的女孩。不過現在是戰時,這裡是特種部隊指揮官辦公室,附近也找不到玫瑰花,於是我就成了玫瑰花的代用品。

  「呃,長官,我是說在一般士兵之間。」看到威沁森中校層次分明的艷紅薄唇拉出了一道優美的仰月弧,麥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改口更正。

  「不,邁特納下士,你的意見是對的。即使是在特種作戰部隊之中,像弗萊契士兵那麼優秀的人才也很少。」看到麥可下士那副滿頭大汗的著急模樣,威沁森中校忍不住掩口竊笑了出來。

  看到威沁森中校的笑容,我怎麼都沒辦法把眼前的女性指揮官和殺人不眨眼的特種作戰部隊聯想在一起;威沁森中校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戰士,還不如說是鄰居家和藹可親的大姊姊。

  「我曾經對你們所碰到的情況進行了幾次數位模擬演習。」好不容易停止了竊笑,威沁森中校又拿起了一疊文件。「在這幾次演習之中,即使是特種部隊裡最優秀的尖兵,也無法在這些情況之下及時發現所有的敵人。所以,我很好奇弗萊契士兵是如何辦到的。」

  「長官,那純粹是運氣好。」見到威沁森中校滿是柔和笑意的眼神朝我望過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覺得有點冷汗直流的感覺。

  「運氣好,是嗎?」威沁森中校雙手交握、支托著自己下顎、饒有興味地望著我。

  「呃,是……是的!」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我會有流冷汗的感覺了:威沁森中校的舉止完全就是一個成熟嫵媚的女性;而我一直強烈地認為,像是特種作戰部隊這種地方,應該到處都是全身肌肉的怪力男、或是冷頭冷臉的冷面槍手之類的。一個讓人看了就會神魂顛倒的美麗女性形象硬是要嵌入冷血無情的既成印象之中,難怪我一直覺得不習慣。

  「傑森,你在想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威沁森中校突然改叫我的名字,而且還是用著有點撒嬌的語氣,讓已經有點分神的我嚇了一跳。

  「不,長官,我沒……」

  「說說看嘛!不然我來猜猜看好了。」威沁森中校慧黠的眼神轉了轉。「嗯,你一定是覺得在特種部隊這種地方不應該有女性指揮官,所以我這樣的女人出現在這裡就讓你很不能習慣,對不對?」

  「是,長官,妳猜中了。」我無奈地吐了一口氣,但是也同時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威沁森中校笑了起來。「別想得太古板了。特種部隊固然需要擅長戰鬥的軍人,但是其他特殊專長的人才也是特種部隊所不可或缺的。像剛剛帶你們進來的格瓦裡中尉,他是維納斯大學資訊研究所的研究生,專長是編寫與破解各類數位信號。格瓦裡中尉本來也是義務役士官,不久前才調來特種作戰部隊。這樣的解釋可以接受嗎?傑森?」

  「是,長官,多謝長官的解說。」

  原來特種作戰部隊所招募的人才不僅限於擅長拿槍殺人的冷血動物,看來我的觀念真的是過時了。不過,被威沁森中校那樣迷人的美女一個勁傑森傑森的拚命叫著,偏偏這又不是能和女孩子調情的時候,感覺起來實在很虐待……

  「傑森,你又在想什麼?」威沁森中校的大眼睛已經笑瞇成了一對閃亮的新月。

  「長、長官,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名字?聽著很不習慣。」我決定自行招供,反正威沁森中校那麼會猜,我在想什麼多半也瞞不過她。

  「啊,抱歉,是我不對。」威沁森中校收起了笑容,重行端坐著。「那麼,我就直接切入主題了:今天請兩位來,主要還是希望能替弗萊契士兵進行一個測驗。可以嗎?」

  「長官,是什麼樣的測驗?」我發問了。

  「搜索與射擊測試。我們會去實彈射擊靶場進行打靶,測試弗萊契士兵搜索目標與使用槍枝的能力。」威沁森中校解說著。

  「是,長官。」

  隨著威沁森中校來到靶場,許多頭戴貝雷帽的人正在裡面活動著,有就定位打靶的、有負責計分的、有整理槍械的、也少不了站在一邊旁觀的。靶場的射擊區裡佈置了許多的障礙物,有樹叢、有廢棄的車輛,還有一些建築物的殘骸。

  看到威沁森中校帶著我們進來,所有的人立刻停止了手邊活動,立正敬禮。

  「請隨意。」威沁森中校微笑著還禮。

  「長官,場地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一名少尉軍官走上來報告。

  「謝謝。費比茲在嗎?」

  「有!」聽見威沁森中校問到自己的名字,一個看起來短小精悍的上士官立刻舉手。

  「好,費比茲,我來替你介紹;這位是傑森‧弗萊契。」威沁森中校伸手替我們引介。「弗萊契,這位是費比茲‧波多斯上士,我們特戰隊裡第二優秀的狙擊手;第一優秀的班廷正在執行任務,沒辦法替你引介。」

  「幸會。」費比茲上士伸出了肌肉糾結的手臂和我握了握手,他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友善與好奇。

  「比爾?槍枝預備好了嗎?」威沁森中校詢問的眼神望著槍械管制官,槍械管制官隨即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兩把槍跑了過來。

  「傑森,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習慣我們使用的槍枝。先試試看,好嗎?」威沁森中校示意槍械管制官把比較大的一把槍先行遞給我。

  接過槍來看了一下,這把槍和ASR-30一樣是狙擊槍,但是槍管長了些,而且口徑也比較大,槍管前端還附有一個短短的滅音器;上面附的狙擊鏡看起來活像個漏斗,但是我知道這種狙擊鏡除了放大影像之外,還提供了廣角視野功能,彌補了狙擊手在狙擊時視野受限、以致於無法有效搜索並瞄準的缺點。

  「試著射擊看看如何?」槍械管制官建議著。

  「是,長官。」

  我走到打靶位置上,舉槍上肩預備瞄準。靶場另一端隨即彈出了一個人頭大小的標靶。

  「波」的一聲,我扣下了板機,剛升起的標靶中央多了一個彈孔,隨即倒了下去。

  「傑森,習慣這種ASR-32嗎?和你用的ASR-30比較如何?」觀看著我射擊的威沁森中校問著。

  「是,這把槍雖然後座力比ASR-30要強,但是槍身重心在射擊時比較不會移動,比ASR-30容易瞄準。」我把感想說了出來。

  威沁森中校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著對槍械管制官使了個眼色。

  「那是因為ASR─30在設計時是以容易生產為主要考量,這種ASR-32則是以準確度為第一考量。」槍械管制官替我解說著。

  「傑森,可以用這把槍來進行測驗嗎?」威沁森中校問著。

  「可以的,長官。」

  「那麼,我們就開始測驗吧。」當威沁森中校宣佈測驗開始的時候,波多斯上士拿起了槍進入另一個打靶位置;同時槍械管制官把幾個ASR-32的彈夾遞給我。

  「這次測驗總共會升起一百個標靶,由弗萊契士兵和波多斯上士同時進行測驗。測驗會模擬戰場上的狀況,有代表敵軍的目標標靶和代表友軍的非目標標靶。每擊中一個目標標靶可以得一分,但是打到非目標標靶時會倒扣分數,請兩位注意。此外,這次測驗裡每個人只有五個彈匣,共七十五發子彈,用完就沒有了,也請不要浪費子彈。那麼,準備好就可以開始了。」 本帖最後由 ai.wu 於 2017-3-14 20:07 編輯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39
第十一章


  隨著標靶不斷地升起倒下,槍聲接連不斷,我和波多斯上士不停地開槍射擊升起的標靶,直到所有的目標標靶都倒下為止。全部過程沒有消耗太多時間,大約三分鐘左右就結束了打靶測驗。

  我猜威沁森中校是想比較我和波多斯上士的射擊能力,所以讓波多斯上士和我一起進行射擊測驗。但是這種射擊測驗仍舊有點奇怪,因為我是和波多斯上士一起射擊升起的一百個目標標靶,而不是分別射擊自己的一百個目標標靶。

  如果不是分別射擊自己的標靶,又如何能比較彼此之間的射擊能力呢?

  打靶完畢,結算成績時是四十分比五十八分,我輸了波多斯十八分;果然特種部隊的次席神槍手就是不一樣,我這種沒受過專業狙擊訓練、純粹憑著特殊能力的狙擊手還是比不上真正專業的神槍手。

  不過,除了麥可下士之外,其他周圍旁觀者看著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就連波多斯上士也用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點不太能理解,義務役士兵的打靶成績輸給特種部隊的神槍手,會有那麼奇怪嗎?

  一位從標靶控制室裡走出來的軍官遞了一份文件給威沁森中校;威沁森中校只瞄了報告一眼,臉上就綻開了笑容,一種小女孩發現心愛玩偶時的天真微笑。

  「我想大家應該會對這些數據有興趣:波多斯開了67槍,命中60個目標標靶,誤中非目標標靶一次,得分58分,命中率逼近90%,可以說是非常好的成績。」威沁森中校稍稍提高了音量。「然後,傑森開了39槍,命中40個目標……」

  聽到威沁森中校這麼說的時候,周圍的人們發出了一陣低聲交頭接耳的聲音,也把我嚇了一跳;剛剛只顧著瞄準標靶,竟然一時忘了計算消耗的子彈數,更慘的應該是不小心一槍打了兩個標靶,以致於讓命中的標靶數高於開槍數,這下慘了。

  「……沒有命中非目標標靶,得分40分,命中率103%。所有標靶從升起到被擊中的平均時間是1點2秒,最長時間2秒18,所佈置的三個隱藏標靶也都被傑森擊中。此外……」

  聽到威沁森中校說到這裡,我只覺得我好像掉入了冷水坑中一樣,渾身冰冷。而周圍的人們早已經停止彼此低聲交談,專心在聽威沁森中校要公佈的數據。

  「……雖然費比茲在一開始的時候,擊中標靶的速度比傑森要快很多,但是當非目標標靶增多之後,費比茲用在目標敵我識別上的時間就增加了,特別是在失手擊中非目標標靶之後;而傑森一直都保持著穩定的目標識別-射擊時間,所以傑森擊中標靶的速度在後來就比費比茲更快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威沁森中校滿是盈盈笑意的柔和眼神朝著已經想要在地上打洞鑽進去的我望了過來。

  「不愧是基地第一神槍手喔,傑森,像你這種人才沒有加入特種部隊,真是我們的損失啊。」

  我真的是完全沒料到,原來這次打靶測驗所測驗的根本不是我找到目標並射擊的速度,而是我對於戰場上敵我交錯時、各種突發性和混亂狀況的適應度與判斷能力;我剛剛還在因為打靶分數低於波多斯上士、正想著不必擔心能力曝光而得意呢!誰知道我的底細幾乎都在這次打靶測驗裡,被威沁森中校給挖出來了。

  「麥可,我很喜歡傑森,你可以把傑森讓給我嗎?」威沁森中校問著麥可下士。

  「長官,雖然我也很捨不得傑森,但是傑森在特種部隊應該更能發揮他的實力。」麥可下士答覆著。

  可惡,長官,你就不能替我拒絕一下嗎?誰想加入什麼特種部隊啊!我又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沒事去參加那些陣亡率超過百分之百的任務啊!

  「傑森,因為你是義務役的士兵,我必須要有你的同意才能邀請你加入特種部隊。你願意加入我們特種部隊嗎?」

  威沁森中校一臉期盼的表情望著我,我突然有種奇怪的聯想:男孩子向女孩子求婚的時候,女孩子那種不知道該託付終身與否的感受。多半就和我現在的感受差不多吧?

  「長官,妳太高估我了;特種部隊所要執行的任務那麼危險,我不敢加入特種部隊啊!」我苦笑著。

  「傑森,特種部隊真的很需要你的才華,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威沁森中校一臉失望的表情,馬上在場的所有男人全都一副「你敢拒絕就試試看」的臉色擺出來了。

  「長官……我……我沒辦法……」

  天啊,沒想到拒絕一個美女的要求竟然是這麼地艱難,尤其是周圍有著許多男人幫忙瞪著你的時候。

  「真的不行嗎~~?」

  除了落寞的表情以外,威沁森中校更加上了楚楚可憐的語調攻勢,靈動有神的大眼睛裡甚至閃爍著淚光……救命啊!這種情形之下,要我拒絕威沁森中校的要求可能比叫我單槍匹馬滅掉NTU還更困難,我好像還聽到了有人在折著指節時發出的的劈啪聲……

  沒想到威沁森中校施展撒嬌的手段竟然這麼有破壞力,我現在已經完全不懷疑她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能當上特種部隊的指揮官了;說坦白一點,我覺得特種部隊裡,最難對付的只怕就是眼前這位嬌滴滴的中校;只要惹到這位中校,馬上就有一整個特種部隊的威沁森熱血親衛隊隊員會找你拚命。

  但是,加入特種部隊之後,所碰到的危險絕對比一般部隊要高許多;陣亡率高很多也就算了,必須殺的人也會增加很多。我不想殺人,我也不想被殺啊!

  「長官,很抱歉辜負妳的期望,但是我有不能加入特種部隊的理由,請原諒!」我終於下了必死的決心,明快地拒絕了威沁森中校的邀請。我如果再猶豫不決的話,只怕連自己都拒絕不了威沁森中校的柔情攻勢。

  「唉,好吧。」威沁森中校輕輕嘆息了一聲。「好可惜,我真的很希望傑森你能加入我們特種部隊的。既然這樣,我們先回去吧。」

  「長官,我有些關於狙擊技巧方面的疑問,想請教基地的首席神槍手。」突然波多斯上士說著。

  「長官,我也是!」

  「長官,我也……」

  「長官……」

  接二連三,其他特種部隊的人員們都紛紛發言附議。

  「嗯,好吧,那就麻煩傑森指導大家一下。我先回辦公室去了。」威沁森中校來到我面前,柔嫩溫軟的雙手握著我的右手。「傑森,我還是很希望你能回心轉意加入我們特種部隊。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歡迎隨時來找我,我會盡力幫你的。」

  「是……長官……謝謝……」

  看到身邊其他人摩拳擦掌的神態,我有很不祥的預感;但是我又不可能黏著威沁森中校尋求保護,特別是剛剛才拒絕了威沁森中校的盛情邀請。不管我的臉皮再厚,這麼無恥的事情我還是做不出來……

  目送著威沁森中校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靶場出口,突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傑森,我想我們得好好溝通、溝通。」

  波多斯上士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望著我,周圍則是其他躍躍欲試的熱血男人們。

  救……救命啊………

  被特種部隊的一堆長官們給留下來「進行溝通」,原本以為會挨上一陣拳打腳踢的,誰知道不是;這些男人們在靶場裡圍成了一圈,圈子中央放著一個空的彈藥箱,然後每個男人們就開始輪流站上彈藥箱發表演說。

  第一個發表演說的就是波多斯上士,主題是「御姊與蘿莉相對論:論威沁森之御姊外貌與蘿莉內涵」;波多斯上士在箱子上講得口沫橫飛,下面的聽眾們也是拚命熱情鼓掌。

  波多斯上士講完,再來是一位中尉官發表的「威沁森領導統御的藝術」,聽起來卻像是一個大男人被迷得神魂顛倒卻無法表達愛意,只好找一堆同伴來哭訴那種感覺,同樣是贏得如雷喝采。

  就這樣大家輪流上台,話題一直圍繞在威沁森中校身上打轉;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探討起「傑森之性無能或同性戀傾向分析」,所幸的是,發表言論的那位少校軍官並沒有機會把他的論點闡述完整,因為台下噓聲四起,夾雜著各種「沒有男人能抵擋小威的魅力」「性無能看到她都會勃起」之類的叫罵,那位少校軍官只好灰溜溜地下台一鞠躬。

  從這些男人們的反應,我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男人在討論到女人的時候,是沒有官階高低之分的,不論是高階軍官或是新進士官,在這場討論裡受歡迎的程度純粹取決於能把威沁森中校給描述得多美好。

  但是我也可以從這次討論裡看出另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些男人全都瘋了……

  於是這場討論會持續了許久,直到夜深人靜、威沁森中校也因為一堆人窩在靶場裡好幾個小時不知道在幹什麼、親自跑來看看情形之後才結束。在討論期間沒有人離開現場,我也不例外,每次只要因為想上廁所而站起來,馬上全場的「長官」立刻用責怪的眼神瞪過來,直到我被瞪得膽顫心驚、軟著腿重新坐下為止;所以,討論會結束之後,已經憋到快爆炸的我馬上衝進廁所裡徹底地紓解了自己一頓。

  天啊,這種討論會比卡特那種拳打腳踢的「練膽量」還要恐怖!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39
第十二章


  我本來以為會在惡夢之中驚醒過來的,沒想到卻是一覺睡到大天亮、被基地廣播的起床號給叫醒。

  洗臉刷牙完畢,麥可下士帶著大家沿著營區周圍跑步,進行「例行」的體能操練──「例行」的,真是夠詭異的名詞。雖然才投入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沒多久,感覺上卻像是好久沒有這麼輕鬆地跑步過了。

  輕鬆,的確是的。至少跑步的時候不必擔心敵人的槍口朝著自己……嗯,至少在基地裡有這麼多人的時候,我被當成第一個目標的機率實在是很小。難怪自然界的弱小生物都喜歡一大群聚居在一起,至少碰到掠食者的時候,自己是第一個犧牲者的機率相形之下低很多。

  和平地生活著,和平地跑步著……沒想到在平時一點都不會讓人在意的和平,到了戰爭的時候竟然會讓人感到這麼珍貴:難怪有人會說,人總是不懂得珍惜自己所有的,直到失去了才會知道後悔。

  可惜我的和平並沒有持續太久,當我看到一名特種部隊士官駕著四輪車追上我們時,我知道我的和平完蛋了。

  看到那名士官拿著一份文件下車,和麥可下士談起話來,一旁的澤木突然用手肘推了推我。

  「喂,傑森,聽說特種部隊的指揮官是個大美女?」

  「應該是吧?該凸的凸該翹的翹,臉蛋也非常可愛……等等,你聽誰說特種部隊指揮官是美女的?」

  「麥可下士說的。」澤木指了指麥可的背影。「聽說那個美女指揮官對你很有興趣?」

  「大概是吧?可惜是找我去賣命的興趣。」

  「你何不把那個美女指揮官給泡上手,帶回來給我們見識見識?」澤木一臉不懷好意。

  「要泡那個美女指揮官你自己去泡,我不會介意把機會讓給你的。」

  與其為了泡美女而加入特種部隊去送死,我寧可平安地活著,日後遇到美女的機會總是有的。

  「嘿嘿,謝了。可惜那個美女指揮官看不上我,不然我還真想泡她看看。」澤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傑森!」和那名特種部隊的士官說完話,麥可隨即轉頭過來叫我。「上級的人事命令,特種部隊指名要借調你參加一次任務,現在就和這位長官一起去報到吧,你的裝備不用帶了,特種部隊會幫你準備。」

  我就知道,得來不易的和平就這麼完蛋啦!

  雖然說我這麼一個二等兵坐在由士官充任司機所駕駛的四輪車上很屌,我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你叫傑森,是嗎?」那名駕車的士官看到我一臉大便,就和我說起話來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參加特種部隊的任務?」

  「是的,長官。」我也不怕說實話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反正我是義務役士兵,不會因為我說了不喜歡戰爭而受到處分的。

  「為什麼不喜歡?因為特種部隊的任務很危險?」

  「是的,長官。」

  「我想也是。」那名士官轉動方向盤,駕車繞過了另一隊正在晨跑的士兵。「我也不喜歡參加特種部隊,因為任務真的很危險。」

  奇怪,一名特種部隊的士官竟然也會說他不喜歡特種任務?

  「長官,既然你也討厭危險的任務,為什麼你還是加入特種部隊?」我忍不住發問了。

  「這是個好問題。」那名士官點頭。「我加入特種部隊之前也問過同樣的問題,而我得到了一個答案:這是戰爭,戰爭中的風險總量是不會變的。如果有能力的人能夠多負擔一些風險,那麼其他比較沒有能力的人不就能少負擔一些風險嗎?」

  這位士官說的有道理,我沈思著。

  「這麼說吧,傑森,你認為你們的小隊有辦法勝任敵後破壞任務嗎?」那名士官突然問著。

  「絕對不可能的,長官;先不說全隊陣亡是逃不掉的,即使我們有著全隊陣亡的覺悟,想達成任務也是希望渺茫啊。」

  「是啊,所以這種任務只好由有能力的人來執行,像是我們特種部隊。」

  我們在談話的同時,已經到達特種部隊所在的營房了。那名士官將四輪車駛入了大門旁的一個停車格停好。

  「我雖然不喜歡危險的任務,但是我還是參加了特種部隊;不是我在自吹自擂,我是屬於比較有能力的那種人,如果我能擔負起高風險的任務,其他比較沒有能力的同袍們就不必去碰那些對他們等於是自殺的任務了,這樣子我就不會失去太多的朋友。」那名士官轉動鑰匙將車子引擎熄火。「下車吧,傑森。」

  隨著士官進入特種部隊的營房,我本來以為會被帶去威沁森中校的辦公室;不過,這名士官帶著我從樓梯爬上二樓,經過走廊穿越半個樓層之後,進入了一間坐滿了人的簡報室。

  見到我們進來,原本在簡報台上準備著簡報資料的威沁森中校連忙放下手上的資料迎了上來。帶領我的士官見到自己的指揮官走過來,連忙立正敬禮,威沁森中校也迅速回禮致意。

  「傑森,對不起,我得向你道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借調了你參加這次任務;但是這次任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需要你的協助來增加完成任務的機率。」來到我們面前的威沁森中校對我這麼說著,說完還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長官,千萬別這麼說!」一位大美女高階指揮官對著我鞠躬道歉,馬上就讓我這個從來沒見識過大陣仗的二等兵慌了手腳。「我一定盡力幫忙的!」

  「那我先謝謝了,請入座聽簡報吧。」站直了身體的威沁森中校露出了迷人的愉快微笑,伸手示意那位士官帶領我到我的簡報座位上去。

  緊張無比地坐入了座位,我旁邊坐著的是一位看起來滿臉精悍之氣的少尉軍官;但是這位軍官並沒有讓我感覺到他很可怕,因為他微笑著對我伸出了滿是結實肌肉的手掌。

  「傑森‧弗萊契?我是傅勒。高登斯坦,幸會。」這名軍官和我親切地握了握手,結實無比的手掌握起來竟然能帶給我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和軍官握手以後,我突然發現有點不對: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參加危險任務和殺人,可是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看著走上簡報台的威沁森中校,我隱隱有種中計了的感覺。

  站在簡報台上,威沁森中校對著旁邊負責操作簡報儀器的軍官點頭示意;霎時間整個簡報室的燈光暗了下來,接著立體投影機將聖塔那斯盆地的地圖影像投射出來。

  聖塔那斯盆地裡的兩軍勢力分別以紅色和藍色的斜線區域覆蓋著;其中還有一些區域是紅藍兩色斜線區域交互覆蓋著的;不過,這些交互覆蓋著的區域都標示著一個指向紅色區域邊緣的藍色的箭頭。

  「首先簡報一下目前的作戰狀況。就如大家所見的,上次對NTU基地發動的飛彈攻擊成功地摧毀了不少的敵軍補給物資,以致於缺乏補給的敵軍只能放棄已經佔領的地區向後退卻。」

  威沁森中校以雷射指示筆標示出地圖上的那些藍色箭頭。

  「順帶一提,上次造成NTU重創的飛彈攻擊是由傑森的偵查小組所引導的,我這次特地向正規軍借調了傑森,相信傑森一定能對我們的任務有所幫助的。」威沁森中校微笑著,瞬間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再度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那,那是我們隊長的功勞……」我想飾詞分辯,但是威沁森中校卻伸出食指對我搖了搖。

  「我看過你們的任務報告,NTU對你們發動的幾次襲擊不都是你先發現的嗎?」

  「呃……是的……」

  「這就是了,我們正是需要你發現危險的能力。」威沁森中校微笑著點頭。

  「嗯,題外話該打住了,讓我們繼續簡報吧。」威沁森中校繼續解說,同時以雷射指示筆在地圖上標示著。「戰略情報中心的評估顯示,如果我們能夠再成功地對NTU的後勤系統造成一次重擊,我們至少能再收復一半的失土;如果能夠讓NTU的後勤系統效率降低到20%以下,那麼我們就很有可能在一個月之內,將NTU在聖塔那斯的據點整個連根拔起。」

  隨著威沁森中校的解說,地圖上的藍色箭頭不停地壓縮著紅色斜線區域,直到逼近了其中一個點之後,幾個藍色箭頭同時抖動了幾下,向前一竄,瞬間把所有的紅色區域都給擠壓得無影無蹤。

  「聽起來滿誘人的,只要一個月,就能把NTU從這裡給趕出去?」一名坐在前面的軍官發話了。

  「是的,前提是我們能順利切斷NTU的補給。」威沁森中校給了一個肯定的答覆。

  「我猜我們的任務就是負責切斷NTU的補給,是嗎?」另一名軍官問著。

  「完全正確。」威沁森中校點頭,表情極為嚴肅。「但是,NTU已經挨過一次飛彈襲擊,也因此被迫放棄了一大片的佔領區域,NTU可是受了教訓的。因此不要說第二次飛彈襲擊行不通,即使我們打算以匿蹤滲透的方式進行破壞,難度也會相當地高。所以,這次任務不但難度極高,犧牲比率可能也不會太低,大家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全場一片靜默,沒有人出聲。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40
第十三章


  沈默了一陣子,威沁森中校打破了這片死寂的局面。

  「我們時間不多,所以還是讓我們來討論一下細節吧。阿比傑?」

  坐在角落裡,一位被威沁森中校點到名的軍官站了起來。那名叫做阿比傑的中尉軍官是名高大無比的黑人,臉上表情極為沈著。

  「阿比傑,你是我們團隊裡最好的任務領隊,這次任務將由你指揮,可以嗎?」

  阿比傑點了點頭,威沁森中校隨即舉手行了一個軍禮,阿比傑還禮之後坐下,馬上有一名軍官拿著一疊文件遞給阿比傑。

  「傑森?」

  沒想到第二個就叫到我,我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傑森,你是全聖塔那斯基地最優秀的尖兵,我們需要你的能力來指引隊伍穿越危險。你願意參加這次任務嗎?」威沁森中校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我能說什麼?都已經坐在這邊了,難道還能拒絕嗎?雖然我不喜歡危險任務,但是留在原來的小隊難道又比較安全嗎?

  今天來接我那位士官說的對,戰爭中的風險總量是相等的,如果有能力的人能多負擔一些風險,那麼其他的人就可以少負擔一些風險。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想起了昨天傍晚、默肯遞給我的那瓶蜂蜜牛奶。我能協助他們活過這場該死的戰爭嗎?也許能,也許不能,但是我知道現在是我試試看的機會。

  直接以標準的軍禮答覆這個問題,威沁森中校則是露出了明媚照人的笑容回禮。

  重新坐下,一名軍官立即把一份標註有「最高機密」的文件遞給我;打開文件,裡面是一份任務指令與目標區的詳細地形圖,或者該說是VMA所能收集到最「詳細」的資料:由於NTU擁有大氣圈外的絕對控制權,想用偵查衛星來收集情報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派出大氣圈內的飛行偵察機,也常常在接近到能清楚看見目標之前就遭到擊落;唯一有效的偵查手段,就是前些日子我們才執行過的偵查任務;所以我手上的這份資料是電腦合成影像做出來的地形圖,依據的就是許多次地面偵查任務所獲得的敵軍基地資料。

  可想而知,為了做出這份情報,VMA不知道已經犧牲了多少士兵在偵查任務上。拿著這份許多戰友犧牲生命所換來的情報資料,我知道這次的任務絕對是不許失敗的:萬一任務失敗,雖然我們不會受到軍法懲罰,但是我們又如何對得起那些為了取得情報而犧牲的同伴呢?

  「傅勒?」這個時候威沁森中校叫到了坐在我旁邊的那名軍官。「傑森沒有受過正規的特種作戰訓練,我需要你全程協助他,可以嗎?」

  「交給我吧,長官。」傅勒點頭表示沒問題。

  「傅勒,我必須強調一點:所謂的全程協助,不僅僅只是保護傑森而已;為了讓傑森能順利執行尖兵任務,你必須完全依照傑森的指示去協助傑森,簡單來說就是聽從傑森的指令,可以嗎?」

  啊?威沁森中校竟然要一名特種部隊的少尉軍官聽從我這個菜鳥二等兵的指揮?這會不會有點……

  「我知道,長官,我會切實執行弗萊契先生的命令。」傅勒以簡潔有力的軍禮一併回答了這個問題,在威沁森中校回禮之後坐下;一份機密文件隨即遞到了傅勒少尉的手上。

  「長官,為什麼中校會要你聽我的指示?我只不過是個義務役的士兵,這會不會……」我忍不住發問了。

  傅勒露齒一笑。「傑森,軍隊的階級只是為了避免造成命令系統上的混亂而設的。你是VMA的公民,我也是VMA的公民,我們的地位是相等的,而我只是做一切能讓任務順利完成的事情罷了,別想太多。」

  「我瞭解了,抱歉,長官。」

  「沒關係。」傅勒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好完成這次任務並活下來,也許戰後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我會盡力的,長官。」

  我和傅勒在交談的時候,威沁森中校又點了兩個人起來,詢問他們參加任務的意願;得到那兩個人的正面答覆之後,威沁森中校隨即宣佈:

  「這次任務的小組成員已經決定好了,我們要開始任務細節簡報。請其他沒有參與任務的人先離開簡報室,謝謝。」

  除了剛剛被點到名的人以外,在座的其他人們紛紛起立,魚貫地由簡報室的門口離開;一下子簡報室裡就只剩下了預定的四名小隊成員,還有威沁森中校,以及負責操作簡報儀器的助理士官。

  當最後一個離開的人順手關上簡報室的門之後,威沁森中校這才對著助理士官點了點頭;隨即一幅由雷射立體影像投射所顯示的地形圖出現在簡報室前方。

  「這次任務將由距離NTU基地60公里外的這個小谷地開始。」隨著威沁森中校的解說,一個亮點出現在雷射投影地形圖的某個位置上。

  「我們會在今天晚上以運輸機送你們到任務起始點,你們要利用兩天的時間步行到NTU基地的附近,最多不能超過三天。」威沁森中校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雖然我們已經挑選了敵軍出現機率最小的路徑,但是根據情報評估,在路徑上遇到敵軍的機會依舊相當的多;不過,我相信傑森一定能事先發現這些敵軍,大家只要依照傑森的指示躲避敵軍就可以了。」

  唔,要做的事情只有躲避敵軍,不必開槍殺人,聽起來不錯;更好的是,這次我是負責領路的,其他小隊成員會乖乖跟在我的後面走,我不必擔心有人會隨便亂跑而被敵人逮到。對我來說,發現敵人不難,難是難在怎麼不讓隊友自己跑去和敵人碰面,那反而傷腦筋得多。

  「到達NTU基地之後,阿比傑、霍克和邦茲,你們利用夜間進行滲透破壞工作;傑森和傅勒留在基地外圍不必進去。等到炸藥安裝好之後,阿比傑你們再回來和傑森他們會合,傑森會帶你們躲過回家路上的敵人。」

  嗯,到達敵軍基地以後,我不需要跟著溜進基地去,太好了。不過……

  「長官,NTU基地裡一定滿滿的都是人,阿比傑他們三個人這樣溜進去,不是很危險嗎?」我想了一想,終於還是決定舉手發問。「我記得步兵用的輕型66釐米迫擊砲可以發射雷射導引砲彈,而且射程有七公里;如果我們在遠處用雷射導引迫擊砲砲彈進行精密攻擊的話,不是比較安全嗎?」

  「可是傑森,你要從哪裡來導引砲彈呢?NTU基地周圍並沒有高地可以讓你登上去用雷射照明他們基地內的目標啊!」在我問完問題之後,阿比傑隨即接口。

  「沒有高地,我們可以自己想辦法啊!例如說找一棵大樹爬上去,或者用桿子把導引雷射發射器架個半天高……」

  「把導引雷射發射器架高?聽起來不錯,但是你要怎麼確認你的雷射標定在正確位置上呢?」邦茲問著。

  「可以把電子望遠鏡和雷射綁在一起,這樣就可以看到雷射標定的位置了。」

  「那如果NTU把物資堆在倉庫裡呢?66釐米迫擊砲的威力可不夠穿透NTU的掩體啊!」

  對喔,我沒想到66釐米迫擊砲的威力不足以穿透掩體;算了,反正進去冒險的又不是我,如果當事人自己都沒有意見,我想我也不必太擔心吧?

  「等等……」一直靜聽著我們的對答,威沁森中校突然接口。「傑森給了我一個新的想法:我們可以依照傑森的提案,以66釐米迫擊砲進行攻擊,而阿比傑你們則是穿上NTU士兵的服裝,同時對NTU基地進行滲透;遭到攻擊的NTU基地應該不會理解到我們的攻擊其實是分成兩方面同時進行的,而且敵軍在對迫擊砲砲擊進行反應的時候,安全檢查一定會鬆懈下來,這樣你們的任務成功率又可以提高不少。邦茲,你去請赫克托爾進來一下。」

  「長官,我們沒有NTU士兵的制服啊?」當邦茲離開簡報室去召喚赫克托爾的時候,阿比傑問著。

  「只好在路上收集了。」

  「萬一收集不到呢?」

  「那就照原定的計畫,不進行迫擊砲擾亂攻擊,直接滲透。」威沁森中校聳了聳肩。

  一會之後,邦茲帶著一名全身都是一塊一塊隆起肌肉的人進來了,想必就是赫克托爾。一看到赫克托爾,我忍不住就會聯想到舉重選手。

  「請坐,赫克托爾。」威沁森中校微笑著示意赫克托爾坐下。「我們的作戰計畫有些變更,需要你的協助。我們需要你攜帶一門輕型66釐米迫擊砲和一些雷射導引砲彈對NTU基地進行攻擊,你願意參加這次行動嗎?」

  赫克托爾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舉手行了一個軍禮。在威沁森中校還禮之後,阿比傑把手上的文件遞給了赫克托爾。

  「阿比傑,資料你都記起來了嗎?」威沁森中校關心地詢問著,阿比傑則是點點頭。

  看著手上那疊標示著「最高機密」的文件,這些文件足足有十幾頁厚,沒想到阿比傑才沒多久就都記住了。難怪中校會說阿比傑是最好的領隊之一,有著這麼好的記性,阿比傑在出任務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帶著一堆資料,也不需要查閱資料。在分秒必爭的戰場上,能多省下一秒鐘,就多了一秒鐘的餘裕來做別的事,有時候這可能就是任務成敗的關鍵了。

  「對於任務還有其他的問題嗎?」威沁森中校看著我們。「沒有?那讓我們再複習一次任務細節吧……」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41
第十四章


  任務時間,倒數1小時26分

  我們所搭乘的小型運輸機在夜色中採取迂迴路徑低飛,避開情報資料上所指示的可能敵軍位置。

  距離我們到達任務起始點還有一段時間,但是我的心跳速度已經開始加速上升了。這次任務無疑地是我參加過最危險的任務,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葬身敵境,一個運氣不好,同樣可能也會陣亡沙場。

  看看同樣坐在機艙裡的同伴,我的指導員兼任隨身保鏢的傅勒正在閱讀一本小說,領隊阿比傑用貝雷帽蓋著臉、發出低微的鼾聲睡著了,霍克正在玩他帶上運輸機的電玩打發時間,邦茲翹著二郎腿、閉著眼睛、享受著耳機裡播送出來的快節奏搖滾樂,手指還不停地配合音樂敲擊著節拍;赫克托爾則一遍又一遍地檢查著他的那個大背包,裡面除了六天份的口糧與野營用的睡袋之外,還有七發66釐米雷射導引歸向迫擊砲砲彈。

  「長官,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我低聲問著坐在我身邊、正沈浸在小說世界中的傅勒。

  「叫我傅勒就行了。什麼問題?」傅勒闔上了手中的小說。

  「你們……都不會緊張嗎?」我指了指阿比傑他們。「我是說……這次任務應該是很危險的;但是,我看你們好像一點也不害怕,甚至出發前中校要大家先寫好遺書,你們也都沒有寫,為什麼?」

  傅勒笑了。「傑森,其實我也很害怕,但是我有信心,這次任務一定會成功,我也一定會活著回去。所以我雖然害怕,但是我還能冷靜下來。」

  「長官,我不懂。這個任務是如此危險,為什麼你會那麼有信心?」

  「嗯,這個嘛……其實我的信心來自於對中校的信任。」傅勒又笑了。

  「威沁森中校?為什麼?」

  「你知道嗎?我們中校是軍官學校戰略戰術科第二名畢業的,她19歲畢業入伍,今年也才23歲,四年間從少尉升到中校,算不算是傑出人才?」

  我不懷疑傅勒告訴我的事情被誇張過,畢竟我自己就領教過威沁森中校那種幾乎是百發百中的猜測能力。

  「當然,光是陞官快,並不代表什麼;我們對她的信心,主要還是來自於她的實績。」傅勒稍微停頓了一下,確定我正在專心聽他說話之後,這才繼續下去。「同樣和和其他基地的特種部隊比較,我們中校所策劃的作戰行動有著極高的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任務都成功了,而且隊員生還比率也比其他基地特種部隊所執行的同性質任務高很多。」

  「最重要的是,中校對於任務人選的安排讓我們很有信心。中校很擅長於計算任務中的風險,並針對風險選出最適當的任務人選。所以我們所執行的任務大多數都相當成功,少部份失敗的那些,只能說是運氣不好。」傅勒拿起裝滿開水的杯子喝了一口。

  「難怪你們都不緊張。」

  「其實我們還是會緊張。」那邊用貝雷帽蓋著臉的阿比傑插嘴說著。「雖然威沁森中校很擅長計算風險與人員能力,但是人並不是數字,同一組數字計算出來的結果是不會變的,可是人永遠都有可能出狀況。一旦人出了狀況,整個任務自然就搞砸了。傑森你沒有出過這種任務,所以你在這種任務中的表現穩定度還是一個未知數,這是威沁森中校無法計算的。所以威沁森中校派了傅勒一起來,一來是保護和協助你,二來是萬一你出了狀況,傅勒可以立刻接手你的工作,這樣我們才不會全數陣亡。」

  「你沒事就一定要明說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很傷人。」傅勒的語氣裡明顯地含著對阿比傑的怒意。

  「我覺得明說比較好,與其讓傑森因為大意而陣亡在這種地方,還不如傷一下他的自尊,但是讓他警覺一點;戰場上自尊是保不了命的,只有小心謹慎才是活著回家的不二祕訣。」阿比傑說完,微微的鼾聲又傳出來了。

  傅勒朝著我聳聳肩攤攤手,給了我一個無奈的微笑。

  任務時間,倒數4分

  「特種部隊的各位,我們已經到達降落區了,請各位做好下機的準備;根據基地剛剛傳來的通訊,我們的降落區是乾淨的,沒有敵人的蹤跡,希望各位不會因為沒有接機的觀眾而沮喪。謝謝您選擇聖塔那斯航空第T997次運輸機,我是機長馬漢少尉,祝各位旅途愉快。」當運輸機減慢速度進入降落區時,機艙通話器裡傳來了駕駛員打趣的聲音。

  赫克托爾已經將運輸機側面的艙門打開了,並且背著他的大背包站在門邊,等待著飛機著陸的時候,就可以直接跳出去。

  突然奇怪的影像又衝入了我的腦海中:幾名NTU士兵正抬頭注視著黑暗夜空中緩緩降落的運輸機,一名看起來像是士官的NTU戰士正在撥弄著他的耳機,還有兩名NTU士兵持槍監視著五名坐在地上、雙手抱在頭上的VMA戰俘。

  我迅速抓起狙擊槍,來到艙門邊蹲好,舉槍上肩,裝模作樣地從狙擊鏡裡看了一下。

  「先別降落,我想我們有接機的客人了!長官,能把飛機穩住嗎?」我朝著通訊機大喊;聽到我這麼喊,其他特種作戰小隊成員紛紛抓起自己的武器,來到機艙門邊就預備位置。

  「有接機的客人?怎麼可能?基地告訴我說幾分鐘前才有一組偵查小隊巡過這個區域啊!」駕駛員驚訝的聲音從通訊機裡傳了出來。

  幾分鐘前?希望那個偵查小隊不是我從影像裡感覺到的那些VMA戰俘;如果是的話,NTU可是已經擺好了一個圈套,正等著我們鑽進去。

  「穩住你那該死的飛機,別囉唆!」這次輪到阿比傑對著通訊機吼,由於阿比傑的官階比駕駛員高,那名駕駛員連忙依照阿比傑的命令停止了讓運輸機繼續降落的意圖。

  我利用狙擊鏡上的測距表算了一下,離那些NTU士兵大約900公尺,以ASR-32來說,還算是在有效射程之內。從狙擊鏡裡,可以看到那些NTU士兵們隱藏在黑色復合材質眼罩後面的半張臉,正瞪視著飄浮在半空中的運輸機。

  不曉得他們知不知道我也在這裡瞄準著他們?

  從半空中,我可以輕易地狙擊到那些NTU士兵的任何一個人;現在的問題是,我得先狙擊誰?那名看起來像士官的人正在弄他的通訊耳機,毫無疑問地是想聯絡基地,呼叫支援的兵力前來;可是如果我先狙擊那名士官,持槍監視VMA戰俘的人萬一開槍屠殺我們的同袍,那怎麼辦?

  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思考,或者威沁森中校在這裡,我也許可以作出一個正確的決定。可是我現在沒有時間能夠思考,我只能立即作出一個決定,一個我在做決定時不知道正確與否的決定。

  「還是先救人吧……」

  我喃喃自語著,將瞄準目標換了一個;扣下板機,隨著ASR-32擊發時的後座力震動,一名持槍監視戰俘的NTU士兵被射中頸子,子彈斜穿過那名士兵的左半身,從左肋部份穿出,失去生命力的軀體隨之緩緩崩潰。

  聽到我的喃喃自語,傅勒看了我一眼。

  「二……」

  在第一名被殺士兵的屍體倒地之前,我瞄準了另一名監視者開槍;經過滅音處理之後的ASR─32開火的聲音不比運輸機的引擎聲大,那名成為我目標的NTU士兵在遭到子彈命中時,身軀呈現了一種受到衝擊的不自然姿勢倒了下去。

  「三……」

  在第一名被殺士兵的軀體倒落地面的同時,那名正在低頭操作通訊耳機的士官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自己倒地的同伴,子彈在這時穿透了那名士官的復合材質面罩、透入了顱骨之中,擴散的衝擊力將骨骼粉碎成銳利的小片,徹底破壞了那名士官的腦部組織。

  這時察覺到同伴倒地的NTU士兵們,第一個反應卻是以為他們的VMA戰俘開始反抗了,於是每個人都抓起武器,轉身朝向他們的俘虜;但是,他們看到的只不過是俘虜們仍舊雙手抱頭坐在當地,可是卻給了我一個從背後狙擊他們的好機會。

  第四名死者是頸部的頸椎被擊斷,子彈擊中了頸椎骨,切過了頸部大動脈,從喉部帶著大量鮮血透了出來,吸引了包括NTU士兵和VMA戰俘的所有目光。

  驚訝地轉過頭去看自己被殺的同伴,第五名犧牲者是顏面部位中彈,強勁地衝擊帶得那名士兵重重地側摔在地上。

  這時,殘餘的NTU士兵終於理解到攻擊是來自於飄浮在空中的目標;這些士兵們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舉起他們的步槍,開始瘋狂地朝著空中的運輸機開火。不過,距離這麼遠,那些士兵又沒有仔細瞄準,因此暴雨般的電漿光束雖然在運輸機的外表造成了一些燒灼痕跡,卻沒有一道光束近得足以傷害到聚集在機門附近的我們。

  這些士兵們犯了一個錯,他們應該先掩蔽起來的。我相信他們的戰鬥訓練裡一定有應該先掩蔽的訓練;可是,現在這些士兵們卻犯錯了,他們沒有先掩蔽起來,而是就這麼暴露在我的射擊視野之內,朝著運輸機瘋狂地開火。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41
第十五章


  「果然,在戰場犯錯是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的……」

  那些士兵們只看得到ASR-32在夜空中開火時所噴發的無聲火燄,從900公尺外看起來就有如天際閃爍的微小流星,但是瞬間的燦爛又奪去了兩條生命:一名NTU士兵被我射穿心臟,另一名則被我擊中臉部,兩個人一前俯一後仰地倒了下去。

  終於,最後那名士兵意識到了暴露在狙擊手狙擊視野內的愚蠢,他迅速地躲到了一棵樹的樹幹之後,在我能朝他開火之前就從我的射擊範圍內消失了。但是,這名士兵卻忘記了那些VMA戰俘;沒有人繼續監視著這些VMA戰俘,戰俘們迅速地取回了被NTU士兵們收繳走的武器,因此當那名NTU士兵背靠著樹幹時,他很驚駭地看見了一把VMA士兵們所使用的步槍,以及槍口所爆發出來的絢麗閃光。

  三聲槍響迴盪在降落區附近的樹林裡,那名NTU士兵的胸口出現了三個流血的圓孔,再也無力站直的身體順著樹幹滑落在地,將樹幹擦得一片陰暗的血紅。

  「我想是肅清了,我們可以下去了,但是最好請駕駛小心一些。」我將槍靠肩立了起來。

  「馬漢,底下肅清了,咱們下去吧。」阿比傑透過通訊機這麼說著。

  隨著運輸機緩緩下降,剛剛那五名VMA士兵紛紛從樹林裡跑了出來,接近到我們的降落點旁邊。

  「我的老天!長官,真是高興能見到你們!」

  運輸機剛著地,一名士兵立刻朝著從運輸機上跳下來的我們大喊著。

  「我很高興我們能幫上忙,你們被突襲了是嗎?」阿比傑微笑著。

  「是啊,我們的任務本來是負責檢查這片區域,順便搭這班運輸機回家的;那些NTU的雜種藏的可真好,而且還一直等到我們發完電訊以後,這才現身突擊我們。」那名士兵回答著,這時其他四名士兵正背負著三具屍體過來。「我們隊長陣亡了,還有兩名隊友;總算我們還有命回家,本來以為這次大概是活不成了呢。」

  負責檢查這片區域?被突襲?很顯然這幾位友軍們執行了一次差勁的任務。不過,為什麼那些NTU的士兵只是俘虜我們的人,而不是就地槍決呢?

  「有命回家也不是現在的事。」我插嘴。「我剛剛從狙擊鏡裡看到那個NTU的士官在使用通訊機,他多半是在呼叫增援。如果他只是呼叫了陸上的增援,那增援應該不會這麼快到達這裡;可是萬一他呼叫的是空中支援呢?」

  「不錯,我們的運輸機逃不過NTU戰鬥機的追擊。」阿比傑隨即會意過來。「霍克,你去叫馬漢關掉運輸機的引擎,暫時下飛機來和我們一起行動。」

  霍克應聲爬進運輸機,阿比傑則在這個時候要那些士兵將陣亡者的遺體放進運輸機裡。

  「長官,就這樣讓運輸機丟在這裡好嗎?」關閉運輸機引擎之後,馬漢跟著霍克一起跳下飛機;不過馬漢顯然是不喜歡把他的飛機就這樣停在這裡。

  「總好過在空中被擊落,把運輸機停在這裡的話,即使NTU真的擊毀了這台運輸機,至少我們不會有人傷亡。此外,如果NTU沒有發現這台運輸機,你們稍後還可以搭飛機回去。現在,所有的人,立刻進入樹林裡掩蔽,動作快!」

  阿比傑一下達命令,我們小隊的隊員立刻壓低姿勢迅速朝著樹林裡跑了進去;我們救出來的五名VMA士兵和駕駛員馬漢也隨即跟了上來。大家才剛找好掩蔽位置沒多久,兩架NTU戰鬥機隨即出現在夜空之中。由機翼兩側閃爍的防撞指示燈在空中劃出的軌跡,我們知道那兩架戰鬥機正慢慢繞著圈子在進行搜索。

  「帥啊,那兩個笨蛋一定沒有料到運輸機竟然是停在地上的,你看他們在那邊像傻子似的猛繞圈圈,他們大概在驚訝為什麼搜索雷達上看不到運輸機的影子吧。」邦茲在樹叢的陰影裡笑著。

  「等到他們改用對地雷達搜索的時候,情況就會不同了。」霍克冷靜地說著。

  不過,大概是放棄搜索了吧?那兩架NTU戰鬥機又繞了幾個圈子之後,隨即加速朝著自己基地的方向飛走,一下子就消失在遠處的黑暗天際。

  「不知道是不是誘敵……」我自言自語著。

  「何必誘敵?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在下面,直接擊毀運輸機不就得了,我們人又不會飛,NTU的地面部隊要逮到我們還不簡單。」傅勒笑著。

  「馬漢,你先等我們一下,我們有些工作要做。特種部隊的各位,去看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NTU制服,如果有能穿的,剝下來。」

  阿比傑下達了命令,隨即自己挑了一個看起來塊頭最大的NTU陣亡士兵屍體檢視起來;傅勒他們也紛紛找到身材相近的NTU士兵,將死屍身上的制服脫下來。

  我沒有跟著這麼做,雖然我嘗試著去做;但是,當我看到躺在我腳下那名NTU士兵,那張蒼白、隱藏在黑色護目鏡後面、已經失去生機的半張臉,我就沒辦法繼續動作。

  「我來幫你。」

  這時已經換上NTU士兵制服的傅勒走了過來,把那名NTU陣亡士兵的制服給脫了下來,拿出一塊白色類似肥皂的物品,一下子就把制服上沾著的血跡給擦掉了。

  「穿上吧。」傅勒把制服遞了給我。

  伸手接過制服,雖然血跡已經擦去,這件制服看起來就像剛洗乾淨的一樣,但是……上面還殘留著人體的溫度……

  「不習慣穿死人的衣服,是嗎?」傅勒微笑著問道。

  「是……是的……」

  「這很正常。開槍從遠距離打死一個人是一回事,但是穿上死人的衣服又是一回事,我自己也覺得很噁心。但是,這是戰爭,戰爭裡有時候就是要做些噁心的事情,才能增加保住性命的機會。」

  「可是……」即使理智不斷地告訴自己,穿上這件制服的話,活著回家的機率會高很多;但是情感卻強烈地拒絕著讓這件曾經穿在死人身上的制服套到身體上。

  「哎呀呀,還是沒辦法克服心理障礙嗎?這下麻煩了……」

  傅勒摸摸頭,這時阿比傑走了過來,拿著一瓶黃色透明的噴霧劑就朝著那件制服直噴。

  「你在幹嘛?」傅勒摸不著頭腦。

  「替你解決問題啊,看不出來嗎?」

  「那你噴這是啥……好、好香的味道,這是香水嘛!你怎麼會有這玩意?」

  「這是可是小威(威沁森)的香水喔!她說怕傑森不敢穿死人的衣服,特地給了我這瓶柚子香的香水,叫我噴在衣服上,這樣應該可以幫助傑森克服心理障礙。」

  「小威的香水?!」傅勒立刻湊過頭在阿比傑身上聞了一下。「哇哩!你自己竟然也噴了?有這種好東西竟然不告訴我!你不夠朋友!」

  「當然噴了,你知道小威還說了什麼嗎?她說,告訴傑森,聞著香水的時候,請傑森想像著她很溫情地擁抱傑森的感覺;傑森不喜歡穿死人的衣服,但是傑森總不會拒絕女孩子的擁抱吧?」阿比傑滿臉賊笑,還邊說邊裝出女孩子扭扭捏捏的樣子。「說真的,『小威的擁抱』感覺起來還滿不錯的!」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有這種好事竟然不告訴我!你們自己卻偷偷在享用!」傅勒抄起了衝鋒槍。「阿比傑,你給我納命來!」

  「別那麼生氣嘛!來,享受一下『小威的擁抱』!」阿比傑朝著傅勒的臉上就按下了香水的噴頭,淡淡的水霧立即撲上了傅勒的臉。

  「喔,好香!聞起來真舒服!」傅勒拚命抽動鼻子狂吸。「好吧,看在你和我分享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你了!」

  「嘿嘿!」擺平了傅勒,阿比傑轉頭瞧了我一眼。「傑森,還需要更多的擁抱嗎?」

  「長、長官,我穿衣服就是了!」我連忙把那套制服給穿上;不知道是威沁森中校的香水有用、還是剛剛傅勒和阿比傑打鬧的關係,現在穿上這件制服竟然沒有排斥感了……

  一瓶女性專用的香水就能消除排斥感,真是神奇、太神奇了……

  換裝完成,阿比傑他們把原本的制服和武器都堆上了運輸機,手上全都換成了NTU的電漿步槍,只有我還留著自己的狙擊槍;赫克托爾雖然也換了NTU的電漿步槍,但是他的迫擊砲仍然隨身帶著。

  「好了,馬漢,你帶著這些兄弟們先回基地,路上小心。」

  看著駕駛員和那些士兵登上運輸機,接著運輸機發動引擎起飛,直到運輸機以掠著樹梢的高度低空飛走,阿比傑這才喘了一口氣。

  「接著就是我們的表演時間了……傑森,請帶路吧。」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42
第十六章


  任務時間,第22小時47分

  在前往NTU基地的路上,我們遇到了幾個警戒哨和巡邏隊。由於我們的任務是要滲透進入NTU基地、而不是和這些警戒哨或是巡邏隊的士兵們交戰,因此當我指出了敵人的所在地之後,阿比傑就可以輕鬆帶領我們繞路避開這些敵人。以致於原本預計是危險重重、可能需要花上兩三天才能走完的路程,我們只用了一天就走完了,而且輕鬆得像是郊遊遠足似的。

  畢竟,在茂密的雨林之中,隨處都有可以隱藏的隱蔽物;我們只要不是故意去引起敵軍注意的話,雨林裡多的是敵軍觀察不到的地形死角,即使大搖大擺地走過去,只要是位在敵軍觀測不到的死角,無論如何都不會被發現的。

  我們在NTU基地附近發現了一個情報數據沒有標示出來的小土坡。從這裡,可以用望遠鏡清楚觀測到映照著夕陽餘暉的NTU主基地。

  「不敢相信,真不敢相信。」傅勒喃喃自語著。「我們竟然就這樣滲透進來了?簡單得就像在大後方行軍似的,難怪中校會指名要傑森來參加這次任務。」

  「匿蹤任務最怕的就是被我們沒有發現的敵軍給發現,如果能把敵人先行找出來,多的是方法可以偷偷摸過敵軍身邊。」阿比傑放下了望遠鏡。「看起來基地裡的活動並不頻繁;奇怪,這不是NTU的主基地嗎?怎麼人這麼少?」

  「會不會他們都隱藏在建築物內而你沒看見?」霍克提出了意見。

  「不太像,你看籃球場上和排球場上都有人在活動。」邦茲依舊舉著望遠鏡猛瞧。「要是有外出管制的話,怎麼可能放人在球場上亂晃?」

  「人不多也好,這樣我們的滲透行動會更容易。」阿比傑聳聳肩。「霍克、邦茲,你們跟我來。傑森還有赫克托爾,你們先睡覺。從這裡到NTU基地估計約六公里的距離,現在是傍晚七點,我們四個小時內應該可以摸到NTU基地旁邊。」

  「不過,考慮到有可能無法使用通訊器材的狀況,我們預計在深夜一點半的時間進行滲透,你們記得以迫擊炮進行欺敵攻擊,我們會在炮擊展開的同時進行滲透。任務完畢之後,到預定的會合點會合,沒問題吧?」

  「只有一個問題。」傅勒想了想,歪著頭說著。

  「什麼問題?」

  「把小威的香水交出來。你陣亡在NTU基地內就算了,小威的香水絕對不可以失陷在敵後……哇!」

  扣的一聲,阿比傑在傅勒的腦袋上揮了一拳。

  到預定發起攻擊的深夜一點半還有時間,當阿比傑他們朝著NTU基地而去的時候,我們這邊則依照傅勒的指示,輪流睡眠補充體力,我負責站第一班衛兵。

  說是站衛兵,當然不可能真的站得直挺挺的讓人能輕易發現,其實只是保持自己清醒、以便察覺來襲的危險而已。

  抱著我的狙擊槍,依靠著樹幹,我欣賞著茂密雨林與科技建築在傍晚時映照著夕陽而反射出來的柔和金光。

  我的前任女友溫妮最喜歡看黃昏的景致,我們常常登上山頂、或是高樓大廈的頂端,欣賞著自然森林與都市叢林在夕陽下所散發的、一種緊張了一天之後的、令人舒適放鬆的美感。

  黃昏是如此的美麗,如果沒有戰爭的話。

  如果沒有戰爭的話……

  可惜現在是戰爭時期,由於隨時都可能冒出會朝著你開火的敵軍,反射著金黃光芒的茂密雨林現在只會讓人心情緊張;而夕陽照耀下金光閃耀的科技建築也只能讓人聯想到充滿破壞與死亡氣息的軍隊和武器。

  太陽下山,夜幕籠罩著大地。

  沒有了太陽耀眼的光芒,滿天的星斗在此時終於有了露臉的機會。反射著太陽的光芒,月亮在大地上投下了溶溶如水的柔和色彩。

  溫妮也喜歡看夜景,我們常常一起躺在草地上、仰望著夜空的星星;或者從高處欣賞著五光十色的夜景。看著各式各樣的人造光源在都市之中流轉,有如慶典節日七彩繽紛的霓虹燈,一種生機蓬勃的感覺,如果沒有戰爭的話。

  如果沒有戰爭的話……

  但是在戰爭之中,黑夜只會降低人類對周圍環境的視覺感知能力,提供敵人更好的掩護,讓死亡更容易降臨在一個人的身上;應該有著各種照明的NTU基地也是一片漆黑,很顯然為了怕遭到VMA的夜間空中攻擊(雖然我非常懷疑VMA有這種能力),NTU基地執行著嚴格的燈火管制,沒有光亮的生機,只有暗沈沈的死寂。

  藉著明亮的月光,我隱約可以看到有人影在NTU的基地內晃動,但是我卻看不到任何的燈光。晃動的人影在室外排列成隊伍,我看了看夜光手錶,晚間8:55分,差不多是晚點名的時間。也許NTU的基地正在進行晚點名。

  我突然感到有些好笑,雖然說NTU的基地裡一點燈光都沒有,但是在遠處用紅外線望遠鏡或是星光夜視儀觀察的話,一樣是可以把正在晚點名的人數給算得清清楚楚;到底是誰發明在集合場晚點名這種制度的?雖然辛苦麻煩些,難道在室內就不能點名嗎?

  「奇怪,人真的不多,我估計只有三分之一的營房使用率而已。」傅勒的聲音突然從我旁邊冒了出來,我轉頭一看,傅勒正拿著具有星光夜視功能的望遠鏡在觀察著NTU的基地。

  「你醒了?」

  「我反正睡不著。你去睡吧,該我站衛兵了。凌晨一點會叫你起來準備的。」傅勒微笑著。

  「好吧,那就有勞了。」

  任務時間,第26小時33分

  凌晨一點,站最後一班衛兵的赫克托爾把我和傅勒叫了起來,我們隨即開始進行炮擊的準備工作。

  由於我不懂得操作迫擊炮的相關知識,我被分配到負責以激光標定NTU基地內目標的任務,所以我找了一處可以清楚讓激光照射到NTU基地內而不怕被雜物遮斷的地點;赫克托爾架起了迫擊炮並進行校準;傅勒則臨時充當裝填手,七發激光導引迫炮彈一字排開在傅勒腳邊。

  利用與狙擊鏡同軸發射的激光照明光束,我將照明點指向了NTU基地內的停機坪。只要先以迫擊炮擊毀NTU的戰鬥機和攻擊機,我們就不必擔心在能夠逃跑之前、被追擊而來的NTU空軍給轟得粉身碎骨。

  「傑森,時間差不多了,標定好目標了嗎?」傅勒的聲音傳了過來。

  「準備好了,讓我們叫那些NTU的懶惰鬼起床上小號吧!」

  「砰」的一聲,迫擊炮擊發時的爆震在我耳後響起,幾秒之後,帶著尖銳呼嘯聲下落的炮彈追循著照明激光反射出來的光線,準確地落在一架正在待命狀態的NTU戰鬥機機身上,登時將戰鬥機連著旁邊的後勤設備一起化成了一顆大火球。

  「打得好!擊毀了一架NTU戰鬥機!再來!」我將照明激光的標定點轉到其他的戰鬥機上面。

  又是一聲巨響,第二發迫擊炮炮彈被送入了天際。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奇異的影像衝入了我的腦中,衝擊的強烈程度甚至讓我感到有些暈眩:我感覺到一名駕駛員正在接收著基地的通訊、同時依照通訊情報標記的影像搜索著地面目標;接著,儀器將地面上一個模糊的熱源影像標記了出來,可以隱約辨識出那是一管迫擊炮和兩名操作人員的紅外線影像,而強烈的管狀熱源訊號更表示著那管迫擊炮剛剛才發射過炮彈。

  該死的!被發現了!

  我們原先只估計到會有「預備升空來追擊的空中威脅」,沒想到我們在發動攻擊的時候,剛好有返航的NTU戰鬥機經過這裡;更糟糕的是,那架戰鬥機還直接被NTU基地給調來處理我們這組迫擊炮威脅!

  我應該在攻擊開始前先仔細觀察一下環境的,可是我卻以為自己能夠感應到「所有」來襲的威脅,而疏忽了這項步驟;很明顯,那名飛行員飛近基地時,我並沒有立即感應到他的出現,直到他開始認真搜索起我們的存在為止,可是,對我來說,這份感應來得太遲了。

  我放棄了繼續照明目標的行動,急忙回頭,正好看到夜空中閃爍著的紅藍雙色防撞燈;NTU戰鬥機有如黑暗中獵食的老鷹一般,正朝著我們疾撲而來!

  在戰場上犯錯,代價常常是自己的生命;難道……這次輪到我必須付出代價了嗎?

  「傑森,發生了什麼事?」看到我在進行標定導引任務時突然轉身,傅勒連忙問著。

  「敵機臨空!長官!我們被鎖定了!」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43
第十七章


  一聽見「敵機臨空」四個字,赫克托爾和傅勒立刻就近躲入了樹叢之中掩蔽自己;但是,我沒有躲。

  即使那架NTU戰鬥機沒有攜帶對地攻擊的外載武裝,光是機上配備的制式電漿機炮一輪掃射就夠把我們通通都給蒸發掉了;或者掃射而來的電漿光束引爆了還未被發射出去的迫擊炮炮彈,我們的下場依舊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手邊並沒有肩射式防空飛彈之類的武器,有的只是一把狙擊槍。一般來說,狙擊槍對於戰鬥機是造成不了傷害的,但是,戰鬥機也是由人在駕駛的,我有機會對那個駕駛員造成傷害嗎?

  不管如何,我得賭看看!反正情形已經不能再糟了。

  「快找掩蔽!他媽的傑森,你愣著幹嘛?快找掩蔽啊!」

  見到我竟然單膝跪在原地,甚至還舉槍瞄準來襲的戰鬥機,傅勒急忙從他的掩蔽位置衝了出來,直撲向我。

  傅勒大概認為我失常了,所以打算抓住我拖到樹叢裡去。

  「別管我!長官!讓我試試看!」

  NTU戰鬥機已經靠近了,我必須將瞄準點保持在戰鬥機的駕駛艙上;我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做其他動作,我只能希望傅勒不會堅持非得把我給拖進樹叢裡去掩蔽不可。

  一陣涼風過去,傅勒的腳尖在地上用力點了一下,整個人從我身邊掠過,並沒有牽動到我的身體,也沒有影響到我的瞄準;接著傅勒在肩膀著地的時候一個打滾,藉著衝力滾入了樹叢之中。

  而在這時,我可以感覺到那名NTU飛行員即將扣下機炮的板機;雖然我不知道在這個距離ASR-32有沒有機會打穿戰鬥機的座艙罩和飛行員的頭盔,但是我別無選擇。

  我扣下了板機,在那名飛行員即將扣下板機之前。

  在穿透戰鬥機的座艙罩並擊破駕駛員頭盔的面罩之後,ASR-32的子彈已經沒有能力對駕駛員造成致命傷害;飛鏢狀的彈頭帶起了大量座艙罩和面罩的細小碎片,扎得那名駕駛員滿臉鮮血。

  但是,即是只是讓那名駕駛員受了些傷,卻也足以讓那名駕駛員因為劇烈疼痛而偏離攻擊航道;臉上流下來的鮮血侵入了NTU駕駛員的眼中,遮蔽了駕駛員的視線,駕駛員急忙拉起機頭,以免飛機撞毀在樹林之中。

  拉升起來的NTU戰鬥機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歪歪斜斜地飛著;接著,駕駛員從飛機上彈射了出來,失去控制的飛機則是翻轉了兩圈,墜毀在NTU基地的外圍,將一個鮮艷的爆炸火球送入了夜空之中。

  好險……我忍不住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

  「你擊中他了嗎?」由樹叢裡站起來的傅勒望著在遠處燃燒之中的戰鬥機殘骸。「嚇我一跳,不過你未免也瞄得太準了吧?」

  「長官,快點,趁現在他們的注意力放在墜毀的飛機上時!我們可以用迫擊炮多造成他們一些傷亡!」我再次啟動了激光標定裝置,將標定點指向匆忙靠近墜毀戰鬥機的NTU人員。

  由於第一發炮擊和飛機墜毀的時間差不大,許多還沒弄清楚狀況的NTU士兵們以為只是單純的墜機意外而造成了那些巨響,正忙著想救助災情;等到聽見基地廣播塔廣播出來的警笛聲時,這些人想找掩蔽位置也來不及了。

  第三發迫擊炮彈從空中落下,在奔跑的人群中炸開,炮擊點周圍的幾名NTU士兵當場被炸死,距離較遠的則是受了傷倒在地上,不停地滾動著。

  幸好現在是晚上,我從狙擊鏡裡看不清楚那些士兵們全身血跡的慘狀,不然我一定會吐的,我暗自想著。

  可是,我現在又在做什麼呢?我正在導引迫擊炮炮彈製造著更多血淋淋的場面,這樣等一下能夠來追逐我們的NTU士兵才會少一些。

  為了自己的安全,我正在親手製造著讓我自己想吐的血淋淋場景;難怪傅勒之前會說,在戰爭中,人總是要做一些噁心的事情,才能增加自己活下去的機率。

  追循著導引激光的照明,再來的兩發迫擊炮彈又製造了十幾名的死者和傷者,接著一輛行駛中的NTU裝甲車輛被炮彈從正上方命中,炸成了今天晚上的第三團火球。

  希望那輛裝甲車不是救護車,我想著。

  還有一件工作得完成,我得替阿比傑他們打開一條離開NTU基地的通路,我將照明激光的標定點轉移到了基地周邊的一處瞭望塔。

  在照明激光指示之下,最後一發炮彈落在這棟瞭望塔上,爆炸的震撼力將塔上的哨兵炸得血肉橫飛,也摧毀了塔上的哨戒儀器。

  先把這個警戒哨破壞掉,必要的時候,阿比傑他們可以從這個沒有警戒哨的漏洞脫離。

  「傑森,我們這邊收拾好了,讓我們先去會合地點等阿比傑他們吧!」傅勒帶著赫克托爾來到我身邊低聲說著。

  任務時間,第28小時01分

  在黑暗中,有三個穿著NTU制服、手上還持著電漿步槍的人影朝著我們的隱蔽位置慢慢走了過來,赫克托爾和傅勒隨即舉起了電漿步槍預備瞄準;畢竟來的人可能是阿比傑他們,也有可能是出來查找我們的NTU士兵,雖然到目前為止,我們並沒有看到很多NTU的巡邏隊在積極地查找我們,可能是夜暗的關係吧?

  我感覺不到來的人有敵意,所以我直覺地認為是阿比傑他們回來了;但是有了剛剛被戰鬥機突襲的經驗,我還是舉起了我的狙擊槍,透過狙擊鏡,用我的眼睛來確認。

  從狙擊鏡裡,我看到走在前面的是霍克,邦茲跟在後面,阿比傑則殿後;他們並沒有拉下頭盔上的黑色面罩,很顯然是為了方便我們進行敵友識別。

  「是阿比傑他們回來了。」我放下狙擊槍,鬆了一口氣;赫克托爾與傅勒也不約而同地做了和我同樣的事情。

  幾分鐘之後,阿比傑他們和我們會合了。

  「要命,我從來沒有那麼大搖大擺地走在那麼多NTU士兵中間過。」霍克笑著說。「雖然說穿著這套鬼玩意,但是一路上竟然沒碰到半個懷疑我們的人,實在是太誇張了。」

  「霍克,故事等以後再說,我們得先離開這裡。」阿比傑冷靜地說著。

  「炸藥裝好了嗎?」霍克問著。

  阿比傑點了點頭,舉起手上一個小型遙控引爆器,接著在阿比傑按下引爆按鈕的同時,NTU基地方向傳來了劇烈無比的爆炸,我甚至感覺到地面在隱隱震動著。

  「哇塞!阿比傑,你是帶了幾噸的炸藥進去啊?這麼驚天動地的……」傅勒打趣著。

  「只不過是在他們的軍火庫裡放了一枚炸彈而已,其他的八枚炸彈都送給補給倉庫了;故事回頭再說。」阿比傑轉頭朝向我。「傑森,請帶路吧,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迫擊炮加上滲透爆破,NTU不會給我們好臉色看的。」

  「是,長官。」

  任務時間,第28小時24分

  「邦茲,我們……剛剛真的只是炸了軍火庫和補給庫而已嗎?」

  隱匿在草叢中,霍克瞪著從我們前方不遠處呼嘯而過的NTU地面裝甲車,悄聲問著身邊的邦茲。

  「應該是吧……」不過,邦茲的回答聽起來似乎沒什麼自信。

  「你們在說什麼?你們剛剛炸的不是軍火庫和補給庫嗎?」難得說話的赫克托爾也忍不住開口了,很顯然赫克托爾的心裡也是一個大問號。

  不僅是赫克托爾,我也是滿腹疑問,我相信全隊每個人都和我一樣滿腹疑問。因為我們才動身沒幾分鐘,NTU的地面車輛就出現在附近,我們只好立刻找尋掩蔽。

  一輛車出現,接著又是一輛,然後又來一輛;逼得我們只能乖乖躲在隱蔽處,動也不能動。

  「我也覺得奇怪;你看看,我們的迫擊炮殺傷了他們那麼多人員,他們甚至還損失了兩架飛機,但是也沒有看到這麼多、這麼密集的搜索部隊。」傅勒搖搖頭。「看到這種陣仗,我還真懷疑剛剛你們不是去炸NTU的補給,而是跑上了NTU指揮官老婆的床上,還被他抓奸抓個正著……媽的,又來了兩輛!你們該不會是一個人爬上指揮官老婆的床、一個人負責指揮官的老媽、一個人搞定指揮官的女兒,害得綠帽罩頂的指揮官抓狂了吧?」

  阿比傑並沒有對傅勒香辣無比的玩笑表示出任何不滿,相對地,阿比傑沈思著。

  「你說得對,在這之前他們似乎不是很看重我們,直到我們炸了他們的軍火和補給為止。」阿比傑點頭,瞪著遠方又逐漸靠近的另一輛NTU裝甲車。

  「基本上,軍火和補給都被炸了,這麼追捕我們一點意義都沒有。」霍克微微點頭。

  「就算能把我們全都抓起來或是宰掉又能怎麼樣?他們的補給就是被炸掉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換成是我,我會想辦法補強基地的安全漏洞,而不是派人出來追趕已經逃走的滲透者,一點實質意義也沒有,只是浪費時間和人力而已。」邦茲也加上了一句。
ai.wu 發表於 2017-3-15 17:43
第十八章


  任務時間,第30小時37分

  「不行,他們派出步兵了。」我指著NTU基地的方向。「他們有步兵在進行搜索,如果我們繼續待在這裡,遲早會被發現的。」

  「這樣就沒辦法了,我們必須冒險離開這裡。」阿比傑搖了搖頭。「幸好現在對方的巡邏車輛少了一些,我們應該有機會在不被發覺的情形之下離開。NTU就算派出再多部隊,他們的有效搜索範圍還是有限制的,只要我們能及時脫離NTU的搜索範圍,我們就安全了。問題是……」

  我知道阿比傑想說什麼,阿比傑在擔心我沒有受過正規的匿蹤訓練,像這種在敵人眼皮底下偷跑的行為,沒有足夠的匿蹤訓練是做不到的。

  「長官,別擔心我,真的被發現的話,就放棄我吧;總好過大家都回不去。」我抓起狙擊槍,作出預備起跑的姿勢。「但是,我還是有自信能帶著大家脫離這裡,只要長官你們信任我的話。」

  阿比傑沉默了一下,隨即點頭。

  「我相信你,傑森。那就麻煩你帶路了。」阿比傑握緊了手上的電漿步槍。「其他人,給我跟緊傑森的腳步!特種部隊的人應該不會跟不上傑森的腳步吧?」

  深吸一口氣,我跳了起來發足狂奔;隊友們也紛紛隨後追了上來。

  跑沒一小段路,感應到有敵人車輛的接近,我立刻朝著旁邊的樹叢撲了進去;跟在我身後的傅勒比了一個進行隱蔽的手勢,所有的人立刻朝著身邊的樹叢或是草堆鑽了進去。

  不久之後,一輛NTU的裝甲車從我們附近經過。

  等到裝甲車轉過一片樹牆,我跳了起來,繼續全速奔跑,隊友們也毫不猶豫地立刻跟上來;然後,在我撲入樹叢或草堆尋找掩蔽的時候,隊友們也立刻就地掩蔽。

  任務時間,第32小時54分

  現在阿比傑他們對我的肢體動作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我只要手一撐地並抓起槍,阿比傑他們就知道我要起跑;只要我的手在奔跑之中抬高起來、作出預備臥倒的姿勢時,阿比傑他們甚至會比我更快找好掩蔽。

  就這麼又跑又躲的,總算在天亮的時候,我們又遠離了NTU的基地大約四到五公里左右;現在我們終於可以稍微輕鬆一下,因為NTU的步兵沒有辦法搜索到這麼遠;即使能,搜索密度也會低很多,我們要躲起來還不是難事。

  不過,太陽的光芒才剛剛照進黎明的金星雨林之內時,我卻發現了新的威脅。

  「看,敵軍攻擊機。」

  從隱蔽物後方,我指著在天上慢慢飛行著的NTU攻擊機。

  「沒掛酬載武器,一定是出來搜索我們的。」霍克拿起望遠鏡觀察著那架NTU攻擊機。「我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長官,這怎麼說?」我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只好發問。

  「因為要從空中查找躲藏在雨林內的人,是非常困難、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霍克說著。「即使是慢速低飛的飛機也很難看見混在叢林裡的迷彩服,除非我們作出很大的動作,像是急速奔跑之類的,那些飛行員才有可能發現我們。」

  「但是我們還是有可能被發現吧?」

  「是啊,可能低於被雷打到的機率吧。」霍克聳聳肩。「可是他們竟然會為了這麼一點點機率而派空軍出來找我們,你不覺得奇怪嗎?」

  「也許我們已經被列為戰略等級威脅,而不是戰術等級威脅了吧?」傅勒笑著。「搞不好等一下會有一顆戰略核子彈頭朝著我們發射過來也不一定……噢,該死的!」

  隨著傅勒的咒罵聲,我們看到遠處的另一架NTU攻擊機在雨林上方拋下了兩顆炸彈,接著位在炸彈落點的樹林立刻開始猛烈地燃燒了起來,熊熊火焰直騰入黎明的金黃天際。

  「是大範圍燒夷彈,顯然NTU不惜燒光樹林、破壞生態也要把我們給找出來;傅勒,只怕你的烏鴉嘴說對了,他們真的認為我們是戰略等級威脅了。」霍克聳聳肩。「但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我們是戰略威脅已經不重要了。」阿比傑插嘴。「重要的是,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不然我們可能就會變成烤豬了。」

  任務時間,第64小時16分

  值得慶幸的是,NTU似乎是打算由遠而近地燒燬樹林來找尋我們,而我們卻早已脫離了NTU的燒夷計畫區。所以我們不需要像電影情節一樣、在猛烈燃燒、紛紛倒塌的樹林當中竄高伏低地表演特技。

  不過,NTU開始進行燒夷作業之後,裝甲車和步兵的搜索範圍又向著燒夷作業區之外延展了不少。總算需要照顧到的面積太大,NTU的搜索密度一直提高不起來,我們也因此而得以順利離開。

  回程前往撤離點的路上,又回復了只要我標示出敵人的所在位置、大家就可以輕鬆溜過敵人身邊的簡單威脅;更何況我們回程時也只才遇到了一組警戒哨兵,之前遇到的警戒哨和巡邏小組都已經不見蹤影了,這讓我們回程的路途上幾乎沒碰到什麼危險,傅勒甚至還打趣著說,沒什麼夠看的刺激,讓他無聊到快睡著了。

  確認撤離點的附近沒有敵蹤之後,阿比傑發出了無線電訊。

  三個小時之後,VMA的運輸機降落在我們身邊,我們隨即爬上了運輸機。

  「嗨,歡迎回家,你們動作可真快啊!還有,你們是敵前叛逃了嗎?身上穿那啥鬼玩意啊?」運輸機的駕駛透過通話器和我們開著玩笑。

  「少廢話,這是劫機。我命令你立刻將這架運輸機開回VMA的基地去,不然我就不請你去酒吧參加慶功宴了!」阿比傑也和運輸機的駕駛員開起了玩笑。

  「有慶功宴啊?」在座位上坐好、繫上安全帶之後,我偷偷問著傅勒。

  「有啊,這可是特種部隊的特色喔。」傅勒臉上露出了奇異的笑容。「我敢打賭你一定會喜歡的。」

  回程途中,我只感覺到任務完成時的疲倦和勞累,眼皮重得只想打架;但是其他人似乎一點睡意也沒有,而且,看起來似乎都有點心神不寧。

  阿比傑正操作著一台筆記型計算機,在整理著這次任務的匯報數據,偶爾還會伸手抓抓自己頭上的短髮;霍克手上拿著一本雜誌,眼睛卻直盯盯地望著窗外,臉上偶爾還露出我難以理解的微笑;邦茲抓著一枝筆在指頭上繞來繞去,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傅勒則是離開了座位,背著手在機艙內踱步;反而赫克托爾拿著一副撲克牌在算命,雖然赫克托爾翻牌的動作未免粗魯了些。

  說實在話,我覺得他們現在的表現,反而比較像是要去出任務的感覺。

  真是妙,要出任務的時候,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鎮定;沒想到任務都結束了,我們也搭上了回家的運輸機,這些人反而焦躁不安了起來。

  算了,反正不是什麼關乎任務成敗的問題,不予研究;我還是先打個盹再說。

  聖塔那斯基地,停機坪

  運輸機緩緩降落,阿比傑他們早已收拾好隨身物品,在機艙門口排成一排;傅勒叫醒了正在打盹的我,把替我收拾好的背包扔在我懷裡,還特地拿了一張紙巾把我的臉給用力擦了一遍。

  機艙門打開,我們步出運輸機,周圍來接機的其他特種部隊隊員們大聲歡呼著,活像我們是戰爭英雄似的。

  我們的確是,我們一天前才剛炸掉了NTU的軍火和補給。據阿比傑說,光是那些軍火的份量就足夠蒸發整個聖塔那斯基地。

  威沁森中校笑著迎接了上來,阿比傑他們隨即立正敬禮,我也連忙有樣學樣,不過在其他隊友們整齊劃一的敬禮動作之中,我慢半拍的反應顯得特別刺眼。

  不過,真正讓人驚訝的是,當威沁森中校回禮之後,一等我們放下敬禮的手,威沁森中校突然撲上來抱著我,然後啾啾兩聲,我的左右臉頰上已經各被威沁森中校給親了一下。

  「辛苦了,傑森,歡迎你回來!」

  威沁森中校笑著,反而是我因為突來的意外狀況而呆住了,以致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直到傅勒推了推我之後,我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樣?感覺不錯吧?」傅勒又是那副奇異的笑容。「這是特種部隊的最高榮譽:威沁森特等紅心勳章和威沁森特等大綬勳章。」

  「這……我不懂……」

  「那我教你:這是威沁森特等大綬勳章,可別隨便洗掉了。」傅勒指著自己臉上的那兩個口紅印,接著指著自己的胸口。「這是威沁森特等紅心勳章,很飽滿的感覺喔!」

  呃,似乎是……好不容易抓住剛才受到強烈震撼之時的記憶,的確,臉上感覺到了女孩子肌膚的細緻,胸前也傳來了女孩子軀體特有的柔軟與充實觸感……

  看了看我們小隊成員臉上必有的口紅印,再看看那位剛才還擁吻了我們六個大男人、現在卻一副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威沁森中校;難道,這就是傅勒他們之所以在回程的時候反而焦躁不安,傅勒還特地拿紙巾替我擦臉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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