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界天尊 作者:血紅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2017-3-20 11:31:4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0 2262328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9 11:52
正文卷 第二十章 福禍任你自選(1)

  驚龍鼓驟響的一瞬間,楚天從夢中驚醒。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就好像被漿糊刷了厚厚一層,怎麼用力都無法睜開眼皮。

  驚駭下,楚天伸出雙手,用力的在臉上抓了一把。手臂的活動也變得滯澀了許多,楚天感覺到,他手臂上好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死皮,手臂一動,死皮破裂開,居然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指尖在臉上碰到了一層厚厚的痂殼,楚天用力一抓,一層厚殼應手而起,眼皮迅速睜開。

  一骨碌翻身而起,楚天低頭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渾身上下都蒙上了一層黃豆厚的血殼,黑色混雜著淡紅色的血殼腥氣撲鼻,更有一股汙濁的惡臭,薰得楚天差點昏厥。

  隨手一抹胸口,十八年來一直掛在胸前銀色鏈條上的那個小小的玉石枕頭,果真一如夢中感覺消失不見了。楚天有點出神的低頭看了看胸口上空蕩蕩的銀色鏈條,沉默了一會兒,一把掀開了後窗,一溜煙的竄出了屋子。

  順著演武場的後門出了宅子,沿著草木淹沒的小道來到了江邊,楚天小心站在齊膝蓋的江水中,將身上的血痂一點點的清洗乾淨。

  厚厚的血痂化為一道渾濁的汙水融入江水,幾個翻卷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楚天才顧得上感知身體的變化,他站在江水中,微微閉目凝神,就感受到了渾身上下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好像負重爬山的挑夫丟下了數千斤的重擔,好像殼中的小鳥終於破開了厚厚的蛋殼,又好像種子終於破開種皮,一點綠芽在清風中搖晃,感受到了世間的陽光雨露。

  輕鬆,自在,逍遙,歡喜,一種發自內心、源自每個細胞的大歡喜、大快樂滿盈,楚天張開雙臂,猶如要擁抱整條白蟒江,極力的伸展身體。

  一股熱氣從丹田而起,瞬間流遍了全身所有的經絡。

  楚天驀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丹田中的熱氣是他這些年辛苦打熬出的全部修為。他在紅姑那裡打了埋伏,用紅姑的量天尺測定修為,他只有標準八十年的武元修為。

  實際上,楚天真正的武元修為已經達到了一百八十年,恰恰標準三甲子修為的武元。

  三甲子修為,楚天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都只打通了一半,附近的旁支經絡的浸潤、打通,更是還沒有影子的事情。每日裡他運功修煉時,武元路過那些還沒打通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旁支經絡,都會感到極大的晦澀感甚至是刺痛感。

  此刻丹田中武元綿綿而生,猶如一道溫泉暢快異常的流轉全身,隨心所欲、無所不達。

  楚天體內的經絡,一如一條條亮銀色的寬敞隧道,居然全部開闢暢通,再無一絲一毫的阻礙。武元愜意的在這些經絡中穿梭,短短五分之一刻鐘的功夫,他就完成了一次完整的大周天搬運。

  而往日早課,一次並不完整的大周天搬運,楚天都要耗費足足一刻鐘。

  一絲絲涼氣不斷順著皮膚鑽進體內,武元流過渾身經絡的同時,這些涼氣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武元中,在丹田中轉了三圈後,就化為自身修為沉澱了下來。

  這感覺,比起楚天服用『豹胎丹』後潛心修煉,豹胎丹藥力不斷沉澱功力快速增長也只是慢了一半。

  「你究竟,是什麼來歷!」

  楚天赤著身體站在江水中,手指用力抓住了胸前的銀色鏈條。

  那玉石小枕頭已經不知去向,那夢中的『江馗』也隨之煙消雲散,至於『江馗』口中的『我』,楚天更是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我』親手煉製了玉石小枕,制定了那樣苛刻的傳承考驗,九代單傳加上十八年的噩夢折磨,那夢中的『江馗』,應該說就是玉石小枕的化身,他忠誠的履行了『我』設定的考驗條件,最終挑選出了楚天這個幸運兒。

  沒有留下任何廢話,更沒有對楚天有任何的質疑、任何的盤問,他留下了一門來路不明的傳承後,就和他的本體小枕一樣煙消雲散,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蛛絲馬跡。

  「你並非『武道』傳承,卻讓我變成了疑似虎爹所說的『天武之體』,通體經絡暢通,練功事半功倍,這只是你附帶的功效。那麼,你留下的傳承正本,又是多麼的驚天動地、光耀古今?」

  楚天看著滾滾流淌的白蟒江水,猶豫了一會兒,突然爽朗一笑,全部心神都向眉心集中了過去。

  無邊的灰色霧氣中,直徑丈許的圓形空間中,一盞造型古樸的灰白色石燈靜靜的懸浮在正中。

  石燈的造型極其簡單,上方的燈盞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淺底圓碗,下面是一根拇指粗細的圓柱,再下方是一個小小的圓臺底座,整個燈盞高一尺二寸,燈盞正中一點比綠豆還小的燈火靜靜的燃燒著。

  在那小小的綠豆大小的燈火上空,靜靜的懸浮著數千枚拇指大小的龍頭鳳尾金籙神章。

  這些金籙神章楚天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與其說它們是某種字跡,不如說它們是某種玄奧的智慧結晶,某種精妙絕倫的藝術品,或者是某種大道軌跡直接在靈魂中投射的投影。

  每一枚金籙神章起手筆畫都是一枚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的金色龍頭,那精巧纖細、細緻入微的龍頭宛如活物,龍眼開合、龍鬚搖擺,龍口中更有絲絲金光紫氣噴出,端的驚人。

  金籙神章收筆的最後一筆,定然是一條或者兩條或者三條,最多可達九條硃紅色的鳳尾。鳳尾主色硃紅,邊緣隱隱有七彩毫光縈繞,仔細看去,每一條鳳尾都宛如活物輕輕搖曳,散發出的氣息神異、古樸,讓人不自覺的沉浸其中。

  龍頭、鳳尾之間的金籙神章本體,則是金色、赤色相互滲透、相互融合,金、紅二色神光熠熠生輝。

  金籙神章本體無論筆畫多少,它們並非平面字體,而是結構複雜的立體文字。巧奪天工、美輪美奐的金籙神章靜靜的懸浮在楚天面前,每一枚金籙神章都似乎隱藏了絕大的奧祕。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0 09:31
正文卷 第二十章 福禍任你自選(2)

  一絲絲紫氣不斷從金籙神章中噴出,化為一團團細小的雲霞圍繞著金籙神章緩緩旋轉。

  楚天靜靜的看著這輝煌數千言的金籙神章,心中卻有一絲明悟,只要他『伸手』觸及了任何一枚金籙神章,他就能真正獲取那夢中人留下的傳承。

  只是傳承微不足道的捎帶恩澤,就讓楚天通體經絡暢通,修煉速度暴漲,懷疑成為了傳說中最適合武道修煉的『天武之體』。那麼這份真正的傳承,他又蘊藏了何等可怕、玄奧的天機奧祕?

  楚天驀然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向一枚金籙神章抓去。

  一個恢弘如雷鳴,聽不清男女老少,也聽不出任何情緒變化的聲音突然在楚天耳邊炸響:「得我傳承,福禍莫怨!縱粉身碎骨,魂飛魄散,縱萬劫萬世,永不超生!爾,不得怨我!」

  聽了這話,楚天笑了,一把抓住了距離他最近的那枚金籙神章。

  「既然留下了傳承,還用了這麼苛刻的條件戲弄人,還裝這幌子嚇人作甚?我來了,我得了,一切因果,我受了。」楚天笑著說道:「難不成,還能被你這一句留言給嚇住?」

  虛空中一聲感慨莫名的輕嘆傳來,數千金籙神章化為一道道流光,帶著沉悶如雷的巨響聲撞了過來,徹底和楚天融為一體。一股浩大的信息被楚天接收,他輕輕唸誦道:「《大夢神典》?教人做夢的功法?膽敢以『神』冠名,來路想來不凡,只是這『大夢』二字,值得商酌。」

  白蟒江邊,楚天宅子後面荒僻無人的江濱小道盡頭,楚天盤膝而坐,脖子以下的身體都沉在了江水中,開始生平第一次按照《大夢神典》中記載的祕法,開始了第一境『幽風』境的修煉。

  經過了十八年噩夢折騰,比常人強大十倍有餘的靈魂力量在楚天眉心神竅中化為一團淡淡的水汽。灰濛濛的神竅中,響起了楚天吟誦金籙神章的聲音。

  雖然不認識那些金籙神章,偏偏楚天就明白了它們的蘊意。

  一聲聲大道倫音在神竅中炸響,猶如驚蟄的春雷,楚天每唸誦一遍金籙神章,神竅中灰濛濛的霧氣就悄然的顫抖一下,向外圍退縮微不足道的一絲距離。

  每一遍金籙神章唸誦完成,楚天靈魂所化的水汽就會悄然顫抖一下,性質發生某些奇異的變化。

  灰色霧氣正中小小的圓形空間中,石質燈盞中那點黯淡的燈火,也會悄然壯大一點,放出的幽幽光芒也就略微加強了一絲半點。

  隨著楚天的修煉,他身邊的江水錶面突然有一絲絲細小的波紋憑空出現。

  就好像有一縷縷極其細微的幽風從楚天的毛孔中噴了出來,輕柔的拂過了水面。

  這樣細小的波紋最初只在楚天身體四周三尺內出現,漸漸地,波紋就擴散到了三丈開外。以楚天的身體為圓心,半徑三丈內,江面上佈滿了細小的、肉眼極難分辨的波紋。

  三丈範圍內,虛空中一絲絲涼氣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在某種神異的力量驅動下,歡喜雀躍的向楚天的身體匯聚了過來。楚天體內的武元流動的速度加快了數倍,一絲絲涼氣不斷沉澱在武元中,經過丹田的轉化後,迅速化為楚天自身的武元修為。

  楚天的身上逐漸有高溫湧出,四周水面上逐漸蕩起了一層淡淡的白色水汽。

  楚天的身體和麵孔被白色水汽遮蓋,面孔變得朦朦朧朧的,他身上逐漸籠上了一層神祕莫測的氣息。

  東邊地平線上,朝陽初升,無數道紅光灑遍天地,紅光順著白蟒江水一路滑過,照在了楚天的身上,同時也照在了乢州城的千家萬戶瓦頂上,更照在了乢山書院寬敞整潔的院落書舍上。

  清淨、整潔的院落裡,兩株千年老鐵梅的樹蔭下,周流雲席地而坐,膝蓋上擱著一張古色斑斕的瑤琴,雙手虛撫琴絃,輕輕的搖頭晃腦。

  他並沒有叩響琴絃,但是在他的心中,他已經如此彈奏一曲曲動人的古樂整整一個通宵。

  此刻他彈奏的正是一曲慷慨激昂的戰曲,曲調正演繹到了最巔峰的妙境,伴隨著心中激昂的曲聲,周流雲好似看到了楚天被五馬分屍,血淋淋的肢體被胡亂的棄之荒野,被野狼、豺狗分食。

  俊朗的臉蛋驟然扭曲,周流雲十指微微痙攣,指尖劃過空氣,發出細微的『嗖嗖』聲響。

  白蟒江的前任魚檔頭周檔頭,周流雲的親生父親,固然他做了許多怙惡不悛、罪大惡極的事情,固然按照大晉律周檔頭也該得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他畢竟是周流雲的親生父親!

  他畢竟是掏空了儲蓄,將周流雲送去大晉京城求學的親生父親!

  他畢竟是滿臉歡笑,趴在地上做牛做馬,讓年幼的周流雲騎在他身上扮大馬的父親!

  他再是惡人,在周流雲心中,他是自己最慈祥、最可敬、最可親的父親,在周流雲心中,他是一個完美的人!

  「螻蟻一般的腌臢潑才,讓你死得太容易了!」周流雲的身體微微晃動著,在心中將那一曲古戰曲演繹得熱血淋漓:「真想按照大晉律,將你九族盡誅,將你千刀萬剮。只可惜,小不忍則亂大謀,大業當前,吾豈能和你這等螻蟻計較太多?」

  驟然感慨了一聲,周流雲猛地睜開眼,咬著牙低聲嘆道:「讓你死得太容易了!」

  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的少年快步的走了過來,帶著一絲憤怒、一絲不解、一絲疑惑走到了周流雲面前,肅然向周流雲行了弟子大禮:「周師,那楚天的貼身伴當阿雀,剛剛去了太守府鳴鼓喊冤。聽他講,楚天的金子被人劫了,但是楚天和他一眾黨羽,似乎逃得了性命。」

  『翁』的一聲,周流雲膝蓋上瑤琴琴絃齊齊斷裂,無形力場籠罩了整個院落,兩株老鐵梅茂盛的葉片齊齊粉碎,化為大片綠雲縈繞頭頂。

  「楚天和他的一眾黨羽,逃得了性命?」周流雲雙手用力握拳,拳背上青筋一根根的鼓起。

  過了許久,周流雲突然笑了起來:「看來,這淩氏也不過如此,和他淩氏結親,似乎是吾吃虧了。可惜,可惜,楚氏十代單傳,只有一個公子,卻沒有年齡相當的小姐,真正可惜!」

  莫名的感慨了一通莫名的話,周流雲從袖子裡拔出了當日他強闖王麒府邸使用的方鐗,隨手遞給了身邊侍立的一名白衣青年。

  「吾弟子,持吾祕術法器,去取了那楚天頭顱來!」

  「做得乾淨些,連那楚天的一眾黨羽,不得放過。」

  「這次做得好,吾一力做主,傳授爾等白鷺書院《青冥祭雷經》入門雷印!」

  白衣青年狂喜,連同另外五名白衣青年齊齊跪倒在地,向周流雲大禮參拜。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0 17:37
第二十一章 白鷺書院的大晉俊彥(1)

  身如流雲,腳下空無一物,卻借著一陣輕柔的山風,柔柔飄上了梅雪精神樓。

  站在樓頂最高的飛簷頂部,揹負雙手,周流雲帶著一絲淡然、一種萬事盡在掌握中的淺淺微笑,看著六名白衣弟子聯袂快步走出了乢山書院。

  「畢竟不過一市井腌臢貨!」絲毫不在意這話連帶自己的死鬼父親一併罵了進去,周流雲輕輕笑道:「吾弟子盡為大晉俊彥,殺汝猶如殺一豬狗爾!」

  從乢州城到白蟒江口,區區三十里地,一路盡是寬敞的官道,六位意氣風發的白衣青年甩開大袖快步行走,腳下隱隱有一道清風縈繞,速度堪比奔馬。

  大晉白鷺書院,祕傳雷法冠絕天下,祕法體系中,風雷實為一體,白鷺書院的門人弟子修習雷法之前,首先入手的就是各種控風的祕術。無論長途奔襲還是短途衝刺,控風祕術都能發揮極大輔助功效。

  一路行來,短短一刻鐘功夫,幾人就到了虎牙口,就聽得無數人嘶聲驚呼,更有嘔吐聲、哭喊聲不斷傳來。

  昨夜爆發大戰的虎牙口一帶,此刻聚集了起碼有數百人。

  黃沙官道被鮮血染成了紫黑色,上千具屍身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官道兩側,路邊的黑松林中倒塌了上百顆大樹,碎裂的樹幹、折斷的樹枝灑得滿地都是。

  無數進城的、出城的人,全都被虎牙口慘厲的景像震懾。

  好些人蹲在路邊嘔吐不已,更有人被慘狀嚇得放聲哭喊。

  幾個身穿絲綢袍服的男子在聲嘶力竭的呼喝『報官、報官』,也有幾個滿面風霜、做勁裝打扮的護衛壯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在那些屍身上仔細勘測。

  「這是什麼?這是,這是!」一名大概有五十多歲的老護衛突然從一株老樹上抓起了一塊鐵牌,帶著幾分驚慌、幾分恐懼的將其高高舉起:「蛟龍血浪牌,這是鎮三州的殺人令!」

  四周數百圍觀者『譁』的一聲驚呼,整齊劃一的向後倒退了好幾步,一個個面色慘白被嚇得不輕。

  那些蹲在路邊嘔吐的行人更是嚇得嘶聲怪叫,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向乢州城方向跑去,極力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鎮三州來了,鎮三州來乢州了!」幾個身穿錦緞袍服的男子聲嘶力竭的尖叫著,狼狽的帶著一群護衛倉皇的趕著馬車、騎著坐騎逃向乢州城。

  這些人一個個惶惶然猶如漏網之魚,渾身戰慄、面色慘白,顯然已經被『鎮三州』的名號嚇破了膽子!

  六個白衣青年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那整整齊齊碼放在路邊的屍體,眼角餘光不屑的掃過那些逃竄的路人。

  「鎮三州?這一家巨寇大名,這幾日聽得耳朵裡繭子都起來了。」

  「區區草寇,無非乢州、岷州、邙州地方州府無能,令其做大。」

  一名白衣青年輕蔑的笑了笑,言語之間滿是不屑之意。

  鎮三州的名號,他們追隨周流雲回返乢州,短短几天的時間已經聽到了好多次。鎮三州今天做了什麼大事,昨天又惹了什麼是非,今天哪家鉅商的商隊被他們收了過路稅,昨兒個又是哪家大地主被他勒索了一筆糧草。

  一如其名,鎮三州這夥巨寇,實實在在威震三州,讓乢州、岷州、邙州三州的官民奈何不得。

  只是在周流雲的這些弟子看來,所謂的鎮三州,不過是地方草寇,實在是因為地方官府無能,這才讓他們有了今日的聲勢。出身大晉京城大戶人家的他們,哪裡看得起這些窮鄉僻壤的小小賊寇?

  「鎮三州這群草寇,居然敢逼近乢州城不到三十里殺人劫掠,可見這乢州太守實在是尸位素餐之輩。」

  又一白衣青年輕蔑的冷笑道:「司馬追風無能之輩,竊據乢州太守之位多年,也該退位讓賢矣!」

  幾個白衣青年頓時滿心開懷的笑了起來,他們看著這滿地的屍體,只覺這每一具屍體都是一記沉甸甸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司馬追風的臉上。

  每一具屍體,都是一道催命符,逼著司馬追風退位,讓他們追隨的老師周流雲上位!

  「休要管閒事,先將周師吩咐的事情辦好。前面幾裡地,就是白蟒江口哩!」領頭的白衣青年輕蔑一笑,帶著五個同門師兄弟繞路黑松林,繞過了虎牙口,快步奔向白蟒江魚市。

  來自大晉京城,出身大戶人家,從小養尊處優從未吃過虧、上過當的幾位大晉俊彥,沒有一個人將這些屍體和昨天的事情聯繫起來。

  一塊鎮三州的『殺人令』,完全引開了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只把這件事情當做了一件普通的盜匪劫掠殺人案,沒有一個人想到,這上千具屍體中不僅有數百州兵精銳,就連他們周師周流雲即將結親的淩氏,也有四百精銳盡喪其中。

  白蟒江魚市,楚天的那座院子外,一條老狗懶洋洋的趴在院門口晒太陽。

  四周寂靜無人,大清早的功夫,魚市裡的男女都在碼頭附近忙活,就連剛能行走的娃娃、年老體衰的老人,也都跑去了碼頭上尋摸活計。

  六個白衣青年一字兒排開站在院門外,趾高氣揚的向四周打量著。

  魚市中,除開楚天佔據的這棟三進大院子,周邊的屋舍盡是籬笆小院、茅頂小屋,間或有一些青磚碧瓦的小平房,這就是家裡經濟很不錯的殷實人家。

  「邊荒之州,果然是凋零殘破得厲害。」領頭的白衣青年厭惡的看了一眼四周景緻,輕輕的搖了搖頭。

  「乢州固然位屬邊荒之州,卻是周師出身之地,怎能用凋零殘破形容?」又一個白衣青年搖頭晃腦的感慨讚歎了一聲,言語中隱隱有影射自家師兄不尊敬周流雲出身的意思。

  領頭的白衣青年激靈靈打了個哆嗦,他帶著一絲怨恨看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同門,很是嚴肅的點了點頭:「此話確然,單看眼前這棟宅子就有萬千氣像,不愧是周師祖宅,奈何被宵小佔據!吾李謙不才,忝為周師大弟子,當為周師除去心頭這口惡氣。」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1 09:39
第二十一章 白鷺書院的大晉俊彥(2)

  冷哼一聲,李謙大袖一揮,『呼』的一聲,一道惡風從他袖子裡噴出,捲起院子門口趴著的老狗,將其一把丟出了十幾丈外。老狗一頭撞在了一塊大石上,撞得頭顱粉碎血漿四濺,清冽的晨風中就驀然多了一絲血腥氣味。

  「還請諸位師弟同心協力則個!」李謙目光深沉的向五個師弟看了一眼,隨後向剛剛開口影射自己的白衣青年一指:「趙廓師弟,師兄知你劍法精熟,還請你打個先鋒。」

  趙廓臉色微微一抽,他乾笑了一聲,大袖一甩,一抹寒光從袖子裡噴出,他緊握一柄三尺青鋒,一聲輕喝向前急衝了幾步,一劍斬在了楚天的院門上。

  『嗤嗤』聲響,厚重的院門猶如紙片一般被撕開,幾塊殘破的院門重重砸在了地上,大片灰塵噴灑了出來。趙廓左手背在身後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步伐輕快猶如蜻蜓點水,手中長劍寒光噴吐,劃出一道劍弧護住全身,快速的闖進了院子。

  劍鋒破風聲連續響起了七八聲,趙廓衝進院子,迅速向四面八方分別劈出了幾劍,這才驚異出聲:「噫?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李謙和幾個師弟就同時笑了起來:「趙廓師弟,區區一個魚行檔頭,手下最多有三五個敢拼命的市井打手,你怎麼就這麼小心?連應付同級敵人圍攻的『夜戰八方劍勢』都施展了出來?」

  趙廓的臉色就變得有點難看,他的確是有點小心過頭了。

  悻悻然收起劍勢,趙廓冷聲道:「師兄,周師有云,猛虎搏兔,當用全力,師弟不過是恪守周師教訓罷了。」

  『噹啷』一聲響,一個麵皮微黑,生得大手大腳的婦人拎著一個碩大的籮筐從一間側房內走了出來,見到闖入院子的李謙、趙廓等人,婦人吃了一驚,手中籮筐重重落地,幾個碗碟摔了出來砸得粉碎。

  「來人啊,進賊了!青天白日的,你們一個個穿得人模人樣,長得細皮嫩肉的,闖進良民家做賊!」

  這婦人是楚天等人從魚市裡請的廚娘,平日裡專門負責燒菜洗碗諸般雜事。一大早的,楚天手下的一群漢子依舊去魚市碼頭了,這婦人剛剛收拾妥當,就迎面撞上了李謙一行。

  「呱噪!」李謙皺起了眉頭,手一抬,一道惡風從他袖子裡席捲而出,婦人驚叫一聲被惡風捲起了七八丈高,重重的摔在了院子角落裡,額角撞上了一塊凸起的磚稜,腦漿迸出,顯然不活了。

  「鄉野拙婦,生得如斯醜陋榔槺,簡直汙人耳目!」李謙厭惡的看了一眼身體還在抽搐的婦人,輕輕的哼了一聲。

  「師兄見慣了京城的溫香暖玉,自然對這些鄉野婦人沒什麼興致!」連同趙廓在內,幾個白衣青年同時笑了起來。

  李謙微微昂起了頭,帶著一絲傲然之色淡然道:「故,一如書院諸位學士所言,如此粗苯男女,當如豬狗,任憑吾等驅策。吾等乃勞心之人,當為人上人;爾等勞力之人,當為人下人;人上之人,御人;人下之人,御於人。」

  趙廓看了一眼腦部不斷噴出血來的婦人屍體,淡然笑道:「師兄所言極是,只是這人下之人也要分出等級;這等粗苯醜陋的婦人,師弟卻是連御她的心情都沒有的。」

  幾個白衣青年越發笑得猖狂恣意,言笑之間渾然沒把這婦人性命當做一回事。

  言笑中,李謙、趙廓,還有另外四個白衣青年兩兩一組,快速的在楚天的這三進院落中搜了一個遍。

  幾聲慘嚎傳來,除了這廚娘,還有楚天聘用的兩個粗使僕婦,兩個端茶送水的小童僕盡被李謙斬殺。

  院子後門外,順著那條隱蔽的蜿蜒小道直到江邊,楚天靜靜的盤坐在江水中,身邊三丈之內的水面上,無數綠豆大小的小小漩渦無聲的旋轉著。

  洪亮如雷的巨大聲響在楚天的眉心神竅中綿綿炸開,灰濛濛的霧氣包裹中,直徑丈許的圓形空間內,小小的石燈上一團拳頭大小的淡淡光影逐漸亮起。

  楚天嘴角微微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在他臉上浮現。

  《大夢神典》果然玄妙無窮,楚天剛一上手,就已經大有裨益。

  盤坐在江水中,短短一小會兒的修煉,楚天的靈魂就穩固了許多,更增強了些許。更加奇妙的是,石燈的燈盞內,居然凝聚了一層淺淺的,比頭髮絲大概厚上一層的『燈油』。

  這就是楚天修煉《大夢神典》,修煉出的第一絲『法力』。

  修煉武技,吞吐天地靈髓,淬鍊骨肉精血,可得『武元』,可以催動各種強大的武技。

  比之『武元』,法力更加玄妙神祕,世間有無數關於『法力』的神奇傳說,這是一種比『武元』神祕百倍,強大百倍,更多了百倍妙用的神奇力量。

  世間修煉武技者何止億萬?

  億萬人中,能修煉祕術者,萬中無一。

  尋常人貿然修煉祕術,多七竅噴血、頭顱爆裂而亡,更有人精神崩潰淪為瘋子,或者僵臥床榻成為『活死人』。

  就算資質絕佳之人,得到祕法真傳,有大能傳承祕法真印,沒有三五年苦功,也休想凝聚第一絲『法力』!

  楚天修煉《大夢神典》,所耗不過短短一兩個時辰,就完成了其他人三五年苦功的功果。

  「嗯?這石燈上,居然還能這樣?幽風境第一境,可得『天印』一枚?」楚天突然睜開眼,身邊三丈之內的江面上,細小如綠豆的漩渦旋轉速度悄然增長了一絲。

  「天地萬物,皆可為『印』。以靈御印,可控萬物?」楚天興奮的笑了:「天地萬物,這可選的也太多了一些。第一枚天印,當用何物?」

  一枚枚金紅二色閃耀的金籙神章悄然閃現,猶如靈活的蝌蚪繞著石燈快速的盤旋飛舞。

  楚天沉吟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定,他鎖定了其中一枚金籙神章,一聲輕喝,就見那金籙神章化為一道流光沒入石燈,燈盞上那一團淡淡的幽光向內一斂,一道青色的風痕印記在灰白色的燈盞上悄然浮現。

  三丈方圓內,江面上綠豆大小的漩渦驟然變得湍急了許多,小小的綠豆大的漩渦,悄然膨脹到了蠶豆大小,側耳傾聽,甚至能聽到漩渦旋轉時帶動空氣發出的『颼颼』細響。

  身後小道盡頭,突然傳來了枯枝碎葉的斷裂聲。

  楚天一驚,收起功法,一把抓起身邊的衣衫快速套上。

  輕快的步伐聲傳來,幾個呼吸後,李謙、趙廓六人帶著一臉的殺氣,快步走到了江邊。

  「嚇,楚天,你原來躲在這裡!」一眼看到楚天,趙廓急忙搶出了幾步,一邊大聲呵斥,袖子裡劍光如風,『唰唰』幾劍向楚天刺了過來。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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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祕法『颶風』(1)

  趙廓突襲,在李謙看來,分明是搶功的行為!

  楚天區區魚檔頭,撐死學了三五招市井混混的散手拳法,很可能連『武元』都沒能修出。

  作為白鷺書院的弟子,李謙、趙廓等人入門的基本條件除開年齡,其一就是百年的武元修為。以他們的實力擊殺楚天,無疑是大石砸雞蛋,一砸一個準兒!

  不僅李謙,其他四個白衣青年也心情鬱悶的輕哼了一聲。

  趙廓聽到了幾位同門的冷哼聲,他放聲大笑,出劍的力道更加強了幾分。劍光撕裂空氣,發出裂帛聲響,劍尖上更有一道半尺長青光吐出,青光炸裂,化為一朵寒梅在空中綻放。

  大晉白鷺書院進階劍技《雪梅劍訣》,劍光如雪,劍氣分化如寒梅五出,劍勢險峻卻又清雅出塵,頗有白鷺書院主張的『君子』風儀。

  楚天站在江水中,目光如刀飛快掃過了李謙等人。

  李謙手中長劍上還帶著絲絲血跡,他腳上的白色緞子靴面濺上了幾點血珠,血水漾開,就好像白色的雪地上掉落了幾朵血色的梅花。

  不出意外,外面院子裡有人殞命。

  看日頭的高度,楚天手下的那些大漢早已去了魚市碼頭主持魚市,被殺之人,只能是楚天聘用的那些僕婦下人。

  「你們,該死!」楚天輕嘯,右手一震,牛皮護臂中的青銅八面劍無聲無息的滑了出來。『鏗鏘』幾聲響,楚天手中一道青光噴出,和趙廓的劍光激烈的對撞在一起。

  兩道青色劍光相互撞擊糾纏,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點點火星濺落,趙廓突然一聲驚呼,楚天步伐極其古怪的向前斜跨一步、再橫跨一步,手中青色劍光撞碎了猶如梅花一般炫目的五道寒光,徑直刺向了趙廓胸膛。

  楚天的劍勢極快、極狠,猶如重兵合圍中的謀國刺客,每一劍都有進無退,凜凜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在楚天殺氣騰騰的劍勢面前,趙廓華美、冷峻的雪梅劍訣猶如柴刀下的嫩樹枝,只堅持了一彈指的時間就被粉碎。

  一道血劍噴出七八尺遠,楚天八面劍洞穿趙廓胸膛,明晃晃的劍鋒從他背後透了出來。

  趙廓面孔扭曲,帶著無邊的絕望和驚恐死死的盯著楚天。

  這步法,這劍術,怎可能是一個魚市的檔頭應有的手段?

  楚天胸膛隆起,看著面露驚恐之色的趙廓,一聲虎嘯噴出,肉眼可見一道白色氣爆從楚天嘴裡噴了出來,猶如投石機轟出的石彈重重砸在趙廓胸膛。

  趙廓一口血水噴起來一丈多高,身體如風中落葉,被楚天虎嘯聲轟得向後疾飛,沉甸甸的砸在了李謙的腳下。大片血水不斷從趙廓嘴裡噴出來,染得李謙潔白如雪的衣襬和靴子一片通紅。

  「殺他,報仇!」趙廓左手一把死死的扣住了李謙的腳脖子,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雙目圓睜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半點兒氣息。

  一股涼氣從李謙等人的腳底直衝腦門,他們整齊劃一的出劍對準了楚天,半晌沒說出話來。

  趙廓固然小氣,喜歡表現自己,所有人都清楚他的小心思,他一直想要壓過李謙,成為周流雲門下第一個得授真法雷印的大弟子。

  但是趙廓出身大晉鉅商之族,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都無法形容趙廓家族的豪富。他五歲奠基,九歲而有氣感,在無數靈藥的堆積下,趙廓十歲就修出了『武元』。

  十歲而得『武元』,正式躋身武道,這等資質堪稱『優異』。趙廓家族欣喜若狂,小山一般的金銀不斷砸下,購買各種輔助修煉的丹藥、靈藥給趙廓灌了下去。

  年齡比李謙還要小了半歲,趙廓的武道修為卻是六個人當中最強的,不足二十歲的趙廓,足足有三百四十年的武元修為,在白鷺書院的數萬入門弟子中,這個年紀、這等修為也足以闖入前三百之列。

  如此修為,居然被楚天一劍擊殺!

  「你,楚天?白蟒江魚市檔頭?」李謙小心翼翼的看著楚天,帶著一絲驚懼的開口詢問。

  楚天揮動了一下八面劍,迅速將劍交給左手,用力的活動了一下右手,尤其是舒張了一下麻木、刺痛的右手五指。

  趙廓蓄力已久、純心突襲,剛剛一輪猛攻他用盡了全力。

  楚天倉促應戰,只來得及動用小半修為,兩人劍鋒一交錯,楚天手臂巨震,八面劍差點被趙廓震飛。

  幸好楚天自幼打熬力氣,一身鋼筋鐵骨幾乎是在藥罐子裡浸泡出來的,他勉強抓住了劍柄,更以匹夫劍直破中宮,將趙廓斬殺劍下。

  見李謙如此慎重的開口詢問,楚天樂得有時間舒緩筋骨。他很誠懇的回答道:「我,楚天,白蟒江魚市的檔頭。你是覺得,你的同伴死得太輕易了?」

  點點頭,楚天很認真的看著李謙說道:「他修為比我強了一大截,劍訣也極其精彩,顯然出自極其高明的傳承。但是他似乎從未和人拼命過?生死搏殺之時,他還帶著一絲賣弄的情緒,我卻是要和他拼命。」

  攤開雙手,楚天似笑非笑的說道:「所以,他死了,我活了下來。」

  李謙和四個同門悚然動容。

  趙廓帶著一絲賣弄的情緒?

  他們心中何曾不是如此?他們只把這次的任務當做遊山玩水一般愜意,只以為一出手就能手到擒來。

  剛才若非趙廓搶先出手,如果出手的是他們,那麼結果會有什麼兩樣麼?

  冷汗潺潺而下,李謙覺得自己渾身的肉都僵硬了。

  如果剛才是他親自出手,那麼他和趙廓的結局不會有任何兩樣。他同樣存了一絲賣弄的心思,他同樣沒把楚天當一回事,他若出手,定然也會被楚天一劍斬殺。

  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心中的所有輕敵情緒,李謙沉聲說道:「諸位師弟當心,此獠凶殘狠毒,並非易於之輩。他以無恥手段暗算了趙廓師弟,這個仇,我們一定要報,否則我們還有何等臉面去見周師?」

  楚天悄步向後退了兩步,退到了江水齊腰深的地方。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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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二章 祕法『颶風』(2)

  沒有人,比他對附近的水情更熟悉的了,這方圓百多裡的江底情況,楚天早些年就摸得清清楚楚。

  腳踏一塊堅硬的江底大石,楚天看著李謙等人冷笑道:「周流雲的徒弟?你們把大晉律當成什麼?白日仗劍,強闖民宅,擅殺良民,你們行徑如同盜匪,個個都是殺頭的罪名!」

  李謙舉起手中長劍冷聲道:「大晉律?在乢州,我們代表的就是大晉律!你楚天勾結盜匪,殘害良民,吾等今日特來為民除害。楚天,看好這是什麼?」

  李謙手掌一翻,一塊鐵牌在他掌心翻了一下。借著陽光,楚天看清了鐵牌上的『廷尉府』三字。

  楚天嘴角抽了抽,周流雲這次迴轉乢州,居然還和廷尉府拉上了關係?廷尉府的人要說他們代表了大晉律,這話也說得有道理。只不過,廷尉府又怎的?

  「殺!」李謙手中長劍一揮,向四個師弟下了命令:「今日吾等已經丟人現眼,連趙廓師弟的性命都送在了這裡。若是不能斬殺此獠,我們根本無臉去見周師。」

  深吸了一口氣,李謙抖了抖左手長袖,咬著牙說道:「區區一魚檔頭,難不成還要我動用周師祕術法器?」

  陽光透過小道兩側大樹的枝葉照了下來,斑駁的陽光化為一道道粗粗細細的光線,凌亂的灑在了李謙等人身上。白衣如雪的他們同時舉起長劍,清一色的雪梅劍訣蕩起一道道清麗的劍光,五個人緊緊咬著牙,繃緊了臉,步伐堅定的向楚天殺來。

  白衣如雪,步伐如風,李謙五人猶如踏雪尋梅的雅士,帶著一身的風流飄逸衝出了小道,來到了江邊。

  楚天站在江水中,身形如山、心沉如水的看著五人。

  他所在的位置距離岸邊有兩丈多遠,李謙五人衝到了岸邊,只能一躍而起,長袍鼓起了江風,猶如五朵白雲冉冉向楚天罩了下來。

  「你們的周師,是豬麼?」看著凌空躍起向自己撲殺而來的李謙五人,楚天有點不可思議的笑罵起來。

  他身體一矮,猶如泥鰍一樣向下一鑽,『哧溜』一聲順著江水就向外竄出了三丈多遠。李謙五人身形冉冉落下,五柄長劍向下一揮,劍光如雪紛紛墜落,將方才楚天所在的江面劃得支離破碎,楚天卻早就竄到了一旁,凌厲密集的劍光,沒能傷到楚天一根汗毛!

  李謙頭皮一炸,渾身汗毛豎起。

  白鷺書院的學士們,只傳授了李謙等人如何用最雍容、最瀟灑的姿勢出劍,如何在鬥劍之時保持自己的風度、保持白鷺書院的體面!

  那些高居朝堂的學士們,從沒有對李謙他們提起,如果他們揮劍的目標突然竄進了水裡該如何追擊。

  那些不近煙火的學士們,更不會向自己的弟子提起,若是他們十分瀟灑、萬分雍容的揮劍之後,腳下不是堅固的土地,而是一江濤濤江水時該做如何應對!

  李謙怒嘯一聲,左手大袖一揮,一道惡風從袖子裡衝出,捲起他的身體衝回了岸邊。

  另外四位書院弟子卻沒有李謙的應變之能,他們修煉祕術時日尚淺,也無法有足夠的風力將他們送回岸邊。他們狼狽無比的落在了江水中,『啊呀』一聲,江水瞬間沒過了他們的脖頸。

  這一塊兒江面,除了剛才楚天立足之地,四周盡是鬆軟的爛泥底,不要看楚天站在那塊大石上,江水只在他腰間,那塊大石附近的江水足足有七八尺深。

  「師兄,救命!」四個白衣青年倉皇的在江水中掙扎著,一身的武道修為早就忘到了九霄雲外。

  江水撲到了他們的臉上,從他們的嘴裡、鼻孔裡灌了進去,他們的腳下是鬆軟的、粘稠的、有著極大吸力的爛泥底,他們不動還好,身體一動,雙腳就陷得越來越深。

  江水看似流速緩慢,實則衝擊力極大,四個人習慣了大晉京城周邊的小小河溝,何曾碰到過十萬莽荒中流出的這些蠻荒大江?

  李謙落在了江岸上,他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四個同門師弟的求救聲。

  他猛地抬起頭,就看到楚天猶如魚兒一樣沒入了水中,帶著一條清晰可見的水線向自家師弟衝了過去。

  「楚天,你狗膽!」李謙嚇得頭皮發炸,一時間亂了陣腳。

  死了一個趙廓,周流雲還有李謙身後的家族,還能頂住趙廓家族的壓力護住李謙。若是連這四位同樣出身大晉高門大戶的師弟也死在這裡,周流雲畢竟是白鷺書院的學士,他是不會有事的。可是他李謙麼,這輩子估計就沒什麼前途了。

  楚天心靜如水,一個猛子就到了四個狼狽掙扎的白衣青年身邊。

  他在水中睜開眼,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住了一個白衣青年的腰帶,將他用力的拉進了水裡。

  這白衣青年在水中胡亂的掙扎著,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楚天一把按到了江底。八面劍帶著森森寒光,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的心口,楚天鬆開手任憑他溫熱的身體飄起,又將另外一個白衣青年拉了下來。

  眼看著江水中一道血水衝起,李謙嚇得魂飛天外,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楚天,我們不僅僅是白鷺書院弟子,更是廷尉府所屬,你敢殺我師弟,你罪大惡極!」

  一個又一個白衣青年沉入水下,四道血水從江水中冒了出來。

  楚天從江水中探出了半截身體,穩穩的站在那裡叉腰看著李謙,一對兒眸子猶如天空星辰,亮晶晶的閃爍著寒光。

  「我不管你們是白鷺書院的弟子,或者是廷尉府的狗腿子。我只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楚天做事,從來最是公平不過。」

  「我沒招惹你們,你們跑來我的院子裡殺人,你們還想要殺我,這就是你們找死。殺一群自己找死的人,我有什麼不敢的。」

  冷笑看著滿臉鐵青的李謙,楚天傲然昂起了頭:「罪大惡極?啊呸,我楚天所作所為,自問理直氣壯、問心無愧,卻又何罪之有?」

  李謙死死咬著牙,面孔扭曲的看著楚天。

  血水不斷從江水中湧出,慢慢的,四具身穿白衣的軀體也漂了出來。

  李謙看著那四具一動不動順著江水向下流飄去的軀體,只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腦殼裡一片空白。

  真個殺了?

  真個死了!

  這讓他如何交代?

  「楚天,今天不是你,就是我!」李謙亂了陣腳,他咬牙切齒的丟下手中長劍,雙手迅速結印,就聽四周『颼颼』風聲穿林打葉而來,方圓十丈內枝葉搖晃,無數樹葉憑空掉落,被一股股強勁的潛勁絞成了粉碎。

  「祕術,颶風,殺!」李謙猛的一跺腳,雙手向前一放,一道水缸粗細的黑色風柱從他雙手之中噴出,在地面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呼嘯著向楚天捲了過來。

  彈指間,風柱就到了楚天面前不足三尺之地。

  楚天只覺胸膛一悶,麵皮一陣劇痛,雙眼更是受到風力壓迫,眼珠差點炸碎。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1 11:33
第二十三章 有什麼不敢(1)

  黑色風柱當面襲來,凜冽罡風撕扯得楚天麵皮生痛,眼珠更好似被巨力碾壓,痛得兩行熱淚噴出,眼前驟然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祕術,祕術!

  這就是祕術的威力!

  從李謙腳下一直到楚天面前,小道被撕開了一條深達數尺的溝渠,江面上更被撕開了一條深深的痕跡。大片水霧升騰而起,黑色的罡風猶如一條黑龍搖頭擺尾的撞向了楚天。

  裂帛聲響處,楚天身上衣衫被風柱帶起的罡風撕成了碎片,只有貼身的魚皮水靠堅韌異常,勉強抵擋著罡風的威力,被撕開了一條一條極細的裂痕。

  楚天長聲清嘯,手中青銅八面劍上一縷細細的青色光芒從劍柄急速亮起,迅速攀緣到了劍尖。他調動全身武元,孤注一擲投入八面劍中,狠狠向面前風柱一刺。

  青銅八面劍噴出一道尺許長青色劍罡,劍鋒劇烈震盪,和黑色風柱急速的摩擦撞擊,發出刺耳的撕裂聲。劍罡一絲絲被風柱絞碎,楚天只覺五指劇痛,八面劍劇烈的震盪著,震得他指尖皮肉絲絲裂開,很快露出了指尖白骨。

  『嗖』的一聲,楚天傾盡全力也把握不住八面劍,短劍脫手飛出,帶起一道青粼粼的劍光飛出十幾丈外,深深沒入了江邊一株合抱粗細的古樹上。

  黑色風柱急速靠近,凜冽罡風從四面襲來,逼得楚天身體動彈不得,只能被動的僵硬在原地迎接風柱的衝擊。

  李謙放聲獰笑,雙手結成印訣不斷催動祕術,額頭上大片冷汗不斷滲出,頭頂更有一絲絲白氣不斷升騰而起。

  白鷺書院以『風雷』祕術聞名天下,李謙得傳『颶風』法印,正式踏入祕法修習的門檻也就五六年時間,他積攢的法力並不雄厚。為了擊殺楚天,李謙已經耗盡了全力,法力急速消耗帶來的就是體力的快速流逝,更帶來了精神上的極大損耗!

  李謙覺得他就像磨盤中的豆子,颶風祕法正不斷的壓榨他的精氣神,好似要將他整個人徹底碾碎!

  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若是不能擊殺楚天,李謙就會油盡燈枯癱瘓在地,再無任何反抗之力!

  黑色風柱幾乎已經撲到了楚天身上,急速旋轉的風柱帶起如刀罡風,『嗖嗖』有聲的切割著楚天的身體。楚天的面頰上突然出現了幾條深可及骨的細細傷口,一縷縷鮮血不斷從傷口中噴出。

  「這就是祕術的力量!」面對要將自己絞碎的祕法颶風,楚天放聲大笑!

  從小到大,楚天身邊不乏掌控了玄妙力量的祕術師,他也多次見識過祕術的恐怖威力。但是真正的親身感受祕法之威,這還是第一次!

  真的很強大,真的難以抵擋。

  純粹的武道修為,果然難以對抗祕術之威。修為相當的情況下,一名祕術師,果然有著擊殺十倍以上武道高手的實力!

  楚天鼓盪全身的武元,他的胸膛高高隆起,好像有一頭猙獰的怪獸要從他的胸膛中鑽出來。他緊閉雙眼,雙手護在小腹氣海前方,傾盡全力發出了一聲虎吼。

  『嗷嗚』一聲大吼猶如雷鳴,楚天身邊的江水轟然飛起,露出了三丈多寬的一塊兒江底。大片水霧飛濺,一道尺許厚的白色氣牆從楚天身邊席捲八方,狠狠的轟在了黑色風柱上。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黑色風柱和白色氣牆重重撞擊在一起。

  楚天胸膛一震劇痛,白色氣牆轟然粉碎崩塌,他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好幾步,膝蓋以下深深沒入了江底爛泥。他大口大口的吐著血,狼狽的一直退到了身後江水中。

  李謙也是身體巨震,白色氣牆崩塌的瞬間,他也猶如被無形的重錘當面轟了一錘,鼻孔裡兩條血水噴出,他同樣踉蹌著退後了兩步,好容易才勉強站穩了身體。

  手中印訣幾乎崩潰,李謙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強行運用祕法,又從自家血肉中壓榨出了一份精氣補充進了印訣中。他鬢角上兩縷黑髮驟然變得枯白,眼角突然裂開,兩縷鮮血順著面頰緩緩流下。

  黑色風柱和白色氣牆猛地撞了一下,氣牆崩潰,黑色風柱也差點散碎。

  李謙壓榨自身精血補充的力量及時來援,黑色風柱微微一滯,體積越發狂野的膨脹了三圈,呼嘯著向楚天當胸砸了過去。

  李謙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楚天,你這豬狗一般的賤種,死!」

  楚天剛剛一聲虎吼,已經用出了他壓箱底的祕傳手段,那一道尺許厚宛如實質的白色氣牆,已經不是普通的『虎吼功』應有的威力。

  一聲大吼,他已經耗盡了全身武元,此刻楚天正是賊去樓空、油盡燈枯的狀態。

  眼看著黑色風柱當面襲來,楚天咬著牙獰笑道:「可惜兄弟們不在,否則十張強弩定將你打成篩子!」

  凌厲罡風從四面八方呼嘯捲來,猶如無形的鋼刀在楚天身上撕開了一條條深深的傷口。眼看黑色風柱就要吞噬楚天,將他攪成一團碎肉。大片鮮血飛濺中,楚天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蠢貨!真個是蠢到極點!」楚天突然一瞪雙眼,雙手結了個古怪的印訣。

  眉心神竅中,造型古樸、簡單的石燈內,那淺淺的一層,比頭髮絲略微厚一點的灰色法力突然化為縷縷灰霧飛起,徑直飛到了燈盞上空那一點綠豆大小的燈火中。

  黯淡的燈火驟然一亮,從綠豆大小膨脹到了黃豆般大。

  燈盞上那一枚青色流風『天印』突然亮起,一道輕柔的微風在楚天的眉心神竅中無聲無息的翻卷起來。

  楚天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道黑色的風柱,他身邊有一道道柔和的清風捲起,很快輕柔的風就凝成了一股,『呼呼』聲中,楚天雙手印訣中一道碗口粗細的風柱筆直的衝了出去。

  半透明的白色風柱和大水缸粗細的黑色風柱重重的撞擊在一起,讓人驚愕的事情發生了,楚天發出的風柱簡直猶如一頭貪婪的怪獸,一口將李謙發出的颶風祕法形成的黑色風柱吞掉大半。

  碗口粗細的白色風柱驟然膨脹到水缸般大,李謙放出的黑色風柱急速縮小,被迅速膨脹的白色風柱一擊轟得支離破碎,化為無數黑色的風刀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在江面上切開了一條條長長的水痕。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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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有什麼不敢(2)

  白色風柱發出刺耳的風嘯聲,撕開江面一頭撞到了小道上,蜿蜒如蛇向目瞪口呆的李謙絞殺過去。

  李謙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天,區區一個白蟒江的魚檔頭居然是一個武道高手,李謙勉強能夠相信這種事情有可能發生。畢竟十萬莽荒大山廣袤無邊,誰知道在這大山之中隱藏了多少神祕不可測的東西?

  一個豬狗一般的市井小人,在山中得到某些武道祕傳,苦修多年擁有一定的武道修為,這種事情可以發生!

  但是李謙不能相信,楚天居然是一個祕術師!

  李謙的家族花費了多大的力氣?動用了多少資源?在他身上投下了小山一般的金銀,這才讓他在白鷺書院脫穎而出,得到書院的祕法傳承,被書院學士灌頂凝聚法印,掌握了『風』之祕術!

  得到法印灌頂後,李謙更是耗費了無數的資源,以各種靈藥溫養肉身、靈魂,日夜誦讀祕術真言打磨法印,三年前才精氣神合一,僥倖凝聚了第一絲法力。

  楚天不過是一個白蟒江的魚檔頭!

  他只是一個市井之中廝混的下賤腌臢貨!

  他這樣的豬狗一般的下等人,他怎麼可能得到祕法傳承?怎可能有那麼大的資源支撐他打磨法印,熬煉肉身和靈魂,讓他凝聚出法力來?

  沒有鉅萬家當支撐著,沒有海量資源硬頂著,除非有絕世資質,否則誰能輕鬆培養出一個祕術師來?

  白色風柱搖頭擺尾的向李謙呼嘯襲來,沿途林木被風柱捲起的罡風撕得支離破碎,地面上再次多出了一條深有數尺的溝渠。無數殘破的枝葉飛起,四周一片烏煙瘴氣,幾乎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我不服!」李謙吐了一口血,嘶聲尖叫起來:「我李謙出身尊貴,家族耗費無數力氣,耗費無數金錢,更有白鷺書院諸位名師敦敦教訓,這才有了今日修為!」

  「楚天,你這該死一萬次的腌臢賤人!你也配成為祕術師?」李謙嘶聲嚎叫著,猛地從袖子裡扯出了當天夜裡周流雲仗之以轟碎王麒校尉府邸大門的銅鐗。

  咬破舌尖,一小塊碎肉連帶著大片鮮血狠狠噴在了銅鐗上。

  四稜銅鐗上一道一道青色雷符逐漸亮起,李謙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他的舌尖不斷噴出鮮血,點點滴滴鮮血不斷的飛入了銅鐗中。

  他的法力已經所剩無幾,想要催發這銅鐗中威力巨大的雷法,就只能用自己的精血來提供力量。

  他鬢角的髮絲快速變得斑白一片,甚至他白淨水嫩的麵皮上也多出了十幾條皺紋,眼角更有深深的魚尾紋出現。短短一彈指的功夫,李謙就變老了三五十歲!

  祕術師固然掌控了威力驚人的祕法,祕術師同樣也時刻可能遭遇巨大的風險!

  當法力不足以應付某個大威力祕法的消耗時,祕術師能夠付出的就只有自己的精血和壽命;當精血和壽命都無法提供足夠的消耗,祕術師只能獻出自己的靈魂!

  銅鐗上一絲絲青色雷光急速跳動著,十幾條頭髮絲一樣細小的雷光足足有一尺多長,歡快的在銅鐗頂端不斷閃爍。

  李謙面帶獰笑,齜牙咧嘴的雙手緊握銅鐗,瞅準了白色風柱襲來的方向就要重重打下。

  楚天看到了李謙手中的銅鐗,更看到了銅鐗上跳躍的青色雷光,一股莫大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這銅鐗給楚天的感覺,遠比他七歲的時候,『虎爹』將一頭凶殘的惡狼丟在他面前,讓他和惡狼拼死格殺還要危險得多!

  「大夢神典凝聚天印,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風之天印』麼?」楚天暗自喃喃自語,一股無形的清風憑空而生,迅速環繞在他腳下,讓他身體變得輕盈異常。

  「我的匹夫劍,五步之內濺血喪命。但是無論『虎爹』還是『綠姑』都給我說,如果我能有阿雀那樣靈動的身法,我的匹夫劍威力起碼能提升一倍!」

  「所以,我選擇了『風之天印』,這也是我的運氣!」

  楚天動了,他腳下無形的清風纏繞,他一躍而起,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身體猶如強弓射出的箭矢一樣奔了出去。他一步就橫跨數丈江面來到了岸邊小道上,他彎腰抓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用盡全力將石頭丟了出去。

  「楚天,你們這些市井小人,根本想不到我們白鷺書院的底蘊!」李謙志得意滿的笑著,周圍沙塵四起,無數殘破的枝葉紛紛揚揚,他根本沒看清楚天的動作,不知道楚天已經衝到了他面前不到三丈的地方。

  白色風柱呼嘯著碾壓了過來,李謙咬著牙,揮動銅鐗重重的砸了下去。

  一聲巨響,拇指粗細的一道雷光從銅鐗上噴出,白色風柱被雷暴轟得粉碎,數十片巴掌大小的風刀向四周亂掃,將小道兩旁的大樹斬斷了數十根。

  雷光餘勢未盡,重重轟在了李謙面前兩丈遠的地上。

  巨響聲中沙塵飛濺,楚天只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一股巨力轟在他胸膛上,他身不由己的飛起,一頭又栽回了江水中。他身前的地面上,已經被雷火破開了一個直徑三尺,深有尺許的大坑。

  他手中石塊已經飛出,李謙正手持銅鐗厲聲狂笑,石塊飛來,重重的砸在了他鼻樑上。

  楚天武元耗盡,但是他的筋骨頗有力量,石塊上也帶了上千斤的力道,李謙高挺的鼻樑被砸得陷入了面門中,大片碎骨混著鮮血從鼻孔裡噴了出來。

  李謙痛得嘶聲慘叫,眼前驟然漆黑,他一頭栽倒在地上,銅鐗也飛出了七八尺外,落入了林中。

  「死!」楚天強忍著胸膛的劇痛,從江水中一躍而起,腳下還有一絲絲流風纏繞,他全速奔跑到了李謙面前,右掌如刀,狠辣異常的向李謙心口刺下。

  『嗡』的一聲,楚天指尖上隱隱有一絲絲異樣的氣流波動,他的手掌刺下時,居然帶起了利劍破空一般的呼嘯聲。

  周流雲的門徒,掌握了強大祕法的敵人,這種人,楚天絕對不會讓他活下來!

  從小到大,楚天接受的教育就是:敵人必須死,死得越早越好,死得越快越好;絕對不要給你的敵人留下任何生存的機會!

  指尖就要插進李謙胸膛時,李謙突然睜開了眼睛,血流滿面,他什麼都看不到,但是他依舊感受到了極大的危險,他幾乎崩潰的哭喊起來:「我是秦州李氏族人,你敢殺我?」

  劍掌入體,洞穿了李謙的胸膛。

  楚天的手掌穿透李謙身體,沒入地下足足有一尺深。

  他看著驟然僵硬的李謙面孔,淡然冷笑:「怎麼不敢?」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1 18:33
第二十四章 大家族的爭鬥(1)

  乢州乃邊荒之州,四面為十萬蠻荒包圍。

  白蟒江魚市向外數十里,就是重重疊疊的蠻荒山林,猛獸毒蟲橫行,瘴氣沼澤密佈,深潭之中隱蛟龍,懸崖之上現麒麟,傳說中更有無數的精怪之屬藏身之中,是世間一等一的凶險之地。

  幾座大山環繞下,一個不大的山間盆地中,一身銀毛熠熠發光的鼠爺神氣活現的躺在一根木樁上,長長的尾巴快意的搖晃著。

  「操演起來啊,孩兒們!鼠爺得有一個月沒來探視你們,可有偷懶啊?」

  鼠爺尖聲尖氣的叫嚷著,盆地中,以十幾頭膘肥體壯,體長將近三尺的黃毛土撥鼠為首,後面是五十多隻胖得肉滾滾、圓乎乎的竹鼠,再後面則是三百多隻體長尺許的山鼠。

  一眾鼠輩猶如人間軍士一般人立而起,兩條後腿穩穩的支撐著身軀,兩隻前爪護在胸前,在鼠爺面前結成了一個頗為可觀的方陣。

  縱然是一幫鼠輩異類,他們結成的方陣整齊工整,橫豎都是一條線。所有鼠輩渾身毛髮一根根豎起,小小的眼珠子裡隱隱有一絲見過血的凶煞之氣。

  深山老林,渺無人跡,這小小的鼠輩結成的方陣,莫名的讓人心頭一陣寒意滋生。

  更讓人心驚膽戰的是,這些鼠輩的胸腹之間很有韻律的上下起伏著,一道道悠長的氣息不斷的呼進呼出,他們身邊的塵土飛揚,四周的草叢都猶如被微風吹拂一樣輕輕搖晃著。

  這些鼠輩不僅懂得結陣,而且他們還在修煉!

  他們不僅僅在修煉,而且他們隨意呼吸的氣息能夠引得草葉搖晃,這是武元修為已經登堂入室,起碼有二三十年火候的徵兆。

  那些體積略小的山鼠也就罷了,他們的氣機略微薄弱些。

  為首的十幾頭土撥鼠則是氣息驚人,其中一頭體積最大的土撥鼠,他一次呼吸間,隱隱可見他嘴裡有一道白氣噴出三五尺外,猶如劍鋒一樣將沿途草葉全部震碎。

  鼠爺樂得眉開眼笑,長尾巴拼命搖晃著連連點頭讚歎:「孩兒們做得好,做得好啊!嘖,開通了靈智,明白了努力上進的道理,還學會了鼠爺傳授的修煉之法!」

  『吱吱』叫了幾聲,鼠爺很認真的衝著這群鼠輩笑道:「以後啊,你們就不是普通的山間野鼠了,你們是鼠妖,是鼠怪,你們就好像老天爺放屁,不同凡響了!」

  一群鼠輩齊齊翹起尾巴『吱吱』尖叫,他們看向鼠爺的目光單純而又熾烈,就好像最虔誠的狂信徒看到了『神』!

  鼠爺笑了幾聲,甩著長尾巴,向魚市的方向望了一眼。

  「昨晚上,綠姑那小娘兒肯定出手了!嚇,每次她一露面,鼠爺總得退避三舍。也不知道昨夜事情順當不?一群小崽子可沒有什麼損傷吧?」

  正輕聲嘀咕著,鼠爺突然身體一僵,他的兩支耳朵劇烈的蠕動了幾下,他身體微微縮成了一團,前爪捧著自己的長尾巴,用力塞進嘴裡狠狠的啃了一口。

  「嘻嘻,嘻嘻,送上門來的?」鼠爺異常詭譎的笑著,他渾身銀毛一根根豎起,猶如無數根銀針。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在他身上一閃而逝,他興奮得身體都在微微抽搐,兩顆猩紅色的小眼珠裡幾乎能噴出火來。

  「樂子,樂子上門了!嘻,這群蠢貨自行送上門來,可見昨晚上天哥兒辦得乾淨利落!」

  『吱吱』尖叫了幾聲,鼠爺長尾巴一甩,一群鼠輩就急匆匆的四散遁走。鼠爺『咯咯』怪笑了幾聲,遠處一座山崖下,一團臉盆大小的陰影輕盈無聲的騰空飛起,很快就飛到了鼠爺面前乖乖的趴下。

  這是一隻足足有臉盆大小的紅毛蝙蝠,是十萬莽荒中最有名的吸血蝙蝠,平日裡最是凶殘狠毒不過。

  在鼠爺面前,這隻吸血蝙蝠就好像馴服的狗子一樣乖巧,他乖乖的趴在了鼠爺腳下,親暱的用腦袋蹭了蹭鼠爺的肚子。

  鼠爺跳到了吸血蝙蝠背上,長尾巴就好像鞭子抽了一下他的腦門,吸血蝙蝠一個縱身騰空而起,馱著鼠爺按照他的指點向遠處山林滑翔飛去。

  距離白蟒江魚市五六裡的地方,一片小小的丘陵中,三十幾個一身錦緞的勁裝漢子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六撥人,在一處窪地中遠遠的眺望著魚市裡的動靜。

  這些漢子固然一身錦緞,但是看他們衣物下方的輪廓,他們肯定貼身穿戴了半身軟甲又或者護心鏡之類的玩意兒。他們腰間半尺寬大皮帶一律用犀牛皮又或者鱷魚皮製成,腰帶上無不掛著三五個鼓鼓囊囊的皮口袋,也不知道里面都裝著什麼。

  在好些個漢子的皮帶上,整整齊齊的釘著一排鎖釦,上面或者掛著一排小匕首,或者是一排飛刀,或者是鋼釘、三角刺之類的玩意兒。

  三十幾個人,有一半人腰間佩劍,剩下的人或者揹負大刀,或者腰間纏著鋼鞭,或者拎著長戈之類的長兵器。總之個個全副武裝,渾身充盈著洗刷不去的煞氣。

  朝著魚市鎮子張望了一陣子,一個虯髯大漢突然怪笑了一聲:「咱們這麼偷偷跟了過來,幾位公子怕是會不開心的。區區一魚行檔頭,豬狗一般的人,哪裡需要這麼小心?」

  虯髯大漢的左胸上,用紅色的絲線繡了一個拇指大小的『趙』字,很顯然,他是趙廓的護衛。

  大漢話音剛落,十幾丈外一名胸口繡了金色的『李』字,顯然是李謙家族派出的護衛大漢頓時譏嘲一笑:「真個這樣?剛剛路上那些屍體,你們可見了?幾位公子江湖閱歷淺薄,真將那些屍體當成了鎮三州盜匪劫掠殺人後留下的行商屍體,可是實際呢?」

  一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露出了只有老江湖才會懂得的怪異笑容。

  虎牙口的那千來具屍身,個個筋骨強橫、肌肉虯結,身形體態和普通百姓完全不同。他們身上多有傷疤,盡是刀槍劍戟留下。他們的十指更是骨節粗大有力,十指、虎口、掌心留下了厚厚的繭子。

  雖然甲冑被人扒走了,但是這麼多屍身貼身的衣物就只有兩種。

  一種是制式的麻布戰衣,看那式樣就知道,這是大晉州兵統一頒發的制式衣物。虎牙口那邊,身穿這種麻布戰衣的屍體足足有六七百人!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4-11 18:34
正文卷 第二十四章 大家族的爭鬥(2)

  剩下的那四百來具屍體,他們身上的衣物是比麻布精細了許多的棉布戰衣。這些棉布戰衣同樣是統一的制式,而且式樣分明是模仿州兵的貼身戰衣製成。

  數百人身穿統一式樣的戰衣,這當為某個大戶人家的私兵軍隊。

  「這些人,不管他們是怎麼死的,一夜之間死傷了上千訓練有素的軍士,區區一魚行的檔頭,還有他的那些伴當,怎麼從戰團脫身的?」李謙家的這位護衛怪笑了一聲,看著白蟒江魚市方向冷聲道:「池淺王八多,這乢州城,有意思。」

  一行人相互看了幾眼,趙家的那虯髯大漢突然開口道:「不管如何,這楚天就算身上有些古怪,也不可能是幾位公子的對手。他的腦袋麼,定然是我家公子親手取下。」

  虯髯大漢挑釁的向四周其他五家的護衛看了一眼:「第一個得到青冥祭雷經雷印傳承的,定然是我家趙廓公子!」

  李家的那護衛立刻笑了起來,他指著虯髯大漢冷笑道:「呵,趙老虎,打個賭不?」

  虯髯大漢趙老虎一躍而起,興奮得搓了搓手掌:「賭就賭,哈,就賭誰家公子取下楚天那廝的腦袋。嘿,咱這裡有金票兩百兩!」

  手一動,趙老虎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巴掌大小的淡金色紙片,用力的丟在了地上。

  李家護衛沒開口,一旁的胸口繡了個『林』字的白眉大漢已經大聲嘲笑起來:「趙老虎,你趙家是大晉有數的鉅商,嘿,嘿,你這次帶隊護著你家趙廓少爺來乢州建功立業,怎的,身上就這麼點碎金爛銀?」

  趙老虎怪眼一翻,指著白眉大漢冷笑道:「林白眉,還有李老石,你們知道俺的脾氣,身上存不得金銀,就這兩百兩,愛賭不賭!」

  六家護衛紛紛意動。

  他們都是追隨自家少爺萬里迢迢趕來乢州,之前大家都在大晉京城廝混,在街面上低頭不見抬頭見,相互之間有點交情,但是更多的是各種明裡暗裡的爭鬥。

  這些大戶人家出身的公子哥兒,哪個是省油的燈?

  為了某個美女的傾心一笑,為了一匹神駿寶馬,為了一柄千鍛利劍,趙廓、李謙等人在大晉京城沒少興風作浪,他們這些貼身護衛自然為了自家的公子少爺沒少在明裡暗裡的動手。

  這次來乢州,大家都是抱著同一個目的而來,各家的家主也謹慎叮囑了,要他們『以和為貴』。家主都發話了,繼續大打出手是不行的,也只能在金子、銀子的賭局上佔一點面子。

  一時間各家護衛紛紛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票、銀票,三十幾個護衛,居然湊起來了七八千兩金票,四五萬兩銀票。

  對這些大家族出身的護衛頭領而言,這筆錢不算什麼大錢,卻也足夠讓他們花天酒地逍遙快活許久,一時間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著這一堆金票、銀票,暗暗著急自家公子這一次一定要爭口氣,一定要是自家公子將楚天的腦袋斬下。

  錢帛動人心,一群人在這裡呼嘯聚賭,魚市內、江邊上傳來的一點若有若無的動靜,就被他們忽略過去了。

  他們更是沒注意到,就在他們藏身的窪地四周,密密麻麻的小灌木從中,幾朵巖耳悄無聲息的綻放開了。

  巖耳,一種地衣,苔蘚的近親,枯死時就好似一層薄薄的殼貼在地上,一旦有露水、雨水,生命力頑強的巖耳就能快速的膨脹、復生,在極短的時間內蔓延出一大片來。

  和苔蘚一樣,巖耳在野外隨處可見,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自己的腳下,或者身邊的灌木叢中,是不是又有一片新的巖耳生長了出來。

  這些巖耳一如其名,灰白色、灰褐色的巖耳肥厚多肉,大概拇指大小,形如耳朵,又多生長在岩石上,故名巖耳。

  但是正常自然界的巖耳,絕對不會向這幾朵巖耳一樣,不僅快速的生長綻放開了,它們還有如動物的耳朵一樣,輕輕的蠕動了幾下,將耳孔對準了這些護衛大漢的方向。

  一小堆金票、銀票放在面前,一眾大漢熱血上頭,就有點口不擇言了。

  「這次我們各家聯手,輔佐周學士開闢新州,若是功成,說不得也能博一個封妻廕子。」

  「成,這是肯定成的。不提周學士其他那些弟子身後的家族背景,就咱們眼前六家人聯手,在大晉辦不成的事情也就真沒多少了。」

  「可不是麼?不就是奪了司馬追風的太守之位,借用乢州的人力、物力,再去開闢新州麼?這事體也就繁瑣了些,說難真心不難。」

  「嘿嘿,希望司馬太守能聰明一些,若是能自動辭官而去,還能保住幾分臉面!」

  「可不是麼,司馬家可是我大晉的真正豪門世家,司馬太守可是司馬八駿之一,真個和他撕破了臉皮,固然不怕,卻也是麻煩。」

  「說來也奇怪也,這司馬太守怎麼也是司馬家的嫡系,怎生到了乢州這幾年,司馬家怎麼對他一點兒助力都沒有?連乢州楚氏都沒能對付?」

  「嚇,你們這就不知道了,司馬太守固然是司馬家嫡系,但是楚氏也不是沒有靠山的人哪!司馬家再厲害,強龍不壓地頭蛇嘍!」

  七八里外的山林中,吸血蝙蝠倒掛在一根大樹杈上。

  鼠爺人立而起,站在大樹枝上,閉著眼側耳傾聽著。

  那幾枚巖耳接收到的聲音,直接就在鼠爺耳朵邊響起,一眾護衛大漢的交談聲就好像近在眼前一樣,被鼠爺一絲不漏的聽了個清清楚楚。

  任憑這些大漢有再豐富的江湖經驗,他們只是注意著四周沒有閒人靠近,他們就當做一切平安無事。

  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詭異的祕術,隔著七八里遠,通過幾枚『自然生出』的巖耳,他們的話居然會被一隻小小的銀毛老鼠偷聽了個乾乾淨淨。

  「六大家族的人,為了開闢新州之事而來?」

  鼠爺雙手捧著自己的尾巴塞進嘴裡用力的啃著,嘴角一絲涎水不斷滴落,兩顆猩紅的小眼睛裡閃爍著瘋狂的紅光。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嗚嗚,我聞到了濃濃的陰謀詭計的味道!」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嘻嘻,趕緊和天哥兒商量一下,怎麼樣才能把你們坑得屍骨無存又欲哭無淚呢?」 本帖最後由 linuxhall 於 2017-5-24 0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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