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二十面骰子 作者:索斯(已完成)

 
Babcorn 2017-3-27 20:49:1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6 323964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1
第一百七十一章 重來?


    「你別開玩笑了,為什麼我要再爬一次摩拉之巔?」西格爾說道:「海姆領現在事情眾多,而且我還要繼續學習咒語和法術……艾琳特,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矮人哼哼兩聲,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西格爾知道老矮人肯定有要緊的事情說,於是遣走了莫爾,帶著艾琳特來到僻靜的地方。

    「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我會義不容辭的幫助你。」西格爾說道:「你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老師。我能夠有機會成為法師,成為領主都是因為你的幫助,我不會忘了這一點。」

    艾琳特揉揉自己的大鼻頭,用力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之後,才說道:「其實都是我們矮人內部的事情,結果牽扯到了你。記得我給你說過的西進的矮人嗎,還有他們的領隊洛克.金剛石?原本他們計畫到你這裡來定居,避開其他矮人的視線,但情況發生了變化。不知道誰在其中搞鬼,讓這些矮人認為他們是被流放了,永遠驅逐出矮人的領地,連宗族姓名都要被抹去。這些還好解釋,他們最終明白這是受人利用,只不過隔閡已經造成就很難彌補。說白了,他們不信任你,認為你只是一個人類看守,是他們的獄卒。」

    「我不是被當做矮人的一員來看待的嗎?」西格爾說道,「我爬上去,成為登巔勇者的那天就應該有此權利了。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嗎?」

    「不包括他們。」艾琳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畢竟否認事實和撒謊沒什麼區別,而這種事情發生在矮人身上更是讓他感到羞愧。「這只是個引子,他們真正目的是回到各自家族中去。我們三大家族九位發言人認為,有其他家族的矮人想要繼續推動西進行動。他們一個個都見多識廣,可不好應付。」

    「矮人神殿不會坐視不理的,這直接違背了神諭不是嗎?」

    「神諭中說,摩拉之巔的矮人不得向西。可如果有家族脫離了摩拉之巔呢?」艾琳特嘆了一口氣,說道:「其他家族想要在摩拉之巔獲得更高的發言權,這違背了當初來到摩拉之巔時候的誓言。可如果見自己的企圖沒有實現。孤注一擲獨立出去呢?他們被**燒暈了腦袋,才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計畫。我們決不允許摩拉之巔分裂,只有團結起來的矮人才能在新大陸站住腳跟!」

    「那你們決定怎麼辦?」西格爾問道。

    「最壞的情況下,摩拉之巔將會封閉向西的大門。這樣沒有任何人能夠到達城牆山脈以西,至少翻牆的方法不行。」艾琳特說道:「我們寶石家族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現在正在協調之中。不過若是你在眾人面前再爬一次登巔之路,他們絕對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到你這裡來了。」

    西格爾點點頭:「我明白了,至少能拖住這些人一段時間。讓你們找到散播謠言和離間矮人的幕後黑手。」

    「沒錯。」艾琳特說到。

    「那我就再爬一次好了。」西格爾立刻答應了,「話說回來,我又不是沒爬過。」

    領主將要再一次挑戰登巔之路,這讓哼克在內的半獸人非常興奮,甚至他們其中的一些也躍躍欲試。不過登巔之路不允許獸人、巨人、地精血統的種族嘗試,矮人之神的閃電戰錘會毫不留情的將這些褻瀆者砸成粉末。為了避免與摩拉之巔產生誤會,西格爾將和矮人艾琳特前去,留下其他人保護海姆領。

    珍妮特作為領地未來的女主人,必須留下來代替西格爾處理各項事務。雖然她理解這項責任,但顯然並不開心。隨著城堡的牆壁越建越高。珍妮特只覺得自己和西格爾之間的距離在逐漸變遠。一個人身具法師、爵士、領主等多重身份之後,作為未婚夫的那個身份是不是佔據的空間變小了?她看到年輕的領主更多的時間在試驗魔法、練習咒語或者處理領地的事務,只有在吃飯的時候他們才能在一起相處。到了冰冷的夜晚,西格爾獨自睡在堆滿了捲軸和筆記的書房中,珍妮特則在另一處帳篷輾轉難眠。

    真不應該逼他發下誓言,導致在舉行婚禮之前只能獨自面對清冷孤寂的夜色。珍妮特再次產生了後悔的念頭,她以為自己能夠堅持,用高傲武裝自己,但沒想到砌成了一座冰冷堅固的牆壁。她現在明白,比尋不到更痛苦的是近在眼前卻得不到。原本每天都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時間他是屬於我的啊!珍妮特在心中吶喊著。

    這樣的煎熬讓她整夜清醒著,內心的矛盾使她經常在鋪著地毯的營帳內徘徊。一方面她想放縱自己,徹底投入西格爾的懷抱,但另一方面她還有恐懼。害怕自己一時衝動破壞了來之不易的現狀。可以說在海姆領的每一夜都是對她極大的考驗。她向大地之母祈禱,希望能夠得到指引,但掌管愛情的卻是「神秘女士」,而且她也沒有理睬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的迷惘貓咪。當西格爾走後,這種折磨就更加強烈,孤獨像是詛咒一樣緊跟著珍妮特。

    由於睡眠不足。最近她總是感到精神恍惚,經常聽不到其他人和她說的話,許多自己做的事情也很難記住。不過她知道已經可以幫助安眠的藥方,效果強烈和確定。她配置了一劑這樣的藥水,再三檢查了劑量。畢竟這種東西一滴可以幫助一夜的安眠,十滴就是永久的沉睡了。

    她終於睡了一個好覺,第二天便覺得自己精神好了很多,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周圍人對她的尊敬和愛護。不過費扎克總是神神秘秘的,幾次都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選擇躲開。珍妮特想到了這件事情,心思一動,從准領主夫人變回了資深間諜小貓,偷偷跟上了獨眼老爹。

    這座城堡在設計的時候充分考慮了珍妮特的意見,所以對間諜和探子非常不友好。小貓慶幸城堡還沒有完工,而看到自己的工匠們以為自己正在散步,並沒有個潛行跟蹤聯繫起來。珍妮特如願探聽到了費扎克的秘密,原來這個獨眼老人得到了西格爾的密令,開始為婚禮做準備。

    而且整個事情要對珍妮特保密。一定要做成驚喜的樣子。

    小貓心滿意足,強忍著笑意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突然之間,她覺得一切都變的美好起來,西格爾並沒有忘記兩人的承諾。領主、城堡、婚禮的計畫並沒有改變。一切似乎有了新的意義:西格爾所有的忙碌都是為了能夠早日完婚,所以才會有工地上徹夜幹活的土元素,才會將金庫中的金幣像流水一樣花出去,採購各種材料。就連西格爾再次攀爬登巔之路也有瞭解釋,他這是為了保持和加強與矮人之間的關係。如果不是矮人符文師和工匠們,城堡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建成?

    想通了這些,她脫下了輕便的貼身衣服,準備換回保暖的長裙——一位領主夫人應有的裝束。她還想簡單化個妝,好讓自己顯得更加年輕漂亮。珍妮特精通化妝易容之術,裝扮一下完全不在話下,甚至當她拿起鏡子的時候還在想,若是西格爾讓她不斷改變面貌來取悅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答應呢?

    可鏡子中顯示的並不是她現在的臉,而是一副灰色與紅色混雜的乾癟臉孔。近乎透明的皮膚下面並沒有肌肉的存在。如同緊緊貼在顱骨之上,隨時都會風乾消失一樣。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比眼眶小好多,在風中晃晃悠悠,似是快要掉落。乾涸的嘴唇又小又扁,包裹著如同石頭般沒有絲毫反光的牙齒。若有人說這是石像鬼才能生出來的後代模樣,珍妮特八成也會點頭稱是。

    鏡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珍妮特連忙撫摸自己的面容,好確定是不是變成了剛才那個可怕的樣子。她仍能摸到溫潤光滑的皮膚,飽滿的嘴唇和眼睛上長而彎曲的睫毛。就在她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安眠藥可能造成的幻覺副作用時,她看到自己的左胳膊重新變成了紅色的利爪。失去了對它的控制,猛地一把扼住了咽喉。她一切呼喊都被壓制在嗓子中,除了輕微的「呃、呃」聲,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珍妮特發足狂奔。想要衝出帳篷,尋求外面人的幫助。矮人符文師就在不遠處的工地上,他們一定會救我的。可她的想法剛剛出現,就發現自己的雙腿被尾巴絆倒,只邁出一步就重重跌倒在柔軟厚實的地毯上。她看到自己的尾巴不再是光滑油膩的黑色細尾,而是長滿了鱗片和骨節。如同蠍子一樣帶有倒鉤的長尾。珍妮特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用右手無論如何也拉不開扼住咽喉的左手。可怕的爪子毫不放鬆,將珍妮特的氣管和血管牢牢掌握在手中,並用身後的尾巴撲滅所有試圖自救的希望。

    黑暗湧了上來,但是珍妮特的眼睛裡一片血紅。「死,死,死,」不斷有聲音在她的耳朵裡面吵鬧;「死,死,死,」如同無數銅鐘在腦海中迴蕩。她的手臂和蠍子尾巴只想殺死最近的生物,而孤單的帳篷中只有珍妮特一人。

    地毯上的容貌和沾滿泥土的腳印不斷在她眼前放大,似乎這就是世界的全部。珍妮特放棄拉開自己左手的舉動,用僅可控制的右臂努力向外爬去。但是她的力氣太小了,而不斷晃動的尾巴增添了更多的麻煩。她抓住了門口的箱子,試圖將自己拉過去,但是卻將它們打翻。從摩拉之巔運來的棉布和絲綢傾倒下來,改在了扭動掙扎的身上。

    一陣微風拂來,帳篷的大門掀開了一個角,一隻穿著黑色軟靴的腳邁了進來,然後另一隻也在門簾關閉之前悄無聲息且迅速的跟了進來。這雙鞋子的主人手裡握著漆成黑色的長匕首,而他的眼睛正奇怪的看著在地上扭動的布料堆。

    「烏瑟爾家族送上最誠摯的問候。」刺客舉起了匕首,向珍妮特刺去。只消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能完成這次賞金任務。可從布料中,一隻紅色的爪子猛地伸出,正面迎向匕首鋒利的刀刃。只聽得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伴隨著一陣火星,金屬在利爪面前敗下陣來,被紅色手掌緊緊固定在半空中,一動都不能動。

    珍妮特迷迷糊糊站起來,她的雙眼只有一隻保持著紅色的瞳孔,另一隻早就染成了純白的顏色。「死,死,死!」她口中吐著含混不清的詞語,蠍子狀的尾巴從她耳邊閃過,一次又一次不斷戳向刺客的雙眼。「死,死,死!」鮮血和腦漿順著脖子向下流淌,流過寂靜的胸口和顫抖的雙腿,在灰色的地毯上形成不斷擴大的污漬。

    珍妮特長舒一口氣,只覺得身體漸漸得到控制,她的手和尾巴不再試圖殺死自己。她貪婪的吸進冰冷的空氣,即使裡面混雜著死人的血腥和惡臭。她用了好大力氣才讓自己的身體變回原狀,汗水混合著淚水從臉上流淌。珍妮特跌坐在椅子上,刺客用的匕首從她手中滑落,掉在屍體旁邊的地毯上,悄無聲息。

    她低聲痛哭,並對自己內心湧出的殺戮衝動懊悔不已。她聽到外面似乎有腳步聲,可能是巡邏的半獸人衛隊,於是連忙停止了哭泣,用袖子的碎片擦乾眼淚。看著眼前倒斃的刺客,正是將他殺死的過程釋放了心中的惡念,平息了紅色的爪子和尾巴的狂暴。她不斷調整呼吸,嘗試使用自己的天賦能力。她發現現在一切都好,不論怎樣變化都沒有失控的跡象。

    她曾聽說有一些魔裔會向傳說中的大魔鬼們獻祭,以獲得強大的力量,而她現在經歷的其實也是一種獻祭的過程。珍妮特對於力量不感興趣,但認為這都是魔鬼先祖做下的惡事,只有這樣的想法能讓她心裡好過一些。她想到,婚禮將近,幸福就在眼前,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此事影響擴大。珍妮特不想讓西格爾知道這件事,必須秘密的尋求解決辦法。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蹲下身子檢查刺客的傷口。蠍子尾巴的戳刺和匕首差不多,而且已經將刺客的面孔變成破爛的大洞,誰也看不出什麼。於是珍妮特大叫護衛,讓半獸人巡邏者迅速趕來。

    領主夫人遇襲震驚了領地,大家全都緊張起來。人們不由得慶幸好運氣,若不是珍妮特的身手也不錯,也許那個刺客就得手了。在珍妮特的命令下,刺客的屍體被燒成灰,只有他的匕首留下來,等西格爾回來之後給他查看。這件事情暫時不能告訴領主,以免影響他的登巔之路。

    費扎克又僱傭了十個傭兵,日夜守在珍妮特的帳篷周圍,以策安全。可她卻不喜歡被人圍在中間,讓費扎克將傭兵們遣的遠一些,而她另一項要求也讓他感到費解。

    「獨眼老爹,給我找幾隻貓來。」珍妮特說道:「即便是最好的刺客也瞞不過警覺的貓,它們會保護我不受邪惡的傷害。」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2
第一百七十二章 轉移危險的辦法


    重新登上摩拉之巔的感覺和上一次一樣好,而西格爾的堅持也為他贏得了更多的榮譽。矮人們重新為他打造了金腰帶,並在塔克林的建議下,由幾位符文大師親自篆刻結界。除了能夠賦予西格爾矮人般的強韌體魄外,還增加了毒素抗性、黑暗視覺和元素符文守衛。一個小型的法器核心和符文陣就雕刻在腰帶的外面,平常的時候可以給西格爾提供如同鏈甲的盔甲防護水平,而當念動咒語後,便會立刻召喚出忠心耿耿的土元素護衛。

    西格爾非常滿意的收下了腰帶,心中也對矮人王國符文師的技術水平有了直觀的認識。能夠在新大陸這片廣闊的土地上自豪地宣稱「最強大王國」,是建立在各個方面的領先力量之上的。他更加堅定了來摩拉之巔的目的:和矮人們建立更緊密的關係。

    元素符文護衛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西進矮人終於答應去海姆領居住則讓三大家族長出了一口氣。西格爾在摩拉之巔期間,為自己的領地找到了穩定的武器、盔甲來源,為自己找到了用以做實驗的魔法材料渠道,並談妥了在海姆領北方修建巡邏哨塔的事宜。海姆領的「盾河麥酒」也有了穩定的銷路,矮人也會向斑紋山金礦及其附屬的工坊訂購黃金器具,多是用來施展符文的基礎零件。如果海姆領擁有更多的商品,那麼摩拉之巔將會優先展開合作。

    雙方都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之後的歡宴讓西格爾難得醉了一次。隨著夏季的臨近,由於牽掛著領地的情況,西格爾終於向艾琳特提出告辭。

    不過這一次矮人並不傷感,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是走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他微笑著擁抱西格爾,並將自己家族收藏的寶劍拿了出來。

    「你應該配帶一件像樣的武器,晨曦騎士的長劍是用於馬背的,長而軟,不是為領主日常攜帶而設計。」他拿出一柄明晃晃的鋼劍,劍柄鑲著珠寶。熠熠生輝。火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出平滑璀璨的光芒,整支劍渾然一體,一絲傷痕都沒有,無疑是新打造的。

    可艾琳特卻說:「這柄劍有七千年的歷史。可以追述到人類還處於蠻荒部落生活的時代。」艾琳特說到:「那個時侯的神和現在都不一樣,更野蠻和直白。除了幾大種族的守護神之外,其他的神靈喜歡虔誠而自我奉獻的信徒。後來新神,也就是更仁慈的神靈推翻了舊神的統治,人類也隨之崛起。逐漸形成世界現在的樣子。就是在那個神戰的時代,我們的族人打造了這把劍,叫它為星之塵。」

    矮人艾琳特隨手拋下劍,將它擲向地面,只聽得一聲輕響,不會比撕開蚊帳的聲音大多少,長劍已經將半個劍身埋於石板之下。在西格爾驚訝的目光中,矮人大步走了過去,用雙手握住劍刃,將長劍拔了出來。西格爾驚呼一聲。趕忙拿出治療藥劑。可艾琳特攤開手掌,能切斷石頭的寶劍沒有給他留下絲毫傷痕。

    「這柄劍可以隨你心意改變手感,所以任何劍士都會感到舒適。它的尖端鋒利無比,可以輕易穿透各種盔甲防護,只有秘銀和精金能阻它一阻。不過在製造的時候,劍身定型太快,根本來不及給劍刃開鋒,所以除了劍尖之外,其實是一柄鈍劍。」矮人說道:「此劍堅不可摧,也不會沾染任何外物。倒也省了保養的功夫。我們知道這一點後,就發現再也無法加工這柄劍。不能開刃、無法回爐、連矮人符文都刻不上,所以它不會帶給你火焰、閃電或者寒冰的力量,也不能像其他魔法劍那樣發光發熱。我們認為這把劍的長處就在於使用了未知的材料。即便最博學的矮人也猜不出成分,更不要說製造第二支。」

    「我就對這樣奇怪的東西感興趣。」西格爾接過長劍,在面前揮舞。隨著他的動作,長劍逐漸改變重心,轉換成對西格爾來說最順手的狀態。劍刃劃破空氣發出的嗚嗚聲也逐漸變小,直至悄無聲息。

    西格爾還劍入鞘。將原來的佩劍置於另一側腰間。「現在我只能從你這裡拿好東西,但我終會帶給你驚喜。」

    「哈哈,能看到你成長也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之一。」艾琳特揮揮手,告別了滿載而歸的西格爾。

    可一路上的好心情都在聽到珍妮特遇襲的時候化為烏有,就連毫無魔法親和體質的費扎克都能感受到西格爾渾身散發的能量波動。他覺得頭暈目眩,好像地震時候的感覺——南方的裂谷右再次地震,費扎克心臟都差點因此發病。

    西格爾站在剛修好第一層的城堡大廳裡面,臉色陰沉極了。「把匕首拿給我看看。」他說道。

    珍妮特從盒子裡拿出了匕首,遞給西格爾。經過十幾天的沉澱,匕首上原本塗抹的毒劑已經失效,散發出陣陣難以形容的臭味。製作匕首的材料只是普通的鋼,在大城市的鐵匠鋪不難買到。不過匕首上很惡毒的開了三條血槽,即可以擴大傷口,也可以用來存放毒藥。

    西格爾頷首沉吟:「費扎克,把門關上。」

    跑去關門的是隨從莫爾,機靈的小子順便將自己關在門外。

    「刺客曾說了一句來自烏瑟爾的問候?」他問道,「你沒有聽錯吧?」

    「是的,沒錯。」珍妮特想到自己當時正在努力控制身體,被扼住的脖子造成了眩暈也難以克服,不過她朦朧之中還是聽到了這句話。「會不會是因為自由騎士團的事情?」

    「那是一場剿匪的戰鬥!」西格爾猛地站了起來,將匕首扔在地上。「一個學習了劍術和騎術,本應該做騎士的人成了強盜和綁匪,已經是取死之道,墜馬而亡太便宜他了!我應該將他們斬首,或者吊死在樹上,就像對待海盜那樣!」

    他看著珍妮特,對她說道:「你勸我留其性命,換取贖金,以對待貴族的方式對待他們,可結果就是暗殺。我真覺得法拉尼斯閣下說的沒錯。南方的領主都是些卑鄙的小人。」

    「西格爾,你冷靜一下,這裡面說不定有陰謀。」珍妮特勸到:「我們不能根據刺客的一句話就斷定是烏瑟爾家族搞的鬼,這也可能是栽贓陷害。」

    費扎克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雖然現在最大的嫌疑就是他們,但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們現在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測,而且沒有證據。烏瑟爾領主畢竟是南方領主中相對較強的一支,而他和盟友能發動的力量遠超我們。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西格爾立刻問道:「城堡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建好?」

    「需要到秋季收穫的時候才行。」費扎克回答:「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若沒有矮人的幫助,這樣規模的城堡至少要明年才能初具規模。」

    「我明白的。三個季節建起一座城堡來,這個速度已經不能再奢求更多了。」西格爾說道:「我需要盡快建立好城堡的防禦,海姆領要對內外的敵人有足夠的防範能力。我需要騎士、僱傭兵和自己的眼線,不能再讓刺客潛入營地之中。」

    「我會立刻去辦。」費扎克回答道。

    西格爾看著他滿頭的白髮和疲憊的獨眼,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增加重擔給他了。「費扎克老爹,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給我物色一名總管,然後把領地的內務交出去,好專心於情報分析。」

    「好的。」獨眼老爹的肩膀抖了一下,但還是點頭應到。

    「海姆領是我們大家的家,不是一座石頭城堡這樣簡單。」西格爾摟著費扎克的肩膀。對他說道:「咱們從瑪卡布噠那樣的獸人城市殺了出來,經歷了冰雪和大火的考驗,那些陽光下曬太陽的貴族們除了陰謀詭計,還能有什麼威脅?在城堡建立起來之前,我會更多的履行領主的職責,先讓喜歡研究法術的法師休養一下。待到城堡建成之日,海姆領有了盔甲之後,才是咱們重拳出擊的時刻。」

    「明白,大人,」費扎克道。「我會讓守衛們小心行事,暫時隱忍。」

    「不,隱忍會讓咱們顯得軟弱,會引來更多的麻煩。」西格爾說:「用賞金僱人。查一下這個刺客的僱主,至少要知道這種三血槽的匕首是屬於誰的,然後用一千金幣懸賞主使者,五百金幣給能提供確切情報和證據的人。在砍掉握劍的那隻手之前,我要讓整個劍身先知道顫抖!」

    費扎克點點頭,這件事情他已經著手去辦了。只不過給的賞格不如現在高。西格爾加重賞金之後,會讓整個南方的僱傭兵市場沸騰起來。

    之後獨眼老爹將時間留給許久未見面的男女。

    「我們應該盡快結婚。」西格爾突然說道。

    這句話讓珍妮特一下子羞紅了臉,她一時間忘了應該說什麼,只能愣愣的看著西格爾。突然她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於大膽,又連忙低下頭去,用魔裔的天賦控制了臉上的變化,抑制住聲音的顫抖,然後才說道:「你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城堡的大廳已經建立起來了,二層的臥室幾週之內就會完工,其他的例如廚房、書房和箭塔並非急用,所以這個城堡已經可以居住。」西格爾說道:「我承諾過你騎士、領主、城堡和婚禮,現在就差最後一樣了。我沒有親人,在新大陸朋友也不多,但總能組織起一場婚禮來。你有什麼需要請的人嗎?」

    珍妮特搖搖頭,然後更用力的搖搖頭:「我不知道,你突然這樣說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讓我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她正要轉身離開,西格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一個小盒子放在她的掌心。「這是我用來求婚的戒指,很抱歉並不是我獨立製作。矮人符文師塔克林幫我打造了魔法戒指的基礎,我只是寫了大部分的符文。」西格爾打開盒子,可以看到裡面的天鵝絨軟墊上一個由黃金和煉銀製成的戒指安靜地躺在那裡。煉銀刻畫出又細又密的符文,圍繞著指環呈螺旋形。在戒托上一顆黑色的鑽石散發著神秘的光暈,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一隻有著九支觸手的烏賊正懸浮在寶石核心,緩緩抖動著。

    「我現在的咒語水平還不能打造魔法戒指,所以這個戒指的製造過程中我只是打了打下手。」西格爾拿起戒指,放在珍妮特面前:「它能保護你免受大部分元素的傷害,例如普通的火堆或結凍的河水。如果你長期佩戴,戒指與你的身體相互適應,還可以讓你在極端環境中保持生存,用魔法的力量給你提供食物的營養、流水的滋潤甚至空氣的供給。我不想讓你出事,珍妮特,這樣才能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珍妮特直愣愣的看著戒指,只覺得這是天下最美的珠寶,整個繁星王國所有寶石加起來也不會有它一半美麗。如同被催眠一般,她用力點點頭,讓西格爾給她戴上戒指,然後迷迷糊糊的離開了城堡大廳。

    西格爾獨自站在大廳中央,目送小貓離開。然後他的目光又落到躺在角落的匕首之上。他深吸一口氣,想像著遇到襲擊時慌亂的珍妮特和凶狠的刺客。「我不會讓你再面臨危險的。」西格爾對自己說,「他們認為可以通過傷害你來傷害我,所以才會派遣刺客,相比於刺殺法師,一個沒人注意的小姑娘更好下手,也更省錢。但貴族們都是貪婪的,貪婪就意味著他們的行動模式可以預測。只要婚禮完成,所有的刺殺都會向我而來,你就安全了。」

    「一個擁有大片領土和富饒金礦的寡婦,是所有貴族將爭先恐後巴結的目標,他們會巴不得我早死,然後向你大獻慇勤。」西格爾在心中盤算,將整件事情想得通透。「在面對我這個年輕而沒有根基的領主時,他們都充滿了自信,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失敗,最多只會有些挫折。只要他們仍然保留這種信心,那麼婚姻帶來的法定權利將會是你最大的保護傘。」

    西格爾目光閃爍,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廳中央。冰冷而堅硬的石牆保護著他的四周,正如他保護著整個領地一樣。一個法師不懼怕任何挑戰,但他會明智的做好戰鬥的準備。南方的領主恐怕很少和法師打交道,不知道招惹一名法師的後果是什麼。西格爾展開咒語書,讓充滿魔力的字詞在心間迴蕩,腦海中滿是奇異的想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2
第一百七十三章 領悟


    從第二天,西格爾就逐步開始了他的計畫,首先從一張地圖做起。

    魔寵巴隆停在他的肩膀上,跟著法師一路穿過喧囂的庭院,來到費扎克居住的帳篷。

    「信鴿在哪裡?」西格爾問道:「我記得你的報告中寫過,曾買了兩籠信鴿?」

    「大人,鴿子還不能使用,需要等它們的下一代才行。」獨眼老爹回答說:「不是親手訓練的鴿子很可能有其他主人,會洩露信件的秘密。」

    「沒關係,我只要它們能飛,能看就好了。」

    費扎克帶著西格爾來到馬廄,這裡還沒有完全蓋好,但存放幾籠鴿子一點問題都沒有。灰撲撲的信鴿見到費扎克,撲棱著翅膀討要吃的東西,但在聽到老人的口哨之後全都安靜下來。西格爾用讚賞的語氣對費扎克說:「沒想到你的本事還真不賴啊!」

    「都是多年當密探的結果。」費扎克笑著回答:「鴿子都在這裡,一共是五十隻。雖然現在還不能向指定地點送信,但是飛出去之後已經知道要飛回來了。」

    「足夠了,把它們交給我吧。」西格爾將魔寵放下,然後開始施展咒語。法師的魔寵可以和同類交談,從而成為人與動物之間的溝通橋樑。據說森林中的德魯伊可以直接與動物交談,但西格爾現在可沒有時間尋找一名森林之子。

    信鴿的任務是偵查地形,然後將情況告訴渡鴉,由渡鴉對重點位置再次偵查。魔寵巴隆嘎嘎叫著,跟在鴿子的後面向烏瑟爾家族的鹿角郡領飛去,當這群鳥被放飛的時候,西格爾相當於有了很多雙眼睛盯著他的對手。

    除此之外,通過商人、傭兵和雜役建立的眼線也不斷將信息傳回來,絕大多數是不怎麼重要的情報,但是能夠幫助西格爾勾畫出烏瑟爾家族的情況。他們的領地足有海姆領的十倍,包括三座大型城堡和兩座小堡壘。分別由烏瑟爾家族和他的封臣所有。據說有五十名騎士為他宣誓效力,這也就意味著他可以動員一千人左右的部隊。和獸人軍隊相比這算不上很大的數字。但烏瑟爾交遊廣泛,如果要對付海姆領,南方領主們肯定會聯合起來站在他的身後。

    建立軍隊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西格爾很明白這點,而所有的南方領主更是非常清楚。也許一兩年內,他們會將海姆領作為一個不起眼的潛在對手,但西格爾不會將自己的勝利建立在敵人的鬆懈上。他在情報堆裡找尋有用的信息,並在渡鴉的幫助下開始繪製南方的地圖。

    五天之後。飛在空中的斥候全都回返,而天空也在這時下起了大雨。連綿的雨水像是從天上傾瀉下來一樣,十米之外就看不清東西。城堡的建築工程只好暫時停止,只有室內的工作還可以進行。秘爾城的高地上水流氾濫,原本庭院裡的帳篷全都不能住人,所有的矮人、半獸人和人類都集中到城堡大廳居住,暫時避開這場大雨。

    「盾河的情況還好,沒有造成氾濫。」瑪娜脫下已經淋濕的斗篷,接過莫爾遞過來的加了薑汁的麥酒,接著說道:「咱們東面的峽谷就像一個無底洞。把洪水都吞了下去。如果有人給我說那是沼澤的大嘴,我絕對相信。」

    「村莊的情況怎樣?」西格爾問。

    「房屋垮了一些,有幾個人受傷,但情況並無大礙。現在這樣的天氣也沒法救災,即便是魅影駒也跑不快,只能等天晴之後再做打算了。」

    「好的,我知道了,休息一下去吧。」西格爾說道。女騎士點了點頭,拿著手中的杯子去尋找最近的火堆,她要好好暖和一下。

    珍妮特跟在西格爾的身邊。在瑪娜離開之後問道:「你有什麼心事嗎?最近總看到你愁眉不展的樣子。」

    「我還是在想南方的領主們。」西格爾說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是不是在想著如何對付他們?」珍妮特笑得像花朵一樣,但在西格爾生氣之前趕忙用手摀住嘴巴。「我知道你很聰明,心裡有許許多多的計謀。而無數種魔法咒語隨時為你服務。那天我看到你指揮鴿群飛上天空,心裡還在讚歎,若我能一樣指揮我的貓咪那該有多好?」

    「我可以教你,」西格爾說。

    「我也可以教你的。」珍妮特拽著法師的臂彎,輕輕的說:「你很少和貴族打交道,不知道他們的秉性。你越是想辦法對付他們。他們就越開心,因為終於找到了打發無聊時光的事情可做。這不像是戰士之間的決鬥,用利劍對付利劍,只有這一種單調的方法。你無需主動出擊,只需要變得更強大,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乖乖馴服下來。」

    「珍妮特,他們不會的。」西格爾說道:「他們不會坐視一個新的領主從海姆領崛起。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我整理了整個南方的地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情。死水沼澤一直在向東延伸,已經比幾十年前更廣闊。也許今年,也許明年,它就會截斷南方領主從陸地向北前進的道路。而我在做水手的時候就知道,南方無良港,怪石嶙峋的山崖讓他們的貿易大多依賴於溪木鎮——那個錯成兩層的碼頭已經是整個南方最好的海港了。不用多久南方的領主就會發現,他們唯一向北的安全道路就是礦石大道,而我的海姆領剛好站在這條道路上,定會成為必爭之地。」

    「那你就更安全了。」珍妮特卻有不同的看法,她說到:「你是不是一直在想貴族們聯合起來對付你?相信我,如果只是那樣的話,只要你不主動出擊,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們可以允許一個新晉領主佔據要地,因為他們相信自己不會受制於你。但是一個強大貴族佔據要地,是他們絕不容忍的。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他們反而會互相制約,拖住大貴族,不給其衝突的理由。西格爾,你已經有了無數天然的盟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法師皺緊了眉頭,費了好大力氣才理解了珍妮特的話。「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但是為什麼我就想不到?」

    「你生活在海上,放眼望去都是廣闊的天地。」珍妮特安慰他道:「我則生活在繁星王國的牆壁和巷道中間,到處都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影子。我在某一方面見多識廣,成了我的能力和特長。」

    「我相信你的建議,珍妮特,」西格爾說道:「我應該怎麼辦?」

    「做你最擅長的東西。」珍妮特說:「你想用各種計謀來對付那些貴族,本身就放棄了你最擅長的領域。你是一個法師,當你能飛到天上的時候,騎兵就對你無效了;當你能潛入地下的時候,邊境就對你無效了。當你足夠強大的時候,所為貴族就對你無效了。」

    西格爾聽到後,用力的拍了自己的額頭,然後緊緊擁抱了珍妮特。「我明白了,小貓,我的想法鑽進了死胡同。即使我用再多的知識進行分析,想出再好的計謀來,也不過是用領主的手段進行操作。法蘭尼斯博學士教給我的,仍舊是法師輔助領主需要的技能,而不是一個法師領主的手段。」

    他給珍妮特展開手中的地圖,上面用清晰的筆畫勾勒出海姆領周圍所有的地形。可以看到彎曲的盾河、成品字形分佈的三個村落和死水沼澤的裂谷。在海姆領的南方,是一片地震造成的裂谷,那裡仍舊經常發生地震,土地大塊坍塌,跌入深不見底的黑暗洞穴中。裂谷無人居住,是海姆領和南方領主們的邊境線。再向南,是富饒的瓦內郡,以種植大麥和甜菜為主的小領地,胡格爾家族已經在那裡生活了兩百年,是個與世無爭的地方。拉普湖就在瓦內郡的東南面,但卻屬於強勢的赫雷家族,為嘉美府的一部分。即使和瓦內郡的胡格爾家族有通婚之宜,但仍然獨佔了湖裡的出產。赫雷家族和烏瑟爾家族也有摩擦,主要是集中在他們接壤出的鐵礦上。雙方互相指責對方偷采自己的礦藏,但是卻從來沒有爆發過真正的衝突。

    「南方的局勢很複雜,我想不出穩妥的辦法來,所以最近一直很頭疼。不過我現在明白了,這些並不是我擅長的東西。」西格爾將手指點在秘爾城的位置,輕輕的摩挲著:「我只要做自己擅長的事情,專注於將這裡變成南方最強。至於那些貴族之間的手段……」

    西格爾看著珍妮特,然後微笑著對她說:「我認為,你會願意幫我這個忙,也是為自己出這口氣。」

    「是的,西格爾。」珍妮特說道:「我是要成為你妻子的人,要一起面對未來的生活。我可不想被你養在城堡裡做寵物。」

    西格爾說:「我承認之前錯了,你雖然叫做小貓,但其實擁有比老虎更鋒利的爪子。我總是想起怯生生的小指頭和被欺負的奴隸小女孩,忘了那不過是你的偽裝。」

    「能不能別再提這件事情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間諜的身份中走出來。」珍妮特輕輕打了西格爾一下:「我要成為領主夫人了,而且這次是真的,可不是什麼偽裝。」

    「聽說你給自己的每一個小貓都起了名字,用的都是你曾經用過的假名字?」西格爾對她說:「怎麼下這麼大的雨也沒見到它們?」

    珍妮特的臉色變了變,但仍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它們到處亂跑,有時候還會躲著我,我也不知道它們跑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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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鄰居1


    西格爾將調查烏瑟爾家族的事情交給了珍妮特,自己就不再操心了。他也提出了自己原本的計畫,利用土元素的能力擾亂鐵礦的生產,讓赫雷家族和烏瑟爾家族矛盾變大。但珍妮特否定了這個計畫,並指出其實赫雷家族是烏瑟爾家族真正的鐵桿盟友,所謂的摩擦只是障眼法而已。

    「我在繁星王國的時候見到過這種手段。當你想要對付烏瑟爾而去拉攏赫雷的時候,就會掉進陷阱。」珍妮特說道。

    法師笑了笑,將地圖交給珍妮特,不在這些事情上浪費腦力。處理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本就不是他的擅長,用同樣的時間他可以將自己的魔法能力提高不少。

    「若是你找到證據,能夠確定是誰指使了刺殺,務必告訴我。」西格爾對珍妮特說:「唯獨這件事情不可原諒。」

    為了保證領地的安全,西格爾準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摩拉之巔的裝備運來之後,士兵的訓練就不能停止,目前只有瑪娜稱得上是一個指揮官,但她出身於傭兵團,只能應付巡邏隊的工作,想要如同比爾爵士那樣組織一支軍隊是不現實的。但招募一個合格騎士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海姆領暫時也沒有人手去負責這個工作。於是西格爾把目光放到了聖瑟峰上。那裡還有一隻「不通世事」的龍,也許可以從她身上打點主意。

    「我贊同這個計畫。」珍妮特說道:「一隻巨龍可以使我們立於不敗之地。但是你確定可以完成這項任務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西格爾說:「總要拜訪這個鄰居的。」

    於是第二天,西格爾提著一籃子禮物,獨自爬上了聖瑟峰。他一個隨從都沒有帶,因為他不確定龍會不會歡迎除他之外的拜訪者。聖瑟峰沒有摩拉之巔陡峭,但這裡沒有盤山的道路,也沒有考驗人意志的階梯,只有最原始的岩石和裂隙。若是一般人,必須有極好的身手才能在這樣的地形前進,可對於法師來說,只需要輕飄飄的飛行上去就可以了。

    白金龍的巢穴在一般人的眼睛中是隱形的。西格爾開啟了靈視才能發現其入口。洞穴足有四十米寬十米高,裡面非常乾燥,既沒有植被也沒有其他動物,光禿禿的如同城堡的大廳。西格爾發現腳下的地面都是被高溫灼燒過的岩石。一遍又一遍融化、凝結之後形成的類似玻璃的物質。這種石頭非常堅硬,用一般的刀劍都不能刻上痕跡,但踩上去的時候卻給人一種柔軟的錯覺,好像行走在地毯上一樣。

    「在家嗎?」西格爾喊了一聲,只聽到「在家。在家」的回音不斷蕩漾。據法師聯合會的記載,在龍穴中點燃火把是不禮貌的行為,巨龍往往會用更明亮的火焰——龍炎——來幫助客人照亮。西格爾為自己施展了黑暗視覺法術,於是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可見。他避開地上的石塊,慢步走進去。雖然飛行術的效果依然在他的身上,但使用天生的雙腿更顯的尊重。

    龍畢竟是一種敏感的動物,他們的驕傲體現在各個方面。

    洞穴延伸了一百尺的距離,然後地面突然抬高,形成一個三十尺的落差。這是一個起飛平台,龍可從高台上一躍而下。舒展翅膀並向前滑行,從洞口優雅的飛出去。西格爾手腳並用,攀上了這個平台。

    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平台的邊緣沒有多少爪子的劃痕,這說明巨龍很少離開洞穴。即使是最堅硬的石頭也難以承受龍爪的威力,尤其是已經成年的巨龍。平台是龍穴中最容易損毀的部分,需要經常融化新的岩石來進行加固。西格爾注意到這裡至少有一百年沒有新的工程了,而只有寥寥可數的傷痕。

    洞穴裡的氣味非常乾淨,並沒有屍體腐臭的味道或者是……糞便。猛獸巢穴的衛生情況一直令人堪憂,許多冒險的人都需要克服空氣對鼻子的重重衝擊。西格爾慶幸自己不用經受那樣的考驗。不過目前這種狀況並沒有超出他的意料。

    如果一隻巨龍不懂人情世故,那麼說明她一直在封閉的環境中成長。而摩黛絲緹顯然沒有被法師飼養,或者關在監牢中,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她很少出門。

    理論上巨龍不需要任何食物和飲水。僅依靠空氣中遊蕩的元素能量就可以生存。雖然這樣會導致他們肉搏能力下降,身體顯得瘦弱,但他們依然可以這樣成長。這樣的龍想要增長體型會非常緩慢,但他們能夠更加緊實的凝結魔法能力,成為法術大師。做出這樣選擇的龍大部分都集中在上古龍這個階段,他們的身體已經非常龐大。如果繼續保持「吃東西、長身體」的循環,即便是龍的骨骼也很難承受。太古龍一般會選擇沉睡,在夢中展開他們的精神遨遊之旅。

    很少有年輕的龍會這樣做,畢竟它們身體中屬於猛獸的那部分正在活躍階段,對血肉的渴望很難抑制。但在一些法師的假想中,如果一隻龍從幼年時期就選擇在洞穴中睡眠,思想遨遊虛空,身體專注於凝結魔法能量,那麼它會有多強?人類現在的魔法大多來源於偷學其他種族,而追根溯源大部分種族偷學了龍族。如果能推高龍族的魔法能力,說不定會對法師們的咒語研究提供新思路。這個假說引起了法師們的熱烈討論,如果不是因為和龍族有盟約存在,說不定這樣的試驗真的會展開。

    西格爾腦子中轉著這樣的思路,同時也在小心周圍的環境。他在高台上轉了一個彎,然後看到了洞穴的中心。

    一個用火焰灼燒出來的巨大空洞,像一個倒扣的碗一樣呈現在西格爾面前。頭頂和四周的牆壁上,一些特意留出的突出岩石上被施加了永恆明焰法術,為這裡提供持續不斷的照明。龍族並不需要光亮就可以看清周圍的一切,而這些光亮唯一的目的就是照亮洞穴中心的寶藏。

    整個洞穴中,足有三米高,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金銀珠寶,有尚未鑄造的黃金和寶石,以及經過精工雕琢的藝術品。許多造型獨特的器具散落在財寶堆上,凌亂的就像沙土地上的荒草,從這些東西里面,西格爾看到許多盔甲、武器和首飾。還有許多怪模怪樣,似乎在最荒誕的夢境中才能想像出的寶物,全都在永恆明焰的光照下沾染上一層奇異的光芒。

    但是沒有龍。

    這有些不正常啊,西格爾心想。從周圍的環境看,摩黛絲緹沒有經常外出捕獵的習慣,而她應該很在意這些寶物的,不會離開太遠。聖瑟峰就在秘爾城的視線範圍之內,如果有巨龍飛過不可能注意不到。西格爾圍著財寶轉了一圈,用鼻子四下嗅嗅,的確沒有巨龍的影子。

    西格爾突然明白了巨龍的打算。他們曾經約定,在摩黛絲緹沒有在場的情況下,西格爾不能拿走任何一樣寶物,以免他「鱗片受傷」。所以巨龍肯定以某種方式藏了起來,暗中觀察法師的行動。想到摩黛絲緹曾經突然從隱身中顯現出來,將西格爾都嚇了一跳,說不定這只龍的天賦就在隱身上。

    西格爾哈哈大笑,將帶來的籃子放在地上,然後撲向了財寶堆。他在裡面打滾、跳躍、歡呼、將東西扔的到處都是。金燦燦和銀燦燦如同雨點一樣墜落,整個洞穴裡到處都是稀里嘩啦的聲音。

    然後他拿起魔杖,運用自己的法力,讓寶石排成長隊,如同河流一樣在半空中飛翔。他一邊這樣做,一邊嘟囔著:「哦……都是我的嘍……」

    不過他不會真的拿走任何一點財物。

    與龍族約定好之後,只有被龍毀約的時候,決不能主動破壞盟約。法師協會很明確的註明了毀約的下場:即便是傳奇強者,也在龍族永不放棄的追殺中隕落。這是一條血淋淋的警示,西格爾才不會傻到越線。

    他只是在逗弄那隻龍出來。

    財寶堆被翻得亂七八糟,一些埋藏在下面的物品顯露出來。西格爾看到了奇怪的金幣,上面的圖案他從沒有見過。他相信這一個人類帝國的金幣,不然上面也不會刻著某個人類的側像。可他仔細想了想,歷史上並沒有和上面類似的語言文字。

    除此之外,他還發現了一些獨特的捲軸,裡面是優美的畫卷,風格和新舊大陸任何一個種族都不一樣。不過最令西格爾驚奇的是兩本法術書,一本是黑色的封皮,一本是藍色的封皮,上面都裝飾著銀色的符咒。西格爾用手撫摸上去,黑色封皮的法術書隱隱的有一股高熱,就像是活過來一樣;而藍色封皮的法術書散發著強烈的寒氣,刺痛了他的手。

    西格爾突然有了個好主意。他搬著兩本法術書,深一腳淺一腳走到了財寶堆下面,靠在最近的一塊永恆明焰石頭旁邊。被他提了一路的籃子輕飄飄飛到他的腳下,法師親手揭開了上面的蓋子,原來裡面裝的全是糕點。來自瓦內郡的糖和購自摩拉之巔的蜂蜜,在珍妮特的巧手之下變成了香甜的蛋糕。西格爾的魔法力量讓香氣封存在食物中,直到揭開蓋子的時候才散發出來。

    西格爾打開黑色的法術書,一陣強光閃過,但是並沒有什麼危險發生。他坐在財寶堆上,從籃子中拿起一塊蛋糕,放在嘴邊。法術書的內容吸引了他的視線,所以西格爾一直沒有張口去咬。

    隨著他不斷翻書,蛋糕就那樣在半空中晃來晃去。很快,西格爾就聽到非常隱秘但清晰的滴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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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鄰居2


    「我設想過,一個像你這樣的龍到底過著怎樣的生活。」西格爾放下蛋糕,轉頭對著滴水的方向說道:「別藏了,我知道你隱形著。」

    摩黛絲緹顯露出身形來,銀灰色的巨大身體橫臥在財寶堆上。它的雙翼收攏,尾巴盤捲在身後,癟癟的肚皮壓在價值連城的睡床上。兩隻異色的瞳孔正盯著西格爾身邊的籃子,口水不斷從整齊的利齒縫隙中溢出來,伴隨著滴答滴答的聲音落在金銀上。即便是口水也具備相當高的溫度,雖然這溫度還不足以融化金銀,但已經能讓它們發出明亮的光來。

    西格爾非常確定自己剛才曾站在巨龍趴俯的地方,但是並沒有碰到那巨大的體型。他在用魔杖指揮寶石長河的時候,也有意識地掃過整個巢穴,用來檢查是不是有隱形的物體,但也一無所獲。摩黛絲緹是用怎樣的法術躲開了西格爾的偵查?法師感到非常好奇。

    「要不要吃些東西?我想你一定餓了。」

    「我是很想吃下你籃子裡的東西,這氣味好好聞。」巨龍伸長脖子,從財寶堆的頂部滑下來,但在降落到地面之前變成了人形。摩黛絲緹的皮膚在永恆明焰的光芒照射下顯得非常蒼白,像是大病初癒的女人一樣。她赤著腳走到籃子旁邊,蹲了下來,眼巴巴的望著籃子裡的蛋糕。儘管誰都能看出她的渴望,但龍女並沒有伸出手去。

    西格爾完全明白了她的做法,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摩黛絲緹是一隻想要克服身體上的衝動,將魔法力量發揮至極限的龍。他靜靜地看著,突然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些殘忍。這只龍或許不通世事,但自己用食物勾引她的做法算什麼?就好像用智慧欺負一個小孩一樣——儘管這個小孩可以輕易地燒燬城堡、消滅軍隊。

    法師低下頭,輕輕對摩黛絲緹說道:「對不起。」

    龍女仍保持著蹲著的姿勢,但歪著頭看著西格爾:「你為什麼說對不起,是因為你做了錯事嗎?」

    「是的。」西格爾承認:「我想用食物誘捕你。」

    「真的?」摩黛絲緹似乎並不意外,她說到:「你還是第一個用蛋糕誘惑我的,而且是第一個敢於在我面前承認的。」

    「還曾有過其他人?」西格爾好奇地問道。

    「當然了。殺死龍搶走財寶不是每個人類的夢想嗎?」摩黛絲緹說道:「不過也不怪他們,畢竟大部分龍的財寶也是用一樣的方法得來的。」

    這倒是一個解不開的循環,西格爾心想。「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再進食了嗎?」

    「哦,我需要足夠強大的魔法力量。來離開這個世界。」摩黛絲緹對這個問題似乎並沒有什麼保密意識,想到了就說了:「我想去找我的父親。」

    「一頭太古白金龍?」西格爾問道。

    「不,是一隻黑龍。」摩黛絲緹的回答出乎法師的意料,「我的父親居住在一個飛行城堡上,在不同的世界來回穿梭。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把我丟在這個世界。雖然給了我不少好東西。也讓這個世界的龍族照顧我,但我還是很想他。」

    「我知道法師協會有幾個人能夠打開通向其他世界的通道,為什麼你不去找他們?」

    「我試過了。」摩黛絲緹說道:「他們做不到不說,還想用誓言捕捉我,最可氣的是死不承認,所以我把他們燒死了。」

    還好我承認了,西格爾流著汗、慶幸地想著。看來和這只龍一定要非常坦誠地打交道,否則被火焰燒成灰是唯一的下場。

    「所以你就準備一直餓著?」西格爾問:「完全依靠吸收元素能量生存?」

    「是啊。」摩黛絲緹站起來,捏著拳頭說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很久以前我曾問過聖龍隆克拉迦,他是這個世界最強的龍。但是依照他的法術能力也達不到突破我父親所在世界的強度。按照他的說法,只差一線。所以我要在法術方面變得更加凝實,每一個鱗片、每一個牙齒都要充滿最純粹的元素力量。所以你帶給我的食物雖然誘人,但我現在不能吃。」龍女說完之後,又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將口水嚥了下去,然後問道:「這東西是叫什麼?」

    「蜂蜜蛋糕。」西格爾回答。

    摩黛絲緹很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我記住了。以後讓我爸爸給我找來吃。」

    西格爾難過的只想扯自己的頭髮。他開始理解為什麼巨龍們會用摩黛絲緹的聖瑟峰來敷衍聖龍的交代,因為這裡對西格爾來說的確是最難對付的險地。不光是法師在研究龍,巨龍們肯定也在研究法師。世界上有兩種存在能夠完全克制一個法師:比法師更強的力量和法師自己的良心。

    邪惡的法師會在白金龍的力量之下失敗。相信全都用元素能量凝結的巨龍對於魔法的克制將是無比強大的。而善良的法師所具有的同情心會讓巨龍立於不敗之地。西格爾現在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只有幫助她,幫助這個同樣是孤兒的可憐龍女。

    雖然他的理智很清楚的告訴他,可以將「可憐」二字去掉。即使不吃不喝,她也是一隻強大的巨龍。

    法師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於是說道:「你唯一需要的食物就是各種元素是嗎?挑不挑特定的種類?」

    摩黛絲緹點點頭:「如果能均衡的吸收地水風火四大元素,那是最理想的狀況,不過平時也沒法那樣奢求。」

    「我這裡有個東西,說不定能幫上你。」西格爾打開空間袋,從裡面拿出符文元素護衛的法器核心。它一離開封閉的空間,就開始自主吸收周圍的土元素能量。他將這件東西遞給了摩黛絲緹。放在她蒼白的手掌中。

    「你瞧,這件魔法物品可以吸引元素能量,也許能幫上你的忙。」

    龍女仔細感受從掌心傳來的能量,然後伸出舌頭用力舔了一口符文法器棒,將附著在表面的土元素力量全都嚥下去。然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好像突然點亮一般,炯炯有神的看著西格爾:「好純淨的土元素,比我平時吸收的要好得多。這是你給我的禮物嗎?」

    「沒錯。」西格爾微笑著說道:「能幫上你的話我也會很開心。」

    「那我就收下了。」摩黛絲緹回答:「不過這不代表你能從我這裡拿走什麼東西。」

    西格爾搖搖頭。回答道:「如果這些財寶是你爸爸留給你的,我是絕對不會拿走分毫的。不過能不能借這兩本法術書看看?」

    「別弄壞了就可以,我當你是個有信用的朋友。」摩黛絲緹又舔了一口符文法器棒,似乎對它能夠不斷吸引土元素感到很喜歡。

    「呃……」西格爾想了想之後說:「如果我能給你做出四大元素的符文法器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龍女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說道:「我需要積攢能量,所以不會做太累的事情。」

    西格爾笑了,他拍拍胸脯說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珍妮特一直站在聖瑟峰的山腳下等著西格爾。看到他從回來才長舒了一口氣。法師手裡仍舊提著那個籃子,飛到了珍妮特身邊,然後拿出蜂蜜蛋糕和她分享。從西格爾的眉目間傳遞出快樂的信號,似乎是完成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都談妥了嗎?」珍妮特問道:「摩黛絲緹願意幫助我們嗎?」

    「她會的。」西格爾說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真正的力量隱藏在互相協助當中,這比用欺騙和搶奪得來的更強大。」

    「具體是怎樣的?」珍妮特說:「她會幫助你守衛秘爾城嗎?」

    「比那更好。」珍妮特回答:「我們可以和她做朋友。」

    雖然是一個法師領主,但西格爾在做領主這方面並不合格,他生長於大海,並不太懂土地上的事情,所以開墾、耕種、收穫、釀造都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但他的確是一個非常有悟性的法師。在咒語學習方面展現了過人的天賦。而作為整個大路上唯一一個同時掌握符文和法師法術的人,西格爾能夠比其他施法者擁有更多的手段和工具。在回到秘爾城之後,他又開始集中精神改造自己的元素符文護衛。就像矮人符文師說的那樣,另外三大元素如果形成相應的符文護衛,那對於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這件事情需要保密,即便對矮人盟友也不能和盤托出。為了防止被預言類法術發現,西格爾沒有製造一個成品,而是將咒文作了修改。新的法器符文的確可以吸收相應的元素,但是卻不能凝結成元素體。這就像是個一邊進水、一邊漏水的池子,在不斷消耗符文的耐久。永遠做著無用功。

    但對於摩黛絲緹來說,這種東西卻很有用處。經過一個多月的工作,西格爾終於製作了四支符文法器,還靈機一動將它們設計成棒棒糖的樣子。為了適應龍嘴裡的高溫和堅硬的龍牙。他添加了防護火焰和穿刺傷害的結界。當他再次來到龍穴的時候,手裡便帶著這四件禮物。

    摩黛絲緹看上去很高興,將四根「棒棒糖」拿在手裡,時不時「舔」上兩口。西格爾趁機說出了他的要求,希望巨龍能在合適的時候造訪秘爾城,展現力量。好讓心懷不軌的人打消壞心思。

    「這沒有什麼問題,不會消耗多少體力。」摩黛絲緹說道:「你帶給我的元素棒很好,我吸收能量的速度提升了不少。你可以再給我多做一些嗎?」

    「很可惜,同種的符文核心會互相干擾。」西格爾說道:「如果將它們分別放置於很遠的地方,那樣倒是可以。但你就必須不斷飛來飛去,恐怕會有麻煩。我只能說,作為一個法師,我在未來可以不斷改進這個法術,通過這種方式來幫助你。」

    摩黛絲緹眨眨眼睛,終於展露了笑容,說道:「那就這樣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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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來的敵人1


    在西格爾為巨龍改進元素符文法器的時候,其他人也在忙碌著。費扎克通過準備領主的婚禮,與許多南方的商人建立了關係,持續不斷的將信息傳遞給珍妮特。同時,他終於訓練出部分信鴿,準備和深水城、摩拉之巔、溪木鎮和樞紐堡建立通訊聯繫。為此,他需要僱傭可信的僕從來照顧這些鴿子,既要能寫會算,善於發現問題,也要足夠忠誠。總之,這又要花掉不少金幣。

    斑紋山金礦的出產足夠滿足領地的花費,但之後也剩不下多少。等到城堡建立完畢,一切步入正軌之後,金礦的威力才能顯現出來。哼克帶著頑石村的村民就定居在金礦旁邊,他們現在已經適應了礦工的生活。這種生活簡單、直接,而西格爾也不吝於給他們較高的報酬。他們可以從商人那裡買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也可以去秘爾城的酒館開懷暢飲。半獸人成為最早安定下來的居民——當然除了一些仍舊充滿爭鬥的衝動,想參加軍隊的傢伙之外。

    瑪娜負責的巡邏隊早已開始了領地的守衛工作,至少小夥子們的騎術已經足以縱馬奔馳。海姆領算不上什麼大地方,騎兵們半天就能夠將所有村落轉一個遍。除了殺死一小窩狼之外,巡邏隊也沒有其他戰績。由於相對清閒,瑪娜現在也抽出時間來更多的訓練新兵,尤其是教導他們射箭的本領。在西格爾的要求下,莫爾也開始學習基本的劍術。

    珍妮特的事情最多,在領主專注於魔法的時候,她需要支撐起整個領地大大小小的事情。

    「南方的情況很平靜。」珍妮特給西格爾說的時候眉頭緊皺:「烏瑟爾家族一直沒有什麼動靜,連婚禮都如常舉行,就好像什麼人都沒有死一樣。但是我調查了一下,發現他們正在囤積糧食。」

    「是要打仗了嗎?」西格爾抬起頭來,看著小貓的臉說道。

    「有這個可能。」珍妮特說:「他們可能不會等秘爾城修建起來。但是我沒法確定軍隊的人數和他們的進攻時間,除非我親自進行調查。」

    「不,那完全沒有必要。」西格爾說道:「我有辦法確保他們的進攻時間。」

    珍妮特將漂亮的臉蛋湊過來。好奇地問道:「怎麼確定啊?」

    「咱們將婚禮的請柬發給他們,就可以了。」

    一說到這個問題,珍妮特就會緊張,有時候會害羞的找理由離開。有時候會岔開話題。不過她已經想明白婚禮和戰爭之間的關係,知道西格爾為了保護她做出的準備。對此,珍妮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是向大地之母祈禱,希望西格爾永遠勝利下去。

    婚禮的時間再一次提前。請柬已經送了出去,但除了胡格爾家族送來賀禮之外,甚至沒有一個南方領主寫回信。西格爾已經明白戰爭就要降臨到這個初生的領地上面,但不知道將會是何種理由。

    不管戰爭是怎樣開始的,西格爾都知道它將會怎樣結束。在確定了婚期之後,他就專心致志製造魔法捲軸,為之後的事情做準備。很少有法師參加領主之間的戰爭,一方面是避免引起神廟勢力的過分關注,另一方面是因為收穫和成本不成正比。僱用法師本身就是一筆高昂的開銷,支付他們在戰爭中使用的魔法物品的成本很容易讓領主破產。只有像托德伯爵這個級別的大領主才有可能請到法師助陣。更是只有國王才真正知道施法者能在戰爭中起到怎樣的作用。像是南方烏瑟爾家族,他們的家族歷史上就沒有參與過足夠規模的戰爭,對於法師的手段缺乏瞭解。

    好在這種情況將很快得到「改善」。

    圖紙上的秘爾城擁有四座箭塔,由兩百米見方的城堡和三百米長寬的庭院構成。城堡的第一層足有十米高,比環繞周圍的城牆還要高上兩米,以狹窄的通道相連。矮人們在外牆上使用了很多符文,讓它異常堅固。不管是攻城器械還是冰火能量,都很難對這裡造成真正傷害。

    城牆是最早完工的,然後是城牆下面的鐵匠鋪和食堂。這裡可以為建設工程提供服務,以後也將是為士兵和騎士服務的地方。城堡所用的石料比城牆還要堅固。是從摩拉之巔的深處,歷經熔岩和冰川考驗後,才製作而成的「逆石」。只有矮人的工匠才能收集並加工這種石頭。它可以在陽光熾熱的時候散發寒氣,也可以在冰雪覆蓋的時候帶來暖意。用這張的石頭作為城堡的地面。在人類世界中是只有國王才能享受的待遇。

    秘爾城的一層並沒有完全竣工,內廚房、陳列室、僕人和衛兵的居所還沒有封頂,僅有大廳和通向二層的樓梯可以使用。西格爾的臥室和書房都在二層,這裡還有一個平台,可以用作以後連接魔法塔的通道。不過魔法塔還停留在法師的設想中,他還沒有足夠的知識來製造建築級別的魔法物品。

    正如西格爾所說的那樣。雖然城堡還只是雛形,但已經可以舉辦婚禮。費扎克在春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秘密準備,囤積了不少可以用於慶典的物資。可原本的計畫是要到臨近冬季的時候,在西格爾和珍妮特相遇一週年的時候舉行。現在只是初夏,時間上太過倉促了。

    但是西格爾一再要求盡快舉行,費扎克也只當這是年輕人受不了等待的結果。按照大陸上的習俗,婚禮需要雙方長輩主持,或在牧師的見證下進行。西格爾是個孤兒,唯一稱得上是他長輩的只有比爾爵士,而他遠在舊大陸,中間隔著一片汪洋。艾琳特如同長輩一樣看顧著西格爾,但他是一個矮人,不適合來主持儀式。珍妮特那邊也沒有長輩存在,所以費扎克只好向兩人詢問邀請牧師的事情。

    「去問珍妮特吧。」西格爾說:「我情況特殊,沒有神靈會相應我的祈禱,而且我還是個法師,所以這並無所謂。」

    珍妮特希望能有大地之母的牧師來為他們祝福,這樣的婚姻會更加堅實牢固。

    從領主下達命令開始,僅用了一週的時間便要準備舉行婚禮。領地的居民成為這場婚禮的見證,同時他們也享受到了足夠份量的大餐。包括各種肉類、蔬菜和酒。這一天將成為海姆領的節日,

    婚禮準備的非常倉促,而沒有完工的秘爾城也並不是一個舉辦婚禮的完美場所。艾琳特被摩拉之巔的事情絆住了,倒是讓他的兒子前來祝賀。他是個武技高超的戰士。西格爾曾經在武技訓練中和他交過手,知道自己還不能取得絕對的勝利,於是準備用香醇的美酒放倒他。

    精靈莉亞、巨人克里距離海姆領實在太遠,在婚禮之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趕到。所以西格爾分別為他們寫了致歉的長信,解釋了一下婚期選擇的前因後果。並邀請他們在冬季的時候到秘爾城做客。因為那個時候城堡就能建設完畢了。

    海姆領沒有牧師,所以最終主持儀式的是費扎克,至少他的年齡足夠勝任這個角色。儀式非常簡單,西格爾和珍妮特互相交換了信物之後便被宣佈成為夫妻。領地的居民見證了領主的婚禮,但是對於這個沒有雙方父母也沒有神靈見證的婚姻表示擔憂。他們擔心這個婚姻沒有得到祝福,很可能無法持久。但在婚禮那天,誰也不會講出來。

    儀式之後,秘爾城陷入了狂歡,所有前來祝賀的人都得到了很好的招待。西格爾還花錢從摩拉之巔請到了馬戲班子,他們在餐桌之間穿梭。表演噴火、拋球、踩高蹺等娛樂節目。一支五人組成的小樂隊在一旁的檯子上演奏,曲目大多是喜樂祥和的歌曲。海姆領的住民極少見到這樣的表演,他們只覺得今天將過得非常快樂。

    秘爾城的外院裡,餐桌和東倒西歪的醉鬼到處都是,瑪娜和哼克正帶著衛隊維持秩序。在兩者共同的努力下,酒精上頭的半獸人都會被帶走,到「某個不會傷人的地方」去醒酒。這些全副武裝的戰士在食物和歡樂的迷宮中穿梭,沒有注意到有很多雙眼睛正觀察著他們。

    「西格爾,你說外面會有多少南方的探子?」珍妮特換下了長裙,改穿一身非常貼合身材的短衣。正從秘爾城塔樓的窄窗向下觀望。西格爾則在莫爾的幫助下換上胸甲,將儀式上用的禮服扔一邊。一會兒他將穿著這身新盔甲出現在眾人面前,為了更多地展示他騎士領主的身份,掩飾屬於法師的那一部分。

    「恐怕不少吧。」西格爾讓莫爾緊緊腰側的帶子。好讓衣服更合身一些。「那些沒有喝醉的,也很少互相交談的外人,大部分都是探子。他們化裝成商人已經來了好幾天,將整個海姆領看了個遍。」

    「可都是你讓他們看到的東西。」珍妮特捂著嘴輕笑:「沒完工的城牆,只有八人的巡邏騎兵,富足的礦工和源源不斷的金礦。我想南方那些人一定會使勁抽打馬屁股。好趕緊到這裡來呢!」

    「他們會得到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西格爾緊了緊披風的領口,儘量讓自己的衣服顯得張揚狂妄。他甚至讓費扎克找游吟詩人寫了一個曲子,來歌頌自己在和自由騎士團戰鬥中的成就,曲名叫做《未發一箭的勝利》。裡面全都是對事實的各種誇張,聽上去好像是某個英雄擊敗了想要吞噬一切的惡魔,拯救了世界似的。過一會兒這首曲子就要在西格爾面前演奏,而他也要很大方的打賞歌者兩枚金幣。

    在各種欺騙進行的同時,真正的準備工作早已經就緒。渡鴉整日在天空巡邏,試圖發現接近的敵人。礦石大道上佈置了兩個土元素符文衛士,它們負責在敵人經過時破壞路面,延緩其前進的速度。瑪娜專門派人盯著裂谷的方向,以防有人出其不意從這個方向進軍。半獸人哼克則在斑紋山礦場附近設下許多陷阱,有意識的用礦石堆砌可供防禦的陣地,以免敵人突襲的時候措手不及。

    最大的安全保障現在就在秘爾城中,佔據了西格爾的臥室。摩黛絲緹懶洋洋的趴在大床上,一邊對於外面表演的節目很感興趣,一邊又強迫自己不要趴在窗戶上看。雖然有了四根「棒棒糖」,但她依舊在節食當中,如果看到外面宴會的場景會讓她感到非常難過。可食物的氣味一陣一陣飄過來,龍族靈敏的鼻子不會放過這麼明顯的香氣。所以她只能把枕頭蓋在臉上,選擇趴著的姿勢,努力讓自己睡著。

    時不時的,她會拿起枕頭旁邊的「棒棒糖」,放在嘴巴裡面含著。她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將這個零食咬碎,因為西格爾告訴她每個棒棒糖的價值在一萬金色的錢幣左右,這對她來說就有了直觀的認識。除了西格爾、珍妮特和費扎克,秘爾城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城堡中有一隻龍居住。摩黛絲緹對外的身份是珍妮特的遠房親戚,某位大表姐,從摩拉之巔搬過來居住。不過龍女顯然明白深居簡出的道理,來了之後直接霸佔了最大的房間,然後盤踞在裡面。珍妮特每天為她送上餐點,但其實從廚房拿出來之後就會端到西格爾的書房。

    時間就在這樣的等待中一天一天過去,西格爾終於等到了魔寵的示警。希羅領的領主秘密集結了他的騎士們,而農民兵也在動員之中。隨著子爵德雷.烏瑟爾三世的一聲令下,城堡大門打開,吊橋放下,他們引以為豪的南方騎兵最先出擊。雜亂的馬蹄聲將村鎮的居民從睡夢中吵醒,當有人披著衣服出門查看的時候,只留下身後道路上未散盡的煙塵。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2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南來的敵人2


    威廉.烏瑟爾帶領著手下六名騎士和一百個侍從騎士作為整支部隊的前鋒,從礦石大道快速接近海姆領。他們全都配備了馬匹,騎士們還擁有一人雙馬的優勢。這支部隊是整個南方的驕傲,也只有烏瑟爾家族擁有如此數量的騎兵。南方的土地潮濕、炎熱,這裡更適合生長茂密的樹木而不是平整的草原。烏瑟爾家族每年都要從北方購進大量最好的牧草用來喂養自己的戰馬,他們相信有了優秀的戰馬就會有優秀的騎士慕名而來。

    對於新建立的海姆領,威廉.烏瑟爾還是非常好奇的。據說那裡的領主在一年多以前只是一個普通的水手,後來因緣巧合救了亞倫王子的性命,才獲得爵位。他的男爵爵位只能傳承三代,所以在很多人眼中算不上真正的貴族,而從他對領地的管理上看,此人也不過是為了金礦的錢財而來。摩拉之巔的商人蜂擁而至,用石頭、木頭和糧食換走了他的黃金,在威廉看來海姆領做了一筆糟糕的生意。

    若我們佔領了這個金礦,就可以裝備更多的騎士,然後烏瑟爾家族就有了統一南方領主,成為國王的實力。而這場戰爭甚至不需要額外尋找理由,西格爾領主那封污衊自己弟弟卡若夫.烏瑟爾為盜匪的充滿謊言的信件,就是對整個家族發起的挑戰。記得在父親收到那封信的時候,面色陰沉,幾次想把它撕成碎片。但最終他撫平了信紙上的褶皺,將這封信好好收了起來。

    「我要看著那個毛頭小子將這封信一點一點吃下去。」子爵大人當時就下定了決心。

    很難說這場戰爭到底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金礦,也許兩者都有。作為家中次子,威廉.烏瑟爾不可能繼承子爵的頭銜,但他知道自己打下的城堡將來就會是他的領地——雖然金礦肯定會屬於家族「——但剩下的已經令他滿意。。

    至少自己就有了一個不錯的城堡,可以成為領主老爺,想到這裡,威廉讓隊伍繼續加快速度。剛才在大道上發現了經過的商隊,他們非常不幸遇到了「地精強盜」的襲擊,慘死在路旁。可「地精強盜」見到烏瑟爾的騎兵一哄而散。沒來得及劫掠貨物——反正這就是將要記錄下來的事實,或者根本不會有任何記載。

    為了能夠達到突襲的效果,趕在對方有反應之前先行佔領金礦,威廉選擇在黎明之前出發。用整整一天的時間,在深夜之前趕到斑紋山金礦。休息幾個小時,便要在太陽再次出現之前佔領礦場。這樣既可以防止礦場遭到人為毀壞,也可以讓秘爾城的守備部隊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之中。

    在黑暗中騎行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是在林間或者荒地上。他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不論是突出的樹樁還是糾纏的草叢,都有可能傷害到馬蹄。不過在礦石大道上,這樣的情況就不存在。這條道路雖然不算平整,但是能夠傷到馬匹的障礙卻沒有。

    他的腦海中剛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聽到身後有馬匹嘶鳴和騎士倒地的聲音。然後他就覺得腳下大地晃動,自己的坐騎也有些不穩。他迅速做出了調整,讓馬匹迅速轉換步伐,一邊減速一邊放鬆四條腿的肌肉,以策應意外情況的發生。這個時候,他聽到不斷有騎士的叫嚷和坐騎摔倒的聲音。

    這肯定不是正常的情況。但僅靠天上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周圍的形式。是否點燃火把讓他心中猶豫。現在已經進入了海姆領的範圍,若那個年輕的領主在斑紋山金礦安排了崗哨,那就有可能遠遠地發現火把的亮光,暴露這只先鋒軍的行動。

    正巧在這時,一片雲霧飄來,遮住了他們頭頂的月光。這才是上半夜,哪來的雲彩呢?威廉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周圍變得比剛才更黑,而騎士的叫嚷和馬匹的嘶鳴也催促他盡快做出決定。

    「點燃火把,小心戒備。」威廉無奈下令。

    在火把的光亮下。他終於看清了路面的情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地面上多了上百個散佈各處的拳頭大小的洞,剛好能讓馬蹄陷下去,然後別斷馬腿。這是什麼時候挖出來的?威廉有種不祥的預感。在殺死路遇的商人之前。他還詢問過礦石大道的路況。那個被長劍嚇破膽的傢伙絕對不敢撒謊,從他顫抖的聲音中威廉清楚的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一路上很平整,沒有攔路的東西。」

    折斷腿的馬匹只有六匹,這應該感謝他們騎行的隊伍並不集中,速度也不快。馬掙紮著,想用斷腿站立起來。卻律律嘶叫著倒下。威廉聽得心煩意亂,尤其是看到它原本的主人似乎是被摔得暈頭轉向,忘了應該去處理受傷的馬匹。

    他摘下鞍座旁的標槍,準確投擲過去,穿透了傷馬的脖子,解除了他的痛苦。其他斷腿的馬也被這樣處理,屍體丟棄在路上。「留下幾匹馬,你們收拾下地上的武器和裝備,然後盡快跟上來。」威廉下達了命令:「看來敵人有所準備,我們必須做好隨時接戰的準備。」他在馬背上直起身來,環視著周圍的騎士:「記住,越快佔領礦場,就有越多的時間打掃戰場,明白我的意思嗎?」

    周圍傳來一陣嘿嘿的小聲,火把照耀出許多貪婪的眼睛。大家都明白先行佔領金礦的好處:那些在煉金房來不及運走的金子,比其他任何獎賞都要來的實惠。大家爭搶著想要加入先鋒部隊,並不是為了什麼榮譽,而是為了更加實際的東西。

    被留在後面的落馬騎士抓緊時間從死去的坐騎身上解下東西,包括長劍、盾牌、標槍、弓箭和其他物品。先鋒軍是不會等待他們的,而如果去的晚了則什麼也撈不到。他們將一根火把插在地上用作照明,幾個人合力翻動屍體好取出被壓在下面的東西。

    這個時候留下來的馬匹突然驚恐的叫了起來,然後掙脫韁繩向南方跑去。它們慌不擇路,又有兩隻被陷坑害了,狠狠地摔在地上。無馬的騎士立刻抽出長劍,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們感到腳下的地面傳來微微的震動,一些小石子在路面上輕輕跳躍。然後他們就看到路中間拱起了兩個土堆,被岩石和泥土包裹的人形怪物從地下鑽了出來。雖然它們和普通人類一樣高矮,而且手中沒有武器,但這種詭異的事情還是讓幾名戰士心頭恐懼。

    這正是西格爾的符文元素護衛,而它們的主人就在不遠處進行指揮。通過傳訊術,西格爾能將命令準確傳遞給土元素,而且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他可以通過敵人的火把看清戰場的局勢,但他周圍並沒有任何光亮,烏瑟爾的騎兵是發現不了他的。

    渡鴉巴隆早早發現了騎兵,而擁有魅影駒的法師顯然具備更高的機動性,可以趕在敵人之前做好準備。西格爾只是沒有想到那個無辜商人會被殺害,他決心讓動手的威廉付出代價。利用土元素的能力,不斷用拳頭在地面上錘擊,西格爾就製造了一整片馬蹄陷坑。不過他只是在書上讀到過這樣的戰術,這還是第一次應用,所以效果並不算好。一百騎兵中只有六個中招的,但好在並不用付出什麼傷亡就能取得戰果。

    看到面前的土元素,烏瑟爾家族的士兵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土元素也沒接到立刻攻擊的命令,所以像雕塑一樣站立在道路中央。西格爾命令渡鴉巴隆降落,到礦石大道向南的方向去。只見那片遮住月光的雲霧迅速降低,然後覆蓋到路面之上。

    雲霧術是一個只能對自身施放的法術,大多用在逃跑的時候。不過魔寵可以共享主人釋放於自身的法術效果,所以渡鴉就成了雲霧的核心。這當然會讓可憐的鳥在空中的時候什麼也看不清楚,但西格爾可以在地面上通過心靈指揮,讓它在某個區域內盤旋。這樣就可以用雲霧遮住一定範圍內的月光,讓騎兵陷入黑暗的窘境之中。

    現在他又用同樣的法術擋住了「步兵」向南逃跑的道路,然後命令土元素開始攻擊。烏瑟爾的士兵猶豫了一下,見後路被擋,只能鼓足勇氣展開反擊。他們扔出了標槍,擲出了飛斧,但在土元素身上收穫甚微。除了非常精銳的武器之外,一般鐵匠鋪製造的鐵製武器在土元素的岩石外殼上很難造成明顯的傷痕。如果用普通的箭矢,甚至都不能射穿那層土殼。普通人只有用上全力,才能真正對其造成實質傷害。

    若是西格爾,他只需要為自己的武器附加上「魔法加強」就可以克服這層防護,但他和土元素一夥兒。眼看泥土怪物就要衝到自己面前,最前面的戰士高舉起長劍,奮力橫斬。他面前的土元素突然一矮,腰部以下全都陷入了地面之下,如同融合進去一樣,很輕易的躲開了這次攻擊。而岩石構成的手臂做出一個直拳,正面擊中了敵人的膝蓋。只見血肉碎片從護膝的鐵板後面擠壓出來,戰士失去平衡向前倒地。土元素向上揮拳,正中敵人面門。鼻血和牙齒齊飛,連痛苦的哀嚎都被打縮回去。其他戰士剛要前來支援,就看到土元素緩緩沉入地下,如同沼澤中潛伏的鱷魚一樣。

    他們驚恐地看著周圍空無一物的地面,背靠背縮在一起。這個時候他們腳下又傳來輕輕的震動,小石子蹦蹦跳跳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3
第一百七十八章 礦場的伏擊


    前往斑紋山金礦的騎兵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他們以為敵人還在前方,一切都必須速戰速決了。因為已經點燃了火把,所以他們干脆在照亮的情況下前進。為了避免還有類似陷馬坑的東西,騎兵們將隊伍拉得較長,最前面有三個騎術最好的騎手並排前進,後面的人離得稍遠些,跟著他們的足跡。

    一路上再沒有什麼意外,但威廉.烏瑟爾心知自己的行動肯定被人發現。不過他不知道對方除了陷馬坑之外還會做出怎樣的對策,更不確定金礦那裡是不是有所防範。現在他成了進退兩難的人。

    依照直覺和多年的戰術學習,他知道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改變戰術,開始掃蕩海姆領的村莊,逼迫農民逃到還沒修建好的城堡裡面。這樣就可以為下一步的圍困戰打好基礎。雖然圍城戰耗時長久,但他認為海姆領不可能有很多糧食儲備,那個叫西格爾的領主很快就會被逼迫到彈盡糧絕的境地。

    可是他看了看身旁的騎士們,心想這裡面有多少人能夠理解這樣的戰術?去村落中最多能找到一些麥酒、豬羊,但和黃金比起來算得了什麼?如果帶領先鋒的是自己的領主父親,或者是領地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自己的哥哥馬洛克.烏瑟爾,那麼這件事情還好說。但他只是家中的次子,平時的威信並不高,尤其是沒有黃金更高。

    所以他現在騎虎難下,只能豁出去按照原定計畫攻擊斑紋山金礦。他咬緊牙關,下令騎兵們徹夜進攻。「想要休息,等懷裡抱著黃金的時候會休息的更好。」他這樣說道,然後再次催快了馬匹。

    斑紋山的礦場分為山上和山下兩個部分,礦石大多從山上運下來,而提煉的工坊則在山下。頑石村的村民就居住在山下,他們用石頭和泥灰建造了房屋,緊緊地挨在一起。房屋之間的空隙僅夠一個人穿行,馬匹是擠不過去的。

    整個村子死寂一般。沒有一絲燈光,也沒有任何聲音。哼克安排的守衛也不需要風燈或者火把,畢竟半獸人的雙眼早已經適應了黑暗。在半山腰的衛兵遠遠看到一條火龍順著礦石大道奔來,然後便敲響了銅牌。鐺鐺的聲音只持續了幾秒鐘。但是頑石村的人全都醒了過來。

    在日淚荒原上,如果敵人來襲的警鐘敲響半分鐘內沒有醒過來的話,那麼就和死亡不遠了。礦場的居民仍然保留著這份警覺,從惡劣的戰場中活下來的倖存者比南方悠閒的貴族和騎士要更適應這種環境,這也是哼克有信心帶領自己的村民獨自守衛礦場的原因。

    林科曾經說過。頑石村是一個善於躲藏的村子,敵人來的時候很難找到他們。也許這種躲藏能力在座狼的靈敏嗅覺面前會大打折扣,但對於南方貴族來說卻從未見識過,也就能發揮全部的功用。

    借助地道、暗巷和障眼法,整個村子突然變成一片死寂控制的領地。村口傾倒的貨車,從上面散落了一些沒運進儲藏室的肉腸。幾隻家養的狗正在互相爭搶這意外的食物,就連威廉帶領的騎兵到了不遠處也顧不上叫喚。

    在威廉眼中,村子裡密佈著詭異的氣氛,似乎有若隱若現的薄霧從敞開的門窗中流淌下來,緩緩覆蓋了空無一人的街道。除了零星幾聲犬吠和豬的哼哼聲。就只剩下風吹動門板發出的嘎吱嘎吱的摩擦。偶爾會有窗戶砰地一聲撞在窗框上,但只有路口奪食的幾隻狗抬起頭來看一下,然後繼續撕扯地上的肥腸。

    不僅僅是村子,半山腰上的金礦也是一片寂靜,似乎無人值守這片區域。威廉覺得事情不妙,他的每一根頭髮都在警告他要盡快離開。不過他的手下更關心另一件事情。

    「他們會不會已經把煉金工房的黃金搬運走了?」一位騎士說道。「咱們別白跑一趟啊!」

    無論如何,都要去工坊那裡看看。威廉一揮手,帶領騎兵沖散攔路的狗,穿過村子,衝向工坊。

    他們早就通過給村子運送食物的商人打聽清楚了工坊的位置。再說那三個巨大的煙囪和不遠處堆放廢渣的場地也不會錯過。威廉派遣手下三分之一的騎兵在村子裡巡邏,三分之一盡快上到半山腰的礦場區,剩下的三分之一則下馬。一部分裝備好盾牌和長劍,另一部分隨時做好引弓射擊的準備。然後推開工坊的大門,走了進去。

    矮人留下的煉金器具擺放的整整齊齊,同樣在旁邊還有足足三十根金條。每一根都有一掌長、兩指寬。它們壓著一張紙,上面用潦草的筆跡寫著:「請勿亂動,會死人的。」

    威廉第一時間還真被嚇住了,他的嘴唇抖了抖。愣是沒說出「搬」字來。

    「烏瑟爾先生?」他的手下提醒他說:「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看來這回他們也明白情況不對了。但眼看著面前的金子卻不拿走,不論最後勝敗都會成為被嘲笑的對象。所以威廉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按原計畫行動。」

    西格爾乘坐魅影駒也來到了村莊的外圍,不過他的元素符文護衛達不到同樣的移動速度,所以還遠遠的留在後面,繼續用拳頭錘擊陷馬坑,截斷敵人的退路。渡鴉巴隆則去了另外的方向,他需要防備有其他部隊進攻海姆領的村落。法師小心避開外圍騎兵的視線,遠遠的觀察新頑石村的情況。他在等待哼克發出的進攻指令,據說那指令絕對不會被錯過。

    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音,前往礦山的吊籠正在緩緩上升。籠子一次可以運送十五個人,但對於全副武裝的沉重騎士,只能運上去十個。所以另外十多個人正沿著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登,全身的負重讓他們很快便消耗了大量體力,每個人都汗流浹背。

    一個半獸人偷偷摸摸爬到了山崖旁邊,用撬棍使勁扳動最後一根固定用的粗釘。吊籠先是晃了晃,然後猛地墜落下去。木製籠廂在山崖上摔得粉碎,全副武裝的騎士們在月光下反射出銀白色的燦爛光芒,伴隨著高亢的「啊~~~~」,像雞蛋一樣在地上摔得粉粹。

    這就是攻擊的信號。

    滾動的圓筒從木頭階梯上扔下去,裡面裝著不少散碎的石塊。階梯上的騎士連忙蹲低身子,舉起盾牌來,形成一個向外側的坡面,讓木桶從身旁滑下山崖。當他們從盾牌後面露出雙眼觀察的時候,揮舞著斧頭的半獸人已經衝了上去。

    在狹窄的空間裡,閃轉騰挪之類的步伐根本派不上用場,只有肌肉和肌肉、鬥志和鬥志的直接對抗。即便是西格爾,在這種環境中除了一刀一劍慢慢推進之外也想不出其他主意。半獸人佔據著地形優勢,他們從上向下攻擊。只需要兩三個人就能保持戰線穩固,而再有兩三個人從懸崖邊向下投擲石塊就能造成很大的威脅。

    吊籠巨大的墜落聲傳遞到村莊中來的時候,半獸人居民也開始了他們的反擊行動。他們悄悄從地道和暗巷中探出身子,用標槍或者簡單的投石索展開了攻擊。儘管騎士們身穿堅固的盔甲,但他們胯下的坐騎卻沒有這樣好的待遇。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這些騎士陷入了瞬間的混亂,幾個人還被受傷的馬掀下後背來。

    「反擊!集合!反擊!」威廉大聲叫喊著,並拿起腰間的號角吹了起來。一聲長、一聲短,這是集合的命令。那些還能控制坐騎的士兵立刻向煉金工房移動,下了馬的步兵搖搖晃晃,也邁開雙腿試圖集合。不過哼克不會輕易放他們走,半獸人帶頭衝了上去,用彎刃大刀奮力劈砍,和身邊的村民一起殺死了不少士兵。

    西格爾這時也策馬進入村子,同時召喚出火焰狼犬協助自己的攻擊。他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對自身施放了防護箭矢和刀劍的咒語。同時,一圈朦朧的虛影圍繞著西格爾,試圖瞄準他的人會分辨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目標。

    不過村子中分散的零星敵人不是他的目標,這些交給哼克就足夠了。他對威廉的行動早有預計,知道現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所有的騎兵集中在煉金工房旁邊,他們集合併開始移動之前會有一個絕好的攻擊機會。

    想要用頑石村的半獸人消滅掉接近一百名戰士是非常困難的,要做好面對巨大犧牲的準備。但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西格爾知道,海浪最危險的是浪尖的部分,只要能消滅浪尖,剩下的只是起伏不定的湧。他緊跟著威廉騎士的號角,遠遠看到一大群人集中在煉金工房前面的空地上。他們的背後一面是堆砌出來的廢渣山,另一面則是堅固的煙囪房,他們無路可退。

    西格爾揮起魔杖,所有的火焰狼犬凌空撲起,在魔杖尖端撞成一團。法師聚集火元素的速度太快,已經影響了這些召喚物的穩定,將它們一同吸進了法術中。只見一顆足有兩米直徑的大火球出現在半空中,照亮了整個村莊。威廉騎士驚恐地大聲喊叫:「不~~!」

    西格爾揮動魔杖,讓火球吞沒了騎兵所在的庭院。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3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優的火球和最優的咒法


    火球,一個值得歌頌的法術,關於它是如何改變法師在戰場上地位的,足夠寫成一本厚厚的研究資料。這個法術自從被發明以來,幾乎所有的法師都會在其上傾注心血,用各種手段進行改良。於是,被稱為「最多改版」的法術擁有遠超弓箭的射程、簡單的觸發咒語、強大的威力和絢爛的效果。

    爆炸的光芒在一瞬間顯得神聖,飛散的火焰攜帶著高熱而致命的溫度,巨大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向世界用最直觀的形式宣告什麼才是法師的力量。在這種力量面前,密集的騎兵隊伍遭到了沉重的打擊。不少騎士被拋離馬鞍,狠狠地摔在地上。馬匹尖叫著,鬃毛和尾巴如同被點燃的旗幟,隨著奔跑在他們身後展開。許多騎士的頭髮和衣服燃起了火焰,正在用手套用力撲打。幾個人選擇在地上打滾,但是四處亂踩的馬蹄反倒讓他們送了命。

    混亂的場面打散了好多人的士氣,一些騎士已經忘記了戰鬥和反擊,只想著尋找藏身的地方。西格爾見狀,再次用魔杖召喚火球,遠遠地朝那些還能騎在馬背上的騎士砸去。第二顆紅亮的火球劃破夜空,用轟的一聲巨響壓過了戰場上各種混亂的聲音。這一次之後,正剩下三名騎士還能坐在馬背上,其他的人都成了暈頭轉向的步兵。

    騎士借助火球發射時一瞬間的光亮看到了西格爾的位置,他們強忍著皮膚被火灼燒的痛苦策馬衝了上來。胯下的坐騎發出粗重的呼吸聲,他們看到馬的嘴巴裡全都是血沫。這場戰鬥結束後,這些馬匹都活不了。騎士們忍著心中的悲痛,誓要將那個可惡的法師殺死。

    騎兵長槍在空中穩穩的端著,比他們參加比武大會的時候拿的都要穩,都要直。這裡沒有鮮花、喝彩和美麗的女士,只有最基本的殺戮需求。西格爾自然不會傻乎乎的站著和騎士們硬拚,他看到已經追趕上來的半獸人哼克,大喊了一聲:「將他們幾個幹掉!」

    迎接長槍的並不是另一柄充滿榮譽的長槍。而是十多把破空而至的標槍、飛斧。許多投擲武器並沒有多少準頭,但在黑暗中猛然出現在騎士視線裡的時候,還是顯得非常駭人。兩個騎士被混亂的武器擊中盔甲,一口鮮血噴出。再也拿不穩手中的武器。最後一名騎士縮在馬脖子後面,幸運的避開了致命傷害。法師的身影就在不遠的地方,他要用長槍做最後的瞄準。

    可眼前七個一模一樣的法師,哪個才是真的?

    「你這卑鄙的法師!毫無榮譽感的渣滓!」騎士發出怒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長槍命中了空氣中的虛影。西格爾拔出腰間的長劍。微微側身,準確的用劍尖刺中騎士的側腰,在胸甲和護裙中間的縫隙處插進去。星塵劍鋒利無比,西格爾手上只有非常輕微頓挫感。他身邊剩下的六個影子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一瞬間好似有七柄長劍同時命中了騎士。法師還劍入鞘的時候,那名騎士已經躺倒在馬背上,被他的坐騎帶著在戰場上緩步前進。

    這個時候威廉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在第一次火球的時候便摔倒在地,倒下的馬匹替他承受了第二顆火球大部分的威力。儘管身上滿是火燒和摔落造成的傷口,但他還能咬著牙繼續堅持戰鬥。迅速撲滅身上的火焰,他先解下了背後的長弓。

    羽毛是威廉全部武器中最易燃部件。在火球的爆炸中全都點上了火苗。若完全燒成光桿說不定還好一些,但現在坑坑窪窪的尾羽會讓箭矢在空中打轉。那個施放火球的法師一定就是秘爾城的領主,即便再困難也要拼著試一下。威廉心中一股狠勁湧上來,他半跪在地上,將馬屍上的箭矢插在地上,然後拿著長弓開始瞄準射擊。

    他眯著眼睛,仔細觀察黑夜中的情況。他看到自己的騎士被刺中肚腹,死在了馬背上。朦朧的虛影,但是根據刺出那一劍時候的動作,猜出了真身的位置。儘管天色依舊昏暗。一百多米的距離外很難命中目標,不過威廉騎士一邊向戰士之神祈禱,一邊射出了自己的箭矢。

    淡紅色的護盾偏開了射向西格爾的羽箭,而法師的反擊來的迅速而猛烈。三顆紫紅色的小光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魔杖中發射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無聲的弧線,撞在了威廉的身上。騎士覺得眼前一黑,再也拿不住手上的武器,陷入了昏迷之中。

    「衝啊,殺出一條逃生路!」大約還有三十多名騎士仍具備反擊的能力,他們的盔甲和武器都在。武技也在。如果考慮上他們為了求生所爆發出來的拚命精神,頑石村的民兵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戰勝這些敵人。西格爾對這種情況早有準備,掏出一張捲軸,使用他最擅長的創造類(咒法)法術,在敵軍中召喚出一片惡臭的雲霧。

    綠色的雲霧非常淡,不影響視線,但那強烈的氣味就好像能夠凝成實質一樣。只消輕輕一口,吸進去的臭雲就能讓胃部產生劇烈的疼痛,如同有十隻刺蝟在裡面瘋狂的跳著踢躂舞。大部分戰士能夠承受肌體上的傷害,無視刀槍劍戟的創口,但是內臟的疼痛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惡臭雲霧的刺激下,他們面容扭曲,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一個個蜷曲著身子,手中的武器和戰鬥的能力一同無力地掉落。幾個人如同喝醉了一樣,歪歪斜斜地從雲霧中走了出來,但仍舊跪在地上用力嘔吐起來。

    只有幾個身體特別強健的戰士仍有戰鬥的能力,但他們的數量實在太少。半獸人圍攏上來,用簡易的武器指著他們。即使他們沖上去,首先就會遭到投石索等投擲武器的攻擊,還要面對長矛的威脅。不遠處還有一個法師虎視眈眈,手中的魔杖散發出威脅的亮光。幾個戰士最終拋下了手中的長劍,舉起手來說道:「我們投降!」

    礦場有許多繩索,現在都派上了用場。解下騎兵們的武器、盔甲和打掃戰場的工作村民們就可以完成。西格爾見局面得到了控制,便驅散了煙霧。根據俘虜們的指示,他知道被自己用能量飛彈法術攻擊的正是這支隊伍的首領。

    威廉奄奄一息,但還活著。西格爾知道這就是殺死路上商人的凶手,一個為了掩飾自己的進軍行動而痛下殺手的人。他安靜地站在威廉面前,手一直放在劍柄上,被捆起來的俘虜們很多都盯著西格爾這邊。

    西格爾知道這場和烏瑟爾家族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手中如果有人質的話將會在很多方面取得優勢。於是他蹲下身子,檢查威廉的傷口:火球的衝擊和能量飛彈撞碎了他幾根肋骨,從外表看不出他是否有破裂的臟器。這種傷口單純包紮是毫無意義的,所以西格爾掏出一瓶治療藥劑,給他灌了下去。然後他拿走了威廉的佩劍,和自己的星之塵放在一起。

    「哼克,把他單獨看管起來。」西格爾說道:「仔細檢查他身上是不是有武器,別讓他跑了。」

    「哼克!」半獸人拿著鐵鏈走了過來,他身邊跟著一名專門收集戰利品的同村,雙手抱著一個大麻袋。

    「讓戰士們押送俘虜到秘爾城去,村民們藏好,礦洞裡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記得讓他們帶上足夠的糧食和水。要防範烏瑟爾家族出人意料地繼續攻擊礦場,留下機靈的人保護好村民。明白了嗎?」

    半獸人笑了笑,斬釘截鐵的回答:「哼克!」

    西格爾召喚出魅影駒,他要奔赴下一個戰場。

    海姆領的南部是一片佈滿了裂谷的區域,七十多年前曾經發生過頻繁的地震,村莊和農田遭到了損毀,不少居民在睡夢中掉入了黑暗的深淵。地震之後,這裡就變成了遍佈溝壑和裂谷的無人地,。不知道是何原因,即便沒有人類的干擾,這裡也很少有植被能夠生長。沒有樹木能夠長高,幾十年的樹木和樹苗差距並不大。只有田野裡的茅草能夠在這個地方存活,庇護著為數不多的蛇和老鼠等穴居動物。

    很少有人會到這片裂谷區域來,但不代表這裡沒有人關注。瓦內城的胡格爾家族就知道幾條可以安全穿過裂谷區域的道路,可以將軍隊避開海姆領南方茂密的樹林,直接送到靠近秘爾城的腹地。在開拓這條路線之後,烏瑟爾子爵就可以從兩個方向進攻海姆領,起到雙拳出擊的效果。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左勾拳已經失敗。

    德雷.烏瑟爾三世現年五十五歲,他依舊保持著健康的身體和旺盛的精力。希羅領在他的控制之下已經變成了南方數一數二的領地,擁有最好的騎兵和弓箭手。不過希羅領目前的發展到了一個瓶頸,缺乏繼續上升的動力。所以在他聽說海姆領的新領主發現了金礦的時候,心中不由的羨慕這個幸運的傢伙。他原本計畫用自己的十八歲的小女兒與他進行聯姻,將金礦領地綁到自己的戰車上來。可卡若夫的死亡和西格爾的婚禮打消了他的這種念頭,他發現自己如果想要成為南方的國王,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只有在戰場上才能誕生王者,他滿腦子都是這種想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7 21:53
第一百八十章 敵人出現1


    裂谷上還殘留著過去村莊的遺骸,一座破敗的客棧正在懸崖邊緣搖搖欲墜。石灰粉刷的牆壁早已經變成漆黑的顏色,破裂的窗戶空蕩蕩的像是骷髏的眼洞。門上原來懸有一塊招牌,但現在只剩下生鏽的鐵片,在微風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胡格爾家族派出的嚮導走在最前面,他們在這片地區採集藥物、捕捉毒蛇,所以對哪些地方能夠通行非常清楚。在他們身後是排成三列的隊伍,長矛手和弩射手穿著簡易的皮甲,緊張的看著腳邊深深的懸崖。不時有奇怪的嗚嗚聲從懸崖地下傳上來,幾點飄蕩的螢火就像是鬼怪的眼睛,從幽深的地獄向上觀望。

    「前進的速度還是有些慢。」德雷子爵騎在馬上,對他的效忠騎士麥特.威廉姆斯說道。「天亮之前還能不能通過這片裂谷?我要在中午時分看到秘爾城的城牆。」

    麥特甕聲甕氣的回答:「我會讓嚮導們加快前進的速度。」

    德雷子爵點點頭。裂谷地區的通道是整個行軍中最危險的地段,這裡不能展開陣型,不論是前進還是後退都受到限制。所以他派遣充滿野心的次子威廉率領騎兵部隊突襲斑紋山金礦,也是為了能夠吸引走那個年輕領主的視線。一個幸運的小子,子爵心想,希望他這次能夠乖乖投降,交出領地,這樣自己還會留他一命。在某些方面,他還是很喜歡那個叫做西格爾.烏賊的領主。

    他從被釋放回來的「自由騎士團」成員口中得知了他們失敗的原因。既然計謀被人識破,而且又沒有做好撤退的方案,全軍覆沒不出意外。德雷子爵很欣賞西格爾的頭腦,作為一個年輕人他已經足夠聰明。

    正因為如此,子爵才必須要在此時選擇進攻。等到秘爾城修建完畢,聰明的西格爾男爵就更難被擊敗。

    道路雖然危險,但幸好很快就能到達盡頭,德雷子爵已經看到了遠方起伏的矮丘,那裡就是他一直期盼的平整寬闊的土地。黎明前最後的黑暗開始消散。淡淡的暗紅色光芒從東方地平線下隱約出現。

    一天一夜的行軍並沒有白費,只需要再過半個小時,等所有隊伍踏上那個矮丘,就可以開始休息。雖然一個鐘頭的放鬆時間顯得杯水車薪。但足夠讓士兵們提振一下士氣,至少當他們出現在秘爾城下的時候不會顯得疲憊不堪而毫無威脅。

    這個時候,一個騎馬的影子登上了那座矮丘,紅色的披風和東方陽光的顏色非常接近。德雷子爵心頭有了不妙的預感。

    隨後,一個又一個影子站在矮丘之上。排成兩列,共有四十個左右。這個時候初升的太陽越出了大地的遮擋,用金色的光芒驅散了天地間最後殘存的黑暗。西格爾和瑪娜訓練出的弓箭手站在矮丘上,他們正好擋在通過裂谷地區必經的道路中央。

    黑色的烏賊在旗幟上活靈活現,扭動著九隻觸手,雙眼處好似燃燒著火焰。旗幟由莫爾掌管。對於這個職位他感到非常滿意,所以臉上滿是自豪而堅毅的表情。西格爾對瑪娜一點頭,女騎士彎弓射箭,一支沒有箭頭的羽箭劃過空地,射在濕軟的土地上。尾羽在晨風中微微發顫。西格爾騎馬離開了隊列,獨自一人來到陣前,停在羽箭之後。

    「我乃西格爾.烏賊,海姆領的領主和秘爾城的男爵,誰會和我交談?」

    德雷子爵騎馬過去,停在西格爾面前的位置。他上下打量這個聞名已久的年輕城主,正如西格爾也在打量他一樣。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一副沒有皺紋的年輕面孔,一張帶著淡淡笑容的自信的臉。德雷子爵安撫著胯下躁動不安的馬匹,奇怪自己久經戰陣的老馬為何如此緊張?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對方乘坐的是一隻由星光和陰影組成的坐騎。

    他居然騎著星空,他居然身披太陽。德雷子爵愣了一下,右膝的陳年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而對方風華正茂——他這才第一次有了失敗的感覺。

    「您一定是德雷.烏瑟爾子爵。很榮幸見到您。」西格爾微微點頭。

    「年輕的子爵先生,真的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我和自己的孩子一樣,落入了你的掌握之中。如果你認為自己依靠三十多名弓箭手就可以阻住我的去路,並可以在這裡羞辱我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西格爾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放下武器投降。」

    「哈哈。白日做夢!」德雷子爵回答道:「我的步兵只需要三分鐘就能沖上這片矮丘,騎兵則只需要一分鐘。你的弓箭手能射出多少箭?我能承受一百人的犧牲,你呢?而且你就在離我這麼近的情況下,身上只有紅色的長袍,甚至都沒有盔甲,而我的劍就在手邊。你覺得誰應該投降?」

    「子爵先生,我與此地和你交談,是在盡一名貴族領主的責任。我也知道,我還有另一層身份,一名法師。」西格爾拍拍手,就聽到裂谷和矮丘交界的區域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音,塵土被震動抖離地面,形成一層低矮的雲霧。然後整個土地出現了大量裂縫,變得鬆軟而崩解,大塊大塊掉落進一旁深不可見的裂谷中。原本足有十米寬的通道現在只剩下不到三米,而且仍在繼續崩塌,即使剩下的通道也沒人敢上去試驗穩定性。

    「子爵閣下,你看,現在你有多少軍隊能夠衝上來?」西格爾說道,「你們離開的道路也被我截斷。除非能夠飛躍十米寬的裂谷,否則你的人馬將被困死在那裡。放下武器,投降吧,子爵先生。」

    德雷子爵的手摸上了劍柄,他一直沒有放棄練習劍術,因為他從不覺得自己已經打完了人生最後一仗。西格爾見狀,將披風向後一甩,露出了腰間兩把長劍。一柄是星之塵,德雷子爵並不認識,但對於另一柄他卻不陌生。威廉非常喜歡那隻武器,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終長嘆了一口氣,頹然問道:「威廉怎麼樣了?」

    「他已經被我俘虜。」西格爾說道:「他進行了英勇的反擊,但最終還是失敗,和他的騎兵部隊一起。等待他的將會是囚禁,因為他在行軍的時候殺害了無辜的商人。」

    「我可以贖回他嗎?」

    西格爾搖搖頭,回答道:「如果你我之間有和平,則必須建立在威廉作為質子待在秘爾城的基礎上。他可以讀書、練武、在城堡中活動,但是不能離開那裡。當他完成償還殺死無辜商人的罪行,並且在秘爾城十年之後,他就會自由。」

    「那時他就要接近四十歲了!」德雷子爵怒吼一聲。但他知道西格爾做的並不過分,索要質子是保證和平的一個非常好的手段,再說這名質子還是由他俘虜的。最終子爵說道:「那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除了一柄長劍之外,留下所有的武器和盔甲,然後我就允許你們帶著坐騎返回;若想保留盔甲,那就把相應的坐騎留下。」西格爾回答說:「這是作為戰爭的賠款。」

    「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男爵……」德雷子爵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沒意義,只能顯得沒有肚量。就像勝利不會永恆,失敗也一樣。」

    「這我知道。」西格爾回答。

    德雷子爵從鞍座上下來,西格爾也一樣站在他的面前。作為投降的儀式,子爵解下了他的寶劍,西格爾收了下來,並將威廉的劍還給他。見到這一幕,希羅領的士兵們知道自己已經失敗,這場戰爭已經分出了勝負。

    接下來就應該是他們丟下武器盔甲,然後離開戰場的時候了,但此時卻出現了異狀。裂谷區的地面又開始震動,這可不再是西格爾的土元素搞的鬼,而是真的地震。大家東倒西歪的坐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最後三米的通道斷裂。黑色的深淵將烏瑟爾家族的士兵圍困在中央。馬匹受到驚嚇,騎士們奮力拉住韁繩以防它們到處亂跑。許多民兵趴在地上,大聲向大地之母祈禱,懇求她能夠息怒。

    地震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便停止了,西格爾只覺得自己和召喚出來的土元素失去了聯繫。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因為召喚的時間還沒有到,而區區地震是很難影響到土元素的存在的。與此同時,他感到一陣陣魔法的波動從裂谷的下面傳來,並不屬於任何一種元素能量,給人一種非常獨特的感覺。

    就像是災禍的感覺。

    「啊!這是什麼!」困在平台上的士兵突然發出了叫喊,然後就想潮水一樣向兩面散開。只見平台上爬上來一隻常人大小的骷髏,全身都印滿奇怪的花紋,互不交叉的線條形成一個個獨立的漩渦。骷髏的眼睛中燃燒著灰色的火焰,他爬上了平台,看到面前上百名戰士,突然張開了嘴巴。雖然做出了吶喊的動作,但實際上並沒有絲毫聲音從嘴巴裡傳出來。骷髏身上的花紋開始發亮,只見散發著黃金光澤的盔甲憑空出現,一塊一塊拼接起來,將骷髏整個罩在裡面。他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縫隙,即便是面甲也是完全密封的樣子。面甲上刻畫著閉眼流淚的人像,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一隻又黑又粗的全金屬釘頭錘出現在骷髏的手中,散發著無盡的熱量。但周圍的人卻齊齊打了一個冷戰,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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