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狐狸精急急如律令 作者:四不相 (已完成)

 
li60830 2017-3-25 13:14:2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1 59293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07
第三十五章 馬頭鬼
我和歐陽宜明向前沖,前面的日本陰陽師和忍者也被驚動了,還是像上次一樣,忍者衝出來阻擋我們,陰陽師急忙去抓住歐陽真菲用來挾迫我們。
    地道深入地下數米,沒有任何自然光線,所以兩個日本人必須使用手電筒,這樣他們在亮的地方不容易看到暗處的我們,我們卻可以更清楚地看到他們,對我們是有利的。而且一支小小的手電筒,照亮的範圍有限,其他人都只能看到一個大概,只有我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切。
    忍者剛衝到通道口,我在歐陽宜明背上輕輕一推,他立即加快速度向前沖,迎住了忍者大打出手。他修為深厚,拳腳剛猛,忍者根本不敢與他硬碰,左跳右躥地閃避,通道的寬度約有一米五,我看準忍者側避之時,靈敏地沖了過去。
    隱身之後連影子都沒有,但是快速移動還是會帶起空氣波動,忍者已經感應到了氣流變化,微有些驚訝,但是歐陽宜明的攻擊讓他手忙腳亂,沒有時間和精力多想為什麼地道里會有風吹過。
    我以最快最輕的速度衝進了裡面的石室,這是一個「凹」字形的空間,我進來的入口在凹字的底部中間,寬約兩米,長約六米,兩頭各有一個長廊,寬度與我進來的通道相同,長度未知。我前面突出來的一大塊地方,應該就是塔的基座,上面有一個像是神龕的小平台,有香爐燭台,卻已經沒有神像。
    小雪引著馬頭鬼已經跑到了右側的通道,日本陰陽師氣急敗壞地抓著歐陽真菲跑到了通道口,也就是我身邊,但是他看不到我。
    「八格……」他憤怒咒罵,舉起匕首按向歐陽真菲的脖子。
    我出手了,左手閃電似地扣住了他拿匕首的手腕向外擰,右手狠狠砍在他的肩關節處。他的肩頭吃痛,力量便鬆懈了,手臂被我毫無懸念地擰了過來。
    我是想要直接廢掉他這條手臂的,不料他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立即丟下歐陽真菲,身體順勢轉動,而馬頭鬼感應到了主人有危險,以奇快無比的速度鑽進了他的身體。我沒能把他的手臂擰斷,倒是他的手臂上傳來一股強烈陰邪氣息,把我的手彈開了。
    日本陰陽師看不見我,以為我是靈體,丟掉匕首雙手飛快地結了一個外獅子印,指向我大喝一聲:「とう!」
    我感覺一股強大的靈力向我撞來,如受電擊,感到莫名的心悸和虛弱,只想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一下。本來我不至於這麼不濟,主要是剛才畫隱身符消耗了大量靈氣和精神,此時還沒有完全緩過氣來,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用的其實就是人們很熟悉的道教「九字真言」,中國正版的九字真言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日本人盜版時因為太緊張,抄成了「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用的手印和發音又是盜自東密的九會曼荼羅真言,後來又加入了一點日本本土發音,念作りん、びょう、とう、しゃ、けい、じん、れつ、ざい、ぜん。
    雖然是盜版的大雜燴,卻不能低估它的作用,不僅日本忍者用它,許多陰陽師也會用,我不知道他們的根底,差點就陰溝里翻了船。
    下一瞬間小雪從我頭頂鑽入,我立即緩過氣來,但此時我和小雪都處於疲憊虧虛狀態,與對方拼法術和靈氣是不明智的。我毫不猶豫抽出腰間那柄五步蛇妖尾刺製成的匕首捅了出去,因為這柄匕首帶有陽性劇毒,能對靈體和陰邪之物造成巨大傷害,雖然以前沒有捅過人,我想對活人應該也有一點效果吧?我現在需要的就是對靈體和活人同時傷害!
    日本陰陽師剛才沒有破掉我的隱身效果,還不能直接看到我,只能通過式神感應到我,所以反應不是那麼快,雖然做出了閃避動作,右胸部還是被毒刺匕首刺中了。他立即發出了一聲怒吼,飛快地後退,以手按著傷口,那兒沒有多少血流出來,倒是有絲絲黑氣發散,並且越來越明顯,有一種黑洞開始塌陷的感覺。
    日本陰陽師臉上露出痛苦、絕望和瘋狂的表情,猛地發出一聲恐怖之極的嚎叫,全身急劇顫抖並且怪異地扭曲變形,連腦袋也在變形,臉部拉長,身軀肌肉暴突,身體拉高……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很震驚,下意識地後退,妖魔鬼怪變化成人形不奇怪,血肉之軀變成妖怪的形體我卻是第一次見到。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法術,看起來像是某種獸化,我以前認識的一個羅剎國朋友能夠變成狼……」
    我們倆交流之際,日本人已經變成了馬頭鬼模樣,馬頭人身,頭頂有雙角,身高近兩米,全身肌肉把衣服都撐裂了,但與之前的式神馬頭鬼稍有不同,他有兩個眼睛。真沒想到捅了一刀,沒有毒死馬頭鬼,反而變成一個活體的馬頭鬼了!變身之後,他胸口的傷口就毫無影響了。
    這時歐陽宜明已經放倒了忍者,沖了進來,剛好擋在我和馬頭鬼之間,他看到了眼前的馬頭鬼,也嚇得連連倒退。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嗎?而且是把「牛頭」和「馬面」拼合到一起了。
    馬頭鬼怪吼著向我們衝來,氣勢駭人,腳步落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連地面都在輕微震顫。我想起了小毛,也許馬頭鬼沒有小毛那麼厲害,但是它也是靈體與活體的結合,其強悍程度絕對超越了人類的極限,我們不可能是它的對手。
    歐陽宜明向前迎去,大叫:「小兄弟你快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捨命拖住馬頭鬼,讓我帶著歐陽真菲逃走,然後讓外面的武警來對付這個怪物,可是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去拚命給我留活路?我也向前沖,目標是通道出口地面的匕首,但看起來卻像是要逃走。
    馬頭鬼猛地加速衝撞過來,與歐陽宜明撞在一起,「呯」的一聲,歐陽宜明立即被撞飛出去,我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麼被撞飛的。
    我向前一撲抓住了地面的匕首,立即翻身向前躥,匕首從馬頭鬼的小腿處劃過,憑著手感匕首入肉並不深,它體內堅硬的肌肉和強悍的邪氣令鋒利的匕首也無法深入。馬頭鬼立即以手來抓我的背部,但是它低估了我的速度,抓空了。
    馬頭鬼向我追來,顯然它現在能直接看到隱形的我,隱身已經沒有意義,反而影響我的行動和快速消耗靈氣,所以我停止了隱身狀態,迅速轉身刺向它的肋部。肋部沒有什麼肌肉,氣息也不容易運達,所以稱之為「軟肋」,應該能捅進去吧?
    刀尖剛剛刺進馬頭鬼的皮膚,馬頭鬼的手掌便打中了我的手背,巨大的力量把我的手盪開,匕首也差點被震飛了。我急忙往外翻滾,剛好避開了它的一次重重踏擊,我不敢站起來,又一次翻滾。
    正面這條通道寬度只有兩米左右,馬頭鬼的雙臂伸開差不多就可以碰到兩邊石壁,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繞過它。兩頭的通道更窄,只有一米五左右,如果被它逼到裡面,就更不可能逃出來了。
    歐陽宜明怒吼著沖了過來,一腿踢中了馬頭鬼的背部,馬頭鬼只是晃了一下,反手一掌又把他打飛出去。馬頭鬼的速度比歐陽宜明快很多,手臂長,力量大,在這樣的狹窄空間中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沒有人能與它硬碰硬。
    「小雪,有辦法嗎?」我緊張地問。
    「我對它是沒辦法了,它現在具有靈體和肉身的雙重優勢,又是狂暴狀態免疫一切媚惑類法術……」
    馬頭鬼把歐陽宜明拍飛,連頭都沒有轉回去看一下,繼續向我衝來。我要從它旁邊衝過去是很冒險的,不衝過去就只能退入左側更窄的通道內。我突然靈光一閃,狹窄的地方對我不利,對馬頭鬼也是不利的,它巨大的身體無法靈活行動,然後我與歐陽宜明就可以兩面夾攻他,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向左側通道內撤退,一邊退一邊左躲右閃,做些假動作迷惑馬頭鬼,拖延時間等歐陽宜明追來。歐陽宜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被馬頭鬼兩次重擊受傷不輕,卻是一落地就跳起,不顧一切地衝過來。
    我連連虛刺吸引馬頭鬼注意力,歐陽宜明從後面躍起拳打馬頭鬼頭部,馬頭鬼就像後面長了眼睛一樣,頭一歪避開了他的拳頭,突然加速向我撲來。我沒想到它會不攻擊歐陽宜明反而突襲我,閃避不及肩頭被他拍中,撞到了石壁上,一陣眼前發黑。
    歐陽宜明落地立即向前撲,抱住了馬頭鬼的一條腿奮力一拉,把它拉倒了,往外拖去,同時大叫:「小兄弟快跑!」
    這種打法實在有失武林高手的風範,但是在這麼狹窄的地方卻比什麼絕招都管用,馬頭鬼無法扭轉過身體,雙手夠不著他,只能用另一隻腳踹他,但歐陽宜明無論如何不肯放手。
    我有些無語,年齡差距真的有代溝啊,老爺子沒有明白我的戰術!但是現在也是我攻擊馬頭鬼的絕好機會,因為它的頭部暴露在我眼前,雙手也不容易打中我。我追上了上去,匕首往它脖子處插下,拔起再插,拔起再插……本來要用橫割比較有效,但是我追在它後面,角度不對無法拖割。
    隨著我的匕首起落,馬頭鬼的鮮血如噴泉般標射,我以為成功擊殺它了,這時小雪卻在我腦海中驚叫一聲:「不好,快逃!」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09
第三十六章 化魔 為馨語晴聞加更
小雪很少失態過,從我遇到她到現在,只有進入蛇場谷時她感到畏懼和不安,此時我已經要殺死馬頭鬼了,她為什麼如此緊張?
    我對小雪有絕對的信任,所以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是立即選擇逃開。這時歐陽宜明已經把馬頭鬼拖到了外面寬的地方,我有逃出去的空間了。這時我也感應到了馬頭鬼身上傳來可怕的邪惡氣息,那是一種讓人窒息的死亡和絕望的恐懼。
    「快跑,快跑,我毒氣攻心,不要管我……」歐陽宜明嘶聲吼叫,嘴裡在噴出血水,他被馬頭鬼踹了好幾腳,估計已經嚴重內傷,全憑一股勇氣支撐著。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一邊手臂被割破,已經青紫腫脹,可能是之前被忍者的毒鏢或毒匕首劃破了。
    我不敢再遲疑,以最快的速度往出口衝去,抱起了昏迷在地的歐陽真菲,在拐彎的最後一瞬間,我回頭看了一眼:馬頭鬼的身體已經縮小乾癟,變回了人形如同乾屍,一團紅色的氣霧正在向歐陽宜明罩去,歐陽宜明的雙手只剩下皮包著骨頭,血肉全無……
    我立即想到了王隊長給我看的照片,石塔寺那個死掉的和尚也是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很清楚如果我不儘快逃離,我和歐陽真菲很快也會變成乾屍!我抱著歐陽真菲狂奔,沿著通道衝到了放金壇的石室,這時我感應到那一股恐怖又邪惡的氣息已經沿著通道追來了,速度比我要快得多。
    唯一的出口就是我進來時的磚砌通道,外面有許多人堵著,肯定出不去,但是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鑽入去。果然,還沒走到一半我就遇到了凌楓飄,他正在用姓司馬的少年擋住外面的人進來,再往外是迷藏老道和武警,只有兩尺來寬的磚砌通道被完全堵死了。
    「快用你的轉圓心法!」小雪在我腦海中大叫。
    我急忙集中精神,運起《本經陰符七術》之轉圓法,氣海內的陰陽二氣急速旋轉,往外擴張,小雪的靈氣也源源不斷注入我的氣海之內。說來可憐,我們兩個這時都是山窮水盡,沒有多少靈氣可用,這一瞬間我都猶豫要不要動用本命元氣了,短命至少比立即死掉好,要是這下擋不住,我就直接變成乾屍了!
    我不能只顧了自己,歐陽宜明把活命的機會讓給了我,我怎能丟下歐陽真菲?一時之間沒有別的好主意,我只能把她放在地面,然後用整個身體壓住她,並且以外放的靈氣護住她。我實在是沒有更多靈力用來保護她了,這樣壓在地上,我的身體可以擋住她,地面應該也是安全的,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她,至於避嫌之類這時實在是顧不上了。
    事有湊巧,歐陽真菲卻在這時醒了,黑暗之中她看不清是誰,感覺被人壓住,立即用力掙扎並且驚叫起來:「救命啊……」
    「有危險別動!」我緊緊壓住了她,雖然沒有任何吃豆腐的念頭,但是壓著一個妙齡少女還是讓我有些尷尬。
    「飄飄小心後面!」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學本經陰符七術,所以沒叫他使用轉圓法,而是叫他小心,讓他自己判斷。
    邪惡氣息以極快的速度逼近了我身後,凌楓飄驚呼一聲,丟下小司馬雙手抱頭蜷縮成一團。小司馬這時還是昏迷的,失去了扶持自然倒下,於是迷藏老道變成了第一個站著的面對邪氣的人。
    「哪來如此邪惡魔物?」迷藏大吃一驚,立即掐訣聚氣,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空地用來布罡踏鬥了,只能以最快速度聚集本身修為。
    那一團紅光魔氣——我不知道它現在是算日本人還是算馬頭鬼,只能暫時稱它為魔氣了——沒有沖向迷藏老道,而是撲向了我,這一瞬間我有一種被打入極深海底的感覺,似乎全身都被壓碎了,在巨大的壓力下,感覺體內的靈氣和血肉都要從七竅和毛孔中噴礴而出。
    幸好那種可怕的感覺只是最初一瞬間很強烈,我挺住了,接下來的壓力沒有那麼大了,倒是我的雙腿開始麻木,失去知覺。我心中大駭,難道我的雙腿已經開始變成枯骨?我再也顧不上什麼心法了,聚集全部靈力與腿部入侵的魔氣對抗,不過我還是用身體護住了歐陽真菲。歐陽宜明可以捨命救我,我也就捨命護她!
    我這三年的苦練沒有白費,加上小雪雖然不強但卻非常精粹的靈力,勉強阻止了魔氣往上延伸。這時迷藏掐訣聚氣已經完成,暴喝一聲向前打出,我立即感覺壓力一空,然後魔氣向迷藏撞去。
    迷藏迅速從懷裡掏出一個雕刻有虎頭和符文的令牌,大喝一聲向魔氣團刺去,這一瞬間我看到了一隻白虎虛影一撲,幾乎把魔氣團擊散。但白虎虛影只是一晃就消失了,魔氣反而向前撞去,迷藏驚叫一聲不好,向後跌退,手裡的令牌碎成了好幾塊。
    我也吃驚不小,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怎會如此厲害,比前一天晚上的犬鬼強太多了!
    小雪道:「我也不知道,據我所知馬頭鬼是屬於比較低級的式神啊?可能那個東嬴陰陽師捨身飼魔,把自己變成惡魔了吧……咦,你怎麼還壓著人家啊?」
    暈,小雪怎麼變成醋罈子了,我把歐陽真菲壓在下面是為了保護她,沒有別的意思,別人不清楚,小雪還會不知道么?我急忙跳起來,當年為了抗日還國共合作呢,現在我跟迷藏主要是誤會,沒有不共戴天的仇,當然要一致對外,先解決了這個邪惡的東西再說。如果我不幫助迷藏,等它殺了迷藏,估計我也逃不了。
    我的靈氣幾乎全部耗盡了,短時間內無法補充,所以咒語法訣之類的東西已經發揮不出威力,我果斷抽出了桃木劍和毒刺匕首向前沖。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迷藏跌坐在地,魔氣卻從他頭頂上方穿過,外面傳來了一聲極為凄厲的慘叫,它竟然越過了迷藏去殺沒有抵抗力的武警。
    迷藏立即跳了起來,大叫:「外面的人快退,快退……」
    小雪也在我腦海中大叫:「不好,它殺死的人越多,吸收的精血越多,就會越強大!」
    這一點我也隱約想到了,但是以它現在的強大,精疲力盡的我哪裡還有辦法?迷藏追了出去,我也緊追了出去,凌楓飄怪叫:「怎麼回事?哥,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通道內驚叫聲響成一片,我被迷藏擋著看不見,混亂中也不知死了幾個,受傷幾個,我往外跑時至少踩到了三具乾屍。此刻我想到的不再是自己的安危了,而是讓此魔衝進城裡不知會害死多少人,所以絕對不能被它逃走。我不是想充英雄,但是身臨此境,我卻不能不拚命。
    外面驚呼聲、叫喊聲,甚至還有槍聲,我相當無語,這種時候槍還有用嗎?我衝出通道時又親眼看到了一個武警倒下,全身都在冒出紅光,轉眼之間就乾枯了。那一團魔氣已經可以直接用肉眼看見,像是由血霧凝聚成的人形,似乎頭頂有一雙角彎,極度邪惡的氣息和濃重的血腥氣充斥整個房間。
    房間裡面的燈已經開了,人多得超乎我的想象,林先生和保安已經被鬆綁並且清醒,驚恐地縮在一個角落;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是高峰護著陸晴雯,陸晴雯一隻手用布條吊著,兩人也是一臉驚懼;他們的對面和側面各有一個武警,端著槍全身都在抖;門外還有幾個武警和民警,其中一個正是王隊長!
    迷藏就在我旁邊,大叫道:「不要開槍,不會道術的都後退,會道術的分散開包圍住它,絕對不能讓它逃走了!」
    每一個人都知道此刻萬分危急,顧不上自身安危分散開,拿出自己最強的法器,包括只有一隻手能動的陸晴雯也加入了。迷藏手上拿的是一個三清鈴,高峰用的是天蓬尺,陸晴雯上手拿的是曾經用來打過犬鬼的乾坤圈,我拿的是桃木劍和毒刺匕首。凌楓飄最慘,手上什麼都沒有,不過他也有絕招,立即開始施法,請他的祖師爺上身。
    魔氣被我們包圍,卻沒有急著逃走的意思,而是不停扭動幻化,散發強大氣勢,赫然是在示威!它吸了四五個人的精血,變得非常強大了,我們雖然圍住了它,卻沒有一個人敢輕舉妄動。事實上除了凌楓飄是生力軍,其他人都已經損失慘重,甚至是強弩之末。
    「老道,怎麼辦?」我求助於迷藏老道,畢竟他比我多活了幾十年,又是正規的道士,應該有些壓箱底的本事吧?這時我才注意到他並不是太老,可能只有四十多歲,長得還挺有幾分仙風道骨,因為蓄了一大把漂亮的長鬍須,乍一看錯以為是個老道。
    「只能布陣……呀,來不及了!」
    確實來不及了,因為那一大團魔氣猛地放大向我撲來,它最恨的人是我!這一瞬間整個房間里都充滿了狂暴邪惡的氣息,我的感覺就像是面對萬丈高空衝擊下來的瀑布,它還沒有撞上我,我已經身不由己地後退。
    後面就是牆壁,我已經退無可退,就在這一瞬間,我身邊不遠的地方突然一股強大的、溫暖聖潔的氣息湧現,有如海嘯般澎湃向前翻卷,把魔氣遠遠推了出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22
第三十七章 蘆屋家族
突然把魔氣推開的能量光明而聖潔,我很熟悉,百忙中轉頭一看,入眼的正是林先生收藏的那一尊臨水夫人陳靖姑神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拿出來供在床頭柜上,離我只有寸許距離。
    女神顯靈了!
    聖潔氣息不僅把強大的魔氣推開,還化成一條束帶的樣子把它中間緊緊纏住,魔氣開始奮力掙扎,雖然聽不到聲音,肉眼看上去也僅是淡淡的氣體,卻令人產生無比慘烈的感覺。
    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所有人都驚呆了,兩三秒鐘后我們才反應過來,紛紛衝過去用法器攻擊。我第一次動用了部分本命元氣,轉化為靈氣注入桃木劍之中,狠狠一劍劈下,把紅色魔氣砍裂了一大片。雖然它立即再次聚合,但已經明顯消散了許多,效果是明顯的。再用毒刺匕首刺中它時,卻沒有什麼變化,看樣子毒刺匕首隻對實體的邪物傷害比較明顯。
    迷藏、陸晴雯和高峰都是道士中的土豪,手中的法器都不是凡品,威力強大,一陣狂砸打得魔氣迅速變淡縮小。但是束縛著魔氣的聖潔能量也在被快速消耗,沒有得到補充,看樣子不是女神顯靈,而是剛才魔氣罩向我時也逼近了神像,觸發了神像內封存的某種法術——如果是臨水夫人陳靖姑仙駕到此,隨便彈一下手指就滅了此魔,哪裡還需要我們動手?
    凌楓飄這一次施法明顯比上一次快,我沒砍幾下他的「請神術」就成功了,還是像上次一樣威風凜凜豪氣干雲,使用六甲劍訣和六丁劍訣攻擊魔氣,每一擊都讓魔氣受到重創。迷藏、陸晴雯和高峰都驚訝之極,在他們眼裡這個貌不驚人的小騙子,此刻卻成了第一炮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連迷藏也要自愧不如。
    真是讓我嫉妒羨慕啊,我怎麼就沒有這麼牛逼哄哄的祖師爺可以請?一招強悍,足以橫行天下!
    在我們五個人不要命的狂轟之下,魔氣迅速變得弱小,大約半分鐘時間,束縛著魔氣的聖潔能量消失,魔氣也僅剩下一小團肉眼不能直接看見的紅色氣體。它沒有反撲的機會,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被我們砸散了。
    在魔氣崩散的一瞬間,我聽到了一種可怕的,直接傳入大腦的聲音:「你們都要死,蘆屋大人不會饒了你們!」
    這是詛咒嗎?我望向其他人,發現其他人也是一臉不安和驚訝,顯然他們也聽到了同樣的話。
    小雪突然對我說:「蘆屋可能是指東嬴的蘆屋家族,他們的遠祖蘆屋道滿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安倍晴明相提並論的人。」
    「安倍晴明?」我似乎在某部影視劇或者小說中看到過這個名字。
    小雪有些怒其不爭:「不會吧,你連安倍晴明都不知道?他是東嬴最著名的陰陽師,其地位就相當於中國的張天師,蘆屋道滿比他略差了一點點。不過你可以放心,這兩個人都已經死了,他們的後代肯定沒有他們厲害。」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我捅了馬蜂窩了,剛死掉的這個傢伙顯然只是一個馬前卒,已經如此可怕,那個「蘆屋大人」想必更加可怕。
    小雪道:「我覺得也不是這個陰陽師很厲害,有可能是一隻他祖先和師父傳承下來的式神,品階雖然不高卻供養了很多年,這樣的式神畢竟是少數。最可怕的不是式神,而是他的決心,一個長期與魔鬼打交道會邪法的人,一旦捨身飼魔,就會比魔鬼更可怕!」
    我與小雪用的是意念交流,所以速度很快,還不到兩秒鐘。剛才的戰鬥時間雖然很短,我們五個人都已經耗盡了靈氣和精神,迷藏氣喘吁吁地問:「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怒火又冒起來了:「剛才一再跟你說了,日本人來盜取白塔和烏塔下面的寶物,並且破壞這個城市的風水,就在地道下面,你偏不信。是你害死了歐陽老先生,你差點就害了這個城市幾百萬人!」
    「啊……」迷藏嘴巴張得可以塞進三個雞蛋,驚呆了。我說的是他「差點害了」幾百萬人,他因為思維慣性以為是「差點害死了」幾百萬人,差之一字,謬之千里,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歐陽真菲剛好在這時走出地道,聽說她爺爺死了,立即大哭起來,凌楓飄急忙過去扶住了她,勸慰她。
    迷藏更加無地自容,突然瞪向了陸晴雯和高峰:「你們兩個怎麼跟我說的?」
    陸晴雯臉色也很難看,但還是硬挺著:「他們兩個就是騙子,就是壞蛋,哪裡有什麼日本人了,明明是他把地下封印的惡魔放出來了!」
    我掃視房間內,指向了那個日本忍者的屍體:「那個就是日本忍者,地道裡面還有一個日本忍者和一個日本陰陽師的屍體,剛才你們應該也聽到了,『蘆屋大人不會饒了你們』,這個蘆屋大人應該就是蘆屋道滿的後代,日本陰陽師已經把手伸向中國了,盜取寶物、破壞風水,你們這些『護國真人』視若無睹,反過來還阻撓我們,這是什麼道理?」
    「胡說八道!」高峰根本不信,對門外叫道:「民警同志,他們是騙子,快把他們拷起來!」
    王隊長帶著一伙人進來,疑惑的眼光在我身上掃視:「你還真會鬧事啊,帶走,回派出所再說。」
    迷藏叫道:「慢著,這事可能是真的!早在抗日戰爭期間,就有蘆屋家族的陰陽師到中國來掠奪寶物和各種秘笈,其中有一個叫蘆屋千丈的高手極為猖狂,當年有許多宗師級的人物都毀在他的手裡,後來各派高手聯手圍攻才重創了他,刺瞎了他一隻眼睛,但還是被他逃走了。」
    看來我是真的捅了馬蜂窩了!眾人面面相覷,歐陽真菲開口了:「他沒有騙人,下面真的有日本人,我聽到了他們說日語,他們騙我來這裡找爺爺,然後綁架了我,嗚嗚……」
    林先生從地上站了起來:「王隊長,真正的騙子不是小張,而是這一對年輕人,他們騙走了我一塊古玉,我有錄音可以證明,他們行騙的全過程我都錄下來了!」
    「啊?」陸晴雯和高峰傻了眼。
    「什麼?」迷藏瞪向兩人,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我冷笑一聲:「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要以為你們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了!不止是詐騙這麼簡單,他們兩個人只是受陸成山指使的幫凶,主謀是陸成山,他為了搶我的一塊古玉,幾個小時前還殺了我師父!」
    「胡說,胡說,我爺爺還在雲南,幾個小時前怎麼可能殺你師父?」
    我再也忍不住了,想要衝過去賞她兩巴掌,卻被王隊長拉住了手臂。我對王隊長的恨意絲毫不低於陸晴雯,帶著我無限怒火和力量的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臉上,打得他摔跌在地,黃牙伴隨著血水噴出。
    「不準動!」眾民警、武警緊張萬分地端槍對準了我。
    「你,你……你敢襲警!」王隊長臉孔扭曲,指向我的手在顫抖。
    我不想身上多出幾個洞來,所以我的身體不敢動,但我的嘴還可以動:「你配當刑警嗎?你要是肯相信我的舉報和線索,根本就不會鬧出這麼多事!這裡死去的五六個人,都是因為你的失職害死的,都要由你負責!你為什麼不派人去保護歐陽真菲?因為她被綁架了當成人質,才害死了她爺爺,他祖祖輩輩默默地守護烏塔,今天更是為了保護你們和你們的親人,以及全城百姓壯烈犧牲,你們的良心何在?」
    王隊長不敢直視我憤怒的眼神,低下了頭,臉上有愧疚之色,其他人也都有些黯然。我冷笑一聲:「你的失職輪不到我來管,你做了昧良心的事自有神明處罰,剛才這一拳是為我師父打的,如果不是你限制我離開福州,我師父就不會被陸成山殺了!」
    陸晴雯立即道:「你血口噴人,我爺爺沒有殺你師父!」
    我轉頭瞪向她,大概是我的表情和氣勢太驚人,把她的氣焰壓了下去,氣鼓鼓地把頭轉向一邊去了。有一個民警道:「不讓你離開福州是為了配合調查,完全符合辦案程序……」
    王隊長站起來搖手打斷了他,定了定神,整了整衣服:「剛才的事屬於私人恩怨,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再找他單挑……嗯,現在辦正事要緊,高峰和陸晴雯涉嫌詐騙,立即帶回去審問;張玄明、凌楓飄和歐陽真菲作為今天的親歷者,請留下協助調查;因為涉及神秘超現實事件,請這位道長協助勘測和處理現場,具體怎麼處理等待上級決定。」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或者無法提意見,我卻有意見,要不是因為歐陽宜明的遺體還在裡面,歐陽真菲需要安慰,我一分鐘都不想多待。我說:「我最多留下十分鐘,因為我師父被殺,兇手很可能還在追殺我母親和師妹,我必須立即趕回去!」
    王隊長道:「既然是刑事案件,我派車送你回去。」
    我不想領他這個人情,但我也想早點回去,林先生在一邊看出了我的猶豫,急忙說:「我馬上打電話給司機,坐我的車回去。」
    「多謝林先生!」
    「跟我客氣什麼啊,我的命還是你救的呢!」林先生拍了拍我的肩頭,雖然我還沒有說經過,他也能猜到是我回來救了他。
    外面有大量民警和相關人員趕到,封鎖現場,封鎖消息,一切有序進行。
    (第三卷完)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26
第四卷 深山巨妖
第一章 最安全的地方
雪亮的車燈撕破夜空,沿著316國道向北飛馳,我坐在副駕駛坐上心潮澎湃無法平靜。師父就這樣永遠離開我了,母親和林梅生死未卜,怎能不讓我心焦?
    我借用電話打回去過,把我家附近的雜貨店老闆半夜吵起來,他去我家看過了,說是敲門沒有人開。
    我應該相信林梅,她有著過人的冷靜和堅強,從那次在井洞遇險來看,她也有極好的應變能力,應該能夠平安無事。
    凌楓飄沒有跟我一起走,警方需要一個親歷者配合調查白塔事件,讓我先走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凌楓飄必須得留下,他說過兩天會來找我。
    地道內的白塔基座上有一個小神龕,我懷疑林先生家的女神像是白塔的守護者曹家後人從裡面拿出來的。至於為什麼裡面會有一個如此靈異的神像,兩座塔下面為什麼要留密道,為什麼日本人要選擇在七月十五這一天動手,我都不得而知。也許白塔和烏塔下面還鎮壓著什麼東西,但這個與我沒有太大的關係,我也不想操那份心。
    日本人撬開了白塔塔基的幾塊石板,但我進去時並沒有看到發光的寶珠,也沒有看到別的東西。據我猜測,日本人雖然在四十年代得到了歐陽家的秘密記錄,知道了兩個塔的來歷和作用,又從曹家最後一個主人那兒知道了進入白塔密道的方法,卻不知道寶物的準確位置,被我們打亂了部署沒有足夠的時間盜寶。
    昨天與歐陽宜明下棋的人,就是其中一個忍者,如果不是我和凌楓飄突然出現,很有可能他也像曹家的最後一個人死得不明不白,進入密道的方法被盜取。
    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該怎麼善後和封鎖消息,怎麼防止白塔和烏塔再次被人盜竊和破壞,那就是陸成山、王隊長這些人的工作了,不在其位不謀其事,我不想再管。
    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沒有多少偉大的情懷和高尚的精神,只想過平凡、平靜的生活,對我來說,我的親人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師父卻被人殺了!他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一輩子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一輩子都在受苦,眼看我可以讓他享福的時候,卻被人殺害了,我豈能不恨,豈能不怒?為了一塊玉符,竟然忍心對一個重病纏身的老人下毒手,便是蒼天無眼放過了這個禽獸,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小雪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公子,你現在還是先冷靜一下,抓緊時間調息恢復靈氣,萬一回去遇到敵人,現在這樣子我們可打不過別人啊。」
    我「嗯」了一聲,還是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我覺得不是陸成山乾的,此人雖然心狠手辣,卻很自負,自詡為正道泰斗,不會搞暗殺盜竊的事。陸晴雯這小丫頭雖然很討厭,卻沒什麼心機,看她那急怒的樣子,可能陸成山真的在雲南……」
    我不以為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那麼從徒弟也可以看出師父,從孫女也可以看出祖父,陸晴雯會用詐騙的手段,陸成山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是因為她還小不懂事,平時被寵壞了。」
    「你還替她說話啊?」
    「我才沒替她說話,我是就事論事嘛!」小雪有些鬱悶。
    其實我也知道陸晴雯的本質不壞,只是她從小養成的驕傲和任性導致她很讓人討厭,不過我不願意這麼想,如果師父真是陸成山殺害的,我即使不殺她,也要讓她飽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我稍平靜下來,要想報仇必須有實力,最好是能夠學會刀槍不入的符法,可是為什麼我無法觸發坤卦玉符內的符法呢?是不同的玉符需要的修為不同,還是另有什麼訣竅?此時我靈氣還沒有恢復過來,無法測試,只能以後再找時間試試了。
    隱身符雖然好用,但是畫符太耗靈氣了,畫一張符就差點把我和小雪的靈氣抽幹了,實在有些用不起。我有些奇怪,高難度的符法一般要溝通神靈藉助靈力,為什麼那個老人傳授給我時卻沒有存思請神的步驟?因為沒有藉助神靈的靈力,完全是憑我和小雪的靈力畫成,所以才會消耗這麼嚴重。
    這個問題有些麻煩,因為我不知道隱身符是誰傳下來的,屬於哪一派,所以不知該請與哪位神靈溝通。
    小雪突然道:「你怎麼犯糊塗了,這個玉符需要用陰陽訣的靈力來破解,肯定是你們陰陽家的老祖宗傳下來的,請你們陰陽家的神靈就沒錯了。」
    「真聰明!」我恍然大悟,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是你太笨了。」小雪嬌嗔著。
    顯然她並不是真的說我笨,我心中莫名一盪,怎麼有點像是在打情罵俏?嗯,不對,是小雪知道我心情不好,故意鬧一鬧讓我分心。
    我還是繼續思考畫隱身符的問題,因為這麼好用的符法,以後肯定要經常用的,必須找到省力的畫符方法。陰陽家並沒有專屬的神仙,神系與道教是一樣的,只是偏重有所不同,比如九天玄女、東嶽大帝之類,在道教中不是很顯赫,在陰陽師家中卻很受重視,下次畫符我與哪位神靈溝通呢?
    司機知道我心急,一路開得很快,卻也花了五個多小時才到我家鄉。這時是凌晨五點,夏天天亮得快,已經天亮了。車一停穩我就急忙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師父麻煩你了,要是不急著回去就先去我家,吃過早飯再走。」
    「等等!」司機急忙下車,遞給我一個紙包:「這是林先生叫我交給你的,吃飯就不必了,你有事快去忙,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從紙包的形狀可以看出來裡面是錢,可能是三萬塊。我很感動,收了錢但拒絕了他幫忙的好意,我現在已經成了不祥之人,不想拖累別人,林先生那裡只能請他代為感謝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我家,到了門口大聲叫:「媽,媽……林梅……」
    沒有人回應,我急忙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發現卧室的門是打開的,門軸已經斷裂。再往裡面一看,衣櫥、箱櫃、抽屜都已經被人打開,東西翻得亂七八糟。
    我迅速查看了一遍,三間卧室的門都是被人暴力破開的,裡面都被人徹底搜尋過,但前後門卻是完好的。那麼敵人是怎麼進入的?會不會抓走了我媽和林梅然後關上大門走人?
    最後我才發現陽台的門沒有關,我家的陽台很高,普通人沒有藉助工具是不可能爬上去的,但難不倒身手敏捷的練武之人,也許是有人從陽台的門進去,打開大門讓更多人進入,翻找之後又把大門關上走了。
    我稍放心了一些,如果敵人真是從陽台進入,那說明是我媽和林梅走了之後他們才進來,可是她們會躲到哪兒去呢?雖然我對林梅的能力有信心,但是她也有缺點,她對人情世故還是不太明了,沒有對付敵人的經驗……
    我匆匆出門,跑向師父家,在師父家門口就見到了幾個人,其中有師父的弟弟周沐,正一個個愁眉苦臉,看見我出現像是得到了救兵,急忙迎過來。
    我還是不願相信師父真的仙逝了,急忙問:「我師父怎麼樣了?」
    周沐一臉悲嗆:「唉,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惜沒來得及給你師父送終……」
    我腦袋「嗡」的一聲,殘酷的現實終究是逃避不了,師父真的離開我了。我踉蹌著往裡面走,大廳裡面有幾個婦女和老人在抹眼淚,師父穿著整齊的壽衣躺在門板上。
    「師父……」我跪倒在地,號啕大哭,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全TMD放屁,那是因為還沒有到傷心的時候。
    我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師父的親友們上來勸我,說些節哀順變之類,可是我的悲痛哪裡能止得住?痛痛快快哭了幾分鐘,我胸口才不那麼悶痛了,然後開始問他們昨夜發生的事。
    最早發現情況的是師父的牌友,他就住在附近,因為狗叫得凶所以出來看看,發現師父家的門沒有關,於是進去找師父聊天。進去之後他才發現師父躺在床上沒有氣息,床前吐了許多血,房間裡面被翻得亂七八糟。因為最近幾天都是林梅在服侍師父,所以他立即跑去我家找林梅,那時還不到晚上十點。
    林梅給我打完電話就不見了,師父那位牌友左等右等不見林梅回來,只好再去找別人,這才驚動了許多人,但他們弄不清楚師父是被小偷害死的,還是生病死的,只好先給他換了壽衣,等天亮再說。
    我看了一下師父的手腕,確實有一圈淤痕,現在看起來已經像是屍斑,應該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真氣貫入他體內,引發他的病情才吐出大量血來。
    「昨天傍晚或者晚上有陌生的人進村嗎?」我紅著眼轉頭問。
    眾人互相看來看去,最後都搖頭,其中一個說:「昨晚狗叫得那麼凶,應該是有外地人進村了。」
    「有人見過我媽和林梅嗎?」
    眾人還是搖頭,我的心又開始懸了起來,現在已經天亮了,林梅和我媽如果平安無事的話也該出來了……
    這時樓上探出了一聲頭,驚喜地叫道:「大哥,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我抬頭一看,那不是林梅還有誰?真沒想到她會在此時此刻現身,從大悲之中轉為大喜,我一陣氣血翻騰,險些噴出血來。
    小雪在我心裡說:「修鍊的人最忌大喜大悲,你不要命了么?幾天沒見也用不著這麼激動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野丫頭還挺機靈的,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到這裡來了。」
    確實,不論行兇的人是誰,殺了我師父又徹底搜查過,肯定不會再回來了,這裡才是全村最安全的地方!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28
第二章 招魂
我急忙沿著樓梯跑上樓,林梅正扶著我媽從穀倉裡面鑽出來,身有上許多灰塵和蜘蛛網。師父家是一棟很大的老宅,只有他一個人住,可以躲藏的地方很多,穀倉里堆滿了雜物,正好可以用來藏身。
    我媽用手捂著胸口,臉色很蒼白,蒼白中還有點發青,我急忙過去扶住了她:「媽,你怎麼樣了?」
    「沒事,我沒事……」
    我媽強裝笑容,她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但不論病得多重都是說沒事,平日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所以我根本不清楚她的病情有多嚴重,承受了多少病痛。她和我師父一樣,他們這一代人吃了大多苦和屈曲,已經不把可以忍受的痛苦當作痛苦,也深知生活的艱辛不給子女們增加負擔。
    「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害了你師父啊!」我媽哭了起來。
    我望向林梅,她欲言又止,望了我媽一眼,顯然是有話不便當著我媽的面說。於是我先扶我媽下去,倒了一杯溫水給她,然後把林梅單獨叫了一邊。
    沒等我開口,林梅就先說了,她知道師父出事後,立即去師父家,然後給我打電話。給我打電話之後,她也考慮到了不能去別人家,本來是想躲到鳳頭殿的空棺材裡面,又怕會把我媽嚇壞了,所以她決定躲到師父家,敵人已經走了,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回來。她往我家去接我媽時,剛好我媽也往師父家來了,兩人在路上相遇,那時師父的牌友去找別人了,所以沒人看到她們進入師父家。
    我暗呼僥倖,師父的牌友到師父家時,敵人剛剛離開,他熟悉道路走的是近路,比敵人先到我家,林梅和我媽聽到噩耗急忙去師父家,剛好避開了遲到一步的敵人。
    「來師父家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伙人……」林梅望著我有些遲疑,不敢再往下說。
    我握住了她的手:「現在沒事了,不要害怕。你看到了什麼人?」
    林梅的手開始顫抖,臉上露出驚恐又憤怒的樣子:「我,不敢知道是不是看錯了。」
    「你說!」
    「我……我在路上,很遠就看到了有人走過來,因為覺得眼生所以避到了一邊,我看到了五個全身穿黑衣服的人,其中有一個是女人,看起來像是,像是……」
    我全身發冷,手也開始顫抖起來,因為我猜到了她說的是什麼人!外來的人能夠準確找到師父家和我家,必定是有人帶路,而且這個帶路的女人誤以為坤卦玉符還在師父的手裡,所以先去了師父家,知道坤卦玉符在師父手裡的女人只有一個——陳星!
    果然,林梅艱難地吐出兩個字:「陳星!」
    我的心中一陣陣刺痛,腦袋嗡嗡作響,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她為什麼要這樣?她為什麼要這樣……我拒絕了她,她可以來報復我,把我大卸八塊我也認了,為什麼要害死師父?師父是很支持她的,是希望我娶她的,她怎能向師父下毒手?
    如果我同意與陳星的婚事,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是我違逆了天意和命運才導致這樣的結果,是我害死了師父!我又悔又恨,胸膛裡面有一團火在燃燒,胸口悶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是天意和命運到底是什麼,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叫天意嗎?經過努力改變的結果是否還是命運?人要怎麼樣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我真的很迷惘。
    林梅哭著問:「她,她怎麼能這樣,怎麼這麼狠毒啊?」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並不是很了解她,而女人一旦感情受挫,就有可能做出瘋狂的事來,但是她害死師父就大錯特錯了!
    小雪在我心裡突然道:「公子,你不必過於自責,這個大禍的源頭是那塊玉,那塊玉是你去雲頂山得到的,而你去雲頂山卻是師父安排,這其實也是一種因果……」
    「你閉嘴!」我憤怒地吼叫。
    「我就不閉嘴,我早就說她不是好人了,你要是肯早點相信我,早點把她趕走,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真正暴怒了:「要不是當年你把她弄到我床上,會有這麼多麻煩嗎?」
    小雪不說話了,其實我知道她是好意,她是希望我不要太自責,氣壞了身體,最愛我的人也許不是她,最了解我的人絕對她。我想到什麼她立即就明白,所以我也不必向她道歉。
    我問林梅:「陸成山在那些人之中嗎?」
    林梅搖頭:「我沒有看到,那些人全身黑衣並且包住了臉,但是我聽到了一個人自稱『貧道』,應該是道士。」
    林梅沒有認出陸成山,並不代表陸成山不在其中,至少這些人是陸成山派來的。按我推測,陳星離開之後,心有不甘,於是找當年的陳校長打聽到了陸成山的聯繫方式,告訴陸成山我身上的狐狸精還沒有死,希望陸成山來除妖。陸成山懷疑我拿走了玉符和藏寶圖,肯定向陳星打聽,剛好陳星見過玉符在我師父手裡,於是陸成山叫她帶路……
    師父遇難,可能是被逼供致死,也有可能是陳星叫那些道士乾的,她並不知道我師父對她的關愛和支持,她要殺了我最尊敬的人來報復我,甚至想要殺了我媽和林梅!我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即去北坑村一拳斃了她,這個賤人!
    林梅撲進我懷裡哭了起來,嗚咽著:「她……她是不是因為我才殺了師父?」
    「不,這不關你的事,這完全是我的決定!」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要說有錯,那也是我的錯,可是我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愛人么?她兩次到了我床上都不是我希望的,她找上門來也不是我能預料到的,這是命運強加到我身上的。
    事已至此,我只能強忍悲痛,先安排師父的後事。師父和我的親友紛紛趕來,自有周家本家的長輩主持,設靈堂、發仆告、請樂隊、接待客人等等。師父的兒女都還沒來,就由我披麻帶孝當孝子,做徒弟和兒子該做的一切儀式。師父生前沒有積蓄,幸虧林先生給了我三萬元,否則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其他事情我都沒有反對,只是堅決反對請新興的「洋鼓隊」,聲音驚天動地,演奏的流行樂曲亂七八糟,那是對死者的極大不敬,也會驚嚇了亡魂,師父生前就是極力反對的,只是許多人愛面子非要請。在我的反對下,最終只請了傳統的民俗樂隊,奏傳統的哀樂。
    師父有製作好的棺材,只要油漆一下就行了,當時雖然推行火葬,但已經有製作好棺材的人還是允許土葬的,師父一輩子沒有趕上好政策,這一次算是趕上末班車了。但是讓我有些頭痛的是師父生前沒有為自己找好墳穴,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方面的話題,現在突然之間想要找一個風水寶地談何容易?我猶豫再三,決定先在後山一個馬馬虎虎還能過得去的地方建墳,等到我找到理想的地方之後再遷過去。
    下午師父的女兒和兒子先後回來了,女兒在靈前乾嚎了幾聲,我聽不出聲音中有任何悲痛;師父的兒子一臉橫肉,光頭,臉上有刀疤,不但沒有掉一滴眼淚,還叼著煙抄著胸問我師父留下了多少存款,值錢的東西哪裡去了……
    我看在師父的面子上,什麼都忍了,最後給了他三千塊,師父的所有遺物由我處置。
    我不能沒有與師父告別一聲就這樣天人永隔,當天晚上接近半夜之時,我把幾個守靈的人趕了出去,關起了門,熄了燈,只留下一對白燭。然後開天眼,降低體內陽氣,一手持招魂幡,一手持招魂鈴,開始施法召喚師父的魂魄。
    招魂的咒法,有些類似於屈原的詩《招魂》,不過沒有那麼長那麼複雜,內容比較靈活,主要是訴說亡者牽挂的東西,以此引來亡者的靈魂。我還沒念幾句,就看到了師父做著推門的動作從門口走了進來。
    師父的模樣一如往日,只是身體是虛的,以前病怏怏的樣子已經不見了,衣服也很乾凈整齊,反而覺得比生前精神得多。我急忙跪了下去,叫一聲「師父」便泣不成聲,但卻不敢大聲,怕衝撞了他。
    「起來吧,不要哭。」
    我腦海中響起了師父的聲音,不由大吃一驚,因為以前我跟隨師父給別人招魂過,招來的魂魄靈識低的只是愣愣站在那兒,靈識強的也只會做一些動作表達意思,無法與生人直接勾通。亡魂不等於靈體,能力是非常低的,甚至會被一陣風吹散,能夠直接影響生人的已經是惡鬼怨靈,不屬於善類了。
    我急忙抬起頭來,看到師父表情從容,面目詳和,並無凶厲之氣,這才放下心來。師父走到他經常坐的那張椅子邊坐下,大概是沒有觸覺了有些不適應,又站了起來:「你起來吧,你在城裡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很好,很好。」
    我急忙站起來,驚訝地問:「師父,你怎麼能直接跟我說話?」
    師父微笑道:「這一次你做下了大功德,臨水陳夫人派來了使者,免去我輪迴之苦,將要接引我去富貴善良人家投胎,因念你一片孝心,所以讓我來見一見你,即刻就走。」
    「啊……」我很震驚,這麼說真的有神仙存在,並且因為我化解了白塔和烏塔的危機記我大功一件了?
    師父說:「有徒如此,夫復何求?我很高興,沒有遺憾,所以你也不要傷心。」
    「不,不,師父我不想離開你,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學會,還有很多道理不懂,我還沒有孝敬你……」
    「玄明啊,你心裡想要孝敬師父時,就已經是在盡孝了,世上再多享受也是過眼雲煙,抵不過一片孝心。至於學業,你已經超過師父了,這也是對師父最好的孝敬。」
    我實在是捨不得師父走,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師父,到底是誰殺了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30
第三章 致命的打擊
師父沒有立即回答我,沉默了一會兒:「是幾個我不認識的道士,你用不著給我報仇,因為我並不怨恨他們。」
    我立即問:「是不是陳星帶他們來的?」
    師父變得像生前一樣吞吞吐吐,還裝咳了幾聲:「咳,咳,這個……她曾經求那些人不要傷害我,依我看她是不想害我的……」
    果然是陳星帶來的人!我羞憤交加,愧疚莫名:「師父,是我不聽你的話,把她趕走了,她因愛生恨所以帶外人來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師父搖頭:「這事很難說誰對誰錯,因果循環,錯綜複雜,總之你不要給我報仇,不要記恨她,你要是不想讓我牽挂,就聽我的話。」
    我很了解師父的為人,他與人為善,從不記仇,但這不是平日鄉民之間的小摩擦,而是不共戴天的殺師之仇,焉能不報?師父是怕我鬥不過人家,所以寧可忍氣吞聲,不讓我冒險。
    「師父,這件事不會就這樣結束的,即使我能忍得下這一口氣,那些人也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必定還會再來找我,所以你應該告訴我他們的身份,我才好早作預防。」
    師父嘆了一口氣:「我是真的不知道,總之你不要為我報仇,其他事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的路要你自己去走。我也該走了,就此別過。」
    我急忙道:「等等,師父有什麼話要交代家裡人嗎?」
    「我只有你一個至親之人……」師父的虛影向上升起,飄向屋頂,「那具臭皮囊隨便丟哪裡都可以,周家我這一系福祿已盡,不要費心給我找什麼風水寶地了。」
    這,這是絕後的意思啊!對於一個重注傳統的人來說,這是最大的不孝,真沒想到師父連這個也看開了。
    轉眼之間師父已經透過了屋頂,我還有很多話要問師父,也捨不得就這樣離開師父,急忙開門沖了出去,但是空中什麼都沒有,師父已經不見了。
    我感到很失落,很惶恐,從今之後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需要我獨自面對和解決了,沒有人可以作為精神上的依賴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還沒有長大,我還像一個小孩一樣無助。
    我怕師父那個二流子兒子會反悔了,也怕人多手雜被人順手牽羊了,所以連夜開始整理師父的遺物。傳承不能中斷,祖師爺的畫像當然也不能丟,當我攤開鬼谷祖師的畫像時,立即想起了傳授我隱身符的老人,兩者之點頗有相似之處,難道傳藝的人就是鬼谷祖師?
    假如傳藝的老人就是鬼谷祖師,那麼八塊玉符就是鬼谷祖師親自封存一點元神(意念)在內,流傳到今。不論世間玄術如何沒落,只要陰陽訣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觸發裡面的信息學到八種神奇的符法,這是一種更可靠的傳承。
    師父的各種書籍有很多,不過真正記錄法術、咒語、符法的只是少數,大部分都是做各種道場的經文、鄉野傳奇、戲曲雜劇之類。我把重要的書和師父平日算卦、算命的案例、筆記等集中起來,放在一個木箱里。
    另外還有一些師父用過的法器,比如招魂鈴、令牌、五色旗、小木魚之類,都是普通的東西,偶然會用到,但具有很大的紀念意義。
    我一直整理到了凌晨,突然外面傳來急促腳步聲,林梅飛奔而來,臉上有驚惶之色:「大哥,大哥……」
    我心中暗驚,急忙問:「怎麼了?」
    「伯母還沒有起床,平日她這個時間都起床了……」林梅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我去敲門,也沒有聲音,她,她……她不可能睡這麼沉。」
    我大驚失色,立即往外跑。其實昨天早上看到我媽時,她的氣色就很差,但是因為師父逝世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處理,我忽視她了。而且她昨天白天一直在師父家幫忙,晚上才回去,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所以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我家,到我了媽卧室前,強壓心頭的緊張和不安,叫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應我,裡面安靜得出奇,根本感應不到一點活人氣息。
    小雪道:「快撞門進去!」
    我急忙後退幾步,以肩頭撞向木門,「呯」的一聲把木門撞開,裡面的門閂並不是很牢固。
    我媽躺在床上,蓋著一床薄被,臉上的表情很安詳,像是在睡覺,但是臉色不對,已經沒有呼吸,身上也沒有一點陽氣。
    我像石化了一樣不會動了。
    林梅緊跟著跑進來,一看我媽的臉色就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探她鼻息,不僅沒有呼吸,身體已經冰冷了,林梅立即跪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
    我居然沒有哭,也沒有流淚,大腦似乎也像身體一樣有些僵化了。這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保護,當過度悲傷時,大腦會自動降低各種感觀刺激,避免立即瘋狂,所以這個時候往往心裡一片空白,不知道傷心了。
    門口有一個人問:「張玄明在家嗎?」
    我沒有回答他,但是他已經聽到了林梅的哭聲自己走進來,然後快步走到床前,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來,回頭叫道:「愣著幹什麼?快取溫水來!」
    難道我媽還有救?我一個激靈,急忙跑去廚房端水,雙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把水潑了一地。真沒想到經歷了好幾次險死生還,我還是如此沉不住氣,如此失控。
    我把水端到了床邊,那人卻掰不開我媽的嘴,我只好去找一把刀來給他,撬開牙關,放入丹藥,再灌入溫水。
    這時我才發現,送葯來的人居然是以前村裡的老瘋子,大樟樹事件之後,他改名煮石道人,在仙岩頂上潛心修道,老林和吳章雅經常會去找他,我卻已經快三年沒有見過他。煮石道人須亂凌亂,身上穿著帶補丁的粗布衣服,已經被露水打濕,一雙舊解放鞋沾滿了泥水,顯然他是連夜從仙岩頂上趕來的。
    我看了他一眼之後就緊張地盯著我媽,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足足過了三分鐘我媽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如果她有心跳我立即就能感應到的。我再望向煮石道人,他的臉色也很難看,焦急之中帶著愧疚。
    他為什麼感到愧疚?我突然心生疑惑,他如果是從仙岩頂下來,上半夜就得動身了,那時他怎麼會知道我媽會出事?
    「道長,是我二師父老林叫你來的嗎?」我疑惑地問。
    「啊?不,不是,昨晚我在打坐,有仙人託夢,要我立即拿還魂丹來救你母親……」煮石道人說。
    有仙人託夢?還魂丹?我和林梅都驚詫莫名,這事聽起來實在太玄幻了一點。煮石道人有些吞吞吐吐:「做夢之事,本來也就不可當真……也有可能是我這顆還魂丹藥材年份不夠,只能治頑疾不能活死人,這,這個實在對不住,我來遲一步了……」
    我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一陣天旋地轉,體內陰陽二氣又開始失控衝突起來,身上忽冷忽熱。師父突然被害我已經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但我還能支撐得住,轉眼之間母親也無聲無息的逝世了,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煮石道人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小兄弟,我已經儘力了,可惜力有不逮,無回天之力……」
    為什麼會這樣,老天爺為什麼要對我如此殘忍,短短時間奪走了兩個我最敬愛的人?為什麼連神仙派來的人也救不了,這是誰要跟我過不去?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做過大奸大惡的事,相反的我聽師父和母親的教誨,潔身自愛,待人以誠,信守承諾,遵紀守法,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懲罰我?
    「天哪,這是為什麼……」我瘋狂地大吼一聲,心裡的痛苦、鬱悶和怒火似要把我撕碎了。
    我的神智開始變得模糊,痛苦和傷心似乎變遠了,任何事情都不那麼重要了,體內氣息慢慢平穩下來。接下來幾天為師父和母親辦喪事,該做的事都在做,該說的話也會說,但又不像是我在做,所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後來我才知道,是小雪怕我承受不了,對我使用了「迷糊術」。
    小雪會許多種控制人心智的法術,媚惑術、迷糊術、喪志術等等,但是因為她現在能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對付實力強大的敵人無法直接成功,只能趁敵人虛弱、極度頹廢等狀態時才能得手。平時她是控制不了我的,這一次我連受沉重打擊,心志連普通人都不當,當然就被它輕易控制了。
    中了迷糊術,頭腦反應會變得很遲鈍,有時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她在我身體裡面,可以替我做任何決定,所以在外人看來我只是傷心過度有些異樣而己。如果小雪想要害我,此時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奪舍」,或者搶走本來屬於她的英魄遠走高飛,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
    師父那邊的喪事有他的親友主持,我母親的喪事有我奶奶、叔叔主持,二師父老林也趕回來了,倒是沒有太多事需要我來決定。
    我母親逝世的第五天晚上,我終於清醒了,清醒過來的原因是有人往我家天井丟進了一塊石頭,石頭外麵包了一張紙,上面寫了幾行字,小雪無法替我做決定。
    紙上用毛筆寫著:你的未婚妻在我手裡,子時末村外小橋頭見,玉符換美人,只許一人來,否則等著收屍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31
第四章 單刀赴會
會以未婚妻自居的人,只有陳星;會被誤以為是我未婚妻的人只有兩個,林梅此時就在我身邊,那麼信上所指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陳星!
    現在我最想做的是就是把陳星揪出來,活祭了我師父和母親!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只是沒有同意跟她苟合,還沒有直接拒絕婚事,她就帶外人來逼死了我師父,嚇死了我母親,我與她不共戴天,她死了活該!
    林梅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怎麼辦?」
    「讓她去死!」我極為怨毒地吐出了四個字。
    林梅猶豫了一下又說:「我的意思是……我覺得她沒有那麼壞,也許她是被人逼迫的。」
    我怒道:「要是她不說,別人怎麼知道玉符在師父手裡?要是她不帶路,別人怎麼會找到師父家裡去?假如是你落到了敵人的手裡,你會帶著敵人去害死我師父和我媽嗎?」
    林梅立即搖頭,她即使自己死一百次、一千次,也絕對不會害了我的親人。
    小雪突然說:「這張紙上有硃砂的味道,墨是上等的松煙墨,所以這字肯定是臭道士寫的,我們去殺了他們,給你師父和母親報仇!」
    此言正合我意,不過對方肯定有好幾個人,並且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我卻對他們完全不了解,直接去肯定要吃虧——連著兩次沉重的打擊,我沒有瘋狂,卻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冷靜到了冷血的地步!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師父,不能再讓二師父涉險,所以這件事不能讓老林知道,也不能讓林梅去,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必須我自己來解決。
    小雪道:「可以使用隱身符,提前赴會,他們一定不知道你靠近了,突然襲擊,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然後抓住那個壞女人挖出心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我也想到了這個方法,不過畫隱身符太耗靈氣,要消耗掉我和小雪九成靈氣,現在離約定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左右,畫符之後來不及恢復,以疲憊空乏之身去報仇可不是明智之舉。但是左想右想,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敵人既然敢約我前去交換,肯定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和安排,不用隱身符我沒有機會。
    我立即開始凈手、凈口、擺香案,布罡踏斗,念各種畫符前的必需咒語,一切按最高要求進行。我走的是先天八卦步法,左手持通靈神木印,開始存想與東嶽大帝勾通,只有借到神力,我才有可能以較少的消耗畫成隱身符。
    以前師父教我的符法,都是與固定的神靈溝通,比如畫五雷符溝通的是雷神,如果與別的神靈勾通效果就會很差甚至沒有效果。可是我從坎卦玉符中學到的隱身符卻沒有溝通神靈這個環節,所以我真不知該請誰才好。
    幾分鐘過去,我一點感應都沒有,沒有特定的步罡、手訣、咒語,是很難與神靈溝通的,否則隨便一個有靈力的人都可以請神了,像玉帝這樣知名度高的還不忙死了?還有的神靈必須在做特定的儀式或者畫特定的符籙時才可以溝通,因為這些儀式或符法是TA們所傳,包含有與TA們溝通的方法。
    對了,傳我隱身符的老人像是鬼谷祖師,他早已經是神仙了,請他也是可以的。隱身符是他傳的,我是他的門人弟子,請他老人家應該會容易一點吧?
    我開始試著與鬼谷祖師溝通,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感應。這顯然是方法不對的原因,憑著我極好的靈根和威力強大的通靈神木印,以前與神靈溝通都是短短几秒就成功,哪裡用得著這麼長時間?
    突然我靈光一閃,坤卦玉符和坎卦玉符內都蘊含無窮的靈氣,卻不知是做什麼用的。鬼谷祖師沒有傳授溝通神靈的方法,會不會是直接利用玉符內的靈氣?這種可能性是絕對存在的!
    我立即放下神木印,拿出了坎卦玉符握在左手,開始進行畫隱身符的「熱身運動」,布罡踏斗,念誦咒語。我拿起筆時還沒有什麼明顯反應,但是等到我開始集中精神和靈氣畫符時,左手掌中的坎卦玉符就源源不斷地傳來純凈的靈氣,比我和小雪的靈氣不知要純凈多少倍,注入我的氣海穴內,然後傳到右手注入符中。
    輕輕鬆鬆我就把一張隱身符畫好了,我只消耗了自己一成左右靈氣,小雪完全沒有消耗。趁著狀態極好,我又畫了一張,有備無患。畫完兩張符,坎卦玉符內的靈力明顯減弱了,看樣子這個也不是無限制使用的,最多畫五六張就會用光,不知道它會不會自動恢復靈氣。
    敵人是道士,可能會用上一些法術,所以我要帶上自己的法器。整理的時候,我發現毒刺匕首蘊含的靈力沒有以前那麼強了,可能是刺中魔氣時受到了污染,也有可能是使用幾次之後,它本身蘊含的毒性減弱了。這種毒性與我的靈氣不同,也找不到同樣毒性的東西來淬鍊它,看來只能當成消耗品使用了,以後不是必要時刻不能用它。
    桃木劍砍殺魔氣也沾染了一些不良氣息,不過桃木劍是我長期溫養的,靈氣與我相通,可以花些時間修復,問題不大。
    林梅見我收拾各種應用之物,並沒有帶她同去的意思,忍不住問:「大哥,你不準備帶我去嗎?」
    「這是我跟陳星之間的事!」我冷冰冰地回答,我不願意她跟我一起去冒險,也不願意她的手沾上血腥。
    「可是……可是你是因為我才趕走她啊,再說給師父和伯母報仇,我也應該去。」
    「不對,趕走她是因為我不愛她,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的語氣很生硬,心裡有些不忍,於是又放緩了聲音說,「我可以隱身,你不能,你去了只會拖累我,還是我一個人去更方便。」
    林梅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再堅持,我怕她會偷偷跟來,又叮囑了一句:「你不要跟來,要是影響了我的計劃,我會很生氣的。別的事我都可以讓你跟我一起承擔,只有這件事不行,必須我自己獨力解決。」
    林梅終於點頭了,我收拾好平時必帶的法器、工具,還額外帶了一柄刃長一尺多的短刀。這是前不久老林用上好的碳素工具鋼給我打造的,極其鋒利,我卻因為鋒芒太甚,殺氣太重很少攜帶,今天我就是想要殺人,所以要帶上它。
    害死師父的人可能是因為我不在,所以離開了,現在知道我回來,並且沒有報警,所以賊心不死又回來。他們一定還不知道林梅已經撞見了他們,知道陳星是與他們一夥的,所以還用陳星來威脅我。他們選擇在小河邊見我,是因為那兒地勢開闊,如果我帶了許多人去他們遠遠就可以看到。河岸邊有大量蘆葦,他們得手后鑽進蘆葦叢就沒人能找到他們,可以迅速撤離。
    但是他們犯了三個大錯誤:第一我恨不得陳星死,根本不用顧忌人質;第二他們不知道我會隱身,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第三,這裡是我的家鄉,每個地方我都比他們熟悉,所以他們必死無疑!
    我再三叮囑林梅不許跟來,在家裡關好門等我,然後獨自出門。這時已經過了午夜零點,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人,小雪的感知力比我還強,我們能夠確定附近沒有人在盯著我。
    夜空晴朗,半輪下弦月掛在天空,換了是在以前對我有些不利,但現在無妨了,遠離目的地我就催發了隱身符的效果,然後快步向小橋頭走去。
    現在我已經比較熟悉隱身符的效果了,只要我身體表面被那一層特殊的力場覆蓋,別人就看不到我,那麼即使是拿在我手裡的東西,靈氣延伸覆蓋,別人也看不到。但是我不知道靈體能不能看到我,萬一對方有養鬼,或者有侍神、式神,或者開了天眼,我還是會被看破……
    小雪突然說:「你這個隱身術很高級,一般的靈體和開天眼是看不到的,比如我現在離開你就不能直接用眼睛看到你。但是靈體的感覺一般非常靈敏,而且有的是用聽力來定位,有的是用冷熱來感應,有的是用嗅覺來感應,防不勝防,有時難免還會被看破。」
    這一點我能理解,靈體都是妖魔鬼怪,當然有許多是跟人不一樣的,但是像我這樣身上跟著一個狐狸精的也絕對是萬中無一,所以被人看破隱形的情況也不會常遇到。
    小橋頭邊的防洪堤上有一個人,正在向村莊方向張望,時不時還轉頭看一眼下游的河岸,毫無疑問,他的同夥和陳星都在下游的荒葦叢中,距離不會太遠。
    我直接繞開他,翻過防洪堤向下遊走,沒走出多遠小雪就對我說:「左前方有五個人,四男一女,肯定就是他們!」
    我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冷靜得我自己都有些吃驚,既然必須以血來償還,那麼就用刀子來說話,有什麼好激動的?
    殺師害母之仇不共戴天,今夜有我無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33
第五章 百鬼索魂陣
我沒有魯莽行動,而是繞著敵人走了一圈,弄清楚了他們的位置。四個道士分別站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相距有十幾米,每個人手裡拿著法器符籙之類,都在閉目養神。陳星在正中間,我沒有看到她,但是小雪可以感應到她身上發出來的氣息,是她無疑。
    這種伎倆瞞不過我,四個道士站成這樣是在布陣,陳星就在這個陣的中間,如果我很衝動地直接去救陳星,那就上了他們的惡當了。可是我為什麼要救陳星?身為一個陰陽師,怎會看不出來他們布有陣法?他們真的是嚴重低估、錯估我了!
    因為陣法還沒有激活,我和小雪都只能感應到幾乎微不可查的靈力波動,猜不出是什麼陣。但是從四個道士手拿法器和符籙來看,這個陣法顯然是用來對付靈體(小雪)的,在他們看來,我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師父又那麼弱,肯定沒什麼本事,他們忌憚的是小雪。
    目前還有人會用的陣法可以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對付有血肉和魂魄的活物,主要是使用有靈氣的東西布陣,產生精神上的壓制和迷惑,困住敵人或令敵人崩潰;另一類是對付鬼怪妖魔之類的靈體,主要使用符籙、陣紋和法器,對目標產生靈氣衝擊和削弱。當然也有多種功效的複合陣法,但是會的人很少,布置起來非常麻煩,敵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布成。
    既然這個陣法是用來對付小雪的,即使意外觸發了對我的影響也不大,我放心大膽地靠近了北面的道士。
    這個道士全身黑衣,蒙了臉,看不出多大年紀,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練的是一種較陰柔的功法,修為不是很高。他完全沒有想到我能隱身,又提早到達,所以毫無防備,正在閉目運功,恢復布陣時消耗的真氣。
    鋒利的武器會讓感知力高的人警覺,所以我沒有拔出短刀,我屏住呼吸,凝聚靈氣,靠近到他身後約兩米,突然拔刀平刺出,取的是他背後心臟部位。
    這一刀凝聚了我無邊的仇恨,志在必殺,一尺多長的短刀從他肋骨之間刺入,幾乎直沒到柄。但這個道士也頗為警覺,在我的短刀刺入他身體之前就被驚動了,轉身向後看,由於身體偏轉了一個角度,所以刀刃沒有刺中心臟,沒能一刀斃命,他發出了慘叫聲,雙手揮舞。
    另外三道士吃了一驚,急忙問怎麼回事,飛快向這邊跑來。
    我拔刀後退,迎向東邊跑過來的道士,這個道士身寬體胖,估計有一百六十斤以上,對於仙風道骨的道士來說確實是少見的胖子了。我短刀收於身後,非常冷靜地看著他跑過來,眼看就要擦身而過之時突然出手,反手一刀切向他脖子。
    刀刃拖過,立即鮮血標射,胖道士也發出慘叫聲。如果是專業的殺手,可以把敵人的喉管和大動脈都割斷,敵人根本沒有機會大聲呼叫。但我不是專業的殺手,今天還是第一次用刀殺清醒的人,理論與實踐還是有些差距的,沒能立即斃命。這樣也好,讓他們償償痛苦和恐懼的滋味,好好體會一下別人被殺是什麼感覺。
    南邊和西邊的道士已經靠近,看到了同伴脖子間鮮血噴涌,卻沒有看到我,不由大驚失色,立即開始念念有詞,給自己開天眼。他們的咒語還沒有念完,我的短刀已經捅進了一個道士的胸口,小雪同時給了另一個道士狠狠一記耳光,打得他咒語念不下去了。這個道士立即轉身狂奔,但他又怎能快得過我?很快被我追上,他的身手不錯,可惜看不到我,只有挨刀子的份,越反抗吃的苦頭越多,最終被我捅了五六刀,極度不情願地倒下了。
    轉眼之間連殺四人,我沒有任何心悸和手軟,反而覺得暢快無比。我不會像大師父一樣忍氣吞氣受人欺負,也不會像二師父一樣言語不合就揮拳打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家罵我幾句我可以忍,人家要是動手打我我就無法忍受了,更何況是殺師害母之仇?
    這四個道士已經必死無疑了,我正準備回頭去找橋頭那個傢伙算賬,突然聽到了急促的念咒語聲:「……五炁騰騰,日月晦明,包羅天地,遮蔽乾坤,渺渺冥冥,迷霧無邊,急急如律令!」
    這是迷霧符咒法,可以在一大片區域內聚起濃霧,其難度與五雷法差不多,能夠這麼快就施放出迷霧術的人絕對不是庸手,此人如果不是陸成山,也有接近陸成山的修為!很明顯我殺的四個人只是徒弟或晚輩,這一個才是師父或長輩,是領頭的元兇首惡!
    我立即向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但是沒有看到人,倒是光線迅速變暗,也不知從哪裡來的霧氣,不過十幾秒時間就灰濛濛一片,並且霧氣還在繼續變濃。
    小雪道:「公子小心,這人是個高手啊,我居然看不出來他躲在哪裡。」
    我哼了一聲,不管是不是高手,我都要解決了他。不過有一點我也很清醒,維持隱身狀態需要消耗不少靈氣,加上之前畫了兩張隱身符,此刻我的靈氣已經消耗了一半左右,時間拖久了對我不利。
    小雪說:「我出去找找他吧?」
    「不行,他們布的陣法就是針對你的,所以你不能離開我,要是你有什麼意外……」我沒有說下去,但小雪已經明白我的意思,正如我不願林梅涉險一樣,我寧可自己冒險也不願意她去冒險。
    小雪非常開心,甚至有些興奮,因為她發現了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很快明白了,不是那個道士能夠神龍見首不見尾,而是他已經進入了陣法之內,處於某個陣眼或生門之中,所以我看不到他,再加上越來越重的霧氣,對我將會極大不利。
    我繼續向前搜索,我看不到他,但他也看不到我,不過等我弄清了這個陣法的布局,應該就能找出他來了。我留意地面,果然地面上有的地方用硃砂畫了符文,有的地方還貼有符籙,我立即把幾張符籙揭下撕碎。
    霧氣之中突然又傳來咒語聲,緊接著陰氣大盛,陰風呼嘯,鬼影一個接一個閃現,凄厲鬼嘯聲此起彼伏。
    我吃了一驚,怎會突然出現這麼多惡鬼?小雪也有些緊張:「不好,我們可能猜錯了,這是一個比較高級的聚陰召鬼的陣法,不止能對付我,也會對你造成嚴重影響,這回真的遇到高手了!」
    正在向我聚集過來的惡鬼或七竅流血,或怒目猙獰,個個凶形惡相,其實力足以直接攻擊修道者,絕對不可能是附近固有的,應該是道士們蓄養的。這些惡鬼的怪嘯聲普通人無法用耳朵直接聽到,但卻會讓普通人心浮氣躁,頭暈噁心,導致瘋狂或昏迷,但對我來說只是聽著吵得讓人討厭而已——我是通過小雪才能直接看到它們和聽到聲音。
    我急忙掐了一個渡金橋的訣法,對準最快向我衝來的惡鬼,感覺氣機鎖定之後手掌向下一翻,據說這樣能把鬼物直接送入地獄。
    那個惡鬼在我翻掌之際被砸到了地面,但很快又飄起,鬼氣雖然稍弱了一點,兇悍程度卻絲毫不減,這時已經有六個惡鬼現身了。
    小雪有些焦急地說:「我想起來了,這種陣法叫做百鬼索魂陣,作為陣眼的惡鬼是無法直接殺死的,重創了它們,它們也能很快吸收陰氣變得強大。而且這個陣法會把附近的陰氣和鬼物都聚集過來,時間越久陰氣越重,鬼物也會越來越多,真正聚集百鬼、千鬼來索魂……」
    我也有些震驚,這些人還真看得起我啊,居然用上了這麼陰邪惡毒的陣法。小雪繼續說:「這個陣布起來不難,難的是養好幾個惡鬼,一旦陣法形成,修為再高的人被困住了也會被拖垮累死,還好你剛才撕了幾張符籙,這個陣法已經有破綻,我們快退出去。」
    「你有辦法破陣嗎?」我有些不甘心這樣退出。
    「我當然有辦法,只要找到所有陣眼的法器毀掉,惡鬼就可以殺死,這個陣就自動破了。其實只要破掉一部分陣眼威脅就會大幅降低,但問題是我們要頂住它們的攻擊,會有較大的損耗,萬一布陣的那個老雜毛比我們想像的厲害,最後我們可能鬥不過他啊。」
    仇人就在眼前,豈有放過之理?這不是頭腦發熱問題,而是一個人應有的血性!我相信破陣雖然有風險,卻也不至於太兇險,我已經輕易擊殺對方四人了,只剩下一個,而我加上小雪算是兩個,以二敵一何懼之有?
    小雪是近千年的老妖,眼界自然是很高的,也不怎麼把這個百鬼索魂陣放在眼裡,立即指引我去找最近的一個陣眼法器。
    總共有九個惡鬼現身,並且有好幾個已經衝到了我面前,因為它們是殺不死的,所以我也不浪費力氣攻擊了,撤了隱身符效果,使用本經陰符七術之轉圓法全力固守。
    轉圓法最利防守,加上小雪也全力助我防守,眾惡鬼對我又抓又撲,卻無法侵入我體內,鬼哭狼嚎之聲也無法影響我的神智,只是消耗掉我和小雪一些靈氣。不過我的行動也必須快,時間拖久了,九個惡鬼會更加強大,還會引來無數鬼物,螞蟻多了咬死大象,我就不容易頂住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34
第六章 活僵
百鬼索魂陣本身具有一定迷魂、迷幻效果,再加上濃得化不開的霧氣,我已經迷失方向,從小就熟悉的河邊蘆葦叢已經變得陌生,似有無邊寬廣。
    還好道士們布置的百鬼索魂陣範圍並不大,陣眼法器所在的地方陰氣特別重,小雪感應能力超強,很快就指引著我找到了一個陣眼,我迅速扒拉開一層淺淺浮沙,找到了一塊黑色的骨頭。
    這塊骨頭應該是人身上的某一截脊椎骨,但看起來又比一般人的脊椎骨要大一些,上面刻有細密的符文,發出陰冷、腐臭的氣息。河灘上到處是大小石塊,我急忙把它放在一塊大石頭上,狠狠一刀砍下。
    黑色骨頭有些酥脆,一砍之下碎成好幾塊,同時正在攻擊我的九個惡鬼之中有一個驚叫一聲往後退,有驚恐不安之狀。
    此時我正在防守狀態,不方便用法訣,小雪從我頭頂衝出,撲向那個惡鬼抓住狂咬,那個惡鬼已經膽寒,無心攻擊,掙扎著想要逃走,被小雪一大塊一大塊撕碎,吞吃下去了……汗,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她吃「東西」,靈體居然也可以撕碎吞吃。
    我稍鬆了一口氣,這個陣已經有了缺口,就算我鬥不過那道士,也能從容撤退了。並不是百鬼索魂陣很容易就能破開,而是我們在時間上搶先了,在它還沒有發動之前就已經撕掉了幾張符籙,沒等它聚集足夠陰氣和鬼魂就破掉了第一個陣眼,若是讓它的真正威力發揮出來,我和小雪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小雪迅速回到我身上,開始尋找另一個陣眼。這時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換了我是布陣的道士,必定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對手破陣,為什麼那個道士沒有來阻止我?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還有更強、更有效的辦法來對付我,他不需維持這有破綻的百鬼索魂陣了。
    不到兩分鐘,我找到了第二個陣眼法器,也是一塊很大的黑色脊椎骨,不必多說也是砍碎了。這時離我不遠的地方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沉重卻快速,蘆葦葉子沙沙響,直奔我而來。
    難道是那個道士沉不住氣要跟我單挑了?但也不至於腳步這麼沉重啊,我凝神戒備,運足目力往那邊看。
    濃霧中出現一個高大寬厚的身影,完全無視鋒利的蘆葦葉向前直闖,我擁有夜視能力,清楚地看到了他的樣子:國字形的臉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一雙眼睛卻因為充滿血絲變紅,帶著瘋狂般的怨氣和怒火,脖子上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皮肉往外翻卷,血管頭曝露,一身夜行緊身衣被鮮血澆濕,血跡還沒有完全凝固……這不就是剛才被我殺死的胖道士么?
    自己親手殺死的人突然復活了,而且脖子上有那麼觸目驚心的傷口還能活蹦亂跳,實在是太詭異了,饒是我見過了幾次大場面,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詐屍嗎?」
    我在心裡急忙問小雪,因為我沒見過這麼胖的殭屍,也沒見過這麼「溫暖」的殭屍。此刻胖道士身上還有較重的陽氣,動作雖然也有些僵硬,給人的感覺卻與陰冷的殭屍明顯不同,但是他已經沒有了心跳和呼吸,不是殭屍為什麼能動?
    小雪有些疑惑的樣子:「可能是活僵,聽說辰州那邊有一個古老又神秘的門派,能把沒死透的人七魄強留在體內,再通過特殊的方法讓他們變得像殭屍一樣力大無窮,身體僵硬。但是他們不是殭屍,不怕任何克制殭屍的方法,也不怕法器……」
    我大吃一驚,畢竟我是讀過幾年書的,明白一點現代醫學。這個胖道士才剛斷氣,雖然嚴重失血,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但是他的大腦還是活的,所以他還有較好的思考能力,比殭屍要聰明。他全身絕大部分細胞也是活的,經過秘法催發具有了殭屍的部分能力,卻比殭屍要更柔韌、更靈活,嚴格來說他是一個不怕死不怕痛、人體潛能徹底激發的戰鬥傀儡!
    我毫不猶豫立即往活僵過來的相反方向奔逃,如此詭異和不可思議的東西,還是先避為妙。發動陣法的道士一直沒有現身,一定是在把屍體變成活僵,我要是不立即逃出去,百鬼索魂陣加上四個活殭屍和一個高手,等會想逃也逃不了了。
    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殺我師父的人不是陸成山,因為陸成山是正宗的正一派道士,不可能養鬼,也不可能使用如此邪惡的陣法和製造活僵的方法,那麼他們到底是誰,怎能知道玉符在我手裡?
    我沒跑出幾步就遇到了另一個被我刺死的高瘦道士,蒙臉的黑布也拿掉了,臉色蒼白如死人,眼睛通紅,看到我之後立即向我衝來,腳步飛快。
    我立即再換一個方向跑,但是八個惡鬼全力阻撓,嚴重影響我了前進的速度,前面又有一個黑影現身。不用多說,我後面也有一個黑影跑過來,我被四個活僵包圍了!
    「要怎麼對付他們?」我有些緊張地問小雪。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前只是聽說過,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像他們這樣古老神秘的門派,門派之秘是絕對不外傳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必須趁著他們還沒有完全圍住之際衝出去,我略改變了方向,向前方活僵左側沖。但是八個惡鬼(其中有一個雖然毀了法器還沒來得及殺死)瘋狂攻擊圍堵,此時它們吸收了陣法的陰氣變得更加強大,布陣者可能開始催發控制,它們的攻擊也更加猛烈,嚴重影響我奔跑並且快速消耗我的靈氣。
    河灘上有大量蘆葦叢,有的地方太密集我是無法衝過去的,但是對活僵和惡鬼卻沒有影響。活僵的速度可能不如平時的我,但此刻我被惡鬼拖住快不起來,我的估計出現失誤,被前面的活僵截住了。他立即展開攻擊,只攻不守完全是拚命的打法,拳腳帶風又快又猛,而我被惡鬼纏著,動作不協調,沒幾招右肩處就被他打中了一拳。
    這一拳讓我痛徹入骨,受到重擊,體內靈氣自然而然產生抵抗,於是防守力量就薄弱了,眾惡鬼攻擊的陰邪氣息立即侵入我身體,四肢發麻發冷,頭暈心慌。
    我急忙集中靈氣防禦,擋住了鬼氣入侵,但這麼一下又消耗了我不少靈氣,有些捉襟見肘,靈氣不夠用了。畢竟我還是太年輕了一些,練陰陽訣的時間也不夠長,真遇上強敵就顯得底子薄了。
    眼看我就要被四個活僵包圍,小雪突然發怒了,靈氣瞬間與我重合,我情不自禁地運轉本經陰符七術之分威法,聚集全部精神力和靈氣大吼一聲:「屁!」
    吼出口之後我才發現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喊的是個「屁」字?但隨即反應過來,我師父說過只要有足夠強的靈力,說個屁字也能震懾群魔,小雪調皮故意說這個字試試。
    強大的精神力和靈氣結合形成的音頻衝擊波,把八個惡鬼都震得跌退開,其中那個被毀了法器的惡鬼更是被嚴重削弱,現驚懼之狀。四個活僵也愣了那麼一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立即衝出他們的包圍狂奔。
    七個惡鬼立即又追來,小雪從我頭頂衝出,留下一句話:「快跑,我拖住它們一下!」
    我知道以小雪的經驗和能力,能夠全身而退,所以也沒有婆婆媽媽,繼續狂奔。小雪左沖右撞,與七個惡鬼斗在一起,我不需要再全力防禦了,速度優勢發揮出來了,四個活僵追不上我,距離我越來越遠。
    江湖之中果真是卧虎藏龍啊,真沒想到只差一個道士沒有殺死,還導致了我功敗垂成。我又總結出一條深刻的教訓:只要敵人一息尚存,就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河灘並不是很寬,總共也只有幾十米,我跑出了足有五六十米也沒見到防洪堤或者河水,難道我是順著小河跑了?我急忙換了一個方向,橫向直跑,不料跑出了二三十米還是沒有離開河灘,倒是看見了小雪被七個惡鬼圍攻,旁邊還有一個惡鬼和十幾個剛剛被召來的陰魂,鬼影重重,陰氣滾滾。
    暈,我又繞回來了!
    百鬼索魂陣總共有九個陣眼,我只破掉兩個,陣法還在運轉,再加上濃霧我迷失方向了,而且陣法的威力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七個惡鬼更加強大,已經把小雪圍困住。陣法的可怕之處,是它能夠源源不斷地聚集能量,而人的力量是有窮盡的,一旦被困住,修為再高也會被累死,我和小雪都陷入絕境了!
    我根本沒有時間多想該怎麼辦,四個活僵又飛快追到,我無法以一敵四,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殺死」他們,只好再跑,一邊跑一邊尋找破陣的方法。
    百鬼索魂陣我完全陌生,我的感知力又不如小雪那麼強,不能直接感應到附近的陣眼法器。叫小雪回來也是不行的,因為小雪回到我身上,眾惡鬼和陰魂就會來攻擊我,我跑不快就會被四個活僵追上。
    唯一的辦法,就是釜底抽薪,找到那個布陣的道士並殺了他,可是這個狡猾的傢伙一直沒有露面,他在陣中如魚得水,我在陣中處處受困,又怎能找得到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7-3-25 23:35
第七章 救兵
四個活僵追了好一會兒追不上我,開始改變策略,分散開包抄,他們識得陣法不會迷失方向,而我看似在直線奔跑,其實是在繞圈圈,很快我又被他們包圍了。
    逃不了,那就拼了!趁他們還沒有完全合圍,我主動向高瘦的活僵迎去,細胳膊細腿的應該更容易砍斷吧?看準他抓過來的手,我狠狠一刀砍在他前臂上,刀鋒過處,衣袖破裂,皮肉也被砍開,但是並沒有傷到骨頭,它的身體雖然沒有黑松林那個老殭屍那麼硬,卻比正常人要硬得多,肌肉已經明顯硬化。
    活僵完全沒有痛覺,所以無視我這一刀,左手一拳又向我打來,我急忙閃身,錯身而過之際,左手抽出毒刺匕首刺中了它背部,入肉也不深。
    活僵立即轉身向我撲來,毒刺匕首沒有對他造成有效傷害,這把匕首上面的陽性劇毒只對陰邪之物效果明顯,而活僵屬於沒死透的人,體質是陽性的,它們有點像是遊戲《生化危機》中經過強化的喪屍。
    我可沒有勇氣被活僵抱住親密擁抱,急忙向後跳躍,這時胖道士活僵也衝到了,我一瞥眼看到他脖子上的傷口,突然來了靈感,也許把他的脖子砍斷他就動不了了。我蹲身側翻,避開他的撲抱之後立即躍起,使出全力一刀砍向它的后脖子。
    「撲」的一聲,像是砍在半朽的木頭上,刀鋒入肉並不深,只是切開了皮肉沒有砍斷骨頭,又有少量鮮血流了出來,但對活僵還是沒有明顯影響。我這把刀長度只有一尺多一點兒,刀身不厚,平時是當成匕首來使用的,不利於劈砍,但即使是一把大砍刀,也不容易把活僵的脖子砍斷。
    突然後腰上傳來一陣劇痛,我身不由己向前撲去,卻是被高瘦活僵踢了一腳。前面又有一個活僵向我撲來,我急忙側身後仰,險險避開,前胸的衣服卻被他鉤住給扯掉了一大片。
    四個活僵都已經追到,我被包圍了,左躲右閃,砍了幾刀沒有明顯效果,倒是被他們打中幾次,雖然不至於骨折筋斷,卻也到處青腫,疼痛異常,一時險象環生。不止是四個活僵,還有大量鬼影和陰氣向我圍過來,很快陰魂和陰氣也會對我造成嚴重影響,我就更不可能與四個活僵鬥了。
    「小雪,快逃!」我大叫一聲,我覺得我是沒有機會逃走了,如果小雪不用照顧我應該能逃走,她沒有必要陪我一起死。
    小雪已經被惡鬼和大量陰魂層層包圍,它沒有逃,而是給我傳遞了一個很強烈的信息:放火!
    我突然醒悟過來,夏秋之際,蘆葦已經大部分乾枯,很容易燃燒,燒掉一部分蘆葦,就能降低百鬼索魂陣的迷幻效果。如果火勢足夠大,烈火陽氣可以沖淡陰氣,並讓眾鬼退避,還有可能破除迷霧,這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了。
    但是最有效的辦法,我卻無法實施了,因為我在四個活僵的圍攻之下,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哪裡有可能靜止下來點火?陰魂衝撞,陰氣呼嘯,用普通的火柴和打火機立即被吹滅,也不可能點火,以我的修為,也遠沒有達到直接用靈氣點燃蘆葦。
    虎落平陽,龍困淺灘啊……
    我使出渾身解數與四個活僵周旋,想著要用什麼方法放火,突然看到了不遠的地方冒起了黑煙和火焰。這……莫非我已經被陰魂控制了心智產生了幻覺,我想要點火就起火了?
    火勢迅速擴大、蔓延,火焰衝天而起,金蛇亂舞,黑煙滾滾,在迷霧中顯得特別耀眼,這不可能是幻覺。眾惡鬼和陰魂有些騷動起來,強烈的陽火氣息已經對陣法造成了影響,布陣者百密一疏,把一個極陰之陣布置在易燃的蘆葦叢中,結果給了我一線生機。
    可是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呢?
    我不及多想,奮力衝出四個活僵的包圍向起火處跑去,有了火焰和黑煙確定方向,我就不會再繞圈圈,一定可以逃出去。小雪也趁著眾鬼有些紛亂之時突出包圍,向這邊逃,但它為了掩護我沒有跑太快,幫我阻擋惡鬼。
    布陣的道士終於在我後面出現了,指揮著眾鬼散開,繞過小雪撲向我。小雪雖然強悍,卻也無法擋住那麼多分散的惡鬼和陰魂,只好迅速回到我體內,助我一起抵禦眾鬼和陰氣的侵襲。
    我沒來得及衝到起火的地方就被眾鬼纏住了,我的速度一慢,四個活僵立即圍上,我又陷入非常危險的處境。混亂中我看到了一個纖瘦的人飛奔而來,一個凌空飛踢把一個活僵給踢倒了。
    「林梅!」我又驚又喜,喜的是我最危險的時候她來幫我了,我早該想到她會偷偷跟來,放火的人就是她;驚的是敵人如此可怕,多了一個她也未必能逃走,反而害了她。
    林梅快如行雲流水,一拳又把另一個活僵打退,現在她的體質已經遠勝在猛鬼山寨之時,苦練多年的梅花拳爆發力是相當驚人的。在她的幫助下,我終於衝出四個活僵的包圍,但是大量惡鬼和陰魂已經向林梅撲去,被擊退的活僵立即又沖了過來,我驚慌大叫:「快跑,快跑!」
    普通人不要說被惡鬼打中,只要受百鬼索魂陣的陰氣影響就會產生強烈的負面情緒,陷入幻境甚至完全瘋狂。林梅從小在猛鬼山寨長大,對於陰氣的抵抗力是超強的,並且她心性單純,意志堅定,又內外兼修練得一身好武藝,所以能夠深入百鬼索魂陣。但她畢竟不是玄門中人,沒有抵抗鬼怪的功法,怎能經得起惡鬼的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我來不及助她,三個惡鬼同時擊中了她。我暗叫不妙,不料她身上猛地散發出一波光明溫暖的氣息,三個惡鬼都驚恐地向後跌退,林梅不但沒有受影響,還非常有力的打出一拳,拳風聚而不散,把一個惡鬼遠遠轟了出去,幾乎把它打散了。
    我猛然記起,圓規送給我的舍利子一直戴在林梅的身上,剛才那股溫暖祥和的氣息正是舍利子發出的!武功能夠打鬼,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但是並不奇怪,鬼怪靈體是陰柔能量,內家拳勁則是一股陽剛能量,都是能量當然可以產生衝擊。拳風或許不如法訣那麼有針對性,但剛猛暴烈卻遠超法訣,是一種硬碰硬的撞擊。
    但是林梅無法直接看見惡鬼,只能憑著陰冷氣息靠近來判斷,發出劈空拳勁也是很費精氣神的,不可能連續不斷出拳。一個惡鬼悄然靠近,一掌拍在她頭頂,她立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舍利子沒有再放出光明氣息——許多法器都是這樣,需要長時間聚集和儲存能量,遇到特定的條件會爆發出來,爆發之後一段時間內就不會再自動防禦了。
    如果是一個佛門中人,可能可以催發舍利子的能量來抵禦眾鬼,但林梅與佛門沒有任何瓜葛,現在只能被動地受到舍利子有限的護身效果,神智不至於混亂而己。
    林梅替我分擔了許多壓力,我已經緩過氣來,守在她身邊以桃木劍劈砍靠近的惡鬼和陰魂,林梅則神勇無比地擋住了四個活僵的攻擊。不得不承認,她的武功比我強多了,打架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我和小雪的靈氣集中到了桃木劍上,威力是相當驚人的,普通的陰魂根本受不了我一劍,砍中就消散。七個惡鬼雖然砍不死,但是被我砍中也要消散大量陰氣,開始顯得畏懼,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鬼魂的壓力一輕,我就開始幫助林梅對抗四個活僵,也佔了上風,我們挽回了敗勢。
    小雪叫道:「快撤,快撤,不要戀戰,這些活僵是殺不死的,惡鬼也是殺不死的,還會越來越強,斗下去沒有意義。」
    我本來還有點想向前衝殺,滅了那個布陣的道士,聽小雪這麼一說才驚醒過來,我們的力量都是有限的,陣法的能量卻是無限的,四個活僵根本不可能用拳頭打死,別看現在佔上風,很快我和林梅的力量都被耗盡,那時想逃也沒機會了。
    我呼叫林梅撤退,且戰且走,向起火處退去。乾燥的蘆葦燒得快,此時已經烈焰狂舞,有燎原之勢,靠近火焰這邊陰氣和霧氣已經被衝散,眾鬼遲疑著不敢追太快,只有四個活僵還是不顧一切追殺,打倒了立即跳起,再打倒再跳起,真是讓人無奈。
    林梅突然說:「大哥,你看看他們後腦玉枕穴附近有無金針?」
    「什麼?」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之前我一直被活僵追得很慘,都是他們看我的後腦勺,我很少有機會看他們的後腦勺,所以我不知道他們的玉枕穴附近有沒有金針。
    林梅道:「要是有金針,拔出來他們就不會動了。」
    還有這樣的事?我覺得林梅今天太神奇了,我需要放火,她就正好放火,眼前這四個不死之身,連小雪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殺死,沒見過世面的林梅怎麼可能知道?
    趁著一個活僵攻擊林梅之際,我閃到了側面定睛細看,果然他的後腦勺處有一丁點淡黃反光。金針大部分已經刺入穴道內,只留一小截在頭髮之中,要不是明亮的火光產生了反光,加上我視力超強,根本不能發現。
    其實我早該想到了,四個道士被我殺死時是蒙面的,那個把他們弄活過來的道士為什麼要揭掉他們的蒙臉黑布?答案就是他要找准穴位才把蒙臉黑布扯掉,所以控制四個活僵的位置是在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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