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第1742章 無風也犯愁

    休假的盛科開著的是他自己的私家車，天氣大好，車窗和天窗都敞開著，清風送爽的同時也將盛科講電話的聲音送至車外。

    張子安倒不是有意偷聽人家講電話，而且很可能是關於公務的電話，只不過因為他離得近，盛科講電話的聲音也高，被動地聽到了。

    盛科的手下向他報告了新接到的一起報案。

    按理說，濱海市這麼一座中等城市，每天接到的大大小小報案不知凡幾，如果每個都向盛科報告，他每天有48小時都不夠用，所以向他報告的肯定是比較特殊的案件，比如重大刑事案件、手下沒有頭緒的疑難案件，或者是他特別要求過的案件。

    對於警方來說，最可氣的是那種明明已經鎖定了嫌疑犯，卻被嫌疑犯先一步逃掉的案件，會令他們上上下下都感到憋屈，也對不起受害者。

    新的這起報案，被盛科的手下發覺跟以往的某宗案件模式有一定的共通性，再加上其他一些疑點，手下判斷這可能是一起由在逃嫌疑犯參與的案件，於是向他打電話。

    盛科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張子安，沉聲說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回去佈置，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再跑掉。」

    此話一出，他老婆孩子的臉上立刻就晴轉陰了。

    「非得你去不可？你整天在外面跑，孩子都快不認識你了！」他老婆早已習慣了丈夫的臨時加班，如果是平時她不會有任何抱怨，因為抱怨也沒用，但今天畢竟是早就說好的一家出去玩的日子。

    孩子更是泫然欲泣，偷偷地抹著眼角。

    盛科知道對老婆和孩子虧欠太多，但是……

    「抱歉，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補償你們，今天這事比較重要，我必須到場。」他儘量解釋道。

    「補償！補償！你說了多少次，哪一次補償了？哪次的事都很重要，只有我們娘倆兒不重要是吧？」她怨聲載道，言語雖然有些不講理，但這也怪不得她，誰讓她的怨氣憋了太久呢。

    盛科心裡著急，實在是沒心情跟老婆吵架，再說他確實理虧，也沒得可吵。

    「我先把你們送回去，如果我那邊結束得早，說不定明天有時間……」

    「你要走你自己走，我們不回去！」

    他老婆的脾氣也上來了，賭氣拉著孩子下了車。

    家庭事業難兩全，盛科左右為難，不禁唉聲嘆氣，但他肯定是要走的，難點在於怎麼能讓老婆消消氣。

    張子安走過來打圓場道：「盛隊長，要不讓嫂子和侄女來我店裡坐坐，看看魚、擼擼貓、逗逗狗，你就先忙你的去。」

    「對對對！你們去寵物店裡玩吧，還有水族館，比那什麼遊樂園好玩多了，你們看店裡人那麼多就知道了。」盛科幫腔道。

    他老婆挺賢惠的，這次是實在氣不過才發脾氣，她深知丈夫的為人，就算她鬧也沒用，再說在大街上吵架多丟人，說不定被哪個好事者拍下來還會影響丈夫的仕途。

    有張子安當和事佬，她也就勉強順坡下驢了，否則還能怎麼樣？

    看到老婆孩子氣鼓鼓地進了水族館，盛科心裡一塊石頭才落了地，向張子安說道：「謝了，老弟，我有事先走一步。」

    他來不及多說，馬上開車調頭離開。

    盛科走了，張子安聽到頭頂的樹葉撲簌響動，抬頭一看，是老茶悄悄躥到了樹上。

    張子安能聽到盛科講電話，但是聽不清對面在說什麼，老茶卻能聽到。

    「茶老爺子？」

    他注意到老茶眯起眼睛，出神地遙望某個方向。

    「電話裡的人說，魅影美容院先是受到巨額金錢勒索，昨晚又遭到了一夥不明身份者的打砸，幸虧老闆昨夜恰好不在，否則……後來老闆報了警，聲稱是受到了同行的嫉妒。」老茶說道。

    這個模式……

    他和老茶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一個人。

    「看樣子，是青人那傢伙又回來了。」老茶冷笑道，「他大概是覺得風聲已過，重又回到濱海市犯案。上次讓他跑了，這次他既然回來了，濱海市就是他進監獄前的最後一站了。」

    盛科大概也想到這件事，於是匆匆離開，親自佈置對青人的抓捕行動。

    「老朽閒著無事，正好活動一下筋骨，去助盛捕頭一臂之力。」老茶果斷說道。

    警方已經出動，張子安不便現身參與，以他的身手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他知道老茶心意已決，於是叮囑道：「茶老爺子，那您小心點兒。」

    「不妨事，一介蟊賊而已，老朽去去就回。」老茶微微一笑，藉著樹影的掩護，在人行道的一排樹冠之間兔起鶻落般連續縱躍，眨眼就消失了，而樹下的行人聽到頭頂有樹葉響動，抬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張子安清楚老茶的身手，不清楚老茶的實力，畢竟老茶總是韜光養晦，實力深不可測，所以他並不擔心。

    再說這次行動是由警方在明面作戰，老茶只是潛身暗處伺機而動，牽制一下狡猾的青人，不會有什麼危險。青人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弱化版的李皮特，跟李皮特比起來，只是小打小鬧而已，格局太小。

    「哎！你們怎麼開車的？長沒長眼睛？」

    正在這時，街道上響起一陣急剎車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叫罵。

    張子安轉頭望去，只見一輛市政工程車緊急剎停在路上，車旁邊一個騎電動自行車的婦女不服不忿地叫罵。

    原來，工程車一邊往前開，車斗裡一邊不停地向外流淌污水，好像是污水濺到了那個女人的衣服上，所以她不依不饒地攔住工程車，非要工程車賠錢不可。

    這本來不關張子安的事，講道理如果是比較貴或者比較喜歡的衣服，被污水濺髒了確實很生氣，不過他注意到從工程車駕駛室裡跳出來的那個人有幾分眼熟。

    那人低聲下氣地向婦女賠禮道歉。

    張子安盯著那人的側臉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了，是和黃氏父子在海邊救助擱淺的小鬚鯨那次，他們打電話叫來的漁政人員，後來又在那頭差點爆炸的死亡灰鯨旁邊見過他一次。

    他叫什麼來著……

    張子安翻了翻手機通訊錄，找到了他的名字——柯紹輝。

    柯紹輝被那個婦女纏住不放，非要他賠錢，他實在沒辦法，討價還價之後，掏了一百塊錢賠給她，請她去乾洗衣服，她這才悻悻地罷休。

    他暗嘆晦氣，漁政的工資本來就低，又平白無故損失一百塊錢，這一百塊錢幹點兒什麼不好？哪怕是請漁政兄弟們喝啤酒呢，也比扔了強啊，只能怪自己開車技術太差，也太不小心了，還是在海上開船輕鬆自在，想怎麼開就怎麼開。

    「柯師傅，沒事吧？」

    他正要上車，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因為他的姓不太常見，一般不會有人叫錯。

    回頭一看，他也認出了張子安，畢竟打過兩次交道，只是一時想不起名字。

    「我是張子安，開寵物店的那個。」張子安笑著指了指寵物店的招牌。

    「哦！對對！我想起來了！」柯紹輝恍然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憶……唉！不好意思啊，讓你看笑話了……」

    他知道張子安肯定目睹了剛才的一幕，臉上有些發燒。

    張子安看著車斗的縫隙裡滴滴答答不停地往外淌水，水的顏色發綠，還帶有一股濃烈的海腥味，怪不得剛才那位婦女不依不饒，這味道沾到衣服上，不是很容易洗掉。

    「柯師傅，這水一個勁兒地往外流啊……」他說道。

    柯紹輝唉聲嘆氣，「沒辦法，這車是臨時借過來的，沒有合適的車，只能湊合著用。」

    張子安湊近聞了聞，「柯師傅，這是什麼水啊？聞著有點兒像是海水……」

    「是海水。」柯紹輝點頭。

    他與張子安打過兩次交道，在那兩次事件裡，他感覺張子安的見識很廣，知道的東西比普通人多，尤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冷門知識。

    「來，你看。」

    他向張子安一招手，自己率先踩著工程車後輪的輪胎，攀到車斗邊緣。

    張子安本來就是帶著好奇過來攀談的，於是也學他的樣子，踩在輪胎望向車斗裡面。

    「真夠味兒的……」

    車鬥上方腥味撲鼻，令他意外的是，車斗裡面綠油油一片，竟然裝的全是海藻。

    海藻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從海裡撈出來的，又細又密的藻葉特別能積蓄水分，怪不得一路滴水。

    問題是，動用市政工程車輛拉海藻幹什麼？這東西有經濟價值嗎？

    另外，這海藻是從哪來的？濱海市附近有這麼多海藻麼？

    張子安心中疑問連連，但不知道是否方便詢問。

    柯紹輝倒是自己講起來了。

    原來，之前那個颱風從遙遠的南海海域生成，然後聲勢浩大一路北上，不僅裹挾了大量水汽，還從南方海域捲來了大片的海藻。

    颱風在濱海市登陸之後，能量慢慢消散，進入了賢者模式，而被颱風捲來的海藻卻留在了濱海市外海。

    颱風過後的這些日子，一直是風平浪靜，風與洋流不給力，大片的海藻滯留外海，聚集不散，具體位置就在濱海市靠南的海域。

    海藻就像密集的藤蔓一樣互相勾結，佔據了好大一片海面，遠遠望去像是一望無際的墨綠色地毯。

    令人頭疼的是，普通噸位的漁船或者漁政船，一旦駛入海藻區域，螺旋槳很快就被纏住了，然後船就困在裡面動彈不得。

    眼看休漁期就要結束了，漁民們得出海打漁啊，不然吃什麼？

    海藻封鎖了漁港碼頭，漁船進不去也出不來，令漁政部門著急上火，不得不出此下策，把海藻撈上來然後一批批用車運走——這是杯水車薪的權宜之計，漁政部門和漁民沒有傻到認為可以憑藉微薄的人力對抗大自然，不可能把所有海藻用這種方式清除掉，但起碼可以打開一條能讓漁船勉強進出碼頭的通道。

    真正能徹底清除海藻的，只有強勁的季風，但誰知道季風什麼時候能吹起來？隨著全球氣候的變暖，節氣已經越來越不靠譜了。

    颱風的到來令人無奈，沒風卻也不是好事。

    濱海市漁政部門比較倒霉，剛結束了颱風救災工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休息一下，就又馬不停蹄地投入到對付海藻的戰鬥中，每個人都累得要死。

    柯紹輝也是如此，他剛才就有點兒疲勞駕駛，稍微晃了下神，車斗裡流淌的髒水就濺到路人身上了，只能怪自己。他此時藉著跟張子安吐槽的機會，稍微讓自己清醒一下。

    他們要把撈上來的海藻統一運到遠離市區的指定地點，晾曬乾燥，然後焚燒。

    張子安聽明白了原委，對漁政部門的人員也很同情，不過他愛莫能助，他既不是風神又不是龍王爺，能把海藻怎麼辦？

    大片海藻聚集在一起，遇到適宜的條件會爆炸性繁殖，規模之大超乎常人想像，當年哥倫布尋找新大陸的時候，船隊就曾被海藻困住一個月。

    當然，目前濱海市外海的海藻遠沒有那麼恐怖，但依然對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和生產造成了很大的困難。

    另外引起張子安注意的是，柯紹輝剛才提到了，海藻目前聚集在濱海市南邊的海域，難怪他這幾天出海播放世華的歌聲時沒看到海藻。

    剛才趙焊工和吳電工去的地方，好像也是濱海市南邊的灘塗？

    柯紹輝的話告一段落，張子安沒有其他疑問了，不好意思繼續耽誤人家的時間，正要從輪胎上跳下來，突然感覺海藻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海藻並非是孤立的生物，大片海藻聚集在一起，會令大型海洋掠食者和漁船敬而遠之，本身就成為很多小型海洋生物藏身的溫床，像這種從外地漂來的海藻裡，往往可以找到本地不存在的海洋生物。

    漁政人員打撈海藻，不可避免地連同某些附著在海藻裡的小型生物也一起撈了上來。

    張子安定睛細看，掏出紙巾，捏起一隻很小的、半透明的小蟲子。

第1743章 偷蝦不成蝕把米

    海裡的小體型、微體型生物很多，海水看著乾淨清澈，其實一口海水喝進去，說不定某些奇怪的客人就一步到胃了。

    這些生物絕大部分都是對健康人無害的，但總有例外。

    張子安捏起來的那個東西，因為體型太小了，跟米粒差不多，他一開始以為是只陸地上的小蟲子，被海藻的海腥味吸引，所以飛蛾撲火地落到了海藻上尋找食物。不過他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注意到這只「蟲子」的身體結構比較特殊，不像是陸地上的蟲子，倒像是水裡的某種甲殼類動物，比如蝦或者其他什麼東西。

    更細節的東西，必須要借助放大鏡或者顯微鏡才能看出來。

    柯紹輝看到他的動作，笑道：「撿著什麼好東西了？」

    「這是什麼東西？你認識嗎？是不是蝦？」張子安用紙巾托著蝦遞向柯紹輝面前。

    這東西實在太小了，張子安剛才是把它幾乎湊到自己眼前才勉強看清它的輪廓，他不好意思直接把手伸到人家的眼前。

    柯紹輝視力不差，隔得距離稍遠依然看不清它的樣子，以前當過海員的他性格比較粗獷，大大咧咧地伸出兩根手指想把它捏起來送到眼前看。

    張子安覺得有些不妥，貿然觸碰一種不認識的生物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不過它太小了，也沒聽說哪種蝦是帶毒的，所以猶豫了一下沒有阻止。

    結果，柯紹輝剛捏起它，突然臉部肌肉一抽搐，嘶地吸了口涼氣。

    「臥槽！這東西……特麼的咬我！」

    他下意識地一甩手，把它甩掉，不過剛一甩掉就後悔了，因為它太小，掉到地上就混進泥土裡找不著了。

    「甩哪去了？」

    他從輪胎跳到地上，貓著腰到處找。

    「算了，別找了，你的手沒事吧？」張子安問道。

    柯紹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右手食指的指尖，有一個半粒米那麼大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臥槽？這小東西這麼凶？」

    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指。

    要知道，他以前是在輪船上當海員的，遠洋出海經常一走半年，海上的生活你就別想像豬豬女孩一樣精緻了，海員們活得都很糙，再加上整天與輪機、纜繩、墩布、欄杆為伍，每個海員的手掌都很粗糙。

    他前幾年從海員退了下來，考進了漁政，經常接觸的東西從纜繩變成了鍵盤，手指的老繭被磨平了不少，依然比普通人的手指粗糙得多，即使這樣，跟那小東西一照面，就被咬出了血。

    如果是咬傷的其他部位，他也許不會反應那麼激烈，直接把它甩飛了，但十指連心啊。

    「那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凶？上來就咬人啊！」他驚懼地望向張子安，因為他什麼都沒看清，而張子安至少比他看得清。

    張子安也看了看他的手指，搖頭道：「不好說，可能是某種蝦，也可能是別的東西。」

    「蝦？」

    柯紹輝聽得一愣，「蝦會咬人？」

    這可是他當海員多年聞所未聞的事。

    「不知道，但是大海那麼遼闊，總有人類不知道的生物種類。」張子安沒有貿然下定論，「對了，你們漁政部門近期有沒有接到過類似的報告，比如遊客或者市民在海邊被叮咬之類的事件？」

    「這個……」柯紹輝為難地想了想，「這種事就算是有，應該也得去問醫院那邊，除非鬧大了，否則我們恐怕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這倒也是，漁政管的範圍很廣，但正因為太廣了，反而沒辦法管得很細，海邊有人被這種生物咬傷的話，如果較為嚴重，就會去醫院處理傷口，然後回家，基本上沒人會有意識地向漁政部門報告。

    「你懷疑剛才那種東西在海裡很多？」柯紹輝問道。

    「肯定有很多，這麼小的生物必須大量集群才能生存下去。我在濱海市出生，從沒聽說過海邊有這種咬人的小東西，它們應該是附著在海藻上從遠洋一起被颱風吹來的。」張子安點頭。

    「那……怎麼辦？」柯紹輝的臉色像便秘一樣，先是颱風又是海藻，現在又冒出來神秘的咬人小蟲子，這麼下去漁政部門非得集體辭職不可。

    一隻蟲子就能把他粗糙的手指咬破，如果是成群結隊的這種小蟲子……他不敢往下想了。

    怎麼辦？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禁止市民和遊客下海游泳，但這個決定一宣佈，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人們不會相信是一種咬人的小蟲子在作祟，而是會胡亂猜測海裡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可怕的危險，從核燃料洩露到哥斯拉現世，人們在這方面的妄想力總是很牛叉。

    張子安揪下一撮兒海藻，放在掌心裡仔細觀察。

    作為寵物從業人員，他擅長的是辨認寵物相關的動物，對植物這方面不擅長，除非特意做過功課，比如在進入紅木森林之前，他研究過紅木森林裡哪些植物能吃。不過，作為一名在海邊長大的孩子，他對海藻多少有些瞭解，能認出這是滸苔屬的海藻。

    滸苔屬海藻是一大類海藻的總稱，包括40來種海藻，具體他手上這種海藻是屬於滸苔屬海藻裡的哪一種，他就分不清了。

    海洋污染、水質惡化，藻類暴發性繁殖，往往會形成赤潮，導致海洋生物大量死亡，又被稱為紅色幽靈。

    赤潮並不一定都是紅色的，也有由綠藻暴發形成的綠潮，其中有典型代表性的就是滸苔屬海藻。

    認出這是滸苔屬海藻，令張子安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條新聞，因為那條新聞比較匪夷所思，也是關於某種會咬人的蝦，所以印象較深，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說蝦會咬人。

    2017年的8月，一個澳大利亞16歲少年下午踢完球之後，因為覺得腿部肌肉酸漲，就跑到海邊，把小腿伸進海裡泡腳。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他和朋友們幾乎每天都在同一地點游泳，從沒發生過任何事。

    然而，大約半小時後，當他把腳從海裡抬起來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兩隻腳從小腿中部以下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傷口，被咬得血肉模糊，幾乎不剩下一塊完整的皮膚。

    他泡腳的時候感到了些許刺痛感，但以為那是因為運動而充血發熱的肌肉與涼爽海水接觸所帶來的正常反應，畢竟那是南半球的冬天。

    被送到醫院之後，醫生也判斷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咬傷的他。

    他父親為了尋找真相，再次來到同一片海灘，把生肉放進海裡，再提起來的時候，找到了一群嗜血的小型甲殼類生物，經過辨認，似乎是某種玻璃鉤蝦。

    這種危險的玻璃鉤蝦並不只存在於南半球，早在2007年，山東半島就有不止一位市民被它們咬傷的記錄，能肯定的是這種玻璃鉤蝦會隨著海藻在海中漫遊，不會離海藻太遠。

    在探險裡，人們往往把行軍蟻描述得神乎其神，說一群行軍蟻能把一個大活人瞬間吃成骨架，這當然是誇張，活人又不是傻叉，誰會站在那裡等著被行軍蟻啃噬？

    這種嗜血的玻璃鉤蝦就像是海裡的行軍蟻，人在海裡可不是說跑就能跑的，在游泳時遇到成群的玻璃鉤蝦應該會非常危險，但正常人不會往大片海藻裡游泳吧？被海藻纏住淹死的機率比被玻璃鉤蝦啃噬而死的機率要高得多。

    所以一般而言，這種玻璃鉤蝦跟人類是井水不犯河水，人被咬傷的事件並不多，至少被報導出來的並不多——它們太小了，身體又是半透明，這令它們的行動異常隱蔽，你在海裡游泳時被叮了一下，海水裡卻什麼都看不見，也不會想到叮自己的居然是某種小蝦。

    張子安把他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訴了柯紹輝，並且安慰道：「只要沒人作死在大片海藻附近游泳，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也不用採取什麼特殊措施，以免人心惶惶，頂多在有海藻出現的海灘上立幾塊牌子，警示市民和遊客不要下海游泳，否則可能會被海藻纏住引發危險。」

    柯紹輝連連點頭，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無論有沒有人因此而受傷甚至死亡，最後倒霉的都是漁政部門，如果立幾塊牌子就能解決問題，那就再好不過。

    「這只是治標的辦法，真正能治本的辦法，只能等季風到來，把大片海藻吹回到深海，運氣好的話也許過不了幾天就起風了。」張子安補充道。

    「希望如此吧。」柯紹輝嘆息，「真會給我們漁政找事啊……那我先走了，把這車海藻運到地方，我就去多弄幾塊牌子，凡是有海藻的海灘都插上。」

    張子安突然想起趙焊工和吳電工，又問道：「稍等一下，咱們南邊，是不是有一塊灘塗？有人在那裡挖大螻蛄蝦？」

    「是，是有那麼一大片灘塗。」柯紹輝給予確認，「那片灘塗又怎麼了？」

    「呃……那片灘塗的海裡，有沒有大片海藻？」張子安追問。

    「有啊，那附近正是海藻最密集的區域之一，海藻大量爆發，大螻蛄蝦、大竹蟶、蛤蜊什麼的都被海藻喂肥了，確實有人在那邊逮蝦。」柯紹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瞞你說，以前我同事也在那邊當逮蝦戶，但最近太忙了，一直沒去……」

    張子安：「……」

    別人在那邊逮蝦，可能就是逮蝦，但只要是可能存在危險的地方，趙焊工一去，絕對就會發生危險。

    他都懷疑趙焊工是深藏不露的異能人士，能把接近0的危險機率提升至1……

    心念剛動，他的手機就響起來了，來電者是吳電工。

    柯紹輝見狀，向他揮手告辭，比劃手勢示意以後多聯繫，然後回到車裡把市政工程車開走。

    「喂？吳師傅，是不是趙師傅出什麼事了？」他接通電話。

    吳電工還沒開口，電話那邊就傳來趙焊工殺豬般大呼小叫的聲音。

    「咳！別提了！」

    吳電工簡單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他們兩個算好了落潮時間，抵達灘塗的時候正好已經落潮，就把電動車停在岸邊，扛著工具去釣大螻蛄蝦。

    趙焊工聽魚友們說過怎麼釣蝦，但他這個人，聽了幾句就認為自己學會了，信心滿滿地走進落潮後的灘塗，實際一操作起來，卻完全不是那麼簡單。

    釣大螻蛄蝦，要先在積水的灘塗上用鏟子鏟掉一層沙子，鏟掉沙子之後，如果下面有洞，就把竹籤或者類似的東西插進積水裡，如果竹籤一動，就表明洞裡有大螻蛄蝦。接下來，要把毛筆伸進洞裡。

    大螻蛄蝦有潔癖，會清理洞內的異物，毛筆被它認為是異物，它會往外推毛筆，推著推著，它就從洞裡冒出頭，這時候眼疾手快去逮住它就行了。

    看似簡單，時機卻不是那麼容易把握。

    趙焊工性子急，誇下海口說今天要釣十斤大螻蛄蝦，結果好幾隻明明冒出洞口，又縮了回去，他就忍不住了，乾脆扔了毛筆，把胳膊伸進充滿積水的洞裡去掏蝦。

    他一連掏出好幾隻肥大的大螻蛄蝦，還嘲笑按部就班用毛筆釣蝦的吳電工太傻，豈料他又一次把胳膊伸進積水裡掏蝦時，沒掏到蝦，手卻被叮了一下。

    他以為是蝦用鉗子夾他，也不在意，繼續往深處掏，結果這個洞比較曲折，他的手被卡住了。

    緊接著，他感覺手掌和小臂一陣陣觸電般的刺痛，也不是很疼，心裡還納悶是怎麼回事。

    等他好不容易把胳膊從洞裡抽出來，卻發現手掌和小臂鮮血淋漓，還有好多半透明的小蟲子掛在他的皮膚上不松口，密密麻麻的。

    視覺上的衝擊遠比皮膚的疼痛更令他驚恐，他嚇得哇哇大叫，吳電工好懸被他嚇出心臟病來。

    吳電工看到他的胳膊也傻了，工具扔在原地不要了，拉起他就往海邊的電動車那裡跑，打算送他去醫院，邊跑邊給張子安打電話。

    張子安聽完之後一聲嘆息，這次只是皮肉之傷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趙焊工這麼下去，後半輩子一定是充滿激情和冒險。

寵物天王 第1744章 大風起兮雲飛揚


    張子安拉起捲簾門的時候，一股大約三四級的風調皮地湧入室內。

    起風了。

    猝不及防的他差點兒被塵土迷了眼睛。

    風持續不斷地從西北內陸方向吹來，向東南方的大海吹去。

    按照中學地理課本上的內容，每年9月份的時候，冷高壓於蒙古上空形成，寒冷乾燥的東北或者西北季風先抵達中國北方，然後一路向南推進。

    秋高氣爽的天氣，著實令人舒服。

    他昨天開車去市南的灘塗看了看，站在岸邊就能看到海上那茫茫的綠色，大團大團的綠藻被沖上了海岸，看著就有些噁心。好在那片灘塗不是風景勝地，平時除了趕海趕灘塗的以外也沒人光顧，不會因為綠藻爆發而影響旅遊收入什麼的。

    這股風，應該會把盤踞在濱海市外海的大片海藻吹散了吧，也可以讓漁政部門的人好好休息一下。

    「店長，早上好……啊……」蔣飛飛打著呵欠進來了，身後跟著魯怡雲。

    前者最近經常跟舊金山的周菁通過網絡聊天，不僅聊關於海洋館的事，也包括美國的生活和寵物店的日常，但因為時差問題，她知道周菁在海洋館的工作非常艱苦，所以儘量適應周菁的作息時間，這就導致她總是要熬夜或者早起跟周菁聊天。

    魯怡雲也在打呵欠，她似乎最近很忙，抓緊一切空閒時間畫畫，經常還要熬夜，但每次張子安想看她在畫啥時，她都會迅速切換顯示器界面，像是……不好意思？算了，反正他對少女漫畫什麼的不感興趣。

    王乾和李坤也打著呵欠來上班了，他們可沒幹正事，而是熬夜打遊戲。上了大四的他們更加無所事事，至於將來的目標，他們只有在蹲廁所的時候才會稍微考慮一下。

    店員們開始日復一日的例行工作，一切都和平時沒區別。

    剛剛度過了一個忙碌的週日，今天是週一，俗話說星期一，買賣稀，所以張子安也沒對今天的生意抱有多高的期望，可以預料今天會是閒暇的一天。

    儘管如此，誰知道會有什麼事突然找上門，然後一下子忙得不可開交呢？

    生活中總是充滿驚喜和意外。

    比如他昨天收到一封來自美國洛杉磯的郵件，藍色巔峰貓舍的蒂姆和勞倫夫婦邀請他再去一趟美國，除了新一批的布偶貓需要他幫忙訓練之外，還要把留在美國參加cfa巡迴賽的阿比西尼亞貓帶回中國——凱茜去世之後，她的貓全留給了張子安，而他為了能讓她的心血不被埋沒，沒有把所有貓全帶回國，而是留下一兩隻請蒂姆和勞倫代為參加cfa巡迴賽。

    按日期算來，也該把榮譽等身的它們接回中國了，讓它們和其他的阿比西尼亞貓團聚。為了避免近親繁殖，正在茁壯成長的阿比西尼亞幼貓們需要融入更具活力的血液，這一切早已寫在凱茜的繁育日誌裡，但也到此為止了。

    更遙遠的未來，在她的繁育日誌裡是一片空白，等待後來者繼續書寫。

    「店長哥哥早上好！」

    小芹菜像晨風一樣急匆匆跑來，在店門口稍一駐足，喘了幾口氣說道：「今天我要值日，就不進去啦！拜拜！下午再來打擾！」

    「拜拜！跑慢點沒關係。」張子安揮手。

    「早上好！」

    過了一會兒，鈴原真衣也穿著一身寬鬆的運動裝跑過來，還牽著比格犬snoopy。

    「早上好，好久不見啊。」

    張子安寒暄道。

    「哈哈，放暑假的期間我回國了，把snoopy寄養在朋友家裡，這兩天剛回來。」鈴原真衣原地踏步保持熱身，笑道：「很幸運地躲過了颱風。」

    由於要給snoopy撿屎，她背著一個小型運動背包，此時從包裡取出一個很精美的盒子，恭敬地遞過來說道：「從老家帶來的土特產，請分給大家嘗嘗吧。」

    張子安一想到這盒子是跟狗屎裝在一起的，心裡不免有些膈應，雖說狗屎是單獨裝在小塑料袋裡的，但是……他還是伸手去接過盒子，只能祈禱snoopy今天還沒拉屎吧。

    「好的，謝謝了。」

    他看不懂日文，從盒蓋圖案來看，似乎是日式點心。

    「明天見。」

    鈴原真衣繼續晨跑，snoopy歡快地跟著她遠去。

    點心盒剛拿進屋裡一打開，就被店員們搶奪一空，張子安甚至連一塊都沒分到。不過也罷，他更喜歡吃肉。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今天顧客很少，有大把的空閒時間。

    「喵嗚~子安玩捉迷藏嗎？」星海興致勃勃地問道。

    「來，走著！我夜觀天象，今天我要贏一次！」

    「喵嗚~吹牛~」

    新一輪的捉迷藏開始了。

    他跑過貓爬架的時候，菲娜百無聊賴地打著盹，最近它每天打盹的時間更長了，在夢裡跟制服play版的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玩著有趣的角色扮演。

    雪獅子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自語地說道：「好像閹割了之後，就不會這麼鬧騰了啊……喵喵喵！陛下，今天天氣不錯，奴家給您舔舔毛吧！」

    他跑過牆角的時候，老茶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不時抿一口茶水，協助警方的緝捕對它來說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遠不如電視節目更有意思。

    「嘎嘎！」理查德落到他的肩膀上，「本大爺感覺，最近你早上很沒精神啊！」

    「放屁！我哪裡沒精神了？」張子安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麼？

    理查德促狹地轉著小黑眼珠，用翅膀拍著他的腦袋，「本大爺不是說你，是說你二弟，鋼槍不擦會生鏽啊，要不今天咱們去人民廣場的相親角逛逛？本大爺一定幫你找個好男人……嘎！」

    它在張子安動手反擊之前及時飛跑了。

    樓梯旁邊的飛瑪斯今天倒是沒打盹，它兩隻耳朵裡各塞著一隻入耳式藍牙耳機，反覆傾聽著錄音，錄音內容是馮軒給張子安講解的《戰犬2》劇本詳情。

    一樓沒找到星海，張子安上到了二樓，輕輕推開儲藏室的門，向裡面看了看。

    儲藏室裡沒有星海，法推閉著眼睛，面向窗戶正襟危坐，默默地禱告。儲藏室成了法推的禱告室，它可以在裡面不受打擾地與神交流。

    當然，這只是張子安的猜測，也許它根本沒有禱告，而是在冥思，放空心靈，以獲得靈魂的昇華。

    冥思對每個人都是一件好事，他也需要冥思，思考自己將來的路，但他總是很忙，也總是靜不下心來，等有時間的時候，也許他可以向法推請教一下。

    書桌旁邊，π噼裡啪啦地打著字，繼續向讀者們講述寵物店的故事。再長的故事也終會有完結的一天，他沒問過它以後打算做什麼，他只需要站在它旁邊繼續支持它就行了。

    故事也許會結束，生活卻永遠不會結束。

    他沒敲門，直接推開了浴室的門，反正世華的耳朵很靈，肯定早就聽見了他走近的聲音。

    「喂！你們倒是聽我說啊！我爬上過喜馬拉雅山哦，離珠峰山頂也只有一步之遙呢！」世華生氣地對著手機吼道，「為什麼你們就是不信啊啊啊啊啊！」

    正常人都不會信吧，雖然現在登頂珠峰已經成了一項產業，但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登上去的，像她這種整天泡在浴缸裡玩直播的宅女，網友們才不會相信她能登上喜馬拉雅山。

    浴室裡同樣沒有星海的影子，他又撲了個空，還被世華遷怒地潑了他一臉水花。

    二樓找遍了，還是沒找到星海。

    越挫越勇的張子安不會就這麼放棄，反正他已經輸習慣了，一樓和二樓都沒有，難道是在天台上？

    他從二樓上到房頂。

    房頂殘留著颱風捲來的樹枝和雜物，還沒來得及清理——其實不是沒來得及，而是他之前忘了。

    趙焊工和吳電工的裝修技術很到位，令房頂挺過了颱風，沒有漏雨。

    天台上也沒有星海。

    張子安站在房頂邊緣，眺望著寵物店周圍的景物。

    空氣很好，視野極佳。

    綠地更遠處的那排老舊平房附近，隱約可以看到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佝僂著腰在清點空塑料瓶，身邊還有一條小狗在不停地撒歡。

    他返回二樓，又下到一樓，重新從一樓找起。

    「站住！給我站住！」

    兩道身影一白一藍從外面躥進寵物店，跑在前面的是弗拉基米爾，追在後面的是小白。

    小白氣喘吁吁，吐著舌頭吼道：「給我站住！有種跟我正面決戰！」

    弗拉基米爾邊跑邊哈哈狂笑，「他喵的，傻瓜才跟你正面決戰！敵進我退，敵疲我打懂不懂？有本事來追我啊！」

    它們兩個繞著貨架跑了幾圈，折騰一會兒之後又一溜煙兒地跑出店外，不知所蹤。

    今天的寵物店，又是寧靜祥和的一天啊。

    樓下樓下找了好幾遍，他終於放棄了，「星海，出來吧，我認輸了。」

    「喵嗚~」

    他一回頭，星海就端端正正地蹲坐在他的身後。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不知不覺到了傍晚。

    傍晚的顧客更少了，張子安和店員們都在各自找事情消磨時間。

    「大帥比？大帥比在嗎？」

    一輛電動三輪車停在店門口，快遞小哥將腦袋探進店門。

    「我！我在！」

    張子安精神一振，從躺椅上站起來，迎到門口，「是我的快遞吧？」

    「呃……你是大帥比？」快遞小哥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那……請簽收一下吧。」

    張子安龍飛鳳舞地在快遞單上籤下「大帥比」這幾個字。

    「師尊，買了啥好東西啊？居然還是順豐快遞。」王乾和李坤好奇地圍過來。

    「你們猜。」

    他把快遞盒炫耀般地在他們面前晃了晃。

    「呃……成人玩具？黑白配光盤？師尊，上次您可害慘我們了啊！」王乾和李坤抱怨道。

    「什麼黑白配？」蔣飛飛納悶地問道。

    「沒啥，別聽他們瞎嗶嗶。」

    張子安瞪了他們一眼，拿拆信刀拆開了快遞盒的封條，取出內容物。

    「鏘鏘！我的新手機！」

    他美滋滋地舉著新買的手機給他們看。

    「哇！師尊我也要！給我們也買一台吧！」店員們羨慕嫉妒恨。

    「哈哈！那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

    張子安像是一個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臉上都樂開了花。

    他的老手機雖然還能用，但很多功能都已經過時了，平時運行也有些卡慢，作為一條單身狗，又不需要在女朋友身上花錢，買台新手機獎勵一下自己一年來的辛苦，不算過分吧？

    反正沒顧客，他乾脆讓聒噪的店員們提前下班了，獨享把玩新手機的moment。

    感受過新手機的流暢，簡單體驗過新手機的新功能之後，他愈發覺得這錢花得太值了，開始逐個下載安裝他常用的app。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華燈初上。

    上班族下班的高峰期過後，人們都在家裡做飯吃飯，離老頭老太太出門遛彎還有一段時間，街道上暫時變得安靜下來。

    他終於把常用的app都下載完了，然後逐個登錄賬號，把資料從舊手機遷移到新手機裡。

    做完這一切，他正要退出軟件市場，突然心念一動，抱著試一試也不會懷孕的念頭，鬼使神差般在搜索欄輸入「寵物獵人」這幾個字，然後點擊搜索。

    搜索結果的載入界面一閃即逝。

    他知道不會有確定的搜索結果，軟件市場只會根據這幾個關鍵字推薦一大堆近似的app。

    本應該如此。

    然而……

    搜索結果並不是零。

    【限時下載】：

    《寵物獵人2.0》！

    全新升級！全新改版！

    【本遊戲還有00小時00分鐘49秒就要停止下載】

    張子安目瞪口呆地盯著這為數不多的幾行字和不斷減少的數字，呼吸都停滯了。

    這難道是……重名？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指點擊「查看更多」。

    《寵物獵人2.0》

    更新內容：

    1，修復老版本的bug。

    2，更多可以捕捉的精靈添加進遊戲。

    3，全新玩法上線，等待您的體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努力壓抑住砰砰狂跳的心率。

    大千世界，又將風雲再起。

第1745章 新的旅程 【完】


    倒計時的數字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他會不會再次點擊「下載」按鈕，就像一年前那樣？

    想啥呢？

    他當然會。

    克利奧帕特拉七世說很羨慕他的生活，她羨慕的是什麼呢？

    羨慕他終日無休的工作？

    羨慕他經濟上好不容易超越溫飽奔小康？

    羨慕他單身沒有女朋友，可以自由支配大把的時間？

    不，她羨慕的不是這些。

    她羨慕的是，他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卻又不像普通人那麼平淡如水，偶爾還會被捲入刺激的冒險。

    這是令她羨慕並渴望擁有的理想生活。

    所以，他為什麼要拒絕呢？

    拒絕了這次機會，他將只剩下平淡如水的生活，儘管可能比真正的普通人稍微多一點樂趣，但那是遠遠不夠的，就像是吃慣了滿漢全席法式大餐的人突然改吃粗茶淡飯，很難適應。

    拒絕了這次機會，他以後會不斷重複日復一日的工作，滿足於看著銀行卡里的餘額逐漸增長，將來也許會有一個妹子跟他結婚生子……

    這樣的生活，即使不擁有預測未來的能力，也能一眼看得到人生的盡頭。

    絕大部分普通人都在經歷這樣的生活，有的人平凡而幸福，有的人平凡而不幸，沒什麼可抱怨的，因為沒有選擇。

    現在，選擇的權力擺在他面前。

    即使知道按下這個按鈕會給他的生活帶來驚險與意外，他還是無法拒絕，也許是因為他已經喜歡上了心跳加速的感覺。

    他貌似擁有自由意志，他貌似有無數種未來可以選擇，但他只會選擇這個未來，這就是既定的命運吧。

    打破一成不變的日常，令生活充滿驚喜，對未來保持期待。

    手指移動到「下載」按鈕上，點擊。

    以一年前的經驗來看，似乎可能來不及了，但是……

    只能說，真不愧是5g手機嗎？

    下載進度條從0瞬間變成了100%。

    比他的舊4g手機快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他一邊感嘆著科技進步給生活帶來的便利，一邊點擊了「安裝」。

    app的安裝速度也比舊手機快得多，他在剛才就已經體會到了這點。

    安裝完成，在「確定」和「打開」之間，他點擊「確定」。

    手機屏幕自動回到了軟件市場的界面上，他明明沒有再次搜索，搜索結果卻變成了0，沒有找到匹配的結果，軟件市場推薦了其他一些名稱近似的app。

    關掉已經沒用的軟件市場，他在屏幕上看到了《寵物獵人》的圖標——第一眼沒認出來，因為圖標已經跟以前不同了。

    點擊圖標。

    遊戲啟動。

    【遊戲提示】：本遊戲為ar實景類遊戲，需要開啟您的手機攝像頭並獲取您的位置信息。

    【遊戲提示】：如果這是您首次進入遊戲，請先免費註冊一個賬號。

    【遊戲提示】：「免費註冊」or「已有賬號，立即登陸」。

    選哪個？這還用問嗎？

    在理論上，他以前的賬號已經被註銷回收了，當然只能選擇「免費註冊」。

    【遊戲提示】：為了確認用戶的唯一性以及登錄安全性，我們需要您錄入指紋，請將手指放在手機的指紋識別區，並依照提示從多角度錄入。

    他去年就知道了，遊戲並不是使用手機的默認解鎖指紋，而是需要單獨錄入。

    去年他錄入的是左手的指紋，今年他選擇右手的指紋。

    新手機是屏幕指紋解鎖，也比舊手機的逼格高太多了。

    【遊戲提示】：指紋錄入成功，自動登陸中……

    如夜空般深邃的黑色背景中，一個瑩白色的光團輕盈地躍動。

    【導航精靈】：您好！歡迎來到寵物獵人的世界！我是您的導航精靈！

    聽到熟悉的歡迎詞，他會心一笑——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導航精靈】：在整個遊戲過程中，我將竭盡所能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願我們能共同體驗一段波瀾壯闊的冒險旅程！

    現在的他，聽到導航精靈的聲音，已經不會像一年前那樣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了。

    【導航精靈】：如果您在遊戲中遇到任何問題，可以隨時與我聯繫！

    遊戲內的界面已經改版，適配了現在最流行的全面屏手機，顯得更加精緻而且極具科技感和未來感，但本質上依然是換湯不換藥。

    那麼……

    他試著問道：「這遊戲怎麼玩？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樣子。」

    【導航精靈】：由於您是首次登陸遊戲，在正式遊戲之前，是否先體驗新手教程？或者您也可以選擇跳過教程直接開始遊戲。

    果然，由於是新手機、新指紋，遊戲把他識別成新玩家了嗎？

    「好，就從新手教程開始吧。」他說道。

    【導航精靈】：新手教程開始，數據讀取中……

    手機性能的提升是全方面的，連新手教程的載入速度都突飛猛進。

    【導航精靈】：本遊戲可以讓您捕捉到真實或者虛擬的寵物，甚至是天地間的精靈也可以收入囊中，成為您忠實的夥伴！

    【遊戲提示】：新手教程：捕捉一隻真實的寵物。

    【遊戲提示】：本遊戲的名字是《寵物獵人》，版本號2.0。新手教程要捕捉的寵物限定為常規寵物，如貓、狗、觀賞魚、觀賞鳥等等，捕捉螞蟻蟑螂之類的動物將無法完成任務。

    【遊戲提示】：正在開啟後置攝像頭……

    新手教程跟以前一模一樣，這種基礎入門的東西本來也沒有改變的必要。

    他不會像一年前那樣，試圖拍攝電腦屏幕裡的寵物圖片來矇混過關了，反正店裡的寵物多得是，隨便拍一隻就行。

    正在這時，弗拉基米爾匆匆跑回來，跟平時一樣渾身髒兮兮的，全是塵土和草葉。

    「光顧著跟那條蠢狗打架了，差點兒忘了正事。」它蹲坐在店門口，自語道。

    張子安納悶是什麼正事，緊接著，有三隻流浪貓從牆頭和樹杈間跳下來，分別是缺耳黑貓、軟耳貓、短毛白貓，它們弧形圍坐在弗拉基米爾面前，一邊叫一邊向它比劃手勢。

    「西部戰區的疫情已得到控制！」

    「南部戰區的疫情已得到控制！」

    「北部戰區的疫情已得到控制！」

    他聽不懂它們在表達什麼，只能猜測大概是在這麼報告吧。

    弗拉基米爾滿意地點頭，然後又環顧周圍，「大橘呢？大橘怎麼還沒來？」

    遠遠地傳來一聲貓叫。

    張子安、弗拉基米爾和流浪貓們循聲望去，只見一隻又胖又大、絕對可以壓塌炕的橘貓正在費力地向這邊跑來。

    這只橘貓姍姍來遲是有原因的，別的流浪貓都是飛簷走壁抄近路，就它是四平八穩on  foot。

    它已經盡力了，但速度並非它的長項。

    弗拉基米爾和三隻流浪貓主動去找它，都比這麼等下去省時間。

    它們正要動，那隻橘貓卻突然消失了。

    「喵了個咪的……大橘呢？大橘掉下水道裡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弗拉基米爾揉揉眼睛，還是沒看到大橘的身影。

    三隻流浪貓也驚駭莫名。

    「不要慌，它在這裡。」

    張子安在它們身後說道。

    它們轉身一看，只見大橘竟然出現在寵物店裡，正在一臉懵逼地打量四周。

    「這……這是怎麼回事？」弗拉基米爾震驚地瞪大眼睛。

    「嘖嘖。」張子安心滿意足地把玩著新手機，「厲害啊，新手機的長焦鏡頭竟然能隔著這麼遠、在這麼黑的情況下拍到高清無碼照……這錢花的，值了！」

    【導航精靈】：恭喜！目標達成！

    【遊戲提示】：捕獲！橘色土貓！

    沒錯，他剛才一時興起，看大橘慢騰騰地往這邊跑，於是試著把手機切換到長焦鏡頭，對著它拍了一張。

    他本來只想試一試，沒抱多大的希望，結果竟然成功了，成功地捕捉到了大橘，令它從原地消失，然後又在店內把它釋放出來。

    弗拉基米爾聽他講完原委，驚嘆道：「還能這樣？他喵的，科學技術真是第一生產力啊！」

    張子安不能同意更多，新手機的拍照能力比老手機有了長足的進步，這樣的進步也令捕捉寵物變得更加方便。

    【導航精靈】：您的新手教程已經完成，作為獎勵，您將獲得一次抽獎的機會。

    張子安故作驚訝：「誒？還能抽獎嗎？」

    【導航精靈】：是的。這是遊戲過程中唯一的一次抽獎機會，只獎勵給完成新手教程的玩家，此後再無任何抽獎機會。因此請加倍珍惜。

    對於送上門來的免費東西，拒之門外不是他的風格。

    「好，那我現在想抽獎，試試手氣。」他說道。

    【導航精靈】：開始抽獎。

    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個超大號的方格，大方格被分隔為無數的小格，星羅棋布如同圍棋的棋盤，隱約能看到每個小格里都有一個寵物的頭像。

    張子安簡單掃了一眼，注意到有幾個寵物的頭像似乎是他在機器之夢裡見過的精靈。

    【導航精靈】：您只需要說「開始」，本遊戲就將遍歷整個數據庫，當您說「停下」時，光標所停留的位置就是您抽中的寵物。

    套路很熟悉，但他對能抽中什麼樣的精靈還是蠻期待的。

    「開始！」他說道。

    光標以極快的速度在不同的小格間遊走，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沒有任何規律。

    什麼時候喊停呢？

    不知何時，星海已經蹲坐在他的手邊，睜大銀灰色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屏幕。

    它的眼眸裡彷彿有無數星辰在閃爍，光標倒映在它的眼眸裡，像是一顆璀璨的流星在群星間飛馳。

    流星所至之處，星辰彷彿被引爆為超新星，迸發出足以照亮宇宙黑暗的耀眼光芒。

    「停！」張子安說道。

    光標停住了。

    「我抽中了什麼？」

    對答如流的導航精靈意外地沉默了幾秒鐘。

    【導航精靈】：抱歉！剛才我以為數據庫裡不存在這只精靈，但是經過反覆確認，這只精靈是存在的。

    張子安愣了愣，什麼鬼？

    【導航精靈】：恭喜！您抽中了「神秘的蠕蟲」！

    【遊戲提示】：寵物「神秘的蠕蟲」已添加進您的精靈寵物欄，您可以隨時查看。

    一隻白白胖胖、形似扶桑惡趣味零食蠕蟲軟糖的蟲子出現在他的精靈寵物欄裡。

    張子安的大腦瞬間短路了一下。

    不會吧？

    他試著在精靈寵物欄裡點擊這只蠕蟲。

    【遊戲提示】：寵物屬性

    【通稱】：神秘的蠕蟲

    【珍稀度】：未知

    【特徵】：愛公大名垂宇宙，千載誰堪伯仲間！

    【來歷】：未解鎖

    【真名】：未解鎖

    原來如此……

    他終於想明白了。

    之前他就一直在納悶，既然遊戲已經停止運營了，那個自稱來自未來的少女，又是怎麼在未來得到這只蠕蟲的？

    另外，要如何才能捕捉這種可以穿梭時空的精靈？

    答案已經擺在眼前。

    這只精靈，不是捕捉到的，而是抽獎抽中的，從無限近似於零的機率中，從浩如煙海的數據庫中，無比幸運地抽中的。

    「星海，謝謝你。」他簡單地表達了感謝，因為在足以令星辰黯然失色的幸運面前，任何華麗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喵嗚~」

    星海像是完成了一件很費力的工作，疲憊地躺下來休息，神情間卻充滿了快樂和幸福，因為這是實現命運的關鍵一環。

    至於是誰在剛才一瞬間瞞天過海，把這只蠕蟲精靈悄悄添加進遊戲數據庫的……是神秘少女，是莊曉蝶，還是更遙遠未來的人？這就不好說了。

    大橘笨拙地比劃著手勢，表示東部戰區的疫情已得到控制。

    看來，針對流浪貓的驅蟲和消毒防疫措施起到了效果。

    弗拉基米爾滿意地點頭，「解散！」

    四隻流浪貓各自離去，直到其他三隻的身影都從樹梢和屋簷上消失，大橘還在慢悠悠地倒騰著小碎步。

    張子安看了菲娜一眼。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菲娜冷冷地瞪視著他。

    「沒啥。」

    生命可貴，怎麼能把心裡想的說出來呢？

    附近的居民們吃完了晚飯，陸續出門遛彎，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地聚在一起東拉西扯，搖晃著蒲扇驅趕蚊蟲。

    今晚的街道格外明亮。

    張子安站在店門口，往下拉捲簾門的時候抬頭看了看。

    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中天，又大又圓，彷彿與大地很近，抬手就能摸到。

    不知不覺又到中秋了啊……

    時間過得真快，不上班，連什麼時候過節都沒意識。

    嘩啦！

    他把捲簾門拉下，上鎖，正式結束了一天的營業。

    叮！

    手機響起了提示音。

    是有人發來信息麼？

    他拿起新手機，解鎖屏幕。

    遊戲自行啟動，閃動的光團浮動在屏幕上。

    【導航精靈】：為了慶祝世界華人傳統的中秋佳節，我們舉辦了節日挑戰活動，您是否有興趣參加？

    「節日挑戰？」

    張子安聽得一怔，這個東西是他第一次聽說，難道這就是遊戲介紹裡提到的第3點——全新的玩法？

    【導航精靈】：是的，為了豐富遊戲內容，在人類重大節日裡，我們準備了豐富多彩的挑戰項目，歡迎您的參加。當然，如果您不感興趣，我們也不會強迫您參加。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夜裡八點整。

    「明天才是中秋吧？還有四個小時呢，你們這是不是提前了？」他問道。

    【導航精靈】：事實上，由於地球的自轉，東十二區已經在剛才率先進入中秋佳節。

    他仔細一想，中國是東八區，東十二區的時間確實要領先四小時，沒毛病。

    「那你倒說說，是什麼挑戰？」

    他怎麼會沒興趣呢？畢竟他點擊「下載」的那一刻，就是為了在日常生活中享受激情和冒險。

    【導航精靈】：以中秋為主題的挑戰，名為「蟾宮折桂」。您可以選擇s、a、b、c、d五檔難度，難度越高，獎勵越好，一旦選擇，不可更改。

    「等一下，你至少得告訴我難度和獎勵的對應關係吧？還有挑戰的內容是什麼，我得權衡一下，總不能瞎選。」張子安說道。

    【遊戲提示】：挑戰目標——從危機四伏的月宮裡救出玉兔。

    【遊戲提示】：

    可能遭遇的危險如下：

    d級——月海大漩渦。

    c級——月桂森林迷宮。

    b級——貓臉老太太嫦娥。

    a級——利斧殺人魔吳剛。

    s級——以上均有。

    【導航精靈】：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如果您能順利通關s級最高難度，將玉兔平安救回，您將獲得一瓶僅限寵物精靈服用的不老仙藥。

    張子安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不老仙藥？是我想像的那種不老仙藥？你確定不是在吹牛？」

    【導航精靈】：不老仙藥僅限寵物精靈服用，效果是永久性地停止衰老。

    他好奇地問了一句：「如果人吃了會怎樣？」

    【導航精靈】：這就是嫦娥變成貓臉老太太的原因，悔之晚矣。

    張子安：「……」

    他環視精靈們，它們也都聽見了導航精靈的話，不同顏色的眼眸齊刷刷地望向他，把決定權交給他。

    不老仙藥啊……

    菲娜、老茶、飛瑪斯、法推、理查德、可能還有小白，這些曾經真實存在於歷史中的寵物精靈，依然會受到衰老和壽命的限制，這是他早已經知道的。

    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的入夢給了他靈感，也許將來等精靈們年老的時候，可以請莊曉蝶讓它們也進入他的夢境里長存，然而這終究是無奈之舉。

    已經看淡生死、甚至親身經歷過生死的精靈們可能不在意，但是他在意。

    如果遊戲真的可以提供不老仙藥……

    「幹他娘的，我選s級！」

    張子安的作風，一向是喝最烈的酒、日最野的泰迪，小打小鬧沒意思。

    【導航精靈】：您選擇了s級挑戰，通關機會只有一次，請您務必珍惜。如果您在通關過程中覺得難以勝任，隨時可以放棄，否則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不用廢話了，開始吧！」

    他把舊手機和新手機一左一右裝進兩側的褲兜裡，舊手機裡是《寵物獵人1.0》，新手機裡是《寵物獵人2.0》。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雙機俠」了，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他的生意有多繁忙呢。

    【導航精靈】：正在開啟傳送通道——s級挑戰：蟾宮折桂！

    一個半透明的漩渦出現在寵物店內，漩渦旋轉的方向與那隻蠕蟲開啟的漩渦旋轉方向相反。

    「大家準備好了嗎？」

    張子安的目光從精靈們的臉上逐一掃過。

    他摩拳擦掌，精靈們同樣躍躍欲試。

    「喵嗚~」星海的體力尚未恢復，還是一翻身站起來。

    「什麼貓臉老太太……哪個女人竟敢令貓族的面目蒙污，還敢攜藥潛逃？本宮絕不善罷甘休！」菲娜雄踞在貓爬架的最高處傲然說道。

    「喵喵喵！奴家緊隨陛下的腳步。」雪獅子及時表忠心。

    老茶將茶杯中最後一口茶水抿盡，目露寒光，「老朽久聞嫦娥奔月的神話，想來那嫦娥早證仙道，老朽倒要向其討教一二。」

    「聽說，第一個進入太空的動物是一條狗，說不定將來有人會拍攝以此為題材的電影……機會難得，我得提前采風，體驗角色。」飛瑪斯合上《戰犬2》的劇本。

    法推眯起眼睛望向圓月，遠古的野性令它心潮澎湃，無論走到天涯海角宇宙盡頭，神都與它同在。

    「喂喂！好不容易有海，好不容易有本美少女主播出場的機會，不管是月海還是地海，我都要去直播！」世華在樓上的浴室喊道，可惜胸大無腦的她也不想想月宮裡有沒有手機信號。

    「吱吱！吱吱！」聽到聲音的π從二樓跑下來，手裡揮舞著它從紅木森林帶回來的木棍，如果再有一根來自月桂樹樹枝削成的木棍，說不定它也能兩開花。

    弗拉基米爾握緊拳頭，對著月亮高唱道：

    「有一種勇敢叫力量！」

    「有一種選擇叫堅強！」

    「有一種聲音叫雄壯！」

    「我們的隊伍向月亮！」

    「我們的隊伍向月亮！」

    「跨過艱難困苦雨雪風霜！」

    理查德撲騰著翅膀落在他肩膀上，「嘎嘎！本大爺一直認為，肌肉兄貴吳剛與比利王有幾分相似之處，一定同樣對哲學♂深有研究！即使此行男上加男……」

    「閉嘴！」張子安捏住它的鳥嘴，阻止它繼續大放厥詞。

    精靈們和他一樣，都對此行充滿了信心。

    他們來自不同的歷史與地區，擁有不同的信念，但此時他們都是共處一個屋簷下的夥伴、朋友和家人，永遠不會孤軍作戰。

    「ok！咱們出發！」

    張子安堅定地打出手勢。

    一段激動人心的冒險即將開始，生命裡新的篇章正在徐徐翻開。

    如何不令人期待萬分？

完本感言

    8月18日，是個很適合說再見的日子，因為諧音「拜一拜」。

    想說的有很多，但臨落筆又忘詞了……

    總之，從2017年2月28日到2019年8月18日，兩年半的時間裡，真的經歷了很多事。

    在此也感謝網站和編輯提供了一個可以令想像力肆意汪洋的寫作平台。

    故事結束了，生活還在繼續，說不定當你哪天去到一座恬靜的海邊城市，在老舊的城區裡閒逛時，就會遇到一間不起眼的寵物店，到時候別忘了進去看看哦，說不定你會遇到生命中注定遇到的那隻寵物。

    也許有人想問新書的事，但你們也懂的，目前網文世界處於微妙的動盪期，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還有待觀察，所以也不好說。

    至於接下來，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因為大概、可能、也許……將會繼續更新「蟾宮折桂」這系列番外。

    最後，希望各位讀者科學養寵，文明養寵，否則我會很慚愧的。

    拜一拜！

寵物天王 蟾宮折桂（1）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一連串的慘叫，一個男人從天而降。

    他手刨腳蹬，徒勞地試圖抓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

    如果這時正好有一個小孩子站在下面，估計會指著他說：「媽媽，你看那個人好慘哦！」

    不過下面並沒有小孩子，只有波濤翻滾的無垠大海。

    奇怪的是，大海並不像地球的海洋那樣，時而碧藍，時而深綠，而是非常不可思議的灰色。

    灰色的大海。

    前所未見。

    跟地球的大海有些相似，海面並不是同一個深度的灰色，有的地方是深灰，有的地方是淺灰，深淺顏色不一，似乎預示著海底的崎嶇，有山脈也有峽谷。

    張子安很佩服自己，在命在旦夕之際還有心情觀察這些細節，但他除了觀察細節之外好像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他信心滿滿地走進了遊戲開啟的傳送通道，但萬萬沒想到通道的另一側居然是高空。

    這……這s級難度嗎？

    他一定是聽漏了，這明明是「si」級難度！

    水，在通常的印象中是至柔之物，人們常把女人比喻成水古人這麼比喻也就罷了，現代人誰敢這麼比喻，八成是沒見過女人的宅男。

    再柔和的水，一旦以高速衝擊過去，水也會變成水泥般堅硬，就像現代社會的妹子被激怒之後分分鐘斬殺宅男。

    為什麼世界跳水記錄是61米，而不是610米，或者6100米？因為從百米以上的空中跳水，落水時的衝擊力跟從十層樓上跳下來差不多，幾乎必死無疑。

    就算是那種腳踝綁繩子的蹦極運動，一旦繩子斷裂，蹦極者跌落水中，輕則耳膜破裂，重則骨斷筋折。

    張子安不知道自己具體是從多高的空中墜落的，但絕對超過了百米。

    當他明白這點時，就已經絕望了。

    更絕望的是，他甚至來不及掏出手機解鎖屏幕，向遊戲要求中途退出，因為他既然知道可能遭遇的危險包括月海大漩渦，就在出發前把兩台手機都裝進了防水袋。

    他當時還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沾沾自喜，豈料聰明反被聰明誤……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選擇入水姿勢。

    是傻叉一樣身體平拍入水？還是像跳水運動員那樣優雅地魚躍入水？

    兩者都不能選。

    前者可能會令胸骨盡數骨折，斷裂的骨頭插進心臟裡，而後者會直接被海面把他的腦袋拍進胸腔裡，以後他就是雙乳化眼、肚臍化嘴的邢天了……

    儘管從這種高度，任何姿勢入水都是99%會死，但他還是盡力爭取那1%的生存可能。

    唯一能令他生存下去的，就是蜷起膝蓋，腳先入水，就像電梯失控墜落時的自救方法那樣，最大程度保護脊椎、內臟和大腦。

    不幸中的萬幸，他出發前已經把精靈們收進了手機，至少它們不用像他一樣倒霉。

    他剛剛拚命調整好姿勢，海面已近在眼前，只能祈禱千萬不要被海水拍暈然後直接淹死。

    咚！

    他像炮彈一樣重重砸進水裡，姿勢遠不如他自己想像的那麼完美。

    不過嘛……

    他想像中自己雙腿骨折血肉模糊的慘狀也沒有出現。

    落水時的衝擊力確實很高，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在腦殼裡像豆腐般晃悠了一下，但沒到人類的身體完全無法承受的程度。

    咕咕咕咕咕咕……

    慣性令他一直往下沉，一長串氣泡從他嘴裡冒出來並非他不想憋住氣，而是落水時的巨大衝擊力如重錘砸在他的胸腔上，只要是人類就不可能憋住。

    他顧不上考慮別的，先要浮出水面再說。

    好在他是在海邊長大的，水性還不錯，泳姿談不上多標準但也夠用了，而且今天穿的衣服不厚，如果換成一個旱鴨子可能直接沉底了。

    他用盡全力踩水、划水，波光粼粼的海面卻像是始終離得很遠，而時間又像是凝固般緩慢。

    呼！

    他的腦袋終於冒出海面，張大嘴巴拚命呼吸，一邊喘氣一邊咳嗽。

    差不多半分鐘後，他才緩過來。

    很快，他察覺到另一處異樣。

    雖說他的水性不錯，但划水的感覺意外的輕鬆，似乎稍微使點兒勁兒就能保持漂浮狀態。

    他抬頭，在薄薄的、半透明的天穹中看到了……一輪大得出奇的月亮以藍色為主，褐色和綠色為輔，還點綴著不少白色的「月亮」。

    那是地球。

    地球上的大海、陸地、森林和雲團。

    如果那是地球，他現在豈不真的是在月球上？

    但月球上沒有空氣也沒有海洋啊……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這應該是魔改版的月球……這麼說也不準確，應該說是真實的月球與神話中的月球結合後的產物月宮。

    雖然不知道遊戲是怎麼做到的，也許是一種夢境或者虛擬現實，但給人的感覺非常真實。

    連這裡的重力，都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

    這就是為什麼他從那麼高處墜落卻沒有摔死在海面上的原因，也是他能輕鬆浮在海面的原因。

    四周是茫茫的灰色海洋，波濤起伏，看不到盡頭。

    等一下，這浪是不是太大了？

    海上無風三尺浪，但這裡的浪，每個放在地球上都是滔天巨浪級別的，這一方面是重力太低，另一方面可能是地球的潮汐作用太強。

    張子安的身體顛簸得像是在坐過山車，時而坐在浪尖上被拋到十來米的空中，時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沉入十來米深的波谷，隨時可能被埋進海裡。

    暈船的人肯定已經吐了。

    更令他擔心的是，如此特殊的水文條件很可能會產生人類根本想像不到的巨大漩渦，正如遊戲預告的那樣。

    他摸摸兜裡的手機，根據手感，手機和防水袋應該都保持了完好。

    過了幾分鐘，他差不多掌握了波浪起伏的節奏，瞅準一個機會，藉著被浪頭拋到空中的時機，打開舊手機的防水袋，伸進一根手指解鎖屏幕並進入遊戲，然後在落回海裡之前重新把袋口封起來。

    接下來，隔著防水袋操作手機就可以了，反正現在的防水袋都支持觸屏。

    他在精靈寵物欄裡找到世華，點擊釋放。

寵物天王 蟾宮折桂（2）


    一抹靚麗的流線型身影墜入大海。

    潔白勝雪的皮膚、墨綠色的長發、淡藍色的比基尼和……魚尾，打破這片灰色海洋的單調。

    噗嘩！

    世華從海面冒出頭，和剛才的他一樣驚愕地轉頭四顧。

    「這……這是哪裡？這是什麼水？噫！看起來好噁心！」

    「這就是月宮，至於這水……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灰色的，可能是因為海水的成分跟地球不一樣吧，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趕緊幫我找到陸地，否則我非得被淹死不可！」張子安匆匆解釋道。

    「哦……」

    他也不知道世華到底聽懂沒有，她向他伸出手，「我手機呢？」

    出發前，他已經跟她解釋過，說月宮可能沒信號，帶著她的手機也沒用，但她還是固執地要求他一定要帶上她的手機，他就只好也把她的手機裝進另一個防水袋帶上。

    他把她手機遞給她，「你要手機幹什麼？我看過了，這裡沒信號。」

    她的手機本來就有一定的防水能力，她從防水袋裡取出手機，二話不說，先咔嚓來了個剪刀手自拍。

    「本美少女得留下證據，否則那些可惡的網友肯定不會相信我來過月宮！」她氣呼呼地說道。

    張子安：「……我都快淹死了，你還不忘自拍？」

    「哪有？我看你這不好好的嗎？」世華又多拍了幾張，還錄了一段波浪滔天的視頻，這才不慌不忙地把手機放進防水袋，「這次我看他們還要說什麼！」

    「你不懂，附近可能會有一個超級大的漩渦，別說是我了，就算是一艘航空母艦開過來，也會被瞬間吞沒。」他緊張地環顧四周，但滔天的巨浪著實影響視線，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就看不清了。

    她一臉不信，因為她在地球的海裡從未見過那麼誇張的漩渦，也沒從世界各地的鯨歌中聽鯨魚們講起過。

    現在讓他從頭給她講解這其中的科學原理，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他正琢磨要怎麼跟她說明，就感覺好像有一朵雲飄到頭頂上，令他被陰影籠罩。

    浮在他對面的世華流露出萬分驚訝的神情，眼睛睜得老大，嘴巴也張得老大，視線盯著他的頭頂上方。

    說實話，她的眼神令他有些發毛，不太敢回頭。

    不等他有所反應，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全速向前方游動。

    她的動作太突然了，張子安猝不及防，灌了幾口水，也不知道這水有沒有毒，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輛賽車拖著跑，肩膀都差點兒脫臼。

    他側著身體，努力令口鼻保持在海面之上，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幾乎把他嚇尿！

    那是一頭像小山那麼大的怪魚，滿嘴獠牙，長相凶惡，渾身都是醜陋的鱗片，大小跟最大的鯨差不多，一看就不是吃素的。

    按理說，這麼大的食肉魚應該看不上張子安這麼小體型的生物，可能是想嘗嘗鮮——你怎麼回事，小老弟，讓我康康好不好吃？

    世華握住他的手腕，他也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生怕自己手一滑被甩落，那絕對有死無生，直接就落進怪魚的嘴裡。

    一般來說，海洋裡食肉魚類，都是體型越大速度越快，但這條怪魚氣勢洶洶地在後面追趕，竟然一時沒能追上世華。

    窮其原因，可能因為世華是精靈，身體異常強健，但這也無法完全彌補如此巨大的體型差距，畢竟那頭怪魚甩一下尾巴的排水量相當於一股巨浪了。

    張子安除了努力打腿增加一點點速度之外，只能聽天由命，但是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因為他和世華都習慣了地球的生活，他們的身體肌肉都是為了對抗標準重力而生長的，那麼來到只有六分之一重力的月宮，他們豈不都成為了超人？

    這麼說來，這頭怪魚可能外強中乾，沒有看上去那麼可怕……當然一口吃掉他是沒問題的。

    眼看怪魚逐漸拉近與他的距離，他絞盡腦汁思索有沒有脫身之策。

    可惜這次託大了，他放出豪言壯語之後沒做什麼準備就來到了月宮，否則以他的謹慎，明知這裡有月海，也許會買來驅鯊劑之類的東西，不管有沒有用總得試試，就像進入紅木森林之前準備的物資和道具。

    但是也沒辦法，當時大晚上的，戶外用品店都關門了，網購更是來不及，再說一般的戶外用品店裡也不一定有賣防鯊劑的。

    眼見怪魚的獠牙已經快碰到他的鞋底，它卻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嚇得猛然調頭遊走了。

    張子安先是一愣，來不及驚喜就心裡一沉，因為怪魚不可能無緣無故放棄唾手可及的野味，一定是因為有更大的危險迫在眉睫。

    「停下！咕~」他吼道並試圖拽住世華，為了吼出來還灌了一口水。

    「咦？」

    世華在前面驚叫一聲，緊接著張子安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她拉著往下沉，這種感覺很怪異，身體像是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

    他立刻轉頭望向前方。

    一個巨大的空洞出現在眼前，像是一座倒置的圓錐，每秒有億萬噸海水跌落進深不見底的漩渦裡，咆哮聲震耳欲聾，白茫茫的霧氣瀰漫在空洞之中，根本看不清這個漩渦有多深、範圍有多廣。

    奇怪的是，只有當身處漩渦的邊緣，才能聽到漩渦的咆哮聲，似乎連作為聲音傳播載體的空氣都被捲進了漩渦。

    世華之前全力衝刺，她游得太快了，沒有料到前方突然出現漩渦，等她察覺到異常時已經來不及了，她就感覺前伸抱水的那支胳膊像是穿破了水牆，用力過猛收不住，抱水只抱到了空氣，緊接著身體就被漩渦往下吸。

    這時候，世華的身體已經處於漩渦之中、海平面之下，而張子安的身體尚且還留在海面上，但同樣感受到了巨大的吸力。

    他們之間，完全靠互相握住的一雙手連接著，只不過現在改成由他拉著她了。

    世華驚慌失措，拚命甩動魚尾，試圖從漩渦中逃脫出來，但是談何容易。

蟾宮折桂（3）


    漩渦的吸力何其強大，雖然僅僅只是邊緣，那力量也絕非人力可以抗衡的，一艘快艇處在這個位置都會被吸下去，如果不是身體流線型的美人魚，換成其他任何一隻精靈，現在已經沒影兒了。

    更可怕的是，每向漩渦中心靠近一步，吸力就成倍增大。

    即使是世華，在這種情況下也撐不了太久。

    她和張子安都感覺到，可能是汗，也可能是水，也可能是強大的拉力所致，他們手掌之間變得越來越滑，越來越難握牢對方的手腕。

    驚恐令她的游泳動作變形，她的體力正在迅速消耗，魚尾比平時沉了不止十倍，如同一柄沉重的鐵錨要將她墜入海底。

    如果是地球上，她不會這麼害怕，但剛才那條巨大的怪魚令她心有餘悸。

    她能看到，漩渦中的水牆之中，隱約有其他怪異而巨大的陰影顯現，像是有很多怪模怪樣的生物也被捲進了漩渦。如果她被捲進去，說不定會被那些怪獸一口咬爛吞進肚子裡。

    她不想死，死在地球之巔也就罷了，她才不想死在這種怪地方，尤其不想死在海裡，那太丟人了。

    傾瀉而下的灰色海水不斷沖刷著她的臉，求生的本能令她一邊甩動尾巴，一邊緊緊抓住張子安的手腕。

    然而，海面和天空卻正在以緩慢而不可逆轉的速度離她遠去，甚至連張子安的身體也被她拉得有一小半進入了漩渦範圍。

    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全都會被捲進漩渦裡。

    如果她自己被捲進漩渦，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畢竟她能在水裡呼吸，但如果他被捲進去了……肯定是十死無生。

    怎麼辦？

    怎麼辦？

    「放手吧！」她咬牙喊道，不知道為什麼，喊出來之後，心裡就輕鬆多了。

    張子安光是拉住她以及游泳就已經拼盡全力了，全憑著一股意志支撐著，絕對不可能開口回應，否則氣一洩，一切都完了。

    他只是搖頭，讓她別放棄希望。

    「放手吧！」她再次喊道：「這樣下去，咱們都會被捲進去！」

    他還是搖頭。

    「放手吧，我沒事！你忘了嗎？我是美人魚呀！我是海的女兒，才不會死在大海裡！」她努力擠出笑容。

    她為他的固執而生氣，如果是平時早就罵出來了，但她又很高興。

    有人願意與她同生共死，難道這不是最值得高興和欣慰的事嗎？

    張子安真想罵她胸大無腦，漩渦中心旋轉的角速度太快了，一旦被捲進中心，就像是身處一台正在脫水甩干的滾筒洗衣機裡，別說她是美人魚，就算她是鐵人魚，恐怕也會被撕扯得扭曲變形。

    但他沒辦法開口，只能用更大的力量握住她的手腕，用行動來回答。

    討厭！

    海水沖擊她臉頰的力量太強，像是在用拳頭砸中了她的鼻子，令她的鼻腔內突然被什麼酸脹的東西堵住了。

    幸好，這時候應該分不清淚水和海水。

    「這樣就夠了，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子……」

    世華微笑著自己鬆開了手，現在只有他在拉著她的手腕，這顯然是拉不住的，最多不超過幾秒鐘，她的手腕就會從他手中滑脫。

    「向那邊游！咕~咕~咕~」

    張子安拼盡全力，終於憋出了一句話，打斷了她的話，同時側頭向一個方向示意。

    世華一直在拚命試圖游出漩渦，向遠離漩渦中心的方向游，而張子安示意的位置，卻是他們的身側。

    她不明白，但是她相信他，她只能相信他，在命在旦夕的危機時刻，他一定是有非常大的把握才這麼說的。

    因為說了短短四個字，張子安一口氣憋不住了，身體瞬間也捲進了漩渦邊緣。

    只差一點，他們就分開了。

    在即將分離的剎那，世華本能地反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改向他示意的方向游去，現在又變成了她在拉著他。

    奇蹟出現了。

    那個方向雖然不是離開漩渦的最短路程，游起來卻輕鬆了很多，她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遠離漩渦，彷彿背後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著她。

    她向後看了一眼，張子安的整個身體和頭都沒入了水中，但是他手掌的力量告訴她，他還沒死。

    千萬不要死啊！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灌注進她的身體，她幾乎是在燃燒自己生命一樣往前游。

    太慢了！

    為什麼這麼慢！

    她從來沒游過這麼快，如果有人從空中看著這一幕，一定會驚嘆出她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劈波斬浪拉出一道長長的白色水線，但她依然覺得自己慢得像海星在爬。

    身後的吸力越來越小，當然，那股推力減小得更快。

    世華一個轉身，改用雙手握住張子安的那隻手，以仰泳的姿勢用力把他拖出海面。

    「咳！咳！咳！」

    灰色的海水從張子安的氣管裡噴出來，他劇烈地咳嗽和喘息，憋得臉色發青，已經處於半溺水的狀態了，再過幾秒就會陷入昏迷。

    剛才那短短的幾分鐘，簡直就像過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划水劃得全身都脫力了，握住世華手腕的手更是因為太過用力，現在像雞爪一樣蜷曲著伸不直。

    世華繞到他的身後，改從腋下托著他，同時小心提防周圍有怪魚趁火打劫。

    一兩分鐘後，張子安才算是還了陽，一打嗝都奇怪的海水味道。

    「你還好嗎？」世華問道。

    「還活著。」張子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叫我子安？」

    「你的耳朵聽錯了。」她板起臉，岔開話題問道：「為什麼往這個方向游就能逃離漩渦？你這個小氣鬼可不能藏私！」

    張子安又喘了幾口氣，「原因很簡單，因為漩渦是一個圓，而這個方向大致是圓的切線方向，想要逃離漩渦，這才是正確的路徑，借助離心力可以事半功倍。」

    「切線？圓我知道，什麼是切線？」她迷惑地眨著眼睛，「離心力又是什麼？」

    張子安無力地一聲長嘆，如果是在寵物店裡，他可以畫圖給她講解，現在讓他可怎麼講？

蟾宮折桂（4）

    世華對張子安敷衍的態度很不滿意，乾脆撤了手，讓他自己游，反正他至少暫時淹不死。

    「還有，你既然知道能從那個切線方向游出來，為什麼不早說？」她氣勢洶洶地逼問道，「是不是成心想讓我這個美少女出醜？」

    這個問題，張子安必須鄭重澄清一下。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反應總是按照本能行事。如果你掉進了漩渦，第一反應肯定是向遠離漩渦中心的方向游，誰都是這樣，即使是一個物理學家掉進了漩渦，恐怕第一反應也是如此，前提是這位物理學家會游泳而不是直接淹死。

    張子安更不例外，他驟然發覺陷身漩渦之後，同樣慌得要命，滿腦子只想趕緊反方向逃離，越快越好。

    隨著他們與漩渦吸力的僵持，他感覺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肯定要送命。俗話說，人急生智，狗急跳牆，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裡，只能想辦法逃生。

    他以前也挺喜歡玩遊戲的，無論是電腦上的單機遊戲還是網絡遊戲，於是試著從遊戲設計者的角度來思考。

    這個蟾宮折桂的節日挑戰，設計出來就是為了刁難玩家的嗎？

    也許是的。

    但是，作為遊戲設計者，如果設計出來的關卡沒人能通關，那就證明這是失敗的設計，就像你設計一道高考數學題，如果全中國沒有一個考生能做出來，那這道題就很失敗，沒有意義，起不到應有的篩選作用。

    月海大漩渦作為挑戰的第一道難關，它可能很難，但絕不會無解，如果挑戰者必死無疑，那剩下的難關不就白白設計了？

    這個遊戲的設計者看起來有那麼傻嗎？

    不可能！

    四道難關，不需要每一道都困難到無解的程度，只要每一道能篩選掉90%的人，那最終能通關的機率就只有0.1*0.1*0.1*0.1=萬分之一了，符合s級挑戰的逼格。

    還是拿高考數學題舉例，每一道題都能解，但每年上千萬高考報名者，有幾個人能得滿分？所以根本不需要設計出一道無解的難題。

    想明白這點，張子安的心情就稍微恢復了鎮定。

    他的信心來自於一個信念肯定有辦法逃出這個漩渦！絕不是必死無疑！否則這就是一個失敗的挑戰！不是他的失敗，是遊戲設計者的失敗！

    冷靜下來的他一邊拉著世華，一邊拚命游泳，還要一邊仔細觀察水勢，超常發揮了自己的水平和能力。

    他看到很多奇形怪狀的大魚被捲入漩渦，但偶爾也有幾條魚在漩渦邊緣能多掙扎幾下，因為它們在亂撲騰的時候碰巧選對了方向。

    為什麼往那個方向游，就能多掙扎幾下？

    中學的物理知識一下子湧入他的腦海，他的思維瞬間清明。

    不要把這個可怕的大漩渦看成漩渦，它只不過是一個圓形軌跡而已，如同有一個人在快速甩動一根繫著石頭的繩子，他們兩個就像是趴在石頭上的螞蟻。

    想要逃離石頭，必須借「勢」而為，勢就是離心力。

    這些只不過是學以致用而已，但說起來簡單，能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情況下想出答案，才是最難的。

    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世華仍然聽得稀里糊塗，但她可以安慰自己沒學過物理，以後等回到寵物店裡，一定要讓他給她補上這一課，好在網友面前炫耀。

    張子安只是簡單地說了說，現在不是詳細解釋這些東西的時候，必須先想辦法找到陸地然後上岸，否則他們兩個遲早成為魚屎。

    大海茫茫，往哪走呢？

    這裡根本不是地球，地球的地理知識在這裡幾乎無效，海中危機四伏，走錯一步不是喂了魚就是掉進漩渦屍骨無存。

    世華對目前的狀況有強烈的即視感，彷彿又回到機器之夢裡，全世界都被大海淹沒，她只能無助地隨波逐流。

    大漩渦附近，海面反而相對平靜一些，沒那麼誇張的滔天巨浪。

    張子安掏出舊手機，解鎖，釋放出理查德，然後裝回放水袋。

    「嘎？」

    理查德每次出場往往都差點摔到地上，但這次他託了它一把，不能讓它的羽毛沾上海水，否則它就飛不動了。

    「你這個白痴今天這麼有良心？」理查德站在他的掌心梳理羽毛，同時不安地打量陌生的大海，「你把本大爺帶到什麼鬼地方來了？這一片灰濛蒙的，本大爺差點以為自己色盲了。」

    現在沒時間開玩笑，張子安把目前的處境向理查德簡單說明。

    「嘎？這麼危險？本大爺要回手機裡去，快讓本大爺回去！」理查德一看大部分精靈都沒在身邊，立刻犯慫了。

    張子安瞪了它一眼，「你以為我想讓你出來？現在有一件事必須由你來做。」

    「嘎嘎！你竟然也有求助於本大爺的時候……啥事，說來聽聽？」

    理查德在隊伍裡起到的作用一向是解悶用的添頭，沒它在雖然會很無聊，但也不怎麼影響行動結果，它自己也很清楚這點，隊伍裡高手雲集，它處於最底層的位置，僅高於張子安，所以它很意外。

    張子安解釋道：「你也知道，咱們的無人機墜毀在了紅木森林裡，現在必須有誰飛在空中給我和世華預警，所以你就暫時充當我們的無人****。」

    「不說吧你會死嗎？本大爺是鸚，不是雞！」理查德掄起翅膀想抽他，但是夠不到，平時它站在他肩膀上抽他很方便，現在被他手掌托著，鞭長莫及。

    張子安不跟它多作聒噪，掌心一揚，把它向空中拋去。

    「嘎！你這個小沒良心……嘎？」

    理查德正想化身轟炸機，啟動鳥屎轟炸，卻突然感覺渾身神清氣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它從未體驗過如此輕鬆愜意的飛行，身體彷彿失去了重量，搧動翅膀毫不費力，每搧動一次翅膀，它都能翱翔出很遠的距離，或者提升很大的高度。

    它甚至感覺自己能一直飛出大氣層，飛向無垠的宇宙空間。

    就像是埃及神話裡的獵鷹之神奈赫貝特。

    ps：之前預告的，關於幾隻精靈沒有寫明的來歷與真名，以及沒有寫明的原因，都發在今天的公眾號上了，叫作《關於結局的拾遺補缺》

本書登場的精靈

    星海
    種類：幸運貓
    珍稀度：未知（因寵物列表裡並無量子貓，所以遊戲裡無法給予參考評級）
    特徵：逢凶化吉 遇難成祥 萬千未來皆勘破
    真名：薛定鄂的量子貓
    真名解鎖章節：第15章 命運的觀察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本書第一隻登場的精靈，為空想精靈，由張子安新手教程獎勵抽獎獲得，名字亦為張子安所取。
    菲娜
    種類：招財貓
    珍稀度：史詩 / 傳說級
    特徵：春來我不先開口 哪個貓兒敢作聲
    真名：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的黃金貓
    真名解鎖章節：第86章 不朽神國的守護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本書第二隻登場的精靈，發現於主角所在城市的一家龍鳳珠寶店，全名為菲娜帕麗斯十三世，喜歡閃亮的東西。
    老茶
    種類：仁義貓 → 俠貓
    珍稀度：殿堂級（因現代人對武道的信仰降低導致由史詩級降至殿堂級）
    特徵：克己讓人非我弱 存心守道任他狂
    真名：少年葉問的佛山詠春貓（老茶因與葉問在武道之路產生分歧，故而真名限制於少年時期的葉問）
    真名解鎖章節：第144章 俠之大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本書第三隻登場的精靈，發現於隱霧山上的一家霧隱茶樓，張子安請老茶喝了一壺極品鐵觀音後將其捕獲。
    招財貓
    種類：招財貓
    珍稀度：史詩 / 傳說級（因貨幣不穩定性和不確定性的關係由傳說級降半格為史詩 / 傳說級）
    特徵：天下熙熙 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 皆為利往
    真名：第五套人民幣裡的上古拜金貓
    真名解鎖章節：第179章 招財貓之戰
    擁有者：李遠飛（繁星集團總裁，寵物獵人玩家之一）
    理查德‧傑夫森
    種類：解語鳥
    珍稀度：精英級
    特徵：世間未聞鳥解語 皆因不解其中意
    真名：艾琳‧佩珀博士的愛情鳥
    真名解鎖章節：第302章 離於愛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濱海大學的一間大型階梯教室，張子安為其取名。
    雪賊 → 雪獅子
    種類：書中貓
    珍稀度：精英級
    特徵：書中自有黃金屋 書中自有顏如貓
    真名：潘金蓮的蕾絲貓
    真名解鎖章節：第215章 書中貓
    擁有者： 女性玩家→菲娜（但因菲娜的擁有者是主角張子安，因此還是掛靠在張子安名下）
    簡介：發現於遠華大廈商業區邊緣的一幢寫字樓樓下B2層的雜物間裡，是盜竊案的罪魁禍首，主角本想讓其離去，因迷戀菲娜而拒絕離去並跟隨菲娜。
    飛瑪斯
    種類：化身狗
    珍稀度：精英/ 史詩級 → 史詩級→史詩級/傳說級（因信仰之力增加而升級）
    特徵：等閒識得心中境 千變萬化總是真
    真名：任丁丁的替身狗
    真名解鎖章節：第508章 心象世界的輪迴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美國好萊塢裡的一家蠟像館，自願被主角捕獲。
    π
    種類：分子猴
    珍稀度：精英級 →精英/ 殿堂級（因信仰之力補足而升級）→ 殿堂級（再次補足信仰之力而升級）
    特徵：吾生有涯 而書無涯
    真名：波萊爾的打字猴
    真名解鎖章節：第657章 概率中的打字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濱海市圖書館，張子安為其找到無名之書（後因解鎖真名下成為『π之書』）後還給它並捕獲，與星海同樣為空想精靈。
    世華
    種類：美人魚
    珍稀度：史詩 / 傳說級
    特徵：不願成龍燒尾去 偏來世間作神仙 惹得群鱗生綺思 紛紛來與伴清眠
    真名：安徒生&王爾德的至高幻想
    真名解鎖章節：第935章 孤獨的歌唱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德國一處偏遠小鎮的廢棄燈塔下方的海灘上，為空想精靈。
    弗拉基米爾
    種類：闢邪貓
    珍稀度：史詩/ 傳說級
    特徵：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真名：辨證唯物主義者的屠神貓
    真名解鎖章節：第1083章 解放者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首都故宮，是個一言不合就要武鬥的狠角色。
    避邪貓
    種類：避邪貓
    珍稀度：史詩/ 傳說級
    特徵：子不語怪 力 亂 神
    真名：朱熹的儒家避邪貓
    真名解鎖章節：第974章 辟與避
    擁有者：朱繼聖（李遠飛之師，古玩店老人，朱學學者， 寵物獵人玩家之一)
    小白
    種類：光復狗
    珍稀度：史詩/傳說級
    特徵：我本台王舊時犬，未隨仙去落人間！
    真名：——未解鎖——
    真名解鎖章節：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濱海市裡南邊臨海一座大型的垃圾填埋場，與弗拉基米爾相愛相殺。
    莊曉蝶
    種類:珍稀度:史詩/傳說級。
    特徵：
    真名：——未解鎖——
    真名解鎖章節：
    擁有者：
    簡介：發現於奇緣寵物店，主要在張子安和飛瑪斯的夢裡出現，為空想精靈。
    法推
    種類:虔誠狼
    珍稀度:史詩/傳說級
    特徵：
    真名：——未解鎖——
    真名解鎖章節：
    擁有者：張子安（本書主角）
    簡介：發現於美國紅木森林。
    蟲蟲
    種類：神秘的蠕蟲
    珍稀度：未知
    特徵：愛公大名垂宇宙，千載誰堪伯仲間！
    真名：愛因斯坦的時空蠕蟲
    真名解鎖章節：第1678章 時空漫步者
    擁有者：張子安的女兒（名字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