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門牌號不甚清楚 屋子裡雜亂無章
老人找完錢之後,繼續道:「你們說說看,遇到這些事情,這小孩子能有一個好嗎?文君從小就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日子雖然苦,但卻出落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大姑娘,二十歲的時候,被一個當兵的看上了,男孩子在部隊還是一個營級幹部,眼看著苦日子就要熬出頭了,可男孩子的母親到鎮上來了一趟之後,兩個人的婚事就黃了。當時,文君已經懷有身孕,沒有辦法,只能把孩子打掉了。孩子打掉以後,文君就出家了。文君她媽媽知道以後,哭得死去活來,後來,文君她媽到鳴晨寺去了幾趟,半年後就病死了。現在想一想,尼姑庵倒算是一個好去處——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如何能經受得住這樣的糟蹋呢?」
尼姑庵未必是一個好去處。
「老人家,尚文君是什麼時候到鳴晨寺去的呢?」
「一九七六年。」
這正是那個顛倒錯亂的時代結束的時候。
「她出家的時候多大年齡?」
「二十三歲。」
根據年代和年齡的判斷,尚文君很可能就是寧和所說的清水。
老人好像明白了什麼:「你們來找文君她爹,莫不是文君出事了?」
陳傑和韓玲玲還不知道尚文君是誰,所以,暫時無法回答老人的問題。但從寫紙條的人的目的來看,尚文君應該是出事了。
老人開始上生意了,電影就要開演,買瓜子和花生的人越來越多。兩個人和老人打了一個招呼之後,朝油坊巷走去。
兩個人沒有費什麼勁就找到了尚文君的家。門牌號上的「1」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下「8」和「7」兩個數字,門牌上的藍顏色底漆已經斑駁的像一朵被踩爛的花。
門半掩著。
兩個人走到門跟前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酒味,正在猶豫的時候,走過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同志,你們找誰?」
「請問大姐,這是尚文君的家嗎?」韓玲玲問。
女人點點頭,然後低聲道:「文君家只剩下她爹一個人了。」
女人走到門跟前,推開門,伸頭朝屋子裡面看了看。
在女人推開門的同時,兩個人聽到了打呼嚕的聲音。
屋子原來是一個單間,後被隔成了裡外兩間,中間是用木板釘起來的,然後糊了一些報紙。主人很久沒有打理自己的屋子了:隔牆的報紙上黑乎乎的,上面還沾了一些灰塵和蜘蛛網。外間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條長板凳——長板凳倒在地上;窗戶跟前,擺放著一個煤爐——煤爐上斜放著一個水壺,爐膛裡火光暗淡,煤爐旁邊放著一張放凳子,方凳子上放著一個油壺——油壺沒有蓋子,油壺的旁邊放著一個鹽罐子,鹽罐子裡面放著一把不鏽鋼調羹,調羹上粘著一些變了色的鹽。
窗戶上摽著一層很厚的油污。
大桌子上放著一個盤子,一雙筷子,一個酒瓶,盤子裡面還剩下一點油炸花生米,花生米被炸過頭了,顏色發黑;酒瓶裡面還有小半瓶酒,酒瓶的蓋子沒有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