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化龍道 作者:龍冬強 (已完成)

 
li60830 2017-4-30 16:15:31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2 37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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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化龍道

【作者概要】:龍冬強,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蛟龍遺子,為證得大道修成真龍,篡奪漢室江山,
  竊取九五之位人皇氣運,把持社稷神器,
  迷情後宮,攜三五知己六七臣子,亂鬥天下!

【其他作品】:《凈光歡喜佛》、《食香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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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5-7 11: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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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7-4-30 16:16
卷一一遇風雲便化龍
第一回我的父母是老夫少妻
距大流氓劉邦建立大漢帝國已過去了三個甲子,天下早就積弊累累,但於外部剛剛戰敗了凶殘的匈奴部落。內部雖偶有災亂,也很快被平定,表麵看上去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底下卻是潛流湧動,大漢帝國走到最危險的時候了!

居天下一角的東南揚州,麵臨大海大洋,氣候潮濕溫暖,千裏盡是沃土!治下有數個大郡,其中臨海郡有張氏大族,占地百頃,奴仆無數,正是鍾鳴鼎食之家。

這天剛入夜,後院書房之中就傳來了張家庶子,姓張名敬者孜孜不倦的挑燈夜讀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

讀到這裏張敬忍不住麵色微紅,掩上書卷,失笑道:“聖人曰:飲食男女,人之所欲者。想不到我張敬也隻是凡人一個,不能免俗。”

他起身站在窗前,夜風冷厲,月光清冷,吹拂得他發絲獵獵飛舞,白衣浮蕩。猛然之間,張敬竟生出要乘風而起,到月宮之中邀月攬仙姬的奇想,此時此刻,他自然沒有這分本事,隻想讓寒風平順有些煩亂的心意。

原來,三個月後他就即將年滿十六歲,依大漢國的規矩,要在宗族長老麵前行‘冠禮’,表明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可以娶老婆嘍,要自己養活自己。他所憂慮的正是老父百年之後,如何贍養母親白氏?

張家嫡子,他的大哥張開陽,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

隱約之間,張敬突聽後宅一片喧鬧聲,微微側耳傾聽一會,眉頭不由猛得一皺:“大哥又酒後鞭打嫂子了吧?”立馬飛奔出了自己的小院。

張家後宅大院中,淒切啼哭之聲隨風而至。

“不要打了,夫君嗚嗚……”

“賤人,老子喝點酒算什麽,成天嘰歪個沒完,讓你擺個俯身兒的姿勢都不肯,今天老子非要打死你這個賤人不可!”

怒喝揮鞭的是一個眼眶凹陷,臉色蠟白,明顯酒色過度的高個男子,敞開了胸懷衣襟,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皮鞭狠命朝地上的‘滾地葫蘆’揮去,喝罵不絕,正是張敬的兄長張開陽。

那在地上哀泣啼哭,痛苦不堪的是個雙十年華的美貌少婦人,生著碧綠眼眸,挺翹瑤鼻,此刻已被打倒在地,渾身汙跡,隻穿了件青綠小衣,裏麵粉色鴛鴦肚兜隻能緊緊裹著飽滿的雙峰,餘者春光大泄。更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在美婦人羊脂玉一般的小腹上綻放開,十分淒慘。

“夠了!”張敬心中憐惜,一把抓住鞭子,順手一推,伶仃大醉的張開陽就被推倒在地,而地上的美貌婦人則趁機爬了起來,赤著玉足,飛撲到他身後,苦苦呼道:“叔叔,救我!”

“哎啊,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雜種!好啊,從古到今,就沒有弟弟打兄長的道理,也不知是那個野男人和你娘生得野種,就想圖謀我張家爵位產業。做夢!老子告訴你,有老子在一天就絕對不會讓你們得逞。”

張敬越聽越怒,這廝竟然汙蔑自己母親,以前就有所耳聞,今日親耳聽見,簡直忍無可忍。

那張開陽已經連跌帶滾的爬了起來,揮鞭就打。

“都住手!”就在這時,已快八十歲高齡的張老太爺聞訊,拄著拐棍,在三十許正當美貌的白氏攙扶下匆匆而來,指著張開陽,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痛罵道:

“你這個孽障,終日裏在勾欄瓦斯裏廝混,大醉回來就打婆娘,現在更好,連自己弟弟都打,我打死你這個不孝的孽障!”

要是平時,張開陽早抱頭鼠竄了,可誰叫他現在喝足了黃湯,酒勁上來那管什麽老子兒子,揮舞著剛被張敬折腫的手腕,大怒道:“爹,你就知道護著他,剛剛可是他先把我推到地上的,你到底有還沒有把我當你兒子啊?”

“好,好,你還倒打一耙,你要是沒招惹你弟弟,以他的性情會跟你作對?躲你還來不及呢。”張老太爺對兩個兒子那還不了解,原本舉著黑木拐棍還有幾分作勢的樣子,氣惱之下,真就對準張開陽的腦袋砸了過去。

“夠了!您真要打死我,好讓那狐媚子的兒子繼承宗族家業嗎,想也不別想。”張開陽歇斯底裏的大吼道,看到拐棍飛到麵前,下意識的舉手抓住反推了回去。

張老太爺那裏想到這個兒子會反抗他,仰身就朝後跌去,白氏抓都抓不住,反而把衣袖撕扯下一段,驚得魂飛魄散;“老爺……”

“爹!”張敬一個箭步過去,想扶住張老太爺的身體,終究慢了,眼看老人家就要倒地上,後果不堪設想,想也沒想滑倒在地上當起了人肉墊子。

“老爺!”

“公公。”

意外發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一片驚呼,呆滯幾秒後全撲了過去。

“逆子,逆子!”張老太爺全身重量全壓在張敬的身上,好在張敬皮滑肉嫩,減去了衝擊的力道,隻是一場驚魂。對精神的打擊卻極大,恨罵了幾聲,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

“老爺,老爺!”白氏和李氏兩個婦道人家看到這種情況完全慌了手腳,一味啼哭。管家,侍女們也是驚得怕了,這兒子推死老子,從古至今什麽時候發生過?

沒有!沒有!

張開陽被人群推搡到邊緣,這時候酒被徹底嚇醒,臉色白得不能在白,懊悔,怨憤,恐懼各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一想到打死老子後的殺頭罪過,惶恐的差點瘋魔了。

張敬翻了身,把老太爺給抱在懷裏探了探鼻息,雖然微弱,卻還是有的,怒吼道:“哭什麽哭!全部散開,讓老爺呼吸空氣,張福,你去快把回春館的李禦醫請來,最快的速度!”

“對,對,張福你快去,就騎我那匹西域火尋馬。”張開陽隨即也反應過來,不管怎樣,老爺子不能夠這時候死!別說平時碰都不讓人碰的千裏名駒,就是白花花的女人都舍得布施下去。

很快,就請來一位醫生給張老太爺診治了一番,對病人家屬們說道:“老爺子是心律不齊,血脈不通,導致昏死,吾給開劑清火去熱,化痰祛瘀的藥方喝下去就能蘇醒。但經此一役,老爺子的身體是徹底垮了,畢竟已經八十歲高齡,你們要做好準備,最多半年,最少三個月,老爺子就……”說罷,搖搖頭,到一邊開藥方去了。

張開陽心底長鬆了一口氣,隻有現在活著就好,麵上卻絲毫也不敢表現出來,走過去吩咐小廝去賬房取了一千枚五銖錢,送給醫生做謝禮。

“娘,嫂嫂,你們先去休息一下養足精神,明天還有的忙呢。”張敬不知道怎麽個心情,看著還沒來得及整理衣裳,隻穿著薄薄單衣,赤裸著腳丫子的嫂嫂,弱柳扶風似的身軀正在露夜中微微發著抖,不由勸說道。

“敬兒,你爹都還沒醒,娘怎麽離得開啊。”白氏一臉哀戚,雖然她對嫁給足以當她爺爺的男人當續弦感覺很委屈,但張老太爺專寵她一個人,沒有正妻在上欺壓,小妾在下麵爭寵,比別人家不知道美滿上了多少倍。又生了一個聰明正直的兒子,要說沒感情那是假的。

她心底還有一層更深地擔憂,張敬還有三個月才行冠禮,老爺子要是就這麽撒手人寰,留下他們孤兒寡母,又沒有自立門戶的資格,可真就要被人任意擺布。

以後日子清貧,張敬要想娶上一房美貌嬌妻可就難上加難了。

天將將亮時,張老太爺被救醒,卻一直念叨這句話:“逆子,逆子……”白氏怎麽勸也不聽,躺在床上,瞪著眼睛一副將死不瞑目的樣子。

張開陽在旁邊聽了幾句,本來心裏還有些內疚,瞬息間被衝得爪哇國去,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在門口碰到張敬,更是怒目而視,冷笑道:“好個勾搭大嫂的孝子!”

經過昨天的一場事故,兄弟倆簡直視同仇寇,張敬此時全身心撲在照顧老爹身上,自然沒空理會他,徑直端著藥水走進去。

張開陽衝著他的背影,惡狠狠的吐口濃痰到地上,帶著一個幫閑轉眼走到一戶前麵是酒館,後麵就是臥室的小小酒家,抬腿踹開大門,趕走其他酒客,霸占了整家店和風韻猶存的老板娘。

“全給我滾!上酒來。”

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黃湯酒,真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幫閑人稱郭大麻子的中年男人忙著搶酒壺,大聲勸道:“我的爺啊,這樣喝非傷身體不可,慢著點吧,林寡婦你還不勸勸。”

是寡婦,自然死了男人,要想糊口就得做點什麽。林家小娘子隻二十七八歲,卻當了寡婦有七八年嘍,不僅不像其他死了男人的婆娘一樣弄得瘦不拉幾,麵色暗淡,渾身上下倒像是水蜜1桃一樣紅光粉致,隨便那那咬一口都滿嘴透著芳香。

身高在一六零上下,不是身材高挑健美的美人,反倒有點像瓷娃娃,揉著可愛,可以輕鬆抱在懷中把玩。林寡婦之所以能保持著這樣的魅力,除了她自釀的黃湯酒滋潤養人外,自然還有別的秘方,卻就不足以對外人道了。

聞言,林寡婦粉嘟嘟一雙小手貼在張開陽的手背上摩挲,嬌嗔道:“爺,一個人喝悶酒有什麽意思,奴家來陪你喝。”端起和她手差不多大的白瓷杯,仰頭一口喝幹,點滴不剩,張開陽不禁喝聲好!一把摟住那纖細不堪一握的腰肢,粗魯的上下撫摸:“還是美人知道我的心啊。”

“不要啦,爺……”林寡婦欲拒還迎地擺動著纖腰,塗了淺淺胭脂的臉頰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的作用,還是被摸起了本能反應,映出別樣的嫣紅來。

別說張開陽看得沉醉,就連五短身材的郭大麻子一雙小鼠眼都放出色光,壯起膽子,伸出手在張開陽不能看見的背後,緊貼在林寡婦圓鼓鼓的臀上抓捏。

林寡婦一雙玉手迅速回防,兩指捏住郭大麻子粗糙的手背肉,尖利的指甲毫不客氣的掐了進去,同時微側頭狠狠的剮他一眼。卻沒有辦法阻止他,還要替他防備免得給張開陽看見。

這就是寡婦的悲哀,就好比雪白纖細的小羊羔,家裏要是沒有一隻惡狗看著,那聞著味的餓狼就會輪番上門欺辱。林寡婦眼眸中噙著悲淚,強作精神問道:“爺,今天到底出了什麽事,能讓您愁成這樣,說出來也讓奴家給您分分憂啊。”

張開陽一聽,登時沒有尋歡作樂的興致,大罵道:“還不是老子那個來曆不明的不孝兄弟,仗著老爺子寵信,昨天居然膽肥到打我這個大哥!沒上沒下,沒大沒小,把老爺子都氣著了,我張家祖上怎麽可能出這樣一個孽種?”

“不會吧。”林寡婦雙眼迷離,要說張敬公子,她也是見過幾回,粉嘟嘟的一個妙公子。騷1勁發作還調笑過幾句,被他一番義正言辭的拒絕,落了好些麵子,儼然一個正人君子,難道是假仁假義?

郭大麻子迅疾的抽回手,不敢在放肆。聽張開陽所說一陣暗笑,他卻不去點破。起身,出去看了下門外沒有人後,關緊門窗返身回來,十分謹慎的小聲道:“大爺,您也看到了,老太爺在床上對您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氣到了骨子裏。那母子一個是枕邊人,一個裝得十成孝子模樣,要是說動老太爺,清平鄉侯位和張家的萬貫家財可就要從您手底下溜走啦。”

哐當一聲,張開陽本來舉到唇邊的酒杯失手掉落在地,一動不動僵在原地良久,才抖著唇角冷笑道;“胡扯!宗族長老全站在我這邊,官府那邊也記了我的名字,就憑那個孽種想改就能改?”

“他自然不行,但老太爺鐵了心,就可以!”郭大麻子見說得張開陽心驚肉跳,反倒不慌不忙起來:“宗族長老在大,卻大不過張老太爺。官府那邊您應該更清楚,有錢就好辦事。”

張開陽鐵青著臉咬牙切齒,林寡婦看見不敢接話或稍動一下,品著兩人的對話,卻聽出自相矛盾來,不是說二公子氣壞了老爺子,怎麽怪罪到大公子頭上?這個疑惑,她卻不敢對恩主發問的。

酒家裏一時寂靜無聲,隻有張開陽呼呼的喘氣聲,另取了一個白瓷杯倒滿酒就朝喉嚨裏灌去,喝得又凶又急,酒精把喉嚨和食道燒得火辣辣,不僅脖子,就連麵色都呈現異樣的血紅。

突然!張開陽把酒杯重重的砸將在地上,砰一聲,碎片到處飛臨,人猛站立起來,俯瞰著郭大麻子怒罵道:“你小子有什麽鬼主意就馬上說出來,不要跟老爺耍心眼,事成之後榮華富貴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眼珠瞪得宛如銅鈴,五官扭曲,好似惡鬼修羅一般。
li60830 發表於 2017-5-1 13:28
第二回盡孝道,不惜以身冒險
郭大麻子嚇得一個激靈,額頭冷汗直下,顧不得擦馬上道;“是,是,老爺,他不是想假扮孝子嗎,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請個巫漢卦師,說某某地方有什麽寶物可以治療老爺的病症,讓他去取。如果他去的話,來回最少也要花個十天半個月,家裏就隻剩下二奶奶,就算枕頭風能吹動老太爺,她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拋頭露麵到官府,宗族長老那裏奔走不成?而且,我們還可以——”

說到這裏,郭大麻子臉色一厲,手朝下做了個‘切’的姿勢,歎息道:“二少爺這一去,路上遇上豺狼虎豹什麽的也說不準,可憐正當行冠禮的小小年紀,卻就葬身禽獸之口,嗚呼,老爺您說是不是啊?”

林寡婦越聽嘴巴張得越大,滿臉的驚駭,藕臂哆哆嗦嗦的指著郭大麻子,完全說不出話來:“你,你……”

張開陽一把把她的玲瓏身軀抱到懷中,分開粉腿,跨1坐在身上,頭埋在那高聳的雙乳間亂拱,雙手貼在玉背上盡情撫摸,卻顯得極其沒有章法和一點技巧可言,他的心完全亂了。

盡管美女在懷,卻完全沒有享用的心情,張開陽突然咬住了林寡婦左麵雪峰上的那點嫣紅,十分用力,幾乎給咬下來,林寡婦登時慘呼不已,激烈掙紮起來。

張開陽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粉腿,鮮血迅速透過衣裳流進他的嘴裏,促使他下定了決心,口中含著東西,說話含糊不清,語氣卻十分堅定。

“你下去安排,做得幹淨利索點,我保你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好嘞,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隻是請人來,要廢不少的五銖錢,您看……”郭大麻子十分興奮的應道,像他這樣的幫閑,沒個正經營生,攀附著敗家子吃喝玩樂的時候自然大塊酒肉,等到主家敗落,沒地方混吃混喝,那真地能餓死。現在搏一把大的,後半輩子可就錦衣玉食嘍。

這樣的好買賣,有什麽理由不幹呢?

在說他郭大麻子也沒少把窮困潦倒的原主家給逼債逼死,關鍵是要保密,他皺著眉頭,指著林寡婦痛得慘叫直打顫的水靈身子,忍住不舍,惡道:“老爺您看,她可全聽到了,要不……”

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可誰都能明白他的意思。林寡婦柔軟溫熱的身軀刹時間僵在張開陽懷中,冷得好像冰。

……

一切風平浪靜後,寡婦酒家的木門被推開,郭大麻子拿著能支取一萬枚五銖錢的*,樂得手舞足蹈。這一高興,辦事效率就快得沒邊。

這不,中午,張開陽就引一個看不出年齡,長發須眉,麵如新剝雞子的長者進了張府,一路大呼小叫道:“快,快,準備酒水,迎接陳仙長,救治老太爺。”

張家的下人們聞言,一窩蜂的跑了出來,又一窩蜂的跑了進去,端茶送水,擺設香案,忙得不亦樂乎,互相慶幸道:“陳仙長來了,老太爺有救嘍。”

白氏正在房中照顧張老太爺,聽到親近侍女慌慌張張的進來通報,禁不住一下子跳了起來,淚光閃閃:“謝天謝地!多虧老爺平時裏積修功德,竟把仙家都給驚動,真真有救了。敬兒,快扶娘親出去迎接仙長。”

“娘,您慢點。”張敬是讀書人,聽聖人教誨,信奉的是子不語怪力亂神!但身處這個時代,也不可避免受到神仙之說的影響,尤其是無數人憑借著仙家手段在天子麵前博得一席之位,儼然和儒學一樣都是‘顯學’,對想著出仕,執掌一方權柄的張敬來說不可能沒有觸動。

尤其是這個陳半仙,無論是人身禍福之類的‘小褂’,還是廟堂走向,天子升仙、廢立的‘大讖’,聽說都十分靈驗。在整個臨海郡真是赫赫有名,人送‘活神仙’之名!他卻謙虛說沒有真神的一半神通,不敢受此稱呼,因此又被人稱陳半仙。

如今他上門,張敬自然要好好見識一下。

不用他請,張開陽已經領著人上門了,張敬看第一眼,就暗讚道:“此人真仙風道骨!”卻沒有納頭就拜,對‘此仙’的本領如何,他還要考量一二。

張敬畢竟是讀書人,雖然浸淫的時間還不長,但也起碼相當於高中學曆,不會像有些人看某人長得一副好皮囊,就先入為主的信了,以致被騙財騙色。

“仙長請,我爹得了急中瘋現在還下不來床,煩您耗費些法力,救救。”張開陽一臉謙恭的道,他也沒想到郭大麻子找的巫漢卦師居然會是陳半仙,一邊心疼這要花出去多少五銖錢?又暗暗驚詫於郭大麻子的神通廣大。

別說他,就連郭大麻子自己都暗暗納悶呢,剛出門就碰到了這位。

陳半仙進來後,仔細的看了張敬麵相,笑得越發燦爛慈悲:“是二公子張敬嘛,果然長得一表人才,不錯,不錯。”

“半仙,我爹還等著您呢。”張開陽暗暗不爽,我花錢雇傭的你,您倒好,誇獎起我的對頭來,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助長他的名聲?

陳半仙走到床邊,左手飛快在眼前一抹,綻出黑白兩道光芒,一閃而逝,在看床上的張老太爺身上的死氣如黑壓壓的烏雲般籠罩住他的全身,隻差脖頸、腦袋一點空餘,不禁眉頭微皺。

“半仙,您看我家老爺如何了?”白氏一臉焦急的追問道。

“急什麽,沒看見老夫正在展開神識查看嗎?”陳半仙老大不耐煩道,轉頭看清白氏有些憔悴的絕美麵容後,忍不住一呆,整整衣襟,恬著臉問道:“夫人是?”

“妾身是老爺續的白氏,陳半仙安好。”白氏忍著急切,雙手挽在裙邊施了個禮。

陳半仙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急轉,親切道:“夫人不要多禮,折殺我了。跟你們直說吧,張家老太爺全身都被死氣籠罩,別說普通大夫的藥石無效,就是換成其他人,除了一兩個本事在老夫之上的,也是沒有絲毫辦法。”

“啊,那怎麽辦,還求仙長一定救救我家老爺。”白氏一聽就急了,屈膝跪下泣聲道。

“夫人這是做什麽,快快起來,快快起來。”陳半仙心中暗喜,連忙伸手去攙扶白氏,卻被一個人搶了先,正是張敬,握住老娘的柔軟玉手扶起她道:“娘,仙長這麽大的本事,一定能救爹的,您說吧,陳半仙!”

張敬一直注視著陳半仙的臉色,見他露出急色神情,心中大怒,搶先一步破壞他的如意算盤,並用言語擠兌道,看等下他要是沒有辦法治療,怎麽下台?

陳半仙敢稱‘半仙’,自然有幾分真本事才能混飯吃,就像剛剛作法擦亮雙眼,開啟‘生死眼’,能看見常人看不見的各種氣息,比如死氣,功德氣息,財氣等,是巫漢卦師都要學習的《先天望氣術》的一種。

而陳半仙就是其中佼佼者,由於師承的關係,他對死氣特別敏感,並專門朝這方麵發展。成名作就是在‘漢宣帝升仙’的前一天,突然穿起白衣,披麻戴孝,望南而嚎嚎大哭,有人問他怎麽回事,他就哭著回答:“天子不幸,駕龍升天,我為國無主而痛哭。”

不知怎麽就傳入官府的耳朵中,當堂縣官一聽,這不行啊!竟然敢詛咒當朝天子,九五至尊,是殺九族的大罪,那就抓吧。

陳半仙也不反抗,過堂時也是那套說法,被老實不客氣的打了三十大板,判妖言惑眾,秋後處斬!投入監獄等死。

半個月後,上京城傳下公文到這個東南最靠邊角的郡縣,漢宣帝‘升仙’,漢元帝繼位,令天下縞素,禁止聽音樂,嫖妓,大聲喧嘩一年。

消息傳開,整個臨海郡嘩然一片,自然不是因為傷心天子升仙,那離他們太遠了。而是郡裏居然出了一個能斷人生死的活神仙,還等什麽,快去膜拜吧!

以前一步都不到牢獄去的縣官親自去把陳半仙接了出來,並擺設了無數美女佳肴當作賠禮道歉,更別說富商無數圍著他獻媚,就連高高在上的郡守大人都親臨,言必稱仙長,特意找他算卦來了。

張敬每每聽說的時候,都暗讚好個公關手段,好會作秀!揣摩,分析他的做法,並希望從中有所領會。這樣的人物別說有十分真本事,就是隻有一分,抓準一個契機,也能名揚天下。

陳半仙不悅的盯了張敬一眼,悻悻的收回手,反掌間翻出一滴露珠,朝著張老太爺身上就自灑去,遇到那如烏雲一般籠罩在他身上的死氣,就悄無聲息的融了進去,化成雨水滾落。

在張敬,白氏,張開陽的眼中就是張老太爺身體上麵突然下起一陣小雨,要不是陳半仙作法收回漲大幾分的露珠,並珍藏在懷中,非把老太爺給全身淋濕不可。而是就那一小片地方,其餘地方都是天幹物燥,要小心火燭。

剛剛還隻能躺那裏的張老太爺,竟慢慢的自己抓著床框爬了起來。

“老爺。”白氏驚喜莫名,撲過去扶住了他。

神乎其技!

張敬之前隻聽說過學習神仙之術的高人如何憑借技藝被天子拜為朗官、金吾將軍,執掌京城門戶,權勢煊赫。更有那絕世高人,超凡脫俗,品格清奇,被天子拜為國師,為帝師帝友,品級高無可高,大漢國萬裏江山產得奇珍異物都先供給他們。就比如現任太子太師丹忠,就是此等風流人物。

種種傳言,或真或假,在口口相傳中被不斷誇大,變形,越發離奇詭秘。張敬一向不怎麽相信,但如今眼見為實,不由他不信,拱手道:“剛才多有失禮,張敬鄭重拜謝仙長。”雖然此老舉止有些輕浮,但畢竟沒吃到老娘豆腐,還作法救了自己父親,就姑且原諒他一回。

此時,張敬自然還不知道‘回光返照’這一說。

陳半仙矜持的拈著細長白須,笑道:“不知者不怪,二公子又何須多禮。”話是這樣說,身體卻沒閃開,而是坦然受了張敬一稽,拿足了‘得道仙人’的架勢。

張敬沒空在理他,因為張老太爺在白氏的攙扶下,正從床上下來,忙過去抓住了老人的一條手臂,急道:“爹,您怎麽起來了。”

張老太爺十分寬慰的看他一眼,幾乎無視了張開陽的存在,拱手,十分恭敬的對陳半仙說:“老朽何德何能,竟然勞動大仙,救我性命於將死,請受我一拜。”

“候爺,當不得,當不得。”陳半仙伸手向上一拂,一股無形的力道就已經托住了張老太爺,使他完全拜不下去:“候爺您累積功德無數,在鬼神那裏都有掛號,命不該絕,所以才借老夫之手略微治療一二。隻是您年事已高,雖然有老夫巧手治療,身體卻依然不容樂觀,唉!”

一聲長歎,幾乎把幾人再次擊倒,白氏眼淚汪汪的哭求:“仙長您神通廣大,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爺啊。”

張老太爺倒是表現的很淡定,輕輕拍著白氏潔白細膩的手背,艱難的喘息著笑道;“若兮,聖人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而我卻已經活了八十歲,已經從老天那裏賺了許多。臨走前,還蒙大仙把我拉回來一段時間,讓我能妥善安排你們母子倆的生活,該歡喜才對。”

張敬聽的心裏泛酸,哽咽道:“爹,您不要那麽悲觀,一定還有辦法的。”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張開陽卻隻聽得心裏咯噔連跳,暗想:“老爺子這話,難道真像郭大麻子說的那樣要廢老子的繼承權?孽種,是你逼我的!”心中思緒百轉,臉色由白轉青,又轉成血紅,十分猙獰恐怖,下定了決心後神色恢複如常。

場中眾人的一舉一動卻都瞞不過陳半仙的一雙神眼,心裏暗笑正要你們如此,卻偏偏作出一副慈悲的模樣,歎道;“候爺不必傷心,雖然小仙沒有為人延壽十年的神通和法力,但天地有靈,為感謝至善之人的功德,早早就生就了天材地寶在那裏等待有緣人。最近,老夫常去觀海潮、望雲氣,在碧波蕩漾的海麵上常看到一鬥寶光衝天而起,劃船過去卻什麽也沒發現……”

說道這裏,陳半仙不禁連連搖頭,自嘲道:“想來老夫是沒有那個緣分,所以寶貝避而不見,真是無可奈何。可今天見到候爺一家,父慈子孝,平日又廣積善德,正是該得這寶物延年益壽啊!”

“啊,竟有此事?”張老太爺和白氏,張敬都是齊齊驚呼,就連張開陽明白這陳半仙是自己花錢雇來的,聽他這麽一說,也不禁懷疑,難道海外麵真有什麽寶物?

陳半仙頷首道:“如果老夫沒看錯的話,在海中生的寶物應該是一顆珍珠!能於漏液發光,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妙用,如果碾成粉末給張老太爺吞服下去的話,病體當即就能痊愈,最少也能延壽十年!你們誰去為張老太爺把這樣寶貝取回來?”他的目光灼灼的盯著張敬,十分炙熱。

“我去!”首先自告奮勇的居然是張開陽,隻見他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悲壯神情,說道:“我是張家長子,又是我無意中把爹碰倒的,以情以理,都該我去。爹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安全把寶珠帶回來的。”

一番話說完,不僅令張老太爺感動,拿正眼看他,就連白氏都勸道:“開陽,海麵上風浪很大,隨時可能翻船,你又不會水,如何去的?我們還是重金懸賞一位漁民,替我們走一次吧。”

“不行,不行。”陳半仙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寶物從來都是有緣者居之,老夫所算正要你們張氏子弟出馬才能得手,其他人別說看不到寶物在那,還有生命危險哩。”

“大仙,真的沒有辦法嗎?”張開陽一臉的為難,轉頭看著張敬遲疑道:“敬弟,你水性很好,素有‘浪裏白條’的稱號,你看是不是替大哥一回,為爹爹去海上取珍珠?”

白氏一聽就急了:“不行,不行,敬兒還沒行冠禮,如果能冒這麽大的險。”張老太爺也皺著眉頭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海上風浪既大,魚精海怪又多,就不要為我冒險了咳咳……”

“爹,娘,你們就放心吧,孩兒去去就回。”張敬何等聰明,見張開陽明明不會水,卻搶著要去,這不是沽名釣譽還是什麽?當著垂垂老父的麵,才沒有揭穿他。心裏卻早已經打定主意要去取寶珠,比起父親的性命,海上的些許危險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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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臨行,嫂嫂送寶衣
張敬說話,做事從來就是說一不二,認定了要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張開陽也是知道的,樂得手舞足蹈;“你等下,我這就去安排一膄好船和水手。”喜滋滋的朝外跑,見到正在外廳焦急等候的郭大麻子,就把他拉到偏僻角落,囑咐他去尋膄好船,最後手朝下惡狠狠的做了個切的姿勢,一切盡在不言中。

郭大麻子臉色猙獰的點頭:“大老爺,您就放心吧,他這回絕對不會回來了。”

“你辦事,我放心。事後去賬房分批支取五萬枚五銖錢,就說老爺我讓你幫忙治辦喪事所用。”張開陽說完,左右看了看,就閃身進去了。

郭大麻子深吸幾口氣,平複沸騰的血氣,正要去做殺人前的穩妥安排,剛走幾步就迎頭差點撞到了人,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手摸向腰裏拔刀,怒喝道:“誰?竟敢偷聽小爺說話。”等看清麵前的人居然是陳半仙,不禁大驚失色,朗朗蹌蹌的連退數步。

“不要慌,不要慌。”陳半仙一臉的和顏悅色,笑道;“老夫不管你什麽勾當,這次你陪張二公子去海上,如果沒有取回寶珠的話,就如同此牆一般下場!”

郭大麻子就見他那保養的比新破1瓜的小媳婦還嫩的細長食指,在青石堆砌的牆角處輕輕按了一個手指,頓時石屑紛紛落下,等他手拿開,那堅硬而又平坦的青石赫然多了一個食指粗細的‘坑洞’!

“天!這到底怎麽回事?”等郭大麻子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時,陳半仙早就不見,他在原地呆立片刻,失魂落魄的去了……

房間之中,張敬這樣子安慰白氏道:“娘,您就放心吧,孩兒一定會安全回來的。”再三作著保證,他也不忍心看到母親擔憂的樣子,但為了父親又不能不去。

白氏見勸說無效,泣聲說了很多小心、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如每一個看著孩子要緣由的母親一樣,眼眶通紅,鼻子泛酸。

張敬一身白衣短褂打扮,腰間纏著一把祖傳下來的‘軟玉寶劍’,是張老太爺特地讓白氏送來的,盡管張開陽在一旁看得心痛不已,他知道張敬這一去就不可能回來,連帶著本該屬於他的傳家寶也要丟失海中,真心痛得撞牆的心都有了,此情此景卻又不好阻攔,隻要眼不見為淨的躲開去。

張開陽還沒走多久,張敬打扮完畢,正要出發,就看見美麗的嫂嫂一溜煙的從外麵進來,身姿比狐狸精還柔還快,徑直走到張敬麵前,遞上一件黑得透亮,都在反光的皮革,小聲地急速說道:“叔叔,快換上這件鯨魚皮做的‘水靠衣’,入水不溺,雨油不侵,正好防備海上的危險。”

張敬看著眼前這名高鼻大臉,瞳孔中有碧綠顏色,生地高挑健美,一雙爆乳累贅似的掛在胸前,極具視覺衝擊力。雙腿更是筆直修長,傳聞中有一半海上妖精血統的美豔嫂嫂,既感覺熟悉,又感覺陌生。

說熟悉,是因為兩人是從小到大的玩伴。說來李氏婦人也可憐,生下來容貌就與眾不同,更從來沒人見過她的母親,沒少被鄰居小孩嘲笑是野種!狐狸精!長大後就會勾引男人,天生一個淫賤的女人。

每每都把她氣得大哭回家,漸漸就生了逆反心理,你們不是說我會勾引男人嗎,我就做個貞潔烈女給你們看!也不出去玩了,每天熟讀《女戒》,《貞女傳》,除了她父親,等閑不與男人說話,更別說和其他男人見麵。

直養到十九歲,紅葵來了好幾年,卻還沒嫁出去,別的女子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就為人婦,快一點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她卻因為樣貌的原因,遲遲沒人來求親。

好在,他爹和張老太爺是堂兄弟,當即拍板,肥水不流外人田,配給了張開陽。婚後,小兩口也和諧了一段時間,因為張家的嫡子嫡孫,很長一段時間的獨生子,什麽青樓楚館的美豔歌姬沒睡過?對新娶的充滿異域風情的妻子,真是歡喜的不得了。

可等時間一長,床底間的不和諧就暴露出來了。張開陽十三歲就被家人誘導進了青樓,失了處男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什麽十1八摸,老漢推車,沒在經驗豐富的名妓身上嚐過,真是不折不扣的人生贏家!

而李氏婦人十幾年都在熟讀《女戒》等書,說不好聽點,是就被封建禮教給洗腦了,歡愛前,都要沐浴焚香,向列位聖賢禱告:“先聖,弟子隻是為履行妻子,女人的職責,為延續張家宗脈,不是為了歡悅。”

在床上她隻肯擺一個男上女下的經典姿勢,每次還都咬緊嘴唇,不肯發一聲。張開陽起先還覺得新鮮刺激,可沒等多久就煩了,要調教李氏成為春1宮圖裏技藝精湛的婦女,什麽蛇吞鯨,波推等等等都要學會。

以李氏的貞潔性情,如何肯幹?就連皮鞭抽去,也隻是咬牙忍受著,一來二去就惱了張開陽,你不是不幹嘛,外麵有的是女人等著老子播種。漸漸就冷落了她。

張老太爺的得知後,無可奈何,就叫她去照顧正穿著開襠褲滿屋亂跑的張敬,因為老爺子的身子骨也不好,白氏得專心照顧丈夫,然後才顧得上兒子,難免就有所疏忽。

所以說,張敬是白氏生的,卻是被李氏撫養長大,感情是從小玩到大的,雖然隨著年紀長大,要注意避嫌,兩人互動的少了些。可李氏一聽說張敬要去海上冒險,就背著張開陽急急的送衣上門了。

說不熟悉,是因為張敬至今連李氏的閨名都不知道叫什麽,平常都是叔嫂相稱。

原來依照古禮,大戶人家的女兒除了父母兄妹長輩之外,不能隨意朝外麵野男人透露姓名,除非到了男女雙方相親的時候,才會寫出生辰八字和閨名給未來公公婆婆,計算兩人的八字合不合。

所以張敬一貫都是稱她嫂嫂,能叫李氏閨名的到現在為止還是張開陽的特權。

張敬眉頭微皺,婉拒了她的好意:“嫂嫂,你還是拿回去吧。等下給大哥看見,又要毒打你了。”

李氏低聲顫道:“叔叔,這是我娘給我留得壓箱底的嫁妝,他,他不知道的。你正需要,快穿上吧。”說間,飛快的瞥了旁邊的婆婆白氏一眼,放下水靠衣,臉色通紅的低頭轉身就走。

“真是個好孩子,可怎麽就,哎!”白氏的性子是誰對張敬好,她就對誰好,不住說李氏的好話,勸張敬不要辜負了嫂嫂的一番好意。

張敬眺望著她如小鹿般地跳走的身影,手珍重的撫摸著還帶著佳人體溫的水靠,不由一聲長歎,頗有種‘君恨我生早,我恨君生遲’的感慨。走到屏風後,脫下原來的短褂麻利的換上水靠衣,在穿上短褂遮在外麵,兩件加起來顯得有些臃腫,但感覺起來暖暖地,衣料柔軟,一點也不影響行動。

“娘,孩兒走了。”

恰好這時,張開陽推門進來,好似生怕張敬改主意似的叫道:“兄弟,準備好了嗎?船,哥哥已經給你準備好,可以出發嘍。”

“知道了。”張敬淡淡的望他一眼,見他好像沒看見李氏來過這裏的神色,不禁替嫂嫂鬆了一口氣。

張老太爺,白氏,李氏,陳半仙,還有許多張家家人和看熱鬧的閑漢簇擁著張敬浩浩蕩蕩的來到海邊,一眼望去,隻見海天碧波蕩漾,波光淋漓,宛如一麵無限大的水晶鏡子倒扣在那裏,安靜,美麗。不時有一兩條藍色小魚跳將上來,水花四濺,啵啵聲響,更增添了海邊的美麗。

生於此長於斯的漢國臨海郡人見慣了平靜後麵的暴風雨,卻不會被這種美麗欺騙,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說:“二公子對張老太爺真是大孝啊,放著以後好好的日子不過,卻去‘惡波池’找什麽寶珠,這不是蛋疼嗎?”

靠水吃水的臨海郡人叫大海不直接叫大海,而是蔑稱‘惡波池’,以示說大海你這個混球隻是個小池子,有什麽了不起的?在池子前麵又加了個‘惡’字,充分表明了又蔑視又敬畏的矛盾心態。

間接也表明了當時出海的危險。

旁邊一個青衣潑皮不屑的反駁道:“你懂個毛,這可是陳大仙為張老太爺開的仙方,穩穩的保命十年。何況張二公子也不虧,隻要平安回來,一個孝廉穩穩當得,加上他的學問,直接就可以騎在我們頭上當官了。”

“有這事?我說呢,二公子腦袋瓜子果然轉得快,為老子辦事也能利用上,嘖嘖……”

周圍幾個老實人家被青衣潑皮這麽一說,無形間就把張敬甘冒大險出海為老父親求取寶珠的孝舉給衝淡不少。

青衣潑皮見忽悠住眾人,十分高興,獻媚似的朝張開陽看去恰好張開陽也正看過來,衝他滿意的點點頭,讓他再接再厲。

隨後,張開陽又朝岸邊栓著的一條長長的海鰍船走去,衝船上穿蓑衣,戴鬥笠,撐著船槳的郭大麻子假意嗬斥道:“麻子,這次讓你保護二公子去海上,是看在你平日裏做事牢靠,水性又好,才選定得你,這要是因為你出了什麽差錯,可別怪老爺我打折你的狗腿!”

郭大麻子會意的點下頭,大聲答應道:“放心吧,張爺,我一定保得二少爺平安回來!”後麵四個字音咬得很重,顯然說的是反話。

張開陽聽出來了,十分高興,張敬啊張敬,是你聯合你那母親吹枕頭風想謀奪老子的家產在先,可就別怪哥哥心狠手辣了。眼前這麻子也毒,前後幾次建議自己放消息中傷張敬,又能下得去死手,這放在身邊怎麽能放心?以後要找個機會處理了。

張開陽心裏正想著過河拆橋的主意,陳半仙手中端著八卦文王二色羅盤,一邊校正方位,一麵望著海上某處透出的寶光氣息,神色肅穆而莊嚴,令旁人見了,不自覺屏住呼吸,眼球隨著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移動。

突然,陳半仙左手筆直的指著東方,大喝道:“有了,寶珠就在東麵,大約方圓三十裏處的海麵上漂浮。二公子隻要仔細注意,就一定可以找到。麻子,你要幫助張二公子取得寶物,知道嗎!”

郭大麻子聞言身軀一顫,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心裏卻在暗暗叫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在這時,突見陳半仙手腕微彈,好似有什麽東西落到手上,郭大麻子低頭一看,卻是一個藍汪汪的貝殼,跟平常海灘上的似乎有些不同,這時沒法細看,連忙收進了袖子裏。

陳半仙顯示的是仙家的手段《隔空傳物》,簡直快得無影無蹤,旁人一點端倪都看不見。但郭大麻子身手就差了許多,張敬見他分明是往身上藏著什麽,不禁冷笑,徑自跳到船麵上,揮手朝父母嫂嫂這些關心自己的人告別:“等我回來!”

幾個壯漢赤著腳脖子,走入海中,攀著船尾使勁朝外一推,狹長的海鰍船就如銀魚一般載著張敬向海中心快速駛去……

遙遠的海麵上一條仿佛人形的藍色狡黠身影朝岸邊聚集的人群張望了一會,怔怔出神,直到連張家人都被勸說回去了,才又從海麵下悄然潛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5-1 13:31
第四回海上驚魂之魚尾人身
張敬站立船頭,聽著一起一落的海潮前後撞擊發出的轟隆聲,大張雙目巡視著海下麵的動靜,不時可以看到一兩條海魚從旁遊過,除此外海中一片澄清,隱約還可以看見海底潔白的細沙。

一路太平無事。

在船尾劃槳的郭大麻子眼珠子在張敬和海中轉換,偷偷摸摸的掏出陳半仙給的藍色貝殼,形如半月,在一個扁平扇麵上似乎刻了許許多多頭發絲大小的符字,發著盈盈的光芒,神秘莫測。

郭大麻子沒上過私塾,是字認得他,他不認識字,暗道看來陳半仙也不靈驗,隻給寫字有什麽用,還不如畫幅圖呢。就把藍色半月貝殼翻了個,就出乎意料的在橢圓形的背麵看到幾根細細線條勾描出的圖畫。

畫中大意是:在一望無際的海麵上,一座形如女人山峰的挺翹海島前有抹亮光正冉冉升起,宛如旬日東升的太陽,旁邊有條船,站在船頭的男子正興高采烈的要去捉那太陽,站在船後麵的男人則悄悄的扔出藍色半月貝殼搶奪……

郭大麻子琢磨了一下,已經明白大致意思,不禁大讚陳半仙真是神了!連這一切都能算到,就依照他的意思辦吧,一定萬無一失。

再次把貝殼貼身藏好,郭大麻子正要設法找到那島,無意中就看到一道藍色的龐大身影在船邊來回遊蕩,似乎馬上就要撞上來,不禁嚇了一跳,大叫道:“二少爺,快看船邊,有怪物!”

張敬早就發現了,怒哼道:“嚎什麽,拿起船槳站到船邊,看到它的身影馬上打!”而他手中早早的就祭起了三角魚叉,來回巡視著尋找海中魚怪的身影。

“啊!”船尾的郭大麻子突然一聲慘叫,跌坐在船板上,緊接著砰一聲巨響,好似有什麽巨1物撞擊在船壁上,令狹長的海鰍船左搖右晃,差點傾翻。

張敬一把拽住飛揚而過的纜繩,才沒有被掀到海裏去,借勢蕩到船尾,怒吼一聲,把三角魚叉惡狠狠的對著那巨1物頭部插下去!頓時響起肌肉撕裂的嘩啦聲,以及仿佛惡狗狂吠的哀嚎聲。

“是海狗,是海狗,我們快跑吧!”郭大麻子幸好跌在船板上,得以緊緊抓著風帆柱子,才沒有在巨1物痛楚之下掀起的滔天巨浪中給拋到海中淹死,聽著這聲聲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傳聞一樣,隻顧哭爹喊娘。

張敬在驚鴻一瞥中,已經看清在船邊遊蕩並撞擊上來的是牛犢大小的一隻藍色大魚,好似傳說中的漁人噩夢‘虎鯊鯨’!具體是什麽,隨著藍色大魚拖著長長的鋼製魚叉潛入水中,他也不敢十分確定。

狹長的海鰍船隨著不平靜的海浪上下顛簸著,隨著巨1物的歸去,暫時沒了翻船的危險,但誰敢肯定那巨1物不會卷土重來呢?張敬一腳踢在郭大麻子的腳上,道:“不想死的話快起來,到船邊看著點動靜。”

張敬手中已另拎著一把魚叉,沿著船沿四處看著,郭大麻子戰戰兢兢的爬起來,也撿了一把魚槍護在胸前,畏縮的朝船邊走去,生怕那個怪物突然又從海底撞上來。

“啵啵啵,啵啵啵。”

船四周陡然冒起了無數的水泡,隨生隨滅,像是那個龐然大物在船底下換氣一樣,張敬想到類似可能,臉色大變:“不好,那怪物是要把我們船頂起來摔裂!”

他們兩個可都沒有在水中呼吸的本事,這要是沒了船體的搭載落到水中,不被淹死,也得玩漂流寂寞死。

郭大麻子第一時間跑回去,抱住風帆柱子死不鬆手,完全聽天由命了。張敬都沒時間鄙視他,一手拽住纜繩,一手持著魚叉,三步做兩步飛撲到海中,撲通一聲落水沉下去,果然看見船底下有隻巨大的藍色魚怪正奮力的要把船頂起掀翻。

張敬想也沒有想,舉起一米五六的鋼製魚叉,破開海水的阻力,對準魚怪最柔軟最缺乏保護的肚臍眼處插去。可惜,海中水紋複雜,能見度極低,魚叉刺在了尾部的魚鱗上,響起了玻璃摩擦似的尖銳嘶鳴聲,又被魚尾啪一聲拍中,巨大的力道幾乎使魚叉從張敬手中滑出,饒是如此,張敬的手掌也被震裂出幾道血口子,鮮血染紅了半邊。

巨大的魚怪也反應過來,憤怒的狂吠著,張開滿是劍一般利齒的血盆大口,就要轉身朝張敬要來。別看它體型龐大,行動卻一點也不慢。

張敬暗叫糟糕,海中空氣的缺乏更把他的臉色憋得通紅,在不上去換氣的話,他就要生生窒息死。可是魚怪已經被激怒,受傷後變得十分狡猾,這次不能重創它的話,就是浮上去,也隻是被它追殺,吞吃的命運。

“怎麽辦?怎麽辦?有什麽方法一次擊殺它嘛?”

在這般危險的情況下,張敬還是沒有放棄希望,瞪大眼睛,手中緊緊抓著鋼叉,尋找著魚怪的破綻,他隻有最後一次出擊的機會了!在藍色大魚擺尾轉身的刹那,露出雪白的肛門時,終於給他找到機會,奮力的擲出魚叉!

轟!魚叉以勢不可擋的勢頭捅進了藍色大魚排卵排沙的肛門中,從尾部一直刺進魚腹,流出猩紅的魚血,其痛可想而知,發出震天動地的狂吠聲。藍色大魚在水中亂掙,攪得水花四濺,水渦橫生,狹長的海鰍船在水上麵就好像一條柳樹葉子,隨時可能被卷進去吞沒。

而郭大麻子在船上就好像一隻螞蟻在柳樹葉上,是那麽的無力,前後左右都沒有退路,隻知死死的抱著風帆柱子,惶惶不可終日。

比他還危險的是張敬,隨著急旋的水流到處飄動,幸好有李氏給的水靠衣,當真是入水不溺,遇水就膨脹開,牢牢的把張敬給拖到水上麵去,這才沒給窒息而死。

藍色大魚還在旁邊掙紮,頭尾受了兩下重創的它似乎還有無窮無盡的氣力在海中興風作浪。張敬和郭大麻子都感覺時間過得那麽漫長,度日如年。

終於,藍色大魚肚皮朝上,死在了那裏,好家夥。光是兩邊魚鰭張開就得有兩米來長,更別說比牛犢還大的身型,不愧是海中霸王。

一切風平浪靜之後,張敬才得以艱難的爬上海鰍船,端詳著藍色大魚露在水麵上的一半,終於確認這是‘虎鯊鯨’,凶猛的食人鯊,漁民的噩夢。

不過,它終於還是死在自己手上。張敬不禁哈哈大笑,盡管剛才的生死瞬間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但是生生殺了一隻和深山猛虎並稱的海中霸王,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郭大麻子又是敬畏又是恐懼的站在遠處,看著手足抽搐的張敬,此時此刻,仿佛隻要伸一根手指頭就能打倒他,可郭大麻子卻完全提不起那個勇氣,被爆肛而死的虎鯊鯨的慘象正曆曆在目,太恐怖,太非人了!

張敬大口大口的吸著新鮮空氣,十分貪婪,沒人比他更清楚窒息的恐怖感覺了。剛恢複了點體力,就在陽光下看見從虎鯊鯨頭上飛起一層薄薄的銀光,舞者兩條長長的銀線飄舞著落到海鰍船上,對準張敬‘汪汪’狂叫。

而虎鯊鯨碩大的頭部則完全坍塌在一起,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孔洞,正往外溢著腥白的腦漿,分外醒目,顯然虎鯊鯨的腦髓不知道被那個銀色怪物用什麽辦法吸幹了。

“天!是海狗,是海狗,我們死定了。”郭大麻子雖然有殺人的膽子,但麵對超自然的神秘怪物,卻被嚇破了膽子,一個勁的後退,很快就到了船沿,在後退就要掉入海中了,那也是一條死路。

“海狗嗎!”張敬凝視著眼前的薄薄銀光怪物,在太陽的照耀下,正迅速的充氣鼓脹起來,變成一條仿佛土狗的怪物,隻是鼻子兩邊各長著一條長長地,銀色,中空的觸吸器官,發出的叫聲也如狗叫,種種跡象都跟張敬讀過的臨海郡先人著作的《海中夷怪誌》中,記錄的海狗模樣十分相像。

《海中夷怪誌》,第六卷海怪篇,有記:“海狗:水中生,仙人言,本是裹在海中真龍所生龍卵上的一層薄膜,隨幼龍出世而破去。在海中飄蕩百數年,累積五行之水行元氣而成精怪,常以狗形現於人前,鼻另生二吸管,能刺入海中魚怪腦髓中,操控指揮,也常常吸人腦髓為食,為惡獸!如有出海人家遇到此怪,可拿玉璧遮住左右太陽穴,可抵擋一二,慎之,慎之!”

原來是這海狗附身操控了虎鯊鯨向自己發起進攻,可是彼此無冤無仇,它為什麽要來攻擊自己?如果是為食物,虎鯊鯨不是現成的美餐嗎,為什麽要多此一舉?

此時此刻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張敬身上穿著的黑色水靠衣,在水中快速膨脹起來把外麵的短衣都給撐破,顯得他十分臃腫。唯有腰間的軟玉寶劍還緊緊係在那裏,張敬嗆一聲拔出,左右抖動著和海狗對峙,可惜的是此次出海為了方便行動,沒帶青玉吊墜,不然倒可以保護太陽穴一二。

海狗如惡狗一般,齜牙咧嘴,凶相畢露,與眾不同的是它能禦空飛行,天生的兩道觸吸不但硬如金剛,又綿軟如線,跟軟玉寶劍十分相像,突然它猛得向前一撲,兩道觸吸器就如劍一般挺直來取張敬的項上人頭。

鏘鏘鏘!張敬舞著軟玉寶劍,則想削斷它的吸管,幾次交擊在一起,卻隻發出了金屬交擊的聲響,根本傷不到海狗分毫。

海狗四足輕盈,走路無聲,彈射出了五根銳利的爪子,在空中連環劈腿,補以狗爪,前兩足如人一般打出無數記狗拳,快如迅雷閃電一般,觸吸,上下四足全部出動,又能飛行,當真打得張敬節節敗退,苦不堪言,麵對這龍卵剩下的薄膜怪物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眼看就要敗亡,郭大麻子驚駭之下,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在死亡的刺激下也激發出血性,怒吼一聲:“去死吧!”挺起魚刺槍就朝海狗身上招呼去,真真勢大力沉,都在空氣中劃出了火光。

海狗彈腿後射,與金剛製的魚刺槍硬碰一記,汪汪汪間,後兩足交替在槍身上踢出十數下,魚刺槍頓時斷裂成十數段,向著四麵飛去。郭大麻子胸口不幸被一截斷槍砸中,當即仰麵倒在船板上,昏死過去。

蹬蹬蹬!海狗借力飄飛後退,成功避讓了張敬的追殺,下兩足一前一後落地,擺開大字形。上兩足則一高一低,舉在前後,完全是武人單挑時的架勢,兩條觸吸漫空飛舞,前麵那隻狗爪一伸一縮,向上招呼,嘴中發出:“狗狗,狗狗……”十分囂張的挑釁聲。

張敬以前怎麽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居然被一條狗給鄙視了,就算這海狗跟行雲布雨的真龍有那麽一絲關係也不行。渾身的血液在滾滾燃燒,張敬卻沒有跟蠻牛似的衝過去找死,而是在不可能中冷靜的尋找著它的弱點。

張敬相信一個道理,天底下沒有絕對完美的東西,有些東西看似完美,但真要找,總能找出其中隱藏著很深的破綻,弱點,不完美的地方。

一層龍卵薄膜成的海狗,又有什麽弱點呢?這就要張敬在海狗再次發起攻擊前的短短時間內找出答案,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到底是那裏,什麽地方?仰或是有什麽東西能克製它?甚至限製它的行動也行啊?天!

張敬隻跟護院師傅學過一些武藝,還精通君子六藝中的射柳術,對付三五個大漢完全不在話下,但跟超凡脫俗的仙人,詭秘莫測的妖精鬼怪相比,殺人的手段就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就好像這隻海狗,在操控的傀儡虎鯊鯨被張敬擊殺後,十分憤怒,就打算好好戲耍一下這個大膽的凡人。它,鼎鼎大名的‘真龍膜衣’,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見張敬遲遲不進攻,海狗發了狂性,吐出兩個簡單的音符:“看拳!”腳下如車輪一般交替飛舞,刹那間奔到張敬麵前,揮出無數影影綽綽的狗拳,完全把張敬的上半身全都籠罩在打擊範圍內,兩條長長的觸吸也急甩著來打張敬的臉,抓住就要刺入太陽穴,吸幹腦髓。

速度實在是太快,招術又多,張敬抖擻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軟玉寶劍舞的如電光一般快法,胸膛,肩部等處依然生受了無數記狗拳,好在有鯨魚皮製作的水靠衣抵消了許多力道,次數一多,這件李氏壓箱底的寶衣就破了許多洞洞。

張敬想完好無損的保存回去,交還給嫂嫂,可此時性命都不能保存,也顧不得其它。狂亂舞著軟玉寶劍,不退反進,發起了自殺性進攻,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者永遠的躺在這裏。

海狗雖然強橫的不可一世,但要想毫發無損的擊殺戲耍張敬,卻完全沒有那個可能,步步後退的同時,看準機會,鼻端的兩條觸吸攪動起來,徹底纏住了軟玉寶劍,淩空渡步,兩足把張敬的胸膛當做了階梯,連踩四五下!

每一下都響起咚咚咚的激烈聲響,張敬胸前的水靠衣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淩空分解,露出了張敬赤裸的胸膛,被一記帶著厚厚肉墊的爪子拍中,頓時淩空飛出砸在夾板上,滑出去直撞到船沿上才止住衝勢,噗得吐出數口鮮血。

軟玉寶劍摔落在遠處,隻在混論中摸了個魚槍,還是斷的。

張敬攀著船沿想站起來,努力了幾次都無力的跌坐下去,低頭望著胸前赫然坍塌進去一個狗爪大小的印,已經不知道什麽叫痛了。自然,李氏給他穿上的水靠衣胸前正麵幾乎全毀,隻有零星的幾點還掛在那裏,幸好背後下麵還完好無損。

鯨魚皮製的水靠衣炸裂開的碎片有的掉落在船上,有的飄落水中,有的則化成氣徹底消失不見。其中有塊比較大的碎片浮在水麵上,隨著一陣隱約的氣泡冒起,把這塊碎片也給拖進海中。

自然沒人會注意這個在微小不過的細節,張敬眼前漸漸昏黑,看東西幻影重重,模模糊糊中看著海狗邁著太空步,正得意的左顧右盼。其實不用看,船上隻有兩個人,其中郭大麻子早就被嚇破了膽,被斷裂的一截魚刺槍身擊中,驚死了過去。

張敬似乎看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臉上露出絕望的淒涼神色,眼睛慢慢閉合,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海狗在原地歡快的汪汪大叫,它雖然生來就神通廣大,但喉嚨間的‘橫骨’也異常堅硬,花費了十數年也隻煉化了一點點,隻能發出汪汪、狗狗,這樣簡單的單音節。

因此說它跟真龍沾點親帶點故吧,大家都承認,隻要它行事不過分,看龍族麵子也相讓幾分。卻沒幾個看得起它本人,看不起,看不起!那怕叫它妖仙,妖怪也好啊,直接稱呼它畜生!

真得太過分,太不像話了,之前渾渾噩噩的也就算了,最近幾年海狗分外聽不得這稱呼,卻又奈何不了別人,況且世上也真沒一隻不會說人話的笨妖怪!嗚嗚……

從此海狗發憤圖強,最近無意中聽到凶兆島上有一顆明珠,吞下去就能煉化掉橫骨。所以,海狗來了,控製著虎鯊鯨一路剪除魚怪,當真勢如破竹,直到遇見同來尋珍珠的張敬,誰成想居然被這個普通的凡人生生捅死了坐騎,不禁十分意外,又如何不恨?
li60830 發表於 2017-5-1 13:32
第五回美人魚之天衣無縫
所以海狗跳到船板上親自動手,一趟根據它自身條件量身定製的《狗拳》打下來,真是勢如猛虎一般,動作快、穩、準、狠,咬,手腳並用,就把這個沒學過法術的普通男人給撂倒,也不知道死了沒?

海狗咧著嘴,露出一副凶相,猛撲過去,兩條長長的觸吸就要刺進張敬的太陽穴內吸食腦漿,飽餐一頓。

張敬陡然張開眼睛,抓過手邊斷裂的魚槍槍頭,對準近在咫尺的海狗身體就刺了進去。

“狗!”海狗狂叫一聲,兩雙肉掌合十,緊緊的抱住了刺來的槍頭,觸吸趁機又纏上去,臀部騰空,雙足朝張敬的頭部蹬去。這要給它踢中了,必腦漿迸裂而死無疑。

張敬一擊不成功,卻在也沒有力氣爬起來躲避,鼓起最後的血勇,左腳騰一聲踹去!他的大腿小腿加起來有一米上下,比海狗整個身體都高,何況它那蘿卜般的雙足。

在互相對踢中,張敬的一米長腿充分發揮了距離長的優勢,正正踹中海狗的時候,它的雙足卻隻到了張敬的小腿位置就被踹飛出去,痛嚎一聲,在船板上滿地亂滾。

“汪!汪!汪!”

海狗怒極大吼,連叫三聲,終於止住連跌帶撞的衝勢。海狗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它萬萬沒想到,居然會陰溝裏翻船,被一個男人的臭腳丫子踹翻,幸好沒被同道看見,不然它還如何見狗?恥辱啊,巨大的恥辱,唯有血才能洗刷,掩蓋這一切!

如憤怒的發情期的野公牛一般,海狗撒開四足狂奔,撞擊過去!

張敬眼神模糊的眼睜睜看著,手足抽搐,完全沒力氣趁勝追擊和躲避,喃喃的失笑道:“一切都要結束了嗎,自己這樣的努力,永不放棄,卻還是敵不過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體力耗盡,張敬在生命的彌留時刻,看到從海中突然亮起一道晶瑩水光,準確無誤的擊中狂怒中的海狗,它的動作越跑越慢,臉上漸漸爬上了驚駭的神色,全身披掛上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冰霜,張敬耳中仿佛聽見了冰塊凝結的哢嚓、哢嚓聲,終因體力不支陷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中。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張敬再次緩緩張開眼睛,正麵對著落下的夕陽,看什麽東西都帶上了美麗的黃色紅色光暈。隱約中仿佛就見一個露著飽滿雙峰的絕美仙女跪坐在身旁,玉手翻轉著自己的身體,褪下水靠衣,緊緊的貼在臉上,淚眼朦朧。

張敬腦供血不足,糊塗的想著:“怎麽,難道死了上天堂,就要被剝光衣服不成,簡直豈有此理,斯文掃地。”張敬十分堅信,以他在世上十六年的所作所為,無愧於天地,死後必上天堂。隻是可憐了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嗚呼哀哉。

張敬清醒一會,糊塗一會,漸漸發起了高燒,隻覺天旋地轉心肝脾肺腎之類都要顛倒過來,十分難受。而旁邊來接引自己的仙女卻隻顧盯著那破了一個大洞的水靠衣,低聲飲泣,然後居然割取胡鯊魚的硬皮縫補起來,簡直豈有此理!等到了太一神那裏,非好好告她一狀不可。

身上像要裂開一樣,麻癢疼痛火辣令張敬咬牙都不能忍受,揮手一巴掌打在仙女跪伏著的翹臀上,隻聽啪一聲,美1肉輕顫,觸手彈性驚人,手指頭卻仿佛碰到了一塊鋼鐵上,又硬又濕,完全不似手心感受到的柔軟渾圓,兩種完全不同的觸感交織在一起,讓張敬完全迷糊了,這到底怎麽回事?

“啊!”絕美仙女陡然遇襲驚叫一聲,騰騰搖臀後退,怒視著張敬,咬牙切齒像是要吃人,接著就看出了張敬的神情有些不正常,猶豫再三,才不舍的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艱難的挪過去,解下腰間藤蔓布袋掏出一株晶瑩剔透的蘭草,老實不客氣的捏開張敬的嘴巴,硬塞了進去。

“這給我吃的什麽,跟海帶一樣鹹。”張敬嚼了嚼吞下去,不滿的道,就覺一股熱流從喉嚨處湧入四肢百骸中,暖暖的流遍全身,頓時周身通泰,又痛又爽,不禁舒服的呻吟起來。

絕美仙女再也懶得理會張敬,挪到船邊,免得在遭鹹豬手。隻見她繡手如飛,很快就把破損的水靠衣縫補起來,簡直天衣無縫,楞是找不出一個針眼。縫補完畢後,舉到麵前仔細端詳著,與中原女子絕然不同的絕美麵容上露出滿意的喜色。

沒等她高興多久,轉頭就看見張敬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雙目直勾勾的看著她,一瞬也舍不得離開。絕美仙女低頭一看,她的上半身隻有兩片橢圓的白玉貝殼靠一根珍珠玉線係在一起,掩護著渾圓完美的雙峰,除此之外修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渾圓的肚臍,滑如凝脂也似的肌膚,全都落在外麵,實在勾人眼簾!暗啐一聲,抓過水靠衣遮在前麵,掩住了無邊春色,一雙水草般碧綠的眼眸十分憤怒鄙視的盯著張敬。

一秒,兩秒……終於成功把張敬這個自稱飽讀詩書,見了女色卻依然管不住眼睛的男人給看得羞愧的低下頭。知錯能改,雖然慢了點,說明張敬還能在挽救一下的。

其實,被脫了水靠衣的張敬,身上就剩一條內褲,比她露得還多。

絕美仙女扔過水靠衣,怒哼道:“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跟他一個樣。”轉身撲進去了碧波蕩漾一望無際的海中央,隻濺起了極少的水花,幾乎沒有聲響,擺動兩下尾部,須彌間不見。

“哎,等下,我還沒感謝過你的救命之恩呢。”張敬急忙跑到船邊喊道,卻隻來得看清仙女一條藍汪汪的魚尾,遍生魚鱗,在水下熠熠生光,上身卻是美人的身軀,玉背如雪一般白,纖腰更是一拳可握,扭動間強勁有力,一下就能遊出老遠,身姿矯健至極,好一條活色生香的美人魚!

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張敬惆悵若失的在原地呆立良久,才醒過神來,抓著水靠衣重新穿上,她這麽著緊這件嫂嫂給的衣服,其中有什麽緣故?

張敬想到數種可能,卻不敢冒然肯定,唯有脫險後確認一二。伸展了一下手腳,剛剛受了那麽重的傷,現在卻能行動自如,隻是胸口有點隱隱作痛,真不知道美人魚給自己吃的是什麽仙草?

走過去,用水把昏死過去的郭大麻子潑醒,張敬問道:“你沒事吧?”

“啊,我,二少爺我還活著嗎,海狗呢?”郭大麻子還處在昏迷前的記憶中,短暫的迷茫過後跳了起來,惶恐的東張西望。

“不要緊張,它已經被凍住了。”張敬走到船上立著的一大坨冰塊前,透過冰晶還能看清海狗被凍在裏麵的驚懼神情,太陽餘光照射進裏麵,映出極其豔麗的七彩光暈,看著這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場夢般。

“二公子,這,這都是你幹的?”郭大麻子完全不敢置信的問道。張敬知道是美人魚救得自己,雖然過程看的有點模糊,但有什麽必要跟麻子解釋嗎?

張敬沒承認,也沒否認,說道:“身體還行的話,一起檢查一下船板有沒有那裏漏水,然後準備晚飯,我餓了。趁著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在找一找,不然隻能在海上過夜了。”

郭大麻子驚懼的看著張敬,聽他吩咐,不敢起一點歪心思。

張敬也收拾、檢查了一遍,好在海鰍船是新造的,材料比較堅硬,雖然在虎鯊鯨的正麵撞擊下,斷裂了幾麵船板,幸好裏麵的鋼板和龍骨隻是有些扭曲,還能擋住海水不滲進來。找了幾塊門板釘補了一下,勉強還能用。

晚飯是虎鯊鯨魚肉燉青豆,加魚翅撈飯,新鮮特製的十分美味。隻是怕魚血會把海中其它的怪獸吸引過來,所以張敬和郭大麻子隻割了一點食用,就撐船離開了,不得不說是個巨大的遺憾。

在落日的餘暉中,海鰍船順著虎鯊鯨和海狗出現的方向,乘風破浪而去,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一條條說不上名字的巨大怪魚翻著白肚皮,在海麵上漂浮,了無聲息。

張敬叫不情不願的郭大麻子打撈過幾隻查看情況,一個個全都是腦皮坍塌在一起,旁邊有兩個孔洞,顯然是被海狗吸幹腦髓的受害者。也有一些稍小的則是被整齊咬成兩段,鮮血淋漓,碎肉橫生,顯然是海狗看不上,而被虎鯊鯨咬死的。

張敬看過誌怪一類書籍,其中最有名的當屬臨海郡無名氏著的《海中夷怪誌》都常說大凡天生寶物旁邊都有凶猛精怪把守,想來就應該是海狗,主動出擊,把這些來奪寶的魚怪當作早午餐。

現在海狗被凍在自己的船上,暫時應該沒人看守那寶物,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時候。張敬不顧身體的疲累和郭大麻子一起撐船朝死魚飄來的方向開去。

張敬在船頭努力,郭大麻子在船尾使勁,兩人齊心合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陡然看見前方海麵上凸起兩座金黃海島,左右分列,涇渭分明。

郭大麻子對比了一下,和陳半仙給的藍色貝殼上畫的幾乎一模一樣,知道到地方了,不禁興奮異常,忘情的大叫道:“公子,我們到了,凶兆島,凶兆島!”

張敬回頭看他一眼,也是麵帶笑容,卻不問他怎麽就確定是這裏呢?你以前又沒來過?這些張敬是不會問的,問了十之八九也不會有答案,徒生尷尬,斷然揮手道:“我們放慢速度,看著點前後左右,說不定就有什麽海怪等著我們呢。”

“是,是。”郭大麻子看了眼凍在那裏的海狗,心有餘悸的連連點頭。

事實表明,張敬的小心不是沒有道理,在他們快靠近海島的時候,突然從海灘前急速升起一個‘太陽’,放射出無量的光明,把黃昏的午後照耀的如同夏天的中午時候,無限的光和熱。

張敬急忙舉起手臂遮在眼前,卻還是被炙熱光芒耀得滿目青白光芒,眼球刺痛,淚流如注,才一會後才能重新看見東西。船尾的郭大麻子也第一時間舉臂擋在眼前,收藏在袖子裏藍色貝殼仿佛被激活了隱藏係統,發出一團堪藍色的光芒,擋住了外麵的白光,蠢動著要破衣而出。

郭大麻子因有藍光的保護,僥幸沒有被弄成瞎子,得以隱約看出那團白光中心是一粒隻有拇指大小的橢圓珍珠,白得清澈透明,好似分兩層,外麵是最無瑕的玉,裏麵含著一點水精和微型卡片,隨著珍珠滴溜溜的上下翻轉著。

“難道這就是那寶貝珍珠?”郭大麻子喘著大氣,心髒砰砰亂跳,隻覺得這粒珍珠是如此的美麗、神秘,隱隱有一股魔力叫他隻想馬上把它抱在懷中才爽快。待看見張敬在船頭揉著眼睛,似乎能看見了,郭大麻子醒過神來,一手握緊了船槳,一手掏出藍色貝殼就要擲出,然後給張敬的後腦勺惡狠狠的來一下,保證撲入海中溺死!

就在他采取行動前一個刹那,海灘前的水勢突然如水一般沸騰起來,好似有什麽東西要從島前的白沙中鑽出來,刹那間攪渾了水勢,掀起滔天巨浪,海鰍船在第一波的衝擊中差點被打翻,船上的兩名乘客更是狼狽不堪。

等到海鰍船一口氣被推出數百米遠略微平靜時,張敬和郭大麻子就清楚的看見一隻巨大至極的扇貝妖精,平常緊閉的兩片貝殼朝左右大大張開,足有四個門板展開那麽大,露出裏麵的軟體肌肉,有眼睛,利齒,觸角,唯獨沒有鼻子,在兩邊還生了十二顆耀眼至極的拳頭大珍珠。

兩人見這扇貝妖精奮力的朝空中的白光撲去,甚至脫離了水麵,完全勢在必得的架勢。嚇得不禁倒吸一口氣,之前的虎鯊鯨也算大了,但跟這扇貝妖精一比,就像小孩子一樣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郭大麻子上下牙齒激烈的打著顫,雙腿更是站不穩,靠船槳撐著才沒趴地上去:“公子,這事沒法弄,咯咯咯趁著它還沒注意我們咯咯咯……快逃吧!”

張敬十分不甘心就這樣無功而返,哪怕有丁點的勝算他也會像殺虎鯊鯨,鬥海狗一樣拚盡全力。但現在的局勢是不馬上撤退的話,轉瞬間就可能被拍死。在巨大的體型、實力差距麵前,他還衝上去的話,那不叫英勇,而是白癡,傻×,找死!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張敬果斷的下命令道:“我們走。”郭大麻子歡快的應一聲,兩人合力快速把船掉個頭,快速朝外麵劃去。完全就這樣回去,沒完成兩位大佬的交代,會落得什麽下場,因為眼前不走,立即就是死!

扇貝妖精一雙水潤潤的怪異眼珠早就看見他們兩個,同時也看到了船上被冰封住的海狗,真真又驚又喜!她是一隻垂垂老矣的母貝精,祖先是真龍的一個妖姬侍妾,所以遺傳下來那麽零點幾的真龍血,因此她一生下來就自通靈,能如人一般的思考。

可惜一千年過去,她還是隻能潛伏在海底沙礫,或者珊瑚中躲避天敵。馱著又沉重又笨拙的殼戰戰兢兢的生活著,似乎海上麵的陽光,海中央的水晶宮都和她無緣,為什麽這樣?

她已經老了,能感覺到生機在迅速流失,在不拚死一搏的話,就要死了。她不想,不想,她要到海上麵去享受陽光、海浪、帥氣的人類男人,為此不惜親身犯險穿越八百裏海域求見智慧的女巫‘優檀公主’!

她幸運的得到了回報,依優檀公主的指點趕來了這兩座小島,可現實無情的擊碎了她的希望,海中殺人無算的海狗已經搶先到達,並控製著虎鯊鯨無情的虐殺附近嗅覺靈敏因而趕來的各種魚怪們。母扇貝精知道不是海狗的敵手,又十分不甘心,像以往那樣深深的潛藏在海底等待良機。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等到機會了,可惡的、該死的海狗居然被冰凍在船上,哈哈哈,沒有這個更能讓她開心的消息了。雖然那兩個人類男子能製服海狗,無疑是更厲害的存在,令她暗自害怕,但一想她的兩片貝殼堅硬無比,隻要不是像海狗這樣討厭的軟體動物,想攻破防禦取她性命,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所以,母扇貝精果斷出手了,她已經打定主意隻要搶到‘定慧水火珠’就馬上潛伏進海裏,直到徹底煉化後在行出世,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兩個人類男子一看到她出現,就馬上掉頭走了,似乎不想與她碰麵?不管怎樣,她是深深的鬆了口氣,使勁全力的朝上躍去,一米,六十厘米,三十厘米……

越來越近了,她伸得筆直到幾乎斷裂的觸角就要摸到象征智慧的珠子,這一刻她是那麽的高興,言語簡直形容不出她的心情,冒著眼睛被耀瞎的危險,直勾勾的看著水火定慧珠,雖然和她自己孕育的珍珠相比簡直小得可憐,還有點顏色灰敗……

但真龍保佑!這可是能實現她願望的珠子啊,觸角前張,就要把水火定慧珠納入殼中,母扇貝精簡直笑得合不攏嘴、利齒大張,可下一秒,水火定慧珠在空中遙遙的衝它點了三下,就如彗星撞地球一般,劃著耀眼至極的白光火光撞入了張敬的後腦中。

刹時間,張敬直覺朝前打了個跌,恍然穿越過了無數的時間長河,身處車水馬龍的鬧市之中,耳中聽著爆鳴的聲響,身周盡是沒有馬車牽引卻跑得飛快的‘鐵殼子’,高達百米的石頭房子。紅黃綠燈光在空中不停閃爍明滅,當綠燈亮時,從眼前飛快走過一個個露著雪白粉腿,纖細腰肢,濃妝豔抹的妖治女郎,全身布料加起來都不夠一拳握的。

張敬看得眼珠爆凸,完全不敢相信,在大漢國就是最下等的青樓女子都比她們穿得多,天啊!這裏到底是哪裏,怎麽會道德淪喪至廝?

一個古代的知識分子陡然間到了現代聲色犬馬的社會之中,受到的衝擊之大,簡直難以想象。張敬手足亂舞的跑出去,雖然看到綠燈變成了紅燈,卻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就聽砰一聲沉悶的巨響,一輛剛加速啟動的汽車把他毫不留情的撞飛到空中,在砸到地麵上血肉橫飛,現出一張羸弱少年慘死的景象。

張敬嚇得驚叫一聲,周身劇顫,從這個亦真亦幻的夢境中蘇醒,慌亂的看著周遭的環境,茫茫大海正掀起一浪高過一浪的勢頭,直欲把船吞滅,等回頭一看,頓感事情不妙。

“不!”母扇貝精撕心裂肺的大吼著,撲通一聲落入海中後濺起漫天的水花,海水層層疊疊的朝外激蕩去,然後猛地冒出水麵,朝著‘卑鄙無恥偷襲下手’的人類衝去。

張敬就見一座‘大山’朝自己撞來,和郭大麻子兩人一齊嚇得麵無人色,可憐他連到底出了什麽事都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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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生前的葬禮
張敬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片刻的震驚過後,扔掉船槳拿起魚刺槍,對郭大麻子正色道:“不想死的話,快拿槍自衛!”

小山一樣的母扇貝精劈開海浪徑直向前,令海水迅速向兩邊分開,狹長的海鰍船不可避免的被衝擊隨之上下左右顛簸,好幾次幾乎翻船,郭大麻子要緊緊的抓著風帆柱子才能站穩,被顛得突高突低仿佛在玩過山車,幾乎把肺都吐了出來。

身體上的不舒服,精神上的絕望,令這個短小精悍,殺人如殺草菅的男人徹底崩潰,眼淚長流,放聲大哭:“老天,你這是在懲罰我嗎,我知道錯了,以後在也不害人了嗚嗚嗚……”他已經認定這次死定了。

張敬在船頭被甩得東倒西歪,沒有可以幫助穩住身形的東西,處境比他還要艱難,卻頭也不回的斷喝道:“哭什麽哭!哭要有用的話,我陪你哭!有這時間,還不如想想怎麽活下去!”

驚濤駭浪聲完全把張敬的話給掩蓋了下去,郭大麻子隻聽到了一星半點,卻猛得精神一震,是啊,一切為了活下去!怒吼著把陳半仙秘密交給他的刻滿神秘符籙的藍色貝殼,衝著幾乎就在眼前的扇貝妖精扔去。

“去死吧,妖怪!”

藍色貝殼一到空中,就化成藍汪汪的一麵光網,落下去恰好把扇貝妖精給網在裏麵,乍然收緊。扇貝妖精就如網裏麵的魚,不斷的掙紮著,由於她的巨大體型在海中翻江倒海起來,把那麵水域完全搞得開水鍋一樣滾沸。

張敬十分驚詫的回頭望了郭大麻子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有這樣的法寶,真是人不可貌相。此時在海鰍船上再也站立不住,隻能趴伏在船板上,雙雙死死抓著船沿,才能避免被甩出去,卻不忘看那藍色光網,赫然是由一個個米粒大小的字符構成,能看清的有‘福,鬼,神,令,束’五個小字。

其它的被扇貝妖精張開達二十多米的寬廣胸懷撐得巨大無比,隻能看到零星一角。眼見藍色光網上的顏色越來越淡,張敬預感不妙,果然片刻之後,就聽驚天動地的‘啪’一聲,藍色光網被撐裂開,化成一縷縷藍色四處飄散。

張敬身上也飄落了一些,眼睛毫無妨礙的看清了扇貝妖精身體內部的粉紅肌肉,黏黏的老大一團不斷蠕動著,看著就惡心可怕,更令人絕望的是那兩座山一樣高大堅硬的貝殼,正快速的以海鰍船為中心合攏!

兩座石山相撞起來,別說木船,就是百煉精鋼也要被壓成粉末,更何況張敬現在隻是肉體凡胎,鐵定成一堆肉醬。

危急時刻,張敬奮不顧身的跳起來,衝到把海狗凍結在甲板上的冰塊前一槍挑起,連戳三下現出幾個對穿的窟窿,怒喝道:“海狗,不想死的話,努力吧!”抓住槍尖一頭彎曲如弓,然後猛然放開,槍身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砸在冰塊上,擊飛了出去。

海狗在疾馳的空中發力,一下掙破海底萬年寒冰子的束縛,還沒來得高興,已飛入了扇貝妖精合攏的兩片貝殼中,曉得要是被夾中,以它之能也要完蛋。汪汪的狂叫一聲,海狗急速後退的同時身體吸水無限膨脹,兩足就如擎天玉柱一般粗實,左右分開,硬生生撐住了扇貝妖精的合擊之力,上半身則探出去反向包圍、覆蓋敵人。

此時,海鰍船已完全陷入了合圍中,要不是海狗的努力,鐵定船毀人亡。好不容易爭取到這線生機,張敬怎會放棄,操起船槳就朝窄小的缺口外劃去,又一言驚醒了郭大麻子,兩人合力,都使出了吃奶的勁,船槳如飛,險險的逃了出去。

扇貝妖精一見越加驚怒和絕望,破罐子破摔的拚了老命,急吐出一道潑天水箭朝海鰍船激射去,同時搗碎了天生的四粒珍珠,是她的元氣存儲之所,當即化成四團銀光色的炫麗花朵連續轟擊在海狗的身體上。

海狗頓時如喪家的野狗般哀嚎起來,痛苦不已,憑空泄了幾分力氣,此消彼長,扇貝妖精奮力合上兩扇門戶,就把海狗的下半身給夾在裏麵,利齒,觸吸,水箭輪番的炮製它。

海狗之痛可想而知,越是如此,它反而加速膨脹身體,反向包圍對手,意圖利用它‘真龍保護膜’的天賦本事把扇貝妖精還本還原化成最初的受精卵。

這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完成的,而扇貝妖精短時間內也殺不死海狗,就連斬斷它的身體成兩截都做不到,畢竟是真龍幼小時和蛋殼組成的兩層保護之一,如果真那麽容易被人打破的話,就沒有現在稱霸萬裏海洋的真龍一族了。

兩者互相糾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看誰先撐不住,一敗塗地,漸漸就沉入了海底。

張敬和郭大麻子回頭看時,見兩個怪物廝打在一起,沒空追擊自己,頓時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提了起來,因為漫天的水箭噴湧而來,仿佛把整個天空覆蓋。

“快,快,轉舵,避開!”兩人慌亂的劃著船槳,讓海鰍船脫離被當靶子擊中的粉身碎骨命運。轟隆!無量海水組成的水箭就頓在離船一百米的海麵上,轟隆合成一體朝四麵八方蕩去。

海鰍船在刹那間被平推出數百米,一麵船板被擊成粉末,裏麵夾著的鐵板扭曲變形,就差斷裂,張敬和郭大麻子被震到空中雲裏霧裏的飛了一段,已然有數百米,落下時恰好海鰍船也被推到那,結結實實的砸在船板上,各自嘔出數口淤血,痛昏過去。

夕陽西下,海中潮起潮落,映紅了今天的最後一抹金色,沒有了人類和妖怪的騷擾,大海表麵就是如此美麗和寧靜。海鰍船就如一葉扁舟隨風而動,破爛的船體自然也讓它進了不少水。

郭大麻子就是被冰涼的海水泡醒的,胸口脹痛,左腿腫痛不已,右腿被壓在身體下麵完全失去了感覺,他努力了幾次都沒有站起來,眼見海水越進越多,就要徹底沉沒。他隻得手腳並用爬過去,抓起手邊能找到的材料胡亂補、塞住了缺口,還有幾道滲水的小縫隙就完全沒辦法了。

“哦,對了,二公子呢。”性命之憂去了,郭大麻子才想起船上的另一名乘客,四下察看,在船艙入口處發現了張敬的身影,他爬過去探了探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隻是陷入了昏迷中,剛要拍臉叫醒,陡然間想起來了他此行的目的,一是為張大公子除去他的弟弟,二是為陳半仙取得他要的寶珠。

尤其是第二樣,沒完成就有死亡之禍,郭大麻子心下膽顫連忙伸手在張敬身上翻來覆去的搜了一番,卻什麽也沒有找到:“怎麽回事,明明看到珍珠落入他的脖子裏啊,怎麽沒有,難道是被甩到海裏去了?”由於事出突然,光芒耀眼,他沒看清‘水火定慧珠’融入了張敬的腦海中,才有此疑惑。

望著茫茫大海,找到沒處找,郭大麻子頓時癱軟成泥狀,惶惶想怎麽辦,怎麽辦?這樣子回去,陳半仙肯定饒不了人,現在又斷了一條腿,想跑都跑不遠。難道老子命中注定沒死在海怪手上,也要被人殺死嗎?

郭大麻子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甘,突然驚叫一聲,像是想起什麽道:“對,還有張開陽那好色無膽的小子,連個寡婦都不舍得殺,沒膽子殺。自己就以他叫自己殺兄為把柄,敲詐幾萬枚五銖錢,還有他的寶馬,從此遠走高飛。這樣子看來要尋個荒灘靠岸,不能叫陳半仙看見了。”

主意一定,郭大麻子越想越高興,看著昏迷不醒的張敬越發猙獰恐怖,凶光畢露。出海以來,張敬的表現真叫他刮目相看,不但有勇有謀,身手還十分不凡,遠遠超過他那個酒色過度的廢物哥哥。可惜,越是這樣精明能幹,越留不得,不然叫他知道郭大麻子曾和張開陽意圖謀害他,哪裏還會有他好果子吃?

郭大麻子臉色一厲,抓過尖利的鋼叉魚刺對準張敬的胸膛腹部連捅七八下,然後一把推入冰冷的海中,泛舟而去。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郭大麻子一人痛苦的劃著海鰍船到快看見海岸線的時候,就因受傷過重,又在水中泡了許久,高燒起來,燒得迷迷糊糊昏死過去。

海鰍船沒人把握方向,隨著海浪和海風的兩重作用就慢慢朝著偏西方向移動,避開了出發港口上焦急等待著的陳半仙,撞入海灘上被一戶漁民發現,驚道:“這不是和張家二公子一起出海的郭大麻子嗎,怎麽一個人回來了?”知道不妙,忙叫來人抬著趕往張家,一路喧鬧的人盡皆知,完全違背了郭大麻子死也要悄悄爬回去的本意。

張家後院祠堂中,白氏和李氏這兩位美豔婦人跪在蒲團上,雙掌間都和著三支香火,十分殷誠的向張家列祖列宗祈禱一定要保佑張敬早日平平安安的回來!列祖列宗保佑,就是損我十年陽壽,也要敬兒平安歸來。

正禱告間,忽聽外麵一片嘈雜聲傳來,白氏和李氏都疑心是張敬回來了,放下香燭,提起燈籠就碎布朝外院跑去。

比她們倆還著急的是張開陽,一聽動靜率先跑出來搜尋,隻見到郭大麻子一個,不禁歡喜的大笑出來,是捏著大腿肌肉才忍住,反痛得淚眼朦朧,慌道:“怎麽抬回來一個,我弟弟呢,張敬呢,我問你們話,回答我!”

哐當一聲,大紅燈籠從白氏手中滑落,自燃起來,火光灼灼映著白氏,李氏兩張失色的花容。跑前幾步,白氏沒看到張敬的身影,就撲跌在了地上,

“婆婆,婆婆!”李氏頓時慌了手腳,忙扶住她,完全沒感覺到晶瑩的淚珠早從她碧綠的眼眸中滾滾而下。

“啊,我的兒!”府中剛能起床的張老太爺得知凶信後,經受不住打擊,大叫一聲,倒地。

張家徹底亂成了一鍋粥,人人悲泣,個個感傷,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稍後,郭大麻子被救醒,講述了如何出海,如何碰到巨大的扇貝妖精,張敬如何英勇的和它搏鬥,最終不敵掉入海中不見,通通說了一遍,十分殷實詳盡讓人相信他絕對編不出來。

白氏又一次哭昏過去,張開陽在旁邊也是嚎嚎大哭,悄悄往眼睛上沾點洋蔥水,眼淚像是不要錢的一樣滾滾而下,嚎道:“我的兄弟啊,你怎麽就走了呢,留下大哥一個人獨立支撐偌大的家業,嗚呼,大哥一定會好好的料理你的身後事,你的老母吾替你養之,放心的去吧!”

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的圍觀群眾都暗自稱讚張家兄弟倆的感情深厚。

張開陽果然說到做到,通宵達旦的忙亂一夜,把靈堂很快布好,又請著名畫師畫得張敬生前遺像掛在中央,左右是黃白菊花,剛摘下來的還散發著清雅芳香,還有無數附近人家送來的挽聯,紀念這位英年早逝的張家二公子。

“嗚呼,天不佑兮,令英年早逝。地不厚兮,無以載棟梁,人不明兮,悔不用高才,哀哉。”

這是當地縣令牛大人送來的一副挽聯,意思是說這個少年人啊是天才,才高得連老天和大地都不容許留在世上,所以早早的把他召了去。我悔恨啊,沒有在這天來臨前征用他,為國家出謀劃策。

雖然有對‘死人’一味溢美風氣在其中作怪,但能親手書寫並送出這樣的挽聯,也可以看出當地父母官對張敬的熱愛。

張開陽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嚇得涼了半邊身體,慶幸早早除了這個兄弟,不然早晚都得被他勾結外人奪去全部家產和爵位。

張開陽高興的放聲大哭,安慰完老父親,在安慰繼母白氏,在安慰兩眼哭得紅腫,梨花帶雨,仿佛是她丈夫死了,而不是小叔子死的李氏,真真氣得一肚子的火氣。

卻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張開陽隻得按捺住,大哭,也算為下一次演練,張老太爺本來身體就差,又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欲絕的隻剩一口氣吊著。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張敬的屍體,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所以不想馬上死,但誰也不能保證他能撐到什麽時候。

派去海上搜索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卻隻拉回十幾條奇形怪狀、沒了腦髓的巨大怪魚回來,證實了郭大麻子說得遇到海妖的情況是真的,越發認定張敬凶多吉少。

張開陽本來還有些擔心郭大麻子下手不幹淨,讓他們把人給救回來,終於徹底放心。在沒心情演戲,抽了個空從靈堂溜到寡婦酒家,悄悄進去,抱起林寡婦嬌小玲瓏的身子在空中旋轉飛舞,頭伏在雪白的脖頸上磨蹭著,大笑道:“寶貝,大事成了,成了,從此以後在也沒有人威脅我的地位,你就跟著本候爺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吧。”

“爺,你說的是真的嗎?快放奴家下來,你轉得人都暈了。”林寡婦柔軟的身軀僵了一下,反身撲進去了張開陽的懷抱中,嬌嗔道。

張開陽感覺她的異常,戲謔道:“怎麽,寶貝兒,你怕了?”

林寡婦似真似假的回道:“是啊,誰不怕,奴家可也差點給您養得那隻惡狗殺了呢。”

“不怕,不怕,有我護著你,給他十個夠膽也不敢在動你一根毫毛。人生無常,老爺我算是想明白了,這好日子要跟女人一起過才滋潤,我家那位忒沒情緒,心裏還裝著別人,賤貨!那像寶貝你,身段好,又會來事,等老爺子也走了,我就休了那賤貨,娶你進門好不好。”張開陽說話間,兩隻手伸進了林寡婦的胸圍子了,揉捏著兩團溫軟可愛的雪兔,一手緊,一手鬆。一手捏出各種奇形怪狀,一手掌心緊貼,緩緩研磨,並向下緩緩探去,笑問道:“寶貝兒,你的傷好些了嗎?”

原來那天郭大麻子想殺林寡婦滅口,以免消息泄露,張開陽終究還是舍不得,因為脫去美人衣服後,不但一身肌膚雪也似的白嫩,滑如凝脂,又細又滑,而且縱送之間,妙不可言。

張開陽雖然在青樓楚館中閱女很多,卻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床上恩物,從此就包養了這個嬌滴滴的小寡婦,寵愛異常,連要為她休妻,扶做正房的話都說了出來。

郭大麻子要殺掉她,就像要剮去張開陽的心頭肉一樣,萬分的不舍,當即就站起來怒喝製止,卻晚了一步,郭大麻子的拳頭重重擊在那片雪白的肚皮上,痛得林寡婦身彎如蝦,滿麵血紅,雖然沒有當場慘死,卻連嘔好幾口血,從此就犯上了一個泣血之症。

每當想起那時的情景,林寡婦都驚恐得扯過被子遮住身軀,躲在黑暗中瑟瑟發抖,又怕又恨郭大麻子和張開陽。為了保命,加倍的奉承張開陽,拿出了以前都羞恥的風流手段努力迎合。

完全沒想過有一天取代李氏,成為張家的正房太太,而且她的身份,經曆也不可能讓她成功。林寡婦以為張開陽是為哄她高興說的,裝出一副驚喜莫名的樣子,依偎進他懷裏,紅唇如雨一般落在他的額頭上,臉上。

“老爺,奴家太愛你了。”

張開陽也確實是一時衝動,不敢在接著往下說,猴急的撕扯著婦人的衣裙,褪下自己的褲子,嘴在林寡婦的身上亂親亂吻道:“那你可要在床上好好的謝謝本候爺。”

“張敬還屍骨未寒,我們就這樣,不好吧,啊,候爺您別撕,奴家可就這一件漂亮的紅緞子肚兜哩……”

張開陽一把把人扛到酒桌上,合身壓了上去,嘿咻嘿咻的喘著粗氣:“心疼什麽,跟著我還怕沒好衣穿,明天就叫人給你扯十件八件。還有那個死人你提他幹什麽。”

“嗯,啊,你輕點,輕點,壓死人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5-1 13:35
第七回女要俏,一身孝
畢竟是在喪期,張開陽也怕被人看見兄弟屍骨未寒,他就去嫖宿婦女,傳出去名聲大壞。所以把個寡婦折騰的手足俱軟之後,清理一下滿身的酒氣和脂粉味,就再次回家哭喪去了。

張開陽到家時已經是傍晚,老遠就能聽見從裏麵傳出來的兩個女人哭聲,其中一個正是他的妻子李氏,張開陽十分不爽,卻又無可奈何。找親信打聽了一下有沒有找到張敬的‘屍體’,都說沒有。

都說生不見人,死要見屍!沒找到屍體,就有可能還活著,但張開陽心裏卻清楚,張敬是被郭大麻子捅了七八刀後推進海裏麵,這樣子都能不死,真就有老天在保佑他了。

所以張開陽十分放心,怕就怕張敬的鬼魂回來找他算賬。說實話,身為兄長卻雇凶殺死了親弟弟,張開陽心裏毛毛的很不安穩,因為當世的鬼神之說深入人心,凶神厲鬼回來報複虐殺的傳聞屢見不鮮,由不得他不怕。

靈堂卻又不能不拜,張開陽壯起膽子正要朝裏麵走去,就聽後麵有人叫他:“張公子慢些,老夫有話要說。”

張開陽回頭一望,卻是顯得有些氣急敗壞,衣襟有些黏1濕的陳半仙,又驚又喜的迎上去道:“仙長,您怎麽來了?”

陳半仙黑著張臉,微微稽首,就拉著張開陽的手臂到一個角落,手一拂,身周就亮起道黑光,一閃即逝。兩人的身形就從諸人的眼前消失,其實就站在原地,隻是有層《隱身線》裹住了他們,光線透不進去,聲音傳不出來,看起來就像隱身了一樣。

缺點是不能走動,不然法術就會失效,因為陳半仙的法力隻到這種地步,說道:“二公子的事,老夫已經聽說了,十分之不幸,卻也是命數使然,該有這一劫。老夫這裏有道太乙超度靈符,大公子拿著,如果見到二公子的話,就可以把他超度,免得成為可憐的孤魂野鬼。”

“大仙果然慈悲!”張開陽幾乎是搶著接過,大喜道:“我替我弟弟張敬感謝大仙的善意了。”笑得合不攏嘴,最後一個隱患也消失了,心裏明白陳半仙巴巴的過來肯定不是給他送禮,投桃報李的道:“大仙有什麽我能幫上的事情,請盡管直言。”

陳半仙幹咳幾聲,老臉微紅卻偏偏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實不相瞞,你的繼母白氏,天生骨骼輕盈,頗有仙緣。老夫想張老太爺不幸歸天之後,收她做個女弟子,你看如何?”

張開陽馬上就聽出了他的意思,暗笑不已,原來這老仙也動了色心呢,反正他一直看白氏不順眼,樂得做個順水人情,拍著胸脯答應等他爹死後,就讓白氏因傷心過度‘自願’出家到陳半仙門下。

“張公子果然爽快,以後有事盡管來找老夫。”陳半仙如吃了瑤池的蟠桃果,從身體內外歡喜起來,又問道:“麻子在那,老夫要找他了解一下詳細情況。”

“讓人送回他家了,您找他沒用,不僅腿瘸了,人還被嚇傻,來回就那幾句……”

“這個不要你管,記住你答應老夫的事,絕少不了你的好處。”陳半仙說完,突然兩眼放光,朝四處掃視,卻一無所獲,不由眉頭微皺。手揚處,遁起道黑光,衝天而去。

張開陽看得瞠目結舌,跪下去頂禮膜拜,更不敢怠慢,琢磨著白氏死了兒子,再死了丈夫,還不是任由他擺手?別說掩人耳目似的被陳半仙收去做女徒弟,就是吹吹打打的再嫁人,也是易如反掌。

現在關鍵的張老太爺還沒死,給他張開陽十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做。

此時,白氏還不知厄運正朝逼近,白天黑夜的在靈堂前哭昏過去幾次,李氏忍著同樣的悲痛叫她回去休息一下,她也不聽,一身白色披麻,頭戴雪白紗巾,孤寂哀戚,於淒涼中見絕美。

張開陽走進靈堂裏,特意的打量了一番這個平常都不拿眼正眼看的繼母,憑什麽能迷住老爺子和陳半仙兩個大男人?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心砰砰亂跳,下麵聳起蠢蠢欲動。

都說女要俏,一身孝,白氏和李氏兩人現在就是如此打扮,兩人並排而跪,同樣肩頭聳動,哭得無聲,配上淒美的麵容,真叫人一見心都要為之碎了。

張開陽是男人,更是一個好色多情的男人,被感染的真心呦哭起來,突然十分後悔把白氏送給陳半仙,這要是留著獨自享用該多好啊,反正深宅大院的辦事時小心點,外人也發現不了。

白氏和李氏十分詫異的看著淚流滿麵的張開陽,能感覺得出他很痛苦,因為她們心裏同樣如此,以為張開陽良心發作觸動兄弟之情,怕他傷心過度,反倒安慰起他來。

張開陽索性放聲大哭,越看白氏的麵容越傷心,哭著好不容易把兩位婦人勸說回去休息,還有好多後事未辦,免得提前累壞身子。由他晚上來守靈,在後麵看著年紀相差無幾,輩分卻一大一小的婦人相扶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語的說以前怎麽沒想到把她們婆媳倆弄到一起去,好在現在也不晚。

話音未落,突然從外吹進一陣陰風,差點把粗如兒臂的慘白蠟燭吹滅,令得整個靈堂忽明忽暗,張開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虛的來回看了下,什麽也沒有。

猛然抬頭間就看見靈堂中央的張敬遺像五官鐵青,眼珠通紅,露著獠牙嘶吼著就要衝下來。張開陽驚叫一聲,就要往外麵跑,卻左腳拌了右腳,重重的摔了個狗吃屎,叫得哭爹喊娘,慌忙掏出陳半仙給的‘太乙超度靈符’,是手掌長的黃色符籙,用紅色朱砂畫滿了地獄惡火,徑自飛到空中就化成一團長蛇狀的火光朝著張敬遺像飛去。

轟一聲,把整個靈堂全部燒成火海,張敬的遺像自然也被燒毀,張開陽長鬆了一口氣,突然又見從門外麵走進來一個真人大小的黑影,一步步走來,脖子上麵沒有腦袋,而是被夾在咯吱窩下,五官被泡得慘白,眼珠動也不會動,泡腫的嘴巴翹起一個邪惡的弧度,發出鏘鏘的重金屬音:

“大哥,我死在海裏麵,到晚上好冷啊,借你的熱血給我暖暖吧!”

張開陽狂擦著眼睛,以為這一切都是心裏恐懼滋生出的幻覺,沒想到睜眼一看,張敬的鬼魂又走進很多,聲聲討要著熱血暖身。

“不要過來,不要!快來人啊,救命……”張開陽想也不想的拒絕了這個無禮的要求,騰騰的朝屋子裏麵爬去,又哭又罵道:“你這個孽種,私生子,死了也要回來害我,滾回你的海裏麵去吧!”

那條長蛇狀的火光點燃靈堂後,呼呼的又落在張開陽麵前,朝著飄忽的鬼魂衝去,大火襲來,頓時熱浪滾滾,又點燃了兩邊的挽聯和白菊花,一發不可收拾。

“對,對,燒死他,在燒死他,讓他連鬼都做不成!”張開陽完全不知道周圍已經變成了火海,眼睛隻盯著張敬的鬼魂瘋狂咆哮,手舞足蹈。

張敬的頭突然從腋下飛起,張嘴哈氣,吐出好大一團白霧,敵住了長蛇狀的火光,咧開下巴笑道:“大哥,你好狠的心啊!你殺了我,我做鬼回來殺你了,滅吧,火!”嘩然一聲,從無頭的身軀上狂噴出無數水柱,宛如噴泉一般,胸前背後都是出水口,把不可一世的大火漸漸澆熄。

“看到了吧,大哥,這就是你指使的麻子在我身上捅得窟窿眼,都對穿了,我就勉強裝了些海水,準備同樣淹死你!”

“不,不要殺我,我可是你的親哥哥啊!”張開陽眼睜睜的看著作為依仗的長蛇狀火光被白霧和海水合力澆滅,又聽張敬要活活淹死他,恐懼之下,就聽心髒劇烈的猛跳一聲,幾乎撞破胸膛跳出來,心脈頓時斷裂好幾根,一口血狂噴出來,栽倒在地。

張敬飛在空中的頭顱,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正要上前查看一下,耳朵忽動,聽到外麵人聲嘈雜,都是救火,救人的驚惶叫聲,知道靈堂著火肯定驚動了張家人和左鄰右裏,馬上就有人衝進來,顧不得其它,頭顱馬上飛回身軀上,口吐出白霧繚繞一圈後退去,張敬的頭又重新長在脖子上,身體也不在噴水了,健康的不能在健康。

這時,恰好就有人衝進來,手中端著水盆就朝餘火撲去,正奇怪明明看著那麽大的火勢,怎麽一會就變這麽小了?轉頭就看見本該死去的張敬站在身邊,嚇得大叫一聲有鬼啊,就沒沒腦的朝外麵跑去。

不一會後,又被一大堆人簇擁進來,等看見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張敬身影,齊齊大叫一聲:“真有鬼啊!”四散跑開。

張敬大喝一聲:“亂叫什麽,我張敬還活著呢。”一把抓住一個張家家丁,衝他道:“快進去救我大哥,他被我嚇到失手打翻蠟燭,引起失火,正昏迷在裏麵呢。”

“二公子,二公子,小的可沒得罪過您啊,您要找替身,可別找我啊……”這個家丁兩股顫栗,一股尿騷1味傳來,居然嚇得尿了褲子。

張敬頭痛不已,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還活著這個事實?突然就見白氏赤足,披頭散發的跑了過來,口中又悲又喜的大喊道:“敬兒,敬兒,你在那裏,快到娘身邊來……”有一個貼身侍女忠心的勸她道:“夫人,您遠遠的看著下公子的魂魄就就行了,別靠太近了被陰氣附體。”

白氏聽也不聽,徑往靈堂方向飛奔。她剛睡下,就聽到動靜說張敬的鬼魂回來省親,馬上就爬了出來,甚至顧不得梳洗打扮。

張敬此時再見白氏,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情不自禁的撲過去,抱住白氏哽咽道:“娘,孩兒還沒死,讓您擔心了。”

“好孩子,好孩子,你真的回來了。”白氏淚眼迷蒙,雙手抱住張敬的頭就往懷中擠壓,如小時候一般摩挲著他的後腦勺,悲喜之間完全沒聽到張敬的說話。

“嗚嗚……”張敬被滔滔的母愛弄到差點窒息,轉頭看到生著碧綠眼眸的嫂嫂也慌慌張張的跑來,等看到自己,不禁掩嘴驚呼,一副驚喜莫名的樣子。

張敬對她道:“嫂嫂來得正好,快跟我娘說說,我這次出海雖然經曆了不少驚險,但多虧老天保佑,活著回來了。”

“嗯,嗯,嗯……”李氏一個勁的點頭,把含在眼眸中的淚珠就灑落在潔白的臉頰上,形成條條淚痕,好不傷心的樣子,實則她的心中是無限歡喜的。

兩人合力,終於讓白氏,張家的管家,侍女,家丁們,左鄰右裏們相信張敬還活著,不然地上怎麽會有影子?

喪事變喜事,一家人頓時化悲為喜,笑得合不攏嘴,張敬被圍在人群中述說他遇到了那些海怪和危險,最終又是怎麽脫險的,前麵的情形和郭大麻子講的相差無幾,後麵又遇到了些什麽,張敬則完全隱去,可他的口才又豈是郭大麻子能比?

完全說書人的手法,把捅殺虎鯊鯨,冰凍海狗,戰山一般的扇貝精等等過程說得一波三折,驚險無比,讓人們隨著他的話不時驚呼,揪緊心髒,等聽到好不容易殺了海怪,又爽快的齊聲大呼起來:“二公子您太厲害,身手太牛叉了。”

其中一個家丁問道:“那個陳大仙讓取的那個什麽珍珠,公子您找到了嗎?”

張敬正要人問,聞言不禁讚許的看他一眼,考慮加他工資。從懷中掏出一個玉匣子,微微打開一條小縫,就有清冷的寶光勁射出來,照亮了整個後院。

等全部打開,微微躲避著強光的眾人頓時齊齊一聲驚呼,就看見小孩拳頭那麽大的一顆透明珍珠靜靜躺在匣子裏,正發著奪目之極的珠光寶氣,令那一顆顆眼珠子瞪得滾圓,滿是貪婪,嫉妒,羨慕……

張敬微微一笑,叫人去取來一個銅盆和一個鐵錘,同時問白氏道:“爹爹,現在的情況還好嗎?”得到張老太爺再次中昏不醒的消息,張敬十分愧疚的道:“都是孩兒不孝,這就去救治他。”

銅盆很快取來,張敬把漏夜也能發光的珍珠放進去,舉起鐵錘,哐當一聲砸下去,好好的珍珠頓成珍珠粉末。

“啊!”

白氏同其他人一樣驚呼出聲,著急的問道:“敬兒,你這是?”完全不敢相信,起碼價值萬金,等同千萬枚五銖錢的寶貝就這樣沒了?我的乖乖。

“娘,這寶物是從扇貝妖精身上強行扣下來的,是她一身元氣精華之所在,給爹爹吞服下去,他老人家就能立馬好起來的。”張敬半點不舍的神情都沒有,端著銅盆就朝主臥走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回頭說道:“我大哥在裏麵以為我是鬼魂,所以被嚇昏了,你們快去救他。”

李氏一聽,立即衝進靈堂裏麵救人,還有幾個張開陽的心腹小廝也跟了進去。

一群人簇擁著張敬進了主臥,床上的張老太爺彌留之際,聽了一夜的火聲,吵鬧聲,整個張家人都因此鬧得雞飛狗跳,遺忘了這個癱瘓在床的張家戶主,沒人告訴他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張老太爺隻能躺在床上一廂情願的喃喃念叨:“是敬、兒回來了、嗎?”

終於,張敬回應了他,一下子撲到床前,抓住他枯瘦的手臂道“是地,爹,孩兒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張老太爺無力的握緊了張敬的手掌,十分的激動,心髒加速跳動了兩下就一口氣沒上來,窒息使他瞪大眼珠子,哀叫道:“照顧好、你母、親……”

張敬頓時慌了:“快拿水來,快!”立馬幫著張老太爺導氣。

“老爺,老爺你堅持一下,敬兒幫你找到靈藥了。”白氏本想安慰他,話沒說幾句,自己倒先哭了起來。

端水的侍女立即上前,張敬手在裏麵點了點,就勾起一條無色透明的小水龍,引到銅盆和著珍珠粉末攪拌一下,篷一聲化成一團銀光素裹的雲霧,給張老太爺服食下去。

張老太爺依稀之間仿佛進了天國,渾身暖洋洋的直欲飛起。像是換了一個身軀,手腳強健有力,說話聲也不在那麽軟弱無力,抓著張敬的手臂道:“孩子,你真的回來了嗎,我們是不是在黃泉相見?”氣色明顯的好轉起來。

張敬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釋,才讓張老太爺打消疑慮,一家三口各自痛哭一場,都換了笑顏。

這邊剛好一個,那邊張開陽卻又病倒了,原來他被張敬作法嚇昏之後,心髒就因跳動過快而出了不小的問題。醒來後聽說張敬原來沒死,懷疑他已經知道了真相,真真是又氣又怕,再次昏死過去。請了李禦醫診斷一番之後,才知道犯了心絞痛,也就是心髒病,不能過於勞累,或者動氣,不然就有犯病的風險,最起碼也要靜養幾年。

如果張敬沒了,他就是休息一年兩年也不怕,可現在張敬不但回來了,又治好了老爺子,一個不好,就把世襲罔替的鄉侯位和張家的萬貫家財就給奪去了,因此張開陽不顧李氏的阻攔和李禦醫的叮囑,強行站了起來。

他就是死了,也要和狐狸精生的野種兒子鬥爭到底!

熟不知,張敬此時已經完全不把區區張家,甚至整個臨海郡放在眼裏,因為他已經站到了更高的人生舞台,看到了無限廣闊的世界。

原來,張敬被郭大麻子捅了七八刀,推到冰冷的海中去後當時就痛醒了,可惜受傷過重,根本無力掙紮,直到遇到那抹藍色的美麗光華……
li60830 發表於 2017-5-1 13:36
第八回龍頭人身
那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隻有一鬥半月形的月亮射下清冷的白光,照耀在如鏡子一般的海麵上,頓時波光淋漓,閃耀生輝。

張敬卻隻能在波光中漂浮,讓海水帶去身體裏最後一點點的暖意,嘴唇被凍得烏青,沉在水裏麵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冷得就好像一坨冰塊一樣,就在意識即將完全陷入永恒的黑暗中死亡時,一道矯健之極的美麗身影突然劃開波浪滾滾而來,在月色下,周身藍光閃閃,好不美麗。

卻是那條生著藍色魚鱗的美人魚,一條飄逸的長發早被海水打濕,三五成團的貼在麵頰上,碧綠的眼眸中透出著急和心力交瘁的神色,奮力遊到張敬的身邊,就看到之前被她修補好的水靠衣又出現幾個血洞,頓時怒哼一聲,很不高興,隨即查看起張敬的傷勢。

情況很不妙,不但失血過多,還被陰寒入侵,體溫低得驚人,繼而發起了高燒。要不是鯨魚皮製作地的厚厚的水靠衣替他抵擋了大部分衝擊,或許早就死了。

美人魚頓時就急了:“你可不能死啊,我還要托你給我傳遞消息呢。”從海草袋子中掏出一截不知名的紅色藕塊,硬塞進了張敬的嘴中。可惜,張敬早燒得迷迷糊糊,那裏還知道怎麽吃東西?

沒奈何,美人魚放進了自己的小嘴中嚼碎,在吐到手心,和著美人香津的小塊狀,終於令張敬吞了下去。

“希望這塊烈焰果,能讓他的體溫升起來。”就推著張敬的身體朝著附近的凶兆島遊去,到了滿是白沙的淺沙灘就變得十分艱難起來,因為美人魚的下麵是魚尾,而不是人似分開的兩條腿,一離開海中就失去了靈活性,隻能一步一步在陸地上撲騰。

等好不容易把張敬連拉帶拽到沙灘上,美人魚已經累得熱汗滾滾而下,嬌1喘籲籲,連帶著雄偉的兩座山峰都不住上下起伏,十分的養眼壯觀。

可惜,唯一的觀眾張敬還在昏迷中,雖然吃了海底火山旁生就的‘紅顏烈焰果’,平常帶在身邊就能抵禦海底的冰冷,但張敬此時不僅是體溫過低的問題,還有失血過多,精力耗費過度等等。

那一個問題都不是能輕易解決的,美人魚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隻能先揮手在指尖招來一個透明的水元氣球,籠罩在張敬身上,暫時保證他的情況不惡化。

“不好,怎麽沒氣了?”美人魚素手纖纖,倒和人類美女的完全相同,隻是更加的滑1嫩、水潤,在張敬的鼻端探了探,竟然沒感覺到氣息的流動,頓時慌了手腳。

“怎麽這樣,自己隻是因故離開一會,他就受這麽重的傷?是誰幹的,扇貝妖姬也不知道那裏去了,公主說得不錯,這裏果然危險重重。”

美人魚翻找著腰間係著的綠色網袋,有珍貴的留音貝殼,能避水的海珍珠,蠟封的男人情詩……但就是沒有能起死回生的丹藥,匆忙之間,完全想不出拯救張敬的辦法。

好不容易給她想到一個,又有些害羞和遲疑不前,望著張敬白生生的麵容,竟陷入了沉思中。很久很久以前,她剛剛成年的時候,也是同樣救了一個落水的俊俏男人,也正昏死中,她因為年幼無知,用嘴給他度過去一口妖元氣,護住男人的心脈。結果人是救活了,美人魚卻不僅沒了初吻,還失了身,有了孩子,繼而有了後麵一係列的杯具。

經此一事,美人魚學乖了,輕易不和討厭的男性說話,包括男人魚在內。遇到有落水的,也是弄暈了推到海灘了事,而張敬能得到她的細心照顧,純粹是因為和她有極深淵源的關係,不然早就拋下不管了。

美人魚猶豫再三,眼見張敬身體越變越僵硬,無法可想之下,咬咬牙,雙手搭成喇叭狀密實的包裹在張敬的嘴唇上,這才俯身下去,從雙掌縫隙中度過去一口飽含海藻清香的妖元氣,融入了張敬的心脈之中,算是暫時保住了他的小命。

她算是學精了,完全不給男人占便宜的機會。正當美人魚鬆了口氣,在想辦法徹底救活張敬的時候,忽從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炸響聲,仿若雷霆一般滾滾而來,緊接著無數的紅色岩溶從海底深處衝到天空,揚起幾十米,上百米,把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火紅色,在落下時,就好像下了一場流星火雨一般。

無數拳頭大小,磨盤大小的火球徑直落下砸在海麵上,撲通連聲,蒸騰起無數的水汽,把個萬裏海洋都籠罩在白朦朦水霧中。

嘩然一聲,巨浪衝擊到凶兆島上,濺起幾十米高的海潮猛得砸下去,差點把沙灘上的兩人拍成肉醬,凶猛的海水更差點把兩人卷走。幸好美人魚眼疾手快,緊緊的拽住了張敬的身體,逆潮流而動,奮力朝島上高處遊去。

“賤婢找死!”正遊間,忽聽一個異常憤怒的男人聲音不受影響的從火雨中傳來,美人魚一聽,臉色劇變,回身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海中影影綽綽的有個全身火紅,頭上崢嶸帶角的男子,揮手間就有無窮的火光化成一條條火龍纏繞在地一個白衣,赤足,手捏蘭花指的人首龍身的女子纖細腰間大肆焚燒!

甚至都已經把那片海域煮成一片滾湯,咕咕咕咕的冒著水泡,人首蛇身的女子卻始終淺笑嫣然,沒有一點不適的樣子,望了一眼美人魚和昏迷不醒的張敬,眼角越笑,輕啟朱唇對當麵之敵道:“火龍老祖,記住我的話,真龍天子不是誰想成就能成的,其中有無窮風險!你好自為之,我去也!”雙手下壓,化道銀龍也似的長長水瀑,衝天而去。

叫火龍老祖的紅臉男子大怒,這賤婢壞他好事,還敢如此說嘴,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要不是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非跟她不死不休!就算她是人人稱頌的海族智者,除龍族外,是一半海中精怪的老師又如何?他火龍老祖下定決心後,也要一舉轟殺!

隨後,火龍老祖化道火光轟然落到凶兆島上,炙熱的火焰卻隻在他身周奔騰,沒有一絲一毫的溢出燒毀島上僅存的幾棵椰子樹,顯然他對力道的控製已到了毫厘之間,絲毫也不肯浪費的絕妙境界。

美人魚早就知道不妙,放下昏迷不醒的張敬,隨波潛入海中,三兩下消失不見。

火龍老祖冷哼一聲,輕彈了一下宛如利刃的銳利指甲,播出幾點火星,徑直落到海水中,頓時照亮了一方水域,映出美人魚如箭一般疾馳的身影。她似察覺到異常,回頭望時,看見在水中穿行卻不熄滅的幾點火星,嚇得花容失色,逃命的速度越加快起來,不斷的左右轉向,意圖甩脫敵人。

誰知,那幾點火星卻仿佛定位追蹤導彈一般,始終牢牢的尾隨在她後麵,距離在迅速的拉近。美人魚嚇得大叫:“公主救我!”話音剛落,一道銀光色的水瀑就從天而降,碰碎了火光流轉的幾點火星,剛剛消失的赤足,白衣的人首蛇身的女子再次出現,尾巴一下卷住美人魚借水遁而走。

火龍老祖氣得幾乎炸肺,揚聲道:“優檀公主,真龍誕辰之日,我要到你的水晶道場,破了你立教的三百六十根玄天冰柱!”

幾乎同時,曼妙的女聲傳來:“靜候你的大駕光臨。”

火龍老祖冷哼一聲,掠出,抄起漂浮在海麵上的張敬身體返回原地,略微查看了一下,氣息全無,仿佛死人一般。火龍老祖畢竟不是一般人,輕輕哈口氣,噴出火紅的一團跳動火焰從張敬的麵上鑽了進去,頓時氣色就轉向紅潤,幽幽醒轉過來。

張敬一睜眼就看見一個紅臉男子俯瞰著自己,額頭兩邊更生著彎曲似珊瑚的角,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知道不好!饒是他平日裏除了六書經義之外,還通讀《西域遊記》,《大聖西天行》,《海中夷怪誌》之類當代士大夫所蔑稱的淫祭書籍,知道世界之大,精怪層出不窮。

一看紅臉男子的樣貌,張敬就把他和書中看到的蛟龍,或者蟒蛇之類能幻化成人的妖怪聯係在一起,真真嚇出一身冷汗,頭痛欲裂,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在這裏,遇到這等怪物?

模模糊糊的記得好像是扇貝妖精吐出一道滔天水箭,把自己從船上震到海裏麵,然後好似有一個什麽人把自己給推到岸上來,接著就什麽也不知道了,莫非是這個紅臉男子見義勇?張敬琢磨著,恐懼之心稍去,掙紮著站起拱手道;“請問是先生救得我嗎?”正說間,突覺臉上陣陣其痛,好似有什麽東西從肉裏麵鑽出來一樣。

張敬淒厲哀號,手捂到臉上,就觸摸到又冷又硬的片狀東西飛快冒出來,連忙跑到海邊用水一照,那裏還是什麽人頭,儼然一個遍生白色龍鱗的妖怪腦袋,脖子以下卻依然是潔白細膩的肌膚,搞成了一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樣,張敬自己都嚇得倒跌在地上。

“我怎麽變成這樣,不可能,不可能的!”

火龍老祖也十分意外,他哈出的那口火焰是最精純的火元氣,經過他的提煉,去掉了裏麵最狂暴的成分,隻要一點火星進入活物體內,就能激發出千百倍的生命力。

而張敬之前吞吃了美人魚的紅顏烈焰果,藥力還沒發揮,又被水元氣罩住身體,兩下激發出來化作生命力,登時就把他救醒。好巧不巧,又激活了他身體裏的另一樣寶物,所以有此離奇的變化。

火龍老祖不明白這些,剛剛他在東海底八百裏活火山的彌空山火焰洞中修煉,突然心血來潮,算到有一件關係到他命運前途的寶物就將出世,之前好像有人顛倒陰陽變幻,蒙蔽了他的神識,直到最後刹那,才因為和他有直接的因果關係才給他察覺,急急忙忙的就去搶奪。

誰知剛出洞口,就被水晶道場的優檀公主攔截,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直到剛才。火龍老祖原本見優檀公主如此輕易的退去,就預感事情不妙,等見到張敬變成龍頭人身之後,終於知道寶物已經被人得去,並且已經與身體合為一體,在也拿不回來了。

原來世間有這一等的通靈法寶,能自己選擇主人,無論法力多高的敵人都奪不去,隻能禁錮住慢慢的消磨,但這樣一來,通靈法寶的靈氣也會被磨去,變成在普通不過的法器了。

水火定慧珠就是這樣一件通靈法寶,已經選了張敬做它的主人,可憐火龍老祖連法寶是什麽樣子都沒看過,就徹底無緣了。暴跳如雷的同時,把優檀公主恨到了骨子裏,好在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能人,要不然也不會從一隻小小的紅頭海蛇修煉到今天人人尊敬的火龍老祖,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

“不要慌,是不是有一粒珍珠融入你的身體裏?”

“是啊,您怎麽知道?”張敬驚魂稍定,毫不隱瞞的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隻是很有技巧性的把其中一兩個細節修飾了一下。

火龍老祖一聽,水火定慧珠是在海狗和扇貝妖精的爭搶中,被迫飛入張敬的腦後的,不禁勃然大怒:“這兩個畜生,竟敢壞我大事!”手猛得伸出,好似柔軟的水管一般無限延長,探入海中一陣狂撈,攪得海水漩渦橫生,到處都是驚濤駭浪的聲音。

不一會後就把糾纏在一起的海狗和扇貝妖精如山似的身形給撈出海麵,重重的摔在沙灘上,砰一聲砸出個深坑,兩座島都跟著顫了幾顫。

火龍老祖怒哼道:“兩隻孽畜,還不分開,現出原形!”

“嗷,嗷。”海狗此時身體仿佛一層薄膜鮮網,張開三四十米包裹著扇貝妖精的軀殼,意圖把她煉化。它的後半身卻被扇貝妖精死死的咬住不肯鬆嘴,正是僵持的時候,聽了火龍老祖的話,海狗委屈的叫了兩聲,縮成了原來的矮小身材。

扇貝妖精也乖乖的鬆嘴,不敢作祟,雙雙匍匐在火龍老祖麵前,頭也不敢抬。

張敬看得目瞪口呆,海狗和扇貝妖精兩個妖怪的厲害,他可是親身經曆過的,而火龍老祖都不用動手,隻說了句話就能讓它們放下仇隙臣服,這,這……

飽讀曆史,知道以曆史為鏡的張敬深深知道這要多大的威勢才能辦到,又看到兩妖瞥自己的目光很猙獰可怕,突然福至心靈的跪倒在火龍老祖麵前道:“師傅,請您收弟子張敬為徒吧?”十分希翼的看著他,都忘記了現在龍頭人身的苦惱。

“你要拜我為師?”火龍老祖也不禁一楞,因為他數百年來都是獨來獨往,從來沒有收過一個徒弟,甚至連侍奉的童子都沒有,猛然間有個人類要拜他為師,還真有點懵。轉念一想,和寶物無緣,和寶物的主人結下良緣,到關鍵時刻說不定能幫助自己脫劫呢。

這樣一想,火龍老祖就欣然答應,看張敬的目光就多了幾分慈愛,雙手張開,拉出一道火網,由比頭發還細的火絲組成,透過張敬的身體就做了一個‘熱線掃描’,火網上就出多許多高低不同的曲線。

張敬看了,沒有懂,就見到火紅網中有道白色的絲線,顯得特別顯眼。

火龍老祖端詳了一下,極為驚喜的道:“你的根骨雖然不好,但福緣卻深厚,得了寶物的滋潤,身體裏已經產生了雲霧之氣,初具真龍的特征。好好溫養的話,前途無量,這樣……”凝神細思一會,又道:“為師傳你一套‘萬象森羅變’,可一念生天堂,一念生地獄,無窮幻境,叫人欲仙欲死。到高深處,可虛空生物,叫人在分不出真假,精神耗盡而死。”

“謝師傅傳授仙法!”張敬恭恭敬敬的行三跪九叩之禮,極盡弟子之事。

火龍君不禁頷首微笑點頭,把‘萬象森羅變’傾囊相授,一點也沒有保留,又說了許多禁忌和行法關鍵之處。

張敬感激的不得了,壯起膽子問師傅,弟子現在龍首人身的,難道是發生了什麽變異嗎?

火龍君解釋了一番,張敬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居然多了百分之一的真龍血脈。原來大凡蛟龍,魚龍,蛇龍,豬婆龍之類都是龍子龍孫,隻是得到的真龍血脈較少,要通過修煉才能激發出新的血脈,外形向龍形靠近。

但是龍子龍孫,無論是弱小的,還是強大的,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體內孕育有‘雲霧之氣’!借助這團氣體,開始時可布霧興雲,在厲害一點就能行雲布雨。等到成為龍形時,打個噴嚏,就是一場傾盆大雨,好不厲害。

而張敬原本是人,不可能生出雲霧之氣,但因為水火定慧珠的緣故而生成了,擁有真龍百分之一的血脈,這就是導致身體向龍形轉變的原因。

張敬又問有沒有恢複成人身的辦法,畢竟他還有父母,嫂嫂等家人,舍不得放下呢。

火龍老祖道:“辦法自然是有的,來,為師把雲霧之氣從你身體裏勾搭出來,以後就由你努力溫養了。”叫張敬張開大口,火龍君拿手在空中虛畫道有竿,有線,有鉤的火線,甩進張敬的嘴巴之中,順著食道就即滑下,不時的輕點幾下,好似在腹部裏釣什麽東西。

張敬就感覺嘴巴熱騰騰的,好像唇舌要被烤焦一樣,但實際上沒有,熱度總是差了那麽一點,在人能忍受的極限,害得張敬流著哈喇子,生怕一不小心把嘴閉上,導致整個身體被燒熟。就這麽的努力堅持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7-5-1 13:38
第九回天堂變相,地獄變相
火龍老祖對張敬的忍耐力非常滿意,不再考驗他,尾指在火線上一抖,立馬勾住了什麽東西,順勢拉扯出來。

張敬眼睜睜看著一條比頭發絲還細的火線從自己身體裏拔出,尾巴後麵還勾著一團雲也似的白氣,剛從嘴中鑽出,就飄飄的朝天上飛去。要不是火線後麵的魚鉤拽住,立馬就跑了。

火龍老祖道:“這就是你的雲霧之氣,你摸摸看。等下我在教你收錄的口訣。”

張敬十分興奮的一點頭,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了雲霧之氣,又捏又揉,柔軟的好似棉花糖,一捏就扁。又如橡皮球,一放手,馬上就恢複成原狀。手伸進裏麵,就覺濕漉漉的,仿佛放進了水中一般冰涼。

手上一冷,像是觸動了什麽機關,張敬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這樣地聲音:“啟動關鍵詞搜索!”接著就多出許多莫名的意識。

雲,大氣層上的水滴或冰晶的集合體。

霧,近地麵的空氣層中懸浮著大量微小水滴或冰晶,使水平能見度降到1km以下的天氣現象。

張敬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在自己的腦中怎麽出現這些?琢磨著,應該是和扇貝妖精與海狗爭奪的那顆寶貝珍珠有關!

張敬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隻是現在沒空深究,見這雲霧之氣果然不凡,忙向火龍老祖請教要如何的收錄和溫養。

火龍老祖道:“這雲霧吐納都是從嘴中出入,你吃棉花糖一樣吃下去就可以了。要把它滋養壯大的話,則要每日用功,在海邊,或者河邊,總之是水氣充沛的地方,放出來迎著日月施展我剛剛傳授給你的《萬象森羅變》,天長日久就能越變越大了。”

老祖讓張敬去熟悉一下雲霧之氣,他則走到海狗和扇貝妖精麵前,冷哼一聲,不怒自威,龍眼凝視了兩妖好一會後,掐動劍刃般的五指一算,霎時明白了它們為何來此的原委,不禁長歎一聲道;

“都起來吧,你們意圖長生,變幻人形的心意我都能理解,因為老祖我現在就為成真龍而努力,甚至不惜成夢幻泡影,消失在人世間!也是天意使然,寶物不歸你我所有。剛才你們也看到了,老祖收了張敬為徒,所以你們以後敢因為那件寶物的關係找他麻煩,可就別怪老祖手下不留情了,去吧!”

火龍老祖說完,也不管兩人答不答應,從腳踝開始突然升起一道火光,旋轉直上,到達頭部後又俯衝直下,變成一隻紅色巨掌抓住海狗和扇貝妖精的身軀就往外海扔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扇貝妖精入水之後又恨又急,又驚又俱,在海岸線外徘徊著久久不去。而海狗卻壯起膽子,第一時間渡水回到凶兆島上,匍匐在火龍老祖麵前,汪汪狂叫著不住磕頭,請求他收留。

“你這孽畜,話都不會說,也想當我弟子!”火龍老祖怒斥道,卻沒有動手趕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破例收了張敬後,突然就大發慈悲,對海狗道:“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先跟在我身邊做個守護神獸吧。”

海狗狂喜,不住的點頭,這回他雖然沒有奪得寶物,委實有點可惜。可拜在所有蛟,蛇,蟒,魚龍之中成就最高的火龍老祖門下,別說化掉‘橫骨’說話,就是有朝一日學得《化龍訣》都不是不可能。

扇貝妖精在外麵聽了,羨慕的不得了,可她的膽子卻比海狗小多了,遲疑著,猶豫著,就是不敢上前。

火龍老祖性烈如火,最看不得這般心意不決之輩,越是膽大妄為敢於反抗傳統的他則越喜歡,揮揮手,就讓扇貝妖精速度離開。帶著張敬和海狗到島中心,隨意坐在地上,身上就衝起一道火光,騰騰烈焰和天上的明月交相輝映,吸取精華,一邊用功,一邊說道:“你們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

張敬和海狗並排而坐,看了眼老祖,又轉頭盯著對方,都倍感尷尬,畢竟一人一妖在不久之前還你死我活來著,現在馬上就要表現的相互友愛,根本就不可能。

“汪!”海狗突然狂叫一聲,漂浮到空中,薄膜狀的身體撐開到雨傘那麽大小,移到張敬的頭頂上。

張敬以為海狗突然發難要殺死自己,真是心驚肉跳,差點就跳將起來逃命,但看見火龍老祖就在對麵打坐,眼睛都不睜一下,身周熱浪滾滾直撲而至,離他老遠就能感覺到,何等的威勢,張敬理性的分析出海狗要是造反,立馬就能被燒得渣都不剩。

一隻活了幾百年的精怪不可能這麽傻,應該有別的目地。所以,張敬動也不動的坐在原地,靜看海狗搞什麽把戲,就見月光稀疏的月光照射在海狗撐開的薄膜身軀上,就朝中間聚攏,化成一道濃厚的明月光柱籠罩住他的全身。

放眼望去,外麵一片黃橙橙的顏色,月光落在身上也覺十分溫暖,向著腹部丹田宮中匯聚,化成自己的元氣。張敬知道賭對了,這海狗在向自己示好呢。也是,一個親傳弟子怎麽也比守門的童子要高幾級吧。

也是福至心靈,張敬連忙拉過那團還被火線勾住的雲霧之氣,在充沛的月光之中溫養起來,使用的是火龍老祖剛剛傳授地《萬象森羅變》中的‘地獄變相’口訣,手掌如刀把雲霧之氣斬成七八段,大嘴一張,像吃蔥油餅般吃下肚子裏去。

一片片的雲霧之氣依次進入了丹田宮中,和剛剛吸收的一點月光精華悄然融合,無分彼此,霎時間壯大了丁點。張敬又哈口氣,作法把這團雲霧之氣完整的吐了出來,依然白蒙蒙的一團,隻是現在混入了張敬的一點本身元氣,借此可以輕鬆的指揮著作左右,上下移動之類簡單動作。

張敬又是修煉,又是玩耍的把雲霧之氣舞得歪七扭八,漫天飛舞,樂得哈哈大笑,又把白雲也似的雲霧之氣拉扯,攤開,稀薄的像霧氣一般,做成銅鍾狀,落下去罩住他。

頓時,張敬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隻能在原地隱約看見一團白影。如此這般,試驗了十幾般的變化。

不知不覺一個日夜過去,又到夜色昏黑的傍晚。

火龍老祖忽得睜開眼睛,笑道:“難得你這麽快就把握到雲霧之氣的使用竅門……”突然耳朵一動,把身上火光斂去,說道:“你的對頭來了!現在他雖然比你厲害的多,但你有為師傳授的《萬象森羅變》,又激活了真龍血脈,殺他雖然不可能,但小小的懲戒一番卻不在話下。”話音落後,抓起海狗,使了個隱身法,消失不見。

張敬極目望去,大海之上黑漆漆的,那裏看的出什麽人影來?但火龍老祖的話,他不敢懷疑,知道自己本領不濟,這才沒看到敵人潛來偷襲。

才剛學會一個法術就要跟人鬥法,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但張敬知道,火龍老祖應該就在附近保護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的情況下,好好教訓敵人一頓。

硬拚是絕對不行的,因為火龍老祖說過,兩者間的實力差距很大。張敬腦筋急轉,想著智取之法,隻是島上除了幾棵椰子樹外,就是雪白的沙礫,想打個埋伏都沒辦法。虧他平日裏自許聰明,實力和環境都不配合的話,也是一籌莫展。

恰好這時從海邊吹過來一團白慘慘的霧氣籠罩住兩座凶兆島,讓人連身前十幾厘米地方都看不甚清楚,張敬微微愣神,接著大喜過望,以他的聰明自然不會認為天下間有這麽湊巧的事情,八成是火龍老祖在暗中幫助。

張敬連忙對剛剛老祖消失的地方敬了一禮,眨眼間,心中就有了一個粗陋的計劃,就要用上剛學到的《森羅萬象變》中的一點皮毛,在實戰中學習。顯然這是極端危險的行為,稍有差錯,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但張敬想‘以弱欺強’,就不得不冒這險。哈口氣,把雲霧之氣吹成十個相等的拳頭大麵團,又往裏麵鼓氣,像氣球一般吹到跟他本身差不多大小的稀薄身影,張敬取名為‘雲偶’,就是雲做的傀儡的意思。

試著雲偶到自己身邊來,一個,兩個,三個,等第四個時就全部脫出他的掌控,到處飛舞。

同時,張敬也一陣陣的眩暈,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知道最多隻能同時控製三個。知道這個關鍵後,張敬不在遲疑,飛快的把十個雲偶搬到島上各處,就連另一邊的小島都渡過相連的淺水灘放置了一個。

張敬也在椰子樹後麵隱藏起來,幾乎是他剛做完這番動作,就有一個老者踏著波瀾起伏的海浪快速掠來,看到白慘慘的霧氣把整個島嶼都給籠罩住,運起目力也看不清半米以外的東西。絲毫也不敢大意,跳到島上後,舉起喪門劍就斜劈去,頓時一道綠沉沉的劍光像是斬在絲布、海綿上,特別的纏韌,等好不容易斬成兩段,霧氣又飛快的融合起來,不分彼此。

他那喪門劍長一米二六,劍身漆黑如墨,還摻雜著暗黑的血色,劍柄則是一個白慘慘的小小骷髏頭,是凶獸骸骨和人頭骷髏,加十萬滴血水用邪法煉製而成,專門斬殺無形的魂魄,元神之類,分外厲害,卻奈何不得這小小的霧氣,頓時知道厲害,小心翼翼的朝裏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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