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堆月簫 作者:以神之手 (太監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4 17:31
第三七九章 識破

  齊楚沒有讓大家分頭行動,因為他識破了玉面人的詭計。這兩條路都是錯的,但是玉面人究竟把鬼戰士運往何處了呢?難不成真是從天上走的?

  齊楚現在想不通,除非有特殊的辦法,否則鬼戰士怎會憑空消失?

  ……

  施一鯤離開逝水山莊後直接去了西城門,他謀劃多年的事終於大功告成。施一鵬死了,沒有人會再威脅他。如今想來雖然有點後悔,但心裡還是挺痛快的。

  現在到了他享受成功果實的時候,而李良秋就是成功果實之一。

  他要好好享受李良秋,嘴角露出了笑容,加快了腳步。

  入夜後城門就關了,李良秋沒有等到施一鵬,她心裡焦急。她有種預感施一鵬可能遇到危險了,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就更不能回去。

  她知道自己在施一鵬心中的地位,他說了來見自己就一定回來。就算遇到危險他也會信守諾言,所以她要在這裡等他。否則施一鵬撲空了很有可能會回到逝水山莊,那樣是困在揚州城中就更危險。

  李良秋在城門要關的時候,從行李中拿出一張銀票塞到守門士兵的手裡,讓他給自己在城外找個歇腳的地方。

  有了銀票,士兵當然願意辦事。於是他把李良秋帶到城外三里處的一個木屋內,這是他們平日裡賭博的地方。離揚州城有一段距離,也不會也官家發現。

  屋中的賭桌上放著牌九和篩子,今晚沒人在這裡玩樂。因為他們聽說逝水山莊的施二爺死了,這麼大的事也許官家晚上會有動作,所以他們就乖乖的回家睡覺了。以免真有行動時,自己錯過,這樣會被罰俸祿的。要知道那些青天大老爺是最喜歡罰他們的俸祿。

  士兵在火盆中加了木炭,不一會兒屋子裡就暖合起來。他見李良秋漂亮,而且肯定有錢,突然心生歹意。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有錢人都是不好欺負的,更何況今夜有些特別。

  「姑娘,你就在這裡休息吧,我要走了。」

  李良秋點了點頭,本不想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官爺,今天你聽說什麼大事了嗎?」

  士兵差點把施一鵬的死訊脫口而出,不過轉念一想,這雖然不是荒郊野嶺,但比較偏僻,一個女子在此過夜,要是知道了死人的事肯定擔驚受怕。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好心,竟然忍住沒說,「沒聽說什麼大事,姑娘好好休息吧。」

  士兵走了,一路小跑回到崗位上,然後打起瞌睡。剛入睡不久就感覺有人推自己,「他娘的,誰啊!」

  他一邊罵著,一邊睜開眼,「哎呦,施大爺啊,你看看我真是不長眼。」

  士兵伸出手就抽自己的嘴巴,差不多打了十個左右,臉都紅了才停下來。他之所以如此賣力,當然是因為施二爺死了,施大爺的心情肯定不好,要是觸怒了這位閻王,別說自己的這份差事,小命恐怕都難保。

  不過仔細看來,施大爺的心情好像不錯,心中暗道:親弟弟死了,心情還這麼好,一看就是大人物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所以很鎮定。

  這時候施一鯤也拿出一張銀票塞在他的手上,「我問你,今晚有沒有一個姑娘從這裡經過。」

  其實每天進進出出的姑娘實在太多了,不過士兵一下就想到了李良秋。

  「有一個姑娘,長得很好看,施大爺找的是她?」

  天下長得好看的姑娘實在太多了,施一鯤竟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李良秋。

  「你知道她在哪裡?」

  「知道啊,她要找個地方過夜,還是我帶她去的呢!」

  士兵挺了挺胸膛,他從施一鯤眼中看出了激動。心道,看來施大爺和這位姑娘的關係非同一般啊。不過剛才那位姑娘的神情慌張,莫非施大爺看上她,而她不同意,所以連夜外逃?

  到底是怎麼回事,士兵不想多管。他拿了錢就辦事,剛才拿了李良秋的錢幫她找了歇腳的地方,現在拿了施大爺的錢幫他找到李良秋。

  至於施大爺要幹什麼,他管不著,錢到位這才是最重要的。

  士兵又帶著施一鯤想那間木屋走去,到了門口時他沒有上去敲門。萬一那姑娘打開門的表情非常驚恐,不就說明施大爺要強迫人家做不願意的事情嗎?

  自己見了這樣的事肯定是不會管的,但只要見了就想到於知道了施大爺的汙點。施大爺會放過自己?所以士兵自認為聰明的說道:「施大爺,那位姑娘就在裡邊,我還急著回去守城門,這就走了。」

  他轉過身要走,不過他走不了了。

  就算他沒有見到施一鯤作惡,施一鯤也不會放過他。因為這士兵已經察覺到施一鯤要幹什麼了,豈能留他?

  士兵躺在雪地上,鮮血從喉嚨裡流出。他瞪著眼,看著施一鯤,手裡攥緊了銀票,掙扎了一會兒就斷氣了。

  李良秋聽見外邊有聲響,就從門縫中往外看去,一下看到剛才那個士兵躺在地上死不冥思。她身子一震,這有人行兇。

  李良秋往後一退,這時候門已經被施一鯤推開。

  二人相見,李良秋眼中儘是不信和驚恐,真是他嗎?是他殺的人?

  施一鯤並沒有胡來,目露憂傷道:「一鵬讓我來接你。」

  「他在哪裡?」

  「他出事了,來不了了。」

  李良秋明白了,施一鵬死了,否則他一定會來見自己的。回頭看著賭桌上的行李,裡面是施一鵬畢生的積蓄,是他們下半輩子幸福的保障。

  可是錢還在,人卻沒了。

  「誰殺了他?」李良秋竟然沒哭,這叫欲哭無淚。

  「一鵬不讓我告訴你,他不想讓你為他報仇。」施一鯤琢磨著該如何下手呢?

  「一鵬說把你托付給我。」施一鯤決定還是不要強來了,他有的是時間讓李良秋愛上自己。可是他也想享受成功的果實。

  李良秋猛然抬頭看著他,「一鵬親口對你說把我托付給你了?」

  「是啊,一鵬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施一鯤一口咬定,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近李良秋了。

  但李良秋已經明白了某些事情,因為她瞭解施一鵬,這個男子絕不會把自己托付給別人。如果要托付的話,當年他和崔靈渺成親的時候就托付了,何必等到現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4 17:32
第三八零章 親近 (第六卷完)

  身為一個女子聽見心愛之人的死訊,李良秋的內心非常痛苦,但是她的臉上並沒有太過悲傷。這些年早已經習慣把心事埋在心底,她痛著,但也同時保持冷靜。

  曾經聽施一鵬說過他和大哥之間的矛盾,李良秋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好。所以退一萬步講,就算施一鵬臨終托付也不會把自己托付給施一鯤。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尤其在冷靜的時候格外的聰明。

  有些時候人就是這樣,往往在絕境的時候不知哪裡冒出的力量可以力挽狂瀾。

  李良秋試探著道:「一鯤,你覺得我好看嗎?」

  施一鯤想不到她會這麼問,心底泛上一絲欣喜,「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

  他說的是實話,否則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的得到她。

  李良秋低著頭,雪白的脖頸間有一抹粉紅,「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的。」

  「好啊,那你就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放心說。」施一鯤覺得李良秋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好像跟自己的關係更近了,而且她竟然開始害羞。

  「我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從前都是施一鵬逼著我服從他,我沒有辦法。」李良秋伸出手去擦眼淚,她哭的很傷心。

  這是裝不出來的,因為她哭的是施一鵬。

  施一鯤大驚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喜歡我?」

  李良秋抬起頭,剪水雙瞳中倒影這施一鯤的影子,楚楚可憐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從前被施一鵬脅迫,那是沒有辦法才跟了他。你知道嗎,如今他死了,其實我比誰都開心。」

  「哈哈哈」施一鯤大笑,除了大笑再也沒有任何方式能讓自己痛快。

  「良秋,你跟我說的這些話真的讓我吃驚,但又讓我歡喜。你知道嗎,我也喜歡你啊。」施一鵬走上前拉起她的手,他覺得老天爺對自己真是太好了。心道,上天都是公平的,這些年一直被他壓著,如今我終於翻身了。

  李良秋緊緊握著他的手道:「所以我真的要感謝殺死施一鵬的人,他是我們的大恩人。」

  女子瞇著眼,目光中透漏出些許冰冷,她的心很靜,她沒有呼吸,她在等。

  施一鯤把她摟入懷裡自豪道:「不用謝了,那人就是我,是我殺了他!」

  李良秋身子一震,雖然已經想到是這樣。但親耳聽見卻不敢相信,他們可是親兄弟!

  施一鯤感受到懷中美人的異常,低頭詢問道:「良秋,你沒事吧?」

  李良秋抬起頭,對視片刻道:「沒事,我就是太激動了。從今往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男人其實是最好騙的,無論什麼樣的女子,就算是個醜八怪只要說你愛他,他都會相信。

  施一鯤當然會信,因為這正是他想要的。

  一個人想要什麼就會看到什麼,看到什麼一定是他在意的,絕無例外。

  撫摸著李良秋的長髮,施一鯤陶醉著,愛情來得太突然了,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其實這些年,每個夜裡我都會想你。」

  李良秋把手放在他的胸口,玉指點著他的胸膛,每點一下施一鯤的心就劇烈的跳動一下。

  「我還夢見咱們成親入洞房呢!」

  她把手伸進他的懷中,慢慢的搜尋著他的情緒。指甲輕輕劃過他的皮膚,讓他的心癢癢的。

  施一鯤只覺口乾舌燥,鼻息裡喘著粗氣,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有些話卡在喉嚨裡不知怎麼說。

  忽聽李良秋說道:「在我夢裡咱們入洞房的那晚就和現在一模一樣。」

  話已至此,施一鯤若是再聽不出來李良秋的意思,他就真是個傻子。

  把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臉頰。

  那是一張如此精緻的臉,眉彎如月,眼波似水,紅唇如火。

  施一鯤把手也放在她的胸口,同樣聽見了她劇烈的心跳。

  那也是迫不及待的心跳聲,讓李良秋緊張到無法呼吸。

  在親吻纏綿的同時二人全身衣物一件件從床頭滑落,他欣賞著李良秋光潔的身子,筆直而修長的玉腿,加上她鼻息間微微的呻吟聲讓施一鯤著魔。

  他終於要享受到勝利的果實,如此甜美,如此令人期待。

  如果說剛才還有那麼一點不信任,現在面對李良秋小鳥依人的服從。他怎麼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乾柴烈火,孤男寡女,從頭到腳的親暱,被翻紅浪,青絲如雲。

  他瘋狂的吮吸著她的美麗,肆無忌憚又異常體貼,溫柔的讓她陶醉著。

  忽聽耳邊女子沉吟一身,「想來更刺激的嗎?」

  施一鯤腦海中轟隆一聲,「想」

  女子遮面淺笑,坐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油燈,然後在施一鯤眼前晃了晃。

  還沒等施一鯤明白,她就吹滅了油燈,然後走到床前,抓出燈芯扔在地上。那燈芯落地卻還在燃燒,微微的光亮籠罩著床鋪。

  「讓我服侍你好嗎?」

  「嗯」

  施一鯤平躺著,但卻更加激動了。李良秋傾斜油燈,微熱的桐油低落在他的胸膛,絲絲餘溫讓他奇癢難耐。

  緊接著,李良秋把油燈下移,直到把桐油塗滿他的全身。然後她毫無顧慮的趴在他的身上,二人擁抱著,絲滑的感覺讓人歡喜。

  就這樣桐油沾滿了二人的全身,肌膚相親,仿若身在雲端。

  施一鯤覺得李良秋真是太好了,他幾十年為了掩蓋自己可以生育的秘密不近女色,如今瞬間爆發,腦海裡全是她美麗的影子。

  親熱,回應,顫抖。

  寒夜裡,木屋的溫度漸漸升高。

  施一鯤把李良秋壓在身下,看著她纖腰扭動,自己血脈膨脹,然後俯下身在她的耳邊細語呢喃。

  床鋪晃動著,吱呀吱呀的很有節奏。李良秋把修長的玉腿盤在他的腰上,左手摟著他的脖子,柔聲說道:「抱緊我好嗎?」

  施一鯤抱緊了女子,因為全身塗滿了桐油,汗水很難滲出。

  他如狼似虎,又飢渴難耐,到了最後釋放的時候。

  「雙手抱緊我,馬上就要痛快了。」

  他極其得意,李良秋只是左手抱緊他。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9-16 23:55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5 11:47
第三八一章 一劍

  施一鯤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的不正常,他只以為李良秋雙手抱著自己,然後憋著一口氣下身向前一挺。

  這本應該是最歡愉的時候,應該興奮的叫出聲來。

  施一鯤叫出聲來,但卻是撕心裂肺,無比痛苦的叫聲。

  李良秋左手抱著他,而右手卻在他不經意間垂下去,在地上摸索著還有火苗的燈芯。就在他準備釋放的那一刻,她抓住地上的燈芯,用最快的速度按在他的身上。

  火苗雖然微弱,盡管就要熄滅。但沒有熄滅就可以燃起更大的火,二人身上已經滿是桐油,火與油接觸的那一瞬間,寂靜的黑夜呼嘯著瘋狂。

  從施一鯤的脊背上一小塊皮膚開始,然後迅速蔓延到整個後身。

  那一刻是他全神貫注的時候,根本不會注意李良秋的舉動。

  全身著火,施一鯤立刻警覺,他有武功在身,想要熄滅火苗並不是難事。隨手後身著火但只能燒傷他,卻燒不死他。

  可是他忘了,李良秋的雙腿緊緊的盤在他腰間,讓他動彈不得。

  然後李良秋發瘋一般竟把火苗也引到自己身上。

  施一鯤突然明白了,原來李良秋剛才的所作所為都是在騙他!

  她根本就不喜歡他,她喜歡的永遠都是施一鵬。

  之所以這麼說這麼做,就是要取得他的信任,讓他完全放鬆下來。

  人在放鬆的時候就沒有任何防範,尤其在歡愉的這一刻就更不會防範。

  李良秋要為施一鵬報仇,她早已想好了對策。勾引他上當,然後找藉口在二人身上塗滿桐油,最後一刻引火上身。

  如今她死死的抱著他,大火灼燒著二人的身體。

  因灼燒帶來的劇痛並沒有讓李良秋放棄,反而讓她無比痛快。因為她知道,施一鯤和自己一樣痛!

  施一鯤翻滾著,為了活命,他用拳頭擊打著李良秋的腹部。兩下就打斷她所有的肋骨,可是卻絲毫不起作用。

  這個女子不惜用生命為施一鵬報仇,寧願與施一鯤同歸於盡也心甘情願!

  二人從床上掉在地上,這是一間木屋,地板也是木頭做的。很快地板就被燒著,然後桌子、椅子、門和牆都被大火蔓延而上。

  整個屋子如煉獄般處在大火之中,施一鯤怒吼、驚恐、憤怒。

  李良秋大笑、痛快、過癮。

  他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掙脫,李良秋就如一把鐵鎖把他扣得很緊。

  黑夜裡不斷傳來他淒慘的叫聲,生命的最後一刻想起了年邁的父親,想起了被自己害死的弟弟。

  他可曾有一絲後悔?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一個時辰,最後李良秋和施一鯤都化成灰燼,木屋也燒的只剩木屑。

  如果從一開始施一鯤能放下嫉妒,或許不會是今天的結局。

  ……

  玉面人走在一片林子中,這時候東方玉軒已經不在他的身邊。

  他走的很慢,每走一步必定要在雪地上踩出一個腳印,雙臂隨意的擺著,就像一個孩子那樣無憂無慮。

  風卷著白雪如海浪般湧動,雪粒散落他的發間,吸入他的鼻孔,心胸暢快,涼意忽來。

  他享受著孤獨,停止思慮,漸漸的亂了步法。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三步上前,一步退後,看似雜亂無章的步法實則有跡可循。

  忽聽前方風聲大作,向前翻湧的雪浪如撞牆上,倒卷回來,掠過他的臉頰。

  玉面人抬頭看著夜空,在一彎殘月下緩緩飄落一個人。

  那人的手中有劍,劍已出鞘,寒光流轉,殺氣逼人。

  「施老爺子,這麼晚了還出來練劍?」玉面人笑道

  施遊飛劍指玉面人,但是他的手卻在抖,喪子之痛豈是一時片刻就能撫平的?

  「要不是你,我的兒子不會死,逝水山莊也不會倒!」

  施遊飛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哪怕是從前被齊楚一招打敗的時候,也沒有如今憤怒。

  「是我是我,都怪我。」

  玉面人笑道,他沒有把施一鯤算計施一鵬的是告訴這個年邁的老人,在某種程度上看見這個老人傷心,就會讓他想起另一個老人。

  他殺人不眨眼,作惡無數,也不差這一樁罪狀。

  「我要殺了你!」

  逝水劍嗡鳴顫抖,每一次殺人前都是這樣。

  「可是你殺不了我。」

  玉面人說的是事實,好像江湖上能殺他的人還不存在。

  「你毀我家園,就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施遊飛其實已經瘋了,這次的打擊實在太過沉重。如果是壯年的他,或許還能承受住,可是現在他已是個老人。

  無論他從前是個怎樣堅強的人,老了,就會脆弱,就會不堪一擊。

  玉面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我本不想殺你,因為看見你總是讓我想起一個人。但如果你一再逼我,我也會像曾經那樣傷他一樣傷你!」

  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玉面人還是不準備出手。

  「我要為兒子報仇,就算是死也要試一試。」

  這時候施遊飛真的有幾分當年的氣魄,死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因為怕死而不去做最正確的事。

  「施老爺子,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你敗在齊楚龍神八變的浩渺之下。如今可想到破解之法?」話語中有一絲戲弄,也有一絲諷刺。

  「你什麼意思?」提起當年的侮辱,施遊飛心中更氣。

  「我只是好奇,如果再面對龍神八變的浩渺,你能躲過去嗎?」

  玉面人的雙眸異常明亮,他的右肩微微的動了一下。

  「少說廢話,看劍!」

  施遊飛一劍刺出,這一劍如十四年前一樣蘊含了七十二路逝水劍法的所有精要,猶如天邊而來,封住玉面人所有退路。

  劍影漫天,劍光肆虐,劍風吹的玉面人長髮亂舞。

  這一劍一旦刺中,除了灰飛煙滅再無別的結果。

  這一劍已觸碰到玉面人的喉嚨,這一劍天下能躲過的人不多!

  但這穩操勝券的一劍卻刺空了!

  玉面人已經站在施遊飛的身後,一掌拍在他的後脖頸上。然後施遊飛全身骨頭頃刻間折斷,如一灘爛泥般頹了下去。

  看著地上的一灘爛泥,玉面人不屑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可是十四年了,想不到你還是這麼不長進。」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5 22:01
第三八二章 父女

  這一天逝水山莊的三位施大俠逐一死去,施一鯤和施一鵬死有餘辜,但施遊飛死的卻慘了一些。

  從今天開始江湖聖地逝水山莊就不復存在了,不過在這動盪的江湖上興起、輝煌、毀滅早已經成為常事。

  最多半月有餘,人們就會逐漸的忘記曾經輝煌的逝水山莊,忘記施家的人。

  而施紫闕如今躺在床上,舒靈雪給他蓋上被子。這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施紫雨走了進來,「嫂子,我哥他還沒醒嗎?」

  她已經習慣並且喜歡上這個叫法,舒靈雪也很歡喜。

  「他太累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施紫雨點頭,「嫂子,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過兩天我和舍靈就回南詔。」

  「那我哥他怎麼辦?」

  舒靈雪望著安詳的施紫闕,「他會幸福的。」

  「可是沒有你,他怎麼會幸福?」施紫雨很激動,她能想像到哥哥這些日子在外逃亡時的情景,如果沒有舒靈雪的陪伴,或許他抗不過來。

  「如果從前他沒有我,或許不會幸福。如今不同了,他不記得我了。」舒靈雪語氣中有一絲悲傷,但嘴角卻浮現一絲笑意,撫摸著他的臉龐,叮嚀道:「以後啊,你可一定要幸福。」

  施紫雨聽了眼眶發紅,從梁溪到京城,她對舒靈雪有過一些瞭解,也聽說過魅凰的一些傳說。其實她也明白,這二人要在一起有多麼難。

  原本進來前施紫雨想鼓勵舒靈雪叫她不要放棄,可是如今她明白了,這不是放棄,有時候放手比抓著要好很多。

  舒靈雪淚光閃動,靜靜的看著心愛的男子,這一夜她不眠,接下來的幾天她寸步不離,因為從今往後應該就是天下相隔了。自己在江湖上輾轉,苦苦的思念著他。而他也會過上新的生活,娶妻生子,過簡單的生活。

  施紫雨退了出去,把時間留給他們兩個人吧。

  這是此生中兩個人在一起的最後時光,一個人毫無知覺得睡著,一個人滿腹情緒的愛著。

  如果可能施紫雨多想讓他們在一起啊,可是造化弄人,有緣無分的情侶實在太多。

  院落中小池水面已經結冰,假山溝壑中有風聲傳來。施紫雨走到亭子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同樣的情景,同樣的夜,當初她和楊憶簫在這裡鬥嘴,也就從那一夜開始所有人的生命都發生了改變。

  憶往昔白駒過隙,如今物是人非。想起楊憶簫,他還好嗎?

  他們認識不長,相交不深,但施紫雨已經把楊憶簫當成朋友。

  在這萬丈紅塵中能有一個朋友真的很難。

  于也風站在很遠處望著少女,幾次想走上去安慰幾句。可是說些什麼呢?

  常燭也在很遠處望著少女,也幾次想走上去安慰幾句。可是說些什麼呢?

  他和于也風,還有施紫雨正好分作三點,彼此之間都有不斷的距離。這時候有一個身影緩緩的向亭子走去,康回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要過去。

  其實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可他畢竟是她的父親。

  父親,想起這個詞語時康回忽然覺得自己就老了。不過他覺得幸福,看見施紫雨就彷彿看見了崔靈渺。

  施紫雨看著他走來,距離越來越近,但是總覺得有跨不過的鴻溝隔在那裡。

  當兩個人正面相對的時候,施紫雨的眼神中有痛苦、有責怪、也有一絲親近。

  「你長的真像你娘。」康回由衷說道

  「可惜娘不在了,而且是我害的她、」施紫雨低下頭去,她本想責備康回幾句。說他對娘親不負責任,說他根本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說他是個冷血薄情的人。

  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因為她能感受到他並非是那樣的人。甚至不用刻意的感受,他都會在她的生命裡駐足。

  這就是血濃於水,你賜予我生命,我為你而活下去。

  「孩子,不要這麼想。你娘是心甘情願的,如果換做是我也一樣。」

  「為什麼!我不要你們這樣,不要!」施紫雨淚水流下,她恨的其實是自己。

  「因為你是我們的孩子啊!」

  這是最簡單的話語,但溫暖了施紫雨受傷的心,打破了他們之間的隔閡。

  康回把她摟進懷裡,這麼多年了,他才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孩子,從今晚後我再也不讓你難過了。」

  「爹~」

  施紫雨哭腔中有一絲激動,緊緊的抱著父親,久久無法平靜。

  她的臉上,他的臉上都是淚水。那苦而鹹的液體是這麼多年積壓的辛酸和委屈,多少情感在這一時間釋懷。

  「跟爹走吧,離開揚州,我們回家去。」

  「嗯」

  她找到了依靠,這一次是真正的依靠。

  常燭和于也風都為她高興,但互相忘了一眼,皺了皺眉頭沒有出聲,轉過身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夜未睡的還有齊楚,他幫助施紫闕報仇了。但並沒有查出關於當年追殺的線索,不過他想施家既然和當年的追殺有關係,而玉面人用慾望之泉培養鬼戰士,佔據逝水山莊的地方,說不定玉面人會知道些消息。

  可是現在去哪裡找玉面人呢?就算找到了,他們是敵對的關係,玉面人會告訴自己?

  這時候屋外響起了敲門聲,從屋中看著外面人的輪廓,他知道是徐錦魚來了。

  「門沒鎖,進來吧。」

  徐錦魚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很好,眼眶有些發青,想來是被今天的場面給嚇住了。

  「我睡不著,想找你說說話。」

  「坐吧,想說什麼?」

  「隨便聊聊天就好。」

  「那也要有個話題。」

  徐錦魚咬著紅唇,想了一會兒道:「齊楚,你不是壞人對不對?」

  「你覺得呢?」齊楚反問道

  「我覺得你不是,可是他說你是。」

  「朱翊鈞?」

  「嗯」

  「那你覺得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對我很好,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是好人。」

  「我也對你很好,為什麼你不能相信我?」

  「因為……因為他跟我說你曾經對對小師妹始亂終棄,而且還害的大師兄武功被廢。」

  齊楚搖頭笑道:「你不信的對嗎?」

  徐錦魚瞪大眼睛,「我就是不信才來問你,從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從前啊?」齊楚把頭抬高,瞇起眼睛,「讓我好好想想……」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6 10:29
第三八三章 難忘

  大荒經上記載:北有神山長白,山中有神秘的寶藏,磅礡的瀑布,巨大的湖泊,奇異的火山,山勢綿延千里,在主峰之上建著幾間屋子。

  紅磚黑瓦,牆高院大,如此險峻的奇峰之上有一位如神如仙的人物生活在此。

  徐道佛三十一歲那年遠行歸來,選中此處,僅憑一己之力在這高險的山峰之上建起院落,蓋起房屋。

  這便是玲琅閣,江湖傳說中那個神秘的地方。

  長白山主峰名叫白頭,因常年積雪不化遂而得名。

  江湖人都尊稱徐道佛為神中之神,稱其武功天下第一,殊不知玲琅閣其實是座書院。書院中有四個年紀相仿的孩童每日清晨走進,黃昏一起走出,他們就是燕寒、徐錦魚、齊楚和蘇淺漓。

  徐道佛非常喜歡自己的四個徒弟,四個孩童不僅年紀相仿,而且身世也相近,他們都是孤兒。

  小齊楚他們四人相處的很融洽,每天早晨大師兄燕寒負責做飯,準時叫他們起床。而三個師姐弟則負責吃,齊楚那時候吃的很多,不僅吃的多還吃的快,所以吃完後常常搶徐錦魚和蘇淺漓的食物。

  這時候燕寒總是把自己碗裡的飯菜推到齊楚面前,叫他放心的吃,而大師兄自己則經常餓肚子。

  讀書是他們主要的功課,而習武則顯得不太重要。徐道佛說書讀通了,武功也就練成了。

  《大荒經》是徐道佛給他們講過無數遍的,裡面的許多故事除了齊楚,其他三人都能倒背如流。齊楚之所以不能倒背如流,因為他總是在打瞌睡,所以免不了受罰。

  徐道佛經常用戒尺打他的手板,邊打邊問,「下次還睡不睡了?」

  齊楚每次都回答,「師父啊,孔子曰:上課不睡,下課崩潰啊!」

  「哎呦,師父輕點,哎呦,疼死我了。」

  他上課偷懶,但私下裡卻非常用功。似乎從很小的時候,齊楚就習慣把心事埋在心底,就連讀書練功也是深夜爬起走到林子中,所以白天他總是很睏。

  四個人中燕寒從小就為人仗義,用齊楚的話說就是「大師兄,要是林子中的兔子被狗給攆了,你都能把狗腿給打斷。」

  他笑著,燕寒也笑著,「小子有本事放學別跑!」

  齊楚放學是肯定不會跑的,只有在沒放學的時候跑。當燕寒把他堵住的時候,齊楚則大義凜然道:「大師兄,我沒有破壞諾言,放學沒跑。」

  二人哈哈一笑,相互摟著肩膀進廚房做飯去。

  那是師兄弟第一次下山採購回來,大包小包的身上背的,肩上抗的,手裡拿的,縱使體格強健,上山下山,再去城中也累的全身脫力。

  徐錦魚和蘇淺漓看見這麼多新鮮玩意,把所有東西搬進屋裡,挨個打開,連飯也顧不上吃。

  燕寒太累了,所以沒有做什麼好菜。只用清水煮了麵條,切了鹹菜條和豆腐乾,端上桌兩碗。

  齊楚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著,從桌下取出一小罈酒,「大師兄,你還沒喝過酒吧?」

  他那挑釁加勾引的眼神,讓燕寒把持不出,一把搶過酒罈,問道:「哪裡來的?」

  「不是買的,肯定就是偷的啊!」齊楚笑道,絲毫沒有不好意思,「錢不夠了就只有偷,總不能搶吧?」

  燕寒想了想道:「你說的有理,那咱們開始喝?」

  「喝啊,快打開,嚐嚐什麼味兒。」

  燕寒打開酒封,喝了一口,「哈!咋這麼辣?」

  「辣?快給我嚐嚐。」

  「小孩子不能喝酒!」

  「切,說的你好像是大人似的。」

  齊楚沉下臉,拿起筷子挑起麵條,一咗,「嗖」,一碗麵裡竟然只有一根麵,這技術累的齊楚差點背過氣去。

  他麵剛吃完,燕寒酒已喝了大半,「好兄弟,我喜歡這酒,以後我就喜歡喝酒了。」

  大師兄有點醉了,說著有的沒的,也不知道是真喜歡喝酒還是假裝喜歡。

  齊楚端起麵條碗和燕寒的酒罈碰了一下,「我以麵條湯代酒,咱們乾啦!」

  「好!」

  齊楚仰頭而盡,麵條湯有些燙,燙得他喉嚨發疼。

  燕寒也仰頭而盡,酒太烈,辣得他心中著火。他趴在桌上睡著了,齊楚看著大師兄,笑道:「你以後喜歡喝酒,那我以後就喜歡吃麵吧!」

  這就是齊楚好麵,燕寒好酒的由來。

  那一夜燕寒睡得很香,齊楚卻拿著錢跑下山,去城中的雜貨鋪付酒錢。

  每個少年都有難忘的事,難忘的人,難忘的歲月。

  每個少年都有要忘記的事,忘記的人,忘記的歲月。

  可他們想忘記的卻也是難忘的,你是不是也如此呢?

  時光流逝,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了,四個人都長大了。

  最好的年華時,最容易相互喜歡。燕寒對蘇淺漓的感覺變得很特殊,齊楚和徐錦魚走的格外近,蘇淺漓時常圍在齊楚身邊。

  他們都是才子佳人,都是江湖新一代的翹楚。

  可是無論是誰都逃不過一個情字。

  蘇淺漓跟燕寒說我喜歡的是三師兄,只把你當哥哥。

  齊楚跟蘇淺漓說此生我只對小魚兒好,只把你當妹妹。

  燕寒忍著痛,下山了,開始了他的江湖歷練。

  蘇淺漓忍著痛,下山了,這是她第一次獨自行走江湖。

  徐錦魚責怪齊楚話說的太重了,齊楚下山了,他生氣了。

  下山前的夜裡,徐錦魚一夜未睡給他縫補了一件新衣服,第二天把新衣服放在他的手上,笑道:「這衣服以後會價值萬兩,所以現在你是個富豪了。」

  少年以為她會哄自己開心,然後就留下不走了。可是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心想原來你是想讓我趕快離開,胸中更氣,扭頭就走,可還是把她送給自己的衣服帶上了。因為看不見她的日子裡,可以睹物思人。

  徐錦魚把齊楚送走後的當天夜裡,她也帶著行李下山了。

  那晚長白山很冷,她一個人凍得雙腿發軟,淚就在眼角,想起了齊楚,想起了曾經他們一起的日子。

  再後來,江湖上多出了義展雲天,多出了流光公子,多出了錦繡坊,多出了蝶粉驚鴻蘇女俠。

  歲月中美好或痛苦的回憶,齊楚不會忘,永遠不會。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6 20:39
第三八四章 醒來

  「那後來呢?後來怎樣了?」徐錦魚睜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後來大師兄在被逼無奈下自廢了武功,而我也在同年遭到無名追殺,最後直到小師妹替我而死,這場追殺才結束。」齊楚不願意回憶這段往事,只用簡單的話語說了大致的情況。

  但徐錦魚聽出了他的痛苦和無奈,現在她完全理解他,明白他,知道他不是壞人。

  「可是我不明白朱翊鈞為何要騙我。」

  「他喜歡你,卻得不到你,所以才用這卑鄙的手段。而且你的武功被封和失去記憶也和他有關。」

  「你是說他封住了我的武功,然後銷毀了我的記憶,為的就是讓我留在他的身邊?」徐錦魚真的不敢相信表面上看著溫柔而多情的朱翊鈞竟然是這樣的人。

  「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很多,因為人心難測,為了自己的慾望做出任何事都不足為奇。」齊楚太懂人心了,因為他經歷的多,見的更多。

  「不過我覺得沒有記憶也挺開心的,倒是沒有武功有點可惜。」這些日子徐錦魚見了許多江湖人,很羨慕他的身懷絕技。

  齊楚也在猶豫要不要幫助她恢復記憶,從前她放不下小師妹的死而痛苦。如今活著輕鬆快樂,不失為一個新的開始。

  徐錦魚拉了拉齊楚的衣袖,「喂,你說從前我們是情侶,我還不能完全接受,你要理解啊!」她真誠而可愛的話語逗樂了齊楚。

  「不要緊,反正過些日子你又會重新喜歡上我。」

  「呃……你的臉皮也太厚點了。」

  齊楚笑道:「不是厚,而是自信。」

  徐錦魚也笑了,這些日子總是覺得和齊楚越來越近,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自由天定吧。

  她說了再見就回房睡了,這一天著實太累。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齊楚心中雖然還有許多解不開的謎團。但可以暫時歇歇了,接下來的兩天裡施紫闕一直睡著,舒靈雪就陪在他的身邊。

  每天施紫雨按時送去飯菜,陪她說說話、聊聊天。

  舒靈雪非常享受這樣的生活,但是她也明白施紫闕很快就會醒,一旦醒來也就是他們分別的時候。

  果然在第三天的中午時分,施紫闕醒了,看見舒靈雪坐在床邊時還有些驚訝。他現在是一張白紙,什麼都不記得了。

  徐錦魚的記憶是被言老用倒逆乾坤給封了起來,而施紫闕是完全失去了記憶,再也不可能想起從前的人和事。

  這樣他就不會記得父母被殺,同樣也記不起舒靈雪。

  眾人聽說施紫闕醒了都過來看望,尤其是他的奶奶,高興的流下幸福的淚水。自己兩個孫兒,如今能保全一個真是不容易。

  為了慶祝施紫闕甦醒,嵐汀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大家圍桌而坐,誰也不談施家的事情,說得都是江湖軼事,喝酒吃肉,觥籌交錯無比開心。

  但是席間眾人心底也都清楚,怕這一頓就是分別前的晚餐了。所以都沒什麼顧忌,毫無負擔的享受著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第二天一早,老婦人就收拾好行李準備帶施紫闕離開,昨晚施紫雨給了她許多銀票,讓他們不要回從前的村子了,遠離揚州找一處風景好的地方安頓下來。

  那些銀票夠他們花一輩子了,老婦人緊緊握著施紫雨的手道:「孩子,你也別太傷心了,活在世上誰都逃不過這些劫數,該放下就放下吧。」

  施紫雨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她實在捨不得哥哥,從小到大就屬施紫闕對她最好。現在雖然已經知道不是兄妹關係,但是在她的心底,永遠都把他當做哥哥。

  如今已是深冬,天氣比前幾日更冷了。施紫闕挽著奶奶,拿著行李走在街上,眾人跟在他的身後。

  這其中怕屬舒靈雪的心情最複雜吧,一方面想要他開始新的生活,另一方面又捨不得他離開。

  漸行漸遠,終於出了城門。

  天高路闊,大道暢通無阻。施紫闕轉過身跟眾人打了招呼,他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舒靈雪的身上,「謝謝你這幾天照顧我。」

  一句話險些讓舒靈雪流下淚來,他需要謝的又哪只這幾天的照顧?

  舒靈雪咬著牙走到施紫闕面前,分別的時候沒有人可以不傷感,女子勉強擠出笑容,「從今晚後你要好好的,要每天都開心。」

  施紫闕聽不太明白,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也不知為何心上沒來由的一痛,鼻子一酸低頭不語。

  二人就這樣站著,無聲、無言,這一刻縱使他已不記得舒靈雪是誰,心裡也是不想和她分開的。這種感覺很奇怪,讓人無法琢磨,抓不出頭緒。

  老婦人看著二人如此,心中也是不忍。但她經歷了太多,失去了兒子兒媳,還有一個孫子。不想再失去最後的親人,這幾日觀察下來知道齊楚這幾人都是江湖中人,每日刀口舔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丟了性命。

  她不能讓孫子跟在他們身邊,這也是為何昨天施紫闕剛醒,今天就走的原因。

  老婦人走到舒靈雪面前,把她拉到一旁,低聲道:「姑娘,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我也有苦衷。」

  舒靈雪乖巧的點頭,「我明白,離開他才是最好的結局。」

  可是還是那麼不願意啊,心中的不捨只有她自己明白。

  施紫闕滿腹惆悵,他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忽然就不想走了。可是理由呢?

  這時候舒靈雪又走過來道:「快走吧,路上小心。」她本想給他些東西,作為以後的念想。可是想來想去,就在今天斷了這段情吧,這是為他好。

  施紫闕終於和她說了再見,挽著奶奶轉過身,步伐緩慢,極其艱難的向前走去。

  舒靈雪看著他熟悉的背影,終於那一滴淚流了下來。

  前路漫漫,離人不歸,只能各自珍重。

  肩頭顫抖,泣不成聲,身子裡所有力量彷彿一瞬間被抽空。

  舍靈終於看不下去了,急忙跑過去,「清沐姐姐,我替你把他叫回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7 10:13
第三八五章 悲歡

  少女見不得舒靈雪傷心,她認為相愛的人就應該在一起。什麼為了你好,我不得不離開,那都是懦弱的表現。

  曾幾何時很多人都如此想,但當他們長大之後就明白其實從前自己錯了。

  舒靈雪抓著舍靈的手,「別去,讓他走吧。」

  「可是他走了,你怎麼辦?」舍靈急道

  「跟我在一起只能害了他,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就算死也是開心的。」舍靈固執道

  「可我們是魅凰的人,面對的不只是死。」

  舒靈雪這一句話重重的敲擊著舍靈的內心,少女突然就沒了力氣,長長的歎氣,然後用餘光掃著嵐汀。

  魅凰,每當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內心都無比沉重。

  施紫雨走上來,撫摸著舒靈雪的背。當她想到哥哥離開不久後很可能就會娶妻生子,然後心中一痛。知道自己想到的,舒靈雪也會想到。

  她的心一定比自己痛吧!

  這一天所有人的心情都比較低落,徐錦魚突然找到齊楚。

  「我有話跟你說。」

  看了舒靈雪和施紫闕原先恩愛無比,如今施紫闕已經忘記她。舒靈雪痛苦,但也祝福他。徐錦魚就想到了齊楚,他們的情況不是和舒靈雪二人一樣嗎?

  「想說什麼就說。」

  「齊楚」她叫著他的名字,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念著他的名字,心中一陣悸動。

  「嗯?」

  「之前你知道我失憶時,心裡是不是很難過啊?」

  如果再讓齊楚回到當初,進入到那種感覺裡,他真的不願意。

  「沒有」

  「騙人!那晚在皇宮,我明明看你很痛苦!」徐錦魚聽見他說沒有,心裡有點失落。

  「肯定是天黑你看錯了。」

  「沒看錯!」

  齊楚竊喜,「好了,沒看錯就沒看錯。你找我就為了說這個?」

  徐錦魚認真道:「咱們說好以後你不許學舒靈雪。」

  「不學她怎樣?」

  「不能為了一個人好而離開他,這是不公平的。」

  「你的意思是說不讓我離開你?」

  徐錦魚俏臉一紅,「嗯」了一聲。

  齊楚笑道:「放心,我不會。」

  「那我就走了。」她也沒再說別的話,只覺得壓抑的心情瞬間就暢快了。

  ……

  這一晚舍靈和嵐汀坐在亭子中,夜空又飄下雪花,落在他們眼前。二人用嘴一吹晶瑩的雪花立刻融化,就這樣他們不知疲憊的玩著。

  忽然舍靈抽空說了一句,「明天我和清沐姐姐就要回南詔了。」

  說完繼續玩,就好像沒有說過任何話一樣。

  嵐汀聽在心裡,只覺發堵,但是他沒有停下來,就好像沒聽見任何話一樣。

  二人又默不作聲,直到雪停了,風靜了。

  嵐汀往舍靈身邊挪了挪,拉起她的手道:「你放心去吧,下次再見時我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那是什麼樣子?」靠著他的肩頭,舍靈看著少年的下顎。

  「變得很強大。」嵐汀揮舞著拳頭,很是興奮。

  舍靈莞爾,「我只求你平安,不求你強大。」

  見了舒靈雪和施紫闕的事,她現在只想嵐汀能平安,其實武功高低和生命比起來一點都不重要。

  嵐汀見她心情不太好,笑道:「我給你唱首歌啊?」

  「解憂思嗎?」舍靈記得從前他給自己唱這首歌的時候,那時他們都喝醉了。

  「不是,我可會很多歌哦。」

  「那好呀,快唱。」舍靈坐直身體,認真聽著。

  嵐汀清了清嗓子,開始嘍,「沒有你的日子裡,我將更加放縱自己。沒有我的歲月裡,賣個胡蘿蔔安慰自己。你問我……」

  「打住!」舍靈聽著不對,「為什麼沒我的日子裡,你可以放縱自己。沒你的日子裡,我就只能用胡蘿蔔安慰自己?」

  嵐汀狡黠道:「這首歌就是這麼唱的,我哪知道?」

  「不公平啊,給你胡蘿蔔,我放縱自己,哈哈。」少女忽然變得高興起來。

  夜色深了,二人沒有睡意,玩耍著,快樂著。

  年輕就是好,不用過於擔心離別,因為他們天真的以為下一次見了還是這樣。

  ……

  齊楚準備睡下的時候,康回來了。

  「我是來告別的。」

  「那我應該祝福你。」

  「謝謝,現在我是個父親了。」

  「做父親的感覺如何?」

  「你自己試一試就知道了。」

  朋友之間沒那麼多客套話,他來告別,齊楚就請他喝茶。

  這一次不是雪茶,雪茶真的沒了。

  「這一次來其實還有另一件事。」康回放下茶杯道

  「什麼事?」齊楚道

  「秦對鳥這麼名字你還有印象嗎?」

  「當然記得,京城的一個畫師,他還用十年陽壽救了嵐汀。」齊楚對秦對鳥的印象非常深,沒有他,救不出嵐汀。

  「我和他是朋友,和你一樣的朋友。」

  康回說了這句話,齊楚就明白了。這件事應該非常重要。

  康回繼續道:「這件事和嵐汀有關。」

  齊楚一驚,「你說的可是天生妖孽?」

  「不錯,正是這件事。」康回的語氣變得沉重,「前些日子秦對鳥夫婦找到我,跟我說了嵐汀的情況。這幾天我仔細觀察過,他的命格就是天生妖孽,只不過魔脈被封住。」

  關於嵐汀天生妖孽這件事,齊楚也一直憂心。最近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根本抽不出時間仔細考慮此事。如今康回踢了出來,他們正好商量一下。

  「有什麼辦法嗎?」齊楚當然不能讓嵐汀有事。

  「我是沒有辦法,不過家師應該有。」

  「神算前輩?可我都不知道他現在何處。」齊楚聽說康回沒有辦法,心知此事的艱難。

  「我來也是為了此事,家師前些日子去了舊地,三邪兩正的神庭,你一定聽過。」

  「可是三邪兩正向來神秘,神庭在何處?」

  「蓬萊閣,丹崖絕頂。」

  齊楚點了點頭,接下來不能休息了,要收拾一下立刻趕往蓬萊閣。嵐汀天生妖孽這件事是當下最緊迫的,這關乎到他的一生。

  康回起身,伸出手。齊楚也伸出手,二人一握,齊聲道:「珍重」

  「明天你不用送我了,一早我就走。」

  齊楚知道他是不想經歷離別,點頭道:「回到琴廬,好好照顧女兒。」

  康回心中一暖道:「有時間就來找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他知道齊楚不閒,只是找個藉口想再見齊楚一面。

  江湖中,每一次分別都有可能是最後一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7 10:14
第三八六章 終離

  第二天一早康回就帶著施紫雨離離開了。

  常燭在門口等著他們,他背著行李,看樣子好像要跟二人一起回琴廬。

  施紫雨有些尷尬道:「常大哥,你這是?」

  她不好意思不讓他跟著,但是心底實在不想讓他跟著。施一鵬逼死了她的母親,但好歹也把她撫養長大,就算她的心再狠,也會難過。

  之所以這麼快就回琴廬,是想遠離揚州,也就遠離痛苦,想不起從前的往事,她心裡就好過一點。

  如果常燭跟在身邊,見到他就會想到逝水山莊,就會想到在揚州的這些年。

  可是她也不忍心趕常燭走,要不是他,自己就沒辦法溜出逝水山莊見到施紫闕。

  常燭見她欲言又止,其實也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他是最好的密探,雖然之前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但是靜下心來時,還是能想明白的。

  常燭讀的書不多,但是覺得要是真的愛一個人就應該讓她快樂。如果兩個人不快樂,而她一個人能很好的生活,自己就應該離開。

  今天,他是來道別的。

  「小雨,什麼話都別說。今天我是來道別的。」

  逝水山莊毀了,施一鵬死了,施紫雨再也不是小姐。他終於能叫她的名字,只可惜是在分別的時候。如果有機會,他真相一輩子都這麼叫,但過了今天,沒有一輩子了。

  「常大哥,你要走?」

  施紫雨很驚訝,本以為他要厚著臉皮跟自己回琴廬呢。聽見常燭不跟著,心底輕鬆了許多,但是卻有一絲不忍。

  「是啊,如今山莊已經沒了,我要另謀一個差事,賺點錢好娶個媳婦。」

  他故意說娶個媳婦,其實就是告訴施紫雨從今往後再也不會纏著她了。

  這幾日經歷了和施紫闕的離別,如今要離開生活了十多年的揚州。每一個人開始新的生活都需要勇氣,施紫雨也不例外。雖然找到了親生父親,但回到琴廬後身邊就沒有一個熟悉的人。

  有些失落,但還是笑了笑道:「常大哥,像你這麼優秀的男子一定會娶個溫柔賢淑的妻子。」

  施紫雨由衷的祝福,然後衝上去抱了常燭一下。

  古語有雲男女授受不親,但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一日離別,終生就不會再見,施紫雨紅了眼眶。

  常燭沒有再說什麼,轉頭看著康回,眼神中儘是囑托。

  康回點頭,他明白這年輕人的意思。

  「快走吧,一會兒太陽上來了,趕路就會太曬。」常燭催促道。

  其實這大冷天的,怎麼會曬?他就是想找個藉口而已。

  康回和施紫雨右轉走了,常燭就站在錦繡坊的門口呆呆的望著二人慢慢消失在晨光之下。然後他抬了下肩,把行李往上背了下,左轉離開。

  錦繡坊中舒靈雪和舍靈也背著行李,正準備離開。

  剛才常燭和施紫雨的告別,舍靈都看在眼裡,「清沐姐姐,為什麼為了一個人好就必須離開他呢?」

  舒靈雪撫摸著舍靈的長髮道:「傻孩子,你還小不會懂的。等以後你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就懂了。」

  舍靈笑道:「我可不想遇見,一輩子都不想遇見。」回頭往裡面看了看,心說,嵐汀這懶豬,現在還沒起床呢!哎,傻瓜,我要走了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想到這,情緒就低落下來。少女咬著嘴唇,不再說話,心有千千結,都是一人系。所有的心思都在嵐汀身上。

  感情向來都是奇妙又奇怪,不知道下一刻會喜歡上誰,也許是上一刻和你針鋒相對的敵人,也許是對面走過來的陌生人。

  二人跨過門檻,這時候街上的行人漸漸的多了。她們混入人群,然後漸漸消失。

  屋中,嵐汀正趴在門縫上偷看,發現舍靈走了,淚水從眼角流下。少年靠著門框傷心的哭了,想著第一次在山洞裡她還要殺自己,想著二人一起喝醉酒,想著馬家村她救自己的性命,一切的一切湧上心頭。

  惆悵、傷感揮之不去,如果人生沒有離別該多好啊!

  可是人生向來就是一場鋪天蓋地的離別,誰也躲不過。

  這一天嵐汀沒有心思做飯,徐錦魚興起親自下廚。可是她現在想不起來怎麼做飯,幸好小翠在一旁幫忙,否則錦繡坊很有可能毀於一場大火之中。

  齊楚一個人又去了逝水山莊,今天山莊內已經空無一人,早沒有了往日的氣派景象。他仔細檢查了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發現。

  施一鯤不見了,施游飛怎麼也不見了?

  這種突然消失很不尋常,齊楚覺得他們二人也出事了。會是誰幹的,玉面人嗎?

  自古以來興衰存亡都是尋常之事,輝煌時老百姓跟著起哄,毀滅時老百姓也跟著起哄。

  逝水山莊的醜事這兩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不過江湖人似乎看的很淡。除了茶餘飯後閒聊起以外,平常的時候該怎麼生活還怎麼生活。

  等齊楚回到錦繡坊的時候,于也風也不在了。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也就沒有多問。

  徐錦魚做的菜連她自己都吃不下,所以齊楚就決定要帶她出去吃。

  他見嵐汀心情不好,心想還是讓這孩子自己靜一靜吧。

  對於嵐汀和舍靈的事,齊楚是不反對的,但也不支持。有時候甚至猶豫過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訴嵐汀,想來想去還是算了。

  齊楚不是一個世俗的人,更不是不明事理。兩個人如果真的相愛,就應該在一起,無論未來有多少困難,都要一起克服。

  這時候徐錦魚問要出去吃什麼。

  齊楚一想,「吃包子如何?」

  「包子啊,會不會太寒摻了一點?」

  「那看是什麼包子了,要是包打天下的包子,你還覺得寒摻嗎?」齊楚想到天音神算支攤算命對面的包子,那個味道真是久違了。

  徐錦魚被他一說也勾起了興趣,急忙催促著:「那就趕緊走啊,你還愣著幹什麼!」

  齊楚在前面領路,徐錦魚竟然還沒有被落下,看來她真的餓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7 14:11
第三八七章 被欺

  等到了包子攤,發現吃包子的人還是挺多。這包打天下的包子,不會因為是冬天則生意冷清,反而因為冬天裡需要取暖,這裡的生意似乎更好。

  老闆忙前忙後,額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辟啪落下,但是他不覺得累。並不是因為賺的錢多,而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

  一個賣包子的人,有人喜歡他的包子,他就很高興。

  無論是誰,得到別人的稱讚都會很高興。

  每個來吃包子的客人在一口咬開鬆軟的外皮,吃到肉香可口的包子餡都會稱讚兩句。

  不過這其中有一個人除外,這個人和其他人一樣吃過包子後臉上也會露出讚許的神色,但是他並不會說出讚美的詞語。

  齊楚和徐錦魚剛剛坐下,就注意到此人的一舉一動。

  老闆端了一盤子包子放在桌上,「公子和小姐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齊楚拿出銀子塞在老闆手裡,卻聽老闆說道:「公子這是作甚,要是給錢可就見外了。」

  他們相識多年,雖沒有深交,但彼此知心。齊楚從前每隔幾天就會和徐錦魚來這裡吃包子,後來他離開揚州,徐錦魚就不常來了。

  上次帶著嵐汀幾人來吃包子,一眼就被老闆給認出來了。

  這老闆雖說是個生意人,但也是個有心人。包子做的好吃,來往的客人就多,久而久之也能聽見關於齊楚和徐錦魚的故事。

  本來老闆惋惜這一雙璧人,十年後再見二人又在一起時,打心眼裡替他們高興。

  這就是一個小人物的淳樸與善良,可以沒有任何理由,只因為他覺得你是好人,就會一輩子為你祈福。

  齊楚見老闆執意不肯收錢,也就沒有勉強。如此紅火的生意,卻是也不差自己這點包子錢。不過他心中明白,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情義。

  徐錦魚倒是很好奇的問道:「他怎麼不收你錢啊,莫非見你長的很嚇人嗎?」

  齊楚笑道:「你是忘記了,曾經我們經常來這裡吃包子的。這老闆是個好人。」

  「哦,原來這樣啊,我是不記得了。」徐錦魚臉上掠過一絲失落,失去了記憶讓她變得無憂無慮,但同時也忘記了許多美好的瞬間。

  「快趁熱吃,包子一涼就變膩了。」齊楚徒手抓起一個包子,就吃了起來。

  「喂,你沒洗手啊。」徐錦魚拿起筷子插進包子裡,右手握著筷子把白麵包子放到嘴邊,輕輕的吹起,然後優雅的咬開一個小洞,先是用力吸裡面的汁水。

  齊楚看她的樣子,笑道:「你這是插燒包嗎?」

  「對啊,用筷子插進去不就是插燒包麼。」徐錦魚笑道

  二人說的「插燒包」並不是街上賣的「叉燒包」,是他們自己發明的。

  徐錦魚是文吃,齊楚則是武吃,不過都吃的津津有味,都顧不上彼此交談。

  這時候那個與眾不同的客人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叫聲,齊楚聚精會神的吃著包子倒是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這怪異的叫聲也嚇了旁邊客人一跳,紛紛把目光投向他,目光中有責備之意。

  老闆急忙跑到這人的桌前,問道:「客官,你是覺得包子不好吃嗎?還是小攤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那人手中筷子指著盤中包子,原來是包子中有一塊沒有切開的肥肉,肥肉帶皮,豬皮上還有沒有剃乾淨的豬毛。那人應該是因為這個而生氣。

  老闆一看,急忙賠禮道歉:「哎呦,客官都是我疏忽了,這怪我、怪我。」

  老闆的態度很好,根本也沒有想賴賬的意思。畢竟他在此地賣包子已有了許多年,信譽極好,平時出現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他都是寧可自己吃虧,也要讓客人滿意。

  「客官您看這樣行不,今天的包子錢我現在退給您,再給您補兩盤包子。」

  這樣的處理方法可以說毫無挑剔,一般的人也不會再計較些什麼。畢竟包子好吃,而且還不要錢,誰還能厚著臉皮耍賴?

  那人聽了老闆的話臉色並沒有緩和,反而斜目瞪著老闆,喉嚨裡哼了一聲。

  老闆一看他還是不滿意,又道:「那這樣吧,今天在小攤您管夠吃,不要錢,吃完再給您打包十個帶走。」

  如此退步,無論是誰都應該消氣了。可是那人卻還是不滿意,一拍桌子,用極其不熟練的漢語說道:「幾個破包子就想打發我,沒門!」

  包子攤上的眾人一聽見這不熟練的漢語,紛紛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從這語音語調中聽出那人並不是華夏子弟,而是徹徹底底的倭人。

  這些年沿海城市倭寇氾濫,之前抗倭名將戚繼光還活著的時候,這些倭寇估計戚將軍的威名,小打小鬧常有,但不敢過分放肆。當年張居正活著的時候,有他的支持,戚繼光立下戰功無數。可是張居正死後,戚繼光便受牽連,最後兵權被收,被朝廷罷免,回鄉不久後就因病去世。

  大明朝沒有戚繼光,倭寇又開始流竄作案,想不到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竟然敢置身揚州。

  倭人抓著老闆的手腕,微微用力就疼的老闆齜牙咧嘴。手勁漸大,老闆面色通紅,色如滴血,要是再這樣下去這手也就廢了。

  可是在場許多人卻沒有一人出手相助,倭人一個,漢人一群,卻只眼睜睜看自己的同胞被辱。

  這並不是他們太懦弱,而是因為早已被官府欺壓慣了,心中的血性已不知何時喪失。

  倭人得意的笑著,一下把老闆按在桌上,用筷子夾起那塊帶著豬毛的肥肉,捏開老闆的嘴用力的戳進去。

  他這羞辱的辦法真是讓人看了又怒又氣,用的力道之大,把肥肉使勁塞進老闆嘴裡,還用筷子在嘴中攪動,老闆滿嘴流血還不肯罷休。

  一邊羞辱,一邊謾罵,倭人瘋狂的羞辱老闆,毫無顧忌。

  在中土之上,他一個倭人竟然敢如此放肆,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可是在場眾人臉上雖有怒氣,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搭救自己的同胞。

  這時候,只見有個影子一閃,「砰」的一聲,那倭人就飛出十丈之遠,落在地上時滿嘴流血,想吃撐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肋骨已斷了六根。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9-17 19:11
第三八八章 雙皮

  這影子便是齊楚,從一開始他就注意到這人,聽此人說著一口不熟練的漢語時,心裡就非常厭惡。

  在這廣闊的中華大地上,男兒胸有熱血,豈能容忍倭人欺負自己的同胞。

  齊楚雖然寬宏大量,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打得你滿地找牙。

  眾人見有人站出來相助,目光紛紛投向齊楚,激動的站了起來。他們被壓迫的太久了,只要有人帶頭,其實他們是有勇氣反抗的。

  倭國的倭人基本都一個貨色,狂妄自大到讓人厭惡至極。

  齊楚閃身到倭人身邊,抓著他的衣領又給拎到桌邊。用同樣的方法把他按在桌上,掰開此人的嘴巴。

  倭人怒吼著想要反抗,可是在流光公子的手下,他哪有反抗的餘地?

  包子攤的老闆剛擦乾嘴上的血跡,他是個樸實的農民,但不代表會被人欺負,尤其是倭人更不能容忍。

  齊楚道:「老闆,籠屜中還有多少包子?」

  老闆一聽不明其意,但還是回答道:「現在應該還有一百多個。」

  「很好,麻煩你全都給我端過來。」

  老闆知道齊楚是什麼人,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也沒有猶豫,走到灶台邊就一籠籠的把包子都端過來。

  此時倭人還在掙扎,兩腮被齊楚的手捏著,言語中還在謾罵,「你們中土人都是狗雜種,你們這群蠢貨,去死吧!」

  這算是好聽的,不好聽的都沒辦法描述。

  不過齊楚充耳不聞,跟這種人生氣根本犯不上。低頭看著如死狗一般的倭人道:「你既然在中華大地上行走,那就應該聽過一句話叫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剛才你辱我同胞,現在我也要侮辱你!」

  齊楚沒有用報仇之類的詞語,沒錯,我就是要侮辱你!我侮辱的就是你!

  侮辱的方式是先一拳把倭人的滿口白牙打碎,然後讓他把自己的牙咽進肚子裡。

  「這叫打掉牙往肚子裡咽。」齊楚在教他漢語。

  接著,齊楚拿起一個肉包子直接塞進倭人的嘴裡,因為沒有牙了,所以一個包子還是能塞進去的。原本還在謾罵的倭人,嘴被堵住,只能在喉嚨裡哼哼。

  齊楚一個包子接一個包子的塞進去,塞了有十幾個的時候,倭人雙目通紅,有如滴血,腹脹如鼓,手腳掙扎,可是他掙脫不開齊楚的鐵鉗。

  眾人見齊楚這般侮辱的方法真是解氣,不過更讓他們解氣的是齊楚在塞了二十個包子後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老闆把一百多個包子全都拿了過來,瞧齊楚的架勢是要把這一百個包子都塞進倭人的嘴裡。

  一個接著一個

  一個接著一個

  塞到五十個的時候,倭人的胃就被撐爆了。不過胃爆了,還不會立刻就死。更何況齊楚按著倭人的手還在給他傳輸真氣,為的就是不讓他這麼快就死去。

  不折磨的你生無可戀,怎麼能讓你就這麼死了?

  然後六十個,七十個,八十個……最後還剩下十個包子的時候,倭人倆眼一翻,昏厥過去。

  齊楚掌中功力加強,又把他催醒。等齊楚再塞進一個包子的時候,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從倭人的屁股下竟然如母雞下蛋一樣,下出一個完完整整的包子!

  眾人看見這一幕都笑了,解氣,痛快,過癮!

  齊楚把最後幾個包子塞進去,每塞一個,倭人就下出一個包子。看來他的肚子真是裝不下一百個包子,等所有包子都用完之後,齊楚把他仍在地上。

  由於剛才齊楚給他傳輸不少功力,所以一時半會兒倭人還死不了。

  他滿地打滾,精神竟然還非常亢奮。

  齊楚走到徐錦魚身旁道:「你看見沒這就叫吃飽了撐的。」

  徐錦魚嫣然一笑,她對同胞被辱之事和齊楚持一樣的態度。

  看著滿地翻滾的倭人,齊楚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和沈一貫的一年之約。

  一年之內取豐田秀吉項上人頭!

  這件事無論是誰聽了都會非常震驚,因為他們知道豐田秀吉是誰,那可是日本國真正的掌舵人。而且一年的時間實在太短了!

  齊楚既然話已經說了,就一定會竭盡全力辦到。雖然他現在還沒有辦法,不知道怎樣才能擊敗倭寇,取豐田秀吉的項上人頭。

  但是他只要想,就一定能辦成!

  如今之勢,大明朝內憂外患,對於齊楚,他要面對的不知會是幾方的勢力。

  玉面人自然算一個,南詔魅凰亦敵亦友,傷害徐錦魚的北冥葬魂,還有追殺嵐汀的東海龍城,自然還有隱藏在暗處的不知目的,不知身份的敵人。

  不過齊楚想的明白,事情要一件一件半,敵人要一個一個解決。

  他帶著徐錦魚離開了,路上依舊輕鬆而泰然。

  「今天你真是太帥啦!」徐錦魚說的是心裡話,不只是女人,連男人都喜歡英雄。

  「哎,面對你的誇獎,我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齊楚開玩笑道

  「該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啊,你可以說我本來就很帥,或者說今天只是小意思,我都不會覺得你在吹牛,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要說徐錦魚不會拍馬屁,估計連她自己都不信。

  不過拍馬屁到如此地步,行雲流水,無比順暢也是天下一絕。

  愛情都是從相互拍馬屁開始,如果兩個人拍的默契,最後就會一拍即合,合二為一。

  齊楚笑道:「其實我也覺得很一般啦,真的很一般啦。」

  齊楚是個自信的人,在徐錦魚面前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每一段愛情的開始都需要有一方是厚臉皮,鍥而不捨是厚臉皮的象徵。

  徐錦魚笑道:「你啊,不但厚臉皮,而且還會吹牛皮,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齊楚笑道:「人生就是如此啊,要學會雙皮才能得到美好的愛情和美滿的人生。」

  「你說的雙皮是什麼?」

  「就是你說的,一曰厚臉皮,二曰吹牛皮。」

  二人哈哈大笑,徐錦魚似乎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但並不影響這句話是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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