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5 13:14: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 59298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00:51
第三十八章 圖窮匕現
我猛然驚醒了,無數記憶碎片結合為完整的我,瞬間我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最大的缺憾就是沒能在母親和師父活著的時候結婚,我最害怕的就是與不該結婚的人結婚,對我有最大誘惑力的應該是小雪的身體……老迷駝正是利用我最遺憾、最害怕、最容易受誘惑的東西來製造幻境!
    我抬頭撐起身體,毫不猶豫一拳向小雪的腦袋轟去,小雪是沒有實體的,所以眼前的人絕對不是她!
    我的拳頭砸空了,同時腦海中響起了小雪的驚叫聲:「天哪,我竟然也被它控制了!」
    剎那間我就明白了小雪的情況,她也像做夢一樣跟我結婚了,以前的事有的事記得,有的事不記得,我所見到的人不是她,只是幻象,但幻象說的話和反應卻是來自於她,基於對她的信任,我的防備心理大幅下降了。
    小雪最大的願望就是與我結婚,最遺憾的事就是不能跟我結婚,因為她已經沒有了實體,所以她也被老迷駝乘虛而入控制了。
    小雪此時的心情是驚慌、后怕和憤怒的,如果不是我及時醒來,兩人沉迷於男歡女愛中,她就會被老迷駝控制著吸光我的陽精,讓我死於溫柔鄉中。
    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又陷入了地底深淵,小雪焦急地說:「公子小心,千萬不要分神,它會利用我們的一切弱點和恐懼製造幻境,我們越慌亂,它就越有機可乘;我們越害怕,它的能力就越強。」
    我儘可能排除雜念,默運實意法,令自己的精神和意志穩如泰山,排出一切外因干擾。可是我要怎麼樣才以殺死可惡的老迷駝?兩次我都及時識破了它的圈套,但根本抓不住它,又怎能殺得了它?
    無邊的黑暗,極度的安靜,除了虛無還是虛無,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我知道林梅還在等著我去救,刻不容緩,但是我絕對不對心慌,否則必定被老迷駝控制。現在一片漆黑,應該是老迷駝還沒有找到我的弱點,還沒想出對付我的辦法,如果我亂了分寸就會被它利用,我應該冷靜下來反被動為主動……
    我強制自己冷靜,突然靈機一動,故意大聲說:「你這個骯髒醜陋的老妖怪,現在更是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什麼把戲儘管拿出來,你爺爺不怕你!」
    我感覺到了某種憤怒的咆哮,如同悶雷滾過天空,但四周依舊漆黑一片,無星無月。
    「老妖怪,你很生氣嗎?黔驢技窮了嗎?你那些破幻術根本騙不了我,把你的曾曾孫女嫁給我也沒用……」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世界破碎了,眼前是搖晃的蘆葦,在凄冷的月光下密集的蘆花似滿地白雪。
    這個地方好熟悉啊,莫非是家鄉的小河邊?
    「張玄明,看你往哪裡跑!」
    身後突然傳來怒喝聲,我急忙回頭,只見一整排穿著黑西裝戴著大墨鏡的人從蘆葦叢中走出,一個個手裡捧著突擊步槍,正當中那個赫然是陳有源!這場面相當古怪,些這人看起來像是蝴蝶幫的小混混,衣著打扮卻很像這幾年流行的港台劇中的黑幫人員,手裡的槍卻像是陸成山的司機阿良用過的那一把,好無敵的組合!
    蝴蝶幫的人迅速把我包圍住,陳有源背後閃出兩個人,一個是披散著頭髮的勝玉婆,身上的衣服有無數破洞,每一個破洞裡面都是刀傷,皮肉往外翻卷滴著血;另一個是七竅流血的宋青羽,腦袋已經嚴重變型,身體自胸口以下分成兩半,噁心的肚腸之類往下垂,走路像踩高蹺。
    居然連勝玉婆和宋青羽都弄出來了,但是我非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信心更強。這一切我信心堅定,是完全清醒的,老迷駝一定是太緊張了,心虛了,所以變出兩個我曾經最痛恨的敵人,並且弄得這麼難看,可是他們早就死了,再難看我又何懼之有?虛張聲勢往往是心虛的表現,兩塊死肉還不如兩個完整的人有戰鬥力!
    果然,我勇氣十足,勝玉婆和宋青羽看起來就一點也不恐怖了,就是兩個站著的屍體而已。
    陳有源很生氣,指著我喝道:「張玄明,好大你的膽子,就是公安局的見了我也要客客氣氣,十里八鄉哪個敢對我說個『不』字?你打傷了我屬下能跑得了么?你要是敢不給錢,我殺了你和你師父全家!」
    我冷笑:「王逸(老迷駝的名字),莫非你沒招了,弄幾個小流氓來嚇我?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你,你就是個又臟又臭的小小精怪,只能躲在山洞裡不敢見人!你全族老少都是陳有源殺的,你現在居然要靠陳有源當傀儡,悲哀啊悲哀,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陳有源暴跳如雷,大吼:「開槍,開槍,給我亂槍打死他!」
    蝴蝶幫的小混混紛紛舉槍,槍栓拉得嘩嘩響,我急忙在心裡呼喚:「小雪,混元一氣符!」
    「在這裡我感應不到乾坤袋,拿不到符啊!」
    暈,眼看眾人就要開槍,急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猛地想起這個世界也是以我的想法構成的,我確定有就是有,我確定沒有就是沒有,比如之前在家中我確定是有木棍的,木棍就在我眼前出現。
    電花石火的瞬間,我以強大的信心相信林梅做的「百寶囊」就在我身前,混元一氣符就在小袋子裡面。這都是真實存在的東西,並且熟悉之極,取符的手法練習過很多次,所以我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就伸手往下一掏,摸出一張符攤開往胸口拍去,大吼一聲:「刀槍不入!」
    槍聲幾乎在同時響起,子彈如同暴雨從四面八方射來,但是沒有碰到我的身體就掉落下來,眨眼之間滿地都是彈頭,我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體力和精神消耗。
    其實在這個世界里,我根本不需要什麼混元一氣符,只要我的信心足夠強大,任何東西都傷不了我。老迷駝以我的負面情緒來製造幻境,所以從某個角度來說,我也是這個幻境的創造者,在這裡我就是道和法則……簡單一點說,我就是在做夢,只要我有足夠強的信心,我無所不能,一切皆有可能!
    槍聲和子彈消失了,蝴蝶幫的小混混不見了,勝玉婆和宋青羽也不見了,只有陳有源一臉憤怒和不信地站在我面前,聲嘶力竭地吼叫:「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很鎮定地說:「陳有源,蝴蝶幫早已不存在了,圍剿迷駝子那一天,公安打黑掃黃,你的所有窩點被搗毀,所有成員被抓,你成了全國通緝的要犯。你的時代過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你就認命吧!」
    陳有源依舊在大吼:「不可能,不可能,沒有人能扳倒我,絕對沒有!」
    「假如你這麼有信心,為什麼兩年多了你不敢回家看看,一直躲在深山裡?這證明你早已經在害怕,你在逃避!王逸,你既然偷學了一些道術,就該好好修身養性,修成正果,不該興風作浪,仗術害人,你被陳有源的人滅族也是你咎由自取。你們兩個的恩怨你們兩個去解決,與我無關,怎麼反合到一起來跟我過不去?你們兩個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陳有源的身體開始扭曲,像是一個布袋裡的兩個人各往一邊掙扎,很快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是我最初印象中富富泰泰像個生意人的陳有源,一個是光頭駝背滿臉皺紋的老迷駝王逸,兩人掐住對方亂咬,滿地打滾。
    眼前的世界又破碎了,我立即看到了熟悉的洞窟,我的手還扣著陳有源的手臂,但他已經冰冷僵硬。變異巨蛛也死在我面前,武士刀還插在它的身上,就像我被老迷駝拉進夢幻空間前一樣。小雪歡呼一聲:「啊,太好了,我們回來了,看到太陽的感覺真好!」
    太陽?我抬頭向上看,果然有一縷陽光從洞頂斜射進來,看起來是上午八九點的樣子。我吃了一驚,我們到達這個地方時是上半夜,難道我被老迷駝扯進夢幻空間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
    林梅呢?我轉頭四顧,發現鳳狀巨石的頭部已經折斷掉落在地,四分五裂,其他地方也有些碎裂破損,已經不像是鳳凰了。巨大蛤蟆就死在巨石邊,看樣子巨石受損就是它撞出來的,但是沒有看到林梅,也沒有仙草的氣息。
    「林梅?」我叫了一聲。
    一片沉靜,連本來在鳴叫的昆蟲也停止了聲音,小雪說:「以我的感應附近沒有人,也許……也許她先下山去了吧?」
    我感到極度不安和緊張,我被老迷駝拉走之前她已經中了大蛤蟆的劇毒,看不見東西了,怎麼能躲得過大蛤蟆的攻擊?那麼可怕的毒液,她還能來得及爬上巨石去採藥嗎?即使採到了也未必能解毒……
    小雪道:「公子你不用急,她人不在這兒就證明她是沒事的,鳳冠仙芝應該是她吃掉了,一定可以解毒的!」
    「那她為什麼丟下我們走了?」
    小雪遲疑了一下:「也許,也許你的身體也被老迷駝拉進了幻境,她找不到你所以先走了。」
    這個可能性不大,從陳有源的屍體僵硬程度來看,昨晚我被扯進幻境時他就死了,我們都沒有離開過這裡。事實上陳有源早在兩年前就死了,只是老迷駝也擁有他的記憶,用的又是他的身體,時間久了受到一定程度的同化,最後在幻境中兩人分裂,事實上不是真的兩人分離,而是一種人格分裂。
    林梅如果找不到我,或者看到我昏迷,一定會在這裡等我,而且她連刀都沒有帶走,這太不合理了!
    「她……她會不會吃了仙芝白日飛升了吧?」小雪說這句話時一點底氣都沒有,延年益壽的靈藥是有的,解百毒都不太靠譜,白日飛升就更是傳說中的傳說了,要是那麼容易飛升,天界比北京更擁堵了。
    可是林梅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第四卷完)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3-26 10:49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09:52
第五卷 北斗禳星
第一章 林梅在哪裡?
我找不到林梅,焦急萬分,失魂落魄,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出口,急急忙忙下山跑向蛇腸谷。我真心希望她會在蛇腸谷裡面等我,但我自己也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以林梅的性格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可能丟下我先回家。
    一路急走進了蛇腸谷,凌楓飄和歐陽真菲正在用慢動作對練梅花拳,大老遠看見我就停了手興奮地迎過來:「大師兄,找到曾師祖了沒有?」
    「你們看到林梅沒有?」我幾乎同時問。
    兩人愕然,異口同聲道:「她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嗎?」
    我的心直往下沉,林梅沒有回來,那麼她去了哪裡,在我離開時發生了什麼事?都怪我起了貪心,如果我沒去采仙草就不會驚動大蛤蟆,林梅就不會中毒,我也不會被老迷駝拉進幻境……
    小雪道:「你不要自責,當時不是你一個人想摘仙草,我和林梅也是想摘的,這實在不能算貪心。林梅那麼善良那麼可愛,一定會遇難呈祥逢凶化吉的,也許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歐陽真菲和凌楓飄搶著問:「大嫂哪裡去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中了劇毒,我與敵人戰鬥時她消失不見了……」我心情煩惡,不知該如何是好,我最親近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了我,這種打擊比死還可怕,我情願自己死了也不能讓林梅出事。
    凌楓飄一臉震驚地「啊」了一聲:「難道是傳說中見血封喉,能把屍體化成血水的……」
    歐陽真菲立即在他小腿上踢了一腳:「胡說八道,你說話能不能先經過大腦?」
    凌楓飄這才反應過來,懊惱地抽自己耳光:「我放屁,我該死,大嫂一定沒事……」
    我制止了他:「好了,都別鬧了,帶上重要的東西馬上跟我回去找她!」
    兩人又驚又喜,急忙進去整理東西,我也進屋喝了半瓢水,扒了兩碗剩下的稀飯。我很疑惑,我在幻境中沒有待多少時間,按我的理解幻境中的時間應該過得很快,現實中一眨眼就醒了才對,怎麼會過了大半天時間?
    小雪道:「公子聽說過『爛柯』的故事嗎?一局棋還沒看完,斧柄都爛了;還有『黃梁一夢』的故事,一世榮華興衰,醒來一鍋小米飯還沒有蒸熟,可見不同空間的時間是不一定的,有的快有的慢,老迷駝製造的幻境與我們現實時間是差不多的,你舉行婚禮就用了大半天時間了。」
    我更加自責和內疚,如果我能早一點識破老迷駝的幻像,也許不會出事。
    小雪一直開導我,我卻聽不進去,直到上山的路上我才漸漸冷靜下來,突然想到一個很可怕的可能:我沒有檢查過大蛤蟆的肚子,以它的體形足以吞下一個人,如果林梅被它吞進去……
    我發瘋似的往山上跑,跑得喘不過氣來,其實我早該想到這種可能了,只是發現林梅不見之後,我就完全混亂了,失去了冷靜。
    洞穴的入口在一處不是很高的懸崖石壁上,進洞的時候我竟然失神滑了下來,幸好凌楓飄及時接住了我。我們一路飛奔到了那個洞窟,三人合力把大蛤蟆掀翻,我用武士刀切割它的肚皮。
    大蛤蟆的側腹部本來已經被我豁開一個大口子,許多東西露了出來,再幾刀就看到裡面的情況,不像有人在裡面。我還是不放心,顧不上噁心在裡面翻找,結果還是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林梅沒有在裡面,還活著的可能性就很大,那麼會不會還有其他怪物進來過?我開始仔細查看地面的痕迹,沒有其他大型怪物進來過的跡像,地面因為被我來回走了幾趟,加上歐陽真菲和凌楓飄的腳印,已經無法分辨是否有林梅離開的腳印了。
    鳳狀巨石應該是被瞎了眼的大蛤蟆撞壞的,但我無法確定林梅是否採到了鳳冠仙芝,假如她沒有摘到,她已經毒發身亡,即使是屍體化為血水也會留下一點痕迹,但現在沒有。那麼她就是摘到鳳冠仙芝並吃下去,解了巨毒,那麼她為什麼會不見了?
    我真的想不通,以我了解的林梅,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丟下我跑了,難道她吃了仙芝之後真的身不由己飛到天上去了?
    我急得團團轉,歐陽真菲道:「大師兄,你不是會算卦嗎,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自從師父給我算了婚姻卦之後,我就對算命、算卦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如果我算出未來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而我卻不能改變或者無力改變,那麼我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才有更大的勇氣和信心去努力。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生活得並不好,只是因為他們還有一個希望,希望將來會更美好,所以他們能繼續承受、繼續努力。
    但換一個角度來說,卜筮的意義就在於導愚解惑,教人趨吉避凶,如果因為害怕而不敢使用,那麼它存在還有什麼意義?我還學這行幹什麼?我現在必須算一卦!
    我立即拿出三枚銅錢合於掌心,集中精神禱告,然後擲於地上,連丟六次,上坤下離,主卦為地火明夷,初爻動化為地山謙。
    卦排出來之後又傻了眼,斷卦必先取用神,如果林梅算是我的女朋友或未婚妻,要以妻財爻為用神;如果林梅算是我的一般朋友或者義妹,那應該以兄弟爻為用神。用神不一樣,推算的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我該以哪一個為用神?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我真的為難了。
    小雪開口了:「你跟她還沒有婚約,也沒有夫妻之實,當然是算義妹了!」
    這話有道理,我繼續推算,卦中有兩個兄弟爻亥水一模一樣,離世爻一樣近,當取第三爻變動之爻為用神,受到月建克制,又受日建相害,實是大凶之兆,但在變卦中化申金回頭生,遇難有救還是有一線生機……
    地火明夷是遊魂卦,按《卜筮正宗》內關於「行人」的斷法,「卦得遊魂飄泊他鄉無定蹤」,這說明她在外面遊盪;妻財爻為錢物,伏藏於用神之下,「一卦無財只為盤纏之缺乏」,這說明她沒路費回家……這,這不對頭啊?
    小雪又說:「你今天真的是糊塗了,不一定是指路費啊,財爻也可以指值錢的東西,也許她認為鳳冠仙芝給你吃了可以延長壽命,但是她中毒了不得已吃掉,覺得對不起你,所以不敢見你。」
    我連連搖頭,林梅不會這麼傻,小雪的說法太牽強了,我心如亂麻哪裡還能算得下去?最後還是小雪來算,並最終總結:林梅遇到了很危險的事,由於某種原因回不來,在外面漂泊不定,但她不會有生命危險,明年的農曆九月份我會見到她。
    我對小雪說的相見時間不太相信,但林梅能夠絕處逢生,還有一線生機這是很明確的,我憑直覺也堅信她還活著。我不肯離開,也許林梅幾個小時之後就回來了呢?她不出現我就在這裡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出現為止。
    我們三人搜索了附近的洞穴,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然後把變異巨蛛、大蛤蟆、陳有源的屍體拖到外面的一個坑裡掩埋了。火鱗穿山龍的屍體大太很難處理,只能趁著沒有腐化割了些肉烤熟當乾糧,其它任由蟲蟻吞噬腐化了。
    白蛇被小雪收進乾坤袋之後就開始進入沉睡之中,它受了很重的傷,最後吞了火鱗穿山龍的靈體有一定的進補作用,需要進行長時間睡眠,消化吸收和療傷。
    火鱗穿山龍的內丹幾乎是被我完整拿到手,據小雪說,妖類一般不會動用自己的內丹來戰鬥,動用內丹就是玩命了,無論是強奪還是殺死之後奪到,都已經消耗了大半,這樣完整奪到是很罕見的。
    這顆內丹差不多有火鱗穿山龍五百年的修為,非同小可,小雪本來想吸收它,但研究之後發現內丹的屬性與她截然相反,強行吸收還發揮不到一半功效,於是她就想留給我當法器。我這時哪有心情煉製法器?而且以我的修為也很難把裡面的妖氣去掉,只好先簡單處理一下收著,等以後再來祭煉。
    火鱗穿山龍肛門口取下的三片甲也是很珍貴的東西,堅硬如精鋼,重量只與硬木差不多,刀砍不傷,火燒不化,內蘊強大的火屬性靈氣,既可用來製作護具也可以用來製作法器。更難得的是它靈氣重,妖氣卻不重,不需要費太多精力就能祭煉好。我本來是想給凌楓飄和歐陽真菲各一片,小雪卻有些捨不得,說合在一起做成一個小圓盾剛剛好,拿在手上就不怕火屬性法術、靈氣的直接攻擊了。我採納了小雪的建議,但因為現在靜不下心來,也沒有合適的輔助材料,也暫時收著。
    我們在山洞內一住就是五天,林梅一直沒有出現,凌楓飄和歐陽真菲早已不耐煩了,兩個好動的大孩子整天待在黑暗的洞穴里哪裡能受得了?而且我們的東西吃光了,火鱗穿山龍的屍體發出的臭味也飄了過來,實在沒有辦法再待下去了,我只好同意先去蛇腸谷住幾天,反正路不遠隨時可以再來。
    臨走前我在石壁上刻了幾個大字「耐得人間雪與霜」,別人或許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林梅一定知道,這是以前在猛鬼山寨我對她念過的詩,也代表我們的感情能經得起考驗,永不離棄。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09:53
第二章 陸晴雯的警告
我和凌楓飄、歐陽真菲回到蛇腸谷暫住的地方,一進門就發現東西被人翻動過,仔細檢查一遍卻沒有丟失任何東西。
    我的心立即縮緊了,附近的村民都不敢到這裡來,即使是獵人或採藥人到了這裡也不會亂翻,還有可能隨手帶走些東西。現在沒有丟東西,卻又被人全面翻找過,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有人追蹤我到這兒了!
    凌楓飄和歐陽真菲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大呼小叫,我急忙道:「小聲,說不定敵人還沒有走遠!」
    「敵人?」
    「我早跟你們說過了,很多道士和日本人在追殺我,幸好我們都不在這兒,否則……」我暗呼僥倖,要不是我叫兩人跟我一直去找林梅,後果不堪設想!
    凌楓飄變了臉色:「那,那我們快走!」
    歐陽真菲卻笑嘻嘻道:「我是福將,能逢凶化吉,敵人找不到我們的。」
    許多高手在追殺,林梅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又肩負著兩個人的安全責任,我有一種要崩潰的感覺,情緒低落到了極點,嘆了一口氣:「小菲你回家去吧,飄飄你還是去江湖上混,我保護不了你們。」
    「不行!」兩人同時叫起來,凌楓飄說,「你說過收我們當師弟的,現在考驗期還沒過你就趕我們走,那我們不是白努力了?你這是在耍我么?」
    我很無奈:「現在曾師祖回不來了,以我的能力根本保護不了你們,跟著我很危險!」
    凌楓飄立即道:「離開了你我更危險,日本人也會殺我。再說你有困難,我們更不能離開,我是看見朋友有困難就走的人嗎?」
    歐陽真菲道:「對,我是福將,我跟著你能逢凶化……」
    我怒瞪了他們一眼,嚇得他們倒退幾步。他們完全不能體會我至親之人一個接一個失去的痛苦,我現在就是個大禍根,所有靠近我的人都會遇到不幸!
    小雪幽幽嘆了一口氣:「其實你真的沒有做錯什麼,我覺得林梅離開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
    小雪似乎話中有話,她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是不能知道的,現在如果我刻意不讓她知道的事她也不知道,我急忙在心裡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沒有,沒有,就是女人的一點直覺。」
    「什麼直覺?」
    「就是覺得她離開是她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啊!」
    我覺得小雪猜到了什麼,但她也不能確定,無助於找到林梅,否則她一定會告訴我的。小雪說:「這裡不能住了,我們必須遠離這裡!」
    我立即反對,沒有找到林梅我絕不離開!小雪又說:「你算的卦已經很明確,要明年九月才能見到她,現在在這裡等沒有意義,要是敵人追蹤來了,你有了危險,將來她回來了找不到你,你叫她怎麼辦?」
    我還是不想離開,但是看著眼前的凌楓瓢和歐陽真菲又很頭大,事實上我也捨不得趕走他們,一起生活了十幾天,感覺就像弟弟妹妹一樣了,再說曾師祖把珍貴的秘笈傳給了我,我必須要傳承下去,而他們就是很好的人選。
    經過十來天的觀察,凌楓飄雖然有些流里流氣,說話不經大腦,容易衝動,卻是個正直俠義之人,品行合格,而且已經有了陰陽家鬼系的絕學,挑燈難找。歐陽真菲天真無邪,聰慧開朗,悟性極高,做事能持之以恆,看等事物有自己獨特的角度,能毅然放下學業和家庭來找我學藝,也是萬中無一的奇女子。這樣兩個好苗子,既是我陰陽家的好傳人,不久之後也會是我的好幫手,我得像師父待我一樣對待他們!
    小雪道:「我曾經在太行山深處修鍊,那處洞穴隱秘又寬大,不如我們躲到那兒去,一來可以躲開敵人,休養生息;二來可以靜心傳授他們二人技藝,培育傳人;三來可以練功制寶,提高實力。等到與林梅相見的時間再來,我們的實力大幅提升,小白應該也醒了,加上林梅,我們也是兵強馬壯了,怕誰來著?你是學易經的,當懂龍潛於淵之理……」
    我被小雪說動了,但還是覺得沒在這裡等林梅有些說不過去,小雪道:「反正是見不著了,你把她裝在心裡,還不是走到哪裡都一樣?」
    我知道小雪現在不是在吃醋,而是真心話,說得合情合理。如果我固執地留在這兒沒有等到林梅回來,沉溺於痛苦和懷念中荒廢了功課,甚至害了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那麼我的罪過就大了,林梅也不希望見到我這樣。
    最終我採納了小雪的建議,收拾東西即刻下山,下山的途中我不時回頭眺望,希望能看到一個人影,但最終沒有看到。
    我對老家還是不能忘懷,於是算準時間趁著半夜無人進入村子,再回老家看一眼,我甚至還幻想著打開門能看到林梅在裡面。
    打開大門時,我真的感應到了裡面有人,小雪也發現了:「裡面有一男一女,很熟悉的樣子……啊,是高峰和陸晴雯!」
    我又驚又怒,高峰和陸晴雯居然住在我的家裡,難道這是一個陷阱?小雪立即道:「附近幾百米內沒有其他修道中人。」
    兩邊的卧室裡面各衝出了一個人,在黑暗中沒有認出我來,低喝一聲:「誰?」
    看來只有他們兩個,我冷笑一聲:「鳩佔鵲巢,反問主人是誰,現在的道士比土匪還要狠啊!」
    兩人立即露出了尷尬之色,高峰臉色有些蒼白,大概傷勢還沒有完全復原;陸晴雯卻有些臉紅了,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她居然會因為這點小事臉紅。
    我凝神戒備,沒敢往前走,還是擔心他們另有幫手,如果他們沒有幫手,哼哼……
    高峰肅然揖首:「我們是奉師父之命特地來向你道歉的,因為找不到你,只好在你家裡等著,冒昧之處,還請海涵!」
    「道歉?」打死我也不信他們會道歉,肯定又是什麼陰謀。
    高峰有些難堪地說:「我們用欺詐的方式從林先生手上騙玉符,這是錯誤的,不僅是我們丟人,還給三清祖師臉上抹黑,我師父已經狠狠罵過我們了,我們親自來向你道歉之後就回去面壁思過。」
    我還沒說話,凌楓飄忍不住從我後面跳了出來:「紙包不住火了,才裝模作樣來道歉,你們不嫌太晚了嗎?罵幾句頂個屁用,不痛又不癢,你們要在三清祖師面前自殺謝罪才對!」
    陸晴雯立即柳眉倒豎,鳳眼圓睜,胸膛急速起伏,但還是硬生生咽下了胸口惡氣:「那個餿主意是我出的,所有後果我來承擔,不關我爺爺的事!」
    我冷冷道:「這是你們自家的事,跟我沒關係,你們該道歉的人不是我,倒是我們之間的債今天遇上了,該好好算一算了。」
    陸晴雯急忙道:「慢著,我還沒有說完……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之前誤會你了,這事我也道歉!」
    「這樣就算道歉了?從你這口氣來看半點誠意都沒有!你們誣陷我大師兄是壞人,與日本人前後夾攻我們,簡直就是助紂為虐,這是漢奸行為,全國人民都要鄙視你們!後來想殺了我大師兄奪寶,逼得他損失了兩年壽命,這簡直就是窮凶極惡,罄竹難書,一句道歉就行了?」凌楓飄侃侃而談,神氣活現,他平時說不出這麼多成語,大概是小雪在暗中指點他了。
    歐陽真菲也及時開口了:「我爺爺被害就有你們的責任!」
    陸晴雯和高峰都很羞愧,陸晴雯有些驚詫地望了我一眼之後終於低下了頭。高峰說:「這確實是我的錯,錯已造成,要殺要剮全憑你們!」
    陸晴雯急忙道:「不,這事都是我挑起的……」
    我散發出強大氣勢,冷笑道:「用不著演苦情戲了,你們的道歉我不接受。今天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但是看在你受傷未愈,又是來道歉的份上饒你一命,以後最好不要讓我看見你!」
    凌楓飄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輕易放過他們,正要開口卻被小雪叫停了,只有小雪才明白我的意思:我與陸、高二人的仇怨還沒有到必須殺人的程度,我的真正仇人是陸成山。再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他們是來道歉的,打他們或殺他們有失我的風度,今天我是主他們是客,我是陰陽家他們是道家,如果師父在世也一定會這樣做。
    兩人又羞又氣,但一來理虧,二來震驚於我所發出來的氣勢,不敢頂撞,高峰再揖道便招呼陸晴雯往外走。我讓開了大門口讓他們走。
    快要走出大門時,陸晴雯突然停步回頭:「還有一件事,我爺爺說了,雖然你身上的玉符是我們要找的東西,我們只會光明正大地與你協商獲取,不會強奪暗取,但是不知道什麼人把你身懷神奇玉符的消息放出去了,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包括日本人也會來搶……如果你有困難,可以打電話給我爺爺,這是他的聯繫電話。」
    「不必!」我揮手拒絕了陸晴雯遞過來的名片,我就是死也不會去求他們。
    陸晴雯氣得一跺腳,氣鼓鼓地跟著高峰走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09:54
第三章 有緣人
陸晴雯和高峰一走,歐陽真菲就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大師兄就是大師兄,有一代宗師風範,放走他們比打他們一頓更有力量!」
    我有些驚訝,想不到她小小年紀,未經磨難也能看得這麼透,所以對她讚許地點了點頭。歐陽真菲又說:「我看陸晴雯對你有意思啊,這也難怪她,要不是你已經有了大嫂和狐仙姐姐,我也想追求你呢!」
    我一頭黑線,給她當頭一個暴栗:「小鬼頭懂什麼,胡說八道!」
    凌楓飄很鬱悶地說:「沒看到風流倜儻輕功無敵名震江湖的『凌風飄』就在眼前么?」
    歐陽真菲沒好氣道:「尖嘴猴腮!」
    凌楓飄氣得臉都青了:「你你……」
    「好了,都別鬧了。」我喝止了兩人,不論陸晴雯出於何種目的,我身上有玉符的消息肯定是傳揚開了,事情更加嚴重了,「剛才的話你們也聽到了,一定會有更多人來追殺我,以後步步驚心,危如累卵,你們兩個還要跟著我嗎?」
    兩人立即異口同聲道:「要!」
    我對他們實在頭疼,嚴肅地說:「那麼以後必須聽我的話,敢有違抗立即逐出師門!」
    凌楓飄道:「我一直都很聽你的話啊!」
    歐陽真菲大喜:「這麼說我們通過考驗了?」
    我點了點頭,我家大廳就有師父的靈位,我點上香燭,叫他們正式磕頭拜師,我代師收徒。師門戒條之類我一句都沒有說,一來沒有時間細說,二來這兩個傢伙做事不按常規出牌,我的門規只能靈活變化,見機而行隨時制定鎮住他們。
    拜師之後我們匆忙再收拾點東西就上路,把師父和我母親的靈牌也帶走了。
    我們如同驚弓之鳥,躲在野外等到了天亮,在路上攔住了一輛小貨車,給車主一些錢叫他載我們去鄉鎮,我們都躲在後車廂里。
    到了鄉鎮,有小雪做偵探,我們遠遠就避開一切可疑的人,拿到了林梅的身份證,立即就上了去縣城的車。我很想給二師父老林打一個電話,但是我怕他會問起林梅,我實在沒有勇氣對他說把林梅弄丟了,最終還是沒有撥通他的手機。
    小雪說她的「仙府」在古城洛陽一直往北的地方,所以我們取道洛陽。不料到了洛陽之後小雪傻了眼,因為洛陽早已不是三百多年前的洛陽,她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東西了。她所說的去太行山沿途的地名我在地圖上一個都沒有找到,也許是古今地名不一樣了,也許她說的都是小地方,我買到的地圖上並沒有。
    不知道具體位置我就無法確定乘車路線,還有可能現代的公路、鐵路並不是在古代的官道上修建的,小雪完全迷糊了,事後說:「坐車路線我是不知道了,走路的話也許我還能找到,不遠,也就四五百里。」
    我們三人昏倒,步行四五百里還不算遠,那要多少才算遠?我們是堅決不走路的,總之是向北走,到了太行山區域再慢慢找吧。
    接下來我們像沒頭的蒼蠅亂轉,直到十多天後小雪才找到了熟悉的山川河流——我們一直偏向東北方向了,實際上目的地在太行山與王屋山交界區域。
    值得慶幸的是一直沒有發現跟蹤我們的人,即使有陸成山的眼線在盯稍,也一定被我們天馬行空神鬼莫測的行軍路線搞暈了,還在幾百裡外兩眼轉圈圈。
    這時是農曆九月份,南方還頗為炎熱,這裡的高山地區卻已經較為寒冷,所見景色也與我家鄉大不相同。放眼望去到處是直上直下的斷裂層、大峽谷,山崖石壁間罕有大樹,光禿禿的,層岩千疊有如百歲老人的皺紋,雄偉之中透出蒼涼味道。絕大部分地方根本沒有路可走,也無法攀爬,看起來很近的地方,繞過去可能要大半天。
    小雪道:「前面不遠有一個村子,好像叫老寨溝還是什麼的,過了那個村子基本就沒有人煙了,我們躲在這裡絕對沒有人知道。」
    凌楓飄大叫:「好餓,好餓,狐仙姐姐快變東西來吃!」
    小雪「咦」了一聲:「吃的東西沒多少了,你這個吃貨不停地吃,一大半都是被你吃掉的!」
    「什麼,我們不是買了很多嗎?」凌楓飄怪叫起來,「這下慘了,沒東西吃怎麼走得動啊,還要在這鬼地方住一年呢,那我們不是要餓死了?」
    我本來買了大量乾糧和速食食品,但這段時間只顧著找路,「移動倉庫」只出不進,沒有注意補充,竟然快吃光了。現在再出山去補充不太現實,不補充的話差不多要在山裡躲一年,確實夠嗆。
    小雪道:「我們去前面村子里買點米面、種子和調味品,以後自己種菜,再打獵補充肉類就行了。」
    我有些猶豫,我不想被人看到我們出現在附近,但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都極力贊成,小雪也保證能迷惑住交易的村民,讓他們忘了我們來過,我勉強同意了。
    往前走了十幾里路,來到一個大裂谷邊緣,只見谷底中央有一條小河,河岸邊較高的地方有些屋舍,約七八十戶人家,村外兩頭沿著河岸有些農田。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但是我卻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村莊被一股不易察覺的黑氣籠罩著,覺得特別荒涼和凄冷。
    小雪卻很高興:「太好了,這個村子幾乎跟我離開時一模一樣,好有親切感啊!還是偏遠的村莊好,沒有被現代化污染……」
    我有些詫異:「你確定三百年前是這個樣子?」
    「是啊,那還能有錯!」
    歐陽真菲很也很興奮:「哇,活化石啊!」
    凌楓飄道:「管他幾百年,有好吃的就行,最好是烤全羊,我要吃肉肉!」
    我更加不安,再怎麼偏僻的地方,也不會三百年沒有改變吧?至少房屋會增多一些……
    崖壁上有一條小路,石階光滑,中部略有下陷,足見其年月之久。我們拾階而下,快接近村子時,看到村內圍了一群人,似乎在吵架起鬨的樣子,我的視力比歐陽真菲和凌楓飄好,看到人群中有個人像是和尚。
    我現在對和尚和道士都懷著極大的戒心,所以立即停步:「不要下去了,我們立即回頭!」
    「為什麼?」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驚詫地問。
    「下面有人聚眾鬧事,我們不可能悄悄買東西了,是非場所勿靠近,這是本門第三十八條戒律。」我一路隨口編造戒律來約束他們兩個,連我自己都忘了具體有多少條了。
    小雪很驚訝地說:「那個和尚看起來很像圓規啊,村民們要打他呢!」
    「圓規?」我著實愣了一下,難道小雪說的是澤善大師的弟子圓規?
    凌楓飄和歐陽真菲也莫名其妙的樣子,不知圓規為何物,但凌楓飄立即興奮起來:「有人打和尚?好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快去看熱鬧!」
    小雪道:「看起來成熟了一點,但確實就是那個圓規。」
    三年前在蛇腸谷澤善大師對我不錯,圓規把珍貴的舍利子送給我並祝福我,後來我和林梅多次得到舍利子的幫助,如果真的是圓規遇到了困難,我是一定要幫忙的。可是圓規怎麼會在這兒?
    我們加快速度往下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村外,人群中那個和尚方面大耳,儀錶堂堂,神情肅然,雖然很年輕看上去卻頗有高僧氣質,赫然就是三年前的圓規!不過他滿面風塵,頭髮有半寸長未剃,僧衣看上去又舊又臟,大概有十天半個月沒有洗了,過得似乎並不好。
    村民有三四十人,大多為壯年男子,怒氣沖沖地推搡著圓規,嘴裡叫罵著:
    「把他轟出去!」
    「賊禿驢,好心給你吃的還敢胡說八道,滾!」
    「再敢回來就打死你!」
    「……」
    面對氣勢洶洶的村民,圓規還是很淡定的樣子:「我不走,你們都是死人,死人不能亂跑……」
    「呯!」一個村民的棍子敲到了圓規的頭上,圓規急忙捂住頭,手指間卻流出鮮血來。
    「住手!」我大喝一聲,喝止了還想打人的村民。
    圓規抬頭望向我,愣了一下:「這,這……這不是張施主么?」
    還能認出來我,看樣子他還沒有被敲暈,我笑道:「一別三年,大師別來無恙啊!」
    圓規急忙合什行禮:「阿彌陀佛,我是小和尚,不是大師。」
    村民們見我和圓規是朋友,都對我露出懷疑和戒備之色,顯然不歡迎我。但是近來我經歷了許多事,神情氣質自然而然變得穩重淡定,眼神凌厲,倒也把他們給鎮住不敢亂動。
    我迅速掏出一張黃紙,以手指凌空畫了止血符按在圓規的傷口上,血便止住了。我掃視一圈,發現這些村民的氣色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想起剛才圓規說他們都是死人,只怕這些人真有些問題。我拱了拱手:「哪位是村長,我有話說。」
    人群中有一個衣著時尚,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擠出來,有些靦腆地說:「我,我就是村長。」
    我有些驚訝,一個偏僻而古老的村子,居然有一個這麼年輕並且有現代氣息的村長,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小雪這時也給我傳達了一個信息:「這個地方有古怪!」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09:56
第四章 古村怪事多
我雖然確定了這個地方或者這些村民有些古怪,但還是不動聲色很有禮貌地說:「這個和尚是我朋友,請問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驅趕他離開?」
    年輕的村長還沒有開口,村民們又氣勢洶洶叫罵,說圓規是瘋子,不識好歹之類,村裡更多人跑了出來,男女老少都有。
    看樣子這個娃娃村長是個傀儡小皇帝,根本鎮不住村民,眼看場面就要失控。假如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怕跟這些村民動武,打得他們全趴下就會好好說話了,但是圓規、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都沒什麼搏鬥能力,我怕混亂中他們被打傷了。而且這個地方透著一股古怪氣息,說不定有邪惡的東西在操控著村民,在沒有弄清事情來龍去脈之前不宜動手,所以我強拉著圓規後退,往來時的路走去。
    眾村民見我們離開,沒有再追來,都站在村口盯著我們。我回頭望了一眼,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貌各不相同,但他們的表情中卻有一種相似的東西,那是一種麻木不仁有如行屍走肉的感覺。普通人可能不容易看出這種感覺,我的感知力很強,又研究面相之術三年,看人的角度和細緻程度與眾不同,所以能夠捕捉到這種感覺。
    不僅如此,他們後面的村莊也籠罩著一種腐朽、悲涼的氣息,簡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幽暗鬼村……我吃了一驚,揉了揉眼睛回頭再看,只見藍天白雲之下古舊的村莊、靜靜流淌的小河、衣著樸素的村民,一切都是那麼和諧自然。
    這是大白天見鬼了,還是我精神愰惚了?我默念咒語暗中打開天眼再往回看,一切也是正常的,村民們已經開始散開往回走,只有那個娃娃村長還站在原地,看起來有些茫然。
    剛才那種感覺就像晴朗的天空有一絲白雲飄過,在地上留下了一線陰影,並不是實際看到的,那麼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
    圓規也是一步三回頭,手臂被我抓著掙不開,有些無奈地說:「張施主,小僧真的不能走,這個村子不對勁兒。」
    凌楓飄搶著問:「你剛才說他們都是死人,真的嗎?」
    我也正想問這句話,所以盯緊了圓規,圓規尷尬地咧了咧嘴:「阿彌陀佛,我犯妄語戒了,實際上我不知道他們是活人還是死人,只是看他們陽壽都盡了,本來應該都是死人,可是他們都還活著,所以……」
    我更加吃驚:「你是說這個村子裡面的所有人陽壽都盡了還活著?」
    圓規點了點頭,但很快又補充了一句:「那個村長亦藍不一樣,他有陽壽,看起來他還是個嬰兒。」
    歐陽真菲怪叫起來:「他一定是邪道高手,用邪法吸走了所有人的陽壽,自己返老還童,萬壽無疆!」
    凌楓飄立即道:「對,我以前的師父說過古代有這種邪法,想不到失傳幾百年的絕學再現江湖,必定要掀起無數腥風血雨!」
    圓規被兩人說得一愣一愣的,竟然完全相信了。我沒好氣道:「別信他們胡扯,大師你還是從頭說,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又是怎樣發現這個村子有問題的?」
    圓規開始從頭說起,他口才不是很好,花了好幾分鐘才把事情說清楚。原來三年前他帶著師父的舍利子回到本寺,就留在寺里繼續修行,直到半年前才出山,四處遊歷,走到哪裡算哪裡。
    約半個月前,圓規在山區迷路了,好在他心性淡定,隨遇而安,荒山野嶺與喧囂鬧市沒什麼差別,乾糧吃完了就摘野果、喝泉水,直到前天才撞到老寨溝來。在村外他就看出了這個村子有些古怪,進村化緣,村民們給了他吃的、喝的,但堅決不肯留宿。
    圓規越發覺得可疑,在村外逗留不肯離去,偶然之間神通感應,打開了慧眼,看到村民們全是陽壽已盡之人,身上帶著一股死氣,於是就找村民打聽他們為什麼還活著。他久居深山古廟,以前偶然外出也是跟著師父,所以不太懂人情事故,直言犯忌激怒了村民,被趕了出來。但是他不把事情弄清楚堅決不離開,又溜進了村子,於是發生了剛才被圍攻的一幕。
    我問:「大師,除了村民陽壽已盡,還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嗎?」
    圓規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大師,我是小和尚,張施主還是稱我為圓規吧。」
    我笑了笑:「我沒有施捨東西給你,你也不能叫我施主啊,不如我們直接了當,以兄弟或朋友相稱?」
    圓規也笑了起來:「小僧……沒外人的時候我叫你玄明兄,有外人時我卻不能失了僧人的體統。」
    我和凌楓飄、歐陽真菲都連連點頭,對他肅然起敬。私下論交怎麼叫都可以,在公眾場合和尚就得有和尚的樣子,不要說時代進步了就可以戴著蛤蟆鏡穿著花格子騎著摩托車,不能因個人行為敗壞了佛門形象。
    雙方一報歲數,圓規竟然是跟我同歲的,他是他師父撿來的,不知道具體出生月、日,反正「玄明兄」就這樣叫上了。
    看來我現在是有點滄桑了啊!
    笑鬧了一會兒,話題又回到古怪村莊和村民上面。圓規只看出村民陽壽已盡還活著,身上似有死人之氣;我只能憑直覺看出村民神情麻木,村莊有腐敗氣息,我們都沒有感應到附近有陰邪戾氣,不像是妖魔鬼怪在作祟,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我和小雪都不清楚圓規對妖類是什麼看法,而我又不想失去了圓規這個朋友,所以小雪暫時安靜,沒有跟我交流,怕被圓規感應到了鬧出不愉快來。
    我們走到斷崖之上,從高處往下細看,村民們牽牛挑擔進進出出,田間有人耕種,河邊有人洗衣服,看起來井然有序。我細看村子的風水格局,整個大峽谷的走向以及附近的山川地勢,也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這裡的水土山勢與我熟悉的南方完全不同,風水方面我也不是很精通,所以我也沒太大的把握。
    我有些驚訝於圓規能看出村民的陽壽盡了,所以問他:「圓規,冒昧問一下,你們佛門的天眼能看到些什麼?」
    「天眼啊?」圓規抓了抓頭皮:「有的人打坐時看到了一些光啊、影子啊,就說開了天眼,實際上這都是幻像或者身邊的氣場。真正修得天眼通的人可以看到神佛鬼怪,有的還能看到千里之外,甚至是其它世界、其它星球的東西,不同的人因修持和業力不同,天眼也略有不同。」
    我知道佛門的大部分神通都是靠自己修持出來的,與道家、陰陽家學習法術不同,但還有些疑問:「那你說的慧眼又是怎麼回事,比天眼更高級?」
    圓規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表達,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不能說哪個更高級,只能說天眼更容易修出來,慧眼更難修出來,這是戒、定、慧的力量,慧眼觀空,法眼平等,佛眼慈悲,越後面的越難修出來,但也只是境界各不相同……」
    我對佛門的這些神通不熟悉,這時也沒興趣聽長篇大論,打斷了他:「那麼你現在能不能換其它眼看看?」
    圓規的臉漲紅起來,有些尷尬:「天眼和慧眼其實都是肉眼,是不能換的,只是憚定的力量不同,所以……所以我只是在有的時候有慧眼,不是想用就能用,有時突然悟了,就看到了。」
    原來他像凌楓飄一樣,發揮不穩定,小雪這時卻忍不住了:「公子,他居然有慧眼了,太了不起了,莫非他是羅漢轉世?」
    圓規立即感應到了妖氣,有些驚訝地望了我一眼,我只好說:「我收養了一隻狐仙的靈體,她是善良的,不會害人。」
    圓規「哦」了一聲,沒有再多問,歐陽真菲卻說:「我猜這個村子裡面有一口井,喝了裡面的水就可以永生不死,所以他們的陽壽都盡了還活著。哇,要是我們偷偷進去喝一口,是不是也能永生?」
    凌楓飄立即道:「有道理,但未必是一口井,也許是某一種草或者土,我就聽說過有一種神仙土能治百病,天天吃說不定就長生不死了!」
    我哭笑不得,這兩個傢伙湊在一起整天就是異想天開,想法天馬行空匪疑所思,但往往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不忍心抹殺了他們的想象力,於是就要忍受他們各種奇思妙想的折磨了。
    小雪在我腦海中說:「公子,小菲說的有一定道理,這裡真有可能是一個長生之村,才會三百年沒有大變化。你那個北斗七星接命法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使用,使用了效果也不一定好,如果能在這裡找到長生之法,那是妥妥的啊!」
    我也有些心動了,北斗七星接命法是不穩定的,成功率低,最理想也只能延長二十年壽命,對我來說是遠遠不夠的。試問誰不想多活幾年?更何況我有深愛的人需要我長廂廝守……但是真的有長生之村嗎?這些人活了三百年?這想法也太荒謬了!
    我問圓規:「你進過村子,有沒有發現一些奇怪的東西,或者特別的人?」
    圓規立即道:「有!那個叫亦藍的村長跟別人不一樣,他有陽壽,而且看不出來有多少歲。我以慧眼看他時,他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以肉眼看他像是二十多歲,但任直覺他有三十歲以上。他對我的態度跟別人有些不一樣,還有,還有……具體我說不上,總之他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我也覺得這個村長不對勁,作為村長卻沒有半點權力和威望,如果不是裝出來的就是受控制了,這事必定與他有些關係,要從他身上尋找突破口!
    「今晚我單獨進村去打探一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09:59
第五章 神秘的村長
我有隱身符,大白天也可以不驚動別人直接走進村去,但我還是選擇了晚上行動,因為古怪的事情往往發生在夜幕之下,晚上去必定比白天去收穫更多。
    凌楓飄、歐陽真菲和圓規在遠離村莊的斷崖上等我,我再三告誡他們不要跟來,安心等待,天亮前我絕對回來。
    今天是農曆九月十二,晚上九點后應該有大半個月亮,但是天空烏雲密布,不見一點星月之光,村子在大峽谷下面,顯得更加陰暗。我沿著小路來到村外,只能看到少數房屋內有忽閃忽現的小小亮點,在夜色之中感覺特別詭異——這個村子居然沒有電燈,用的是煤油燈或者蠟燭。
    「小心前面有人!」小雪突然提醒我。
    其實我也感應到了,有兩個人一左一右躲在路邊的岩石后。村民們知道我們沒有走遠,怕我們會再回來,所以派了兩個人在這裡埋伏,由此也更表明了他們心裡有鬼。
    村子背靠斷崖,但並沒有緊臨斷崖之下,面臨小河卻也不是那麼低,而是孤懸於一個不太高的斷層之上。村子東側和北側有十幾米高的巨岩如牆,西側和南側的大部分地方懸空,進村的路只有這一條。古代為了防止土匪流寇襲擊,偏遠村子都會選擇在這種地勢險惡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個倒是不算奇怪。
    我使用隱身符進入隱身狀態,放輕腳步直接走過去,兩個壯漢完全沒有察覺到。
    走近了細看,我覺得有些奇怪,白天在遠處看時,曾有過很古老殘敗的感覺,房屋的樣式也比較老。但是現在走近了細看,卻發現村裡的房屋並不是特別破舊,屋宇沒有明顯的破損,地面乾淨,石碾子、水井等井然有序。
    這裡的居民大多有院子,我靠近村口第一家,輕鬆跳過院牆,走到大門前從門隙往裡看,剛好能看到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坐在一張矮凳上抽旱煙。他頭髮灰白有些凌亂,臉上皺紋很多很深,眉頭緊鎖,握著煙桿的大手粗糙開裂如老樹皮,給人一種飽經風霜凄苦的感覺。
    裡面傳來一個老年婦女的聲音:「……收成不好,今年又不夠吃了,趕明兒趁著天氣好把地都翻了,多種一些土豆。」
    老頭悶頭抽煙沒吭聲,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爹,咱得弄點錢買化肥和種子,學學外面的人,要不這樣年年都不夠吃,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老頭還是不吭聲,裡面又有個中年婦女罵老公,說幾年都沒有添新衣服了。然後是老婆婆叫兒子多準備些過冬的柴草……我聽了幾分鐘,裡面一直都是埋怨和嘮叨,老頭卻始終不吭一聲。我有一種感覺,他們說話時沒什麼感情,就像憋腳的演員念台詞時沒有進入狀態一樣,或者是實在沒話找些話來說說,感覺很不自然。
    難道他們知道我在外面偷聽,故意演戲給我看?這個可能性不大。這就是一個常見的貧苦人家,從裡到外沒有絲毫陰邪之氣,也許是長期的貧困和沉重的勞作讓他們變得麻木了。
    我沒興趣聽他們發牢騷,往前走到另一戶人家,這家人窗戶沒關緊,可以看到卧室內一燈如豆,一個二十五六歲很壯實的小夥子正在走來走去,長吁短嘆。
    「唉,為什麼在她面前總是結結巴巴,想好的話也忘了,我真沒用!」
    「翠花啊翠花,你要是肯好好對我說幾句話,我立即死了也甘心啊!」
    「唉,都怪我媽,要是早一點向她提親就好了,她就不會這樣獨守空房了,唉……」
    「……」
    我還在聽,小雪卻咯咯嬌笑起來:「原來還是一個多情種,不如我們幫他湊成一段姻緣?」
    我現在哪有心思給別人當月老?這個年輕人雖然有些神神叨叨的,卻是苦戀所致,也算正常,再換一家聽聽。
    第三家屋裡只有一個年輕母親和一個三四歲的女兒,母親在哄女兒睡覺,女兒卻哭鬧著要父親。年輕母親用慈愛卻壓抑的聲音說:「乖,快睡覺,你爹去很遠的地方賺錢了,會賺很多很多的錢,買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回來,也許你睡醒他就回來了。」
    女兒問:「可是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呢?」
    「因為那個地方很遠很遠,要走很久啊。」
    「可是每天他都沒有回來啊?」
    「明天一定回來,聽話……」
    年輕母親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聽不下去了,顯然女孩的父親永遠不會回來了。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真實和樸素,沒有練邪功的跡象,村內也沒有陰邪戾氣,不像有妖魔鬼怪作祟,那麼怪異來緣於何處?
    我開始懷疑我白天的感覺,以及圓規說的話,他不穩定的「慧眼」真的靠譜嗎?即使是修為驚世駭俗的高人,也不太可能陽壽盡了還活著,更何況是一整個村莊的普通百姓?至於歐陽真菲異想天開的長生泉之類,就更是神話中的神話了,這裡不可能有長生之秘。
    對於「陽壽」這個詞,我是有些模糊的,師父沒有教我具體的觀測之法,曾師祖留給我的秘笈裡面也沒有提到。從師父生前不經意說的話來判斷,陽壽一方面是從命理之中推斷,一方面是從人的先天祖氣來判斷。先天祖氣也就是人出生之時帶來的先天之氣,隨著年齡增長逐漸消失,理論上修道者就是通過保留它或增強它來達到長生,但這種東西即使是用法術也無法準確測量,圓規能夠一眼看清全村的人?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沒有古怪,為什麼會有兩個村民在路口埋伏?為什麼村長沒有絲毫話語權唯唯諾諾?如果僅是憑直覺的話,我也覺得這裡有點不正常,或者是這兒的秘密掩藏得太深了我還沒有觸摸到。
    小雪道:「公子何必糾結?單刀直入問那個村長去,他要是抗拒不說,我就使法術讓他迷迷糊糊,問什麼答什麼。」
    平時我不太贊成對普通人使用法術,禍不及無辜,但是這個村長如此可疑,要是不肯配合的話真有必要對他用些手段。
    村長的家在村子靠後的地方,單門獨院,相對於這個村子來說也是屬於狹小破舊的,這也在我預料之中,一個沒有話語權的村長怎能撈取好處?
    我輕靈地跳進院子,靠近窗戶,聽到裡面有一個女人在說話:「小藍啊,咱家窮,是大家湊錢讓你讀書,你要記得鄉親們的好處啊!」
    「我知道。」裡面傳來年輕村長亦藍的聲音,有些低沉壓抑。
    「你長大了,書又讀得多,懂大道理,媽……就不多說了。」
    「是,我知道。」
    「去睡吧,沒事就早點睡,省點燈油。」
    「好。」
    亦藍離開他母親的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小雪驚訝地對我說:「奇怪,他母親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年紀,這,這太不正常了吧?」
    小雪說著在我腦海中顯現亦藍母親的樣子,卻是一個二十五六歲,長得還算端莊秀氣的女子,五官與亦藍並沒有明顯相似的地方。
    「也許是抱養的吧?」我很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小雪立即反駁:「不可能,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亦藍看起來有二十多歲,他出生的時候他母親最多也只就五六歲,不可能抱養他,即使抱養一個嬰兒也只會姐弟相稱,不可能母子相稱。」
    確實如此,那麼所有古怪事情的源頭必定在他們母子身上,對他們使點手段也就是必須的了!小雪知道我心意,立即開始催動妖靈之力,迷糊屋內的兩個人,並控制亦藍來開門。
    裡面的腳步聲還沒走到門口,我突然感覺到某種強大的靈力波動,天空白光耀眼,抬頭一看,只見一輪圓月當空,亮得如同白晝,似乎把我的五臟六腑都照透了。同時小雪也傳來驚叫聲:「不好,快逃!」
    對於小雪的警告我一向如聞律令,毫不猶豫立即轉身就逃,也就在這個時候,全村的狗都狂吠起來。
    我感覺到了小雪很害怕,這種害怕來自於天空的月光。我抬頭一看,這時才發現有些不對勁,月亮似乎離我特別近、特別大,而且我只看到了月亮,沒有看到天空,更沒有星星。
    明明是陰天,怎麼會突然有月亮?況且今天才十二,即使出現月亮也不是圓的,絕對不可能這樣圓,所以這一定是幻覺!小雪卻驚慌地對我說:「不是幻覺,是有仙人來了,是被我驚動的,可能要來抓我。」
    我大驚失色,從小寶蓮燈、牛郎織女、白蛇傳之類的故事沒有少聽,仙凡戀、人妖戀從來都沒有好結果,總是被從天而降的神仙破壞。莫非哪個仙人看我和小雪不順眼,來收小雪了?妖魔鬼怪要害我,我還可能有反抗之力,仙人要跟我過不去,我是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我揣著一顆狂跳的心往村外飛奔,一路上村民們已經紛紛開門出來,不過沒人看到我,也來不及阻擋我,我衝出了村口。
    天空突然一暗,我再抬頭往上看,哪裡有什麼月亮?分明還是烏雲密布的夜空!我驚駭莫名,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10:11
第六章 不死之村
跑出老寨溝村外,天空突然變暗了,好像沒有東西在追我們,我驚魂未定,急忙問小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雪既驚慌又疑惑:「村後有一個像是小廟的地方,我控制著村長母子倆時,可能是妖氣波動驚動了廟裡面的神靈……」
    我曾經在福州于山見過一尊非常靈異的女神像,具有神仙的氣息並且能發動法術困住邪魔,因此我對神仙的氣息是熟悉的,但是剛才並沒有那種光明聖潔的感覺啊?
    小雪道:「每個人的脾氣不一樣,每個神仙的氣息也是不一樣的,但是人有人氣,妖有妖氣,仙有仙氣,這個卻是一樣的。剛才那道通天徹地的白光就帶有仙氣,公子是人類感覺不太明顯,我是妖類感覺就明顯多了。」
    剛才我確實沒有感覺到神仙的氣息,只感覺小雪很害怕,以及天空的月光很嚇人。只有實力超強的神仙才能弄出那麼大的動靜,而且是從廟裡出現的,那麼十有八九是神仙了。
    我有些擔心那個神秘的仙人追來把小雪抓走了,快步離開村子往斷崖上走去。小雪還在疑神疑鬼的樣子,想了一會兒有些歉意地對我說:「公子,有可能是我太緊張弄錯了,如果真的是神仙,只要吹一口氣或是手指一彈我就完蛋了,哪能逃得出來?」
    「應該是我們還沒有做出實質性的大壞事,那個仙人只是嚇一嚇我們,也給我們一個下馬威,讓我們不要多管閑事。」
    小雪還是不能釋懷:「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太像仙人現身,當時我正在使用妖術,那道白光又是從廟裡升起來的,我就理所當然地以為是驚動了神仙……」
    我安慰小雪:「算了,反正我們都安全回來了,也沒有必要再管這事了,不管它是什麼東西。」
    小雪「嗯」了一聲,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感覺,充滿了感激與愛意。剛才我毫不猶豫就逃離,一心只想要保護她,現在關心她、為她著想,她感動了。
    她知道我的心,我知道她的意,當一種愛意充斥其間時,那種感覺就更加奇妙,無比醇香,此時語言便是多餘的了。
    走了一會兒,小雪突然說:「圓規必定是大有來歷的人,潛力無窮,公子應該想辦法把他留在身邊,將來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這樣不太好吧?」我暗皺每頭,為了利用人家的能力把人家留下來,這不是我的性情,況且我現在是大禍害,怎能害了圓規?
    小雪笑道:「是我表達有些問題,我的意思是你對他好些,他也會對你好,互相幫助。以前他把舍利子送給你,現在又在這裡巧遇,這就是緣份啊!」
    我知道小雪本來不是這樣的人,現在是為了幫我才變得「自私」,所以我也不會怪她,我問:「你說他『大有來歷』是什麼意思?」
    「他是初果羅漢或二果羅漢轉世。」
    我一頭霧水:「什麼果,羅漢果?
    「呵呵……」小雪大笑,要是她此刻有身體必定笑得花枝亂顫,笑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曾經偷聽一個老和尚講經幾次,他說羅漢也是分很多等級的。當一個人修持到了擺脫慾望、情感、功利的境界,此心平淡,不入色聲香味觸法,就算是初果羅漢了,梵語叫『須陀洹』;初果羅漢還不是真正的羅漢,需要轉世投胎繼續修行,轉世之後記不住前世的事,如果第二世還能修鍊有成,就是二果羅漢,稱為『斯陀含』;二果羅漢也需要再投胎繼續修行,轉世之後還是記不住前世的事,第三世繼續修鍊功德圓滿,叫做三果羅漢,稱為『阿那含』;三果羅漢就厲害了,可以不用再入輪迴,即使轉世投胎也能帶著前世的記憶和神通,比如世人熟悉的『濟公』和尚就是三果羅漢投胎。」
    原來還有這麼多講究,看來佛門修鍊也不容易,不是念幾句阿彌陀佛,盤腿坐上幾年就能成佛成聖,要堅持修持三世以上才算真正羅漢,如果轉世之後不能明心見性繼續修持,就前功盡棄了。
    小雪繼續說:「初果羅漢和二果羅漢轉世之後,雖然記不住前世的事,卻也與普通人有些不同,愛好神學、玄學、聰明過人,容易開悟,專註於做某一行業都能成為傑出人物。轉世之後如果繼續當和尚,那麼修持起來事倍功半,潛力無窮,絕對是高僧,圓規就是屬於這樣的人。」
    難怪圓規小小年紀看起來就有高僧的風範,還能用什麼慧眼,敢情人家是「高僧二代」啊,先天條件超級好,真叫人羨慕嫉妒恨也!
    其實我對圓規印像一直很好,不管他是不是羅漢轉世我都會視他為好友。現在應該沒有人追蹤我們,如果他肯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向他學一些佛門的知識,但他這樣的高僧二代只怕不容易留住。
    走到斷崖上,凌楓飄、歐陽真菲和圓規急忙迎了過來,問我事情怎麼樣了。我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三人都驚訝莫名,面面相覷。
    「我們剛才沒有看到月亮和白光啊,你會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凌楓飄疑惑地望著我。
    歐陽真菲和圓規都點頭,表示沒有看到月亮和白光。
    我說:「那個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裡有神仙罩著,沒有什麼妖魔鬼怪,我們不必再多管閑事了。」
    凌楓飄道:「看來我們都錯把馮京當馬涼了,不是鬼邪作怪,是神仙在玩遊戲啊!」
    我正要訓斥他,歐陽真菲又說:「我知道了,這些村民是某個神仙的後代,所以神仙作弊,讓他的子孫長生不死啊!」
    我只好拿出掌門大師兄威嚴,怒喝道:「都給我閉嘴,不要胡說八道,天亮后我們就走。」
    圓規卻搖了搖頭:「我不走,不把這兒的事弄清楚我就不走。」
    我苦笑,高僧二代就是高僧二代,毅力非同一般,被打得頭破血流不走,已經沒有理由插手了還是不走。我有自知之明,這樣「大智大勇」的人不是我能說服的,但我又不太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我還想邀他一起走呢。
    歐陽真菲和凌楓飄不敢多嘴,但卻對圓規擠眉弄眼,希望他能開口勸我繼續調查。其實我心裡也好奇得要命,主要是為了大家的安全才想放棄,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十有八九我會繼續追查。
    小雪突然對我說:「村廟裡的神仙一般只護著村子,村外他就不管了,那麼我們可以等小村長出來之後再抓來問一問。」
    這個辦法不錯,這時凌楓飄也提出了一個主意:「不一定要進村,這附近一定有墳地,我可以招一個老鬼來問問,不僅能知道現在的事,還能把他們的老底都挖出來。」
    這個辦法也不錯,而且立即就可以進行,我同意了,圓規大概不是很贊同,但也沒有提反對意見。
    下午我已經看過附近的風水格局,雖然沒有看到墓地,但大體什麼地方可以作為墓地心裡已經有數。我們四人再次走下峽谷,除了我外其他人沒有夜視能力,又不敢點火把,小心翼翼摸黑下了斷崖,我和小雪開始尋找墓地。
    事情比我想像的要麻煩,我把有可能作為墓地的地方快速走了一遍,居然沒有收穫。我不死心,從頭再找一遍,終於在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旮旯找到了幾塊墓碑,和幾乎變成了平地的墳包。第一次沒有找到的原因,是這個地方几乎沒有陰氣聚集,我和小雪根本沒有感應到。
    墓碑上的字跡已經比較模糊,簡單寫著某人之墓,某干支年月下葬,大部分都是同年同月死的,但無法推斷具體是哪一年。僅有最大的一塊墓碑上寫有年號,卻是明朝末年的。
    我再從頭看一遍,總共八塊墓碑,竟然有六塊是同年同月的,小小的村莊怎麼有這麼多人同時死亡?而且死人未必都埋在這兒,有的墓地因為水土流失已經消失不見,只怕當時死的人數遠不止這些!
    這些墳墓都有上百年甚至幾百年的歷史了,村子附近一個新墳都沒有,這說明在這麼長時間內村裡沒有死過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村子里曾經有很多人同時死亡,圓規又說所有村民都是陽壽已盡之人,綜合這兩點只有一個可能——村子里的人早就死光了,現在的人都不是人!
    我的心呯呯狂跳,如果他們不是人那又是什麼?他們明明有心跳、體溫和血肉,說話、做事與正常人一模一樣,是活生生的人。但要說他們是人,又怎麼可能上百年甚至幾百年沒有人死亡?這事實在太讓人匪疑所思了!
    非人、非鬼,那麼就只能是神仙了,我想到了村內小廟中的神仙。小雪道:「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小菲說過的,村民的某位祖先成了神仙,暗中庇護這些村民長生不死,不是有句話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雞犬都可以升天,親人朋友當然也可以;第二種可能就是全村所有人都死了,但是遇到了什麼特殊的事件,讓他們還像真人一樣活著。」
    我點了點頭,第一種可能性不大,煮石道人的師父想救我母親一命都救不了,更何況事關上百人的生死,這是何等逆天之舉?絕對沒有哪個仙人敢這樣亂來。第二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也許這是一個類似幻境的地方,一般人看不出來,只有圓規這樣的轉世羅漢才能看出來。這裡很偏僻,人跡罕至,村民們沒有做出什麼危害來,只怕老天爺也忽視了這個小旮旯。如果這個村子真的是幻境,那麼村裡的神仙也就不是真的神仙,一切反而變得合理了。
    我把圓規、凌楓飄、歐陽真菲帶過來,結果如我所料,圓規和凌楓飄都確定墓地附近沒有鬼魂,也就不可能抓個老鬼來問話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10:13
第七章 異類
我們討論了一會兒,基本確定我和小雪遇到的不是神仙,神仙不敢這樣亂來的。既然不是神仙,我們何懼之有?正宗陰陽家傳人、千年妖狐、轉世羅漢,如此無敵的鐵三角組合怕誰來著!
    最大的疑點就在村長亦藍身上,亦藍這個名字是圓規聽村民叫的,姓什麼還不清楚。他不僅是村裡唯一有陽壽的人,還是唯一遠離村莊去城裡讀書過的人,應該來說不會太難接觸,我決定躲在附近等他出來——實際上我和小雪還是有些心怵,不敢直接衝進村子里去。
    圓規、凌楓飄和歐陽真菲還是躲到遠處,就我一個人在村子附近找機會,一來只有我能較長時間隱身,二來只有小雪可以從較高角度看到村裡村外的情況,其他人在這兒反而礙手礙腳的。
    我們找墳地折騰了很久,這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左右,天氣陰冷並且下起來小雨。我暗罵晦氣,只能在斷崖下找一個有些外傾可以遮雨的地方,坐在裡面半睡覺半練功,練習陰陽訣。
    不知過了多久,小雪突然說:「有人出來了……就是那個亦藍!」
    我急忙收功跳了起來,「呯」的一聲卻把頭撞在上面的岩石上,好不疼痛。
    小雪咯咯嬌笑:「公子你太激動了。」
    我很無語,不是我經歷了這麼多事還沉不住氣,實在是這兒太詭異,這個娃娃村長的突然出現真讓我有點激動了。這時天才蒙蒙亮,還在飄著毛毛細雨,絕大多數人應該還在床上,他跑出來做什麼?
    小雪道:「他走出村口了,瞻前顧後,鬼頭鬼腦的樣子。哼,套用你師父的話,『神色不正,必有姦情』。」
    我揉著腦袋站著不動,有小雪盯著不用我急,等他離村子遠一點再行動,有必要的話直接叫小雪控制了他。
    亦藍走走停停,左看右看,像是在猶豫什麼,或者是怕被人看到,卻是沿著去斷崖的路走。我有些意外,難道他悄悄出村是來找我的?
    我從藏身處跳了出來,從側面向他靠近,當他走到山崖下方時,我故意弄出一點聲音驚動他。他轉頭看到我,愣了一下,臉上表情很古怪,有些驚喜,又有些緊張,看起來非常為難的樣子。猶豫了足有五秒鐘,他才向我點點頭,緊張地掃視四周,然後快步向我走來。
    竟然真的是來找我的!我按捺著心中的驚喜,面帶微笑很從容地望著他,就像早已料到他會來找我一樣。
    亦藍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走過來,但是到了我面前三四米遠時,他的眼光又開始閃爍,接著露出很勉強的笑容:「你好,你還在這裡沒走?」
    我有些不滿他的反覆無常和磨磨嘰嘰,面無表情道:「我要是走了,你到哪裡去找我?」
    亦藍很緊張,又露出了那種有些靦腆的表情,其實從他的五官長相來看,他並不是膽小沒有主見的人,可能是習慣了用這種笑容來隱飾內心的緊張,降低別人對他的警惕。試問誰會對一個內向的,有些羞澀的少年高度警惕?但他瞞不過我的雙眼,他的伎倆被我一眼看穿了。
    他沒有開口的意思,我只好先開口:「你今年幾歲?」
    這個問題普通到了像路上遇到朋友,問對方吃了飯沒有,但是亦藍卻非常緊張:「我,我……二十三歲。」
    我看出了他說的是假話,我暗運散勢法提高了精神和氣勢上的壓制,眼神有些凌利,但並非敵意,我要讓他知道我不好騙,卻並沒有與他為敵的意思。
    亦藍感覺到了我氣勢和壓力,急忙又改口:「那,那是我騙外面的人的,實際上我……我是三十二歲。」
    我有些驚訝,從表面上看他連二十三歲都不到,居然三十二歲了!小雪嘀咕了一句:「真會裝嫩!」同時我也有些敬佩圓規,真是慧眼如炬啊!
    說出了年齡秘密,亦藍像是豁出去了,表情變得堅定,說話也流利了:「我叫黃亦藍,是老寨溝的現任村長,這個村並沒有納入行政管理之中,所以我這個村長在外面是不被承認的。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想要向你們求解,所以特地出來找你。」
    我點了點頭,表情緩和了很多,他肯主動配合最好。他這樣一個在特殊環境生活的人,意志力和反抗意識是很強的,即使是讓小雪迷惑他,也未必能掏出他內心深處隱藏最深的東西。
    亦藍接著說:「這裡發生了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已經困擾了我很久,我想請你幫我尋找答案。但你必須先發誓,不把我說的事告訴任何人,並且不傷害村裡面的任何人,如果你做不到,即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我嚴肅地說:「我不喜歡亂髮誓,對於言而有信的人,每一句話都是誓言,何必再發誓?我可以答應你,我會為你嚴守秘密,不會主動傷害任何一個人。」
    亦藍很滿意我的答覆,接著說:「我是到了外地讀書,才發現我的年齡與容貌有些差距,這個差距……在我們村其他人身上更加明顯。」
    我毫不客氣直指要害:「他們完全不會老!」
    「對,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是這個樣子,沒有人長大,也沒有人變老,這就像是……是在不斷地重複播放一部電影,別人都是一個樣子,只有我一個人長大了。」說到這裡亦藍露出了一種深到了骨髓裡面的無奈和不安。
    我的震驚難以形容,儘管我早已想到了這個可能,但是從亦藍的嘴裡說出來,還是把我驚呆了。無數修道者、帝皇追求的長生、永死,居然在這麼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出現了,但是他們究竟是不老不死呢?還是他們早已不是活人?
    我強壓心頭的震驚:「你既然到過外面,見過外面的人,也學了現代科學,那麼這裡的人與外面的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亦藍一邊思索一邊說:「除了外表沒有變化,他們與正常人是一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喝拉撒都正常,十五歲以前我幾乎就不知道他們與眾不同……後來我才意識到他們從不與外人接觸,不接受現代化的東西,不想改變現有的任何東西,不讓外人進村,這裡也很少有外人路過……只有我一個人是與眾不同的,他們以前對我很好,但現在卻對我有戒心,似乎共同守著一個秘密,只瞞著我一個人。我覺得你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應該到過不少地方,請問其他地方也有這樣的情況嗎?」
    我苦笑搖頭,這哪裡是我能解釋的?我問:「你們村裡沒有小孩出生嗎?」
    「沒有,沒有人出生,也沒有人去世。」
    「你父親呢?」
    「我娘說他已經過世了,但我連他的墳在哪裡都不知道,每年清明節只在家裡祭祀。」
    「……」
    我問了十幾個問題,終於問出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這也是亦藍多年來觀察的結果。每逢月圓之夜,也就是十四、十五、十六這幾天,有月光時村裡的居民就躲在屋裡不出來;村民們都非常尊敬和信仰廟裡的仙女,逢年過節每戶人家都必定去上香拜神,但卻沒有人知道這個仙女的來歷和名字。
    之前我曾懷疑古怪是在亦藍身上,但現在可以確定怪事與他無關,他正在為這事苦惱之極。一邊是至親之人和待他恩重如山的鄉親,他不能辜負;另一邊是被孤立和排斥的感覺,以及極度的好奇和不安,這也就難怪他內心煎熬,左右為難。
    當一個人發現自己與身邊的人都不同時,那種揮之不去的孤獨、緊張和恐懼足以把人逼瘋,更何況是在一個如此神秘古怪的村子里,所以亦藍對村民們也是畏懼的,不知不覺中在他們面前就變得唯唯諾諾。今天他鼓起勇氣出來找「外援」,那是因為他的忍受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點,這是一個扭曲的地方,並不是理想中的永生之村。
    我很同情他,既然怪事不是由他引起的,那麼一切怪異的根源必定在村內的小廟中!
    「廟裡的神像長什麼樣子?」我問亦藍。
    「那是村裡的木匠雕的,只能看出是一個女的,已經有很多年,都被香火熏黑了。」
    「就沒有一點兒關於這個女仙人的傳說嗎?」
    亦藍搖頭,我又問:「昨晚你看到圓月和明亮的月光沒有?」
    「有,但是很快消失了,後來再看天上並沒有月亮……」亦藍似乎想到了什麼,思索了幾秒鐘突然說,「對了,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聽我娘說,曾經有一段時間天天晚上都是圓月,可能還說過其他的事,但是我真的記不起來了,剛才是你提到了圓月,我才隱約有一點印象。」
    天天都是圓月?居然會有這樣的事,而且村民們圓月之時不肯外出,仙女顯靈之時卻又是圓月之狀,這是巧合還是有什麼特殊聯繫?
    我還想再問,小雪突然對我說:「有好幾個人快步往這邊來了,可能是來找亦藍的!」
    我對亦藍說,亦藍臉色大變,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我會再找機會出來,你在附近等我,這件事無論如何請你幫我,但不要傷害所有人,他們都是好人。」
    我答應了,他急忙快步往回走,走出不遠就與五個出村的人相遇,說了幾句就往村子方向走了。
    有了亦藍這個「內應」,揭開秘密只是遲早的事。我心情不錯,回到斷崖上面找到圓規、凌楓飄和歐陽真菲,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他們也很振奮。
    小雪的乾坤袋裡面的食物還可以夠我們吃幾天,於是我們在附近一個避風的岩隙間安頓了下來。不一會兒我轉回去時,發現有四個壯漢守在斷崖上古道邊,村子附近也增加了幾個遊盪的人。
    我的心又有些懸起來了,村民們如此戒備,是因為昨晚我鬧出的動靜,還是發現了亦藍與我「勾結」?
    亦藍會不會有危險?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10:15
第八章 天花
一整天過去了,黃亦藍沒有再出現,到了晚上斷崖路口沒有村民守著了,但村口還是有人守著,村子里防備更嚴,不時可以看到帶著狗的人來回走動。
    可能村民們已經意識到了黃亦藍不可靠,軟禁了他。在這麼不可思議的地方,任何恐怖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村民們發現黃亦藍泄漏了秘密,就有可能把他活祭、燒死之類,一想到這個我就坐立不安。
    凌楓飄、歐陽真菲和圓規都說要衝進村裡去救人,但我沒有同意,也許事情還沒有到那麼糟糕的程度,也許黃亦藍只是被人盯著無法出來而已,我應該給他一點時間。村廟中那個不知來歷的東西相當強大,我和小雪九成不是它的對手,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想再進村。而且我答應過黃亦藍不主動傷害村民,強沖的話難免造成損傷,我豈不是自毀諾言?
    我們焦急地等了一夜,第二天我潛伏在村子後方的斷崖上又等了一天,黃亦藍還是沒有出現,村民們的防備還是很嚴。但是天黑之後不久就出現了轉機,陰雲漸漸散開,一輪圓月從東方升起,守在村外和村裡巡邏的村民都急急忙忙進屋去了。
    我精神大振,黃亦藍說過每逢月圓之夜有月光時,村民就會躲在屋裡不出來,今天是九月十四日,算是圓月了。月圓是一個由衰到盛,再由盛到衰的漸變過程,十四之夜月亮已經圓滿,十五之夜即是圓滿的極限,同時也是殘缺的開始,十六之夜已經開始衰敗,所以太陰精氣最強的只有這三天。
    妖類修鍊大多需要吸收日月精華,所以對月圓很敏感,另外還有地球磁場、引力、潮汐變化等導致許多靈異事件在月圓之夜發生。我相信村民躲在屋裡不出來,是因為他們不敢暴露在月光之下,那麼假設廟裡面是一個邪靈,是它在控制著這個村子,那麼它也必定害怕月光,月圓之夜就是它最虛弱的時候!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今夜就是我行動的最好時機!
    本來我還擔心凌楓飄這個惹禍精會吵吵鬧鬧要一起去,沒想到他和歐陽真菲、圓規都很自覺留下,分別時還再三叮囑我一切小心,早去早回之類。看來我誨人不倦的教育沒有白費,他們兩個終於開始懂事了,我老懷大慰啊!
    一路快步行走來到村口,我使用隱身符進入隱身狀態再往裡走,小雪儘可能收斂妖氣以免驚動了廟裡的東西。
    走到第一個院子前時,我情不自禁地停步,想起了那個抽旱煙的老漢,假如他真的活了幾百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受家裡人埋怨,他活著有什麼意思?這一家人生活困苦,卻不肯接受農藥化肥和優良種苗,這樣熬著算是幸福么?我傾耳靜聽了一會兒,裡面的話題與上次不同,但還是各種埋怨和不滿足現狀,這些話可能已經重複了無數遍,所以顯得空洞而麻木。
    走到第二戶人家前面,我聽到了那個為情所困的年輕人還在長吁短嘆,我開始同情他了,暗戀一個人幾百年,他比神仙都要偉大了,他活著是苦還是樂?
    第三戶人家屋裡傳來小女孩的哭聲,年輕母親正在哄她……我也是一個幼失怙恃的人,深知沒有父親的痛苦。還有那個年輕的媽媽,她帶著養不大的孩子,無數個日子忍著痛苦和思念騙著孩子,還不如死了好,但她又怎能丟得下孩子呢?
    我突然想到了母親,眼睛有些濕潤了……
    再往前走拐向黃亦藍的家時,我遠遠看到了一座小廟。說它是廟實在有些恭維它了,實際上是在石坡上鑿出一個洞,外面加蓋了一個棚,再用石塊砌了半圈矮牆。看起來很簡陋,但可能是有了悠久的歲月,或是有仙則靈,看起來帶著一股神秘氣息。
    我強忍住了過去看看的衝動,向黃亦藍家走去,翻進了他家的院子。我輕輕推了一下大門,從裡面閂上了,我可以感應到東、西兩個屋裡各有一個人,於是走到黃亦藍住的那一邊,輕輕扣了兩下窗戶。
    黃亦藍很快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卻看不到隱身的我,我低聲道:「是我,張玄明,你還好吧?」
    黃亦藍嚇了一大跳,壓著聲音緊張地說:「沒事,沒事,但是他們不讓我出去了。你快走,要是被人發現……」
    黃亦藍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感應到了像上次一樣的強大氣息波動,光線猛地一亮,原本就很亮的月光變得更加明亮。我吃了一驚,急忙後退兩步抬頭向上看,月亮還是真實的月亮,但卻比之前亮了很多,顯得不真切並且有些不穩定的樣子。
    小雪也有些緊張,但這一次沒有叫我逃,而村裡的狗開始狂吠,人聲嘈雜,全村騷動起來了。
    這一次小雪並沒有使用妖力,怎會又驚動了廟裡的東西?我實在是好奇,並且我的隱身效果還在,所以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高度戒備靜觀其變。
    黃亦藍跑了出來,沒看到我以為我走了,急沖沖跑出院子去。緊接著他母親也走出來了,與前天小雪顯示給我看的人一樣,二十五六歲長得頗不錯的一個少婦。但是下一刻她出現在月光下,臉立即就變了,眼窩深陷發黑,臉上長了許多黃豆大小鼓突的膿泡,許多地方密集堆疊已經潰爛,讓人觸目驚心,噁心之極,她的身上散發出腐朽、死亡的氣息。
    我大吃一驚,還能忍住沒有發出聲音,小雪卻在我腦海中驚叫一聲:「天哪,這是非常可怕的天花,會傳染人的!」
    我嚇得倒退幾步,天花我聽說過,據說本世紀上半葉死於天花的人數達到了3-5億,遠遠超過了戰爭和其它瘟疫的死亡人數。但是八十年代之後已經完全控制,全世界都沒有了,所以我從來沒有見過,現在居然在我眼前!
    那少婦的臉突然又恢復了正常模樣,有點遲疑著要不要走出去,就在她猶豫的短短時間中,她的臉忽而正常,忽而如病死的屍體,反覆變化了兩三次,這種變化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這時村口方向傳來了許多呼叫聲:「抓住他們!」「快攔住,打死他們!」
    凌楓飄的聲音:「我操,這是……」
    歐陽真菲的聲音:「好噁心!」
    圓規的聲音:「阿彌陀佛!」
    我又驚又怒,難怪他們剛才沒有吵著要來,原來是商量好了偷偷跟在我後面,正是他們驚動了小廟裡面的東西!但現在不是怪他們的時候,救人要緊,我以最快的速度往村口方向跑去。
    村民們都從屋裡出來了,手上拿著砍刀、鋤頭、掃把之類,把圓規等人團團圍住,開始試探性攻擊。這些村民全部都得了天花,在月光下忽而正常,忽而面目潰爛流膿,又噁心又恐怖,只有圓規還算鎮定,凌楓飄和歐陽真菲早已腳軟了。
    「住手!」我大吼著衝過去,撤消了隱身狀態,如果他們傷害到了我的朋友和師弟師妹,即使答應了亦藍我也要動手了。
    黃亦藍跑得比我慢,也差不多在這個時候到達,大叫:「住手,有話好說,千萬不要打人!」
    村民們沒有再攻擊圓規他們,還讓開了路放我進去,然後連同我也包圍了。
    被這麼多可怕的人包圍著,儘管我的神經已經算大條,還是一頭冷汗,歐陽真菲最糟糕,已經彎著腰按著胃部在狂吐了。可怕的不僅是人,還有他們的病,也許我們已經被感染了!
    黃亦藍以前也沒有見過村民們這個樣子,非常震驚,但還是跑近人群大叫:「鄉親們,請聽我說,他們沒有惡意,千萬不要動手,有話好商量……」
    「咱們的事被他們知道了,不能讓他們離開!」一個長相頗為兇惡的大漢說,前天就是他敲破了圓規的頭。
    「對,不能讓他們離開!」許多人立即附和,揮動手裡的武器,殺機大盛。
    我相信這些村民的本性是善良的,但是為了保守他們最大的秘密,絕對有可能出手殺人,以黃亦藍的威信平時就管不了他們,現在哪裡能鎮得住他們?只能用武力解決了!
    「衝出去!」我大叫一聲,先向村口方向的人衝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欺近一個村民,抓住他的棍棒奮力一甩,把他甩得撞向旁邊的人。我奪下棍棒揮掃敲打,眨眼之間就打倒了好幾個,這些村民並沒有武功基礎,無論是速度、爆發力還是技巧都遠不能跟我相比,在我面前不堪一擊。我還是心存仁慈搶的是棍棒不是砍刀,出手之時也沒有攻擊他們致命部位。
    小雪同一時間使用法術,混亂了左右和後方的幾個村民,讓他們攻擊自己人,製造混亂。圓規和歐陽真菲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是凌楓飄這個小江湖打架經驗豐富,一手拉著一個跟在我後面。
    我輕而易舉就突出了包圍圈,但是我驚訝地發現出村的路已經不見了,四周都是房屋,更遠的地方則是一片白光,看不到遠處,這效果與大霧是類似的。
    小廟裡的東西出手了,我們被迷失了方向,更糟糕的是村民們被激怒,男女老少都拿著武器憤怒地沖向我們。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6 10:17
第九章 神秘力量
一般的迷幻效果是困不住我的,我暗運盛神法、實意法,提高精神和意志力,丟下棍子,右手結王靈官指印,左手按巳叩辰紋,默念咒語,大喝一聲:「破!」
    此訣名為王靈官帶雷指印,是我從曾師祖的留書中學到的,靈官帶雷,威靈顯赫,對鬼怪邪魔有強大殺傷力,並能驅除自身邪氣,破除幻像。
    四周還是白光迷濛,毫無動靜。
    難道是我新學這個法訣不熟悉,或者難度太高沒有靈驗?我急忙雙手結個不動明王印,大喝一聲:「臨!」
    九字真言我也會,此法訣能使自己身心穩定,意志不惑,自然就不會被幻像迷惑……結果很讓我震驚,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我有些慌了,如果只是一般的「鬼打牆」,只要我運起實意法就足以看破,現在使了兩記強效法訣沒有動靜,那就證明這是一個很高級的迷幻陣,憑我的能力不可能破除了。
    眼看大批村民衝殺到了,我只能撈起棍棒帶著三人往側面沒人的地方跑去。我知道這個是沒用的,因為我們迷失了方向,只會在一個不大的範圍內來回跑,而村民們是不受影響的,很快就會把我們包圍。
    果然,各個方向的白光中都有村民跑出來,氣勢洶洶沖向我,我只能護著圓規和歐陽真菲且戰且走。凌楓飄只能自求多福了,他多少還有點打架的能力。
    我面臨艱難的抉擇,如果我不殺死這些早已應該死掉的村民,我們就會被他們殺死。但是我曾經親眼見到他們善良純樸溫情的一面,就像是住在另一個村子裡面的師父、母親和我,他們追殺我是迫不得已,我怎忍心大開殺戒把所有人都殺了?對於成年男子我可以把他們打倒,有的是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有的是十來歲的小孩子,我實在下不了手,只能格擋和躲避。
    村民越來越多,我顧得了前面卻顧不了後面,圓規和凌楓飄都挨了幾下掃把、擀麵棍之類。凌楓飄急了:「師兄,再不用絕招我就要去見師父了!」
    我身上帶有混元一氣符,但是它的效果也是有限的,時間不長並且結束之後會很疲憊,如果在有效時間之內不能脫困,結果會更糟糕。
    眼看我們已經無路可走,刀槍棍棒密集砸來,我只能飛快地給凌楓飄、圓規和歐陽真菲身上各拍了一道混元一氣符,並交代一句:「鼓足勇氣不能鬆懈,就能刀槍不入!」
    我必須在符法效果沒有結束之前衝出村子去,但此刻焦急萬分,哪裡還能靜得下心來想辦法?
    「小雪,你有辦法嗎?」
    小雪道:「我也分不清方向,我可以感覺到它比我強大,但是並不是很邪惡,還沒想要殺我們……」
    我更加心驚,看來我們不傷人,那個強大的存在也不會直接殺我們,只是不讓我們逃走。如果我們殺了人,或者嚴重威脅到它的安全,它可能就會直接攻擊我們了。
    村民總共可能有近百人,圍攻我們的足有五十人,已經鐵壁合圍亂敲亂打,扁擔、鋤頭、砍刀、斧頭等等劈頭蓋臉砸下來,但是我的三個同伴都毫髮無傷。凌楓飄和歐陽真菲早已知道我有刀槍不入的神奇符法,卻是第一次親身體驗,又驚又喜;圓規之前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佛祖顯靈,連念阿彌陀佛。
    圓規心神一定,禪修功夫就顯示出來了,雙眼微閉口念佛號,臉容端莊神聖,身上散發出一種柔和、慈悲的氣息,整個人像是會發光一樣。許多已經對他掄起武器的村民砸不下去了,人的惡行都是因惡念支配著,面對這樣一個如佛祖拈花微笑的帥哥小高僧,誰的惡念不消減大半?不僅攻擊圓規的人紛紛停手,其他村民也驚恐地停了手,他們的武器碰不到我們的身體,圓規又有如此佛光護體的樣子,他們以為神佛顯靈了。
    我這才有喘一口氣的機會,猛地記起曾師祖的羅盤很特殊,是一件五行齊備的法器,在地底熔岩世界的強烈磁場下還可以工作,也許在這裡也能指出正常方向。小雪知道我的想法,立即把羅盤塞進了我手裡,沒有經過驗證我也不知道它的指向是否正確,村口在北方,先向北方撤退再說。
    我揮舞著棍棒逼迫村民退開,凌楓飄和歐陽真菲跟了上來,圓規卻還站在那兒不動。凌楓飄急忙去拉他:「快走!」
    圓規掙扎著:「我不走,我要在這裡感化他們,渡化他們。」
    我衝出了一段路發現他們沒有跟上來,急忙大叫:「圓規快走,時間有限!」
    圓規淡然道:「他們不會殺我的,便是要殺我我也不怕,不超渡他們我絕不離開。」
    我差點暈倒,真沒想到他這麼固執和迂腐,這時哪有時間勸他?估計也沒有人能勸得了他,我只好叫凌楓飄拖他走。其實圓規分心說話,停止念佛,散發出來的慈悲祥和氣息大幅下降,村民們又開始試探著向他攻擊了。
    突破村民包圍后,我看著羅盤的指針往前跑,只跑出十幾米的樣子就看到了村口——曾師祖的羅盤果然是個寶物,不受強烈磁場和幻陣的影響!
    「快,快……」我停步等後面三人,最後還是要我來斷後的,村口的路只有不到兩米寬,一邊是石壁,另一邊是頗深的斷崖,我一人斷後足矣。
    歐陽真菲先往外沖,凌楓飄扯著圓規也到了,不料就在這時地面一陣強裂震動,「轟隆隆」之聲震耳欲聾,村口最狹窄的那一段路居然整體坍塌下去了。
    我又驚又怒,這一定是廟裡面的東西做的手腳,它不需要露面就能把一大片山崖弄塌,這是何等實力?唯一的出路毀了,我們還能往哪裡逃?
    腳下突然傳來軟化下陷的感覺,我急忙向上跳,但是腳底下卻無法受力,並且有一股力量把我往下扯,我的雙腳陷入地面了。同時歐陽真菲、圓規和凌楓飄也失聲驚呼,都陷進地下,眨眼就陷到了膝蓋之上。
    本來是堅硬的岩石地面,怎會突然變得像爛泥塘一樣?毫無疑問又是廟裡那東西搞的鬼!村民們一窩蜂衝到,亂敲亂打,我的刀槍不入效果震驚之下消失了,混亂中我頭上不知被誰敲了一下,眼前發黑,失去了知覺。
    朦朦朧朧中我還可以感應到小雪很憤怒,許多村民發出驚叫聲,但很快最後一點神智也消失了。
    ……
    不知過了多久,我清醒過來,睜眼就看到凌楓飄和圓規被綁在對面的柱子上,耷拉著腦袋,鼻青臉腫,身上傷痕纍纍,多處有血跡。再轉頭一看,歐陽真菲也被綁在與我並排的柱子上,頭髮散亂,不過看起來比對面的兩個要好一些,大概因為是女子受到優待了吧?而我因為直接被敲暈,倒也少了一頓暴打。
    唉,超級鐵三角組合竟然如此不堪一擊,栽到家了。
    定了定神,我才發現我們是被綁在小廟外的柱子上,因為角度原因我只能看到廟內神龕的一部分,無法看到神像。村民們大多在我後面,議論紛紛,話題主要是決定我們的生死。
    小雪的聲音響起:「公子,我也無能為力了。」
    我急忙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但是被它壓制住了使不出法術。」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歷害?」
    小雪有些鬱悶地嘆了一口氣:「我看不出它的來歷。不是妖也不是怪,不是鬼也不是魔,本性善良,實力超強,又具有仙靈之氣,但絕對不是神仙,仙人不敢這樣亂來的。這些村民得了天花本來是要死的,是它以大法力讓他們沒有死去,並且製造出幻像掩蓋他們和村子的真正模樣,瞞天過海,居然上百年沒有被發現。」
    我興起了一線希望,既然這個強大的東西是善良的,沒想害人,那麼未必會殺我們吧?
    小雪又嘆了一口氣:「它是沒想要殺我們,否則我們早死了,但是它也不可能放我們走,我們即使不被殺,也要永遠住在這兒了。」
    我背上一陣陣發麻,跟這樣一群可怕的人住在一起,我還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么?我寧可立即死了,也不想要這樣的永生。緊接著我想到了林梅,不行,我還要去找林梅,怎能死在這裡?無論如何我要想辦法逃出去!
    村民們議論得更加激烈了,贊成殺了我們的村民佔了一半左右,另一半人覺得只要不讓我們離開就可以,也許廟內那個東西也是左右為難,所以並沒有給村民們指示。
    有一個村民發現我醒了,叫喚了一聲,立即有許多村民跑過來,以敵意和憤怒的眼光看著我。此刻他們沒有在月光之下,看起來與正常人一樣,倒像是我當小偷被人抓住了。
    一個穿著長衫的山羊鬍子老頭說:「此人身手不凡,還會『神打』,留不得,先殺了,另三個再議!」
    我急忙道:「等等,先聽我說幾句。我知道你們都是善良的人,變成這樣也是迫不得己,我很同情你們,絕對不會說出去。你們應該也知道,如果我是心狠手辣的人,憑我的實力足夠把你們全部殺掉,但是剛才我沒有重傷一個人,這就是我的人格擔保……」
    山羊鬍子卻根本不聽我的話,揮了揮手:「殺了!」
    人群中擠進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來,扛著雪亮的斬草大刀,正是之前打破了圓規的頭,衝突中最兇狠的那個傢伙。
    他圓瞪雙眼,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揚起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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