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霜寒之翼 作者:鹹魚公爵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2 14:02
100 勾結(二)

  「少爺,快進來。」

  德斯卡把瓊克·瓦雷奇扶了進去,在壁爐中加了幾根柴火,用乾毛巾擦了擦瓊克·瓦雷奇的臉:「究竟怎麼了?」

  瓊克·瓦雷奇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這個他在冰虹城內外為數不多能夠信任的人,心中充滿了掙扎和痛苦。

  他要欺騙這個人,不過卻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向惡魔借來了力量,也僅僅是力量,瓊克很清楚,如果後續計劃沒有做好,哪怕暫時借助惡魔的力量按下了蓋子,但臭婊子死亡遲早會爆發出來,那麼到頭來能夠僅以身免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不,我絕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瓊克咬著牙關想。

  如果失去一切,我瓊克·瓦雷奇寧願死亡。

  我必須擁有一批信得過的人。

  他看著樸實的德斯卡,兩道眼淚突然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我的小少爺,你別哭啊!」德斯卡手忙腳亂起來:「無論你受了什麼委屈,德斯卡一定幫你解決。」

  「你解決不了的,德斯卡,那婊子要害我!」瓊克咬牙切齒道:「她要把我變成宦官。」

  「什麼?」這個健碩的老年人站了起來,他的右腿是一條木杆,然而站立的時候仍然顯得他的身量高大,威風凜凜:「少爺,他敢害你?他竟然敢害你?」

  他激動了起來:「他怎麼敢害你?少爺,究竟發生了什麼?」

  ……

  「竟然是這樣?」德斯卡臉色蒼白:「怪不得,怪不得府邸裡面的老傢伙都被打發了出去,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個女人已經掌握了整個府邸的權力嗎?」

  「是的。」瓊克·瓦雷奇咬牙切齒道:「德斯卡爺爺,兩個月前我還有一批親信人手,然而哪個女人只是借著父親出征的功夫就把他們都弄走了,她又派人封鎖了消息,你看,你們到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你們會產生懷疑,但她昨晚差點就成功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德斯卡有些茫然,忽地一個激靈:「少爺,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那個婊子封鎖了城市內外,要殺我而後快,我幹掉了他的管家。」瓊克一臉痛苦,突然臉上露出一股煞氣:「而且德斯卡爺爺,那個婊子居然和永眠者教會有關係。」

  「天哪。」德斯卡一臉震撼:「她知道她在做什麼?」

  「我有真憑實據。」瓊克道:「那個護衛長博斯傑就是一個夢囈者。」

  「這事我們必須報告老爺!」德斯卡拍案怒吼:「他怎麼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不,德斯卡爺爺,父親已經被那個女人迷惑了,夢囈者最擅長幻惑!」瓊克拉住德斯卡,面色痛苦地道:「爺爺,現在我們勢單力孤,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了,我在這座城市裡,除了你之外不能信任任何人。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我們必須立即行動,我要和這個婊子拚了。」

  「可是我們沒有力量。」德斯卡面色微變:「少爺,不如我們這些女主人的舊部下一起送你出城。」

  「不!」瓊克義正詞嚴地喊道:「我絕不接受自己承受汙名苟且偷生,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審判這個女人,並親自向父親證明自己的清白。德斯卡,你不要恐懼,我現在需要你們,正是因為我想要利用一些力量,不能沒有能夠信任的人為我效力。」

  「好,這才是北方男人的氣魄。」德斯卡大聲讚歎起來,他激動得哭了出來:「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的女主人啊!你看看,弗斯特在上,我們的少爺有了男人的氣魄了。」

  他激動地哭了起來,瓊克·瓦雷奇收起有些顫抖的右手,悄悄低頭掩去滿眼的慚愧。

  「少爺,我這裡能夠保證的絕對忠誠的人有二十二個。」德斯卡拍著胸口:「我們當初共同在女主人那裡立下誓言向你效忠,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這些人,差不多夠了。」

  瓊克心裡也暗暗算計,按照這些母親給他留下的家底在城主府中的影響力,已經足夠他在動亂之後維持住一小片家業的穩定了。

  作為一個根基幾乎被挖空的大少爺,他極度需要這些人為他站台。

  不過這還不夠。

  他相信白河能夠對付自己的父親,那麼多高階法術幽魂,整個北境能夠扛得住的生物也不多,但是瓊克自知自己的短板仍然十分明顯——以他的名譽和政治資本,哪怕老男爵倒台他也控制不了局面,強行上位的結果只會是被人趕下去。

  所以還需要下一步計劃。

  瓊克看著激動的德斯卡,心如止水地不斷湧動著算計,有些淡淡的悲哀,更多的卻是死水般的平靜。

  「不過少爺,您的計劃究竟是什麼呢?」德斯卡激動完畢,冷靜下來問。

  「聽著德斯卡爺爺,已經有一個流浪的巫師,對,沒錯,他是對抗永眠者的巫師,正潛伏在府邸,就是他偷偷幫助我逃出了城主府,並向我提供了這些消息,過一段時間我會帶你去見他,不過僅憑著他無法對抗那個婊子。」瓊克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城裡還有另一股力量能夠幫我對付她。」

  「另一股力量?等等,少爺,你不會是指那一戶人家吧?」德斯卡突然瞪大了眼睛:「少爺,這是背叛啊!老爺不會喜歡看到這些的。」

  「不,我們別無辦法,父親被蒙蔽了,為了除掉那個女人,我們必須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力量。」瓊克一臉堅決地說。

  「可那是個老狐狸。」德斯卡吹著鬍子,看著面容稚嫩的瓊克一臉擔憂:「少爺,你鬥得過他嗎?」

  「我有他拒絕不了的條件。」瓊克說道。

  確實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無法拒絕的條件。

  他心裡也同步這樣說。

  「這,好吧少爺,我們就陪你走一趟。」德斯卡捏起拳頭道。

  他心中並非完全狐疑,然而看著瓊克身上用大力氣偽造出的傷痕,想起瓊克的哭訴和種種流言,一股氣憤就衝進了這個淳樸的北方老漢的腦海。

  無論如何,少爺受了欺負,必須有人付出代價。

  他捏著咯咯響的拳頭,跟著瓊克走出了屋子。

  ……

  冰虹城是公國內僅次於北風港的第二大城,作為北地著名的貿易城市,他的範圍非常之大,除卻管製日外,北地比較友善的蠻族,雪地精靈,冰川矮人等種種比較守規矩、人類不是很排斥的種族聚集在這裡搞貿易,一年四季,城市都顯得非常熱鬧。

  眾公國貴族組成的議會統治著這座城市,半個個世紀以來,瓦雷奇家族控制著城市的光明面——城防軍、騎士團、政府,然而正如同事物的一分兩面,城市裡的陰暗面也控制在另一隻手之中,比如或明或暗的商業,喧囂浮華的夜市,以及地下的蠅營狗苟。

  魯德家族正是這一隻暗中的手,幾個世紀以來他們一直試圖掌握城中的大權,只是一個很致命的因素讓他們一直無法如願——他們是本地豪強沒錯,然而地位卻一直比較尷尬。

  公國成立之初,這個家族試圖開歷史的倒車,和公國政府對著幹,最終慘遭專政,一個世紀之後才緩緩恢復元氣。不過這個時候,公國的新貴已經在冰虹城周邊站穩了腳跟。

  這讓魯德家族吃盡了苦頭,哪怕他們每年都派遣子女去北風港做人質,積極修好與公國上層的關係,但冰虹城的新貴們仿佛遵守著一個潛規則——在議會上無論如何都不投魯德家族的票。

  後來魯德家族在幾次戰爭中立下功績,成為了公國貴族的一員,但仍然不受待見。

  於是冰虹城的主要權力一直握在新貴族之中,不過魯德家族憑著本地盤根錯節的人脈經營了幾個世紀漸漸有了起色,議會中也不再是鐵板一塊,稍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魯德家族在未來的崛起不可阻擋——如果他們的領導不犯非常愚蠢的錯誤。

  新貴族的抵抗仍在繼續,瓦雷奇家族正是新貴族們用來對抗魯德家族最新的一塊塞門板。現任的魯德家族領導者,被其他貴族戲稱為冰原老狐狸的老魯德男爵對現狀一直十分淡定,該有的跑不了,憑借他多年來對這些作死的新貴族的觀察,這個時間不會太遠,不是他的孫子,就是他的重孫子。

  老男爵智商超常,年輕時候學過幾年魔法,成就還頗為可觀。老頭平時頗為樂天知命,一直經營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過低調不代表無能,很多冰虹城的貴族都知道,這座城市對這隻老狐狸來說沒有太多了不起的秘密,也很少有事情是不在他掌握裡的,正是因為胸有成竹,才一直如此淡定。

  此時這位老男爵卻顯得有點不淡定,早上的消息傳來,瓦雷奇男爵的長子刺殺繼母未遂,已經跑了。

  雖然城主府第一時間捂了蓋子,但這種事情怎能瞞過這隻老狐狸的耳目?

  他笑著搖搖頭,清臒的長鬚微微顫抖,這事情終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縱觀千年來的所謂貴族,這種事情實在太多了。

  他又想到了瓦雷奇男爵,那位北地著名的強大戰士,雖然表面上疏遠了自己的兒子,甚至刻意拉遠了距離,不過老狐狸很清楚這是遮掩那感情的假象,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和新老婆幹了起來,又會是什麼反應?

  老狐狸呵呵地笑了起來,他扶了扶北地煉金師精細磨製出的單片老花鏡,看著奏報上的事件經過,表情漸漸變得遺憾。

  可惜的是兩個都沒死,嘖嘖嘖嘖。

  怎麼就沒死人呢?

  老男爵歎息著,如果兩個死了一個,他再來一番操作,可能又會把掌權時間表提前一些。

  他啜吸著特製的苦煙草,感受著其中的苦澀,長長地吐了口氣,魔法靈光在氣霧中若隱若現。

  他眯著眼睛看著這種煙霧,自確定了自己魔法潛力之後,老男爵就喜歡上了這種運動。煙圈在空中變化,直到變成一隻雪鴞。

  大門輕輕打開,他的管家輕手輕腳地避過煙圈,將一個徽章放在老男爵眼前的桌上,壓低了聲音說:「老爺,有人求見。」

  「唔?」老頭拿起了徽章,臉上突然露出驚愕又始料未及的表情。

  他左右看了好幾遍,確定了徽章的各個細節,磕著煙斗微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2 14:03
101 勾結(三)

  示意管家打開小門,出現在門口的人摘下兜帽,露出了那張年輕的臉。

  「日安,魯德伯父。」

  「我可不敢當你的伯父,你的母親正想要殺了你。」老爺子嘆了口氣,眯著眼睛看著被瓊克吹散的煙圈︰「小瓊克,你可真大膽,你怎麼就這樣肯定,我這裡會庇護你呢?」

  「當然是因為魯德伯父你是生意人。」瓊克微笑,他摸出一張記錄著剛剛從陰魂手裡得到的情報的字條遞了過去︰「伯父不妨過目一下。」

  老管家將這張紙遞給了老頭,老男爵皺眉看了這張紙一陣,一臉狐疑地看著瓊克,仿佛重新認識瓊克一般,最終嘆了口氣︰「小瓊克,你知道你不可能用這種東西來騙到我的,不是麼?」

  「你可以隨意探查核實。」瓊克一臉坦然道︰「包括上面記錄的窩點,涉及到的人,我相信伯父你有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獲取這些情報真偽的能力,您或許不知道城裡所有的事,但任何有關這座城市的信息的真假都瞞不過你,這是城裡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小瓊克,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嘴會這樣討人歡心。」魯德眯著眼睛︰「不過我猜,你的目的不會是要和我一起打倒與永眠者勾結的繼母,向你的父親證明你的無辜,順便用功績清洗污名,是嗎?別急著否認,小瓊克,我雖然是個生意人,但也要確認顧客的誠意。」

  「魯德伯父,您真是睿智精明。」

  瓊克‧瓦雷奇的表情變了一下,隨後將目光轉向魯德身畔微微低首的管家。

  「達列斯是我的心腹,小瓊克,給我說的話完全可以說給他聽,不過小瓊克,你也帶了人來,為什麼不敢讓他跟你進來聽一聽你的計劃呢?我可沒說只準你一個進來。」老頭嘿嘿冷笑,眯著的眼睛縫裡露出寒光。

  瓊克心中一突,表面卻不動聲色。

  老頭搖搖頭也沒繼續追問,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不過瓊克,現在你不用說什麼了。」

  他長長地吸了口煙,咳了一聲,才邊塞煙草邊嘆氣說︰「如果我是你的父親,一定會非常、非常、非常失望和傷心的,小瓊克,你是一頭徹頭徹尾的小畜生。」

  瓊克‧瓦雷奇微微低頭,雙手微微地顫抖著,突然抬起了頭,一雙眼中盡是血絲︰「魯德伯父,那麼你告訴我,如果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你又會做出什麼選擇?」

  「當然是和你差不多了。」魯德男爵笑了笑︰「出價吧,小瓊克,你要怎麼打動我這樣吝嗇的商人呢?」

  「你可以做冰虹城的城主。」瓊克吸一口氣,沉聲道。

  「什麼?」魯德耳朵動了動,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魯德伯父,可以做冰虹城的城主!我只需要繼承爵位就可以了!」瓊克大聲說︰「一場功績無法徹底抹平我過去的污點,貴族們可能會容忍我在你的支持下繼承爵位,但絕對不會容忍我成為這座城市的主人,我有這樣的自知之明!而你,只需要在我的計劃完成之後的緊急例會得到我的推讓,你稍微給那些吝嗇鬼付出一點兒代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臨時城主!甚至我可以允許你的人接手瓦雷奇家族現在管理的大部分公職,我只需要保留一部分就夠了,以貴家族的根基和能力,臨時城主和正式城主的距離很遠嗎?」

  「噗。」魯德男爵吐了口煙,他看著瓊克半天,直到煙霧徹底消失,瓊克急促的呼吸變緩,才半是嘆息地說︰「徹頭徹尾的背叛,瓦雷奇家族從你祖父開始半個世紀的努力將毀於一旦,小瓊克,如果你是我的兒子,現在你已經死了。」

  「我只要繼承爵位」瓊克‧瓦雷奇病態地笑道︰「您覺得如何呢?伯父?」

  「好買賣,真是雙贏,名聲和實利兼收,不該當貴族的當了貴族,不該做城主的做了城主。」魯德男爵充滿嘲諷地笑了笑︰「這真是我完全不可以拒絕的誘惑,不過小瓊克,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

  你!真的有能力和我做這一筆買賣嗎?!」

  老者從床榻上站了起來,這多年來最常使用的一個法力提升到第六階的『升階人類定身術』飛向瓊克,一層幽影就在這時覆蓋在瓊克身體之上,法術撞在這層陰影上無果而終,馬上一道精神尖嘯從幽影中放出,老者腦袋一昏,一屁股坐倒在床榻上,大瞪著眼睛許久才回過神來。

  「伯父,這可夠與你合作嗎?」幽魂縮回了瓊克的衣服,瓊克詢問道。

  「不錯,小瓊克,你合格,你需要在這裡住下準備嗎?」老頭笑眯眯地笑了起來。

  「不需要,謝謝,根據我們的情報,永眠者的儀式將在三天後開始,我們的時間非常有限。」瓊克脫下兜帽一禮,轉身朝外走去。

  「證明你的實力吧,小瓊克,如果三天之後你的實力不能讓我滿意,那麼我至少還能得到名譽,而你就難說了。」老者嘿嘿笑著。

  他看著瓊克走出房間,臉上的笑容攸地收斂,將煙斗倒扣著放在桌上。

  管家達列斯湊了過來,他知道這時候是老爺有話要吩咐了。

  「去,一會兒去查清楚,哪股力量在他背後支持他?」

  老男爵揉著還有些發疼的腦袋,低垂著眼睛吩咐。

  「大人。」多年辦事,這位管家有著詢問自己不解的事情的特權,他皺著眉頭︰「僕人有一事不解,你認為這小子背後有別的力量支撐他?」

  「剛才試探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如果沒底氣撐著,這小子會有多蠢敢來找我合作?」老男爵哼了一聲,咕噥道︰「也不怕連骨頭都被我吃光?」

  老男爵的自黑讓管家汗顏了一下,又問︰「不過老爺,他來找您合作,這很可能說明他的力量並不強大。」

  「他要的是我的支持,沒有靠譜的政治支持,他幹掉了他爸也坐不穩爵位,哪怕是第一步,單憑我或他去揭穿他的繼母,都會引發懷疑,因為我是他爸的政敵,而他和繼母之間已經有了血仇,都存在著誣告陷害的可能性,但我們聯合再帶上一堆其他勢力就沒有問題了,事情做成了就是名利雙收,那個繼母也會被做成鐵案,永遠被批倒批臭,而他自己的形象則無比光明;你看,這小子精明著呢。更重要的是這座城市裡,有這個能力且會和他做這筆交易的只有我一個。」

  老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的實質︰「我恰恰和你的想法相反,達列斯,這個小子背後的力量一定非常之強,因為這股力量讓這小子有膽量來找我合作而不怕在合作後失去事件的主導權!究竟是什麼力量在幫助他?哼。」

  他在地上踱步,嘴裡哼哼直冷笑︰「控制一個廢物當傀儡,連城主的位置都保不住,偷偷摸摸,有實力也不敢擺在明面,達列斯,這是個見不得光的秘密組織啊。」

  「老爺,如果是這種組織,恐怕難查。」管家苦著臉道︰「如果僕人查不出什麼,還請老爺您斟酌一下這個計劃。」

  「斟酌?不必斟酌,憑我對他們計劃的不可替代性,這個城主我當定了。」老男爵嗤笑一聲︰「你別把他們想得太強,達列斯,如果他們真的強到了可以隨意擺布我的地步,我直接投降就是了,他們又何必浪費腦筋派這個小廢物來和我講條件?」

  「老爺您真英明。」管家垂首恭維。

  「不過還是有問題。」魯德男爵品味著計劃的內容眉心深鎖︰「這小子沒有對我說全部的實話,達列斯,你在打聽情報之前,先確保這第一期的抓捕行動不會因為情報出紕漏,還有,雖然不太可能,但千萬別讓我被這小子真的騙了。」

  管家低頭應是,皺了皺眉似乎覺得有些不快︰「老爺,我還有問題,為什麼瓊克少爺不直接利用這個功績勸服他的父親回心轉意呢?如果他向拉克男爵證明了他的繼母居心叵測,拉克男爵很有可能在爵位繼承的問題上回心轉意不是麼?為什麼一定要把拉克男爵……騙回來幹掉呢?」

  他說著最後一句話,表情更加彆扭了,似乎覺得非常噁心。

  「我就喜歡你的這點天真達列斯。」魯德男爵大笑︰「夜長夢多,如果是我,我肯定不像你這麼想,與其把希望寄托於別人,不如趁著對方迷惑不清的時候早點下手。」

  「老爺,僕人真是愚鈍。」達列斯羞赧地臉紅了一下,他扶了扶眼睛,神情又有些糾結︰「老爺,恕我直言,我更無法理解的是這位瓊克少爺的想法,以他的素質,其實是沒有資格襲爵的,這點我認同拉克大人,這個瓊克少爺想必也能意識到這一點才對,他為什麼會對爵位如此狂熱呢?僅僅是因為仇恨嗎?僕人覺得不應該,畢竟他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那又是為什麼呢?他完全可以逃跑的,我認為拉克城主根本不會追他的。完全沒有必要弄到父子相殘的地步啊。」

  「你不知道?」魯德男爵從思考中回神,臉上突然露出奸猾的笑容︰「哈,巧了,你要的答案我想拉克那個小屁孩肯定也不知道,我倒是真想看看拉克從他兒子口中知道這些內容時候的感想和表情,那一定很有趣。」

  「大人,您英明。」知道魯德男爵肯定知道答案但賣關子不說,達列斯很湊趣地不再詢問,轉身辦差去了。

  ……

  深夜子時,白河在城主府的貯藏間中找了個房間做臥房,造物術和鬼斧神工將這原本破破爛爛的房間變得煥然一新,他睡著柔軟的大床,腦袋埋在精靈女僕的胸上。

  精靈女僕並非平胸,不過也不算雄偉,她被咬得非常難受,臉上露出不舒服的神情,兩條細長的腿摩擦著。

  輕度潮紅的臉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兒,她微微地喘息著,仿佛深入夢境。

  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所處的環境讓她呆滯了一下,她四處張望著,看到趴在胸前的白髮正太時微微一驚,隨即露出又是羞惱又是無奈的可愛表情。

  她悄悄地挪了一下上身,白河『唔?』地一聲一抬頭,蒙昧的嗅了嗅,又將臉撲在了西芙的腰間,呼吸吹拂著那片肌膚,西芙又氣又急。

  注意到床邊的棉被,她眼睛一亮。

  她揪過棉被,在白河胡亂抓抱的時候將柔軟的棉被塞了進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脫出身來,她回頭看著啊嗚啊嗚啃棉被的白河,抹著腦門上的汗珠輕輕吁了口氣,又雙掌合十衝著白河做了幾下祈禱的姿勢,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嗯?」

  過了一陣,白龍咬了一口棉被,睜大了眼睛,看清楚自己抱著咬著的東西,頓時十分地生氣。

  「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3 23:38
102 逃脫

  西芙藏在走廊的角落,輕輕地吐了口氣。

  終於離開那頭惡龍了。

  這要多虧她們精靈族擁有的心靈抗性,那條惡龍的法術持續了好幾天,力量漸漸衰弱,這才讓她掙脫了出來。

  不過她看著天花板,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在這座府邸只認識一條路,那就是通往前方出口的大道,這是他在法術最後的一段時間精神相對清醒時記下的路。可是她能夠進來,是靠著白河的隱形術和魅惑術,如果讓西芙自己出去,首先就過不了那幾個守衛。

  女神在上。

  西芙暗暗祈禱,然而並無用處,恍惚聲中仿佛聽到身後傳來惡龍刻意誇張的吼叫聲,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頭卻發現是自己的幻覺。

  她並沒有放鬆,相反更加忐忑起來。

  以前也是這樣,在冰宮的時候,這條龍就喜歡故意放自己逃走,然後隱身在身後嚇唬她,在她精神完全崩潰的時候才出現。這事情發生過好幾回,搞的精靈少女直到現在仍然神經兮兮,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夠脫出白龍的魔爪。

  夠了吧,這可不是冰宮,自己不認識路,那條龍多半也不認識。

  西芙給自己催眠打氣。

  一定能夠逃出去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有些恍惚地走到拐角,迎面突然出現一個矮小的身影,她正要驚呼,就被一根手指擋住了嘴巴︰「噓。」

  西芙瞪大了眼睛,才發現眼前的不是熟悉的夢魘一樣的身影,而是一個同樣穿女僕裝的人類少女,她掩著西芙的嘴巴︰「喂,別說話。」

  這個人類女僕低聲說道,她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咦?你是誰,精靈?我怎麼不記得這裡有精靈女僕?你是伺候哪位大人的?」

  「哪位大人?」西芙一愣,突然計上心來︰「我是夫人那裡的。」

  「夫人?撒謊,我怎麼不記得夫人那裡有精靈女僕?」這個十四五歲大小的人類女僕道。

  「真的,我是新來的女僕。」西芙連忙改口,心中更加忐忑了。

  「哼,我才不信。」女僕哼了一聲,看著西芙身上款式奇怪的女僕裝,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哦,難道你的主人有什麼變態嗜好,讓你不好意思告訴我?」

  「呃~」一行烏鴉在西芙頭頂飛過,她張了幾下嘴巴,卻發現這個人類女僕說得好有道理,沒有絲毫不符合事實的地方,她完全無言以對。

  「看,我就知道我猜對了。」人類少女叉起腰,顯得十分得意。

  西芙瞠目結舌,一時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候,她的肚子咕嚕一聲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讓西芙更加尷尬了,不過人類女僕卻兩眼放光,仿佛突然放下了警惕︰「我就知道你也是半夜出來找東西吃的,快,跟我來。」

  ……

  「嘿嘿,你看,這個時間裡只有這裡還有東西吃。」靠近後門的貯藏室裡,兩個女僕蹲在一起抓著硬麵包和火腿仿佛兩隻兔子一般小口地咀嚼著,人類少女開心地笑著,語氣卻有些不滿︰「哼,府裡的管事騙我,騙我說到這裡做女僕就能每天吃飽,結果還不是要每天自己弄吃的。」

  「可,可這不會被發現嗎?偷東西總歸是不好的吧……」西芙有些弱弱地說,雖然話語並不贊同,但吃喝的動作卻沒停下。

  她可是餓壞了,白龍並不苛待她,但是這幾天由於事情太多,對於這隻被法術支配的可憐精靈就疏忽了照顧,西芙已經一天沒正經吃什麼東西了,當然白龍也沒注意——被法術控制狀態下的精靈不會喊餓。

  「切,什麼叫偷?你以為這些東西那些老爺夫人們會吃嗎?別說老爺夫人,就是府邸裡頭管事的也不會踫這裡的東西一下,等到他們真的大難臨頭用到這裡的時候,恐怕也不會關心誰偷吃過的問題了。」人類女僕嗤之以鼻︰「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的。」

  西芙稍稍鬆了口氣,卻仍舊有些不安地看著四周,她仍不敢確定白龍是不是跟了過來。

  「喂,我叫塞娜,你叫什麼名字呢?」

  「西……西芙。」

  「唔,這可真是奇怪。」這個人類女僕看著西芙,突然伸手開始拽起了精靈少女的衣服,西芙面紅耳赤地抵擋,這個人類女僕的力氣卻顯得有些厲害——顯然是經常做體力勞動的結果,塞娜動手動腳了一番,沒有什麼實質的動作,只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真奇怪,西芙,你的身上沒有傷痕,你的主人除了變態和不給你吃的之外還有什麼其他地方對你不好嗎?」

  「啊?」西芙身體一顫,白龍的可怕和變態讓她下意識地恐懼,然而想起這幾個月來的遭遇,表情又變得哭笑不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仔細一想,這條大白龍除了有點變態和愛嚇唬人,好像真的沒對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一些面紅耳赤的記憶適時地出現在腦袋裡,西芙通紅的臉埋在雙膝之間。

  「唔?沒有嗎?那可真奇怪了,看起來你的主人也不是十分變態的樣子。」塞娜看著西芙的模樣,若有所思︰「你為什麼要逃走呢?」

  「啊?」西芙呆滯地看著塞娜,有些委屈地哭了出來。

  「喂喂喂別哭啊!」塞娜突然站了起來︰「我會幫助你的,城主府裡所有的路線我都熟悉,這裡的後面就是一條廢棄的通道,可以直接進入下水道密門。」

  「啊?真的?」西芙驚訝地看著這個女僕,她眼圈發紅︰「我,我想家了,我要回家。」

  「呃?你還有家人?」塞娜蹲在了西芙之前,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

  「是,我的媽媽一定很想我,我已經離開她大半年了。」西芙抹著眼睛︰「我必須要回去。」

  「太可憐了,可惡的人販子。」塞娜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她抓住西芙的手︰「我一定會幫你離開這裡的。」

  西芙眨著眼睛,看著塞娜氣憤的表情,心中充滿了感激︰「嗚?對了,塞娜,你說這個貯藏室外面是下水道暗門?」

  「是啊,這裡很少有人來的,按照這個地方的結構,這本是府邸遭遇強敵時候逃跑的道路,一直都是嚴密看管的。」塞娜點點頭說︰「不過我看已經沒人把這兒當回事了,管事還嚇唬我。跟我來。」

  她拉著西芙進入密道,有些生氣地低聲說︰「他說這裡有機關,任何不通過正確方式進入的生物都會被機關殺死,進入方法只有府邸主人才知道,這明顯是騙人的,我第一次誤闖這裡的時候還以為會死呢,結果是嚇唬人的。」

  「是麼?」西芙看著這裡,腦海裡說不清地熟悉,雖然被支配的時候意識模糊,但還記得這裡曾經來過。

  不知從那裡來的風在地下水道中呼嘯,西芙裸露的雙臂感到有些寒冷,她們沿著水渠走到地下河道,突然在入口處停了下來,一條小船正停泊在寬廣的地下河口。

  西芙和塞娜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地方正在進行骯髒的交易——一堆躺在地上的少女被幾個壯漢一個個抬上了船艙,她們垂著腦袋昏迷不醒,顯然是被做了手腳。

  「天哪。」看著船首出現的一個壯年刀疤男子,塞娜目瞪口呆︰「還真的有這種人。」

  「他……他們是什麼人?」西芙有些害怕地問。

  「下水道的人販子,走,繞路走。」

  「繞路走?」一個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你們想繞哪條路走啊?」

  西芙身體一個哆嗦,回頭就看到那熟悉的矮小身影,頓時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3 23:39
103 萬能球

  「咳,我從床榻上驚醒過來,無人溫暖我冰冷的身軀,這可真是一場悲劇。」白龍笑瞇瞇地看著西芙,又轉向塞娜:「原來是有人誘拐了我的女僕。不過你身上掛著我的東西,跑又能跑到哪去呢?」

  「呀?」西芙低頭看了一眼脖子上的項圈,表情更加尷尬了。

  從支配人類中掙脫,她下意識選擇逃離,卻沒意識到身上還有這個東西。

  或許是戴著的時間太長以至於完全習慣了存在的緣故。

  「他?」塞娜看著一臉驚懼的西芙,又看著矮小的白河,眼皮一跳一跳:「他是你的主人?」

  「是,塞娜,呃~」西芙點點頭,突然瞪著眼睛摀住了自己的嘴,欲哭無淚的看著笑容更為詭異的白河:「龍先生,我沒有……」

  「原來在你心裡你已經是我的女僕了。」白河雙眼放光,強詞奪理道。

  「我……」西芙欲哭無淚。

  「好啊!原來是個欺男霸女的貴族大少爺。」塞娜怒視著白河,一把抓過西芙:「西芙,為什麼要怕他呢?離開了這座城市,他還能把你怎麼樣?放心吧,喂,你!識相的趕緊滾回去,不然我們要揍你了。」

  白龍目瞪口呆地盯著塞娜亮出的肌肉,幾秒之後才恍然著看著自己身軀,『噗』地失笑。

  「塞娜,不要。」西芙奮力推開塞娜,擋在白河和塞娜之間:「龍先生,求你不要傷害她。」

  「龍?你的名字叫做龍,或是姓氏?」塞娜哼了一聲,一股異樣的冷氣突然出現在她的身上,同時幾片白色的龍鱗出現在手臂上:「我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龍的力量。」

  一道寒冷能量組成的能量球出現在她的手上,這個球只有乒乓球大小,顯得異常沒有威懾力,而塞娜卻得意洋洋,她看著臉皮抽搐的白龍,以為自己嚇到了這個貴族少爺:「害怕了?害怕了還不快滾?」

  白龍無語地望天幾秒,打個響指。

  塞娜只覺眼睛一花,就暈倒在了地上。

  白河囧囧有神地檢查著這個人類女僕,除了比西芙大得多的胸部自然就是那幾片暗淡的龍鱗,可以看出這個人類體內的龍血已經很稀薄了,但仍然能夠覺醒成一個龍脈術士,實在是值得驚奇。

  「龍先生。」白河的檢查讓西芙恐懼異常,她撲到在塞娜身上哀求起來:「求你不要傷害她,求你。」

  「這麼好玩的血脈,我才不捨得害她。」白龍道:「怎麼說也得好好研究一番。」

  「不、不行。」想起龍脊山上被白龍『研究』過的那些折在白龍手裡的精靈和矮人,西芙更加恐懼:「龍先生,你得放她走。」

  「嗯?你覺得你可以說服我接受這個行動?」白龍臉色陰了下來。

  「您……您可以的。」西芙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她咬牙道:「龍先生,如果你能夠放了她,我就不會再逃走了。」

  「噗。」白龍雙手盤在胸前上下打量起了精靈:「這可以作為交易條件嗎?女僕。」

  「嗚~」西芙臉色蒼白地捂著項圈,突然意識到這個條件似乎蠢了點。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白龍,心裡面有些慌張。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白龍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不過既然是你的要求,我放了她也沒什麼?」

  「誒?」西芙驚奇地眨了眨眼睛。

  「讓你心甘情願一點兒總比一直哭哭啼啼地好得多,我把你搶來是為了好心情。」白河斜眼看著西芙:「不過她見到了我們的存在,我總得保證她不會四處亂說。」

  他抬起一根手指,一點這個小女孩的額頭,她旋即消失在了原地。

  「龍先生,你把塞娜弄到哪裡去了?」西芙眼淚汪汪地盯著白河。

  「我可沒把她怎麼樣,只是把她送到了夫人那裡。」白河哼了一聲瞄了一眼西芙:「話說回來女僕,我是該懲罰你偷偷逃走呢?還是該獎勵你沒有在別人面前肆意詆毀我的形象,甚至把我的事情四處亂說呢?」

  「嗚~」西芙紅了臉,加上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更加可愛了。

  白河嘿嘿一笑,突然跳到精靈身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耳朵。

  精靈少女一聲輕呼坐倒在了地上,她發紅的耳朵顫動著,北地精靈的生理特點更加醒目。

  那河岸的船裝滿了貨物,就要離開地下河水岸。

  西芙眼睛一動,突然意識到裡面是一群邪惡的人販子。

  她正要說些什麼,身後的白河一聲冷哼抬起手指,那船內外撲通撲通幾聲重物墜地的聲音,將離開河岸的小船頓時變得搖搖擺擺。

  四個陰影從他背後浮現,鑽進了舟中,不多時,船上的四個人販子重新站了起來,開著船朝河岸上游游去。

  「龍先生,你不救她們嗎?」西芙張開了嘴巴。

  「救,怎麼救?」白河吹了個口哨:「這些女人大多數都是在北方戰爭中流離失所的孤女,即使放走了結局也不會好到哪去,你不會是叫我把她們全都變成女僕吧,我的品味還沒有差到那個地步。」

  「那你剛才……」西芙紅著臉問。

  「他們是本地幫會『曼斯會』的人,掌握著冰虹城轄區近四分之一地方的人口生意,再過一會兒,我的陰魂就會侵佔他們領導人的身體,至少有十天的時間,這個幫會的權力會落入我的手中。」

  如果不是今晚適逢其會,過一兩天白龍也差不多要這麼幹了。」

  白河哼了一聲,轉向西芙。

  「不過你也是夠大膽的,這些小嘍囉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你以為你們兩個小妞躲在這裡他們就發現不了了?還是你寧願被人販子賣到別的地方?」

  西芙楞了一下,旋即打個寒顫,一股後怕從心底浮起,才意識到離開了白龍自己也未必一個人能夠生存下去,她下意識地抱緊了白河,看著白河人形態的小臉,一種奇特的感覺鑽進了心頭,心臟頓時砰砰地跳了起來。

  「抱緊了。」陰魂的訊息傳來,白河開動傳送術,到了陰魂傳遞過來的坐標點。

  曼斯會的頭領曼斯老大今天可謂倒霉,正喝完酒準備從貨物裡選個好看的樂呵一下的時候災從天降,糊裡糊塗地就丟了小命,此時他的身體被一隻陰魂侵佔,完全沒有了抱怨的能力,白河則鵲巢鳩佔大模大樣地坐在辦公桌上,翻看著桌上的材料。

  佔據了曼斯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多了一個獲取人口的渠道,也在於這幾天的時間裡小半個冰虹城地下的情報系統受他所管,這大大便利於他的行動。

  不過隨著翻閱進度加深,一個名字不斷地出現在紙頁之中。

  一道光芒閃爍,瓊克·瓦雷奇用傳送權杖到來,白河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把一張情報遞給他,瓊克·瓦雷奇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推回了一邊。

  「這麼淡定,這可是關於你的事情。」白河問。

  「魯德男爵的情報網遍及整個城市各個角落,曼斯會在他的控制之下一點雖不說是人所共知,但也是很多人猜想過的事情。」瓊克·瓦雷奇恭謹地答道:「我和父親的嫌隙到現在已經是人所共知,他想要利用我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這回可是趁了他的意了,不過瓊克先生。」白河嘲諷地笑了起來:「到現在你還堅持你的計劃?要你的父親活下來?」

  「是的,我懇求你,白龍先生,無論是把他囚禁起來也好或是其他什麼方式也罷,求您讓他在事情之後健康地活下去,這是我的希望。」瓊克單膝跪地,語氣誠懇:「這對白龍先生您來說不也是一樣合算的買賣嗎?你控制著他,也能夠更好地掌控我所有的權力。」

  「嘖嘖嘖,真看不出來你這個權欲熏心的傢伙會這麼看重你的父親,我也是很奇怪,權力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白河怪異地看著瓊克。

  「無論怎樣,我已經不能後退了。白河先生,這是老狐狸給我的有關永眠者教會這一次活動的資料。」

  瓊克顫了一下,將一疊資料放在白河桌上:「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一欠身,使用傳送權杖離開了房間。

  白河皺眉看起了這一疊資料,漸漸地將視線集中到了一個名字上面。

  魂手·沙德。

  北地永眠者的首領,一個世紀前出現在北地的巫師,精通幻惑人心的奧術,在100年前曾經被奧秘會標記為12的巫師,不過這是一百年前的數據,這一百年來奧秘會的採風人沒有找到有關他真實實力的數據——在一次不知道應該算是成功還是失敗的魔法實驗之後,他和一位冥冥中的存在建立了聯繫並當場臣服於他,從此以後他幾次出手時候表現出的力量都與奧術迥異,倖存者也,不過這個人十二年前出現在北風港,試圖搞鬼的時候被公國國王雷霍克與北地法師聯盟會長大法師洛克南德聯手擊敗。

  據此推算,此人但應該還沒有接觸到傳奇力量的領域。只是力量詭異,生命形態也出現了異樣的變化,因此很難對付,大法師洛克南德廢了極大的力氣才勉強擊退他,也因此受了重傷。

  「接近傳奇領域的強者,這還是十二年前的數據,也不知道會不會升級,不好辦啊。」白河閉眼斟酌著。

  他也彷彿看到了這些資料背後那條素未謀面的老狐狸那張陰笑的臉,白河很清楚這是個試探,在瓊克·瓦雷奇有所表現之前,這個老頭絕對不會真的動手,如果瓊克·瓦雷奇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力量,老狐狸自然會改變「合作」的計劃。

  如果瓊克·瓦雷奇表現出了足夠的力量,則可能把白河的真實勢力暴露出來。

  唉~真不想和這樣的老狐狸玩呢。

  不過白龍此時的力量更適合潛心發展,幫助瓊克·瓦雷奇公子獲得功名洗刷污點,將他後媽批倒批臭,這是預定的鍍金策略,有著這樣一層光輝,足以讓瓊克在繼承爵位的時候更有說服力,以後的麻煩也會越少。

  白河扣著桌子思索著。

  既要表現出實力,又要隱藏真身,讓外人疑神疑鬼。

  實力?

  白河閉上眼睛陷入冥想,思維擴散出腦海,彷彿與世界無處不在的源力連接在了一起,這種連接並不深入,甚至因為有著魔網的阻隔,還顯得更疏遠一些,不過白龍已經能夠看得到,他的思維和源力高度適應,幾乎一動念頭就能夠牽引著源力的運行。

  尖銳的思維力量在魔網前七層自由馳騁,雖然由於預備了大量法術的緣故顯得壓力頗大,不過仍可見到敏銳的思維在源力之中穿針引線般穿梭,這是一個典型的14級巫師的思感狀態。

  副腦之中一個源力與思維混合成的球體在其中猶如恆星般旋轉,這是研究所研製出的名為萬能球的魔法結構,用處是刺激副腦細胞,使之對源力和思維相混合這種形式更加適應,形成一種無時無刻的魔化效應。

  白河一直以來都面對著一個問題,在一些科技位面遇到的東西,如果不經過相應的轉化,很可能在安塔斯這種高魔世界失效。他建議研究所開發一種力量體系轉化器,可以將各個世界的力量體系進行同質轉化。研究所在一番研究之後,只能表示這個理念太過遙遠,甚至在領悟了傳奇法術之後可能都無濟於事,不過萬能球這個試用品倒是先拋了出來。

  它能夠將三體人認知的科技物品按照一定的條件轉化,這種轉化的成果是表象化的,不完整的,參考的信息除了安塔斯的魔法體系,也有著白龍幾次生長中顯示的生理特徵。

  同時它還能夠自然地通過白龍的身體變化與感官收集外界的數據,這也是研究所認為很重要的一個功能,可以在進一步研究後增強萬能球的功能。

  目前來看這個萬能球運轉良好,白河的身體內外呈現出一種更加和諧的姿態,不過白龍知道這東西還遠遠說不上完善,除非這種表象化的轉化能夠深入本質。

  這個未來太過遙遠,白龍開始思考一個更現實的問題,憑他和一群二十來個施法等級差不多的陰魂,在需要隱藏一定信息的情況下,能夠幹掉那個邪教教主麼?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4 17:35
104 魔化巨像

  白河並不擔心單純的勝負問題。

  一擁而上,亂拳打死老師傅,再加上瓊克以及城主府能夠調用的一些力量,幹掉這個老神棍不能說全無問題,但也能說是勝多負少。

  值得憂慮的是外圍的小嘍囉以及客場劣勢。

  外圍小嘍囉可以用人海去填,看情報這個邪教也不過一百來人,核心人員就更少。

  客場劣勢,白河瞇著眼睛看著再翻頁空空如也的白紙,知道魯德男爵想坑他。

  白河並不相信這個老頭子的情報庫裡會沒有十二年前北風城事件的詳細情報,一些戰鬥細節與法術信息一定會包含在其中,這個東西或許不方便讓大多數人知道,但魯德男爵這個層次的貴族難道會一無所知?

  或許是真的沒有,但白河莫名地就認定了這老頭子是故意不給。

  白河哼了一聲,也懶得讓瓊克去要。

  他召喚出來研究人員:「魔化巨傀儡開發出來沒有?我記得上個月就有半成品了。」

  「大部分完成了。」一直對死靈法術研究頗為有興趣的T7道:「還差一點點,宿主,現在就要上陣嗎?」

  「嗯,不錯,最後打那個神棍可能需要他當主力。」白河點點頭:「還是驅動的問題?」

  「是。」T7有些無奈道:「很遺憾,這個問題仍然沒有解決。」

  自從在大光頭的塔裡見識過那些打不爛錘不死還免疫大部分魔法的魔像,白河與研究所同仁們對該技術就產生了濃濃的興趣,對照了諸多法術材料,白河突發奇想,這東西能不能做得更大更靈活一點兒,或者內置外掛一些魔法裝置,做成高大威猛的兄貴,拿出去揍人豈不是美滋滋?

  這個想法一直到築巢的時候才付諸實現,幽魂們受制於形態,設計工作之外無法參與到太多實質勞動中去,也就有了一定的研究時間研究這個東西,他們依靠死靈法術專精另闢蹊徑,糅合了肉身魔像的技術,利用一些散落在冰川各處的霜巨人屍體,製作了一件堪稱傑作的半死靈半構裝造物。

  「沒有找到能用的元素驅動核心嗎?」參與了這東西的設計,白河自然知道問題在哪裡。

  「沒有。」T7搖頭答道。

  白河嘿地一聲沉默下來。

  魔像的驅動力來源於融入軀體的元素靈魂,這決定了這個魔像製作成功還是失敗。

  魔化巨傀儡在磕磕絆絆中到了這最後一步,也就是在這裡出了毛病。

  在構裝技術上,魔化巨傀儡屬於肉身魔像,只需要一個殘破的大腦就能夠進行活動。不過由於外掛內置的東西太多、設計複雜,白河和研究人員經過討論還是覺得使用元素靈魂製作一個肉體驅動中樞,再加上陰魂駕駛員近距離調控,大概就足以支撐魔像的運動了。

  然而無論是從內層界召喚來什麼樣的元素都無法讓這個巨傀儡成功站立起來,白河數次施展有限祈願術進行魔像成型,使用的元素靈體都在進入魔像的瞬間消失分解。

  白河知道原因何在——這些元素體的驅動力都不夠,這曾讓他深深地傷腦筋。

  他決定採用最後方案。這個方案早先時候一直以來都在他心裡,只是一直不傾向於使用。

  他發動傳送術返回了冰川,打發有些驚魂未定的精靈少女自己回臥室,然後大踏步踏進了實驗室。

  這個扭曲而猙獰的造物平放在實驗室正中央,平均五米高矮的霜巨人身軀在種種改造扭曲之下,現在只有四米多一點的高度——相當大量的骨骼和肌肉被拆散精簡,並大部分取代以更結實的材料,外露的牙齒尖是堅固的精金,皮膚外層裹著厚厚的魔化鱗甲——每幾片普通的魔化紅龍鱗片之間就夾著一塊白河脫落的細鱗,淡淡的魔法靈光纏繞著巨屍全身。

  他的許多跟骨頭被特別加工過的龍骨加固支撐,肌肉經過重新排列,變得堅固且有力量,而且比一般霜巨人更瘦一些——這保證了足夠的靈敏。

  更可怕的是這隻霜巨人的體重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百分之五十,輔以極好的運動設計,讓這頭怪物能夠發揮出更強的破壞力。

  數十個法術排布在巨屍身上,包括浮空術、漂浮術、加速術等等,這些法術刻印在最後一次有限祈願術中會消失,變成巨屍本身擁有的天生能力。

  白河托著下巴看著這隻扭曲的造物,不由得嘖嘖出聲,說實話,這個造物能夠完成到這個地步已經很超乎白河的意料了,從構裝學上看,這東西有相當不合理之處,用死靈術分析,另一堆不合理的地方又跳了出來。

  或許有著精湛的機械設計,不過在這個世界遠遠不如前兩者重要。

  然而除了還沒找到驅動核心,這東西偏偏又顯得非常精美,讓人感受到一股異樣的美。

  「宿主,你準備怎麼辦呢?」

  「怎麼辦?」白河聳了聳肩:「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亂七八糟地搞一搞。先拿一個大號的元素靈魂來。」

  一個大型土元素的靈體被放在了儀式台上,白河抬指點了下太陽穴,將幾個月來好不容易安全割除的混亂源質提取出了十分之一。

  它完全看不出是什麼顏色,只是稍稍看一眼,腦海裡就會自發湧現一大堆混亂的信息——斑斕無序的色塊,嘈雜的聲音,扭曲的幻象。

  陰魂們分為內外兩環站立,內環施展亡靈蘇生、肉體活化一類的法術調整巨像的肉體,後排則用圓環與白河精神相聯繫,準備集體施展有限祈願術。

  這種採自紅衣巫師會的施法方式能夠大大地增強祈願術改變現實的效果。

  白河正要開始,忽然注意到這個霜巨人肌肉發達的身軀和稜角分明的臉孔,心中一動琢磨了一陣:「對了,你們把他的臉換個樣子,對,稜角再剛硬點,鼻子再挺一點,眼瞼內八字,沒錯,眉毛再往下一點兒,頭髮染黑。對,就是這樣。」

  陰魂們用死靈術調整著巨像的肌肉,一個長著州長臉的肌肉男就出現在了實驗台上。

  白龍上下看了一陣覺得頗為滿意,他檢查了一下巨像的各個細節,抬起了發光的手,下達了指令:「開始了。」

  幽光和黑氣升騰而起,幽魂們引導起了法術,白河手中的混亂源質滲入儀式台,土元素狂躁地開始試圖掙脫禁錮,混亂源質的靠近讓它發出了瘋狂的咆哮,它感受到了不妙。

  大量飛揚的沙粒出現在禁錮之內,漸漸地,原本乾淨的細沙變成黑色的淤泥,陣陣惡臭飄出,土元素的靈體再狂吼中增大了好幾倍。

  圓環的正中心,白河發動了有限祈願術,魔網的反饋並不迅速,在接觸到土元素的時更是變得混沌遲滯。

  混亂源質抵抗著法術的效果,也同樣鎮壓著土元素的反抗,魔網的力量最為強大,然而卻要同時對抗兩者,雖然佔據上風卻進展緩慢,三者的存在彷彿形成一個循環。

  巨像的身軀漸漸被改變著,多種元素漸漸融合,儀式台的閃光下,土元素漸漸滲入這個臉孔與施瓦辛格有八九分相似的大號兄貴,在土元素消失的瞬間,巨像睜開了眼睛,顯得非常地狂躁,大量觸手和肉塊從魔像身體各個裂縫中鑽了出來,漸漸呈現出一股群魔亂舞的模樣。

  有限祈願術和亡靈魔法共同地發揮著作用,肌肉男身體上活動的部位漸漸增多,血流開始了自動循環,他睜開了一雙紅色的眼睛盯著白河,張牙舞爪地就要進行反噬。

  白河冷哼一聲,一個簡單的震懾幻術通過眼睛傳遞給了巨像,這個四米多高的肌肉男在白河冷哼的瞬間顫抖了起來,靈魂的本質讓他臣服於更強大的混沌。白龍心情輕輕一鬆,繼續操作起來,直到這個觸手肌肉男最終成為白河滿意的模樣。

  「不錯不錯。」他拍著手掌,轉向正在操作的幽魂:「你們覺得怎麼樣?」

  「很不錯,宿主,按照你提供的力量屬性規則,這個東西的力量值達到了40,同時還能夠保持16點的敏捷,如果加持了自帶的蠻力術和輕靈術,行動會更加敏捷。」操作巨像的T7道:「這是肉搏能力,我想以它的形體,一般的高級戰士對它無能為力,不過如果進入實戰,可能還是有問題。」

  「它無法免疫直接法術?」白河下意識想到了法術。

  大多數魔像是通過『有限祈願術』的『改變現實』效果進行定型,所以魔像不能定義為魔法物品,而是一種特殊生物,由於這種生物並不存在真實的生命,更不具備生物的生理特徵,因此許多法術對魔像都沒有效果。

  不過這個巨像為了謀求威力和靈活,添加了死靈法術的組分,這就顯得有些特殊。

  「不,宿主,它仍能免疫大部分法術效果,和普通構裝體一樣。而且這個中樞能容納兩個陰魂,如果單純地法術鬥爭,它不會落入太明顯的下風。」T7道:「不過您的『方法』並不算成功,這個巨像的體質並不穩定。」

  「不穩定?」白河狐疑地看著觸手纏繞的巨像,也發現了一些結構崩壞的跡象,這讓他深深皺起了眉。

  「它最多能夠保持滿戰鬥力十分鐘,超過時間就會開始崩潰,如果戰鬥時間超過十二分鐘,就會進入不可逆的自毀狀態。」T7解釋道。

  「嘖,搞的和奧特曼一樣。對了,那些失敗品呢?我們找幾個處理一下。」

  一個戰鬥力不夠,可以玩群毆或車輪戰嘛~

  多來幾個看你死不死。

  白河想道。

  一堆歪瓜裂棗的實驗品就在實驗室後的儲藏室裡,他們都是實驗的失敗品,白河和眾幽魂在這些失敗品身上測驗了種種想法,大多數這些實驗品看上去都頗為奇葩,有的腦袋脹大了數倍,有的一隻手臂又長又粗,尖頭還有若干觸手,有的身上鑲嵌十八般兵器,看上去相當非主流。

  有的樣本設計崩潰,處於絕對失敗狀態,不過一些有缺陷但仍能搶救一下的『相對失敗品』,則是白河的目標。

  消耗了一堆混亂源質,白河看著矗立在眼前的一行巨像心中頗為滿意,去收拾那個邪教神棍就靠他們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5 23:19
105 穿插

  博斯傑緊張地看著門口,一直到那個眼熟的女僕出現,才緩緩地鬆了口氣。

  這個女僕是夫人的親信,她一出現,就代表她等待的人就要出現了。

  看著女僕嫵媚萬分的手勢,博斯傑暗暗有些奇怪,這個老女人這幾天總是這麼勾引他,讓他暗暗反胃,不過之後的夫人出現就讓他感覺好得多了,這個孕婦雖然身懷六甲,但是風韻十足。

  他懷念著幾日的美好回憶,漸漸陷入了恍惚。

  那個美妙但臃腫的身體靠近,博斯傑目光微微恍惚,又馬上恢復正常。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這位夫人居然在幾次試探之中,拐彎抹角地提出要參觀儀式的想法。

  博斯傑不疑有他,他思忖著這個女人被徽章魅惑,應是不會騙他,他回復了主教,主教也暗暗欣喜,能夠將這個女人發展成信徒,對教會未來的發展大大有利,居心叵測?不用怕,聽了父親的大名,再使用一番法術,來一番靈魂與肉體的交流,不怕她不感激涕零地入教

  「夫人,你準備好了?」博斯傑爬上了馬車。

  「是的,快帶我去。」『夫人』命令道:「你說有你信仰的教會儀式,我竟然不知道?快點,我簡直太好奇了。」

  「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的,夫人。」博斯傑曖昧地一笑,試圖親吻夫人卻被輕輕躲開,他也不以為意,直接在前引著這架小馬車走上了街道。

  ……

  「你果然沒說錯。」身後的黑暗中,一個穿著塗成深藍色的全身鎧甲的紅髮女人望著左邊的青年:「她真的和永眠者勾結?」

  「你只要跟上去看看,自然能夠知道真偽,莉莉婭女士。」瓊克·瓦雷奇有禮貌地一欠身。心中的感覺卻不是很好。

  雖然老狐狸給的情報並沒有明說,不過一個常識是永眠者的力量會被守護者哈姆克制。

  作為現行秩序的守護者,維護之神哈姆的神力對永眠者為代表的舊秩序反動分子擁有很特別的壓制力,凡物聽到永眠者們稱頌的神名都會受到誘惑,然而哈姆牧師擁有的神力領域可以輕鬆將這種影響隔絕在外。

  瓊克萬萬沒想到,老狐狸給他找來的哈姆教徒,居然是兩個熟人。

  矮人牧師喬恩·長石看了瓊克一眼,吹吹鬍子沒有多說什麼,他一直不喜歡膽小鬼,而莉莉安更是看著瓊克一臉疏遠的樣子冷笑:「那還不快走?」

  「魯德男爵在下面,我們可以從密道過去。」瓊克看著這兩個人也是百感交集,不過這幾天他的情緒連續大起大落,此時充滿了大破大立後的一種麻木,如果是往常,他或許會害怕這個前幾年給過他深刻印象的女戰士,現在他的一顆心卻是古井無波。

  矮人牧師轉身就走,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會和不喜歡的人說話,莉莉婭卻『嘁』地一聲,斜了一眼瓊克,看著那一臉假笑,心中越加地不舒服:「臭小子,你什麼時候學會這種噁心的笑容了?」

  「這是貴族的必修課,看,魯德男爵在下面。」瓊克·瓦雷奇優雅地一欠身,下方就見到老狐狸帶著一群人站在暗河河口的船上。

  瓊克·瓦雷奇掃過在場的一個個表情各異的面孔,看到了數家貴族的代表人物,心中微微提起,不過表面上卻沒有任何異色。

  「瓦雷奇家的膽小鬼。」一個大鬍子貴族忍不住開口:「你說你的繼母與邪教勾結,這裡那裡有邪教?我們可不是來和你浪費時間的,還是你打著別的主意?」

  戈德文家族的酒囊飯桶,不過倒是歪打正著了真相。

  瓊克暗暗評價著,他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將視線移向了魯德男爵。

  老狐狸瞇著眼睛微笑,他擺了擺手驅退了這個大鬍子,但仍然看著瓊克·瓦雷奇:「我們隨時可以出發,不過小瓊克,你不會是要在旁邊吶喊助威,看著我們攻擊敵人吧。」

  「我也正想介紹。」瓊克讓開身子,露出身後的一個通體蒙在斗篷裡的高大男子:「這位是懷特·瑞威爾,是一位一直在和永眠者作鬥爭的巫師獵手,他追蹤魂手已經很多年了,他的實力高超,只要諸位能夠對付住小嘍囉,他對付沙德毫無問題。」

  老狐狸狐疑地看著這個斗篷男,身後的貴族們發出嗡嗡地說話聲。

  「這位先生,能敞開你的斗篷嗎?」莉莉安挑了一下眉毛。

  「當然可以。」清朗的青年男聲從斗篷下面發出,他一抬兜帽,就露出一張黑髮藍眼的微笑臉孔,他長得很普通,笑容看上去卻十分自信。

  ……

  「怎麼樣?」船只在地下暗河中航行著,老狐狸瞇眼看著後面船隻上的所謂懷特·瑞威爾,彷彿對著身後的管家詢問道。

  「不怎麼樣,大人。」一個矮小的身影隱藏在陰影中回答男爵的問題:「大人,我建議您離那個懷特·瑞威爾先生越遠越好,我能夠嗅得到危險,這個人身上的氣味很可怕,就好像……」

  他抽了抽鼻子,表情變得有些怪異:「像是某種蠻荒巨獸一樣,而且還透著一股極端狡猾的味道。」

  他說著話,還看著那個斗篷男的表情,這位懷特·瑞威爾先生臉上掛著頗為自然的笑容,然而在他的眼睛裡則是極端地危險。

  「那麼看來這個人就是小瓊克身後組織派出的代表了?」老男爵呵呵一笑,點了點頭:「能讓你這頭大名鼎鼎的獵狗如此膽戰心驚,這個組織還真可怕呢。」

  「要不要試探一下,大人?」獵狗問。

  「用不著,他說能對付沙德,就肯定能夠對付,至於試探,自然有人代替我們做。」老魯德啜了一口煙,愜意地半躺在甲板上,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老魯德男爵對這個懷特·瑞威爾信心十足,莉莉安和矮人牧師喬恩對白河則充滿了疑慮,在他們看來,這個突然冒出來自稱能夠對抗魂手·沙德的人並不十分靠譜。

  作為死敵,哈姆的教會一百年來和沙德交戰多次,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哈姆教會對沙德就是如此。

  他們很清楚沙德這個人的實力有多麼可怕,哪怕是教會幾次派出最強的勇士進行攻擊,也不能將此人拘捕歸案,即使是現在,莉莉安和喬恩的任務,也僅僅是將這次陰謀挫敗而已。

  矮人牧師走到這個懷特·瑞威爾眼前,她皺眉盯著這個青年一陣,摸出一枚神徽,莉莉安則輕車熟路:「打擾一下,先生,能讓我們檢查一下你的靈光嗎?」

  用高等變形術偽裝成青年的白河楞了一下,他料到了這段水道的經歷不會無聊,卻沒想到找茬的這麼快就來了。

  他看著莉莉安和喬恩,忽然想起來這兩個傢伙他還曾經見過,包括莉莉安是如何鞭打瓊克的。

  很快他就終止了回憶,有些不悅地看著牧師手中的神徽:「檢查靈光?你們要偵測陣營?大可以來。」

  「這還不夠。」莉莉安皺眉不喜:「你身上有迴避偵測的法術,又刻意隱藏了靈光,我們無法進行檢查。」

  「你們檢查你們的,我防護我們的,我並不虧欠你們。」白河暗暗冷笑,你要檢查就檢查,你是誰呢?

  「你在迴避檢查,你莫非是哈姆陛下容不下的邪惡陣營?」莉莉安突然一腳踢翻了白河眼前的火堆,提起長劍指向白河的喉嚨。

  天真又暴躁。

  白河搖了搖頭,他伸出兩根手指,閃電般夾中長劍,大力通過劍刃傳遞給了莉莉安,後者一聲悶哼,端著半截劍刃坐倒在了甲板上。

  「這位女士,你的腦袋似乎有點問題。」白河盯著莉莉安,不留情面地說:「以你話中之意,莫非你們是將偷窺別人視為一種天經地義的權力?我想哈姆陛下在北地還沒到一統天下的地步,是不是呢?。」

  莉莉安盯著自己手裡的半把斷劍,面色極為難看,一身冷汗透了出來。

  白河嘿然一笑,繼續暖暖地烤著火,不再搭理這個不搭調地瘋女人。

  莉莉安猶如受傷野獸一般,隱藏在船篷下開始抱頭沉思——隨著年是四季

  白河的無禮和傲慢卻先激怒了一些人,一個削瘦的男人突然跳了出來,伸手怒指白河:

  「你怎麼能這樣對莉莉安女士說話?趕緊跪下祈求她的道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5 23:21
106 突襲(一)

  莉莉安在哈姆衛隊中相當有名,雖然火爆的脾氣和惡劣的性格讓她的魅力失色不少,但是追求她美貌的人仍然很多,尤其是某些閒得精蟲上腦的紈褲貴族少爺。

  白河瞅了一眼這個疾言厲色的青年,把他當成了蒼蠅懶得搭理,不這明顯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態度讓這個青年貴族更加惱火。

  他走到白河眼前,伸手指著他的鼻子:「你,你難道聽不見?快,向莉莉安女士祈求寬恕。」

  白河抬著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同在看一隻綠頭蒼蠅,這充滿輕蔑的一眼幾乎讓青年氣炸了肚子,就在他想要教訓這個無禮之輩的時候,一陣反胃的感覺突沿著胸口進入喉嚨,他忍不住轉身掩口『唔』地乾嘔了一下,他正要抹抹嘴巴,突然看著剛才用來捂嘴的手一臉驚恐。

  一隻螞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手心正中。

  更嚴重的反胃感逆衝上了喉嚨,貴族青年連續乾嘔,一隻隻螞蟻從他的嘴巴裡面湧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癱軟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摀住嘴巴,卻仍擋不住大量的螞蟻從他的嘴裡湧出來,彷彿他的嘴巴變成了一個螞蟻窩。

  一隻長著翅膀的大螞蟻從他的鼻孔飛了出來,青年驚恐至極地嗚嗚大叫著,兩手亂爬在地上翻滾起來。

  白河笑了一聲收起了手裡的法杖,附近的貴族紛紛面色慘白,他們看著地上翻滾的青年和穩坐不動的白河,臉上露出噁心又驚悚的神色。

  『驅除。』

  矮人牧師喬恩閉上眼睛一聲禱告,抬手一道光芒籠罩上了青年的身體,青年乾咳了兩聲,吐出最後一隻螞蟻,他坐在那裡呆滯了半天,突然又是一陣反胃,再度乾嘔的時候,卻是一隻蟑螂從喉嚨裡爬了出來。

  他精神崩潰地跑到了船舷,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啊,我最近在研究傳送法術。一個課題就是門的連接,就是將一扇門的開口連到另一個地方去。」白河拿出手裡的短魔杖轉了一圈兒臉上露出了微笑:「這個研究有點失敗,嗯,尤其是我試圖把它作為一個法術應用到魔杖製作上面的時候,這根殘次品只能影響小半個半身人能夠通過的門戶,大概就是一般狗洞的大小。不過嘛,把螞蟻洞蟑螂洞之類的洞口通向別人的喉嚨和食道,還是蠻好玩的嘛,相信沒人願意把牠們吞進肚子裡吧。順道說一下,螞蟻窩在剛剛經過的岸上,蟑螂洞就在甲板那裡。」

  他笑嘻嘻地說著,隨著青年的嘔吐聲船上所有人的臉色都漸漸變得慘白,幾個靠近甲板一角的人看著牆角洞口閃光的小孔,表情更加難看。

  「還有船板下面的老鼠洞!你們看——馬上就出來了。」

  隨著白河的叫喊,雙肩聳動的青年喉嚨忽然間脹大,一隻什麼東西彷彿在他的嘴裡吱吱吱地叫著。

  他在白河笑聲中吐出一隻老鼠,他徹底地崩潰了,突然淚流滿面地跪下,爬到白河膝下大聲求饒起來:「求你了,讓牠們~嘔~停止,求你。」

  白河笑瞇瞇地一擺手,這個青年翻著白眼停止了嘔吐,他稍稍呆滯之後吐出了含在嘴裡的最後一隻老鼠,他俯下身子對著暗河就是一陣瘋狂的嘔吐,連隔夜飯都嘔了出來,隨後起身落荒而逃。

  船上的人異常忌憚地遠離了白河,矮人牧師喬恩倒是仍舊平靜:「看來是我們的冒昧給你帶來了麻煩,我和莉莉安向您道歉,瑞威爾先生。」

  這句話倒是讓白河對這個矮子有些刮目相看,以白河對神棍的淺薄理解,能意識到自己錯誤的神棍實在是稀有動物,這讓他心頭的無趣稍稍降低了一些。

  不過白河可沒有被徹底糊弄過去,他笑嘻嘻地看著這個矮人牧師,道:「我以前一直聽說有些神的牧師會對著人亂丟偵測陣營,我一直不太敢相信,沒想到這是真的。」

  「哈姆陛下不代表單純的善或惡,這也是莉莉安一直沒有被選中的原因——她並沒有透徹地理解哈姆陛下的教義,只是單純地認為陛下會賜予她力量戰勝邪惡,不過在衛隊裡面,這樣的人更加受歡迎一些。」矮人淡然地說。

  因為美白蠢。

  白龍暗想。

  「不過她剛才提出這個建議,我其實是贊同的。」矮人牧師忽然話鋒一轉。

  「哦?你們不怕得罪人?」白河好奇道。

  「這是對立場的鑒別,不拒絕我們的我們視為同志,而終將與我們分道揚鑣者,我們也會提前打好招呼。」喬恩嚴肅道:「無論莉莉安對陛下的教義理解多麼地片面,有一點她一直做得很好:陛下麾下無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之輩。」

  「好頂贊。」白河大大地豎起了拇指,什麼叫坦率實誠,這才是。

  儘管被夾槍帶棒地諷刺為不夠光明正大,不過白河卻並不討厭這種有禮有節的指責。

  矮人繼續道:「這次任務來得太快,我們剛到這裡,就收到通知要去對付沙德,在戰鬥爆發之前的短暫時間裡,我只能盡快地找到每個陌生人的目的。」

  「看來你們已經找到了?」白河似笑非笑。

  矮人突然站了起來,他嚴肅的臉變得更加肅穆,甚至有著某種嚴厲的意味,說出的話卻只有近在咫尺的白河能夠聽清:「瑞威爾先生,我們一到達這裡就感到很痛惜,痛惜著瓊克先生居然變成了這樣,以前的他雖然虛榮怕死還有些浮躁,但是心中的黑暗還沒有現在這樣沉重,一定是有人引誘他墮落吧。」

  他深吸了口氣:「我們是秩序和法令的守衛者,我們防備的從不是單純的所謂邪惡,而是秩序被踐踏顛覆。看到了瓊克先生的情況,我們很不希望見到一位秩序的踐踏者出現在北地。如果這種破壞者出現,受公國聘用守護著這裡的哈姆衛隊一定會不惜一切與他鬥爭。」

  「這是警告嗎?」白河饒有興味地問。

  「這是勸告。」矮人道。

  「這個問題暫且不談,不過你們真的準備就這樣來對付沙德?」白河奇怪地看著又被拖出來的青年貴族:「他身上裝備著法術破解權杖和很多高級裝備,剛才面對我那麼簡單的法術攻擊竟然會措手不及?」

  他皺起了眉:「有能力保護自己都保不住,這種戰鬥意識好像有點……」

  「戰勝沙德很困難,打破他的計劃卻相對容易,何況真刀真槍上去的又不是他們。」矮人語氣有一點鄙夷,他一指地下河另一側的火光:「這裡的都是老戰士,看,進攻已經開始了。」

  ……

  早早通過秘密通道進入邪教巢穴的勇士衝進了儀式現場,對於冰虹城的地下河而言沙德其實是外來戶,很少有人對這裡的熟悉能夠超過真正的大地頭蛇魯德男爵,通過他控制的城市各地的黑幫,很輕易就能夠找到若干條秘密通道直達目標。

  這些作為先頭部隊的戰士衝入了會場,正在進行儀式的邪教成員措手不及。

  如矮人牧師所說,侵入的勇士都是經驗嫻熟的老戰士,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戰鬥力則非常精悍,一些哈姆的牧師也在其中,他們配合嫻熟,展示出非常高超的戰鬥能力。

  正在引導儀式的魂手沙德措手不及,在他的計劃裡,城裡的人至少也要過個半個小時才能發現不對,那時候他的儀式已經開始了。

  變故讓沙德有些惱怒,他吩咐手下按部就班進行血祭,大量被迷惑了心智的信徒跳入了血池,而他則帶著幾個精銳戰士進入了站場。

  外圍放哨的信徒被殺的只剩下大貓小貓三兩隻,沙德氣急敗壞地一頓手杖,一扇黑色水晶一般的門戶在他身後敞開,

  十隻皮膚如黑色水晶般的怪物衝了出來,他們身材高大,兩腿細長,擁有四隻粗大靈活的手臂,晶體結成的爪子閃爍著尖銳的寒芒。

  這些怪物的腦袋上看不見五官或者面孔的東西,不過一些扭曲的臉孔如影像一樣在他們晶狀的身體上『播放』著,似乎有隱約的慘叫聲從中發出,滲入直視者的靈魂。

  他們進入站場,頓時改變了戰局。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6 15:40
107 突襲(二)

  它們撲進了戰士群中,雖然身材高大,動作卻很快,幾個戰士措手不及間被怪物的長爪刺入了身體,身軀飛快地衰朽,彷彿生命力被吸了精光。

  隨著一個被穿刺的戰士化成塵埃消散在了空中,一張新的臉出現在怪物晶體的身軀上,很快扭曲著發出了哀嚎。

  一些肢體受傷的戰士非常果斷,揮舞著利刃砍斷了被刺穿的手腳,然而一種萎靡隨之出現在他們的臉上,不得不徹底退出戰場。

  「吸魂晶化獸。」矮人牧師盯著那東西道:「永眠者在星界的僕從,這些人的肢體不能通過法術復原了,除非這些晶化獸被殺死。」

  「你們就沒有什麼辦法?」白河問。

  「沒什麼辦法,正面的戰士只有這些,如果沒人能夠擋得住他,那麼我們只有孤注一擲,拼盡全力破壞儀式了?「他的正面戰鬥力雖然強,但總防備不了太多人。」

  「誰?」沙德漂浮在地下河道之上,碎布條斗篷無風飛揚:「誰敢來打擾父親意志的降臨?」

  他的聲音空洞,令人毛骨悚然,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向了河道船隊的方向,顯然已經找到了敵人的來路。

  「魔鬼!滾回你的老窩!」喬恩一手持神徽,一手持釘錘,大聲地呵斥道。

  左右船隻上隱藏的哈姆衛隊戰士和資深僱傭兵紛紛跳了出來,不過他們並沒有全部衝向沙德,而是分散著衝向了沙德身下的聖所,一股血腥的味道從這裡飄散出來,喬恩表情異常凝重,他沒想到剛到達沒多久竟然直接就面對這種東西,不過他並無畏懼,

  沙德一陣冷冷地嗤笑,笑聲中充滿了嘲諷的味道,目光穿過遙遠的距離:「原來還真是哈姆衛隊的臭蟲,哦?是你,我記得你,十二年前也是你,現在還是這般孱弱,當時你的導師都死在我的手裡,你的神力遠不如他的強大?又哪來的膽量過來找死。」

  他哈哈大笑起來,張開的魔法屏障覆蓋了整片空間,靠近的許多戰士被這屏障接觸,立刻跌跌撞撞地後退。

  「你們真的以為我會這麼蠢?同樣的錯誤會犯兩次?」

  這股強大的力量讓白河暗暗皺眉,他再次察覺到了這股力量的與眾不同,他現在能夠確信,這並不是魔法,更不是神術,而是一種更為奇特的源力表現形式。

  白河細細地分析著這道屏障,源力視角近乎全開,他看著漸漸興趣盎然。

  他開始發現,這種源力的使用模式雖然看上去耗散十分嚴重,效率也並不十分之高,但是有一個巨大的優點——它繞過了魔網。

  厲害啊。

  白河嘖嘖稱奇。

  自從密斯瑞爾在遠古魔法帝國崩潰後全面建設了魔網系統,安塔斯包括所在物質界相連的絕大部分區域都有了這種東西,它編織著所在區域的源力,將他們轉化為可以使用的魔力或神力。沒錯,大多數懶得麻煩的神祇賜予牧師的神術也是通過魔網顯能的。

  白河很少去思考脫離魔網之後該如何施法的問題,對於任何一個有上進心的巫師,學會直接使用源力施法都是一種應該有的意識——巫師不是照著魔網格子寫字的抄寫工,很多高階巫師造訪其他物質界的時候都會面對魔法環境異常的問題,不過很少出現徹底失去魔法能力的情況,大多數對本源施法有所研究的只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期就可以適應新環境。

  除非是一個純粹的無魔世界。

  不過一個問題是,在一個世界近乎全部的源力資源被魔網這種機構掌握住的情況下,又該如何繞過魔網施法呢?

  白河可以看到這個魂手·沙德身體周圍滿是被魔網排斥的跡象,很顯然,這位被埋住的舊神處於一種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狀態,連密斯瑞爾都不待見他。

  眾所周知,由於和眾神祇有過默契,密斯瑞爾一般不會主動封禁某些存在的魔網使用權,可見此舊神仇恨值之高。

  但是現在見到這個魂手沙德不僅僅能夠施法而且法術效果很強,這就讓白河頗為意動,他不由得假設,如果有朝一日他被類似魔網這種機構阻擋住了與源力的接觸,又該怎麼找到反擊之策呢?

  這個要好好研究一下啊。

  白河犯了研究強迫症,他嘖嘖稱奇地從對沙德的分析中脫出,卻發現左右的許多貴族全部看著他,瓊克·瓦雷奇站在了他的身側,雖然還繃著臉但表情已經顯得有些不安。

  戰場上已經陷入僵局,哈姆的戰士們高喊著他們的神名,神徽創造出堅固的防護場,吸魂晶化巨獸在這種能量場裡顯示出一種遲滯和緩慢,侵蝕靈魂的力量也顯得不那麼犀利,不過戰士們看起來仍然很難與它們抗衡,這東西的可怕不在於它們的力量,而是在於它們每一次被破壞之後,晶體表面的一張人臉就會在哀嚎中粉碎,然後這隻怪物就會再次完好無損地站起來,毀壞的部位也得到了修補。

  此消彼長之下,這就讓戰局看上去極為不利,尤其是在聖所之中的血腥氣息越加濃厚的情況下。

  白河歎了口氣,知道看戲的時間到此為止了。

  「看啊看啊看看看看,父親的力量是何等地強大啊?!」拉著男爵夫人的博斯傑一臉狂熱地讚美著空中的主教,卻沒注意到男爵夫人此時表情變得漸漸空洞,T1已經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她的身軀,只留下了一個假魂傀儡。

  它和T1設置的AI一樣,會按照男爵夫人的日常行為對外界刺激作出反應,不過看上去卻更呆滯了。

  「你也被父親的力量震驚到了?」博斯傑見狀狂喜:「太好了,我的夫人,來吧,一起加入我們的儀式吧!」

  他拽著男爵夫人向聖所走去,戰場的局勢已經完全傾向於沙德。

  這個恐怖的神秘施法者利用怪異而威力強大的法術和可怕的僕從殺死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戰士和牧師,還有相當多的人雖然沒死卻失去了作戰能力,看著戰場沙德在空中哈哈大笑:「哈姆的臭蟲,你們就這點本事,這點本事也敢來自尋死路?」

  他手指尖釋放出一道能量光束,光束擊中了喬恩的防護罩,毫不費力地穿了過去,喬恩矮胖的身軀向側面一躥就躲開了攻擊,然而看到防護罩上的腐蝕和前方不遠的魔獸,矮人眉心深鎖著,他知道這根本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他們現在連這個傢伙的防護罩都突破不了。

  「可惡!」

  莉莉安拿著新的長劍徒勞地砍著沙德的防護罩,最終氣憤地發出了吼叫,喬恩暗暗皺眉,知道這是邪神賜予的神力防護,沙德的實力比在場最強的施法者還要強得多,這個防護法術會強到什麼程度也可想而知。

  令人絕望的是除了外面的一層,沙德又在內部施展了新的一層。

  「你們沒有力量阻擋父親的降臨。」這個主教哈哈大笑,又布在外上了第三層防禦:「乖乖地等待著背叛者的死亡吧。」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人形怪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戰場上,他體形粗大,看上去有點像巨人,卻長了張人類的稜角分明的臉,更令人奇怪的是這個傢伙長著紅白相間的鱗片,他通體赤裸,發出驚人高亢的咆哮。

  他忽地縱身一躍,驚人粗大的大腿彈起身體,在眾人驚愕之中跨過了十幾米的距離,由天而降,重重一拳轟擊在外層的防護罩上。

  外殼防護罩『轟』地一聲粉碎殆盡,在場眾人驚訝地看著這個巨人半跪在地一拳高高擊中防護層第二層,拳頭前方的防護罩開裂著,顫抖著,彷彿搖搖欲墜隨時可能粉碎。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7 13:27
108 突襲(三)

  這個巨人的出現馬上就吸引了戰場上所有人的視線。

  眾人看清了這隻怪物身上的觸手,表情頓時變得不自在起來。

  「亡靈?肉身魔像?霜巨人?哈姆陛下在上,這是何等污穢的造物啊!」矮人牧師喬恩目瞪口呆,眼前出現的造物遠遠超過了他能夠產生的對混亂污穢理解的極限,這個怪物發出嗷嗷的吼叫聲,一種無形的威懾力向四周擴散,附近的戰士紛紛逃開,不敢站在巨人的近側。

  留在船裡面的貴族們目瞪口呆,看著白河的目光中更為忌憚,他們當然知道這個怪物是誰放出來的,老狐狸暗中看著白河,一股無形的緊張感填充到了本就十分凝重的氣氛之中。

  戰局雖然逆轉,但是所有人看著放出怪物的白河,都感到十分膽寒,雖然對付的是來自遺忘時代的恐懼,不過翻轉戰局的東西顯然也並非善類。

  這隻巨人擁有異常粗長的上肢,雙手臂下垂時達到膝蓋,肌肉粗大虯結比大腿還要粗上幾分,他掄圓了臂膀從上到下地重重一擊,強大的力量毫無疑問超出了防護罩能承受的傷害上限,只是兩拳下去,第二層魔法防護也轟然崩塌。

  沙德有些驚疑地看著這個怪物,想擊破他的防護不是那麼地容易,他的屏障並不是簡單地『阻擋』、『吸收』、『排斥』那麼簡單,墮落神力的加入為防護附加了神聖加值,然而這種加值卻完全抵擋不住巨人的轟擊,他凝神注視,終於看到巨人身上沸騰的混沌力量。

  「你們這群骯髒的傢伙!」沙德聲音尖銳地指責了起來,即使是被封印的神,對於這種純粹的混沌仍舊敏感:「自詡秩序的信徒,竟然也會使用這種污穢不堪的傢伙嗎?」

  喬恩並不搭話,他招呼著衛隊站在怪物後面。巨像飛快地逼近了聖所,數隻吸魂晶化獸刺入了他的身體,卻沒有絲毫奏效,相反,在他們嘗試吸取巨人靈魂之時,他們身體表面的面孔影像如同被攪拌了一番般變成一團團看不清的色塊,尖銳的叫喊聲從他們的晶體表面放射出來。晶化獸隨即毫無目的地開始手舞足蹈,哈姆衛士們嘗試著發動了攻擊,這些幾秒之前還所向披靡的怪物幾秒鐘就被砍死了一大半。

  白河滿意地點點頭,一個失敗品長臂猿便如此逆天,看來這東西比預想的還要強大。

  憤怒令沙德渾身顫抖。

  計劃中途暴露,事件接連脫離掌控,已經讓沙德感到有些急躁,眼前這種恐怖的造物出現。原本還算能夠冷靜的心立刻陷入了焦躁。

  他能夠看得出來,這個怪物的力量遠遠超過一般的巨人,生命已然構裝化,強韌異常,恐怕大多數魔法都無法奈何得了他,不付出點血本,根本別想打發這個傢伙。

  他擁有的力量之中,不乏能夠擊毀這個魔像的力量,然而每一種都要付出絕大代價。

  沙德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不敢等這個巨像靠近聖所,他暗暗祈禱,一道力量從他的手指尖釋放出來,暗中觀察的白河皺起了眉,他能夠看得出來這並非簡單的法術,一股腐朽卻真實的真正神力包含其中,白河不敢怠慢,他很機靈地讓巨像內的兩個駕駛員通過預置的傳送開關逃走。一聲巨響,被無形力量擊中的巨像轟然炸裂,整個身軀炸成了碎塊。

  戰士們紛紛一驚,沒想到這麼偉岸的巨獸竟然瞬間被擊毀了。

  「愚蠢的傢伙。」沙德額頭見汗,卻仍氣勢十足地大喊:「你們逃不過審判,父親是無敵的。」

  他又恢復了威風凜凜的模樣,身下的血腥氣組成一道旋風,讓他的身影看上去更加地恐怖。

  防護罩被重新樹立了起來,餘下的晶化獸再次精神抖擻,雖然遭遇混亂衝擊讓它們看上去萎靡了一些,不過面對哈姆的衛隊仍然生龍活虎。

  彷彿隨著白河的巨像爆炸,他再次取得了上風。

  貴族們鴉雀無聲地開始了顫慄,老狐狸倒是仍舊鎮定,他輕輕按下身際蠢蠢欲動的陰影,轉頭詢問白河。

  「瑞威爾先生,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他看著白河的笑容,心頭有些狐疑卻更多的是好奇,白河召喚的巨獸著實嚇了他一跳,不過還是不足以與沙德對抗,如果這個神秘組織如果技止此耳,那就太讓魯德男爵失望了。

  白河笑了笑,看向半空中更加猖狂的沙德心頭不以為然,他能夠聽得出來剛剛施法完畢後這個傢伙強自掩藏的疲勞,倉促布下的新屏障就是明證,那個叫莉莉安的女戰士的對沙德剛才布下的屏障無可奈何,現在卻能夠輕鬆地斬開屏障發動衝鋒。

  放出大招怎麼能不付出代價?那麼……還能放出幾次呢?

  白河揮了揮手,第二隻巨像跨出半位面,出現在戰場之中。

  這隻巨像長著比剛剛那一隻寬大得多的上身和粗大一倍的脖頸,剛剛出場就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地面一陣劇烈的震動,沙德剛剛釋放出的屏障就在巨震中崩潰。那些剛剛正常下來正在與衛隊拚命的晶化獸再次陷入了混亂,還未驅散乾淨的混亂又一次影響到了他們。

  這隻長相奇葩得多的巨獸一邊衝鋒還不斷地咆哮著,白河對這個樣本的改造主要在於喉嚨肺部等發聲器官,代號『怒吼天尊』,如此強大的噪聲污染顯然不僅僅針對敵人,連哈姆衛隊的人都被震得頭暈目眩。

  魯德男爵捂著耳朵目瞪口呆,看著這隻體形不下於剛剛那隻的巨獸,腦袋裡面完全失去了語言。

  貴族們更是呆若木雞,就連瓊克·瓦雷奇也是一樣,他看著白河,眼睛裡震驚之餘,很快被一股狂熱填滿。

  又一個?

  沙德又驚又怒,他連續使出多個法術,施法的手勢也不再那麼穩定,釋放的法術也不是剛剛那一擊必殺的大招,而是將地面變得油滑,黏稠的絲線和法術陷阱遍佈四周,地面更是漸漸下陷。

  這是通常的法師對抗魔像或其它巨大生物的手段,顯然,他已經不願意再像剛才那樣借用神力瞬間擊潰巨像了。

  不過巨像的應對顯然超出沙德意料之外,天生的『行動自如』和『飛行術』讓巨像直接從地上飛了起來,怒吼著朝沙德撲了過去。

  「骯髒!污穢!噁心!」沙德氣急敗壞,他看著巨像的臉——由於面部肌肉不會變化,這個怪物在嗷嗷吼叫的時候還保持著笑容,這個肌肉壯漢的笑在沙德眼睛裡充滿了嘲笑的味道。

  他低頭看了一眼聖所中儀式的進度,咬了咬牙決定孤注一擲,他的衣衫漲裂,露出了散發著光芒的身軀,所有人紛紛發出了驚呼,旋即就是一陣駭然。

  如果不是兩隻巨像先後登場,這個恐怖的身體絕對能夠引起更強烈的負面情緒。

  這個人的血肉大半被晶體取代,黑色的光芒充溢其中,讓整個身體看上去又扭曲又充滿了詭異。

  白河看著這種晶體,感覺越加怪異,他無比確信這東西他很熟悉,不過具體在那裡見過卻想不起來了。

  「你們以為這種噁心的東西就能夠阻止我的計劃嗎?不,我讓你們見識一下父親真正的力量。」這個扭曲的人形怒吼,剔透又強烈的光芒從他的身軀釋放出來,白河這次沒有讓他安全地完成施法,在沙德即將唸咒完畢的時候,巨像中的『駕駛員』離開了艙室,內置的自毀裝置發動,一聲轟隆的巨響,混雜著負能量和酸液的血肉在聖所上方爆炸。

  沙德剛剛引導出的法術被迫換成了防禦,不過這種倉促的防護顯然效果有限,聖所瞬間崩塌大半。下方的儀式參與者頓時死了個十之七八,更多的鮮血進入池子,然而外圍的法陣卻被壓毀了。

  「不!」沙德露出了一張蒼老卻半邊被漆黑晶體取代的臉,僅餘的一隻完好的眼皮暴跳著發出了絕望的怒吼:「你們又毀了我的儀式!」

  哈姆的衛隊紛紛鬆了口氣。

  喬恩一直緊張的心臟也放鬆了下來,儘管情節有些曲折,事情發展也並不十分盡如人意,但結果總算是可以接受的。

  「你失敗了!」他喊道:「沙德!滾出酷寒之地,這裡不歡迎你。」

  「你們以為這就完了?」沙德憤怒地尖叫起來,聲音如同老鴉的嘶鳴:「不,還沒完!父親!父親的降臨沒有這麼容易被干擾,你們通通都要死!」

  血池中的紅霧纏繞上了他的身體,喬恩瞳孔瞬間放大,他舉起釘錘衝向中心聖所,大吼著招呼其他的戰士:「他要強行召喚不完整的舊神化身!不能讓他成功!攻擊!」

  轟!

  巨響聲中,一排血霧如同衝擊波一般將衝鋒的戰士們推向後方,血霧中央的沙德身體已然完全被黑色晶體取代,他的生命形態已經完全非人,這是召喚不完整的舊神化身的代價。

  驚人的力量從下方仍在運轉的血池中不斷湧入他的身體,沙德嘿嘿冷笑著:「這回你們可要向我求饒了,你!」

  他轉向船上半臥著的白河,露出凶狠的光芒:「你是罪魁禍首,受死吧!」

  船隻上觀戰的人們頓時慌亂了起來,後方的兩條船掉轉船頭,就要伺機離開。

  老男爵並沒有跑,他轉頭看著額頭冷汗直冒的瓊克,而瓊克則轉望著白河。

  白龍打個呵欠,三隻巨獸同時出現在戰場上,州長站在中間,直直地擋著沙德投向此地的仇恨眼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5-18 11:51
109 傀儡(一)

  這三隻巨獸一出現,戰場瞬間安靜。

  一時間,地下河道裡只剩下流水的聲音。

  魯德男爵嚥了口口水,他年輕時候博覽群書走南闖北,自然很有眼力,這個名叫懷特·瑞威爾召喚出的東西是一種力量極為恐怖的肉身魔像,這種魔像能夠製作出一只來就很困難了,但竟然有這麼多。

  他能看得出來這種魔像免疫大多數法術,力量強大,更要命的是還十分靈活。

  如此的力量、技術、太可怕了。

  這條老狐狸手指顫抖著,掌心冒出了汗水,嘴裡的煙斗跌落在甲板上,彈了兩下掉進了河裡。

  三隻巨像左面一隻膝蓋特意設計成反向,跳躍力驚人,被白河命名為『亞洲舞王』的巨像『呱』地一聲騰空而起,他的面孔由於製作時候的缺陷,變得好像一隻狒狒。

  他的速度奇快無比,白河在設計他的時候就希望能夠製造出同系列最高的敏捷,這個思路的確成功了,代價是這個魔像的耐久度出奇地低,但是作為消耗品就沒有問題了。

  巨像瞬間衝到了沙德面前,狠狠一抓,這個舊神的信徒竟然沒有閃避開來,黑色晶體組成的身軀竟然被一把攫住,卡吧一聲晶體就開始了碎裂

  沙德發出了慘叫,神能附身雖然加強了他的力量,不過卻也出現了很多尷尬的問題。

  這隻舊神本來就處於殘缺狀態,如今化身未完成,更是殘上加殘,不多的神魂和殘缺的力量讓他的存在極為不穩定,沙德強行吸納這部分化身,行動反而變得遲緩,他受了這一擊,發出了痛苦的嚎叫,州長和另一隻巨像緊接著發動攻擊,轟然巨響聲中,沙德晶化的黑色身軀被轟成了兩截。

  「我詛咒你們!」殘缺的沙德在詛咒中爆成了碎末,哈姆的信徒表情凝重,他們沒有那麼天真認為沙德就這麼死了,據他們所知,這個狡猾的邪教徒常備著靜滯克隆一類的強力復活法術,甚至喬恩認為這個邪惡的傢伙很可能已經變成了巫妖之類的不死存在。

  他們的注意力也不再關注這個已經離開戰場的傢伙,因為在半空中,另一場頗為重要的戰鬥上演了:

  那一團灰黑色晶瑩透明的神明化身向白河撲去,卻以更快的速度反彈了回去,帶出一串直入靈魂的慘叫。

  白河哼了一聲,很清楚這個化身打得什麼主意,無非是覺得尋常的肉身無法承載他的意志和力量,所以想要佔據白龍的身體——神祇大多擁有一種迷之自信,但以這個化身中殘缺不全的力量和意識,在經過一次損耗之後,完全無法對白河造成任何威脅。

  這個萎靡得很快即將消失的神明化身開始尋找另一個寄體,他不敢再挑剔了,白河靈魂上的混沌原質對他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現在他不奢求寄體有多強大,只求這個寄體能夠讓他順利附身。

  教徒不是他需要的,這些傢伙雖然虔誠,不過大多數由於長期獻祭而體質低劣,就在這時候一個合適的目標出現在他的感知之中,雖然被厚重的負能量包裹,但是他能夠感受到其中盎然的生機與如同白紙一般的靈魂。

  而哈姆的衛隊也發現了聖所之中那個彷彿木頭雕刻一般的女人。

  這個女人站在血池中央,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瓦雷奇夫人!」船上的貴族們發出驚呼,此時再也沒有人認為這個女人和邪教沒有聯繫。

  T1就把她丟到這裡了?

  白河大皺其眉,不過也能夠理解T1的想法,預設好相應的程序,它的確沒必要親自駕臨,畢竟這裡太過危險,這個舊神的能力詭異。

  很快他就覺得T1的決策真是英明,那團神明化身直接衝進了瓦雷奇夫人的腹部,瞬間一聲響亮的呱呱嬰啼,女人的身軀頓時在黑光中消融,那嬰孩飛上天空,一雙通體純黑的眸子淡漠地在所有人臉上掃過去,每個被他掃過的人都心中一寒。

  「別讓它跑了!那東西附在了他的身上!」

  喬恩握緊了神徽,大聲怒吼起來。

  殘缺的神魂神力並不足以讓這個嬰兒擁有選民的力量,然而這種情況在喬恩看來卻更糟。

  靈魂一片空白的嬰兒被神魂佔據,意味著這個嬰兒成為了這個神祇真正意義上的分身,哪怕神力微不足道,甚至還不如一般的高階冒險者,但一旦成長起來也是後患無窮。

  「為了哈姆!」

  哈姆衛隊咆哮著施展起了遠程攻擊,嬰兒一雙水晶般純黑的眼睛露出狡猾而殘忍的笑聲,他打開了傳送門,一個護盾出現在他的身體表面,硬接下來大部分攻擊。

  白河卻不動聲色地暗自追蹤著傳送門的位置,不過很快惱火地用混亂源質衝擊了過去。

  被附身的嬰兒生命形態相當於選民,傳送攜帶著神性的力量,混亂源質能夠干擾衝擊這種力量,不過想要達到偵查或是跟蹤就不太靠譜了,這是混沌源質自身屬性所決定的。

  嬰兒轉向傳送門的剎那怒嘯起來,他察覺到傳送門的目的地被扭曲到了不可預知的位置,粗一感知就觸碰到濃濃的惡意。

  他充滿怨毒地看了笑嘻嘻的白河一眼,身後的追擊卻讓他知道已然無從選擇——神力護盾防禦能力再強也有上限,更不用說這條白龍還笑嘻嘻地引導起了感應一下就十分危險的法術,他尖叫著踏入了傳送門,白河暫停了引導,笑嘻嘻地揮手告別。

  神術和各種遠程攻擊在天空中碰撞出耀眼的火花,這一場戰鬥終於結束,氣氛卻並沒有很快輕鬆下來。

  貴族們彼此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哈姆衛隊面色凝重,仍然不敢放下武器,在白河的身後,三只恐怖的巨像拱衛著他。

  「咳,我說一句。」老狐狸最終開了腔:「既然已經證明了瓦雷奇夫人的確是這次邪教活動的策劃者,我建議在瓦雷奇男爵歸來之前,先由瓊克少爺統領城主府的事務。」

  瓊克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狂喜神情,長時間的壓抑隨著這一時的如願以償拋到九霄雲外,所幸他還沒有徹底傻掉,幾番謙虛後將城內事務交託給了魯德男爵,這場惡劣的權力交易在幾分鐘內閃電完成,看得眾貴族目瞪口呆,反應快的看著瓊克和老魯德,很快就明白了什麼,他們明智地選擇了沉默——魯德男爵在城內的勢力本就十分強大,城主府又落入了瓊克手中,他們狼狽為奸捏住了冰虹城內外大權,有反對的意見也是無濟於事。

  倒是女戰士莉莉安幾次想要插口,都被矮人牧師喬恩拽住,最終貴族們表面上皆大歡喜地各回各家。莉莉安極為不悅地看著喬恩,道:「喬恩,你拉著我做什麼?這事情明顯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是指瓊克少爺和邪惡之輩勾結?還是指魯德男爵和他之間的權力交易?」矮人牧師有些無奈地問。

  「你都知道?」莉莉安怒火上衝:「你都知道還不阻止他們?」

  「怎麼阻止?」矮人歎了口氣:「你看看我們的同袍,再想一想那個巫師。」

  莉莉安壓抑著怒火,然而看過損兵折將,僅剩下一半不到還個個帶傷的哈姆衛隊,也一瞬間充滿了無力感。

  誠如矮人所說,憑著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和那個懷特·瑞威爾抗衡,反抗只是送菜而已。

  「另外,根據總部的指示,我們必須現在回去,北地有大型霜巨人部落即將南下,我們必須前往北風港協助防禦。」喬恩摸出一個卷軸,看了一眼,無奈道。

  「就這樣把我們調來調去?那我們到來的意義何在?像個傻子一樣看著那個邪惡的巫師大發神威,打敗另一個邪惡的巫師,還白白貼上了這麼多兄弟的生命?」莉莉安想起了一路的經歷,更加怒火中燒:「我敢肯定,喬恩,這事情還沒完,這樣放縱冰虹城的局勢繼續下去,還會弄出更大的事情,我不能跟你走。」

  「你不跟我走?」喬恩驚訝地看著莉莉安。

  「當然,我要離開衛隊,然後清靜一下,或許會做些別的什麼。」莉莉安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我有些受夠了,你會認為這裡的秩序已經恢復了正常。最大的毒瘤永眠者已經覆滅,接下來就是貴族們與平民百姓無幹的狗咬狗,反正這裡的秩序幾百年以來一直就是這樣,對嗎?」

  矮人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哈姆教義來看莉莉安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就是衛隊的風格,但是他不知道該不該勸說莉莉安留下來,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在莉莉安正式和他道別的時候都沒有說出一句話,只能目視著女戰士的離去。

  保重,朋友,守護者的道路不適合你,希望你的利劍依舊能夠劈開邪惡。

  矮人牧師懷著對過去戰友美好的祝願與淡淡遺憾離開了冰虹城,城裡面邪惡的交易仍在繼續,瓊克的親信們攆跑了瓦雷奇夫人在軍中安插的親信,白河直接用精神探知對付府邸衛隊中可疑的人,試圖負隅頑抗的傢伙被白河用惡意傳送術送到了實驗室,於是幾天以來就可以時常見到這種驚悚的景象,瓊克少爺帶著這個神秘的巫師到了家族的『衛所』、『軍營』、『僱傭軍團』,再次出來的時候,原來的主管不知所蹤,找遍軍營也再也找不到一根頭髮,令人不寒而慄。

  在這種操作下,瓊克很快就掌握了家族的武力。

  接下來是對產業的清洗,這一部分始終掌握在瓦雷奇夫人娘家手裡,這些瓦雷奇夫人的親戚在聽到風聲的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捲鋪蓋跑路,不過還是有幾個倒霉蛋撤退不及時,被瓊克慷慨地送進了白河的研究所。

  白河對事情的發展非常滿意,雖然物資並不能夠一次到位,甚至運輸渠道還沒有建設完全,不過瓦雷奇家的家底足以讓白河毫無怨言,在幕後遙控著這筆產業,足以支撐他許久的物資需求。

  唯一可慮的是事情還有首尾需要處理,並不是那麼簡單就結束了。

  白龍盤踞在冰宮的大船上,通過一個傳聲寶石和瓊克通話。

  「先生,我這邊有可靠消息,我父親再過五天就會回來。」瓊克拿著一份情報,有些膽戰心驚地報告。

  「我知道了。」白河點了點前爪,閉上了眼睛。

  「等等,主人,」瓊克額頭冒出了冷汗:「請您務必要記得我們的約定。」

  「太囉嗦了。」白河異常不滿:「我還會騙你不成?」

  掛斷了談話的白河心中有種奇特的情緒,他的第一桶金即將到手。不過在幕後操縱一個政治勢力為自己服務,這種感覺越來越像反派BOSS。

  自己的老巢會不會某天變成個副本,讓一大票腳男組隊推了?

  白河想著那可能出現的美麗畫面,感覺越發怪異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arukanoHimitsu

LV:15 支援小組

追蹤
  • 96

    主題

  • 56479

    回文

  • 2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