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槍御蒼穹 作者：陌刀行 (已完結)

180 不想見的故人（下）

    看見明楓陽出現，就等於找到了最近一系列事情的源頭。

    原本毫無頭緒的事情，都在這一刻變得井井有條清晰無比。

    洛桓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其實我早該想到，只要天穹軍團長唐報國還活著，明家勢力和他的關係就不會斷。

    從他當上天穹軍團長之後，明家的利益就已經跟他牢牢綁定在一起。

    深淵入侵之後，不管唐報國是真投入深淵的懷抱，還是別有用心。總而言之，他和明家的關係依然存在。

    不過話又說回來，讓他成為天穹軍團長之前，明家肯定是經過了多方面的審查考驗。

    明暮雪肯把大量資源都投在他的身上，證明唐報國的人品絕無問題。

    洛桓相信明暮雪的眼光，也領教過她處理事情的手腕，那個女人無愧於明家天女的稱呼。

    要說這些事情背後沒有她的策劃，洛桓死都不信。

    舉個例子來說，之前洛桓一直都在疑惑：田隱城的澹台秋雁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並且成為潛在叛軍的核心人物

    看見明楓陽的時候，一切謎題便有了答案。

    就像風繼宸培養風採薇來拉攏洛桓一樣，澹台秋雁是明家用來釣鐘緯的棋子。

    從鐘緯和尚惟來到帝都開始，明家拉攏他們的佈局已經展開。

    沒有哪個家族會嫌人才多，哪怕多到燙手都行。

    最初這個佈局，鐘緯可能只是做為一般投資在進行。但是隨著洛桓在帝都的一通大鬧，洛桓、鐘緯和尚惟之間的友情被曝光在有心人眼前。

    所以，明家開始在澹台秋雁身上追加投資。

    再後來，洛桓消失不見，鐘緯變成聖域解放組織冉冉升起的新星。

    借鐘緯的光，澹台秋雁也成為了明家計畫中舉足輕重的一環。當然了，澹台秋雁本身的才華也不容小覷。

    想到這裡，洛桓不由得沖明楓陽露出笑容：「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昔年一別，沒想到明公子風采依舊。只是我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明楓陽神情微愕，隨後他便恢復正常：「但說無妨。」

    「我的問題是——」洛桓的語氣一下就變得冰冷無比：「當年田隱城刺殺我父親那件事，獵人王莫離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受你指使」

    洛桓明知自家老爹沒死，估計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裡逍遙快活。

    但他卻不能露出一點知道真相的表現，因此只能在這舊事重提把戲做足。也算是為老爹的秘密任務打掩護——鬼知道洛彌在搞什麼事情

    不過既然他想保密，那就繼續保密好了。

    聞言明楓陽卻是一臉坦然的表情：「不是，我沒有讓他對洛彌做任何威脅。本公子行事風格一項是能說的威脅堅決不做，能做出來的行動，絕不當成威脅去說。」

    「那針對穆家鎮的顛覆活動，還有亞藍突擊隊針對齊公瑾的暗殺，是不是你策劃的」洛桓拋出第二個問題。

    明楓陽露出欣賞的表情：「居然能猜到本公子身上，你的眼光果然異於常人。沒錯，這些都是我策劃的。是針對齊家楊家的一石二鳥之計。只可惜失敗了。」

    「你沒有說謊的理由，」洛桓臉色瞬間解凍：「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明楓陽再度笑起來：「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一點都不費勁。」

    兩人在食堂裡旁若無人的交談，完全沒有把地上的死人和周圍的觀眾放在眼內。

    「這裡人多眼雜，不適合我們敘舊。」明楓陽做了個這邊請的手勢：「去我的辦公室聊聊如何」

    「理當如此。」洛桓微笑著表示贊同，他帶著妻女緊跟上去。

    幾人走後不久，便有一隊穿著戰甲的魔化人士兵走進來，將兩個死去的風家人拖走。

    或許是習以為常，周圍的員工臉上不見半分惶恐，該吃飯的依舊吃飯，該洗碗的仍在洗碗。

    只剩那幾十個前來學習的菁英，還在餐桌前簌簌發抖。

    「明楓陽膽大包天，居然當著我們這麼多人的面殺風家人，還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有人憤憤不平道：「他就不怕我們把事情捅出去」

    「你給我閉嘴！」另一個前來學習的人低聲喝道：「你想死不要緊，別給我們大家惹禍。」

    「李大哥說得對，沒看見附近那些工人看你的眼神再多說一句，你也該死在這裡了。」還有人低聲解釋道：「明家指使唐報國擠走厲乘梟以前，就已經把谷洲要塞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

    「就衝他們收攏人心這份手段，別說殺兩個風家人。就算把風家老不死的弄死在這，深淵軍團也不會說他半個錯字。」

    聽著眾人的議論，先前抱怨的男人突然道：「莫非這才是卡西拉大人的意思，讓我們把其他城鎮也變成谷洲要塞這樣上下一心」

    「這樣好是好，就是花費太大。」

    不知何處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聲音：「花費是谷洲的，權力卻是明家的。看來深淵軍團並不反對一家獨大的模式。」

    討論就此戛然而止，在座人相互對望一眼。

    在彼此的眼中，都能看見一種火熱的光芒在閃耀——如果深淵不阻止風家的報復，谷洲要塞能扛住風家的報復，那麼唐報國的先進政策，倒也有深入學習的必要！

    一間位置隱秘的監控室內，有兩個人正在全神貫注的看著全息投影屏。

    屏幕上的畫面，正是冷卻塔區食堂內眾人的一舉一動。

    「哎——看樣子，他們的野心都被調動起來了。」坐在桌子左邊的男青年發出一聲嘆息。

    他拿過倚在桌邊的真氣步槍，小心仔細的擦拭起來：「還以為會有我出手的機會，沒想到居然都是些膽小鬼。」

    「這些人都是貴族垃圾，見小利忘義，幹大事惜身。為了一根肉骨頭，就可以打得頭破血流。」坐右邊的澹台秋雁冷笑道：「他們連唐總督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沒有，還敢大言不慚點評谷洲模式的優劣。」

    「秋雁妹妹，我知道你對貴族、包括對明楓陽都有意見。」男青年無奈道：「但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貴族垃圾。我現在是躺著中槍，你知道嗎」

    聞言澹台秋雁對他怒目而視：「鯉魚，你中槍關我什麼事誰是你妹妹」

    「再次鄭重申明，我的名字叫李瑜，你田隱城的西北口音聽得我心疼。」男青年仍是不住的搖頭嘆息。

    澹台秋雁笑意盈盈道：「教你一個好方法，把心割掉就不會再疼了。」

    李瑜表示贊同：「這個方法我要記下來告訴唐哥。」

    女人疑惑道：「為什麼要告訴他」

    李瑜一本正經道：「因為我前幾天剛聽他說過，看見你就覺得蛋疼。」

181 曼殊莎華（上）

    明楓陽的辦公室，在谷洲要塞的總督府裡。

    從冷卻塔區的食堂走回總督府，大概要走一個多小時。如此遠的路程，明楓陽沒有叫車，而是不緊不慢的在路上徐行。

    洛桓很有耐心的跟在明楓陽身後，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樣子。

    四人緩慢前行的身影，很快就落在遠處高塔上某人的望遠鏡中。

    「嘖嘖，明楓陽居然卸下偽裝，主動現身在那對夫婦面前。嗯，看樣子他身後那一家人的來歷，必定不同凡響。」觀察者將望遠鏡對準了明楓陽身後三人：「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鏡頭中的男人右手抱著女兒，左手牽著一個醜八怪女人。

    從觀察者的角度看去，只能看清他的小半張臉——男人懷中的女孩阻擋了大半的視線。

    突然間，鏡頭中的男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他竟然停下腳步扭頭朝觀察者的鏡頭望來。

    「不可能的，我們隔著八百多米，他沒理由感覺到我的視線。」看見洛桓有若實質的目光，觀察者心中不覺一顫，幾乎想丟下望遠鏡扭頭就跑。

    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務，他又鼓起勇氣仔細觀察男人正臉：「你很眼熟，我以前在哪見過你？」

    不想還好，略作思索之後觀察者猛然激動起來：「想起來了！你是聖域三傑之首的洛桓，被鐘緯尚惟視為領路人的洛桓。沒想到你失蹤七年後，再次現身居然是在谷洲要塞。」

    「哼哼，不枉我在谷洲要塞的這十幾天蹲守，終於讓我逮到了一條大魚。事不宜遲，我必須把這個消息報告南大人。」

    他顧不上收拾東西，打開通訊器就想跟帝都取得聯繫。

    還沒等他撥通南樂池的電話，遍佈高塔之外的真氣感應已經劇烈波動起來。

    「有人在朝我開槍，子彈來得好快。糟糕，是風真氣。」他腦海裡剛閃過這樣的念頭，一顆子彈已經破窗飛入，眨眼間打穿了他的頭顱。

    兩百米之外，李瑜收起手中的步槍：「不要在風真氣狙擊手面前炫耀你的電真氣，相信我，那毫無作用。超音速的子彈，就算你能感應到一樣還是躲不掉。」

    「三秒找目標，半秒成功擊殺。我再一次拯救了谷洲要塞，保護了整個城市裡所有小姑娘的幸福生活不受侵害。我他喵真是個人才。」

    就在李瑜沉醉於功勞臆想之時，他身後冷不丁想起一個聲音：「沒人誇獎你的時候，你就自己誇自己？」

    好強的實力，居然能侵入到我身週數米，還瞞過我的感知。

    聽見突然響起的聲音，李瑜額頭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他舉起槍旋風般轉過身去：「誰在這裡——怎麼是你，牛二，你跑這來做什麼？」

    牛二跟魔化人軍團裡的楊眉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消息傳出去之後，久而久之的大部分魔化人戰士都認識他。

    「你大概不知道吧，這裡是我最喜歡的寶地。」牛二慢條斯理道：「自從來谷洲第一天起，只要不下雨，我天天都會來這。」

    李瑜四下看看，並沒有看出這裡有什麼特別：「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水塔，算什麼風水寶地？」

    牛二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個望遠鏡，他指向下邊一個大屋子：「你往那個方向看試試？」

    「民居能有什麼好看的？」李瑜不屑的推開望遠鏡。

    「那可不是民居，那邊是女洗澡堂。」說到洗澡堂三字，牛二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聞言李瑜露出厭惡的表情：「我會把你的愛好轉告楊眉的。」

    說罷，他就要轉身下塔。

    沒走到兩步，就聽得牛二在他身後慢悠悠道：「你那支槍是風家秘製的嘯月天狼吧？沒想到外邊還能見到風家的專屬狙擊槍。一般來說，風家為了取回這支槍，會不停派人來殺你才對。」

    「他們曾經派過人四撥人來找我麻煩，但都被我殺了。」李瑜頭也不回道：「所以說，我他喵的真是個人才。狙擊這種高深戰法，也能無師自通。」

    「呵呵，狙擊槍不是這麼用的。」牛二忍不住提高了聲調：「光是你今天的行動，就有三個漏洞四個問題。放在當年的西北戰場上，你這種愣頭青狙擊手，我一天不知道要殺多少個。」

    「就憑你？」李瑜不屑的轉過身來，他略帶挑釁的望著牛二：「我到要洗耳恭聽牛二大俠的高見。不知我今天的狙擊過程，究竟有哪些不足呢？」

    「第一是選址問題，水塔之上四面開闊沒有任何隱蔽。你能看得到敵人，敵人同樣看得見你。狙擊手不是敢死隊，我們需要的是打完就撤，不是打完就死。」

    「如果敵人只是一個誘餌，剛才死的人就是你。」

    「第二是任務完成的態度問題，你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能一槍打死了目標。萬一他有先天以上的水準怎麼辦？明明你有足夠餘力，為何不使用更保險的雙連射？」

    「你現在的每一分不謹慎和自傲，將來在戰場上都會變成你的致命危機。」、

    李瑜不屑的撇撇嘴：「這不過是你的一家之言，如果你的理論真有效，那你的右腿是怎麼不見的？」

    「如果我的理論沒有效，你就看不到今天的我了。」

    ----

    就在李瑜反問牛二的時候，洛桓一家人已經跟著明楓陽走進辦公室。

    「一路走來辛苦了，」明楓陽笑著關上門：「你們需要喝點什麼？」

    「不必麻煩，給我們來三杯清水就行了。」洛桓淡淡道：「七年不見，我對明公子真是要刮目相看。我這樣跟著你走了一圈，不知道為谷洲要塞拔除了多少釘子？」

    明楓陽神色淡然，他的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的自得意味：「一點不入流想小把戲，讓你見笑了。其實我也沒有想到，看上去一副忠貞情種模樣的洛桓，居然能夠逃出曼殊莎華的情絲牢籠。」

    聽到明楓陽的話，洛桓不由心中一動：連風繼宸都沒有猜到我的行蹤，為何明楓陽一開口就能道破我過去七年的下落？他怎麼知道我被曼殊莎華關起來了？

    「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你當年從中作梗，攪黃了我和齊夢櫻的婚約。」明楓陽不理會洛桓臉上的迷惘，他自顧自的說到：「如果沒有你，明家恐怕就要被曼殊莎華攪得萬劫不復。」

    「停停停啊，」洛桓趕緊打斷明楓陽的滔滔不絕：「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得一頭霧水？曼殊莎華跟齊夢櫻之間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明楓陽沒有直接回答洛桓的疑惑，而是肅容反問了一句：「關於這個問題，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根本不願正視？」

182 曼殊莎華（下）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正視現實？

    當明楓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洛桓的心涼了半截，因為明楓陽戳破了他心中最後那點幻想。

    從見到風採薇開始，洛桓就堅信不疑她說的那件事：齊家人是精靈族派來的棋子，他們有精靈族的血統。在深淵入侵以前都坐船去了精靈國度。

    所以齊夢櫻只是跟著家族離開，而洛桓只是被拋下了。只要他願意遠涉重洋去找她，齊夢櫻就會在精靈國度等著洛桓的到來。

    他不想正視，也不願正視這樣一個事實：如果齊夢櫻只是簡單的離開了聖域，那又是誰讓他待在罐子裡整整七年？如果她只是要走，何必要在真氣重炮上動手腳，還設下陷阱來坑自己？

    「齊夢櫻怎麼可能是曼殊莎華？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風採薇急忙分辯道：「我聽人說過，齊家一族坐船離開離開聖域，這是很多人親眼目睹的事情。」

    「齊家人確實坐船走了，但這裡面不包括齊夢櫻。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她並不是齊家的人。」明楓陽淡淡道：「有證據表明，她是深淵安插在帝都的棋子。」

    洛桓猛然抬頭追問：「什麼意思？」

    明楓陽十分滿意洛桓的表情和反應：「根據明家的收集到資料來看，齊夢櫻的父親來歷出身都很有問題。他雖然自稱是齊家遠親，但是在齊家族譜內找不到那一支相關的記錄。」

    「根據明家的線報，齊鳳鳴是他在齊家收養的養子。齊夢櫻則是他從外界抱來的女嬰。」

    洛桓粗暴打斷道：「這也不能說明齊夢櫻是深淵的棋子。」

    「就在深淵入侵前天，明家設在帝都的銀行，監控到很多筆不正常的資金流轉。」明楓陽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儘可能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那麼幸災樂禍。

    聖域的通用貨幣是白銀鑄成的銀幣，如果是一枚兩枚帶在身上，或許並不會覺得太礙事。

    但是大量的銀格帶在身上，那就會顯得十分礙事：比方說十萬銀格就有七千公斤重，要是沒有專門存放銀格的空間卡，想給十萬銀格搬個家，就能讓無數人抓瞎。

    因此明楓陽口中的銀行，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銀行，而是專門提供銀格空間存儲卡的機構。

    至於收儲付息類似地球銀行的金融機構，在聖域是根本不存在的。

    這個世界的強者太多，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任何銀行都保不住收來的存款。

    而有實力保得住銀行存款的團體——例如四大門閥。他們的信用實在太低，不會有人願意到他們的銀行去存錢（怕存進去取不出）。更不會有人敢去貸款，這和高利貸根本沒區別。

    相比之下，還是能隨身攜帶的銀格空間卡，更受大家的歡迎。

    此類銀格卡不僅能存錢計數，還能識別假幣和主人。偽造的銀格存不進去，不是銀格卡的主人取不出錢。加上銀格卡本身材質極其堅固，能防禦刀砍斧劈火燒水泡。

    除了被真氣彈攻擊，基本沒有什麼手段能破壞它。

    就算銀格卡被外力損壞，裡面的錢也不會消失，只會當場爆出來。

    「賣出去的卡，還能被監控？」洛桓真不知該說明家做法無恥，還是誇他們有經濟頭腦。

    明楓陽微微一笑：「接下來你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是明家情報部門六級以上的機密。」

    「明家製造的銀格空間卡，會對每張卡的進出數據做實時監控。深淵入侵的前天，我們監控到一千萬銀格的不正常流動，這些錢被分裝進了一百張卡內。」

    「根據我們的追蹤調查，最後證實這一百張卡的主人，全是曼殊莎華向外派出的魔化人偽裝者。」

    洛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聽不出這和齊夢櫻有任何關係。」

    「認清現實吧。」明楓陽略帶同情的望了他一眼：「空間卡的容量越大，成本造價就越高。一般的空間卡，最多裝十萬銀格。能裝一千萬銀格的卡，整個聖域也就發行了幾百張，每一張都能查到主人。」

    「能裝滿一千萬銀格的卡，更是屈指可數。何況這張卡乃是明家特製，由我姐姐親手送出。她把卡送給齊夢櫻當見面禮。對於這張卡，明家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明楓陽說得沒錯，齊夢櫻的卡里確實有一千萬銀格，都是電影《石破天驚》的門票錢。

    聽完明楓陽從頭到尾的解釋，洛桓面色顯得十分古怪：這麼說來，齊夢櫻把我拍電影賺來的血汗錢，全拿去支持推廣深淵工作？

    老婆拿著拍電影的血汗出門揮霍的劇情，我怎麼覺得那麼眼熟？

    是不是從今往後，我要改名洛寶強了？

    呸呸，我還沒跟她結婚，頂多算是同居遇到了騙錢騙色的女騙子。被人玩了個卷包會，連人帶錢全捲走了——那還不如寶哥呢！

    至少他沒被丟在罐子裡泡七年，人參都泡成胡蘿蔔了。

    更別說寶哥可以向法院起訴，還能把家產追回大半。可洛桓能上哪去起訴啊？他連騙子是叫齊夢櫻，還是叫曼殊莎華都沒法確定。

    算了，管她是齊夢櫻、還是曼殊莎華或者彼岸花，從現在起，都是我生命中的過眼雲煙。

    看著身邊滿眼焦慮的風採薇，還有緊緊握住他右手的洛薇，洛桓空空落落的心突然又找到的錨點。

    看見沒有？她們才是值得我用一生守護的將來。

    勉強振作自己的精神，洛桓苦笑著沖明楓陽道：「似乎我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了。」

    觀察著洛桓失魂落魄的表情，明楓陽心中有種難言的愉悅：「我要收回剛才說的話，齊夢櫻在你心中的位置極其重要。就算我把明家的機密和盤托出，但直到現在你還不願正視現實。」

    「我並沒有不願正視現實，」洛桓收起臉上的苦笑，他認真道：「我只是在奇怪一件事情。你把明家機密告訴我這個外人，目的應該是煽動我對深淵的仇恨。」

    「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是魔化人。據我所知，魔化人是深淵軍團培養的聖域代理人。你身為深淵軍團代理人，卻煽動我對深淵的仇恨。這個行為你不覺得矛盾嗎？」

    面對洛桓的質問，明楓陽笑而不答。

    他走到門邊伸手拉開辦公室的大門：「你說錯了一件事。我告訴這些事情，不是為了煽動誰或者摸黑誰。我會說這些，僅僅為了考察你的能力，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追加投資。」

    「今天我們談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事情，我建議你用眼睛去看。呃，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就不繼續招待你們了。慢走不送。」

183 重操舊業

    由於以前偷聽過明楓陽等人的談話，洛桓當然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不過洛桓也有自己的考慮，他並不想完全摻和進去。

    所以洛桓故意擺出一副迷茫的模樣：「明公子的想法，比七年前還難懂。我回去後會好好琢磨的。」

    為了降低明楓陽對自己的期望值，洛桓打算十天之後再來告訴他答案。

    估計到了那時候，明楓陽對洛桓的期望值也該降到最低。

    從總督府回到家中，洛桓發現自家的門前圍滿了人。

    「洛亙，你沒事吧？我聽說你在食堂裡跟外人發生了衝突，還被總督府帶走了？」一見洛桓現身，鄭主管急匆匆迎上來：「總督大人是怎麼說的？」

    洛桓笑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一切照舊。」

    「我就是說嘛，總督大人不是笨蛋。以洛亙的身手，無論他犯多大的事情，總督府都會把他保下來。」鄭主管鬆了口氣，他大聲道：「何況這次是外人挑釁在先。」

    「對對，洛亙你在食堂露的那一手，簡直出神入化。你一動手，對方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這種水準也敢出來獻醜，風家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外人挑釁？一代不如一代？

    說話的人，洛桓也認識，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冷凝工程師。就這樣一個普通人，就敢蔑視昔日的貴族門閥、如今深淵的代理人風家。

    在其他城市、在七年以前，這種情況是不常見的。

    洛桓心中一動：唐報國用了短短數年，便培養了一堆精氣神完全不同的人民。他們已不再畏懼聖域帝國的舊勢力，還在沿著明家設定好的方向前進。

    一旦他們的集體意識覺醒，確切的說，其實他們已經覺醒了。認為自己這個圈子裡人的生命重於外人，這就是集體意識的表現。

    有這種意識的團體，隨時可以拉起一支戰鬥力強勁的隊伍。

    到時再加上谷洲要塞工業化的成果，比如說北辰戰甲。

    可以預見的是，不出二十年，谷洲的軍團將是聖域數一數二的戰鬥力。一旦推翻深淵的統治，明家就能憑藉這個班底成為聖域帝國新皇族。

    就算不推翻深淵，明家也會成為深淵帝國代理人中的翹楚。

    無數人民會不遠萬里遷徙過來，眼巴巴期盼有朝一日能成為明家管理區域下的居民。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生活，對整個大陸的人民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謝謝大家的關心，」想到這裡，洛桓臉上浮現感動的神色：「從今天起，我會加倍努力工作的。」

    送走了前來關心慰問的同事，洛桓回頭看看身邊的妻女：「我喜歡這樣的集體生活，有人關心有人幫助，每一個人都像是這個集體的主人。」

    「大家確實很熱情。」風採薇深有感觸道：「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和諧的鄰里關係。」

    雖然洛桓知道明家本質上跟其他貴族沒什麼兩樣，但就衝他們捨得下本錢釣民心的舉措。好歹也是給這個比爛的世界，帶來了一絲絲的光明。

    哎，都是深淵之主的錯！

    洛桓在心中恨恨道：如果不是深淵之主，我何至於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對，明家的忙一定要幫！不把深淵侵略者趕出聖域，難消我心頭的怒火。

    認清眼前的主次矛盾之後，洛桓決定先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對付深淵之主。

    看見洛桓又陷入沉思，臉上還不時閃過怒色，風採薇不無憂慮的握緊他的手：「桓哥哥，你還在想之前的事情？」

    「放心吧，我沒事。」洛桓反握住女人的手，他柔聲寬慰風採薇：「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不管遭遇什麼打擊我都能很快調整過來。」

    說到這，洛桓突然笑起來：「其實說真的，命運女神對我還算不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把你安排到我身邊。」

    「我不相信命運女神，」風採薇嘟起嘴不滿道：「想想成飛那一家子活寶，我覺得命運女神也靠譜不到哪去。」

    ---

    「你來了？」距離上次見面五天後，明楓陽在辦公室裡看見了先到一步的洛桓。

    瞥見坐沙發上自斟自飲的洛桓，明楓陽只是略微有些訝異，隨後就恢復古井無波的表情：「居然能瞞過總督府的守衛，一路悄無聲息的潛入這裡。看樣子，你是打算應聘總督府安保主任？」

    洛桓笑著搖頭：「抱歉，我對安保一竅不通。再說了，明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你身邊人才濟濟，想必不會缺能當安保主管的人才。」

    聽見洛桓委婉的謝絕，明楓陽臉上首度露出迷惑神情：「那你大清早跑過來做什麼？」

    洛桓掏出自己五天來的心血結晶：「明公子請過目，我想做的事情，都寫在計畫書上面。」

    計畫書？那是什麼玩意？

    明楓陽翻開了第一頁，看見了計畫書內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

    「拍電影？」明楓陽的辦公室裡，明家的大公子看著坐在前面的洛桓，他的表情是呆滯的：「為什麼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洛桓一臉輕鬆愜意的表情：「宣傳武器也是一種武器，而且是效果最好的那種。你難道不想試試嗎？」

    「我想提醒你一句，現在的聖域，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聖域。」明楓陽終於回過神來：「同樣的把戲，不能起效第二次。況且我也不是齊鳳鳴，我對收集銀格並不感興趣。」

    看見洛桓還是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明楓陽只好把其中關竅掰開揉碎了跟他講清楚：「我們拍攝的任何電影，都會有深淵使者進行審核。」

    「一旦他們認為內容不合格，片源會立即銷毀，根本沒有上映的機會。」

    「如果你打算像當年毀掉池喬因那樣，借電影手段抹黑詆毀深淵軍團或者魔化人世家；我敢向你保證，深淵使者不會讓你如意的。」

    「哈哈哈哈」洛桓笑得十分開心：「明公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電影這門藝術不一定要用來講故事，也可以拍紀錄片。不一定要抹黑誰，用來歌功頌德也是同樣有效。」

    「宣傳武器的力量，在於日積月累潛移默化。我對付池喬因的手段，只能算是最小兒科的技術而已。」

    明楓陽將信將疑道：「那你說說看，你的宣傳電影都有哪些作用？」

    洛桓胸有成竹道：「我可以給明公子提供幾個作用選項，一是動搖深淵統治基礎、二是替谷洲要塞吸引大量外來人口、三是讓谷洲民眾與明家上下一心、四是加速將谷洲的人口資源轉化為戰鬥力的進程。」

    「不知道明公子想先實現哪一條？」

184 谷洲危機（上）

    明楓陽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對宣傳很在行，當年帝都發生的那些事情已經充分證明這點。但是我現在一條都不要。」

    「眼下的谷洲城和明家，都擔不起成為出頭鳥的風險。再說了，我們手中也沒有能拍電影人才。會搞這些的人，不是落在風家手裡，就是被齊鳳鳴帶到精靈國度去了。」

    不會吧？谷洲要塞那麼大，居然沒有我施展的空間？

    聽他這麼說，洛桓毫不猶豫的計畫書扔一邊：「看來明公子的判斷力還在，沒被眼前勝利沖昏頭腦。現在我們來討論些更有價值的事情。」

    「剛才拿出的這些東西，只是你用來試探我的道具？」明楓陽微愕。

    洛桓淡然一笑，選擇執行自己的第二套計畫：「說試探就太過火了，我只是想看看明公子未來能走多遠。從你的反應來看，應該比我預計的要遠不少。這讓我對你的評價，再度提高一層。」

    「能讓你估計失誤，我是不是該高興一會？」明楓陽又變回古井無波的表情：「說你的正事吧。」

    終於到了要說正事的時候，洛桓收起笑容坐直身體。

    他用極其認真的語氣道：「明公子能聯繫上聖域帝國女皇嗎？」

    「做不到的，」提起聖域帝國的女皇，明楓陽的神色異常難看：「她是聖域解放組織的直接領導，也是聖域境內所有叛軍的精神領袖。行蹤詭秘不說，她本身實力極其高強，十幾年前就已經晉陞為槍皇了。」

    洛桓仔細觀察著明楓陽的表情，他突然開口道：「谷洲要塞除了北辰戰甲以外，還生產各式各樣的商品，這裡的產品銷往整個世界。難道如此多的渠道，也打探不到聖域解放組織的消息？」

    聞言，明楓陽怒氣衝衝的瞪著洛桓：「明家為何一定要跟喪家之犬取得聯繫。」

    看見他的反應，洛桓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惹毛明楓陽了。

    「因為她曾經是聖域女皇，是曾經坐在帝國最高寶座上的女人。她手裡掌握的機密有多少，我不說你也能想到。」洛桓耐心解釋道：「其中可能就有徹底驅逐深淵的方法。」

    「為什麼要驅逐深淵？對我們有什麼好處？」明楓陽反問到：「深淵軍團撤離以後，下一步是不是該剿滅我們這些魔化人？」

    洛桓小心斟酌道：「通過我這兩個月對谷洲的觀察，我認為你們和其他的魔化人並不一樣。你們不會對深淵之主俯首帖耳卑躬屈膝，你們保持著自己的神智和獨立的人格。」

    「呵呵，」明楓陽發出不屑的冷笑：「在聖域解放組織眼裡，我們這種既沒死心塌地倒向深淵，又不肯為聖域帝國利益去死的魔化人，才死最可惡的。」

    「看樣子你還不明白問題的關鍵。」明楓陽無奈的苦笑道：「我就跟你深入解釋一下吧。」

    隨著明楓陽逐漸深入的介紹，結合這幾個月收集的情報，洛桓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從深淵入侵開始，魔化人和聖域舊貴族之間便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舊貴族憎恨魔化人，這些內奸勾結深淵侵略者，毀掉了他們的權力和榮華富貴。

    這類的魔化人其實只在少數，而且小半已經成為了深淵帝國的高官——比方說南樂池。剩餘多半已經死在聖域解放組織的報復之中。

    目前還存在的魔化人，更多都是深淵用抓來的帝國俘虜改造而成。

    因為種種原因，這些人的改造並不徹底，他們仍保留著自己的意識。比方說明楓陽他們這一批，一開始他們會執行深淵的命令。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的自我意識會逐漸取得主導權。

    從這個角度來說，有自主權的魔化人對深淵的憎恨，並不比聖域解放組織少。

    但是聖域解放組織可不管這些。

    被深淵和魔化人害得失去一切的舊貴族，歷來只有一個念頭：「凡是魔化人就該死，包括雙手沒沾過鮮血的魔化人，也該自殺以謝天下，省得給大家添麻煩。」

    聽明楓陽說到這，洛桓總算理解那天偷聽到的四人對話究竟什麼意思。

    一旦深淵軍團被擊退，再無辜的魔化人，都會面臨被清算的風險。千萬別說什麼女皇英明，不會錯殺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這些話都是騙小孩子的。要知道，洛桓醒來見到的第一幕，就是鐘緯突襲魔能轉化中心。

    想想看，鐘緯是怎麼對付還在進行轉化的魔化人？

    方法很簡單，一罐焚妖散送他們上西天。

    突襲魔能轉化中心的作戰計畫，肯定不是鐘緯能夠拍板決定的。

    這肯定是多方討論之後，做下的最終決議結果。

    既然女皇大人和她的舊貴族團體，對於尚未完成轉化的魔化人都是不由分說的就地處決。像明楓陽基本完成轉化的魔化人，哪裡還有什麼活路可言？

    這麼說來，雙方的矛盾很深，基本上沒有放下矛盾聯手抗敵的可能。

    「深淵之主的手段果然高明，三下兩下就把同屬一國的聖域人推到了不死不休的對立面上。」洛桓搖頭嘆息到：「我說句誅心的話，就算女皇能寬恕一批魔化人，被原諒的也不是你們。」

    「你們的施政方針替深淵收攏了太多的人心，谷洲要塞為深淵製造了太多的北辰戰甲。在聖域解放組織眼中，你們屬於優先拔除的對象。」

    洛桓的推斷，並未引起明楓陽的情緒波動。

    或許是他早就想通了這一點，因此明楓陽只是目不轉瞬的盯著洛桓：「該說的我都說了，因為跟我聊天的人是你，所以不該說的我也說了。」

    「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和建議。」

    「我的觀點是，誰掌握了人心，誰就掌握了這個世界。」洛桓極其認真的回答到：「以我目前的經歷來看，沒有比谷洲要塞更能掌握人心的城市。如果你們能把地盤擴張出去，明家想加冕為皇也不是不可能。」

    明楓陽不悅的冷哼道：「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明家是明家，我們是我們。谷洲要塞和明家只是合作關係，我們用不著事事聽從明家的調遣。」

    洛桓略微思索了一陣，這才嘆息著繼續道：「如此一來，事情就更糟糕了。」

    「如果你們不能地盤擴張出去，最多十年之後，你們就會死。死在聖域解放組織、深淵軍團、東棱解放組織、邊境之都和明家這五股勢力的圍殺之下。」

    聞言，明楓陽極其詫異的望了他一眼：「為什麼你的判斷，會跟我姐姐如出一轍？」

185 谷洲危機（下）

    原來明暮雪也不看好谷洲模式？

    一念至此，洛桓驚道：「難道谷洲能獲得今天的成就，全是你們努力的結果。明暮雪沒有在你背後指點嗎？」

    「你對我的評價，究竟低到什麼程度？」明楓陽滿腦門青筋爆跳，他幾乎是大吼出聲：「為什麼你們總以為我離開了明暮雪，就一定做不出成績？」

    洛桓滿眼同情的望著他：「有個聰明姐姐，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吧？幸好我沒有那樣的兄弟姐妹。我做出的成績，就是我自己的，沒有人能搶走。」

    看見洛桓沾沾自喜的模樣，聽著他的風涼話，明楓陽滿腔的怒火突然變得無處發洩：「我突然發現，跟你說這些簡直是對牛彈琴。」

    洛桓收起笑容：「我大概猜出來一件事、因為你變成了魔化人，明暮雪迫於家族的壓力，無法給予你更多幫助對嗎？」

    明楓陽：「除了風家族長風夜航以外，還沒有其他世家大族投降深淵。為了家族的百年大計，姐姐能給的幫助極其有限。最多也就是幫我們賣點東西。說難聽點，如今谷洲要塞的領導層，基本都明家的棄子。」

    「不止是明家的棄子，還有別人家的棋子。」洛桓分析道：「你方才的暴怒情緒告訴我，把你的功勞安在明暮雪身上，這種情況發生了不止一次。」

    「按常理推論，像我這樣的無心之失，不可能引起你那麼大的怒火。」

    「所以，這些話你一定聽了很多，多到讓你無法忍受。請恕我多嘴問一句，明公子，這類說法是哪裡傳出來的？是誰在後面推波助瀾？是誰在挑撥離間你們姐弟的關係？」

    「有人蓄意離間我和姐姐的關係？」洛桓的話猶如晨鐘暮鼓，給明楓陽帶來了由旁觀者視角看見的陰謀。

    就在明楓陽沉思的時候，洛桓又拋出了一段昔年往事：

    「明暮雪很看重你這個弟弟。當年為了你的安全，她不惜親自到學校來給我道歉，甚至讓我當場打死莫離。寧可折損明家的面子，也要保證我跟你之間的誤會就此揭過。」

    「這麼說吧，明暮雪對你越是看重，你身上可用的破綻就越多。如果我是你們的敵人，想要在谷洲要塞打出突破口，也會從挑撥你們的關係入手。你順著這個方向查下去，沒準能挖到不少的鼴鼠。」

    明楓陽沉思了好一會，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我算想通了，就憑你的眼光，把你留在谷洲是大材小用。據我所知，你不是魔化人對嗎？」

    「好像不是。」洛桓疑惑道：「有什麼問題嗎？」

    明楓陽拿出一塊玉珮：「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去明家給我姐姐當參謀如何？拿著我的信物過去，明家那邊會給予你最熱情接待。」

    「明公子打算趕我出城？」這回輪到洛桓發愣了：我空有一身改朝換代的才華，正想找個勢力體驗下運籌帷幄的感覺。誰知竟然直接被人掃地出門？

    「我姐姐那裡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事不宜遲，你今天就出發吧。」明楓陽連聲催促道。

    說好的虎軀一震，納頭便拜呢？

    說好的才華一展，滿屋都是星星眼。大姑娘小媳婦就跟洗了腦一樣，趕都趕不走的劇情呢？

    直到洛桓帶著妻女從谷洲要塞北門離開，他還在小聲的嘀咕：「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空有一身才華卻無人賞識，我真是不甘心。」

    ----

    「明公子為何不留下他？」唐報國站在總督府的監控器面前，他看著畫面裡洛桓一家三口從北門出去。

    明楓陽望著唐報國的眼睛，他放慢語速道：「如果說我趕他走，是因為我恐懼他的才能，你相信嗎？」

    「不相信，明公子並非沒有容人之量的人。」唐報國搖搖頭。

    明楓陽面露古怪的笑容：「今天跟洛桓的一番談話，讓我對洛桓有了全新全面的認識。他有著超乎尋常的洞察力，總能抓住事情的關鍵。」

    「因為我的一句抱怨，洛桓甚至猜出了你和我制定的打地鼠計畫。這麼說吧，他跟我姐姐一樣，都是那種不管在什麼地方，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出類拔萃的人。」

    唐報國臉上的迷惑越發濃厚：「那為何你還要趕他走？聽你這麼一解釋，我反倒越來越糊塗了。」

    「唐哥，我想問你一件事。如果你有他這樣的才華，讓你銷聲匿跡蟄伏七年。你辦得到嗎？」明楓陽反問到。

    「就算只讓我憋一個月，我都做不到。」唐報國直截了當的說：「如果我有了大小姐的能力，我一定會把廢城和邊境之都吞下來，組成一個鐵三角。讓更多的百姓能得到辛福安康的生活。」

    「不管是聖域統治也好，是深淵信仰也罷。我只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活得更好一點。」

    明楓陽坐回沙發之上，他手指輕敲桌面：「我的答案跟你差不多。類似的問題，我以前問過姐姐，她說她也做不到。按常理來說，越是聰明人，就越不會甘於寂寞。」

    「但是洛桓偏偏就做到了，我很好奇，他是怎麼做到的？」

    唐報國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明公子你就別賣關子了，我在等你的後續分析。」

    「一直以來，我們都犯了個錯誤。直到我早上跟洛桓談話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明楓陽胸有成竹道：「我們只知道深淵入侵以前，有個叫曼殊莎華的深淵臥底活躍在聖域帝國。」

    「再到後來，深淵軍團傳出過消息，說曼殊莎華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而我們分析監控資料也發現，齊夢櫻銀格卡有異常資金流動。」

    「所以我們就先入為主的把兩個消息聯繫在一起，認為齊夢櫻是曼殊莎華。」

    「假如這是真‧曼殊莎華放出的煙霧彈，目的就是為了誤導我們的判斷呢？」

    唐報國首度露出的沉思的神情：「根據我們從深淵臥底那裡問出來的口供，曼殊莎華化身千萬，專門負責潛伏滲透。為了保證自身安全，她會放出煙霧彈也可以理解。只不過如果齊夢櫻不是曼殊莎華，那還有誰能動用她的銀格存儲卡？」

    話才說到一半，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有一個人能合理合法動用齊夢櫻的卡。

    那個人就是洛桓，他是齊夢櫻的戀人。

    齊夢櫻完全有可能把使用銀格的方法告訴洛桓，一是因為錢是洛桓辛辛苦苦賺的。二則是熱戀中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一個自負才智雙絕的聰明人，不可能銷聲匿跡長達七年，更不可能七年都找不到才藝的施展平台。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用一種不被人注意的方式，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平台發揮著作用。」

    說到這，明楓陽露出極為自信的表情：「剛才我仔細研究過洛桓的行蹤資料，把他的活動時間跟曼殊莎華的活動時間做了對比。你猜我又發現了什麼？」

    「根據內線情報來看，在七年前，洛桓突然消失之後不久，曼殊莎華便粉墨登場。而兩個月前，洛桓現身之後不久，曼殊莎華再度消失。算上消息的滯後性和時間修正，洛桓出現和曼殊莎華消失，很可能是在同一天。」

186 洛薇的秘密

    「一直以來，我都在疑惑一件事。」明楓陽平靜的說到：「七年前的洛桓只是一個窮光蛋，他哪來的膽氣跟我搶齊夢櫻」

    「還有我姐姐的反應也很奇怪。聽說我和洛桓發生衝突，她立刻就從帝都趕回來，生怕我在衝突中吃虧。現在我總算能理解姐姐的良苦用心。」

    「姐姐的一切舉動，說明她隱約察覺了洛桓的隱藏身份。」

    聽到這，唐報國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把洛桓推到明家去這豈不是引狼入室為何不先下手為強，除掉深淵之主的左膀右臂」

    明楓陽神色凝重的搖搖頭：「說實話，我沒有留下洛桓的絕對把握。兩個月前，我還能感知到他的實力，最多才是高階槍師的水準。距離槍王都還有一點距離，而今天，他好像已經是先天槍王了。」

    兩個月內突破槍師和三階槍王的限制，直接晉陞先天槍王

    唐報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有這種實力的敵人，就更不該引進明家。」

    「所以，我給他的引路符，是通往聖域解放組織的路引。」明楓陽微笑道：「等他拿著路引到了邊境之都，自然會有解放組織的人來接頭。」

    「明公子這是要禍水東引，坐山觀虎鬥」唐報國也笑起來：「果然是個好辦法。」

    「不管哪一方贏了，對我都沒有壞處。」明楓陽笑得很含蓄，他笑了會之後，突然又問出了另一個關心的問題：「對了，牛二上鉤沒有」

    唐報國微微一笑：「已經上鉤了，他正在幫助李瑜提升他的射擊水平。」

    「讓李瑜學習的時候認真點。亞藍第一神射手的教導，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聽到。」

    ---

    「爸爸一定犯了很大的錯誤，才連累一家被人趕出谷洲要塞。」從谷洲北門出城以後，小丫頭的抱怨就沒有停止：「我又要重新習慣餐風露宿的生活了。」

    風採薇不悅的皺起眉頭：「洛薇，你不能對爸爸這麼沒有禮貌。」

    「女兒說得對啊，」洛桓笑眯眯的摸摸洛薇的頭，他乾脆就把女兒抱起來：「老爹剛剛被現實教育了一課，在現行制度下玩花樣，我是玩不贏人家的。」

    洛薇沉思了一會，她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那爸爸打算改變遊戲規則嗎」

    「現在老爹還沒有改變遊戲規則的能力，」洛桓望著前方的大路，他的語氣輕鬆道：「被轟出來就轟出來吧。谷洲雖好，卻不是我們的存身之所。」

    「既然已通過要塞，下面我們就趕緊去邊境之都。這是兩個月前訂下的目標，現在執行還不算晚。」

    「因為老爸總是在偷懶。」洛薇毫不客氣的指出自家老爹的缺點：「不然早就改變世界了。如果你能多努力一點，媽媽也不會把我送到這裡來。」

    「看見爸爸這幅隨波逐流的憊懶樣子，我都有離家出走的衝動。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打出一片天、然後再去拯救媽媽和未來。」

    「洛薇，你太不像話了」風採薇凝眉瞪目道：「趕緊跟爸爸道歉。」

    小丫頭生氣的扭過頭去：「就不。」

    洛桓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爭了。丫頭說得沒錯，我以後會改正的。」

    「那你也不能慣著她，孩子不是這樣帶的。」風採薇不滿道：「都怪你太寵著她，讓她變得越來越無法無天。」

    洛桓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但是他懷中的洛薇不干，她舉起手衝風採薇拚命招手：「媽媽你過來一點。我有話跟你說。」

    聽她說得鄭重其事，風採薇依言走進幾步：「你又想說什麼」

    「為了給爸爸增加前進的動力，從現在起，你就別帶面具。把你那張跟我一樣漂亮的臉露出來。」小丫頭行動十分迅速，她趁風採薇沒注意，直接就把風採薇的面具摘了下來。

    她摘面具的手法十分熟練，一看就是幫母親卸妝的行家。

    「哎呀，」風採薇驚呼一聲，捂著臉退開幾步：「你怎麼又管起媽媽的閒事來了趕緊把面具還給媽媽。」

    小丫頭左手火光一閃，風採薇的面具頓時飛灰湮滅：「晚了，你的偽裝已經被我燒掉。從今天起，你就做那個漂亮媽媽吧。我再也不想看那張讓我做噩夢的醜臉。」

    「你這樣會給我增加很多麻煩的。」洛桓看著女兒的一舉一動，他的注意力更在洛薇左掌心一閃即逝火焰上：「丫頭你是什麼屬性冰火反旋嗎」

    洛薇笑嘻嘻的把兩隻小手藏在背後：「爸爸有保護媽媽的義務。誰敢覬覦媽媽，直接拍死那個不長眼的傢伙就好。」

    「好主意，呃，這不是重點。」洛桓瞪著女兒，小丫頭的舉動讓他有些懷疑：「為什麼把手藏起來你還沒回答爸爸的問題，你是冰火反旋嗎不許逃避，不許隱瞞。」

    迎著父親的眼神，小丫頭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很不情願的伸出雙手：「我是火暗反旋屬性。」

    火暗反旋這有什麼的好隱藏的

    看見洛桓一臉疑問的表情，洛薇不禁大急道：「我真是爸爸的女兒！不許懷疑我的出身來歷。我有證據，我會爸爸的絕招螺旋勁。」

    洛桓刮刮女兒的鼻子：「沒人懷疑你的來歷，小心眼的丫頭。我還沒有淪落到靠屬性傳承分辨真偽的地步。」

    「爸爸你說的是真的」洛薇將信將疑看著父親。

    「我老爹，也就是你的爺爺，他是火屬性，而我是冰火反旋。這個有什麼好稀奇的」洛桓隨口道。

    確認洛桓沒有說假話，洛薇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搞什麼啊，嚇死我了。」

    就在小丫頭一臉輕鬆的時候，洛桓冷不丁問了一句：「你為什麼那麼緊張暗屬性在遺傳上有什麼特別嗎」

    「沒有！」洛薇神色警惕的回答到。

    我信你才怪！洛桓正要對女兒隱藏的秘密進行旁敲側擊。

    不料風採薇在邊上和顏悅色道：「桓哥哥，女兒給我抱著。這裡又正事讓你幫忙。」

    說著，她從隨身空間裡拿出兩張靈符，轉手遞到洛桓手中：「這是我在谷洲要塞朱雀之靈店買來的御風神行符，你趕緊把它激活，我們趕路也能快一點。」

    「還有這麼好玩的東西你就該早點拿出來。」洛桓趕緊按照風採薇的說法，運用真氣激活了兩張神行符。

    給母女倆附上神行術，三人再度踏上前往邊境之都的旅途。

187 自力更生艱苦奮鬥

    在父女倆一致要求下，風採薇沒有再度化妝。

    借助御風神行符的力量，母女倆的速度勉強能跟上洛桓的輕功。

    走到一半的時候，洛桓突然放慢速度：「丫頭，你既然修煉出了真氣，還能外放出來燒東西。說明你的真氣量不低啊，告訴爸爸，你體內有幾顆暗火流星幹嘛還要神行符的輔助」

    「我從出生開始，體內就凝成了66顆暗火流星。至於神行符，爸爸自願給我加buff，我當然不能推辭啊。」洛薇回答得十分乾脆。

    我去，洛桓腳下一趔趄：女兒已經逆天了。

    面對比自己高到不知道哪裡去的女兒，洛桓有種淚流滿面的衝動：人比人氣死人啊。

    雖然洛桓意識到真氣的本源，並在心境上突破了先天壁障。但是他體內的冰火流星數量，一直停留在十八顆的位置上。

    這意味著洛桓的瞬時輸出，只能以十八顆流星做為最高上限。而女兒的瞬時輸出，則以六十六顆為最高上限。

    儘管洛桓的先天真氣可以生生不息，但是他的最大輸出已經被限制住了。

    換句話說，洛桓一個大崩砸下去，最多能打出普通範圍七位數的傷害。而女兒同樣一個大崩砸下去，絕對是滿屏幕的九個九。

    這大概就是六十版本玩家和九十版本玩家的區別吧

    心好累，有種不會再愛了的感覺。

    「既然你那麼厲害，為什麼我從來沒見你露一手」洛桓追問到。

    聞言小丫頭眼睛一亮：「真的嗎下次爸爸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真的可以露一手嗎」

    不等洛桓回答，小傢伙不知從哪摸出兩支小手槍，她興奮的亂舞起來：「路上的小毛賊都聽好了，我就是洛家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女槍手，比爸爸還厲害三倍多。」

    看著女兒毫無章法的槍舞，洛桓忍俊不禁道：「我只能說，你的數學不錯。」

    「那是當然，在未來，雪橇三兄妹對我的槍法可是讚不絕口。」洛薇很自豪的挺起胸膛：「放眼整個聖域大陸，就沒有不知我綽號的人。」

    「我能多嘴問一句嗎」洛桓在邊上好奇道：「你的外號是什麼」

    小丫頭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肯細說，最後她十分大度不耐煩的一揮手：「未來的事情，爸爸你就別問了。」

    有神行符補足風採薇行動的短板，三人趕路的速度大幅度提高。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一家人已經走了六十公里。

    「從現在起，我們就正式脫離了谷洲的地界。」洛桓望著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我們去路邊的竹林裡看看，盡快找個地方宿營。」

    話音剛落，洛桓突然神色凝重回望來時的方向：「好強的殺氣，還是衝著我們來的。丫頭，你帶著媽媽去竹林裡躲起來。這裡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咦」就在父親發出警報後不久，洛薇也看向同一個方位：「還真有敵人。可是爸爸，」說到這，她不無憂慮的看著父親：「你現在赤手空拳，是不是太輕敵了」

    洛桓無奈道：「我有什麼辦法不論末日審判雙槍、還是落櫻劍槍套裝，現在都不在我手上。」

    「你早說嘛，」洛薇拍拍前額，小丫頭脆生生道：「先把我的槍借給爸爸用。」

    也沒看見她有什麼準備動作，兩支手槍在手裡一拍，瞬間就變成一支正常大小的手槍。

    洛桓看得眼睛都直了：「你這是什麼高科技」

    「我也不知道，這是媽媽的研究成果。」洛薇把槍遞給父親：「爸爸加油。」

    俗話說得好：手上有槍，心中不慌。

    手握女兒提供的武器，洛桓不再催促妻女離開。他就這麼站在路中間，靜靜等待敵人的到來。

    大概四五分鐘後，從後邊的大路上出現四輛摩托車。從摩托車刺耳的轟鳴聲推斷，這些車使用的是火真氣驅動，而非電真氣。

    電真氣摩托車的引擎噪音極小，不可能開出這樣的架勢。

    看見洛桓橫亙在路中間，開到面前的四輛摩托車同時熄火。從車上下來的七個人，均是面色不善的盯著洛桓。

    領頭的男人陰笑道：「兔崽子，我看你今天能跑到哪去」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對我緊追不捨，不知是奉誰的命令」見敵人沒有一上來就動手，洛桓也想本著和平的方式把問題解決。

    領頭男人冷哼道：「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就讓你死得明白點。因為你在谷洲要塞殺了風家的子弟，族長對你簽發了追殺令。風家復仇，哪怕你躲在天涯海角，我們也能找到並殺掉你。」

    「老大，你看他身邊那個妞。」就在領頭滔滔不絕的時候，他身邊有人驚叫出聲：「她不是跟著風繼宸一起消失的餘孽嗎」

    領頭男人順著手下的提示望去，他臉上先是露出思索的神色，隨後變成大喜過望的表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族長大人唸唸不忘的風採薇。」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你是乖乖交出血竹混沌丹的配方。還是讓兄弟們脫光你的衣服，從你身上把東西搜出來」

    「當然是我們來搜比較好啊。」先前說話的嘍囉，一臉淫邪的舔舔嘴唇：「包你滿意。」

    在一群人囂張放肆的眼神中，風採薇驚恐的往洛桓身後縮：「我不知道什麼血竹混沌丹，桓哥哥，你趕緊幫我教訓這些混蛋。」

    洛桓想過無數種狀況，唯獨沒想到風家的報復來得這麼快。

    他略微愣神之後，心中湧起的卻是陣陣憤怒：明楓陽，你這賤種。枉我想幫你壯大谷洲和明家的勢力。結果換來的卻是被你出賣的下場！

    現在事情再清楚不過了。

    就算風家的復仇小隊再厲害，想在谷洲地界上如此精準把握洛桓的動向，沒有內鬼的幫忙是做不到的。但是清楚知道洛桓行蹤又能恰好洩漏機密的外人，只有明楓陽。

    「老爹說得沒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關鍵時刻，一切都要靠自己。」洛桓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短短幾秒時間，他已經恢復成從容不迫的微笑狀態：

    「謝謝諸位的解釋，今天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要提倡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精神。」

    在對面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洛桓不緊不慢道：「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我沒有房沒有車，沒有錢沒有地，我窮得只剩下手裡頭這把槍了。」

    「如今我想創業，只剩下攔路打劫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所以——」

    不等洛桓說完，邊上已經響起一個小女孩清脆的聲音：「打劫，把錢統統都交出來。」

    ----

188 洛薇的坐騎

    由被獵殺目標口中喊出打劫口號，這可能是風家領隊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

    「哈哈哈哈，」風九覺狂笑道：「很好，很好，居然敢向風家獵殺小隊叫板。我會讓你們切身體會一下這個笑話的後果。」

    回答他的是兩顆迎面飛來子彈——洛桓已經率先開火。

    雙連射？

    「可笑，我可是身經百戰的槍王，什麼樣的大陣仗我沒有見過？」風九覺拔槍還擊，他的子彈準確無比的朝了對方的彈頭迎上去。

    四顆子彈準確無誤的碰到了一起，火焰和電流聲同時響起。

    「轟——」氣彈爆發的衝擊波，讓雙方都往後退了好幾步。趁敵人腳步不穩，洛桓又是兩顆子彈射出，依然先後撞上了風九覺的子彈。

    「別費勁了，我可不是風繼行那種廢物，能被你的彫蟲小技偷襲得。」一邊開火，風九覺依然有餘力開口說話：「在我面前，你的攻擊就是一個笑話。哪怕再快五倍，我能全部接下來。」

    「當年名震帝都的暴雨槍師曾學利，對我以彈換彈的打法都無可奈何。你這種三腳貓的技術，在我面前簡直不入流。識相的就盡快投降，看在你老婆孩子那麼漂亮的份上，我會留你一個全屍。」

    洛桓不說話，他的射擊頻率又快了幾分。

    風九覺跟他對攻了幾槍之後，心中不耐煩的情緒漸增：「老五老六，你們從邊上繞過去。把他的老婆孩子抓過來。」

    「是！」他身後倆人同時回答，一左一右朝兩邊掠去。

    「抱歉，本想陪你玩玩，現在只能快一點結束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洛桓，他突然笑起來：「利用電真氣自帶的誘導能力，將攔截子彈的結果說成是自己的技巧。風家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呢？」

    聽見洛桓的笑聲，風九覺心中一緊：敵人居然餘力開口說話？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還有一點更讓風九覺想不通，既然他有如此強悍的實力，怎麼會甘心去當冷凝師？

    「不對，你的真氣彈明明是火真氣。」回想起方才子彈爆發時的場景，風九覺心中一動：「莫非他是冰火反旋？」

    身懷冰火反旋男人，還有跟在他身邊的風採薇，無數的線索串起來。

    「我好像以前聽說過，風採薇是風繼宸少主用來籠絡洛桓的棋子。」一念至此，風九覺不禁脫口而出：「莫非你是洛桓？你沒有死？」

    洛桓微微一笑：「回答正確，但是沒有獎勵。」

    既然被人看破身份，也就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隨著洛桓全力催動真氣，「咻咻咻」的射擊聲不絕於耳。

    女兒借給洛桓的槍，在這一瞬間變成了衝鋒槍。

    自始至終洛桓中武器的光芒就沒有斷過，就好像完全不要蓄氣一樣。先天真氣源源不斷的特性，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風九覺自詡槍術身法無雙，但是面對洛桓的狂射彈幕，一個眨眼就被達成篩子。

    在洛桓的槍下，他的身法完全施展不出來。洛桓似乎比他更清楚他的下一步動作，早早就封死了風九覺的行動路線。

    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裡，他一共改變了八次身法。

    每次轉移都會中槍，直到風九覺膝蓋中槍再也走不動為止。

    「嘖嘖，這種水平也好意思吹牛。」洛桓把槍拋回給女兒，他蹲下身來看著奄奄一息的風九覺：「我們遇到的暴雨槍師曾學利，肯定不是同一個人，對吧？」

    「開火！」風九覺突然撕心裂肺的喊起來。

    洛桓回頭看看一地屍體，他有些迷惑道：「你還在向誰發命令呢？你的同伴已經死光了。」

    「開火！」風九覺再都大喊了一聲。

    猛然間，洛桓的臉色驟然劇變，他想起了一件事：兩個月前，深淵軍團為了剿匪封鎖了谷洲北上的道路。雖然現在北上的商路打開了，但是軍隊軍械卻沒有通過谷洲返回。

    該死！他在呼叫附近的炮火支援。

    洛桓一掌擊斃風九覺，隨即箭步衝向幾人留下的摩托車：「採薇帶上女兒，我們要從這邊闖出去。」

    雖不知敵人的支援在什麼地方，但洛桓體內的冰火流星沒有過激反應。因此他估計炮擊應該沒那麼快到來，搶兩輛摩托車的時間還是有的。

    「採薇，你會開車嗎？」洛桓扭頭望著女人，風採薇不出所料的搖搖頭：「如果是開四輪車的話，我還能試試。摩托車沒有開過。」

    「趕緊上來，我帶你走。」洛桓將車停到女人身邊。

    待風採薇坐穩後，洛桓扭頭看邊上的洛薇：「丫頭，你趕緊過——呃，蘇火翼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殿下說她缺少坐騎，對我發出了召喚。所以我就來了。」薩摩耶一臉天使般的笑容，它的牙齒在黃昏的餘暉中閃閃發光：「我是不是來晚了？」

    幾十天不見，蘇火翼已經壯了一大圈。

    洛薇此刻就騎在薩摩耶的背上，小丫頭興奮的沖父親招：「一點都不晚，蘇火翼的背上比摩托車舒服多了。」

    「怎麼只有你一個？你的兩個哥哥呢？」洛桓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二哈的身影。

    薩摩耶一臉不屑的表情：「沈飛和成飛有了新的任務，它們變成了你那兩個好朋友的坐騎。迄今為止，連續參加了兩場突襲作戰。」

    鐘緯騎著二哈突襲敵軍指揮部？莫非聖域解放組織已經窮到維持不下去了？

    再說哈士奇那個小身板，哪裡適合當坐騎？就算是阿拉斯加也不行嘛！

    想到這，洛桓忍不住追問：「你確定人騎得上去？」

    「成飛和沈飛的戰鬥形態不比馬小。」薩摩耶臉上笑容不變：「要不是怕驚著殿下，非讓你看看我的全武裝形態。」

    「它們兄弟倆沒幫倒忙吧？」洛桓將信將疑道：「也真難為鐘緯敢帶它們上戰場。」

    薩摩耶臉上寫滿了自豪：「你去解放組織打聽打聽？我們都是一等一的戰鬥功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時代不同了，連雪橇三傻也能當戰鬥功臣。」洛桓原本只是小聲的嘀咕一句，誰知邊上蘇火翼居然聽見了。

    只見它把腦袋轉過來道：「看來你對雪橇三傑的破壞力有疑問？要不要請我們去你家裡試試？到時給你留下一件完整的家具，都算我們輸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邊走邊說，你快點跟上。」洛桓趕緊發動的摩托車，一溜煙的朝竹林裡駛去。

    他有意試試薩摩耶的速度，因此起步不久就已經達到七十公里的時速。誰知馱著女兒的蘇火翼瞬間就趕上來：「你太慢了！」

    白色的薩摩耶丟下一句話：「跟緊我。」說罷便一陣風似的拉開了距離。

    隱約間還能聽見洛薇的歡笑聲：「爸爸加油，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我。蘇火翼快跑。」

    洛桓那能讓女兒失望，立刻把油門提到最高，在大狗身後緊追不捨。

189 人在旅途（上）

    薩摩耶領路的本事十分出眾，它帶著洛桓一家在竹林裡奔跑了大半個小時，這才慢慢停下來。

    白色大狗四下張望一陣，隨即滿意的點點頭：「連我自己都迷路了，這回敵人更加找不到我們在哪。你們現在安全了。」

    洛桓懶得吐槽蘇火翼不認路的本事，他選定了一塊高地：「我們在這裡宿營。」

    看見洛桓選好了宿營地，薩摩耶沖洛薇點點頭：「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以後再有上戰場的事情，一定務必要提前喊我。」

    說罷，薩摩耶的身形漸漸變淡，就那麼消散在空氣中。

    「它這是要去哪裡」風採薇驚道：「不是說好跟我們一起走嗎丫頭你就不留它一下」

    洛薇不以為意道：「蘇火翼跟我說，跟著我們沒有好伙食吃，它要回聖域解放組織吃晚餐。以後有事可以叫它，沒事它就不過來了。」

    居然還是自帶乾糧的坐騎洛桓不知怎麼吐槽薩摩耶的行為，只能感嘆洛薇的好運氣。

    「那為什麼它不帶我們去聖域解放組織的大本營」風採薇抱怨到：「有它帶路，我們能省不少的事情。」

    「那是不可能的。」洛薇細聲細氣道：「蘇火翼說了，聖域解放組織的基地在上古秘境之中。秘境由一隻上古聖獸驚鴻青鸞負責守護。」

    「除了它們三兄妹，其他任何人在不持令牌的時候，都無法通過噬魂古陣。就算是深淵軍團也一樣，除非深淵之主親臨，否則絕無攻破噬魂古陣的可能。」

    女兒轉述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沒有得到聖域解放組織的承認，他們一家人進不去聖域解放組織的大本營。而且看蘇火翼的態度，它並不想當中間引薦人。

    「那明家的地盤我們能去嗎」風採薇轉頭問洛桓，她不無憂慮道：「風家能追到這裡，說明連我們的行蹤肯定是被人出賣。出賣我們的人，會不會是明楓陽」

    洛桓看看風採薇：「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

    「從我的立場來說，我很討厭齊夢櫻。要不是她搶走了桓哥哥，我跟你之間哪裡要等到今天才能相見。」風採薇以己度人，她恨恨道:「如果讓我見到她，我一定會揍她個人仰馬翻。」

    「我覺得明楓陽對你的態度，跟我也差不多。」

    洛桓不想跟現任討論前任的是非：「管他呢，按照原來的計畫，我們去邊境之都。就算沒辦法聯繫上解放組織，憑我這一身實力，要養活你們輕而易舉。」

    ---

    第二天一大早，洛桓一家沿著竹林裡密如蛛網的小路，踏上了前往邊境之都的旅程。

    邊境之都在的擎天山脈中，只算直線距離，擎天山脈距洛桓至少還有九百公里。就算每天能趕路一百公里，也要將近十天時間。

    但是在竹林裡彎彎曲曲的繞路，路程起碼遠了一倍。

    好在正值竹米成熟時節，一家人在竹林裡趕路也不至於餓肚子。

    駕駛摩托車在竹林間穿行，洛桓看見了許許多多同樣在趕路的人。從方向上來看，有人正往谷洲要塞的方向前進，也有人往東棱帝國方向前進。

    至於前往擎天山脈的人，絕對是屈指可數。

    黃昏時分，一家人來到竹林中的一處無名小塢堡。說是塢堡也不對，就是一些用竹竿搭起的小樓而已。

    零星散佈的小竹樓外，還有一圈低矮的圍欄，看上去像是聖域農家樂的造型。

    見過往的旅人都在此地休息，洛桓隨即對妻女道：「要不我們在這裡過夜」

    「不要，」風採薇一臉嫌棄的表情：「這種地方髒死了。桓哥哥，你注意到沒有在這過夜的人，都是平民百姓。一個賞金獵人都看見。」

    聽風採薇說的嚴肅，洛桓也不再堅持：「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們就去更遠一點的地方搭帳篷。」

    從常理上推斷，在野外的驛站客棧多半都是為賞金獵人服務的，只有這些人才是消費主力。假如一家客棧的消費主力是普通人，要麼這家客棧環境差到爆，住進去還不如露營。

    要麼就是一家黑店，這些平民其實是演員，目的用來引路過旅人上鉤。

    在地球上，洛桓也聽說過同樣的事情。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期，車匪路霸和黑店在全國各地層出不窮。很多偏僻地方的甚至出現一村人都幹這事的情況。

    當年嚴打時，據說某個村犯下的纍纍罪行，導致整個村的男人大半被槍斃，小半判無期。

    地球尚且有殘酷的歷史，何況是異界呢

    深淵統治下的聖域，社會動盪法紀崩壞，洛桓可不敢拿命去賭人性本善的說法。

    看見洛桓駕駛摩托車路過門口，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還在進入塢堡的人身形都微微一頓，隨後許多人臉上都露出慌亂的神色。

    突然間，一個人影跳出低矮的竹製圍欄，直奔洛桓的車頭而來

    「哎吆，」還沒與洛桓的摩托車接觸，那人便被「重重」的撞飛出去。只見他在空中做了個轉體七百二的空翻，在摩托車前面的路上躺下來：「快來人啊，不好啦，我被撞傷了。」

    「啊——」沒等他喊完，又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這一回的慘叫，是洛桓開著摩托車徑直從他肚子上壓過去。

    開出去四五米後，洛桓把車停下：「採薇，拿兩張療傷符丟地上。算是我賠給他的療傷費。另外再給他十個銀格，權當是剛才那個轉體兩週雜技動作的賞錢。」

    「一張療傷符就能治好的傷，為什麼要給他兩張谷洲要塞一共也就發給你兩張符，現在全拿去喂狗了。」風採薇心有不滿，但還是乖乖的照辦。

    洛桓隨口解釋道：「人家好意賣打，我不能不捧場。」

    賣打，是聖域帝都混混中常見的求生手段。這些傢伙專找那些新晉槍俠學生的麻煩，尤其是那種有原則有理想的學生，更是他們的最佳目標。

    混混們會用各種有意無意的方法跟目標找茬，激得對方動手打人。一旦對方動手，混混便可借傷勒索對方，開口就要兩張治療符。

    面對混混的無禮要求，被勒索的人多半會覺得自己動手理虧。

    尤其是那種有原則有理想的槍俠，看見被自己打得一身是血的混混。他們往往不願過多糾纏，會很痛快的丟出治療符然後走人。

    於是混混給自己治傷用掉一張符，剩下一張拿去變賣，換成口糧養活一家人。

    如果碰下下手有分寸的槍俠，或許連一張的用不上，皮肉傷養兩天就好了。

    但是這碗飯不是人人都能吃，沒有好眼力還吃不了這碗飯。萬一碰上了下手沒分寸的人、或者目標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被人活活打死也是常有的事。

    「賣打這又是什麼新風俗新買賣」風採薇不解道。

    聞言洛桓露出極其燦爛的笑容：「沒什麼，我的一句玩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