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老衲要還俗 作者：一夢黃粱 (已完成)

第413章 活在希望裡【五】

　　其實，紅孩兒也明白，這才是方正的本質。不管外來的東西給他加持了什麼要求，披上了多麼神的佛門外衣，他始終就是一個活脫的大男孩，只不過在面對外人的時候，要維持一下高僧形象而已。若是放開了，方正作起妖來，也不見得比紅孩兒差多少。

　　畢竟，方正當初可是村子裡的小惡霸，偷雞摸狗沒幹過，但是果樹可沒少光顧過……

　　兩個人一路跑回禪房，開吃！

　　「師父，我是徒弟，還長身體呢，我吃兩個，你吃一個吧。」

　　「為師也長身體呢，而且，你要尊師重道懂不懂？為師吃兩個，你吃一個。」

　　「師父，你要關愛徒弟！」

　　「為師已經關愛你了，你剛剛吃飯了，為師可是一口都沒吃。」

　　「師父，咱們能不提剛剛的飯嗎？你要是想吃，現在去，肯定還有。」

　　「那就不提了……」

　　……

　　師徒兩人你來我往，搶成一團，就在這時，房門打開了。

　　「方正法師、淨心，你們在幹嘛？」歐陽風華眼看到吃飯的時間了，卻不見紅孩兒和方正，這才找了過來，然後就看到這對師徒在炕上翻番滾滾，手裡搶著一個飯糰，兩人身邊，各自放著一個。

　　方正和紅孩兒一聽，立刻停止了爭搶，連忙坐起來，方正剛要開口，就看到歐陽風華隨手拿起了一個飯糰，聞了聞，然後一臉驚喜的道：「這飯糰好香啊。」

　　方正和紅孩兒心中同時升起一個不好的感覺……

　　紅孩兒馬上道：「歐陽姐姐，你怎麼來了？」

　　「這不是到中午了嗎，怕你餓到，找你去吃飯，誰知道你們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不介意我吃一個吧？」歐陽風華的大眼睛看著方正和紅孩兒。

　　兩個人能說啥？一路上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坐車也是人家的，人家要吃個飯糰，還能不給了。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埋怨之色：「都怪你！你要是不搶，早吃完了，多好！坑啊！」

　　然後兩人笑道：「施主【姐姐】，吃吧，正好一人一個。」兩人說這話的時候，只感覺心在流血……尤其是方正，大中午的沒吃什麼呢，一個飯糰，不夠吃啊！吃完了，還覺得肚子裡空蕩蕩的，餓啊……

　　歐陽風華吃過之後，兩眼放光，那種口中留香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十分興奮起來：「方正法師，還有嗎？這個真的好好吃啊！」

　　方正和紅孩兒連忙搖頭道：「沒了！」

　　「你們在哪弄的？我能去買些嗎？」歐陽風華繼續問，她是太喜歡這個味道了，準備多買一些回去給爸爸媽媽嘗嘗。

　　「施主，有緣自然能買到，對了，你剛剛說來幹什麼？」方正趕緊轉移話題，晶米的事情，他不想多做解釋，說多了，都是麻煩。

　　歐陽風華果然立刻被轉移了話題道：「這不是中午了嗎，叫你們去吃飯啊。」

　　「吃飯？還是昨天的地方嗎？」紅孩兒馬上叫道。

　　歐陽風華點頭道：「對啊，難道還有別的地方能吃嗎？不都是在那吃嗎？」

　　紅孩兒一聽到別的地方，差點就哭了，那飯……想到飯，紅孩兒瞥了一眼方正，要不是打不過他，非打死這賊禿不可。

　　方正則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和淨心已經吃過午飯了，你自己去吃吧。」

　　「別啊，我還沒吃飽，又餓了。」紅孩兒趕緊叫道。

　　方正眼皮一抬道：「淨心，你若是餓了，為師帶你去吃飯，管飽。還是不要拖累歐陽施主了。」

　　紅孩兒嚇了一跳，趕緊搖頭道：「師父，那飯還是你自己去享受吧。我就跟姐姐一起吃就行了。」

　　「真的還有別的食堂？」歐陽風華好奇的問道。

　　方正點頭道：「有，那是真正僧人的齋堂，怎麼，施主也想去嘗嘗？」

　　歐陽風華眼睛瞬間就亮了，興奮的道：「來都來了，當然要吃最正宗的僧人齋飯啦。這個一定要去嘗嘗……方正法師，那個……」

　　方正立刻道：「淨心，既然歐陽施主想要去嘗嘗真正齋堂的口味，你帶施主去吧，為師還有一段經文沒唸完，阿彌陀佛……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說完，方正盤腿坐好，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

　　歐陽風華立刻看向紅孩兒，只見這孩子正在那磨牙呢，直勾勾的盯著方正，小眼神裡差點噴出火來。

　　「淨心，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還咬牙呢？我跟你說，孩子磨牙不好，要是牙齒歪了，以後就不好看了……」歐陽風華道。

　　紅孩兒頓時無語了，磨牙？他這是咬牙切齒，懂嗎？紅孩兒剛要說什麼，就聽方正道：「淨心，為師要唸經了。」

　　紅孩兒到嘴邊的話立刻嚥了回去，無比憋屈的道：「師父，其實我剛剛吃飽了。剛剛說要出去，就是為了出去玩，我覺得我這種心思是不對的，所以我決定要懲罰自己在禪房裡唸經，不出去了。」

　　「不行！」沒等方正回應，歐陽風華先叫道。

　　「施主，貧僧做錯事就要受懲罰，施主要是吃齋飯，自己去吧。出了門，隨便問個和尚就能找到了。」紅孩兒一本正經的道。

　　「法師，淨心還長身體呢，吃不飽飯對身體不好。」歐陽風華以為淨心是怕方正呢，開始替他求情了。

　　方正瞥了一眼紅孩兒，紅孩兒看到了一抹壞笑，心中無比的悲苦，第一次他發現，原來好心有的時候也能這麼坑人！

　　方正微微點頭道：「施主說的有道理，淨心，為師就懲罰你帶著歐陽施主去吃飯吧，嗯，你必須吃兩碗飯！」

　　「師父，你這才是真的懲罰啊！」紅孩兒兩眼通紅的道。

　　方正微笑著摸摸他的頭，意味深長的道：「下次別搶東西了，不好。」

　　紅孩兒兩眼一翻，心道：草！果然是因為這個記仇，這賊禿……！

　　最終紅孩兒還是一臉苦逼的帶著歐陽風華出去了，方正等紅孩兒走了，從櫃子裡翻出一個晶米飯糰，慢悠悠的吃了起來，嘿嘿笑道：「味道真不錯……」

　　第二天，天一亮，方正早早的來到了河邊的廢墟邊上，然而讓方正意外的是，阮海竟然早就來了，只不過這一次，阮海明顯的往下遊走了一小段，穿著泳褲，帶著眼鏡，一頭紮進了水裡。

第414章 活在希望裡【六】

　　方正來到摩托車邊上，盤腿坐下，靜靜的等著。

　　沒多久，阮海回來了，這一次他顯得格外的興奮！整個人幾乎是從水裡跑出來的，跑到摩托車前，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昨天遇到的和尚又來了。疑惑的看著方正，方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又見面了。今天，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可是有什麼收穫了？」

　　方正說話間，瞄了一眼阮海黝黑的大手，大手緊緊的握著，彷彿裡面抓著什麼十分重要的東西似的。

　　方正心頭疑惑不已：「阮海天天在這潛水，難道是在尋寶？是我猜錯了？」

　　然而阮海並沒有和方正分享的意思，而是禮貌性的點點頭後，穿上衣服，騎著摩托車就走了。

　　方正看著阮海的背影，微微搖頭，依然沒有追上去，而是回寺院去了。

　　阮海回到家中，將摩托車停好，然後快步跑進屋內，一直被攥在手心中的東西，終於被他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子上，那是一個金色的小東西，在陽光下有點反光。阮海看著這小小的東西，臉上彷彿瞬間綻放出了無窮的光芒，他笑了，笑的這麼開心！上一次他這麼笑是什麼時候，他自己都忘記了。但是，今天他真的很開心！

　　然而，下一刻阮海的笑容散了，仔細的觀察著徽章，然後拿起來跑到那一張張照片的牆壁上，和一張照片比對，上面，他的女兒站在校門口，笑的很燦爛，如同剛剛的他一般。胸口別著一枚徽章，那是一個金色底，上面有天安門，還有紅旗的徽章，很漂亮。但是阮海手中的，只是一個金色的，上面雖然有紅旗，卻沒有天安門！

　　阮海瞬間頹然的坐在了炕上，任憑手中的徽章滑落在炕上，頹然的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嗚嗚的發出一聲孤獨的，只有他自己能聽得懂的話，也不知道在說什麼……粗糙的雙手揉著臉，彷彿這麼揉下去，就能將所有的痛苦都揉沒了似的。

　　這一坐就是許久，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直到有人找他來做工，他才帶上自己的工具出門了。

　　第三天，方正再次外出的時候，歐陽風華和紅孩兒都跟了上來，對此，方正也沒攔著。一行三人來到河邊，看著滿地的廢墟，歐陽風華突然感慨道：「二十多年了，沒想到這片廢墟還在。」

　　方正一愣，隨口問道：「歐陽施主，你知道這裡？」

　　歐陽風華理所當然的道：「知道啊，我爸爸以前專門來過這裡，還寫過一篇河水無情人有情的賦呢。」

　　方正給自己兩個嘴巴的心思都有了，他滿地尋找線索，沒想到線索就在眼前，他竟然忽視不見！當真是苦逼！看了眼四周，阮海沒來，還有時間，方正於是找了塊石頭，大家坐下，問道：「能跟我說說這裡的事情嗎？」

　　歐陽風華見方正一臉嚴肅認真的模樣，知道這是正事，仔細了回憶了一會後，道：「我沒來過這裡，我也是聽說的。我家裡有一個相冊集，裡面有好多爸爸以前拍的照片。其中有一套，就是拍的二十年前東江水災的事情。我聽我爸說，二十年前，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暴雨，暴雨傾盆而下，東江水位暴漲，政府立刻組織人手，日夜全河段的監管附近的河流，尤其是東江。

　　東江河水長得很快，部隊的官兵、地方的警察全都上了，各種沙袋往上堆，但是依然沒有東江水漲的快，奮戰了三天三夜後，不得不放棄。於是組織了當時大批村民集體搬家……

　　後來洪水下來了，淹沒了很多村子、農田。我聽我爸說，當時好多農民哭的可慘了，家沒了，地沒了 一年內幾乎看不到希望了……哎……」

　　「政府應該會給一些補助吧。」方正問。

　　「有，不過給再多也沒用，家的觀念根深蒂固，沒有什麼比家沒了，更讓人難受的了。」歐陽風華感嘆道。

　　紅孩兒不以為然的道：「家沒了，再建一個不就完了，有啥好傷心的。」

　　歐陽風華苦笑道：「那個年代的人，對家的眷戀，遠不是現在人能夠想像的。我記得，我爸就看到過，有些人被轉移後，見洪水沒來，偷偷的跑回去拿東西，結果洪水過來，全都沖走了……」

　　紅孩兒完全無法理解這些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還有什麼比命更重要嗎？當他想到這個的時候，腦海中忍不住想到了那個戰火連天的戰場上的人……

　　「阿彌陀佛。」方正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號，算是為那個年代，在洪水中離去的人送行吧。

　　「施主，還知道更多的東西嗎？」方正問。

　　歐陽風華搖頭道：「不知道了，我對這些東西不太感興趣，所以也沒多問。不過問了也沒用，當時太亂了，估計我爸知道的也不多。」

　　方正正要說話，就聽到了摩托車聲響起了，他知道，阮海來了。

　　方正起身，回頭看去，果然阮海騎著摩托車再次來到了廢墟邊上，臉上沒有了昨天的興奮，更多的則是一種莫名的倔強。

　　「師父，他究竟在堅持什麼？為啥每天都來這裡潛水？」紅孩兒真的搞不懂，想不明白。

　　方正搖頭，他也不清楚阮海在幹什麼，不過方正還是走了過去。

　　阮海看到方正，並沒有躲閃，或許是見得次數多了，知道這個和尚沒有惡意。但是每天都在這裡堵著他，究竟是為了啥？他也很好奇。

　　方正來到阮海面前，雙手合十，宣了一句佛號道：「阿彌陀佛，施主，貧僧你我連續見了三次面，這是緣分。貧僧可以指引你一個方向，或許能夠找到你要找的人或者物。」

　　阮海警惕的看著方正，但是沒有拒絕。

　　方正繼續道：「霞光寺大雄寶殿內供奉的乃是三世佛，佛祖法力無邊，你若是誠信祈禱，將你自己的故事，來龍去脈對佛祖講清楚，必然會有所得。總比你在這裡日夜潛水來的強。」

第415章 啥叫興奮？

　　阮海立刻搖頭，似乎在說，沒用。

　　方正笑道：「施主，你以前或許去過，也許並沒有效果。那是很正常的，三世佛也要修行，修行的時候，不察人間事物，你有事求祂們，祂們看不到，自然沒用。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乃是三世佛聚會看人間的日子，你去說，祂們自然會看到，聽到，若是福報足夠，沒準真的會解決你的問題。」

　　阮海驚愕的看著方正，彷彿在說，還有這種事？

　　方正知道，善意的謊言是不會被雷劈的。以前想撒謊，總怕被雷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了，自然要撒個夠，撒個爽的！於是笑道：「貧僧所言，句句屬實。況且，不過是去霞光寺拜個佛而已，貧僧還能騙你什麼嗎？最多……也就是浪費點時間罷了。」

　　阮海點點頭，方正說的沒錯，但是……

　　雖然不知道方正為什麼要這麼說，也不知道方正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歐陽風華知道，方正肯定不會害人的。於是也幫腔道：「方正法師，乃是一指寺的住持，人家堂堂一個大住持總不會跑來騙你吧？」

　　說完，歐陽風華偷偷的點了點紅孩兒，意思是讓他幫腔。

　　然而紅孩兒昨天剛被黑了，今天心情不佳，根本不想開口。既然被點名了，這才哼哼唧唧的道：「我師父的確是住持，還是那種老大老大老大寺院的住持，牛逼著呢。」

　　方正聽到那老大老大老大六個字，老臉微紅，想想自己那超級大寺院，羞愧啊！

　　阮海終究是沒怎麼出去走過的人，眼看三個人，一個和善的和尚，一個小孩子，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怎麼看都不像是騙子，於是點點頭，意思是，會去的。

　　說完，阮海指了指河邊，方正會意，帶著歐陽風華、紅孩兒離開了。

　　「師父，咱們的大寺院，啥時候才能像霞光寺這麼大呢？」紅孩兒看著偌大的霞光寺感嘆道。

　　方正搖頭道：「這霞光寺發展了幾百年才有了現在的規模，一指寺想要發展到這種程度，難啊……」

　　歐陽風華道：「其實也不是啦，大師，你的字那麼漂亮。如果肯賣字，賺錢也不慢的。」

　　方正搖頭道：「物以稀為貴，寫多了，也就不值錢了。更何況，貧僧一個出家人，做買賣什麼的，不太好。」

　　歐陽風華想想也是，也就放棄了。

　　回到霞光寺，方正直接坐在大雄寶殿外面，耐心的等著阮海的到來。

　　沒多久，阮海就來了，頭髮已經乾了，不過臉上還有些難看，顯然是潛完水就來了，和方正打了個招呼，然後默默的走進了大雄寶殿，跪在蒲團上，雙眼閉合，似乎陷入了沉思當中。

　　方正意念一動，一夢黃粱，入夢！

　　「我有女兒啦，我有女兒啦！」村子裡，一個年輕人穿著黃色的膠鞋，一路狂奔，一邊跑一邊叫，臉上滿是興奮之色！挨家挨戶的去敲門，挨家挨戶的去喊。

　　然而，換來的卻是。

　　「阮海，你瘋啦？！」

　　「操，阮海，這他媽大半夜的，你鬧鬼啊？」

　　「阮海，你有女兒了，但是你把我兒子吵醒了！」

　　「阮海，老子才睡著就被你吵醒了，明天請我喝酒！否則跟你沒完……」

　　咯咯噠！

　　汪汪汪……

　　喵！

　　一時間整個村子被阮海攪合的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不過阮海根本不在意，繼續喊，只不過加了一句：「明天請大家喝酒！」

　　這才將眾人的怒火壓了下去。

　　阮海跑了一圈兒，最終跑出了村子，來到了江邊。這時候的東江並不像未來的東江，沒有太高的江堤，江面也不算太寬，江堤兩邊的土地也沒有被人開墾城農田，江堤下是蘆葦蕩，江堤上是楊柳樹，少了幾分人工雕琢的美，多了幾分大自然的質樸。

　　阮海跑到江邊，這才發現跑過頭了，傻笑兩聲，又往回跑去。

　　方正站在一邊，安靜的看著這一切，方正發現，這裡就是之前阮海日夜潛水的邊上，那篇廢墟的所在！

　　方正跟在阮海的後面，阮海彷彿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一般，一溜煙兒的跑回家中，一進門，就聽到妻子的笑聲：「你這傻子，哪有大半夜跑出去亂喊亂叫的。」

　　「嘿嘿，這不是忍不住嗎……我女兒呢？讓我再看看。」阮海興奮的湊過去，只見女子被窩裡，躺著一個小小的小傢伙，臉上分紅色，眼睛還沒張開，小嘴微微張開，腦袋微微蹭著，彷彿在找奶吃。

　　「好了，別看了，女兒要吃飯了，然後睡覺。」阮海的妻子笑道。

　　「好，不看了……嗯，再看一眼，就看一眼！」阮海答應的爽快，結果轉眼就反悔了，湊過去，一臉新奇、疼愛的看著小傢伙。

　　畫面一轉，

　　孩子飛快的長大了，孩子會翻身了，做起來，站起來了，她會喊爸爸了……

　　看著小傢伙一步步的成長，阮海眼中儘是幸福之色。阮海每天下地種田，誰家蓋房子，就過去坐坐木工，賺點外快，還能收點菸酒錢。阮海的妻子則每天帶帶孩子，做做飯，跟著阮海下地種地。一家子的小日子蒸蒸日上……

　　「爸爸，你看！」就在這一天，小丫頭阮星星突然跑過來，一仰頭，將脖子上的紅領巾亮了出來，一臉的得意。

　　「哎呦，少年隊員啦？」阮海看著阮星星那得意的樣子，一副故作驚訝的表情道。

　　小丫頭看到阮海這樣的表情，立刻得意的笑了，一把抱住阮海的腰，笑道：「還有寶貝呢。」

　　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金色的小徽章，上面有五星紅旗和天安門，很精致。阮星星得意的道：「老師說了，以後上學要檢查紅領巾，如果沒帶紅領巾就不讓進校門呢，或者被扣分的。當然，如果不帶紅領巾，帶著這個小徽章也行。爸爸，給我戴上，看看，好看不？」

　　阮海笑呵呵的幫阮星星戴上了徽章，小丫頭得意壞了，轉著圈讓阮海看，不停的讓阮海誇讚。

　　「小星，以後你就是少年隊員了，可不能再向以前那麼調皮了，知道嗎？」阮海道。

第416章 狂風暴雨入夢來

　　阮星星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那當然，我們老師說了，以後我們就要肩負起祖國振興的責任了！我們是社會主義一份子，做個好孩子，什麼扶老人過馬路啊，什麼的… …可惜，我們這也沒啥馬路……」

　　阮海看看村子裡的路，跟著苦笑起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阮星星如她自己說的那般，在這一天開始，真的如同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主動做家務了，還幫助村子裡的人提提東西什麼的，簡直就是個小雷鋒。全村子的人都在誇讚阮星星乖巧、懂事，阮海走到哪，都能聽到類似的話，他比阮星星還得意，就差掛個牌子，喊一聲：阮星星是我閨女！

　　畫面一轉，天空中一聲炸雷，宛若炸在耳邊一般，接著狂風起，烏雲翻滾而來，天邊潑落大雨嘩啦啦的下，雖然雨還沒過來，卻能看到那下的冒煙兒一般的雨幕飛速而來的情景！

　　「爸，這麼大的雨，我都沒見過。」阮星星站在門口，看著遠方道。

　　「你沒見過的事情多了，趕緊幫忙收拾東西，否則等會雨過來了，這些菜都要完蛋。」阮海叫道。

　　阮星星趕緊跑過去，幫忙收拾正在曬的辣椒、茄子等東西，阮海的妻子在收拾衣服。

　　三個人緊忙乎，終於在他們進屋的一瞬間，外面嘩啦啦的雨聲傳來了，雨來了……

　　大雨，無比密集，剛開始還能打起煙塵，但是下一刻就將地面積起了一層雨水。阮海有些擔心的看著外面道：「這雨也太大了……」

　　阮海的妻子無所謂的道：「這有啥稀罕的，咱們東北不就這樣嗎。雨大點也好，稀裡嘩啦的下完了，不耽誤事兒。」

　　阮海和阮星星跟著點頭，雖然沒見過這麼大的雨，但是東北的雷陣雨卻是見得太多了，都是雷聲大、風大、雨狂，不過一陣子就過去了。

　　阮海忍不住發起感嘆道：「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東北人的性格就和這天氣差不多，做什麼事情，都如同一陣風似的，性子急，一言不合就揮拳頭，然後兩個人一起去醫院，搶著互相支付醫藥費……」

　　聽到這感嘆，阮星星和阮海的妻子同時笑了，不可否認，東北人的確都這樣，一言不合就打架，最後都打成黑社會了……

　　然而，阮海的話並沒有應驗，一個小時後，大雨依然在下，狂風依然在吹，吹的窗戶框子發出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呼嘯聲，聽得有些慌。

　　「爸，這雨怎麼還不停啊？這麼大的雨，沒法上學了。」阮星星中午回家吃飯，然而這一頓飯吃的，卻不知道該如何上學了。

　　「一會爸送你去吧，穿雨衣，沒事。」阮海嘴上這麼說，眼神卻有點陰沉了。

　　就在這時，村子裡的大喇叭響起來：「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這一次的大雨……」

　　然而聲音才響了兩聲，就斷了。

　　這年代雖然有手機，但是太貴，一般農村人家，誰買的起？就算是座機，也是村子裡才有。信息極度不暢通的情況下，阮海對外面一無所知，但是憑藉著經驗和本能，他知道，這場大雨怕是要引來麻煩了。

　　阮海的妻子鬱悶的道：「早就說那破喇叭該修了，平時沒事整天叭叭叭的亂響，用到它了，卻又閉嘴了。」

　　阮海道：「好了，別說了，你們在家待著，我去村委會看看情況。」

　　說完，阮海披上雨衣跑了出去。

　　然而才出門，阮海差點就被吹了一個跟斗，眼中儘是驚駭之色，這麼大的雨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風他也是頭一次遇到！仰頭看著天空中的烏雲，整個人的心也沉了下去。阮海快步跑到村委會，一進門，就愣住了，村委會的院子裡竟然停了一輛警車！

　　推門而入，只見一名警察和一名軍人坐在裡面，村支書、村長都是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也不知道在談什麼。

　　「阮海，你怎麼來了？」村支書問。

　　「這雨太大了，剛剛喇叭壞了，也不知道你們說了啥，過來問問。」阮海道。

　　「沒啥，就是這雨有點大，而且天氣預報說，這雨得下一陣子，具體多久，不好說。這位是縣裡下來的同志，就是來通知這件事的。」村支書看向那名軍人。

　　軍人男子起身道：「阮海同志你好，我叫李成，是部隊上下來的，這次的雨雲是從山那邊過來的，一路下的雨非常大，移動速度緩慢。氣象局的同志說，這場雨怕是要下一陣子了，政府怕引起什麼麻煩，所以每個村子都派人入駐，隨時監控河邊的情況。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隨時可以找我。」

　　阮海還是第一次看到軍人，還被敬禮了，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是該敬禮呢，還是握手呢……

　　村支書見此笑道：「行了，行了，你就別想那些沒用的了。對了，學校停課了，讓小星別去上學了。有什麼事，就來這找我們，要是不在，就是去河堤了。」

　　阮海點點頭道：「行，那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阮海特意去了一趟河邊，河邊的河水果然漲了不少，不過河堤還有一米多高，阮海也沒太在意。

　　回了家，和家人說了情況，聽說部隊的人都下來幫忙了，一家子人頓時有了主心骨，也沒那麼慌張了。只不過阮海卻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入夜，阮星星趴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的大雨，道：「爸，這雨下一天了。」

　　「嗯，沒事，睡吧，明天就停了。」阮海揉揉阮星星的頭道。

　　「哦……」阮星星鑽進被窩，睡覺去了。

　　一夜就在這狂風暴雨中過去了……

　　第二天，天空依然沒有放晴的意思，反而更加陰沉了，風小了許多，但是雨依然大，嘩啦啦的打在窗戶上嘭嘭作響。

　　阮海早早的起床，出去走了一圈，結果才出門，就發現情況不對了，村子裡到處都是水！以前下大雨，水是往排水溝裡流，然後流進東江裡。但是現在，這水似乎不流了！

　　阮海踩在水中，快速跑到河邊，驚恐的發現，水快跟河堤持平了！

第417章 洪水

　　而且，村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多了一輛輛的軍車，還有大卡車，一袋袋的沙石袋子被運到東江兩岸，不斷的往岸邊上堆放，阻擋河水流出來！

　　阮海懵了，這睡一覺得功夫，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時，村支書跑了過來：「阮海，還看著幹什麼？趕緊幫忙，把全村的人都叫起來，告訴他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離開？去哪？」阮海這才回過神來，驚呼道。

　　「這還用問嗎？河水都漲成這樣了，再下下去，就要淹村子了！趕緊轉移，晚了就來不及了！」村支書也是急了，本以為這一場大雨很快就會過去，本以為李成帶來的消息也就是隨口一說，他完全沒當回事。但是半夜的時候，河水就漲了起來，還是李成用緊急電話通知了部隊，隨後部隊的人員連夜跑過來堵河堤的。否則，現在水早就進村子了！

　　不過當時的情況，部隊的人也沒想到會漲的這麼快，所以沒有疏散村民，現在已經到了緊急時刻，不得不疏散了。

　　阮海也急了，趕緊往家跑，同時看到，不少人挨家挨戶的叫人呢。

　　阮海回了家，一進門，就喊道：「小星他媽，趕緊收拾東西！河水漲起來了，緊急轉移。值錢的東西都帶上，不值錢的不拿了。」

　　「什麼？昨天不是說沒事嗎？」阮海的妻子也急了。

　　「昨天沒事，今天有事了，這雨太大了。」阮海道。

　　「那部隊的人呢？」阮海的妻子何水蓮問。

　　「部隊的同志已經奮戰一夜了，我看到好多人都體力透支了……扛不住了，趕緊走吧。」阮海說完，一把抱起還有點迷糊的阮星星，然後給她穿上雨衣。

　　何水蓮也知道事情急了，趕緊收拾家裡值錢的方便攜帶的東西，一時間亂成一團。

　　忙乎了一會，三人衝出了家門，剛好一輛大卡車開了過來，又一隊軍士趕到了。

　　只聽一人呼喊道：「三連的弟兄來了，二連的休息！」

　　結果話音才落，幾個扛著水泥袋的戰士一愣神，聽到可以休息了，猩紅的雙眼彷彿才回過神來。邊上一人道：「可以休息了？」

　　「是的，兄弟，辛苦了。」一名三連的戰士道。

　　然後就見那名戰士，一股氣彷彿洩了似的，渾身如同散架一般，直接倒了下去。

　　「醫護兵！」有人驚呼。

　　然而這彷彿多米諾骨牌一般，奮戰了一晚上的戰士，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堵住河水，保護住村民！為了這個念頭，他們不知道自己搬了多少沙石袋子，也不知道來回跑了多少趟，只要還能動，他們就在堅持！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就有人來支援了，在堅持一會天就亮了……

　　不斷的自我催眠，不斷的自我加油，終於堅持到天亮了。

　　這時候，支援到了，他們也嚴重透支了，躺下之後，只想睡覺，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了，累、睏、想睡……

　　阮海看到這一幕，一把將阮星星交給何水蓮道：「你帶星星去村委會，我去幫忙！」

　　「你……哎……混蛋，你給我回來！」何水蓮叫道，然後阮海卻遠去了，幫忙攙扶著一個個戰士送上車。

　　看著那些昏迷的戰士，何水蓮也不好意思再叫了，嘆了口氣，抱著阮星星去了村委會，沒多久，他們坐上卡車，被轉移到了外面的山地上。那裡有臨時的帳篷，有吃的，有喝的，就是有些混亂……

　　阮海確定自家人沒事後，就跟著戰士們搶險救災，幫不上大忙，但是有一身力氣的他，就負責扛沙包，來來回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方正就站在邊上看著，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阮海身上的功德明顯壓住了業力了，那些功德應該就是來自這次的搶險救災上。

　　折騰了兩個小時，阮海就扛不住了，這還是看著邊上的戰士們彷彿永動機一般的戰鬥力，被刺激的結果。否則早就掛點了……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不好，決堤了！快來人，堵住！」

　　阮海聞聲看去，只見沙石袋子堤壩的一處，被大水衝開了一個口子，大水順勢而下，將口子越撕越大，河水氾濫，衝進了村子！

　　阮海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跑！嘴裡下意識的道：「完了……」

　　然而，讓他震驚的是，邊上的武警戰士們一個都沒跑，反而扛著沙袋衝了上去！穩固兩邊的堤壩，更有一群人，手拉這手，肩並著肩，直接衝進了決堤口處，佈置成了人牆，看著那渾濁的江水，衝擊在那一個個堅強的臂膀上，撞擊的他們的肩膀通紅，一個個咬著牙，硬挺著。其他人則飛快的往裡面扔沙石袋，堵缺口……

　　看到這裡，阮海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大吼一聲，扛起一個沙石袋子就衝了上去。

　　和阮海一樣的村民不少，有的人直接將雨衣扔了，這時候，還要什麼雨衣？幹！

　　村民們衝上去，武警戰士們在拚命，最終決堤的口子被堵住了，當決堤的口子被堵住後，現場爆發出了沸騰的歡呼聲，然後就是一個個呼喊著腰酸背疼的慘叫聲，當然大多數都是村民在喊，這一下子將一直緊繃著臉的武警戰士們也逗樂了。

　　這時候，一道命令傳了下來，所有人都已經成功轉移，放棄這裡，全體撤退。

　　大家也明白，這雨要是就這麼停了，他們還能繼續戰鬥下去，但是繼續下下去，人定勝天，也只能小勝這一局了。

　　阮海上了車，回頭看著漸漸遠去的村子，心中多少有些酸酸的，一旦河水衝下來，他的家還能保住嗎？

　　畫面一轉，大雨已經下了兩天，河水終究衝開了堤壩，衝進了村子裡。

　　在山上，阮海等村民雖然看不到自己家，但是看著那河水一路淹過來的高度，就已經知道家裡是什麼情況了。一個個的搖頭嘆息，卻毫無辦法……

　　不遠處，何水蓮帶著阮星星在幫忙做飯，雖然這裡有人照顧他們，但是習慣了自己動手的他們，還是選擇能幫一把是一把。尤其是讓阮海欣慰的是，阮星星並沒有哭鬧，反而在這次的水災中飛快的成長，更加懂得珍惜，更加懂得奉獻，更加懂得照顧人了。

第419章 折返

　　「小星，休息下吧。」何水蓮看著一臉疲憊的阮星星問道。

　　阮星星搖頭道：「不要……老媽，你看，那些大哥哥們都好拚命的。」

　　何水蓮看著下方，不斷有武警軍士，涉水將一批批救災物資送過來，很多人他們都熟悉了，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笑容，但是最熟悉的則是那張明明很累，卻永遠對著他們笑的一張張笑臉。

　　何水蓮感嘆道：「都是好人，星星，等你長大了，也去當兵，好不好？」

　　「好！我要當兵！而且，我也要去幫助更多的人！大哥哥們不休息，我也不休息！對了，張婆婆他們家應該沒多少水了，我燒些水給她們送過去。」說完，阮星星就去忙乎了。

　　看著這個懂事、聰明、漂亮的小女孩，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官兵還是災民，都是一百二十個喜歡。看她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快樂的天使，她走到哪裡，都會給大家帶去歡笑……

　　阮海則蹲在那，傻乎乎的笑著，看著，他為自己有這樣的女兒而驕傲！

　　方正看到這裡，心裡也是一陣憋屈，這樣的一個好孩子，就沒了……哎……

　　方正忍不住在心中發出一聲長嘆，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畫面再轉，河水已經從山下退去，留下滿地瘡痍，垃圾遍地，當然，也有驚喜。

　　「爸爸，快看，我抓到了一條魚！」阮星星在一個水窪裡，抓到了一條兩斤重的鯉魚，結果鯉魚一頓亂甩，甩了她一身的水，引來一陣驚叫。

　　阮海趕緊過去，將魚抓過來，笑道：「小星真厲害，這魚夠吃一頓的了。」

　　「一會燉了湯，給李嬸補補身子，她昨天感冒了。」阮星星道。

　　阮海一愣，他本打算自己吃的，不過既然寶貝女兒這麼說了，他能說啥？鼓勵唄！

　　沒多久，一鍋鮮美的魚湯就出鍋了，阮星星立刻弄了不少魚肉，裝了一大碗魚湯，給李嬸子家送去了。結果去的時候一個人，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群笑饞貓，阮海苦逼的發現，這魚似乎跟他沒啥關係了……

　　吃完飯，眾人散去，收拾好了一切，阮海去找村長了。

　　「水退了，不過聽說，這雨隨時還會落下，所以上面的意思，讓咱們在這再待上一陣子，至於吃喝什麼的，不用擔心。」村長抽著大煙袋鍋子，道。這是他的寶貝，丟了什麼都丟不了這個。

　　阮海無奈的道：「這得等到啥時候啊……」

　　「不知道。」村長道。

　　阮海嘆了口氣，回帳篷去了，結果一進屋，就見何水蓮和阮星星如同兩隻鬥雞一般的大眼瞪小眼呢。

　　「你們這是幹啥呢？」阮海不解的問道。

　　「你這寶貝閨女太不聽話了，村支書也真是的，竟亂來！」何水蓮氣呼呼的道。

　　阮星星跟著氣鼓鼓的道：「哪有亂來了？我也是想幫大家啊……」

　　「到底怎回事？」阮海急了。

　　「水退了，有些村民偷偷跑回村子，找他們的寶貝去了，一個個猴急的，根本不聽管。村支書的意思，派人回村子找人，將那些人都勸回來。這大雨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下，萬一出了事，誰都救不了他們。你這寶貝女兒，非嚷嚷著要去……」何水蓮氣呼呼的道。

　　阮星星跟著叫道：「你不是也要去嗎？憑啥你能去，我不能去？做好事還分大人小孩啊？真跑起來，我可比你快多了。」

　　「還敢頂嘴？信不信我打你？」何水蓮抬手作勢要打，阮星星趕緊跑到阮海身後，尋求庇護，然後還挑釁的皺皺鼻頭。

　　何水蓮氣的指著這丫頭，瞪著阮海道：「阮海，這丫頭，你還管不管？這是要上天啊！」

　　「管……當然管！」阮海哈哈大笑道，然後拍了拍阮星星的頭，剛要開口，結果看到阮星星那雙明亮和堅決的大眼睛後，到嘴邊的話最終變成了：「爸爸支持你！」

　　「耶！」小丫頭興奮的跳了起來，何水蓮一臉的無奈，更多的則是憤怒的凝視。

　　阮海道：「一家子都去，我也去！」

　　「給我看好了星星，否則，哼！」何水蓮怒視。

　　阮海咧嘴乾笑了兩聲，不吭聲了。

　　當天，一家三人紛紛返回村子裡，大水剛退，到處都是淤泥，有的地方還有不少魚，不過現在人命關天，也沒人去抓魚了。進了村子，三人開始分開找，很快將一些人勸說回去，但是有些人卻是……

　　「阮海，別危言聳聽了，水都退了，沒事了。」

　　「就是啊，這水來的也沒那麼快，真要漲起來了，我們再走不就完了嗎。」

　　「阮海你啊，就是瞎操心。」

　　……

　　面對一聲聲不以為然的話，阮海本就不擅長言辭，根本說不動。而且，隨著一天天過去，人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一週後，阮海突然被村支書找到，一臉嚴肅的道：「趕緊走，上面又下大雨了。趁著水還沒來，快走！」

　　阮海一聽，嚇得趕緊往出跑，叫上老婆、女兒，挨家挨戶的去敲門，大家一聽，水災真的來了，趕緊收拾東西。看著好不容易收拾乾淨的家，又要遭殃，一個個心痛啊。原本捨不得的東西，全都往大包小包裡塞，看的阮海、村支書等人那叫一個急啊，各種催促……

　　「阮海，你在這看著，對講機給我一個。我去上游看看，如果水來了，我通知你，你帶大家趕緊走。」何水蓮道。

　　「不行，太危險了。」

　　「危險什麼啊！看到水來了，我們就往山上跑，沒事的。到時候，你給我開衝鋒舟過來接我。」何水蓮霸道的道，說完就跑了出去。

　　結果阮星星立刻跟了上去，阮海連忙喊阮星星回來，結果阮星星根本不聽，同時叫道：「我要保護媽媽！老爸，你照顧好自己，我跑的可比媽媽快多了。 」

　　阮海立刻追上去，這個時候可容不得阮星星胡鬧，然而阮星星去一臉哀求的道：「爸爸，你就忍心讓媽媽一個人去啊？兩個人好歹也有個照應啊。」

　　阮海道：「我去，你在這看著。」

第419章 問道霞光

　　「阮海，快來一趟，有消息了。」村支書的聲音傳來，阮海一個勁的叮囑阮星星不准亂跑，阮星星也答應了，這才過去見村支書。結果說完了，一扭頭，阮星星不見了。

　　阮海剛要衝上去找人，就聽對講機裡傳來驚呼聲：「阮海，快跑！洪水！好大的洪水！」

　　同時村支書叫道：「該死的，上游的一個土壩決堤了！快跑！」村支書一邊跑一邊拿著喇叭喊，村民們這時候啥也不管了，跟著跑，現場一片混亂。

　　阮海則急了，撒腿就往上游跑，老婆孩子還在上面呢！

　　對講機裡傳來驚叫聲，還有人在喊：「滑坡了，不能上山，往回跑！啊……水沖過來了！」

　　剩下的就是水聲，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阮海那一瞬間，只感覺腦子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傻了，只知道跑，跑過去，找到他們，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這時候兩名軍士跑過來，拉住他，叫他，可是他什麼都聽不到。就是跑，最後兩個軍士只好將他打暈了，扛起來就往附近的山上跑。

　　畫面再轉，阮海一個人跪在河邊，眼中儘是哀傷之色，邊上站著村支書。村支書，抽著菸道：「海子啊，別傷心了，活著的人就要肩負起走了的人的希望，你不能讓她們娘倆在下面還看著你不開心吧？」

　　阮海卻不吭聲。

　　「水蓮已經下葬了，她走的很安詳。只是可惜了小星那孩子，人都沒找到……」說到這，村支書也哭了，嘀咕著：「多好的孩子啊……」

　　阮海依然不說話。

　　村支書繼續道：「海子，我知道你難受，其實我也難受，但是再難受也要活下去啊。」

　　阮海低著頭，這才說了一句：「如果那天我不慣著星星，不讓她們兩個來，也就沒有這些事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她們都走了，我完全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心頭憋得慌……」

　　「希望？」村支書陷入了沉思當中。

　　阮海低著頭，什麼都不說，眼中儘是死志。

　　村支書拍拍阮海的肩膀道：「我以前聽說，有人在洪水中被沖走了幾十里，最終還是活下來了。」

　　「嗯？」阮海猛然抬起頭，一臉希冀之色的看著村支書。

　　村支書堅定的點點頭道：「我說的是真的，大水無情，但是變數也多。大多數人的遺體都找到了，但是星星的沒找到，也許，她還活著。」

　　「還活著？」阮海的眼睛更亮了。

　　村支書笑道：「也許還活著，我要是你，就會去努力找找，萬一哪天找到了呢？」

　　結果話音才落，阮海突然起身，衝進了江水當中，村支書嚇了一跳，剛要阻攔，卻見阮海竟然在游泳！然後一個猛子鑽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當阮海再鑽出來的時候，竟然抓著一根被泥漿裹住的紅領巾！

　　「支書，這是小星的！」阮海興奮的叫道。

　　「是啊，是小星的。阮海，好好活著，好好去找，總有希望的。」村支書笑了，起來敲了敲煙袋鍋子，回村子去了。他知道，沒找到小星之前，阮海死不了了。

　　不過讓村支書怎麼也沒想到的是，阮海找到了紅領巾，雖然高興，但是第二天開始，卻啞了。沒人知道他為什麼啞了，總之，不管誰跟他說話，他會點頭，會哼哈的答應，就是不說話。

　　漸漸地，大家傳聞，阮海因為太傷心，成了啞巴……

　　畫面，再轉，春去秋來二十年，二十年間，阮海幾乎每天除了做工，剩餘的時間，早中晚都會準時去東江邊上，做一碗阮星星最愛吃的飯菜，倒進江裡，然後一遍又一遍的搜索著東江，尋找著，那幾乎不存在的希望。他開始畫畫，畫的越來越好；他開始發傳單，發的越來越多，但是他從來不寫字，也不讓別人往上面寫字……

　　方正看到這一幕，長嘆一聲，他終於明白了一切。阮海會說話，但是他愧疚於當年答應了阮星星，導致阮星星和何水蓮的離去，所以不再說話；他故意不寫字，因為他怕，他怕寫多了，別人看懂了，真的去幫他找，結果招來噩耗；一段江水他搜索了二十年，可以說早就全搜到了，但是他依然在搜，為的僅僅是那幾乎不存在的希望……但是，不得不說的是，這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這是一個活在希望裡卻又近乎絕望的痛苦的男人！

　　想到此，方正收起了一夢黃粱神通，轉身離開了。對於阮海，方正不知道該如何幫他，起死回生？顯然不可能，給他一個真實而殘酷的現實？那等於在送他上路！二十年的羈絆，二十年的希望，一旦崩塌……

　　「師父，你這是去哪？」紅孩兒見方正出門，趕緊追了上來。

　　歐陽風華緊隨其後，方正想了想後，將阮海的事情說給兩人聽了，聽完之後，紅孩兒沉默了，歐陽風華哭了。

　　紅孩兒道：「師父，咱們以後能不接觸這種傻子嗎？」

　　咚咚！

　　方正和歐陽風華一人給他一個爆栗。

　　方正沒事，歐陽風華卻疼的捂著手，抱怨道：「你這腦袋是鐵打的嗎？」

　　方正道：「比鐵還硬。」

　　歐陽風華跟著點頭，然後道：「法師，你想幫他？ 」

　　方正點頭道：「是的，有點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覺得，他需要的是希望，更多的希望……」歐陽風華道。

　　紅孩兒卻道：「希望？給多了希望，又如何？希望越大，到時候真相出現了，就是絕望。」

　　這也是方正頭疼的事情，三個人聊了許久，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最終方正再次來到了方丈室，將他知道的和霞光禪師說了，然後苦惱的道：「禪師，貧僧想幫他，卻又不知道從何幫起。」

　　霞光禪師微笑道：「只緣身在此山中。」

　　方正一愣，盯著霞光禪師，霞光禪師，笑道：「你是什麼人？」

　　「出家人。」方正下意識的道。

　　霞光禪師點頭道：「是啊，你是出家人，放下紅塵，出家之人，你又將自己放入紅塵之中，被紅塵遮蓋了雙眼，又如何看清楚一切？」

第420章 明悟與渡

　　方正猛然醒悟過來，的確，以前的他雖然也幫人，卻抱著一種局外人幫局內人的感覺，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將自己代入到紅塵中，紅塵矇蔽了心，感染了心，又如何保持心的通明？心不通明，如何能想得明白因果？

　　方正不說話了，而是默默的坐在那裡，陷入沉思當中。

　　霞光禪師笑了笑，念起了經文。

　　方正聽著，想著，思考著……

　　一天後，方正起身，臉上的憂慮消失了，對霞光禪師行禮道：「多謝禪師指點迷津，貧僧懂了。」

　　說完，方正推門而出，外面傳來方正爽朗的笑聲！

　　霞光禪師一愣，隨後也跟著笑了，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一指禪師這弟子，果然好悟性……」

　　「師父，你今天怎這麼高興？知道怎解決那個傻子了嗎？」紅孩兒追上來問道。

　　方正霍然一笑道：「走吧，去看看。」

　　說完，方正一臉輕鬆的往遠處走去，紅孩兒和歐陽風華對望一眼。

　　紅孩兒道：「我師父受啥刺激了？傻了？」

　　「咚！」

　　「哪有你這樣說你師父的，不過，真的不太一樣了，之前只感覺他像太陽一樣的暖，現在感覺，整個人好像都在放光。人在這裡，又彷彿不在這裡，好奇怪的感覺。」歐陽風華也覺得奇怪，一天的時間，方正的氣質竟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依然不是那些高僧給人的感覺，而是一種看到又好像看不到的縹緲的感覺，看到他整個人的心都亮堂了不少。

　　「渡人先渡己，自己都渡不了，談什麼渡人？將自己渡出這世界，渡出這紅塵，走在紅塵中，卻不沾染紅塵，才能真的看清楚這個世界，才能真的去幫助別人。」方正心中若有所悟，之前總是覺得自己入世不深，很多東西都不太明白，不太懂，想要深入紅塵。卻將自己陷了進去，卻忘記了，他從本質上，已經算不上一個普通人了！擁有神通，擁有系統，他要做的、能做的、應該做的也更多！

　　「師父，你變了。」紅孩兒追上來道。

　　方正小道：「哦？師父變了？怎麼變了？」

　　紅孩兒道：「以前的你就是個傻子……別打，我說真的。現在的你，像靈山上的一個傻子。」

　　咚！

　　方正果斷給他一個爆栗，道：「說說，像靈山上哪個傻子？」

　　「一個叫降龍的潑皮。」紅孩兒一本正經的道。

　　咚！

　　「那是降龍羅漢，道濟大師！」方正訓斥道，說完，話音一轉：「嗯，的確挺潑皮的。」

　　紅孩兒愕然，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方正如此說話，以前的他，應該是訓斥一翻，說一翻大道理嗎？現在怎麼跟他一起說潑皮了？

　　歐陽風華也張大了嘴巴道：「法師，你這麼說降龍羅漢，會不會被打啊？」

　　方正哈哈大笑著搖搖頭，指了指心，什麼都沒說，快步離去。

　　紅孩兒和歐陽風華一臉霧水，完全不懂他這是啥意思。

　　方正現在想明白了，心中有佛，嘴裡有沒有佛已經沒意義了，流於形式的禮佛，更顯得無趣！佛是什麼？佛是善！佛要做什麼？行善！成佛為了什麼？還俗！

　　既然如此，那他只需要用心去做就行了，至於其他的，並不需要在意。

　　此時此刻，阮海已經來到了河邊，低頭看著河水在流動，心中卻是無限的失望，佛也求了，但是……似乎並沒有用。

　　就在這時……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響起。

　　阮海一扭頭，愕然的抬頭看去，只見河面上多了三個人！一名白衣和尚，白衣飄飄，無比出塵，但是真正讓阮海震驚的是，這和尚身後竟然跟著兩個人，一大一小！那身影，他是如此的熟悉，那身影，他是如此的想念，二十年了！他找了二十年了！

　　阮海猛然起身，叫道：「水蓮，小星！」

　　「阿彌陀佛，施主，你求的可是這個？」紅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阮海身邊問道。

　　阮海連連點頭道：「是，是……就是……這個！」

　　紅孩兒搖頭道：「她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在下面的世界，家師領佛祖之令，下去幫你把她們帶了回來。但是，時間有限，你有什麼，就對她們說吧。」

　　紅孩兒說這話的時候，方正死死的盯著阮海的眼神深處，那一瞬間，阮海的眼睛瞬間就紅了，淚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碰碰碰的磕著頭，哭喊著：「小星，水蓮，是我錯了！當初是我錯了！如果不是我，你們都會沒事的，我錯了！我錯了……嗚嗚嗚……」

　　方正嘆了口氣，轉身離去，留下阮海和何水蓮、阮星星三人。當然，方正也不是真的遠去了，而是找了個地方，翻出手機，開始搜索各種愛情段子去了……否則這戲，他是沒法演下去了！然而方正搜著搜著類似的橋段，結果看著下面的留言，然後他自己搜歪樓了……

　　何水蓮微搖頭，道：「笨蛋，我們可不是來聽你認錯的，我們也從沒有怪罪過你。」

　　「嗯？」阮海抬頭，看向兩女，兩女微微點頭，小星對他做了一個標誌性的頑皮動作，那動作如此的熟悉，熟悉到瞬間觸碰到了他內心深處的記憶，眼淚傾下，卻傻乎乎的笑了。

　　何水蓮繼續道：「當然，你的行為讓我們很生氣，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頹廢到了這個地步！阮海，你要真是一個男人，就給我挺直了脊樑，站起來！我們雖然走了，但是我們不是你的包袱！相反，我們應該是你的驕傲！我們是為了全村子的人安全離開的，用小星的話說，我們也算死得其所，算是英雄了！你有這樣的老婆孩子，你難道不驕傲嗎？」

　　阮海頓時傻眼了，自家老婆啥時候這麼猛了？難道下面還有普及九年義務教育？

　　阮海念頭一起，方正就知道了，於是乾脆破罐子破摔，順坡下驢了，九年義務就九年義務吧，有個理由總比沒有強！

第421章 方正被欺負了

　　何水蓮一仰頭道：「別這麼看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我在下面這麼久，閒著沒事，和小星學了許多東西。告訴你阮海，我們現在的覺悟可高了！」

　　阮海連人都看到了，已經滿足了，至於何水蓮說了啥？他都信！堅信不疑！阮海傻乎乎的笑道：「下面還有學校啊？」

　　「你別岔開話題，阮海我告訴你，我們是你的驕傲！我們也希望，你成為我們的驕傲！你在上面，走到哪都是英雄的爸爸，英雄的丈夫；而我們在下面，可沒有這些榮譽。每次去望鄉台回來，別人都問我和小星，問你在幹什麼。我們根本不好意思說你，難道你要讓我們跟他們說，你整天不說話，裝啞巴，沒有自信，沒有目標，茫然亂晃蕩嗎？」何水蓮道。

　　阮海張張嘴，他發現，他竟然無言以對。

　　阮星星跟著道：「爸，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子的。當初，河堤快決口的時候，你可是衝在第一線的，你應該是個英雄。」

　　阮海低頭慚愧的道：「可是……我能做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何水蓮繼續道：「阮海，下面的人比的不是誰有錢，比的是誰家的家人活的更好，更開心，做了更多善事，積累了更多的功德。誰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希望，誰就會被大家高看一眼。加油，老公，別讓我們失望，好嗎？」

　　阮海抬頭看著何水蓮，失意了二十年的他，很想拒絕這麼偉大的事情。但是，當他看到何水蓮、阮星星的期望的目光時，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阮星星道：「老爸，加油，你是最棒的！當年你是最支持我的，現在我最支持你！我相信，我的爸爸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加油哦！」

　　阮海看著阮星星的笑容，一咬牙，叫道：「沒問題！我會的！為了你們，我會的！」

　　「哈哈……這才是我最愛的老爸嘛！」阮星星笑了

　　何水蓮也笑了，方正卻快哭了，因為後面的話更火爆，他怕將阮海引炸了，趕緊跳了出來，深吸一口氣道：「阿彌陀佛，施主，時間到了，該回去了。」

　　「大師，不要，求求你，再讓我們聊一會。就一會！」阮海央求道。

　　方正果斷搖頭，該說的都說了，再說下去，容易崩盤，於是道：「人間有法律，天地之間也有規矩，貧僧帶她們上來，已經十分困難了。時間到了，必須回去，否則她們會有麻煩的。」

　　一聽到，老婆孩子會遭罪，阮海立刻不求了，而是依依不捨的看著兩女，眼神一秒都捨不得移開，貪婪的看著，記憶著。

　　方正見此，心中也軟了，不過還是一咬牙將兩女的幻象取消了，沒辦法，再往深了演，他真不會啊！

　　不過方正並沒有收回一夢黃樑神通，而是對歐陽風華道：「走吧。」

　　「啊……啊？那……不管了？」歐陽風華並沒有入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方正看著阮海發呆，阮海也發呆，然後忽然就這樣了。

　　方正笑道：「不用管了。」

　　然後方正轉身離去，歐陽風華看看阮海，再看看方正，最終還是跟了上去。不過她終究有些不放心，準備以後繼續關注下阮海……

　　等到阮海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四周根本沒有什麼和尚，也沒有孩子，只有他自己，還有那一成不變的東江。

　　良久，阮海起身，對著四面八方拜了拜，然後道：「感謝佛祖顯靈，感謝佛祖點化，阮海半生蹉跎，終於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阮海回到村子後，主動聯繫到村裡，出去打工了。

　　十年後，第一所阮海希望小學誕生了，阮海成為了這所小學的第一任校長，第一任老師……當第一次被媒體採訪的時候，大家問阮海，究竟是什麼，讓他拚命的賺錢，只為了這一所希望小學時，阮海憨厚的笑了道：「因為我要讓我的老婆孩子驕傲。」

　　眾人一頭霧水，阮海有老婆，有孩子嗎？

　　……

　　離開霞光寺，謝絕了霞光禪師的挽留，方正、紅孩兒、歐陽風華準備開始返程了。

　　只不過路過譚中市的時候，紅孩兒死活不走了。

　　歐陽風華見此，苦笑道：「你這小傢伙，記性怎這麼好呢。本打算去黑山市給你買衣服的，那裡我熟悉點。罷了，就在這給你買吧，走，逛街去。」

　　說完，歐陽風華拉著紅孩兒就出發了，方正左右無事也跟了過去。

　　歐陽風華打聽了下商業街的位置，然後幾個人選擇乘坐公交車過去，一來也挺方便的，二來省錢。畢竟歐陽風華也不是特富裕……

　　三人上了車，車內有不少空座，方正隨便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歐陽風華則帶著紅孩兒坐在另一邊上。

　　汽車啟動，第二站開始上人了，到了第三站除了最後一排的一兩個角落的位子，其餘的位子都滿了。就在司機關門即將開車的時候，一個老太太帶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一路小跑的跑了過來，大老遠就嚷嚷著：「等下！等下！等下！」

　　這老人也是猛，怕車開了，直接跑到了車頭的方向揮手。

　　司機無奈，只好將關閉的車門再次打開。

　　老婦人氣喘吁吁的上了車，還不忘回頭拉一把自己的大孫子，嚷嚷著：「讓你快點，你非要磨蹭，差點又錯過一班車。」說話間，老人家利落的掏出兩塊錢塞進投幣機裡。

　　男孩哼哼唧唧的道：「我挺快的了……只是你更快而已。」

　　「那當然，我這可是老當益壯！」老婦人得意的說到，說完，一雙眼睛掃了一遍車廂，發現後面角落裡才有座位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目光再一掃，一個個的看過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方正也沒多想，後面有位子，這老人家過去坐就是了，和他沒啥關係。若是車廂裡沒位子了，他倒是想讓讓。

　　結果，就在這時，邊上多了一道人影。

　　方正一抬頭，只見那老太太正一臉嚴肅的站在他的身邊，什麼都不說，就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光頭。

　　方正看看後面的座位，老太太卻無動於衷。

第422章 不吃虧

　　就在這時，司機道：「往後面走，後面還有座啊。」

　　然而老太太依然無動於衷，就是盯著方正，一步都不肯挪。

　　方正被看的渾身難受，有點坐立不安了，總覺得怪怪的。更讓方正無語的是，這老太太竟然把她孫子叫了過來，兩個人一起無聲的盯著方正看，那眼神彷彿在說：「看你有多厚的臉皮，還不讓座？」

　　方正最終無奈的搖搖頭，起身道：「阿彌陀佛，施主，你坐吧。」

　　老太太一聽這才得意的坐下了，方正無奈的苦笑一聲，去一邊站著了。至於後面的位子，方正嫌棄遠，而且他也不累，站會就站會吧。

　　這時候，老太太低聲對她孫子道：「孫子，看到沒有？他還敢不給咱讓座？到時候用口水都淹死他！」

　　孫子一臉尷尬的看著老太太，低聲道：「奶奶，這樣有點不好吧……」

　　「什麼不好？我告訴你，進了社會，你就要學會利用自身的優勢，否則是要吃虧的。」老太太教育孩子道。

　　孩子低聲道：「奶奶……這不一樣。這麼做別人看到了，不太好。」

　　「什麼不一樣？什麼好不好的，得了實惠就是好，你管別人說什麼呢。他們又不認識你是誰。」老太太不厭其煩的給她孫子講著人生大道理。

　　方正聽的直搖頭，哪有這麼教孩子的，簡直就是禍害孩子呢！

　　這時候，車又到站了，剛好方正邊上的一名女子下車了，方正見沒有老人了，於是坐了下去。看著窗戶外面的景色，方正的心情也漸漸的好了……

　　然而……

　　方正忽然發現，玻璃上的反光中，似乎多了一個人影！那人影跟鬼似的，就站在他邊上！

　　方正一扭頭，嚇了一跳！剛剛坐在他位子上的老太太竟然又來了！依然是那個姿勢，依然是那個直勾勾的，彷彿看殺父仇人一樣的眼神，盯著他，一動不動！

　　方正看向老人剛剛坐的位子，好傢伙，她孫子坐那了！

　　方正算是看明白了，這老太太是看他好欺負啊！這是擺明了吃定他了，吃他一個座位還不夠，兩個都要霸佔了才甘心！

　　方正無比的鬱悶，不過他也不想和一個老人家一般見識，一個座位而已，讓就讓了吧，人家都不要臉了，他不要一個座位又如何？臉總比座位值錢吧……

　　方正再次讓開，老人再次得意的坐下，這一幕，怎就那麼眼熟呢？！

　　方正乾脆不坐了，就站著吧，省的再來一下子，那就真的被噁心到了。

　　就在這時，歐陽風華道：「法師，你坐我這吧。」

　　方正果斷搖頭，笑話，他一個大老爺們，豈能讓女孩子讓座？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

　　紅孩兒看看方正，跑過來，拉著方正過去，道：「師父，你坐吧，我們兩個要去後面。」

　　「真的？」方正問。

　　紅孩兒肯定的點頭道：「後面挺好玩的，我去看看。」

　　歐陽風華道：「法師，你就坐吧。」

　　方正這才坐下，結果才坐下，就見歐陽風華一把將紅孩兒抱了起來，然後一仰頭，給了方正一個得意的神色，走到了老太太的孫子邊上，也不說話，一大一小兩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太太的孫子。

　　老太太的孫子頓時感受到方正之前的不舒服了，坐立不安起來，不過這孩子也沒有讓座的意思，而是看向了車外，彷彿沒看到似的。

　　就在這時，也不知道司機師傅是不是故意的，車裡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請給老弱病殘孕及抱小孩的乘客讓座……」

　　那一瞬間，老太太的孫子的臉唰的就紅了，立刻站起來讓了位子。歐陽風華和紅孩兒一臉得意的看向那老太太，然後坐了下去，還不忘給方正一個成功的眼神。方正頓時無奈了，這兩個傢伙竟然是去給他報仇了。方正只想說：阿彌陀佛，貧僧喜歡！

　　老太太則氣的夠嗆，她憑本事搶的坐，竟然又被人憑本事搶回去了，這是挑事啊？不過想了想，還是啥也沒幹，第二站就帶著她孫子下車了。

　　歐陽風華這才回頭對方正道：「法師，對待這種惡人，就要用惡人的方法對待她。你對她好，她只會覺得你好欺負，放縱這種人，就等於間接的犯罪。」

　　紅孩兒則好奇了，方正可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剛剛怎就啥反應都沒有呢？被一個老太太那麼吃定了呢？好奇的問道：「師父，你剛剛也太老實了吧？被欺負成孫子了，你就真當孫子啊？」

　　方正搆不著紅孩兒，否則真想給他一巴掌，怎麼說話呢？方正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他是嗎？他是嗎？！嗯？！

　　噗通！

　　「哎呦！」剛下車的老太太，一個健步撞在了電線杆上，捂著腦袋坐在地上，看著都疼……

　　方正看到這一幕，雙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彌陀佛！」然後悄悄的將內獅子印散了……

　　到了商業街，基本上就沒方正什麼事兒了。歐陽風華拉著紅孩兒挨個店子轉，挑選童裝，方正就跟在後面，晃悠，東看看，西看看，最後方正直接找了個地方，抬頭看天去了。

　　「法師，你這是幹啥？」沒多久，歐陽風華買了三個冰淇淋走了過來，看方正一直看天，不解的問道。

　　方正道：「熱。」

　　「這天氣是挺熱的，衣服買好了，走吧，現在去趕車還來得及。估計，晚上就能回到松武縣了。」歐陽風華道。

　　方正點點頭，然後瞥了一眼，那滿地的大白腿，心中感嘆道：「還俗……還俗……還俗！難啊！」

　　回去的路就簡單了，一路輕鬆，也沒遇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到了黑山市，歐陽風華邀請方正去她們家做客，方正拒絕了，離開一指寺這麼久了，被霞光寺齋堂的飯菜折騰了這麼久，他現在做夢都想回家！哪有心情在外面浪？

　　將歐陽風華送回家，方正就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讓紅孩兒帶著他飛回一指山算了，也省了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