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界天尊 作者:血紅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2017-3-20 11:31:4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0 226232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6 16:15
正文卷 第五章 品性高潔唯有鼠爺(1)

  騎著老黃狼出了清流小築,剛剛到了街口,一個膽大的閒漢硬是湊了上來,向楚天笑道:「楚檔頭好興致,呀,今天怎這麼早離開?」

  楚天斜睨了閒漢一眼,抬起腳輕輕的點了點他的肩膀:「呱噪,幫哪家院子拉人哩?紅姑嘛,這幾日不爽快,所以哩,嚇,爺們啥時候要給你這腌臢貨解釋了?」

  楚天舉起右手作勢要打,閒漢急忙蹲下身子雙手抱頭,斜著臉朝楚天賠笑:「楚檔頭,楚大爺,嘻,賊男女怎敢管您的事情?這不是,前面新開了家琴韻雅筑!」

  閒漢伸出手,向著前方街角的方向指了指。

  那街角的一棟大院子門口,一架很是奢華的馬車正停了下來,車簾子掀起,一名穿了寬鬆長袍,舉止氣度頗有幾分威嚴,卻又更帶了幾分文士風流的長鬚男子慢慢走出,背著手站在門口向左右張了張,微微昂著頭走進了院子裡。

  「乢州主薄王異。」楚天抬頭看了看日頭,太陽正高懸在天空,他不由得詫異道:「大中午的,堂堂一州主薄,嘿!這院子,啥來頭?」

  閒漢見到楚天對這事感興趣,就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很是殷勤的巴結道:「這院子原本不是萬花樓的地盤麼?就五六天前,萬花樓的老闆虧蝕了本錢,將院子轉了出去,這琴韻雅筑也就是昨兒剛開張。」

  舔舔嘴脣,閒漢笑看著楚天不說話了。

  楚天瞪了閒漢一眼,從袖子裡掏了七八個大錢,用力的甩在了他懷裡。

  閒漢急忙抓起大錢緊緊握在手中,忙不迭的說道:「琴韻雅筑裡面,都不是咱乢州本地的姑娘,盡是東南風流之地秦州、淮州那裡來的清倌,個個能歌善舞、最能吟詩作對。」

  覥顏一笑,閒漢低眉順眼的低聲說道:「從昨兒到今天,乢州的老爺們進進出出的不知道多少,嚇都嚇死個人。聽聞裡面一杯清茶都得紋銀十兩,也只有楚大爺您這樣的風流人物,才有這底氣進去哩!」

  楚天舉起拳頭,作勢就要打:「腌臢貨色,一群官老爺去的地方,是咱們爺們能湊過去的麼?」

  閒漢急忙抱頭蹲在了地上,楚天冷笑道:「我問你,這院子是啥子來路哩?專門和紅姑搶生意不成?」

  閒漢抬起眼來,急忙說道:「正要說,正要說不是,聽說,這院子裡裡外外都是淩氏的大管家凌壽幫忙操持的,院子固然是掛在了凌家一遠親名下,但是這東家卻實實在在的是凌家的新女婿周流雲周學士。」

  鬆開雙手,閒漢又站了起來,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大錢,帶著一絲豔羨之意說道:「楚大爺知道乢山書院唄?周學士是書院新任的監院學士,他家的買賣,這乢州的讀書人還不一窩蜂的去捧場?」

  楚天沉默不語,從袖子裡掏出一塊銀子丟給了閒人,用力的拍了拍老黃狼的腦袋。

  老黃狼一聲低沉的咆哮,撒開腿向前竄去。

  後面那閒漢喜不自勝的捏著銀子,大聲的向楚天叫喚著:「楚檔頭,楚大爺,您要去那院子消遣,記得給院子裡的媽媽說,是俺二狗子介紹您去的,萬萬別忘了哈!」

  楚天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驅動老黃狼在乢州城的大街小巷裡一陣狂奔。

  乢州城向來有東貴西貧、北官南商的說法,住在乢州城東邊的,盡是乢州的達官貴人、巨賈豪商,乢州的各處衙門,則多分佈在城北。乢州的南方,一如楚天進城路過的甕城,是店鋪雲集之地。

  唯有城西佔地最大,卻也最是混亂。一應市井小民,乃至好些遊手好閒的閒漢無-賴,各色各樣的底層人士都雲集城西。這裡的街巷多為數尺寬的崎嶇巷子,屋舍佈置也凌亂不堪,直如一個碩大的迷宮。

  老黃狼從城東頭竄到了城西,在這裡他就放慢了速度。

  楚天騎在老黃狼背上,鋒利的目光不斷掃過大街小巷那些不起眼的角落。

  走過了三五條街巷,楚天就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暗記,順著暗記一路捉摸了過去,一刻鐘後,楚天在城西城牆根下的一個大雜院門前停了下來。

  大白天的,大雜院內的人全都出去討生計了,院子裡空蕩蕩的並無一人。

  幾條枯瘦的看家狗有氣無力的躺在院子門口晒太陽,不時低頭啃啃自己或者同伴的尾巴,體型巨大、氣息彪悍的老黃狼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穩穩的往院子門口一站,幾條狗子頓時嚇得縮起了身子,渾身哆哆嗦嗦的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啊、啊、喔、喔』,大白天的,卻有極其微妙的喘息聲、叫喚聲從大雜院角落的一間瓦房裡傳出來,楚天歪著嘴站在老黃狼的背上,大半個身子就超過了院落圍牆的牆頭,眯著眼向院子各處打量起來。

  靜靜的等了一刻鐘的功夫,就聽得那瓦房內傳來了一聲近乎歇斯底里的抽氣聲,過了好半晌,就有男人得意的『嘿嘿』聲傳來,隨後是床榻動搖聲,板凳滑動聲,門栓被拉開的聲響傳來。

  一個身量不高,但是膘肥體壯、衣襟上滿是豬油痕跡的大漢挺著肚子,右手搖晃著一塊油乎乎的手帕扇著風,得意洋洋的拉開屋門走了出來。他回頭向屋子裡笑道:「張家媳婦,嘿,過幾天爺養足了精神再來找你。那條肋骨你熬湯了補補身子,那串錢你可藏好了,別又被張三哥拿去賭了。」

  一個帶著幾分沙啞的婦人聲音慵懶的傳了出來:「省得哩,趕緊滾!別被三哥看到了,又是奴奴捱打,你這死沒良心的!」

  肥胖漢子就笑呵呵的摸著肚皮,一臉回味的一步一回頭的向院子門口走來。

  離院子門口還有好遠,肥胖漢子猛不丁的看到半截身子高過牆頭的楚天,頓時嚇得倒退了三步,氣急敗壞的指著楚天罵道:「哪裡來的男女,瞎了你的眼的,你,你,你在這裡張什麼?」

  「嚇,狗膽!」楚天隨手抽出牆頭上半塊兒破磚,抖手打了出去。

  『當』的一聲響,破磚打在了肥胖漢子的腦門上,將他肥胖的身體打得離地飛起來三尺高,重重的一頭栽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噓兒噓』,楚天吹了一聲口哨。

  剛剛肥胖漢子出來的那屋子的瓦頂上,一道銀光驟然亮起,凌空跨過十幾丈的距離落在了楚天肩膀上。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7 09:21
正文卷 第五章 品性高潔唯有鼠爺(2)

  『吱兒』一聲,銀光在楚天肩膀上趴了下來,卻是一隻身體只有五寸長短,尾巴卻有六七寸長,通體銀毛猶如一團銀色火焰一樣奪目的老鼠。

  銀毛老鼠通體銀色,唯獨兩顆黃豆大小的眼珠子就好像兩顆紅寶石,在陽光照耀下,銀毛老鼠的紅色眸子就好像兩顆凝固的火焰,裡面又混著一絲絲血跡,深邃、靜謐,卻又透著一絲絲讓人戰慄的瘋狂。

  「大白天的,啊?」楚天摸了摸銀毛老鼠的尾巴尖尖。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銀毛老鼠抬起頭來,在楚天耳朵邊悠悠嘆了一口氣:「大白天的,白日宣淫哪,更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真正是人心淪喪,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銀毛老鼠的語氣極其的凝重,極其的嚴肅,更帶著一絲絲沉痛之意。

  看他的動作,聽他的話,這銀毛老鼠簡直就好似一位最為保守的道學夫子,儼然站在了世間傳統道德的最高峰。

  「大白天的,一個花信少婦,不在家裡漿洗衣衫、操持家務,反而趁著當家的男人出門掙錢的空子,招蜂引蝶、勾引男人上門!」銀毛老鼠渾身都在顫抖,就好似憤怒到了極點:「這,還有天理嘛?這,還有王法嘛?這等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敢相信這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如此骯髒汙穢之事?」

  楚天一聲不吭的坐在了老黃狼背上,一聲輕喝後,老黃狼撒腿就走,帶起一道兒狂風瞬間掠過了一條條大街小巷,幾個呼吸間就竄出了一里多地。

  後面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女人哭嚎聲:「哪個殺千刀的啊,把趙屠夫打暈在這裡!該死的啊,這一身肥肉,姑奶奶怎麼扛得動他?該死的瘟貨啊,快醒醒趕緊滾啊!三哥就要回來了,你得破財哩!」

  楚天和銀毛老鼠的耳朵都很靈醒,聽到後面婦人的哭喊聲,楚天轉過頭,和銀毛老鼠小小的紅眼珠狠狠對視了一記。

  銀毛老鼠的長尾巴左右亂甩,兩隻前爪用力的揉搓著,『嘿嘿』的笑了起來。

  楚天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淡淡的說道:「鼠爺,看得開心,啊?」

  銀毛老鼠斜眼瞪了楚天一眼:「看什麼看?開心什麼開心?啊?我給你說啊,這世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這女人留在家裡,都學會了勾搭男人了,我給你說啊,這世道汙穢啊,真個是骯髒下流。」

  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銀毛老鼠人立而起站在楚天肩膀上,背起兩個爪子,猶如一位飽學大儒仰面看天,很是沉痛的說道:「濁世濤濤,紅塵汙穢,奈何鼠爺我冰清玉潔、品性高潔,在這濁世、紅塵中掙扎廝混,這一腔子的苦楚,天下可有知音?」

  「***大不大?白不白?圓不圓?挺不挺?」銀毛老鼠正在感慨自己是如何的品性高潔,而這個汙穢的世界卻又是如何的毒害了他,讓他窒息簡直無法活下去,楚天卻隨口問了他一溜兒話。

  『哧溜』一聲,銀毛老鼠嘴角一線兒涎水掉下來半尺長,他呆呆的傻笑道:「大,很大,有那田寡婦的兩個大。白,比萬花樓頭牌小袖兒的肚皮還白。圓,就和乢州太守三兒媳婦的胸一樣圓。挺,比乢州書院院長的第七房小妾的竹筍奶還要挺!」

  小小的腦袋微微一晃,銀毛老鼠輕嘆道:「奈何就是臉太醜,醜得和阿狗那狗頭一樣,否則堪稱絕品!」

  「品性高潔?啊?冰清玉潔?啊?紅塵濁世?啊?你活不下去了?啊?」楚天斜眼盯著銀毛老鼠,一連串的挖苦話語猶如毒蛇的毒液一樣噴出。

  銀毛老鼠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他呆呆的回頭看了看楚天,突然在楚天肩膀上就是一通打滾亂叫:「啊,混賬小子,你學會挖苦鼠爺了!可憐我老人家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大啊,你不給鼠爺找幾個大屁-股大-***的小媳婦,你還要斷絕鼠爺這唯一的人生樂趣!」

  銀毛老鼠哭哭啼啼的乾嚎,卻沒有半點兒淚水。

  楚天捏了捏銀毛老鼠的長尾巴,沉聲道:「下次帶你去新開的琴韻雅筑,讓你現場觀摩乢州官老爺們的坦誠表演。現在說正經事哩,有仇人找上門來了!」

  哭哭啼啼乾嚎不止的銀毛老鼠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一對兒猩紅的眼珠子裡一抹極度凶殘、狠辣的凶光一閃而過。他渾身銀毛猛地炸起,然後一根一根緩緩的重新貼在了身上。

  「仇人?哪家的?」銀毛老鼠的聲音也變得極其的尖銳,就好像一根針在不斷的戳人的耳朵。

  「三年前,被咱們丟進白蟒江的周檔頭,他兒子回來了。現在是乢山書院的監院學士,還在乢州城開了個專門交結文人、官員的琴韻雅筑。大手筆,來勢洶洶,畢竟他現在是淩氏的女婿了嘛!」

  楚天將自己剛剛得來的消息向銀毛老鼠說了一遍:「三日後,凌嶽要我送去十條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怕是就和周流雲分不開關係。這是直接打上門來哩,搞不好就要撕破臉。」

  銀毛老鼠趴在楚天肩膀上,小小的老鼠臉上卻充斥著極其人性化的表情,陰狠、陰險、毒辣、無恥,各種負面的情緒,幾乎在他臉上凝成了實質。

  「嘖,麻煩上門,真是惱火啊!」鼠爺的長尾巴輕輕的搖晃著,他輕輕的說道:「打打殺殺的事情,鼠爺洗手不幹多少年了?可憐鼠爺這等心懷慈悲、品性高潔的人,一次一次被拖下水。」

  突然間,鼠爺咧嘴一笑:「他們要金鱗大鯉魚,給他們就是嘍!要你送魚上門,你去就是了。」

  「小天啊,記住鼠爺的話,吃虧是福氣,我們要與人為善啊!」

  笑了幾聲,鼠爺轉過頭看著楚天眉頭的一絲陰鬱之色,眨巴著眼睛問道:「又做噩夢了?還是怎麼的?」

  楚天搖了搖頭,拍了拍鼠爺的長尾巴,低聲說道:「做事,做事。金鱗大鯉魚要緊。」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7 11:44
正文卷 第六章 祕術和金鱗大鯉魚(1)

  深夜,咆哮翻滾的白蟒江上一層濃濃的水霧擴散到岸邊,侵入了樹林草叢,就好像一張厚厚的蜘蛛網,籠罩住了萬物。

  冰冷的霧氣浸潤下,草叢中的蟲子都不多吭聲。幾隻螢火蟲有氣無力的,掙扎著從草尖上飛起,還沒閃出幾點火光,翅膀就被水汽潤溼了,又無奈的落回了草叢。

  楚天騎著老黃狼,順著江岸快速的向西北方向、白蟒江的上游奔去。

  在他身邊的樹林裡,背後背著一柄尖銳的刺劍,手中夾著一張精工硬弩的阿雀輕飄飄的,猶如鬼影子一樣踏著樹枝悄無聲息的跟隨著。

  更遠一點的地方,三十幾頭最小的體型都和牛犢子一樣大,最大的頭狼比老黃狼還要威武幾分的大青狼吐著長舌頭,沒發出一點兒聲氣的在樹林和草叢中快速穿梭,隱隱在楚天和阿雀的周圍佈下了一道封鎖線。

  面容殊異,下顎突出、眼眶極深、鼻頭塌陷,長相有五六分和狼犬相似,身高近丈、異常魁梧強壯的阿狗扛著一柄巨大而沉重的狼牙棒,和青狼群的頭狼肩並肩的快速奔走。

  長近兩丈的狼牙棒起碼有上千斤沉重,赤腳奔走的阿狗穿梭在叢林中,腳下枯枝敗葉卻沒發出任何聲響。他偶爾抬起頭來向四周環顧一眼,深陷的眼眶裡就有一絲絲野性的凶光閃爍。

  狼群奔走的速度極快,短短半個時辰就奔出了兩百多裡,來到了白蟒江上游一個極大的迴旋江灣處。這裡礁石犬牙林立,江水極深、極急,暗流衝撞礁石,看似平靜的水面下盡是湍急的漩渦、要命的陷阱。

  因為凶險,這裡藏匿了不知道多少大魚;更因為凶險,白蟒江口三大魚莊無數精通水性的漁人,每年總有人膽大包天來這裡撈魚,總會丟下三五條性命在這裡。

  站在老黃狼腦袋上的鼠爺長尾巴一晃,尾巴尖尖在老黃狼的鼻頭上敲了敲。

  老黃狼『呼呼』一聲,猛地剎住了腳步。楚天和鼠爺借著老黃狼急剎的勢頭提身而起,一個閃身落在了江邊上。

  阿雀和阿狗停在了後面,一個蹲在樹杈上,一個藏在草窩中,三十幾頭大青狼蹲在草叢裡,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只是目光凶狠的向四周張望著。

  鼠爺輕輕甩動長長的尾巴,『嗤嗤』怪笑著來到了江水邊。他兩隻細細的爪子不知道在哪裡掏了掏,就掏出了一塊麵盆大小、大致呈三角形,邊緣滿是尖銳鋸齒的黑色鱗片。

  厚達寸許的鱗片在朦朧的月光下閃耀著淡淡的光輝,一股極其強橫、凶狠的怪異氣息從鱗片上湧出,楚天身後的老黃狼,還有更遠一點的三十幾頭大青狼身體齊齊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匍匐在地上,向這塊鱗片擺出了俯首聽命的姿勢。

  「呼,呼!不怕,不怕,自家人!」阿狗放下手中狼牙棒,輕輕撫摸著大青狼的頭狼脖頸,很是溫和的安撫渾身肌肉繃緊的頭狼。

  頭狼繃緊的身體緩緩放鬆,一根根豎起的硬毛也緩緩鬆弛。它轉過頭,舔了舔阿狗的手掌,碩大的腦袋歪了歪,暗綠色的眸子好奇又驚恐的看著鼠爺手中的鱗片。

  黑色鱗片比鼠爺的身軀大了好幾倍,鼠爺有點狼狽的抱著鱗片的一角,『嘰裡咕嚕』的唸叨了幾句,長尾巴輕輕的往江水中一點。

  寬達數裡的江面就驟然晃盪了一下,水面上蕩起了無數細小的魚鱗紋,無端端的江面上的水汽變濃了數倍,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嘩啦、嘩啦』的水聲從江水深處傳來,有奇異的熒光在江面下流動,也就是半盞茶時間不到,一條體長三丈左右,通體金鱗的大鯉魚慢悠悠的竄上了水面,將腦袋擱到了鼠爺腳下的江岸上。

  偌大的一條金鱗大鯉魚渾身鱗甲皆活,每一片金鱗都有小碗口大小,隨著大鯉魚的遊動,渾身金鱗一片片此起彼伏、頗有韻律的張開閉合,一道道金光不斷在他身上流轉。

  大鯉魚的下頜上兩條七八尺長的淡金色鬚子輕輕晃動,他張開大嘴,向楚天輕輕的點了三下腦袋。

  楚天蹲下身體,用力的撫摸了一下大鯉魚的腦袋:「魚叔,有人找上門找麻煩哩。不過,聽鼠爺的辦就是,你不用擔心你的那群子孫。」

  大鯉魚搖晃了一下身體,碩大的魚眼翻了翻,向鼠爺看了一眼。

  鼠爺放下手中鱗片,大模大樣的跳到了大鯉魚的腦袋上,長尾巴靈巧的在大鯉魚的腦袋上掃了幾下:「放心,放心,鼠爺出手,敢找咱們麻煩的,全都得哭天喊地的回去。喏,不廢話,趕緊找你最沒用的子孫,弄十顆魚子過來。」

  金鱗大鯉魚渾身魚鱗開合了一下,一縷極細的熒光從他尾巴上噴了出去,瞬間沒入了江底。

  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一條三尺多長的金鱗鯉魚飛快的竄了過來,繞著大鯉魚轉了幾圈,然後張開嘴,吐出了十顆綠豆大小晶瑩剔透的魚子。

  鼠爺抓起一顆魚子打量了一下,『嘻嘻』笑了起來:「湊合著吧,你們這些水族,一次下蛋數千數萬的,也不在乎這十顆。喏,趕緊驅趕一批水族過來,什麼鰱魚、草魚、鱖魚之類,估量著來個十萬斤就成。」

  尋常的鯉魚無法眨眼,這頭金鱗大鯉魚眼珠外卻有一層形如眼瞼的透明硬殼,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轉過身就潛入了江水。過了沒多少工夫,江面上『啪啪』跳動聲不絕於耳,不知道多少一尺多長、兩三尺長的江魚莫名的齊聚江面,猶如發瘋一樣拼命的蹦跳著。

  鼠爺將黑色的鱗片丟進了江水,看上去沉重異常的鱗片卻怪異的飄浮在水面上。

  鱗片剛剛碰上江水,一股莫名的威嚴氣息憑空籠罩了整個江灣,無數江魚齊齊安靜下來,無數魚頭紛紛轉過方向,朝著鱗片的方向呆呆的看著,沒有一條江魚再亂動分毫。

  鼠爺將十顆金鱗鯉魚子放在了鱗片上,然後怪聲怪氣的唸誦了幾聲,黑色鱗片上一絲絲黑色的氣息升騰而起,猶如十條靈巧的小蛇不斷的鑽進魚子中。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7 18:14
正文卷 第六章 祕術和金鱗大鯉魚(2)

  『啪』的一聲響,距離鱗片最近的數十條江魚身體驟然炸開,魚鱗、魚皮、魚肉、魚骨、魚內臟,整條魚炸成了一團血霧冉冉飛起,快若閃電般向十顆快速膨脹的魚子飛了過來。

  江魚炸碎所化的血霧融入魚子,肉眼可見魚子中十條細小的魚影快速成型。

  一股股邪異的氣息悄然擴散開來,江面上無數江魚身體微微顫抖著,莫名的恐懼讓它們想要轉身逃竄。但是先天血脈中一股可怕的壓制氣息逼得它們無法動彈,只能靜靜的留在江面上。

  魚子裂開了,十條巴掌長短的金鱗鯉魚一躍而起,帶起十條金光落在了江水中。

  「那凌福要多長的?一丈啊?」鼠爺『嘿嘿』冷笑著:「給他一丈二尺夠不夠?但是這價錢可就得算準了,一丈二尺長的金鱗大鯉魚,這可是天地造化的靈物,他們用來開龍門宴?嘖,一條怎麼也要榨他一千兩黃金才是!」

  楚天摸了摸右手牛皮護臂上扣著的青銅八面劍,笑呵呵的連連點頭:「鼠爺最是英明不過,這是獨門買賣,一丈二尺長的金鱗大鯉魚,咱們說值這個價,那就得是這個價!」

  『嘻嘻』一笑,楚天眯著眼看著江面上無數僵硬不動的江魚,慢悠悠的說道:「嫌貴,那些不值錢的草魚、柳條兒,各色雜魚,他們一錢銀子能買一大筐哩。」

  鼠爺怪笑一聲,他的長尾巴突然繃直,猶如一根銀槍狠狠扎進了江邊的泥地,將鼠爺嬌小的身體穩穩的撐了起來。鼠爺人立而起,兩個小小的爪子一陣亂揮,一縷縷細細的煙氣從他爪子裡擴散開來,不斷注入江面上漂浮的黑色鱗片。

  上百條江魚突然爆裂開來,化為大片血霧沒入十條小小的金鱗鯉魚。

  巴掌長短的金鱗鯉魚頓時長大了一點兒,眨眼間就有了一尺長短。

  鼠爺不斷的施為,江面上一片一片的江魚不斷炸碎,不斷化為血霧沒入十條金鱗鯉魚。鼠爺用祕法催生而出的十條金鱗鯉魚就好似吹氣一樣急速膨脹,一炷香的時間後,十條八尺多長的金鱗大鯉魚呆呆的飄浮在水面上,身體無意識的緩緩搖擺著。

  三炷香過後,十條一丈二尺長的金鱗大鯉魚穩穩的漂浮在江面上。

  月光透過濃濃的水霧灑在這十條大魚的鱗片上,金光熠熠猶如黃金鑄成的鱗片煞是奪目。

  鼠爺停下了施為,他跳到了一條大鯉魚背上,鼻頭在它身上抽了抽,用力的搖了搖頭:「模樣是有模有樣的了,欠點什麼。嘖,一點鯉魚的味道都沒有呵!」

  楚天笑得眼淚水都流了下來:「一大堆草魚、鰱魚血肉堆成的假貨,有點金鱗大鯉魚的模樣就差不多哩。」

  鼠爺輕哼了幾聲,他歪著腦袋咕噥道:「鼠爺不出手也就罷了,難得出手一次,若是被人看出了紕漏,鼠爺這老臉還要不要了?喂,老金,趕緊上來!」

  那三丈多長的金鱗大鯉魚慢悠悠的浮上了水面,慢慢的游到了鼠爺面前,長長的鬚子輕盈的甩了起來,在鼠爺的身上輕輕的拂了拂。

  「本來呢,應該取你幾滴精血融進去,這十條小傢伙的鯉魚味就有了。」鼠爺背著兩隻小爪子,大模大樣的看著金鱗大鯉魚齜牙說道:「可是你的精血,比千年老參還金貴,還能便宜了他們?」

  「但是呢,這沒有多少鯉魚味道的金鱗大鯉魚,哄鄉巴佬是足夠了,那周流雲從大晉京城回來的,怕是有幾分見識!」鼠爺很認真的說道:「所以,咱們還得給這十條小傢伙弄點鯉魚味出來!」

  金鱗大鯉魚搖擺著尾巴看著鼠爺,巨大的眼珠裡滿是疑惑。

  不用自己的精血,怎麼可能讓這十條小傢伙帶上純正的鯉魚氣息?

  鼠爺齜牙笑了,他湊到了金鱗大鯉魚面前,語氣怪異的說道:「老金啊,來,你這麼大的個兒,撒尿吧!除了你的精血,你的尿,想來裡面的鯉魚味道也是足夠的!」

  楚天『嘿嘿』笑了。

  站在遠處樹杈上的阿雀無聲的裂開了嘴。

  蹲在草窩裡東張西望的阿狗呆了呆,嘴角猛地拉開了老長,猶如一條真正的狗子一樣笑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十條渾身散發出濃郁的、純正的、古老的鯉魚氣息,通體金色鱗片猶如火焰一樣散發出淡淡金光的金鱗大鯉魚離地三尺懸浮著,被鼠爺爪子上噴出的細細煙霧託著,緊隨著狂奔的老黃狼向魚市飛去。

  楚天坐在老黃狼背上,雙手環抱胸前,看著鼠爺爪子上噴出的淡淡煙氣,滿是羨慕的感慨著:「祕術,真是好用。鼠爺,我們就沒辦法學會麼?」

  鼠爺一邊控制著十條金鱗大鯉魚緊隨在老黃狼身邊,一邊輕輕甩動著長長的尾巴。

  「這是鼠爺天生的本事,你小時候教給過你呀,差點沒把你給整死,估計,是人就學不了,只能是鼠爺的鼠子鼠孫有機會學?」鼠爺也有點納悶的搖擺著長尾巴。

  「活得太久了,有些事都迷迷糊糊的。隱約記得,你們人當中,也有精通祕術,而且術法極其強大的人。只是,乢州畢竟是窮鄉僻壤的地方。那些精通祕術的人,哪一個不是豪門大族的座上貴賓?要修習人族的祕術,估計得去大晉京城才有機會。」

  搖晃了一下小腦袋,鼠爺轉過身看著楚天,很認真的說道:「乢州是真的偏僻了一些,鼠爺這些年『拜訪了』多少乢州的大戶人家,就連一點兒祕術的影子都沒找到。」

  「但是呢,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鼠爺齜牙咧嘴的看著楚天笑著:「要不要鼠爺教你兩招散手,你去把那紅姑真個吃幹抹淨,搞不好就有機會了!」

  『嗤嗤』笑了幾聲,鼠爺帶著一絲不正經的怪異笑容輕輕說道:「紅姑也就罷了,但是那位綠姑,嘿!搞不好,就是你這麼多年,一直念念叨叨的,真正修習了祕術的『人』!」

  「綠姑啊?」楚天吧嗒了一下嘴:「惹不起呀,咱們還指望她多發點俸祿不是?」

  鼠爺齜了齜牙,輕輕說道:「就算學了祕術,也不見得能讓你不做那夢哪!」

  楚天閉上了嘴,悶頭揪著大黃浪脖頸上的毛一聲不吭。小小的隊伍在樹林中快速的穿梭,遠遠的傳來了阿雀的聲音。

  「天哥,過兩天咱們一起去乢山書院?」

  「好啊!」

  「天哥,還有三天就是你十八歲生日,還記得麼?」

  「耶?我忘了哩!」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8 11:18
正文卷 第七章 身兼兩職的學士(1)

  兩隻野狗一追一跑,撒著歡從乢州城的街頭跑過。

  一隻穿了厚牛筋包鋼板的底、靴筒是大蟒皮套鋼絲網,俗名『踢死牛』戰靴的大腳驟然飛起,一腳踢在了前面逃跑的野狗頭上。『砰』的一聲,狗頭炸開,體型不大的流浪狗飛起十幾丈高,重重的一頭摔在地上,鮮血灑得滿地都是。

  後面追趕的流浪狗嚇得尾巴一縮,一邊撒著尿,一邊轉身就往最近的巷子裡逃去。

  鮮血味道在夜色中擴散開來,原本在追逐嬉戲的流浪貓狗,陰暗角落裡的老鼠、黃皮子之類的小生靈全都停下了動作,四周一下變得安靜了許多。

  幾名身穿黑色公服,外襯大紅披風,腰間掛著鐵質腰牌,上面鍍了一層紅漆的壯漢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領頭的大漢帶著一絲肅殺之意向四周看了一眼,從身後揹負的錦囊中抽出一根六尺多長的青銅棒,重重的插在了街頭石板中。

  青銅棒上一絲絲流動的光芒亮起,一串串奇異的紋路猶如活物一樣在青銅棒上蜿蜒跳躍,一道淡青色的光幕迅速向四周擴散開來,和不遠處其他三個街口的光幕連為一體,化為一道薄薄的結界將乢州城東南角的一座前後五進佔地三十幾畝的院落籠罩在內。

  院落四周高處,有同樣身穿勁裝、襯著大紅披風的壯漢手持強弓硬弩,悄然無聲的顯出了身形。

  『梆梆』的梆子聲響,兩個值夜的更夫一頭闖到了街口,一名勁裝大漢向前逼了兩步,低聲而極其嚴厲的喝道:「廷尉府行事,閒人勿近,滾!」

  兩個更夫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看了看那些大漢身上血色的披風,忙不迭的轉身就走。

  被青色結界籠罩的庭院內燈火搖曳,隱隱有牙板敲響,更有清脆悅耳的女音在唱著悽婉多情的小調。雖然已經是深夜了,院子裡依舊人聲隱隱,更有歡笑聲、酒肉香氣不斷飄出。

  一隊披著血色披風,腰間佩劍,手持鐵矛的壯漢從四周街角走出,悄然包圍了整個院子。更有百多名壯漢一字兒排開站在了院子正門前,恭恭敬敬的簇擁著正中一名身穿硃紅色袍子,看似三十許人,下頜蓄了一點點鬍鬚,頗有幾分俊朗的男子。

  「周大人!」一名上半身套了鐵甲,顯然地位比普通壯漢高出一截的壯漢恭謹的向紅袍男子行了一禮:「是叫門,還是攻進去?」

  紅袍男子微微一笑,輕輕說道:「亂臣賊子,毋庸客氣,叫門怎的?攻進去吧!」

  話沒說完,紅袍男子從袖子裡抽出一根黃銅製成的四稜方鐗,抖手向面前空氣狠狠一擊。就聽『啪』的一聲脆響,一道拳頭粗細青紅二色混雜的雷光從長鐗上轟出,正正撞在了前方大門上。

  用乢州深山中千年老鐵木製成,足足有一尺厚,連衝城車衝擊都能抵擋幾下的大木門轟然炸碎,無數巴掌大小的碎木片混著大大小小的木刺向院子裡飛去,十幾個在院子裡守著的精壯漢子慘嚎一聲,渾身被碎木扎得猶如篩子。

  點點鮮血灑了滿地,一個面門僥倖沒有被碎木炸傷,左臂齊肘而斷的四十歲許漢子猛地拔出腰間橫刀,聲嘶吼道:「哪裡來的賊子?摸摸自己的腦袋,這裡是……」

  紅袍男子已經搶先進了院子,見到這漢子拔刀相向,二話不說就是一鐗砸下。

  一聲脆響,雷火焦糊味四散,大漢手中百鍛橫刀被炸得粉碎,右臂同樣被炸得稀爛,胸口更是被雷火所殛,被炸得骨肉橫飛,整個上半身都小了一截。

  大漢無聲的委頓倒地,面頰兩側垂落的長髮散開,露出了左右顴骨上兩枚雞蛋大小的血色金印。

  「嚇,就說這王校尉定然不是好人。」紅袍男子指著大漢臉上的金印笑道:「刺配三千里的賊配軍,定然是在當地惹事生禍的暴民,不放在軍營中謹慎看管,居然被他留在身邊當心腹之人。與賊為伍的,可有好人?」

  大隊勁裝大漢闖進了院子,順著兩側遊廊急速向內進院落侵入。

  唯有身披鐵甲的大漢站在紅袍男子身邊,笑吟吟的點頭道:「周大人所言極是。這邊荒之地,某些苟且小人對王法總是欠了一些敬畏之心,作出各種違法亂紀的事情,總也難免。」

  話是這樣說,鐵甲大漢的眸子裡卻不免流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色。

  乢州乃邊荒之地,不提四周十萬莽荒中有多少危險,單單乢州和鄰近幾州交界處的大山中,那密密麻麻的盜匪就不知道有多少,更有『鎮三州』這樣的巨寇存在。

  乢州的州軍,若只是從民間徵召良家子為兵,這良家子的戰鬥力,哪裡比得上這些犯了重罪,被流放數千裡的暴徒?這些賊配軍往往有幾手不壞的本領,到了軍中極容易嶄露頭角,被州軍校尉收為心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軍營中的勾當,只要能殺人,能打仗,那就是好漢!

  反而遵紀守法之類的事情,呵呵,大刀當頭砍下的時候,誰還記得這個?

  只不過,紅袍男子是剛剛從京城裡空降的上官,是鐵甲大漢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他可不願意違逆他的意思,但是順著他的口風、討他的歡喜就是。

  「蛇鼠一窩,衝進去,控制所有人,但有敢反抗的,一律殺了!」紅袍男子略帶幾分陰森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拎著銅鐗,大踏步的向牙板聲、女子歌聲傳來的後院走去。

  『喏』的一聲大吼,上百勁裝大漢紛紛挺起鐵矛,結成了三人一隊的格殺陣型,大踏步的闖入了後院。

  頓時偌大的院子裡一陣雞飛狗跳,下人們嘶聲怪叫,更有護院保鏢拔刀相向。空中有勁道十足的弩箭破空襲來,院子裡不時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嚎,那是護院被箭矢命中。

  一陣大亂,一盞茶時分後,原本燈火通明的後院裡,紅袍男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一張杯盤狼藉的方桌邊,七八個男子被勁裝大漢用鐵鏈捆死了雙臂,脖子上架著長劍,被逼跪倒在了地上。

  十幾個丫鬟、歌女被趕去了院子角落裡,被五六條壯漢監視著,哆哆嗦嗦的也跪在了暗影中。有膽小的丫鬟哭哭啼啼的,眼淚水不斷滴落地面,誰也不知道這破家之禍從何而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8 18:11
正文卷 第七章 身兼兩職的學士(2)

  被逼跪在地上的男子中,其中三人渾身筋骨虯結,手掌上有著厚厚的繭子,分明是平日裡舞刀弄槍慣了的莽漢。他們齜牙咧嘴的看著四周全副武裝的勁裝大漢,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滲出。

  另外四人卻是衣衫華麗、體態豐盈,手掌上白白淨淨的,一點兒磨損都沒有,腰帶上也都懸掛著各色金玉飾物,顯然身家豪富,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他們和這些莽漢混在一起,齊聚一地半夜宴飲,著實有點奇怪,雙方身份,根本就不搭配嘛!

  剩下的一名男子則是身高將近九尺,皮膚黧黑猶如煤炭,兩肩後的肌肉極其發達,猶如兩對兒翅膀蜷縮在肩胛骨後,正是乢州城州軍裡面四大領軍校尉中,被人稱為『穿雲虎』的王麒。

  固然胳膊、腿上都纏著鐵鏈,又被七八個大漢用長劍架著脖子,四周高樓上還有起碼三十支弓弩鎖定了自己,王麒依舊大吼連連,身體不時掙扎。

  「廷尉府又如何?俺王麒從未做違法亂紀之事,你有何職權膽敢拿我?」王麒看著紅袍男子大聲怒吼:「周流雲,我認得你,你是乢山書院新來的監院學士,你怎生又是廷尉府的人?」

  紅袍男子周流雲『呵呵』笑了幾聲,他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身前的王麒:「有何奇怪的?我廷尉府掌大晉司法刑獄大權,監察天下,文武百官、黎民百姓,我是乢山書院的學士又如何?」

  王麒咬了咬牙,狠狠的看著周流雲掛在腰帶上的一枚牙牌。

  這是大晉廷尉府監察使者的號牌,更有乢州廷尉府的這群殺胚跟隨,周流雲的身份定然不是假的。

  「我王麒,奉公守法!」王麒額頭上滿是冷汗,乾巴巴的說道。

  「嗯?」周流雲向王麒身後跪著的三條莽漢、四個富人指了指。

  王麒牙齒咬得『嘎嘣』作響,過了半晌,他才咬牙道:「固然有些徇私舞弊之處,也只是做些銀錢上的勾當,借州軍的輜重船隊為諸位掌櫃的運送些貨物,免去一些稅賦,這不是什麼大罪。」

  深吸一口氣,王麒眼珠一陣陣亂轉,他絞盡腦汁的回想大晉律法中關於稅賦的條例,過了半晌,他乾笑著向周流雲說道:「最多,俺罰俸三年,打三十軍棍,再上繳州庫所欠的賦稅即可!」

  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王麒幹聲道:「這不是什麼大罪,哪裡要你廷尉府出動人手?怪嚇人的!」

  『嘿嘿』笑了幾聲,王麒突然變得神氣活現起來:「俺記起來了,就算要追究我私自調用輜重船隊的事情,他-娘-的,這也是乢州都尉府的事情,輪不到你廷尉府來插手!」

  周流雲的嘴角動了動,他微笑看著突然有了底氣的王麒,淡然笑道:「單單偷運一些貨物,偷掉一些稅賦,的確輪不到我來找你。我來找你,也的確不是為了這些小事!」

  王麒頓時咧嘴大笑起來,他身後的三位莽漢、四位富人齊齊笑了起來。

  王麒雄赳赳的昂起頭來咧嘴笑道:「那,監院學士周學士,噢,不,監察使者周大人,還不放開本官?今日你私闖本官宅邸,殺了本官的心腹扈從,這件事情,俺都尉府要和你廷尉府好好的分說分說!」

  周流雲笑了笑,輕描淡寫的一揮手:「斬了!」

  王麒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身後的三名莽漢突然極力的掙扎起來。

  但是廷尉府的這些人個個都是好手,他們兩人一組死死挾制住了這幾個男子,另有一人拔出佩劍狠狠一劍劃下。『咚咚咚』七聲響,頸子裡噴出的鮮血灑了王麒一背都是,他半夜宴請的七位賓客,就在他身後被斬首。

  「你!」王麒又是驚恐、又是震怒的看著周流雲:「不教而誅,你這是酷吏,俺要去告你!」

  「不教而誅,的確是酷吏勾當。但是我只要有足夠的理由,殺幾個人算什麼?」周流雲緩緩站起身來,低頭看著滿面通紅的王麒,冷聲喝道:「我只問你一句,十八年前,你帶兵剿滅莽荒遺民使者一戰,有一卷《蒼龍脫殼圖》,是被你私藏了吧?」

  「沒有!」王麒毫不猶豫的大吼了一聲:「什麼《蒼龍脫殼圖》,聽都沒聽說過!」

  「斬了他爹娘!」周流雲一聲輕喝,一旁院子裡當即傳來兩聲蒼老的慘嚎,王麒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一片。

  「《蒼龍脫殼圖》,在哪裡?或者,你已經修煉了?」周流雲死死盯著王麒的眼睛。

  「沒,沒聽說過!」王麒的身體晃了晃,嘴角有血不斷流下。

  「斬了他妻妾!」周流雲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揮動了一下銅鐗。

  十幾聲嬌滴滴的慘嚎傳來,王麒身體劇烈的搖晃著,眼珠都快要從眼眶裡跳出來。

  「沒,真沒有,那《蒼龍脫殼圖》,傳說是莽荒遺民至高祕典,我區區一州校尉,怎可能到手?」王麒渾身都在哆嗦,皮下青筋一根根的不斷凸出。

  「去幾個人,王校尉有七個女兒,挨個輪了!」周流雲咧嘴笑了起來,輕輕的看著王麒笑道:「留下最年幼的那個,本官稍後親自上!」

  十幾條勁裝大漢『呵呵』笑著,放下手中鐵矛就向一旁院子走去。

  「周流雲!你不得好死!」王麒的眼珠變得赤紅一片,他嘶聲尖叫,嘴裡不斷噴出血來。

  「嚇,不著急,隨便你說不說,沒想到本官還沒成為淩氏的女婿,先認了你這便宜岳父!」周流雲笑呵呵的用銅鐗拍打著王麒的面頰,輕輕說道:「對了,你有七個女兒,卻只有一個獨生子。要不,我把我的便宜小舅子,送去宮裡做小黃門?今年正是宮選的好日子!」

  王麒一口銀牙咬得稀爛,他猛地抬起頭來,嘶聲叫道:「《蒼龍脫殼圖》,就在西門外我的獵莊假山下、密室中。周流雲,放過我兒女,否則……」

  周流雲抓起銅鐗,一鐗將王麒腦袋打得稀爛。

  反手一鐗轟出,一直恭謹站在周流雲身後,身披鐵甲的乢州廷尉府校尉措手不及,同樣被一鐗打殺。

  四周高樓上箭如雨下,院子裡但凡乢州廷尉府所屬,盡被強弓硬弩殺得乾乾淨淨。

  冷然一笑,周流雲抬起頭看著天空,輕輕笑道:「對了,還有十條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倒是有口福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9 11:17
正文卷 第八章 乢山書院(1)

  那夢又來了。

  淋漓的血,紫色方面的獨臂漢子撞碎房門撞了進來。

  飛起來的殘破屍體劈頭蓋臉的砸下,獨臂漢子獰笑著當頭一刀劈下,一道細小的銀光從斜刺裡撞了過來,擋在了刀光前。

  渾身大汗淋漓,驟然從夢中驚醒!

  天還沒亮,楚天就穿著一件魚皮水靠,出了自家院子後門,拐過幾塊嶙峋的大石,就到了白蟒江邊。這裡左右都是青松翠柏挺立,江對面是高聳的懸崖峭壁,江上也無船經過,再沒人能看到他的動靜。

  蹲在水邊發了一陣呆,一條極細的波紋從江心快速向這邊掠了過來。

  距離岸邊還有十幾丈遠,一支尺許長短的尖銳黑角劃破水面,緊接著一個笆斗大小的猙獰蛇頭緩緩探了出來。漆黑的蛇頭上兩點綠色的眸子閃爍著森冷無情的寒光,當它看到楚天的時候,眸子裡的冷意這才悄然消逝。

  七八尺長的蛇軀從江水中伸了出來,黑蛇湊到了楚天面前,長長的蛇信子在楚天鼻頭舔了舔。

  「天哥兒,有一陣子不見了。」黑蛇的脖頸鼓動,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這麼急聯繫有什麼事麼?正好我路過,不然怕是還要三五天才有人過來。」

  楚天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做工粗陋的玉瓶,他拔出了瓶塞,從中倒了一顆豹胎丹出來。枯黃色的丹丸散發出刺鼻卻雋永的氣息,黑蛇碩大的腦袋湊了過來,驚訝道:「喲?丹藥?」

  「一共六顆!」楚天沉聲道:「送回去給狐老,看看能琢磨出方子不。下次給我捎點藥材過來,阿狗、阿雀最近到了關口上,需要藥力幫助衝關哩。」

  將豹胎丹塞回玉瓶,封緊了瓶塞,黑蛇信子一卷,將藥瓶含在了嘴裡。他向楚天點了點頭,細聲細氣的說道:「放心,我這就趕緊回去。嘶,咱們庫房裡的藥材堆積如山,奈何就是丹方子太少。六顆豹胎丹……」

  黑蛇轉過身,長長的蛇軀慢慢的沒入了江水。

  「嚇,狐老雖說最近的手藝有長進了,你別抱太大指望。上次你送回去的八顆回元丹,可就被他生生糟踐了。這六顆豹胎丹哪,或許能成,或許不成。」

  「不過前些日子,你虎爹走運,抓死了好大一顆千年參娃娃,我回去就給你送來。不入丹藥,藥性雖會浪費六七成,總能讓你三個娃娃好生的補一補。」

  黑蛇沒入了江水,水桶粗細的蛇軀奮力一振,頭頂尖角噴出一道淡淡的黑光,江水對他的阻力頓時驟然消失。黑蛇『唰』的一下順著江底竄出了上百丈遠,幾個扭動就竄出了十幾裡地。

  短短十幾個呼吸間,黑蛇就已經衝出了白蟒江口,順順當當的進入了水勢更大了數倍的大龍江。黑蛇順水而下,向著大龍江的下游東南方急速游去。順水而下千多裡地,一片蒼莽山林氣像萬千,更是三州交界的要害之地。

  楚天靜靜的蹲在江邊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仰天低聲的哀嚎起來:「六顆豹胎丹哪!都還沒捂暖和哩!狐老,狐老,你這次再糟踐了東西,琢磨不出丹方來,下次有好東西,我和阿狗、阿雀,定然是自己先吃了,再不會給你一根丹毛!」

  後面院子裡已經傳來了喧譁聲,駑馬的響鼻聲,車輪和地面撞擊聲,還有被招來幫忙的力夫的驚歎聲,無不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楚天站起身,順著小道回了自家院子,就看到十幾個車伕、數十個力夫擠在院子裡,看著院子池塘中挨挨擠擠的十條金鱗大鯉魚驚歎不已。

  「爹也,這不止一丈吧?」

  「啊呀,白蟒江多少年沒見過這般大魚了。」

  「可不是麼?這江口是定然存不住身的,得去上游那些水勢最急、江水最深、最是凶險的地方,才有這等巨物!」

  「乖乖,楚檔頭出手,果然名不虛傳,這短短兩天功夫,居然就弄到了這麼大十條金鱗大鯉魚。」

  「奇了,也巧了,這十條金鱗大鯉魚,怎麼都是一般長短,長得也幾乎一般無二?難不成還是一胎同胞的十兄弟?」

  剛剛走進院子裡的楚天步伐驟然一僵,差點一腦袋杵在地上。

  蹲在一旁井欄上喝魚湯的阿雀猛地打了個噴嚏,差點被魚湯嗆死。

  已經吃過了早飯,拎著那條狼牙棒站在一旁的阿狗嘴角裂開,露出兩根尖銳的犬牙,齜牙咧嘴的就想要發作。

  原本得意洋洋站在屋簷上,笑呵呵俯瞰這群『無知凡人』的鼠爺身體一抽,差點沒從屋簷上滾了下來。

  十條金鱗大鯉魚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連長短都分毫不差!

  鼠爺將自己的長尾巴塞進嘴裡,兩顆鋥亮的門牙死命的撕扯自己的尾巴,他想死的心思都有了。失手,失手了啊,只顧著『製造』十條大鯉魚,卻一時間忘了這個茬兒!

  楚天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跺了跺腳,背著手帶著一臉的威嚴走到了人群后:「呱噪些什麼?鯉魚不都生得差不多麼?難不成它們和人一樣,誰還多生了幾個瘊子,誰還是個癩痢頭,能讓你們看出不同來!」

  帶著一絲惱羞成怒,楚天蠻橫不講理的喝道:「長得差不多長短的鯉魚,自然是生得差不多模樣,你們這群賊男女,還能看出什麼不同來?或者,讓你們來做這個魚檔頭?」

  拔出兵器架上的齊眉棍,楚天用力的揮動著棍子,趕得滿院子的大漢紛紛忙活起來:「幹活,幹活,趕緊裝車送去乢山書院!誰耽擱了事情,這個月他家的份子錢加收!」

  一眾車伕、力夫腳不著地的忙活起來,一架一架特製的四輪馬車挨次進了院子,力夫們跳下池塘,用粗麻繩編成的大網撈起了一條有一條金鱗大鯉魚,小心翼翼的將他們送進了馬車上的水槽中。

  饒是有楚天在一旁震懾,這些力夫依舊忍不住嘴碎:「奇怪也哉,這般大的鯉魚,怎麼這麼乖巧順服?一點跳動都沒有哩?莫不是死了?可是這魚鰓開合得卻也飛快!」

  楚天閉上了眼。

  你讓這些鯉魚如何掙扎呢?它們就是鼠爺造出來的異物,估計腦子裡一絲兒魂靈兒都沒有,徹頭徹尾的白痴,它們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你讓它們如何掙扎?

  一旁的阿狗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一絲常人感受不到的獸性氣息擴散開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29 18:11
正文卷 第八章 乢山書院(2)

  一條正在網兜中被送上馬車的大鯉魚突然狠狠一甩尾巴,『啊呀』一聲痛呼,七八個力夫被這條大鯉魚一尾巴摔得摔倒在地,一個個狼狽無比的在地上滾了好幾滾。

  「呵呵,誰說它們不掙扎的?」楚天干笑了起來,飛快的回頭向屋簷上趴著啃尾巴的鼠爺看了一眼。

  鼠爺頗有些惱羞成怒的點了點頭,偷偷摸摸的躥下了屋簷,溜到了最前面的一架馬車上。這裡距離乢山書院還有數十里地,足夠鼠爺對這些金鱗大鯉魚做點手腳,讓它們的『高矮胖瘦』發生一些細微的變化。

  總不能,真將十條一模一樣毫無區別的金鱗大鯉魚送上門去不是?

  一丈二尺長的金鱗大鯉魚頗為沉重,加上特製的水槽更是重達萬斤,魚市找不到神駿的挽馬,依靠那些駑馬拉車,區區數十里硬是耗費了兩個多時辰,從天沒亮一直忙活到了天色大亮,楚天這才帶著一群汗流浹背的車伕和力夫站在了乢山書院門前。

  乢山清雋雅奇,乢州就是因為這座乢山而得名。

  最高不過兩百多丈的乢山矗立在乢州城的西南角,漫山遍野盡是千年以上的老梅樹,冬季飄雪之時滿山梅花盛開,香氣飄溢乢州城,香梅雪景堪稱乢州第一勝景。

  乢州乃大晉邊荒新立之州,過往只有一座州府設立的府學,學中教授、博士學業平平,乢州城自然也沒有幾個出色的讀書人。

  十年前,大晉議政大夫,有名的大文師荀鈺辭官遊離天下,攜一眾門人走到乢州,偏偏喜歡上了乢山這一山的梅花,就此流連不去,乢州於斯有了乢山書院。

  因為荀鈺的文名,乢山書院剛剛建立,周邊數州官宦子弟、民間良才紛沓雲集,紛紛想要拜入荀鈺門下。奈何荀鈺治學嚴謹,乢山書院門檻極高,十年來書院弟子也總計不過千人。

  楚天站在乢山書院正門上下打量,頓時笑了起來,不愧是周邊數州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書院,這乢山書院果然不缺錢!

  做了三年魚檔頭,楚天整日裡和市井中人廝混,從不招惹那些陽春白雪的讀書人,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乢山書院是什麼模樣。

  這書院分明就是一座小小的城池,正門赫然是兩扇頗有古樸之色的青銅大門,院牆高有兩丈、厚有六尺,這不像是書院的院牆,普通小城的城牆還比不上這書院。

  更加霸道的是,這書院的院牆從山腳蜿蜒延伸出去,將整個乢山就囊括其中。

  換句話說,乢山最為著名的香梅雪景,因為這道院牆的關係,卻成了乢山書院獨有,乢州城的平民百姓、尋常人家,以後寒冬臘月只能嗅嗅山上飄下來的梅花香氣,遠遠的眺望山上的梅樹一眼。

  站在老黃狼的背上極力踮起腳尖,視線堪堪超過院牆的高度,就看到院門後面是很大一塊青石鋪成的廣場,左右一列列整齊的教舍寬敞明亮,青磚黑瓦、爽利明淨。

  廣場盡頭是一棟極高的樓閣,卻比乢州太守府的正殿還要高出了兩丈有餘。

  上下七層的樓閣斗拱飛簷,簷角掛著拳頭大小的風鈴,遠遠看去數百個風鈴金光燦燦,居然盡是赤金打造而成。

  楚天向書院內張望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有這般雅興,那樓閣的最高一層所有門窗盡數開啟,有人在彈奏琴瑟,『仙翁仙翁』的琴音隨風傳來,混著風鈴的『叮咚』聲煞是悅耳。

  更有一股淡淡的暖香隨風而至,楚天、阿狗、阿雀同時抽了抽鼻子,同時咧了咧嘴。

  「百年陳的龍涎香,裡面還混入了『養神木』的樹心香油,真是好闊氣!」

  乢州位於大晉西南蠻荒之地,龍涎香卻只產於大晉東邊沿海地帶。西南到東海之濱相隔何止十萬八千里,那邊的一條海魚乾運到乢州,價格都要翻上起碼百倍,何況是在原本就價格極高的龍涎香呢?

  至於說養神木的樹心香油,這是朝廷貢品,唯一的特效就是延年益壽,極品養神木的樹心香油據說可以讓人增壽六十年!

  這等妙物一直被大晉朝廷死死掌控在手中,市面上難得一見,就算有,那也是天文數字的高價。

  「這位荀鈺荀大夫子,能天天燒得起百年龍涎香和養神木香油……嚇,換了我,我也不做那議政大夫了,找個風景絕麗之地,找幾房小妾,這比做皇上還痛快啊!」

  楚天站在老黃狼背上喃喃自語,就看這書院用院牆將整個乢山圈起來獨佔風景的霸道做派,再看看用赤金打造風鈴的闊氣,以及平日裡就焚燒百年龍涎香和養神木樹心香油的奢華,這位荀鈺老夫子,不好對付呵。

  「何止幾房小妾?」鼠爺輕盈的竄到了楚天肩膀上,湊到他耳朵邊低聲嘀咕:「不知道他正妻丟在哪去了,反正書院中沒有他的正妻。但是他正兒八經的小妾就有十八房,個個如花似玉哪。小妾也就罷了,他貼身侍女就有九九八十一人!」

  惡狠狠的磨了磨牙,鼠爺又是嫉妒又是羨慕的咕噥道:「沒一個雛兒了!就這樣,這老傢伙隔三差五還偷偷摸摸跑去城裡的青樓逍遙快活!」

  鼠爺恨得在楚天肩膀上直打滾:「天咧,一道雷劈死這老-王-八吧。八十多歲的人了,他怎麼不馬上風抽死過去呢?」

  書院的兩扇大門無聲的開啟,十幾個身穿白色絲綢短打扮的童僕排著整齊的隊伍走了出來。

  凌福笑呵呵的跟在了童僕的後面,他斜了楚天一眼,『嘿嘿』一聲笑:「啊喲,楚檔頭?還說你今天不來了呢?嘖,嘖,看來,我淩氏的面子還挺好用啊?來,讓咱看看,你這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長什麼樣,可有十條麼?」

  雙手背在身後,凌福大搖大擺的帶著童僕到了一架馬車邊,艱難的攀著車轅往水槽裡看了一眼。

  陽光正是燦爛,水槽中一丈二尺長的金鱗大鯉魚渾身金鱗熠熠生輝,長長的魚鬚子微微抖動,同樣是金光耀目,差點就刺瞎了凌福的一對兒狗眼。

  「啊呀!好東西啊!」凌福欣喜若狂的叫了起來:「快,快,快送進去,讓凌嶽少爺也開心開心!」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30 12:15
正文卷 第九章 讓他永不超生(1)

  進了乢山書院的大門,走過佔地近百畝的青石廣場,盡頭那一座高七層、每層都有三丈高下的樓閣極顯巍峨。

  樓閣的大門也極寬闊,門楣上掛著一塊鎏金匾額,上面是『梅雪精神』四個大字。

  樓閣頂層是一間極大的廳堂,數十名身穿長衫、舉止氣度雍容優雅的男子面帶微笑,腰身筆挺跪坐在雪白的氈席上,一個個若有所思的傾聽廳堂角落裡一名絕色少女彈琴。

  琴聲潺潺嚦嚦,如巴山夜雨,如雨打芭蕉,清揚悅耳,一股淡淡的悠然出塵之氣四溢,讓人心曠神怡,心神都為之一清。

  在這廳堂後方,隔了一副寬闊的水墨雪梅大屏風,是一條不長的走道,盡頭是一扇小小的木門。在這門後,是一個面積比前方廳堂還要寬闊幾分的書房,四周靠牆是一圈檀木製成的長桌,上面擺放了許多古籍、卷軸,更擱著一些瑤琴、古劍、龜甲、玉冊之類的風雅之物。

  除了四周的長桌,書房內空蕩蕩的,地上鋪著厚厚的皮毛地毯,周流雲穿了一身整潔的青色文人長衫,背著手站在書房正中,滿臉是笑看著身邊的雙目圓睜的老人。

  一幅寬三尺、長一丈八尺的巨大畫卷從天花板上垂下,畫卷上一條通體是血的蒼龍蜷縮在一團濃濃的水雲中,龍頭正中的龍皮裂開,內有一道極強的金光噴薄欲出。

  畫卷用不知名的、厚達半寸的獸皮製成,古色斑斕顯然經歷了無數年歲月侵蝕,卻堅韌無比、神兵利器都難以傷損分毫。畫卷上的蒼龍和那一條條雲彩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手法繪製上去,整個畫卷色彩鮮麗至極,蒼龍好似活物栩栩如生。

  整個畫卷充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龐大力量,好似有一條真正的飛天遁地的神龍藏在畫卷中,蜷縮爪牙、收縮身軀,龐大的身軀正在默默的積蓄力量,隨時可能破開畫卷衝突而出,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席捲世間。

  頭戴高冠,身穿寬大寬鬆的鶴氅,臉上皺紋一條一條極其深刻鮮明,生得嚴厲頗有威勢的老人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這幅圖卷看了半晌,最終頹然搖頭嘆了口氣。

  「兩天一夜,居然沒有絲毫頭緒。這《蒼龍破殼圖》,果真玄妙無窮。」乢山書院的山主荀鈺背起了雙手,皺著眉低下頭低聲嘆道:「好似有一縷靈光就在眼前,只要抓住了,就定然能解開一個極大的奧祕,得知無窮的玄妙。」

  一旁周流雲沉聲道:「就差這麼臨門一腳,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荀鈺兩條蒼白的濃眉死死的蹙成一團,他咬著牙,又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卷《蒼龍破殼圖》,突然一口血噴出,身體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荀師!」周流雲急忙上前兩步扶住了荀鈺,掏出一條雪白的手絹為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荀鈺不動聲色的挺直了身體,目光避開《蒼龍破殼圖》,不再多看它一眼。

  「果然是無上神物,不愧是傳說中那些莽荒遺民的至高祕典。那王麒膽敢私下藏起了這等神物,堪稱居心叵測。亂臣賊子,被滅九族也是應當。」

  「那王麒的九族,已然滅得乾乾淨淨。」周流雲收起沾了一絲血跡的手絹,笑著向荀鈺點了點頭。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可憐乢州廷尉府的校尉們,為了緝捕王麒,奮勇爭先浴血死戰,卻被那王麒私藏的軍用重弩擊殺,這撫卹一定要落到實處,要厚厚的優撫他們家人才是。」荀鈺抬起眼,向周流雲望了一眼。

  「是,比平日裡優厚兩倍的撫卹昨兒就已經發了下去,廷尉府上下並無絲毫怨言,畢竟是為大晉剷除亂賊,縱有傷損也是為國獻身,大家都是明理之人。」周流雲笑得很溫和:「荀師放心,這乢州廷尉府,日後調動起來如臂使指,都是自家人了。」

  前面廳堂嫋嫋琴音傳來,荀鈺突然輕笑道:「琴音曼妙,猶如天籟,銀花此女卻是流雲的良配。」

  周流雲眯了眯眼,搖了搖頭:「銀花琴藝的確不凡,卻不知道和那清流小築的綠姑相比又如何。」

  說道『綠姑』一名,周流雲眸子深處寒光閃爍,那是一種名之為貪婪的,充滿了暴虐的佔有慾的凶焰。

  荀鈺甩了一下袖子,最後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掛在空中的《蒼龍脫殼圖》,感慨萬分道:「那綠姑門檻極高,自她一曲成名後,兩年來老夫多次親自登門拜訪,卻也只聽了一曲仙音、品了一盞清茶就被趕了出來。」

  帶著幾分幽怨之意嘆了一口氣,荀鈺走到通往外面廳堂的門邊,拉開房門輕聲道:「安排妥當人手,將這《蒼龍脫殼圖》送去白鷺書院。若是白鷺師兄也參悟不透這其中奧祕,就獻給當今天子。」

  晒然一笑,荀鈺眯著眼,狹長的眼縫中一縷寒光一閃而逝:「當今天子最喜這些神神祕祕、玄虛莫測之物。丹方、祕藥、藏於民間的高人隱士,為了長生,弄得大晉烏煙瘴氣,嘿!」

  周流雲笑著跟在荀鈺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前方大堂中,數十名靜靜跪坐的青年男子紛紛長身而起,肅然向荀鈺深深鞠躬行禮,口口聲聲『參見夫子』。

  大廳角落裡正在彈琴的絕色少女也站起身來,她笑盈盈的走到了荀鈺身邊,親熱異常的拉著荀鈺的袖子用力的晃了兩下:「夫子怎生不來聽弟子彈琴哩?這一曲《踏雪尋梅曲》夫子譜得好生艱難,銀花可是足足練了數月,這才好容易練熟了。」

  凌銀花固然是拉著荀鈺的袖子在撒嬌,但是她一對兒秋水般的眸子卻是不眨眼的落在周流雲身上。

  作為乢州楚氏的姻親,淩氏這些年好生興亡,家族財力、勢力比以往壯大了何止十倍?在乢州早就踏入了頂尖豪門之列。凌銀花出身淩氏,更兼生得貌美如花、極有才情,她的目光自然是極高的,尋常權貴子弟哪裡能入了她的眼?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3-30 18:13
正文卷 第九章 讓他永不超生(2)

  周流雲的家門出身是低了一些,他的親生父親不過是白蟒江口的魚檔頭,撐死一個賣魚的大頭目而已。

  但周流雲自己爭氣啊,當年一進大晉京城,就拜入白鷺書院山主門下。三十剛出頭,就在大晉京城闖下了極高的名望,數篇治國策論震動京城,被好幾位上大夫聯名保薦『議政大夫』之職。

  周流雲卻不願守著那清貴的『議政大夫』官位蹉跎了歲月,毅然決然的帶領一眾門人、追隨者返回乢州,入乢山書院做監院學士,聚文名、養文望,凝聚周邊數州聲望,看似清閒度日,凌銀花卻知曉,這個胸藏雄心的未婚夫,卻是朝著『乢州太守』的封疆大吏職位去的!

  只要在乢山書院做兩年監院學士,養足了民間聲望,有大晉京城白鷺書院一派大臣推波助瀾,再有乢州甚至是周邊數州之地眾多豪門大族的推薦,周流雲有九成九的指望能取代如今的乢州太守。

  一州實權太守,卻比朝堂上那清貴卻無實權的議政大夫強出了何止十倍?

  凌銀花看著氣宇軒揚、雙眸顧盼生輝的周流雲,只覺渾身發軟、眼波如水,恨不得一口將他吞了下去!

  她淩氏姐妹眾多,其他幾個早已出嫁的姐妹,盡嫁的是各家富商,盡是一些整日裡蠅營狗苟、膀大腰圓的無趣庸碌之人。那些姐妹的夫婿,哪裡比得上年輕有為、俊朗風流的周流雲?

  就算周流雲的家世出身卑賤了一些,和他身上耀目的光輝相比,那家世出身算得了什麼?

  只不過,凌銀花是個極其機靈的女子,她數次窺視周流雲,聽到他在幾個親近門人面前長吁短嘆,探察得知周流雲的父親卻是因為競爭白蟒江魚檔頭的位置,被人全家沉入了白蟒江!

  真心實意的說,凌雲華心中頗為感激將周流雲的父親和他全家親戚沉江的楚天!

  若是前任周檔頭還活著,未來周流雲當上了乢州太守,人前人後威風八面的時候,那老死鬼突然蹦躂出來,然後天下人都知道,原來周流雲是一個臭賣魚的檔頭家出身!

  『嘖嘖』,想到那等當眾丟臉的酸爽滋味,凌銀花死的心思都有了。

  所以,她頗為感激楚天滅了周流雲滿門親眷,那些下賤之人還是死光光了的好!

  但是呢,周流雲既然心裡惦記著楚天的滅門之恨,他卻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親自出面和楚天這下賤、卑微的魚檔頭為難,那麼凌銀花就只能唆使自家兄弟出手!

  眉目傳情的向周流雲瞥了一眼,凌銀花斜眼向人群中自家兄弟凌嶽望了過去。

  生得身長玉立、俊雅風流,猶如一根白玉杆子一般杵在人群中的凌嶽微微一笑,向凌銀花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就是對付一個下三濫的魚檔頭麼?

  那些苦力漁夫的頭目,相對淩氏而言豬狗不如的人物,隨手就能踩死的螻蟻。凌嶽心中對凌銀花求他的這點事情不屑一顧。

  他凌嶽可是淩氏少主,在乢州,除了他表弟,也就是楚氏少主人楚頡能壓過他一頭,凌嶽何曾將其他人看在眼裡?區區一個楚天,手下有著百八十條壯漢打手的魚檔頭目而已,淩氏隨便抽調一支家丁護衛就把能將他打死。

  「小娘兒外向,這還沒嫁人,就一門心思朝著夫家!」凌嶽頗為不屑的歪了歪嘴:「打死區區一魚行檔頭,銀花非要說什麼顧忌周流雲的清名,不能不教而誅。」

  「嚇,我淩氏要打死一眾豬狗般的下賤男女,還有哪個混賬敢呱噪不成?麻煩,真個是麻煩!」凌嶽走出人群,笑呵呵的向荀鈺下跪行了參拜大禮。

  「只不過,這周流雲未來的前途的確驚人,聽荀夫子和祖父大人對弈時的閒話,這周流雲在京城底蘊深厚,未來是要被大用的,就算裂茅封疆也有七八分的機會。」凌嶽暗自思忖:「既然如此,為了他完美無瑕的清名,使用一點小小手段算什麼?」

  滿臉帶著笑,凌嶽跪在地上向荀鈺大聲笑道:「夫子,弟子得蒙夫子青睞,獲許列入門牆,實乃天大的喜事。弟子不才,特特尋覓了一些奇物,準備開一『龍門宴』以為慶賀。」

  荀鈺和周流雲相互望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以他們的地位和身份,凌嶽、凌銀花、凌福這幾日的一些小動作,他們如何不知曉?

  荀鈺根本沒把這事當回事,周流雲有心找楚天的晦氣,但他這些天多忙啊?哪裡有那個空閒功夫?凌嶽、凌銀花主動為他出氣,這是好事啊!

  笑看了貌美如花的凌銀花一眼,周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龍門宴』,取鯉躍龍門的好兆頭,好,好,好,正合乎我書院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意頭。凌嶽,你準備的是什麼奇物?若是普通玩意兒,可不要拿來汙了夫子的眼目。」

  周流雲笑著向荀鈺點了點頭:「夫子當年在京城,可是頂頂清貴的人物,何等奇物沒有見過?凌嶽,你可不要拿一些粗俗凡物來丟人。」

  凌嶽笑著站起身來,信心十足的說道:「學士放心,定然是世間罕見的珍奇之物。夫子定然知道,這城南三十里的白蟒江口漁產極多,其中頗有一些罕見珍奇。比如說,那一丈長短的金鱗大鯉魚!」

  荀鈺很配合的笑了起來,他笑呵呵的背著手說道:「金鱗大鯉魚常見,但是一丈長短的金鱗大鯉魚,就算是在秦州、淮州那種物華天寶膏腴之地也是聽都沒聽過的。若是真有一丈長短的金鱗大鯉魚,這龍門宴就堪稱完美了!」

  一個青衣小童子『咚咚咚』的順著樓梯跑了上來,氣喘吁吁的跑進了廳堂:「鯉魚,金鱗大鯉魚,好大好大的十條金鱗大鯉魚!」

  荀鈺眉頭一挑,真個被這群小子弄來了十條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這等奇物,拿去做貢品獻給天子也是夠格了呀!想不到這乢州固然蠻荒,卻的確有他獨特的價值。

  周流雲則是眉頭微微一皺,短短兩三日的時間,那殺千刀的楚天,真個按質按量的弄了這麼多金鱗大鯉魚過來?

  不過很快周流雲的眉頭就舒展了。

  區區一魚檔頭,豬狗不如的東西,以周流雲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以他掌握的人脈權勢,想要為親父報仇,隨時可以讓楚天萬劫不復。就算楚天熬過了凌嶽、凌銀花布置的小手段,他也是死定的人了。

  凌銀花則是快步到了周流雲身邊,壓低了聲音輕輕的笑著。

  「流雲,且下去看看那廝送來的金鱗大鯉魚。就是今日,不管他有多少手段,總是讓他永不超生,為周老伯報仇雪恨則個。」

  說這話的時候,凌銀花銀牙緊咬,全身都透著一股子森森殺意。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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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雲53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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