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元氣少年 作者:張君寶 (全書完)

 
V123210 2017-5-8 22:52:3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280960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5
第241章 一定虛心接受

    表情昂然,神色淡淡,一手別於後腰,一手向毛筆伸去,雙腳不丁不八,頓時有股嶽峙淵渟的氣勢,猶如站在紫禁城頭的葉孤城即將向陸小鳳發出致命一擊。何建民登時心下惴惴,禁不住懷疑這小子是不是當真有幾分能耐。

    裝腔作勢的宅男已經做好出醜的準備。

    正在這時,腦中白光閃過,一瞬間他被拉進三十二重人格建造的虛數空間。

    ……

    ……

    「關鍵時刻拉我進來,有解決辦法?」宋保軍頓時驚喜無限,努力睜開眼睛或者說是視覺神經看向前方邊緣模糊的光團。

    前方只有一個閃爍黑白灰三色的光團,這黑白灰分有多種層次,外觀呈現美麗而複雜至極點的幾何圖案。

    「你的問題不是問題,哲學人格沒打算浪費寶貴的幽能。」文藝人格的聲音震盪著聽覺神經:「是我,我費盡口舌向哲學人格申請了這個打開虛數空間的機會。」

    「老大,你真是我的大救星。」若非此時沒有手臂,宋保軍真想衝過去和他握手:「快,來個王羲之的水平給他們瞧瞧。我就不信了,弄不死這幫混小子。」

    文藝人格說道:「主體,我跟你透露一個小秘密吧,每一人格都有一個獨特的起源。任何人格的起源都是重大機密,由老闆保管。」

    「哦?」

    「而我的起源,來自於歐洲……」

    「歐洲什麼地方?」

    「當然是保密了。」文藝人格道:「所以我缺少王羲之的藝術天賦,你就別想了。」

    宋保軍居然從對方話裡聽出一絲羞慚之意,不禁冷笑道:「你當初不是說自己是除了老闆之外最強大的人格麼,繼承了古往今來所有藝術家的天賦。」

    「偶爾有幾個錯漏的,不也是什麼大事。你不要老是糾纏這種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

    宋保軍嘿嘿笑道:「王羲之的書法照耀古今,怎麼能說是旁枝末節?」

    「好了好了,就你囉嗦。事實上是我當年錯過了那個年代。不過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種新的書法風格,就是你買的那本舊書,裡面的字體,給了我很大靈感。」

    「廖學兵的讀書筆記?」

    「是的,這是一種矛盾而且奇怪的字體,像是兩種不同性格的人綜合在一起,偏偏異常和諧,沒有半分衝突。打個比方吧,塞尚和畢加索同時揉在一幅畫裡面,是不是衝突特別明顯?矛盾之極,簡直叫人無語?可是廖學兵的字體有這個能力,叫兩個如此矛盾的風格糅合起來,變得異常和諧。」

    宋保軍一想廖學兵讀書筆記中的字確實給自己這種感覺,便應了聲「嗯。」

    「如果你看一本,第一段是金庸寫的,第二段是托爾斯泰寫的,第三段你猜誰寫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瓊瑤吧,大概是古龍吧,大概是巴爾扎克吧,反正不同的風格不同的語言文字,你還看得下去?可是我覺得廖學兵的矛盾體會讓所有文字變得和諧起來。」

    「這麼說……」

    文藝人格道:「這種結合兩種矛盾的字體極其漂亮,像是幻覺一樣。我已經研究了一個多星期,感覺有所成就,所以今天應該展現出來。把你拉進虛數空間,就是跟你說明這個情況。」

    「好的,那就趕緊開始吧。」

    ……

    ……

    又是一道白光閃過,宋保軍重新站在講台之前,身邊是黑壓壓的人群,每一個人都用興奮的眼神盯著他。

    「好了。」葉淨淳擱放墨塊,小心提醒道。

    宋保軍覺得腦子多了許多東西,具體是什麼,也說不出個究竟。說道:「可惜事起倉促,沒有來得及焚香沐浴更衣,也罷!」

    何建民怒道:「你還要裝神弄鬼到什麼時候?」

    宋保軍摸出一根香菸叼在嘴上,朝系主任揚揚下巴:「建民啊,還不快給為我點煙?」

    何建民鬱悶的再次別過臉去,若非竹老在場,他的一百零八句髒話早已噴將而出。

    「唉,你這人真是的,寫字還要抽菸,少抽幾根會死啊!」葉淨淳笑著接過宋保軍手裡的越戰版打火機,笨手笨腳的擦燃火苗,為他點燃了嘴裡香菸。

    宋保軍終於蓄足氣勢,一手據住案角,一把提起極品狼毫湖筆,在硯台上吸飽了濃墨,對著宣紙一筆揮下。

    先是一橫,再一撇一捺,原來是個「大」字。

    這個字給人感覺非常奇怪,說端不端,說正不正,偏偏一股氣勢蕩漾其間。

    艾朗洲見他寫得怪異,剛要譏笑,宋保軍已連續不停寫了下去。

    裘元成也覺得矛盾之至,不禁拿眼去瞅毛竹峰。只見竹老緊緊抿住嘴唇,眼睛瞪得老大。

    那字似乎法度嚴謹,又覺得鬆散無形。橫豎撇捺之間剛勁凌厲,筆畫中又顯圓潤通透,實在難以形容。

    竹老全神貫注,眼光一直跟著宋保軍的筆勢遊走。

    葉淨淳對書法研究不深,只能緊張的站在邊上,心中暗暗加油。

    宋保軍寫著寫著,嘴裡叼著的菸頭積起一截長長的菸灰,在身體晃動之下搖搖欲墜。

    這時全場已是鴉雀無聲,所有人充滿期待的看著他寫字,不少人發現那截菸灰,心中猶如懸起一塊巨石,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這菸灰如果掉進宣紙上面,說不定就把作品給毀了。

    艾朗洲不覺唔的一聲,想不到宋保軍竟然一手寫字,另一隻手拿著菸頭撣撣菸灰,還用輕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那感覺,那做派,實在瀟灑。

    一幅字不多不少,很快寫完。

    在他書寫的過程中,筆勢流暢,如同瀑布奔流而下,不給人停留的餘地。很多人都隨著他的筆勢移動而緊緊屏住呼吸,直到最後一個字,筆頭微微一頓,很多人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整個教室同時傳來呼的一聲。

    上面寫的是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這是蘇軾的著名詞作《水調歌頭?大江東去》。通過對古戰場的憑弔和對**人物才略氣度功業的追念,曲折表達出懷才不遇、功業未就、老大未成的憂憤之情。同時也有歷史和人物的曠達之心,被譽為「古今絕唱」。

    宋保軍擲下狼毫,身上全是狂傲和孤獨的氣息,指著何建民和艾朗洲說道:「憑你們幾個阿貓阿狗、臭芋頭爛蕃薯,也敢和老子比試書法?」

    全場寂靜之時,聲音顯得特別震耳欲聾。何建民看著宣紙上的書法,頓時面色蒼白,踉蹌退開。

    沒有人覺得他的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因為那書法擺在眼前。

    竹老早已忘乎所以,一把推開裘元成,牢牢站在講台之前,貪婪的目光在紙上掃射流轉,嘴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臉上是異樣的潮紅。

    他想伸手去觸摸那些字,卻又在將將及近之時停住手勢,顯得想摸又不敢摸,小心翼翼,生怕觸動了罕見的珍寶。

    那宋保軍一揮而就的《大江東去》,整體看起來雄渾蒼涼,大氣磅礴,筆力遒勁,境界宏闊,給人以撼魂蕩魄的藝術力量。

    然而在結構中,卻是截然不同的風格。使轉提按,節奏多變,線條鋒利而後圓潤,竟然給人一種古典音樂《哥德堡變奏曲》的感覺。似乎看著他的字,耳邊就能響起古爾德淒慘的鋼琴聲。

    而學西方美術的人,則在書法結構中看到了梵高的《向日葵》。那字好像色彩金黃,充滿生的**,好像在燃燒,真正是天真充沛生命旺盛,彷彿閃爍著熊熊火焰,是那樣的豔麗,華美,同時又是和諧,優雅,甚至細膩。那富有運動感的和彷彿旋轉不停的筆觸是那樣粗厚有力。然而在這種粗厚和單純中卻滿是智慧和靈氣。

    至於學國畫的傢伙,眼中變成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大手筆與精細的筆法相互結合,在具有形象性的字體之中富於詩情畫意,結構嚴謹,面面俱到,一絲不苟,每個字各有身份,各有情節,各有神態,各有性格。

    這他媽簡直神了!古今中外的藝術之道殊途同歸,彷彿在這幅宣紙上得到無比正確的證明。

    但具體到了字體,態勢又是一變,一時華麗,一時樸素,一時內斂,一時鋒芒畢露。種種奇怪的感覺交集在一起,組成整幅書貼。

    竹老激動得渾身顫抖,連忙擦去嘴角的口水,喃喃道:「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宋保軍適時謙虛而又裝逼的應道:「竹老,這我隨便寫寫的,您覺得不滿意的地方,該罵就罵,我一定虛心接受。」

    竹老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說:「這字,怪到極點,也美到極點。好,太好了,想不到茶州竟有這樣的天才,我看到這幅字,今天就算當場死了也是值得!」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5
第242章 多少是個人情

    宋保軍連聲應道:「愧不敢當,愧不敢當。」

    此時此刻的竹老哪聽得到他在廢話什麼,又說:「縱使我的老師白石老人復生,恐怕也寫不出這樣的字。精彩絕倫!茶州第一!」儘管是情緒極度激動之時,態度仍然非常謹慎,不敢把話說滿了,用的是「恐怕」之類的字眼,說的是茶州範圍無雙而非世界第一。

    墨跡逐漸乾透,竹老小心的抓住字帖邊緣,吩咐道:「先掛起來,再好好欣賞!」

    教室裡來聽課的學生大多學有所成,書法至少是入門,有些人功力已深。再加上大學的課程不單單是練習寫字,而多了鑑賞、品評的深度內容,學生們都有欣賞藝術的眼力,不會像門外漢看熱鬧一般看待宋保軍的作品,品得出其中的好壞。

    比如一個初中畢業的殺馬特非主流,你讓他去欣賞莫奈的《藍睡蓮》,他只會覺得那畫色彩絢麗線條模糊,僅此而已,不再看出再多東西。讓一個閱歷豐富的藝術家來看,自然看得見其中蘊含的無數情感。

    這就是外行與內行的區別。

    《大江東去貼》掛上黑板之後整整十分鐘,寬敞的教室裡七八十名老師學生,沒有一個多餘聲音。

    大家全都在屏息靜氣觀看這幅橫空出世的曠世書法。

    艾朗洲看得入神,忽覺後腦一痛,挨了宋保軍一巴掌。他大怒回頭看去,只見宋保軍頭顱高高昂起,說道:「和我比麼?」

    艾朗洲默不作聲,連應有的反抗和後腦上的痛覺也忘了。

    過了好久,大家漸漸回過神來,開始小聲交談議論,一時去看黑板上的字帖,一時去看充滿謙卑風度的宋保軍,只覺這瘦弱的男生竟是無比高大。

    裘元成勉強問道:「老師,您覺得這字該當如何評價?」

    「無法評價,無法評價。」毛竹峰總算恢復幾分神氣,說:「先拿去裱糊起來,我要放在家裡客廳,欣賞個三年五載再說。」

    宋保軍上前一步道:「還請竹老用章。」

    毛竹峰連連擺手:「你是作者,你都沒用章,我怎好用章?」

    宋保軍從前書法差勁,自己是沒刻有印章的,聞言頗為不好意思:「我的章忘在了宿舍,改天再給蓋上去吧。」

    毛竹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且問你,你這字學自哪位大師?莫非是李清源?郭文生?他們兩個也沒這境界啊。」

    宋保軍用力咳嗽一聲,嚴肅的說:「我……我自幼研習二王、顏真卿、柳公權、歐陽詢、蘇軾、黃庭堅、蔡襄、米芾、趙孟頫、董其昌、懷素、張旭,日日勤練不輟,天天臨摹字帖,二十二年用禿七千三百餘支毛筆,寫去萬刀紙張,墨汁染黑了家門前五百公頃的池塘……」

    毛竹峰、裘元成、何建民諸位聽眾已是目瞪口呆。

    宋保軍毫不顧及他們的感受,繼續說道:「我家裡十八口大缸裝滿水,用水磨墨,只是一年光景缸水已被我用盡。到後來我家為了買筆買紙,花去大量錢財,家境漸漸的入不敷出。我就在後院種植數畝芭蕉,摘葉為紙。最後芭蕉葉摘光,我便以指為筆,在褲子上練習,冬去春來不停的劃,整整一百條質地堅韌的牛仔褲被我指頭劃破,這才勉強有所小成。」

    何建民喉嚨咕隆一聲,用力吞下一大口口水。

    「直到今天的課堂上,我聽著裘老師精彩的講課,目睹窗外濤生雲滅,坐看風雲變幻,突有所感,因此寫下這幅《大江東去貼》,實乃僥倖。以後再叫我這樣的字,恐怕也寫不出了。」

    宋保軍這話也有一部分是實在,這種書法需要極其強烈的情緒和充沛的幽能,就和當初十月晚會演奏《安魂曲》一樣,很難複製。再叫他寫一次,還當真寫不出那麼好的了。

    毛竹峰眼中滿是激賞,嘴裡嘖嘖讚歎不停,說:「好,人才難得,人才難得啊!天才的基礎是無數的汗水堆積起來的。你當年沒有那等勤學苦練,又焉有今日之成就?」

    宋保軍謙遜的說:「我沒別的秘訣,唯有一個勤字耳。」

    毛竹峰道:「這幅《大江東去貼》能不能送給我?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就按照黃庭堅作品的價位,一平尺一百萬,你看如何?」

    宋保軍有些捨不得,轉念一想,卻又說道:「竹老收藏拙作,怎敢提一個錢字?您儘管拿去墊桌腳、補牆壁。」

    毛竹峰哈哈大笑,道:「墊桌腳,暴殄天物啊,我可真真捨不得。小宋,你太謙虛了。」

    古代文人寫出作品,請人拿去「覆瓿」、「補壁」其實是一種自謙之詞,意思是說我的陋作入不得您的法眼,但有所想,拿去補牆壁上的漏洞吧。

    一平尺一百萬,乃是毛竹峰心情激盪之下信口開出的價格。一幅具有市場價值的書法藝術作品,除了字寫得好以外,其實還有很多因素。比如作者的名頭,是否歷史上的著名人物。這字畫又經過哪些名家的點評,多少個鑑藏章蓋了上去。年代是近還是遠的,字又代表了什麼流派。字畫有什麼來歷,有過故事就珍貴,沒有故事的平平無奇。

    像宋保軍這樣初出茅廬的書者,社會上名氣全無,更沒有全國知名的大師提攜,縱使寫出曠世之作,也買不出多少價錢。

    除非是有人願意為他炒作,先把名聲托起來,再抬高價錢,到時候自然有下級炒手願意跟進,騙一騙傻子。

    說句大實話,眼下的宋保軍作品,藝術價值高,但是市場價值不高,這是兩種概念,萬萬不可混淆。

    一平尺一百萬,《大江東去貼》四尺整紙就是八平尺,算起來足足八百萬元,也只有率性熱忱的竹老喊得出來。放在拍賣行專家那裡,恐怕是要除以八百倍的。

    宋保軍也知道其中內情,因此沒打算賺這份錢,而是故作大方送與竹老,多少是個人情。

    竹老不僅是書畫大師,同時也是個富翁。歷年來所寫的部分精品,往往可以在拍賣行拍出二三十萬的高價。而且省市裡各企業單位酒店賓館經常請他題字,每次一至五萬的潤筆費,常年積累起來非同小可。不然他敢喊出一平尺一百萬,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況毛竹峰身為齊白石關門弟子,多年以下,門生弟子無數,又大有名望,社會名人、政府要員、富賈巨商都與他結交,身邊是一張巨大的關係網。

    與竹老攀上交情,以後好處自然是大大的有。

    宋保軍幾乎耗盡幽能寫出這幅《大江東去貼》,也就忍痛割愛。

    裘元成便吩咐楊海藍幾個女生把字帖收好捲起,裝在書軸裡。期間一直叮嚀她們務必萬分小心,因為這是竹老親口說過「價值八百萬」的字帖。

    字帖一經收起,毛竹峰立即伸手搶奪一般接過,像小孩子終於得到了心愛的玩具,緊緊抱在懷裡,那臉上珍惜異常的神色叫人暗自好笑。

    宋保軍又看向何建民:「主任,這個學期的獎學金,不要讓我再提醒你了啊!」

    何建民是歷史專業出身,對書法雖有涉獵,感受終究不如毛竹峰強烈,已然回過神來,聞言又是氣憤難平,僵硬著臉勉強點頭。

    裘元成讓學生們返回位子坐好,大家的情緒仍然無法平靜。不少人竊竊私語,話題總離不開宋保軍三個字。還有好事者想找艾朗洲,環視四周難覓影蹤,韓版帥哥已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教室。

    重新開始講課,相比起之前波瀾起伏的情節,突然顯得索然無味,沒人有心思聽課。甚至不少男生悄悄從後面鑽過去向宋保軍敬煙。

    宋保軍來者不拒,桌面堆起高高的香菸山。

    毛竹峰坐在邊上與他談了一會兒閒話,不外是勉勵宋保軍今後好好用功,將來一飛衝天指日可期。

    「小宋,這是我的名片,你拿著。」毛竹峰從懷裡珍而重之的掏出一張東西,「這名片哪,說起來庸俗可笑,可是沒有它也不方便。這是我私人名片,你拿著它去我家裡做客。」

    名片竟是銀質的,很薄很輕,上面電鍍了毛竹峰的書法簽名和一行電話號碼,宋保軍還道沒什麼出奇,隨手揣進口袋裡,應道:「好。」

    他卻不知道,竹老一共只做了十張這種的名片,只有最珍貴的朋友才會給出。名片從製作出來到現在已經十年,也只僅僅派出去五張而已。而竹老上一次出手,則是文化部的某位部長。

    名片內隱藏獨特的加密措施,持著名片去竹老家裡,一路暢通無阻,全家上上下下沒人攔你。就連最機密的書房也可去得。

    竹老給出這張名片,說明宋保軍在他心目中相當重要。

    閒談一會,那位年輕的隨從走過來說道:「竹老,您今天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再聊下去身體恐怕要吃不消的。」

    「沒事沒事,讓我再聊幾分鐘。」毛竹峰仍是興致勃勃。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6
第243章 以後不要和我說話

    隨從看看手錶說:「茶州大學校長已經約好了下午五點和您見面,您看……」

    毛竹峰一拍腦袋:「嘿,那老小子的約,你不說我還當真忘了。算了算了,年紀大了就是身不由己哪。」站起身與宋保軍戀戀不捨的握手:「小宋啊,你過幾天有空一定去我家裡坐坐。」

    「記住了,竹老多多保重。」

    剛坐回位子想和葉淨澈搭訕幾句,前排學生遞過來一個折成方勝的紙條,說:「大師,這是前面有人傳來要交給你的。」

    「誰啊?」

    宋保軍接過拆開一看,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張帶有特殊的香水味,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你上次寫的是蘇東坡的詩,這次寫的是蘇東坡的詞,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他。我也很敬mu蘇東坡,真的希望能和你做朋友。下課我在走廊等你。」

    上週課堂他接到的紙條也是因為蘇東坡想要交友,和上次一模一樣,字寫得扭曲歪斜,和小學生差不多水平。

    應該還是那個尼日利亞黑妹寫來的,不過上面的語法有了很多進步。

    這次宋保軍不知該將紙條轉交給誰了,苦笑著抬頭望去,卻又愕然愣住。

    只見角落的尼日利亞黑妹正和身邊的男生熱烈擁吻,兩唇相接,不知親了多久,手臂互相緊緊勾住對方脖子,顯得難捨難分。

    上次和這次的紙條,絕對不是尼日利亞黑妹寫的!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紙條的來源另有其人。

    那是誰?

    宋保軍突然生出一股興趣,看樣子紙條的主人絕非凡品。

    原因當然很簡單,上次的書法課上他寫出一筆臭字,遭到所有人的鄙夷。這次的課堂他大出風頭,所有人搶著追捧,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

    紙條的主人在宋保軍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時候便主動遞紙條結交,顯然出自真心。

    這個人不管是美是醜,是男是女,宋保軍不想辦法見一見總覺得對不住自己。

    伸手碰碰前排同學的後背,問道:「這紙條,是誰遞過來的?」

    那位同學登時瞠目以對:「前、前面那麼多人,我記不清楚了。」

    「唉,算了,不好意思啊。」

    宋保軍唉聲嘆氣,紙條突然被葉淨淳劈手奪過,格格笑道:「有美女向你求愛了?」

    「就我這種型號的,有誰看得上?是一個想要學習書法的愛好者想同我交流討論。不過就算真的有美女求愛,本人也不會動心的。因為小葉子就在我的眼前。」

    葉淨淳輕輕笑道:「想得美啊你。」打開紙條一看,原來是討論蘇軾的內容,而且那字確實寫得勉強,似乎真的是向宋保軍求教的後進學生。便放下心思,把紙條還給了他。

    不久之後裘元成宣佈下課。葉淨淳說要和宋保軍一起吃晚飯,以慶祝他寫出震驚竹老的作品。

    可愛的女孩子嘻嘻笑著,略含一點羞澀,拉著他的手隨人群走出教室。

    不料走廊外一大堆人都在等著宋保軍,都是同堂上課的學生。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看見他出門蜂擁而上,圍作一團,將宋保軍擠在中間。有的想交換肥鵝通,有的想聊天攀談,有的問竹老的電話號碼,熙熙攘攘吵成菜市場一般熱鬧。

    不知是誰提議說請宋大師上酒家,眾人紛紛響應,你抓住胳膊我拉住衣袖,簇擁著宋保軍朝樟樹街方向去了。

    一群人在耳邊吵鬧,宋保軍突然想起紙條的內容,回頭一看,有個亭亭玉立的身影兀自站在門外的走廊看著自己,眼中微帶失望。

    那身影依稀有些熟悉,好像便是上次有人提過的韓國女留學生、三球集團總裁的千金、少女大腿時代的前任成員林貞賢。

    宋保軍來不及思索,被人用力拽下了樓梯。

    一起去吃飯的共有十二三人,有男有女,大多是中文系學生,另有幾個其他院系的書法愛好者。柳細月沒來,看見葉淨淳拉宋保軍的手,當時就給氣飽了,還來作甚?

    來到樟樹街,找到一家大排檔圍坐一桌,點菜上酒。大家都是學生,還沒有學會像社會上的成年人講究排場和虛榮,點的基本是家常菜和便宜的「茶江冰啤」。還有人怯怯的提議要不要AA制,以免最後沒錢付賬。

    總算宋保軍大方,輕輕一拍桌子微笑道:「不要急,這頓飯由我請客,誰若是搶著買單的,就是跟我宋保軍過不去。」

    高得過分美得出奇的葉淨淳坐在他的身邊,竟不會讓人有何不協調,反而給人「男才女貌」的感覺。因為宋保軍的表現讓人覺得他的才華配得起天下各種型號任意一種美女。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這是我國自古以來對男女相配最重要的審美觀點。男的才華過人,女的美貌無雙,自然就會叫人忽略其他因素。

    席間宋保軍談笑風生,來者不拒,酒到杯乾,大家都誇他大師風範。

    眾人交換電話號碼,約好今後常常聯繫。吃過飯後,宋保軍想去買單,卻有一位同學搶上來給結了賬。宋保軍在心裡認真記下那位同學的名字。

    ……

    回到宿舍已是晚上八點多鐘,花美男屈景森已經等候多時,譚慶凱正陪著聊天。兩人之間缺少共同語言,一直幹巴巴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軍哥!」

    「什麼風把花美男給吹來了?」

    屈景森對這個綽號深惡痛絕,但從軍哥口中說出卻毫無辦法,應道:「沒什麼,特別來找軍哥聊聊工作進度。」

    「是黃詩棉那碼子事吧?說說,都有什麼好的建議和意見。」宋保軍接過譚慶凱遞來的煙,道:「你小子怎麼不玩魔鬼野獸世界了?」

    「我,其實也不是很宅。」譚慶凱說著用手機發了一條肥鵝通聊天信息。

    「去死吧你。」宋保軍不耐煩的擺擺手,又說:「跟黃詩棉搞得怎麼樣了?沒被拒絕吧?」

    屈景森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道:「昨晚我特意去黃詩棉宿舍樓下逛了逛,有個女的主動來問我要電話號碼,一聊起來,正好就是黃詩棉。」

    宋保軍和譚慶凱頓時目瞪口呆,後者結結巴巴的說:「花美男,你給我等絲留條活路好不好?那黃詩棉長得怎麼樣啊?有沒有和她那個?」

    屈景森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那個女的有狐臭,要不是記得軍哥的交代,我根本不會靠近她三米之內。她約我今天下午去逛街,就陪她逛了逛。」

    譚慶凱忙說:「那你還留在這裡幹嘛?趕緊去啊。怕狐臭嗎?身上多噴幾瓶香水蓋過去就是了。」

    「你哪裡懂了,要和一個女的,非常簡單,不用花什麼心思。但是想走進她的內心,就得一步一步來,沒有一兩個禮拜根本辦不到。」

    譚慶凱越發鬱悶:「你說很簡單?老子二十年了還是處男,你他媽的在老子面前炫耀?」

    屈景森說:「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還是處男。」

    譚慶凱怒道:「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以後不要和我說話!」

    「好吧,其實我就是想說,要搞定那個黃詩棉,恐怕得花十來天工夫。」

    宋保軍點點頭:「沒關係,你只管放寬心態,最終成不成都不要緊,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太過急於求成的話,可能效果適得其反。最後,也給自己想個脫身的辦法,不要把自己陷進去了,你那單暖暖可是個好女孩,別做什麼對不起她的壞事。」

    屈景森苦笑道:「你若是真希望看到我和單暖暖好,那就別叫我出賣色相了。」

    譚慶凱喝道:「這是軍哥對你工作能力的認可!囉嗦什麼!」

    「好、好吧!」

    ……

    週四有一場中文系古文二年級聯隊對建築學院園林景觀學專業三年級的籃球比賽,宋保軍照例把宅男兄弟會組織起來出場作戰。

    由於上一場比賽戰勝了強大的考古隊,這次宋保軍和他的弟兄們獲得了比較多的關注。前來現場觀戰的中文系學生比上一次多了整整十倍,足足一百人——上次比賽中文系的觀眾只有十人。其中古文二年級一班和二班本班同學就佔了一半,而且還是靠著柳大班長的個人魅力才勉強過來的。

    另有五六十個園林景觀的學生是專程來看中文系拉拉隊美女的,坐在寬敞的球場觀眾席裡,人群稀稀拉拉,比上一次龐宇涵的上千名粉絲差得遠了,擺明是一場不引人矚目的比賽。

    園林景觀隊也是一支弱隊,上個賽季沒出線,隊員們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和「茶校病夫」中文隊有得一拼。他們在上週的比賽中以三十五比二十二艱難的戰勝了音樂學院的音樂教育專業隊。值得一提的是,音樂教育系全系只湊出了五名男生,連個替補都沒有。而更為可笑的是,去年的聯賽中中文隊和音樂教育隊有過交鋒,結果被對方打敗。

    比賽還沒開始,已提前三天被茶校電視台《體育熱點》欄目評論員列為本輪賽事最沒有看頭的一場球。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6
第244章 晚上有沒有空

    是以電視台連記者也沒派來,就跟裁判要了電話號碼,準備在賽後問問比賽結果和比分,隨便做一個一句話短訊。

    體育老師顧劍鋒對比賽志在必得,他整整安排了兩個下午的練習,雖然這兩個下午宋保軍一直沒來,一次是和花美男屈景森喝酒,一次是在課堂上寫光耀茶州大學的《大江東去貼》。

    去參加訓練的是二班的體育委員榮川麟以及其他幾個無聊人士。二班同學聽說當天比賽贏球之後有部分球員獲得了女孩子的青睞,情緒十分激動,紛紛表示一定要加入球隊。最後陳威廉、陸秀中、李軍等人直接去找顧劍鋒表態。

    顧劍鋒只好讓他們幾個充當替補中的替補,暫時先練起來。

    陳威廉等人在訓練中特別積極,幾乎是不要命的跑,態度也非常謙卑,老師讓幹什麼就干什麼,只為了能加入籃球隊到時候賽場上出一出風頭。顧劍鋒看在眼裡喜在心頭,答應讓他們出賽。

    可是開賽前一個小時,顧劍鋒看到叼菸頭的宋保軍帶著宅男兄弟會成員施施然走進賽場,心頭猛的一沉,這才想起還沒經過軍哥同意就貿然答應別人,好像不太好。

    顧劍鋒還想著憑自己體育老師兼教練的身份,安插兩三個替補應該不成問題,然而軍哥只是乜斜著眼睛說了一句:「這球隊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就讓顧老師乖乖閉上了嘴巴。

    隨顧老師而來的陳威廉等人一身穿戴整齊、準備停當、躊躇滿志,自覺打遍茶州無敵手不在話下,聞言憤憤不平,嚷道:「什麼你做主他做主?重大賽事面前不要胡亂開玩笑,我要馬上上場!我們都是經過特訓的主力!」

    在這種關節譚慶凱總是第一個跳出來:「你他媽的你算老幾?不交保護費的也想來打球?滾一邊去!」

    「好啊!行行行!我記住你了,走著瞧!」陳威廉惱羞成怒,一邊走一邊罵,其他幾個男生也跟在後面離開。他們聽說過宋保軍和機械工程學院學生幹架的事,終究沒見過他一鐵鏈抽飛四個大活人的場面,因此只有惱怒而無一絲害怕。

    大家滿懷希望而來,灰心喪氣而去,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宋保軍自然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招呼各人做好準備。

    比賽開始後,節奏逐漸進入中文隊的掌控之中。

    或許對手不是考古隊那種等級的強隊,中文隊打得很有條理。比如考古隊出手十次有八次進球,園林景觀隊投籃十次,只有三次得分,這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

    鄧彥林走位迅速,頻頻防守成功。譚慶凱傳毬果斷有力,卡點準確。榮川麟搶籃板積極,投籃精妙,到第二節的時候已經拿到了兩雙。

    龍涯奮勇難當,在他的溝通串聯下,中文隊組織起很好的攻防體系。宋保軍出神入化的垃圾話搞得園林景觀隊昏頭漲腦,連個球也打不起來。

    弱弱對話,注定打不出太高的比分,最後定格在三十九比三十,中文隊豪取兩連勝。

    ……

    週五下午下課後,宋保軍收拾幾件衣服站在學校大門外等車。老頭子宋世賢打過電話,讓他今天早點回家。

    週末要出學校的人很多,一部分是家在茶州的同學,週末回去和家人團聚,一部分是校外生活豐富的白富美和高富帥。

    榮川麟顯然不在此列,提著個大包準備乘車返回鷺鷥市的家裡。看見宋保軍也在附近,湊了過去,沒話找話的問道:「哎,你也在等車啊?打算去哪裡瀟灑?」

    「我這種人,哪有瀟灑的地方?週末了還不是回家裡宅著。你老家哪的?」宋保軍應著話,給榮川麟遞了一支香菸。

    榮川麟擺手不接:「不好意思,不會抽菸。我鷺鷥市的,你是本地人吧?」

    宋保軍把香菸叼在嘴上,說:「鷺鷥市挺好嘛,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還出了周文幕那樣的才子。」

    周文幕是清朝乾隆十六年科舉殿試的狀元,千年科舉唯一的一位鷺鷥籍狀元,向來是鷺鷥市旅遊文化的一張名片。

    榮川麟笑笑,說:「是是,周文幕挺好,挺好。呃……對了,跟你打聽個事,你們班的柳細月,交男朋友了嗎?我見追她的人挺多啊。」

    宋保軍心中哼了一聲,敢情你小子跟我套近乎,原來是想探柳大美女的底細?沒門!

    「挺多的,追她的人不敢說能繞茶州大學校園一圈,至少也能把二號籃球館的觀眾席佔滿了。怎麼著,你對我們班長有意思?」

    「是、是啊。」榮川麟微微遲疑了一會,說道:「大學剛入學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人特別漂亮,特別驕傲,我一直都不敢接近她。直到這兩個禮拜一起打籃球,我才發現柳細月人其實挺隨和的,笑起來簡直美呆了,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呃,我見嘛,你和柳細月走得挺近,能不能幫忙探個路,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機會。」

    宋保軍便站在邊上,用刀子一般的眼神朝榮川麟看去,從頭頂看到腳底,再從腳底看到頭頂,說:「你覺得你有幾成機會?」

    「這個嘛,不太好說,其實我也是有優勢的。」榮川麟用手上下比了比自己:「你看我,不同於手無縛雞之力的文科男生,有著一副人人羨慕的好身材,肩寬腰細,體態修長,可以稱之為完美體型。而且我也不是體育系的那種傻大個,我有腦子,唐詩宋詞倒背如流,四書五經滾瓜爛熟,文采不敢說中文系第一,前十至少是有的。」

    宋保軍點點頭:「那你就是文武雙全了?」

    榮川麟頓時大為得意,說:「像我這麼優秀,追求柳細月的成功幾率怎麼說也得有個七成以上。」

    宋保軍用力吸了一口煙,道:「那你瞭解柳細月麼?」

    「略略瞭解一些,她很美好,像月亮一樣令人迷醉。其他的就不清楚了,這不找你問話麼?」榮川麟挺著壯實的胸膛說:「今天全靠我一個人撐起了整場籃球賽,矯健的身姿迷煞無數多情少女,相信柳細月也看在了眼裡。」

    宋保軍當下微微一笑,說道:「柳細月這人外表看起來凶狠潑辣,實際很好說話,如果你們出去約會,打算去什麼地方?」

    榮川麟還沒想好,眼中露出幾分憧憬之色。

    宋保軍接著說道:「像柳細月那種身份的女神,想約她,至少也得去上一點檔次的地方,比如『寂寞的布拉格』咖啡館,兩人相對而坐,靜靜的聊起《雙城記》,再來幾杯四五百元一杯的藍山咖啡。」

    「我……」榮川麟的話突然噎住了。

    宋保軍道:「初次和女神約會,怎麼說也得準備一份小禮物吧,貴的不合適,便宜的又拿不出手。就選個施華洛世奇『愛麗絲夢境』系列的鑲鑽發卡吧,也沒多少錢,八千塊一支。」

    榮川麟的眼神開始變得游離躲閃。

    宋保軍道:「喝完咖啡不能不去吃晚飯。怎麼,你想帶女神去大排檔?呵呵,那不叫別人笑掉大牙才怪。我提議去『薩科齊走廊』吃法國菜,六百八十八元一份的海鮮套餐,最好再上一瓶九四年的波爾多紅酒,這酒嗎,也就兩千來塊。」

    榮川麟結結巴巴應道:「是、是麼?聽起來挺好的。」

    「哦,對了,我還有個意見。」宋保軍上前用手拎拎他泛黃的衣領:「和女神約會,你怎能穿這種地攤貨?起碼換一套新的,路易威登或者阿曼尼好了,高端大氣,還能襯托你的完美體型。」

    榮川麟幾乎傻在當場:「不是吧,約個會也有這麼多講究?」

    宋保軍道:「吃過晚飯,開一輛奔馳寶馬送女神回家。到了這個地步,人家或許才會勉強注意到你的『文武雙全』。你別騎自行車去啊,會被人笑的。」

    榮川麟用衣袖拭擦額頭冷汗:「好吧,我再想想……」

    正在這時,一輛火紅色的保時捷911滑了過來,停在宋保軍面前。車窗打開,露出柳細月嫵媚的臉蛋。

    「喂,宋保軍,你晚上有沒有空?」聲音如同黃鶯出谷,悅耳動聽,卻透著一股刻意裝出來的冷氣。

    榮川麟的手立時在額頭上停住,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身軀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久久不能動彈。

    宋保軍奇怪的斜了柳細月一眼,說:「晚上找我有事?我很忙,要陪五六個女朋友逛街購物開房,抽不出時間。」

    柳細月把手搭在車窗邊緣上,定定的看著他:「你再說一次。」

    「我、我說晚上隨時有空,不知柳妹妹找我什麼事?小生一定奉陪。」

    柳細月冷冷的說:「以後講話注意點,上車。」

    宋保軍道:「你有什麼事,叫我去哪裡,我自己打車去就行了。」

    柳細月不耐煩道:「婆婆媽媽的真不像個男人,快上車。我保證不再把你扔在高速路行了吧。」

    宋保軍這才萬分勉強的向保時捷走去,榮川麟突然醒過神來,一把將他扯住,急急問道:「喂,你們這是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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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能正經一點麼

    宋保軍還沒來得及答話,柳細月在車上應道:「我們去約會啊,你這傻大個囉嗦個什麼勁。對了,你昨天打籃球真的挺醜的。」

    榮川麟不禁後退了一步,手裡的旅行包啪的掉在地上,臉色瞬間蒼白無比,滿是想吐血又吐不出來的憋屈表情。

    宋保軍順勢擺脫傻大個,坐進車裡問道:「細妹,我還要回家,你叫我去哪?」

    「說多少次了,叫姐姐!」柳細月轉動方向盤,駕駛著車子向立交橋開去,說:「今晚我有個聚會,你陪我一起。」

    宋保軍還想說些什麼,柳細月又道:「你愛去就去,不去就下車,我不會攔著你!」

    宋保軍見她嚴肅認真,訕訕的閉上嘴巴,不敢再開玩笑。

    下午下班的車流高峰期,車子在路上走走停停,磨蹭半個小時,又在一個紅燈路口給堵上了。宋保軍百無聊賴,左顧右盼,突然發現柳細月有些不同。下午上課時她還穿著牛仔褲運動鞋和外套,現在換了一套紫色的連衣裙和黑色高跟鞋,臉上也精心化過妝容,身上一股若有若無的淡香蕩漾鼻端。

    「看什麼呢!嫌坐我的車丟人嗎!」柳細月看到宋保軍坐立不安的樣子,頓時又發起火來,罵道:「你能不能表現得正常一點?」

    「是你不正常。」宋保軍說,想想補上一句:「大姨媽來了我可以理解。」

    「好吧,是我不正常,這幾天有點煩。」

    柳細月幽幽嘆了一口氣,好像想起了什麼,反身伸過手從後座上拿過一個紙袋遞給宋保軍:「買給你的。」

    宋保軍渾沒想到潑婦柳還有如此好意的一面,當即又驚又喜的翻開紙袋,裡面是一條「黃象樓1975」香菸。另外還有一個樸素的牛皮紙盒,上面的黑色logo十分顯眼:「zippo歲月無聲」,原來是只打火機。

    這款歲月無聲限量版zippo打火機以黃銅為主材質,正面用銀質鑲嵌一朵牡丹,背面是一張落葉,正所謂「春花秋葉,歲月無聲」,應題之極。外觀平凡大氣,樸實厚重,手感十分舒適。

    本是發燒產品的zippo打火機近年來早已淪為「裝逼利器」,便宜的一兩百塊,貴的要上千。似乎每一個男生叼著菸頭手裡把玩著zippo的時候都透出一股文藝范與頹廢范。而且正版看不起高仿版,限量版看不起正版,老產品看不起新產品,絕版產品看不起老產品。

    宋保軍玩了一會兒zippo,重新放回盒子,拆開黃象樓1975叼在嘴裡。

    柳細月似是不經意的說:「你要記住,我的車裡迄今為止只有你能在裡面抽菸。」故意停了停,好像在等待著宋保軍表達一下對新禮物的喜悅之情。

    沒想到宋保軍什麼話也不說,從兜裡掏出越戰紀念版鋁殼打火機點燃香菸,深深吸了一口,無聊的看向窗外。

    「喂,你什麼意思?」柳細月忍不住叫道:「嫌我買給你的東西不好?」

    宋保軍回頭看去,只見女孩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瞪,似乎暴風雨即將發作。他暗叫不好,忙拿出zippo,放在手裡摩挲,一臉愛不釋手的表情,說:「細妹送的東西,我連用都不捨得用一下,必須好好保存起來,留為傳家之寶,以後傳給兒子,讓他明白這是母親當年送給父親的定情信物。」

    「盡瞎說!」

    看到路燈亮起,前方車輛緩緩移動,班長板著俏臉發動汽車跟了上去。

    來到夢之熊服裝專賣店,宋保軍摸不著腦袋:「怎麼?原來是叫我來陪你逛街購物的,不早說,害我白擔心一場。」

    「你擔心什麼?」柳細月直接把他領到男裝區,吩咐應聲趕來的經理:「給他選一套好的西裝。」

    「給我買衣服?上次已經買過一套了這次還買?」宋保軍話剛說完,被經理一把推進更衣室。

    一套深灰色修身西裝,裡面是白色條紋襯衫,休閒西褲,扣環式皮腰帶。皮鞋倒不用換了,宋保軍一直佔用著譚慶凱那雙鑲嵌金屬的尖頭皮鞋正好與這套裝束十分相襯。

    柳細月讓經理剪掉服裝標牌,包好衣服,又把他拽進車裡。

    宋保軍越發莫名其妙:「細妹,你要我幹什麼,到底說個理由啊。」

    「不是叫你陪我參加聚會麼,先換套衣服有什麼了不起的。」柳細月撅著嘴唇道:「上次買給你的衣服,怎麼就見你穿過一次?」

    「細妹送給我的衣服,我捨不得穿,留為傳家之寶,以後傳給兒子……」

    柳細月冷冷喝道:「閉嘴!你整天胡言亂語,就不能正經一點麼!」

    似乎覺得自己的說話太重,隔了一會兒又說:「我這個聚會比較重要,是象京烏衣會組織的,你千萬認真些,不要讓我丟面子。」

    宋保軍問道:「這個烏衣會,什麼來頭?」

    「烏衣會都是些大學在讀的世家公子小姐搞起來的小組織,有像京四大家族的小孩也有官員商人的兒子,互相共享資源,促進發展,看似其樂融融,其實也互相競爭,內部鬥得十分激烈。烏衣會的層次很高,沒有一定的身份,就是哭著喊著,他們也不會讓你加入,普通人聽也沒聽過這個組織的名字。」

    「感覺還蠻不簡單的。」

    「何止不簡單。」柳細月說:「烏衣會的父輩涵蓋政治、經濟、文化乃至工業、軍事各個行業,他們所掌握的資源常人無法想像。也許他們吃一頓飯的費用,就等於普通人三五年的伙食費。也許烏衣會內部隨*換的一個信息,普通人一輩子也打聽不到。依靠父輩的樹蔭,烏衣會成員起步遠遠比別人要早,當別的學生還在苦苦找工作,為一日三餐奔波勞累,烏衣會成員已經坐上父輩安排的副總位置,開始向曾經的同學發號施令。」

    宋保軍說:「你說得這麼好聽,那你也是烏衣會裡的一員?」

    柳細月點頭道:「烏衣會現任會長是象京魏家的魏公子,他們正在發展茶州地區的成員,去年已經邀請了我幾次,我現在才答應參加。」

    宋保軍想問你家裡是干什麼的,又覺得這樣打聽對方家庭情況不太好,便改口說道:「那麼這次聚會就是烏衣會發起的?」

    「是啊,包括我在內新近入會的有好幾名成員,所以烏衣會茶州分會的會長安排了一次聚會,讓大家都認識認識,瞭解瞭解。每個人必須攜帶一名伴侶,所以你今天要表現好一點哦。」

    宋保軍看了看手錶說:「現在才五點多,聚會這麼早?」

    「晚上九點開始,所以現在先去你家。」

    「去我家?」宋保軍驚呆了。

    「是啊,去你家,我們這麼久的老同學了,去你家吃頓飯也不成麼?家裡都有什麼人?爸爸,媽媽?還有兄弟姐妹嗎?」柳細月在一家禮品店前停下車子。

    「還,還有兩個妹妹。」

    「哦,妹妹都有多大了?」

    「一個十六歲,高一了,一個十二歲,讀小學六年級。」

    「你家倒真是超生游擊隊。」

    宋保軍忙拉住柳細月,說:「行了,去我家吃晚飯不用買什麼東西,沒的讓人笑話。我家說是茶州最好客家庭,沒人敢懷疑。」

    柳細月使勁拍開他的手道:「第一次去你家裡做客,不買東西像話麼,你當我真的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小姐,什麼都不懂?」

    「好好,那就隨便買幾樣,不許超過五十塊錢。」

    柳細月當他是傻瓜一般,逕自進了禮品店。

    四瓶三十年窖藏茅台好酒,每瓶一萬二千元,四條黃象樓1975香菸,每條一千元,這就超過了五萬塊,柳細月刷著信用卡眉頭不眨一下。

    又到路易威登專賣店買了三個風格統一的女士手提包,最後去首飾店拿了三個翡翠手鐲。

    宋保軍只看得大汗淋漓,連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囁嚅說道:「大、大姐,你這是要讓我入贅柳家嗎?」

    柳細月對他的調戲之語也生出不少免疫力,笑著應道:「你要是願意入贅也成,我爸見了你一定喜歡。」

    「我、我身份低微,不、不敢見未來岳父。呃,你說我岳父他老人家都有什麼興趣愛好啊?」

    柳細月哼了一聲,說:「他那人沒勁得很,整天最喜歡之乎者也,談什麼唐詩宋詞,說什麼子曰詩云,和你正好有共同話題。」

    宋保軍道:「你不是說我岳父是做生意的麼?聽起來怎麼像是個搞文化的?」

    「他原來是大學教授,後來混不下去了,就下海做生意。幾十年來仍唸唸不忘他的詩詞歌賦。」

    「哦,原來我岳父老人家既有文化又有錢,倒是挺好。」宋保軍想起當初球場鬥毆事件,學校聽說柳細月也牽涉其中,立即停住追查,說明柳細月來頭大得驚人。莫非她父親從前在茶州大學當過領導幹部?

    他一口一個岳父,柳細月終於禁不住臉紅了,說:「先別想那些沒影的事,你家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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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這是相親

    回到明陽區薔薇街蛇頭巷,看見老舊的蘇聯式二層小洋樓,柳細月在對面停好車子,卻又突然緊張起來,遲疑著說:「呃,那個,宋保軍,要不你先回家跟你爸說一聲,再過來叫我,大家都有個心理準備。」

    「臭媳婦總有見公婆的一天,怕什麼。」

    「叫你去就快去,還在說什麼胡話!」

    宋保軍不得不跳下保時捷,說:「那你等等我。」

    ……

    剛剛掏鑰匙打開家門,裡面聽到響動,有個驚喜的聲音說道:「哦,應該是小軍回來了。」

    宋保軍愕然發呆,看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迎向門口玄關。大的是父親的「老相好」顧經理,小的是韓若依。

    「哥哥!」韓若依歡快的蹦跳著,一把摟住宋保軍的腰,仰起小臉蛋呈四十五度斜角用明媚憂傷的眼睛看著哥哥。宋保軍連忙摸摸她的頭說:「若若真乖。」

    韓若依就嘟著嘴唇湊上去親了哥哥的臉龐一口。嘴唇柔軟濕潤,像果凍似的,還透著一股少女的幽香,令人心動不已。

    「這孩子。」顧經理在旁邊笑著搖頭。

    韓若依快手快腳從鞋櫃取出一雙拖鞋放在地上,說:「哥,我幫你換鞋。」

    客廳茶几上擺有一袋水果,沙發上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對面是父親和母親。原來家裡有客人。

    年紀較長的女人大概在四十餘歲上下,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穿著一套藏青色的連衣裙,脖子掛著一串白光閃爍的項鏈,手腕上是白玉鐲子,沙發邊擱著古奇的手包,看起來甚是氣度不凡。

    年輕的女孩約莫二十歲出頭,瓜子臉,薄嘴唇,鼻頭微微翹起。一雙眼睛不大,細長,又是單眼皮,一般來說這是女孩子最為忌諱的,然而長在她臉上卻是格外生動,與五官配合起來顯出一種流光溢彩的美麗。

    宋保軍便有些發愣。

    顧經理拉起他的手笑道:「施總、小菲,這就是老宋的兒子宋保軍,茶州大學的高材生。」

    年輕女孩向他看來,伶俐的單眼皮眼睛眨了眨,卻又透出一股失望,隨即變為驕傲。

    顧經理說:「小軍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顧阿姨生意上的夥伴,施總,你叫聲施阿姨。這是顧阿姨的女兒羅菲凡,你們認識認識。」

    宋保軍陡然想起上週顧經理說過給自己介紹女朋友的事,心頭咯噔一聲:這、這、這是相親?

    原來父親打電話叫自己早點回家,是為了這事。

    他在網絡論壇瀏覽過種種相親話題的帖子,所謂相親,無非是通過媒人將兩個素不相識的男女約到一起見面互相瞭解,帶有目的性很強的認識。在古代更正式隆重一些,現在是信息時代了,一切不須拘於形式,有男女約出在外面相見的,有男方由長輩領著去女方家裡會面的,也有女方來男方家裡的。

    與相親相伴的用得最多的詞語就是「尷尬」。兩個陌生的年輕男女初次見面,互不瞭解對方,抱著對婚姻幸福的美好想像,如果發現對方不符合自己的心理期望值,多半是難以言說的。再加上雙方長輩的對碰,那可不要太難受才好。

    宋保軍當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笑道:「施阿姨好,小羅你好。」

    年紀大的女人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向坐在對面的吳桂芳說:「這是你兒子?外表倒是斯文。」神色間的高傲始終無法揮去。

    吳桂芳說:「小軍,還不去給施阿姨倒茶!施總,我家小軍人比較內向,不會說話,還請多多包涵。」

    施總叫住正往廚房去燒水的宋保軍,道:「小夥子,先不必忙,過來我有話問你。」語氣居高臨下,不像客人,倒像是領導招呼員工。

    宋保軍趕緊賠著笑臉坐下。

    施總說:「小夥子啊,我問問你,你還是茶州大學的在讀大學生?念什麼專業的?」

    「中文系。」宋保軍老老實實答道。

    施總說:「哦,這個中文系,沒什麼前途,以後不好找工作哇。我家小菲可是茶州財經大學的,念的是金融管理,將來一進公司就當管理。對了,吳姐,你們家裡就這麼一棟舊房子,沒別的房產了麼?宋大哥,你上次幫我們公司做的裝飾設計圖很好很美觀,希望以後還是你繼續做。」

    一口氣分別向三個不同的人說話,問向宋保軍是冷漠的,問向吳桂芳是高傲的,問向宋世賢卻多了幾分熱情。想來父親中年老帥哥的魅力無人能敵,連施總也情不自禁為他所吸引。

    吳桂芳聞言頗為不好意思,說:「是啊,老房子住了幾十年了。」

    施總挑了挑眉毛,說:「這房子太老了可不太好啊,也就是地皮值錢一些。不過在明陽區這種郊區,離市中心足足兩個小時車程,好像也值不了幾個錢。照我看,老房子應該推倒重新蓋一棟。」

    吳桂芳聽她對自家指指點點,勉強應道:「是啊,我琢磨著等孩子唸書畢業了,攢些錢再說。」

    顧經理終於找到機會說話,笑著說:「其實宋大哥家裡算是不錯了,獨門獨戶的一棟小樓,佔地面積八十平米,在市裡就沒幾個家庭有這種條件。聽說過兩年深度開發明陽區,宋大哥這裡光是地皮就能值兩百萬。」

    施總翹起蘭花指道:「兩百萬能做什麼?三環以內也就是半套商品房價錢,還不帶裝修的。吳姐,你家裡共有幾輛小車啊?」

    「還、還沒買呢。」吳桂芳面紅耳赤。

    施總便是一聲嗤笑。她的女兒羅菲凡面無表情的在屋裡望來望去,顯得很是無聊。

    宋世賢起身笑道:「施總,我去給你們泡茶。」說著走進廚房叫了聲:「小軍,你上次把茶葉放哪了?」

    宋保軍情知老頭子一定有話要說,應著跟了進去。

    廚房裡,宋世賢一邊用電爐燒水,一邊說道:「你顧阿姨一直吵著要給你介紹女朋友,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把人帶來了。那個施總叫施梅,是寶元集團旗下天禧食品公司後勤保障部的經理。他們公司建了二十幾套集資房安置員工,由公司統一安排裝修,就和我們麗閣公司有了業務上的來往。那二十幾套房子的裝飾設計圖都是我做的。」

    宋保軍聽說過寶元集團的名字,江海省一等一的龍頭企業,涉及造紙、出版、物流、機械設備製造、通信、化工等多個產業,但這天禧食品公司卻默默無聞,想來是寶元集團較小的一家分公司。

    「那個施總有點不大對頭。」

    宋世賢微微頷首,說道:「施總女兒羅菲凡今年二十二歲,和你一般歲數。我本意是讓小顧給你介紹個門當戶對的就行了,咱們家小門小戶,日子窮得叮噹響,太過有錢的高攀不上。不想小顧把施總給帶來了,人家高門大戶的,怎麼看得上我們?」

    宋保軍給父親遞過一罐石芭茶的茶葉,說:「爸,我才二十二歲,幹嘛非要這麼早相親?」

    「你以為你年紀大了還有可能討得到老婆麼!現在相親,談一年戀愛,第二年結婚,爭取二十五歲之前生小孩,我和你媽趁著沒老,還能幫你帶帶。」宋世賢瞪眼道:「我早作計畫,還不是為了你好?」

    宋保軍無奈,說:「爸,你先別想那麼遠,估計施總看不上我們家。呃,不是估計,是肯定。」

    「不管她看不看得上,總之來了就是客,你說話小心些,別讓爸媽在客人面前丟臉。」

    宋保軍知道父親性格傳統古板,無論客人怎麼樣,總要展示一下主人好客的風度,總之面子大於一切,說:「好好好,我保證讓你二老倍有面子。」

    宋世賢沏好茶讓兒子端出去,只見施梅已經站了出來,在吳桂芳的陪同四處參觀房間居室,羅菲凡仍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的玩手機。

    「吳姐,你這電視看起來應該有二十年了吧,還挺環保的。」施梅呵呵笑著,又把注意力放在地板上:「這老瓷磚都龜裂了,看得出吳姐家裡很簡樸,都不捨得換。」

    吳桂芳笑得十分尷尬:「還好還好。」

    宋保軍放下茶壺招呼道:「施阿姨,小菲同學,請喝茶。」

    「你這什麼茶?」施梅回頭問了一句。

    「象京產的石芭茶。」

    施梅聞言便嘆了一口氣:「我喝不慣這種中低檔茶葉,不好意思吳姐,不是針對你,我在公司喝的一般都是武夷大紅袍,突然換喝別的口味不習慣。」

    吳桂芳勉強擠出一個理解的表情,「是,是是。」

    主人還沒有表態,顧經理倒先看不過眼了:「施總,你們遠來是客,一口茶都不喝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你別說,我是真喝不慣低檔茶葉。」施梅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說:「來,讓我看看你家的二樓怎麼樣。」

    吳桂芳只好把這高傲的女人請上二樓,顧經理也跟在後面相陪,似乎在為兩個年輕人留出獨處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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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有空和你聊天

    宋保軍渾然忘了屋子外面還有個柳細月等著,滿心不是滋味的坐下,順手掏出香菸給自己點上,深深吸了一口,重重嘆了一氣。

    羅菲凡瞟了他一眼,說:「喂,你怎麼沒問過我?」

    「問你什麼?」宋保軍微微抬頭。

    羅菲凡厭惡的用手拂了拂鼻端,說:「我最討厭別人在我面前抽菸,你快把煙滅了!抽菸之前不問問別人,你還是個男人麼?」

    宋保軍摁熄菸頭,道:「不好意思。」

    羅菲凡又說:「等下你就跟你媽說看不上我,如何?」

    宋保軍悶頭悶腦的問道:「為什麼?」

    羅菲凡嘖了一聲,道:「你真傻還是假傻,我是被我媽硬逼著過來的,應付了事,事實上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但是為了保持本人的淑女形象,還是得你主動一些,多多承擔責任,以免我們大家以後麻煩。你就說你看不上我,也好向顧阿姨交差,那樣以後我們都沒有關係了。」

    看到宋保軍沉默不語,女孩子斜斜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邊翻動手機一邊說道:「難不成你還當真看上我了?呵呵,說實話,顧阿姨之前把你吹得天花亂墜,說是茶州大學第一才子,我就笑了,才子怎麼會滿地都是?放心吧,你就算看上我也沒用,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宋保軍揉動著下巴的鬍渣說:「我自始至終都沒看過你一眼,又怎麼會看上你?」

    羅菲凡閃過一絲怒色,道:「既然沒看上那就好。看看你們這種家庭,跟我們家差別有多大?你們讓顧阿姨給你介紹我,不會覺得慚愧嗎?」

    宋保軍臉上灰撲撲的看不出一點表情,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蘋果說:「把你們請來我很慚愧。不過既然來了多少是客人,別的話就不囉嗦了,我給你削個蘋果好麼?」

    「呵呵,你以為獻慇勤我就會喜歡你?」羅菲凡打鼻子裡冷哼,「真要我把話抖出來麼,你們這是高攀懂不懂?好了,就算你是才子,畢業後能找到什麼工作?月薪沖頂五千了不起,還不見得能拿那麼多。要多少年才能在市區買房子?別叫我住你這又舊又破的老房子啊,我可不耐煩和公婆一起住。」

    宋保軍目瞪口呆道:「我、我沒想那麼多……」

    只聽樓上蹬蹬蹬的腳步聲,三位長輩皮笑肉不笑的走下樓梯,兩個年輕人不約而同閉上嘴巴,臉上同時浮現若無其事的表情。

    施梅彷彿視察完畢的領導,掏出素潔的手帕擦擦手,似乎先前摸了不乾淨的東西,說道:「吳姐,事實上我比較忙,每天有開不完的會,見不完的人,檢查不完的工作,能來你家裡一趟很不容易。」

    「施總有話請直說。」吳桂芳微微抿著嘴,好像在用力忍耐著什麼。

    施梅道:「那我就直說了罷,我是個直腸子的人,得罪勿怪啊。第一,你們家這個情況,我看不太合適;第二,家庭條件倒在其次,重要的是我看不出令郎有什麼發展前景。你知道一個人最要緊的就是未來,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能做什麼?第三,人品嘛,看起來還行,以後有緣分再接觸吧。兩個孩子就算最終談不成,做朋友也是可以的嘛!」

    宋保軍心道你就直說看不上我們家的條件得了。

    顧經理已經頗為後悔為這兩家安排相親了,一個咄咄逼人太過強勢,一個隱忍退讓低微可笑,雙方差距懸殊,無論身份、地位還是生活方式、家庭條件,根本不可能湊在一起。

    事到如今她還得繼續打圓場,笑道:「不管怎麼樣大家終歸是認識了,就讓兩個小孩互相留個聯繫方式吧,大家先做朋友,以後怎麼發展就看他們各自的緣分,呵呵你說是吧。」

    羅菲凡拿起紙筆潦草的寫了一串數字交給宋保軍,說:「嗯,這是我的肥鵝通號碼,你加我好友吧,我有空會和你聊天的。」

    宋保軍點點頭沒說什麼。

    吳桂芳又問:「施總,真的不在寒舍吃飯了嗎?我做了好多菜。」

    「不必了,我和客戶約好了在紅茶山大酒店見面,定了菜的。」

    想那紅茶山五星級國際大酒店的菜式,豈是你這村婦做的菜可以比較?

    施梅抓起手提包要走,宋世賢突然衝了出來,手裡拎著個脹鼓鼓的紅包塞進羅菲凡手裡,笑道:「施總初次上門,我們倉促之間也沒準備什麼禮物,就給小菲侄女封個利是,以後做什麼都順順利利,大吉大利。」

    羅菲凡手指一掂紅包厚度,幾乎是沒有半分猶豫的收進自己包裡,連個謝字也不說一聲,神色無比坦然。

    宋保軍暗自心疼,按照老頭子的秉性,那紅包起碼裝有兩千元華幣。茶州地方相親給紅包,普通人也就封個四百至八百元之間的數額,他一出手便是兩千,已是大戶人家的豪華做派。

    老頭子人既高且帥,行事穩重,舉手投足充滿儒雅的風度,再加上「出手大方」這一選項,怨不得在薔薇街蛇頭巷那麼受歡迎,近千戶人家下至十五歲少女,上至六十歲老婦,人人視他為夢中情人的典型標準。

    施梅眼珠一轉,轉念問道:「對了,吳姐,問你個事兒,你在服裝廠上班是吧?做的是什麼工作?一個月能拿多少薪水?」

    她問得如此直白,吳桂芳雖然不爽,仍耐著性子回答道:「呵呵,施總見笑了,我是做會計的,一個月兩千五的工資。」

    「兩千五?」施梅誇張的聲音平地拔高一個調門,震得眾人耳膜嗡嗡直響:「那也太少了吧!在茶州該怎麼過活!我今晚去紅茶山大酒店招待客戶,光是訂一桌小菜就不下五千了,還沒算酒錢!哎,我是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節省了。」

    宋世賢在一旁代答道:「施總,窮人有窮人的過法,卻是不勞你擔心了。」

    「也罷,不管我家小菲和你兒子最終如何發展,我們總算相識一場……」施梅從名片盒檢出一張名片,施捨似的伸過去:「這樣吧,你拿我名片明天去刺槐路的天香日化找李總,他那裡缺個會計。我介紹去的,月薪至少五千起步,以後幹得好了還有漲幅。吳姐,不是我說你,你年紀這麼大,找一份好工作怕是很難的。」

    「謝謝施總,不用了,我在服裝廠做得挺好。服裝廠離家近,騎自行車十分鐘就到,條件還很寬鬆自在。刺槐路離明陽區太遠,而且那種大公司的工作方式我不一定適應。」

    施梅重新看了看吳桂芳的臉色,慢慢收回名片,語氣由洋洋自得轉而生硬冷淡,道:「你們一家子若是一直都這樣不思進取,我怕你兒子將來很難交女朋友。我家小菲是不會看上他的,絕對不會!今天來這裡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正在這時,門口咚咚咚響起。

    宋世賢說了聲抱歉,過去開門。

    門口站著個清麗脫俗的女孩子,穿著一套紫紅色連衣裙,手裡拎著個看不出標識的挎包,一看到開門的是老頭子,滿臉不耐煩之色立即變為惶恐,輕聲笑道:「叔叔你好,請問宋保軍在家嗎?」言行舉止優雅賢淑,打扮高貴典雅,說是仙女也不為過。

    宋世賢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說:「在的在的。」

    原來柳細月呆在車裡左等右等不見宋保軍回報,怕是這傢伙又要玩什麼花樣,焦躁之下氣沖沖的跑來敲門。

    別看班長大人平時瘋瘋癲癲好像是個被寵壞的公主,這時見了宋保軍的家長卻特別規矩,雙手攏在膝前又朝宋世賢鞠躬,說道:「叔叔,我是宋保軍的同學,第一次來,真是不好意思呢。」

    她一低頭,長長的黑髮如瀑布般鋪灑下來,美豔之極。

    這種等級的美女就算放在全國範圍也不多見,居然紆尊降貴上門來找臭小子?宋世賢勉強把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抬回原位。

    幸好老頭子屬於「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高人,瞬息鎮靜,微笑道:「請,請,這位同學,先進來坐吧。」

    客廳又是另一番景象,施梅正指著吳桂芳說:「你兒子永遠也交不上女朋友!」宋保軍呆在邊上神情呆板如同扯線木偶,羅菲凡不屑一顧的望向天花板,顧經理滿臉難堪,眾人神態各異。至於韓若依已經被吳桂芳趕回房間了。

    待宋世賢把柳細月請進屋裡,大家都沒空理她。

    宋保軍頭都大了,趕忙迎上去說:「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麼,進來做什麼?」眼下施梅正氣勢洶洶的發飆,宋世賢一家子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應付,他委實不願被柳細月看到這副窘態。

    班長大人不悅道:「我等你那麼久!怎麼,不為我介紹你的家人麼?那是你媽媽吧,那是你妹妹?怎麼一點都不像你……」

    「不、不是……」宋保軍使勁撓頭,壓低聲音艱難的說:「我、我正在相親,人家看不上我們家。你看,現在吵起來了,你不要再給我添亂……」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7
第248章 背著我相親

    「你竟敢背著我相親?」柳細月的俏臉瞬間寫滿憤怒,彷彿遭到羅密歐背叛的朱麗葉。

    宋保軍一時竟然不敢與之爭辯,勉強應道:「是、是媒婆偷偷瞞著我安排的,我剛回家才知道」

    柳細月在別的方面大大咧咧,對於這種女性最為擅長的八卦卻是格外敏感,立即感受到對面女孩子不懷好意的目光,沒錯了,那就是該死的相親對象。同時,挨罵的中年女性和宋保軍眉眼相肖,一定是他母親。另一個態度咄咄逼人,似乎便是相親對象的家屬。還有一個臭著臉的大姐好像是媒人。

    她眉頭一皺,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淡淡道:「得了,先給我介紹你媽吧。」

    「這」

    柳細月自然而然的伸手挽住宋保軍的胳膊,兩人身體緊貼,神態甚是親密。

    施梅看見新來的客人,猛然閉住嘴巴,表情極為怪異。

    如果在別的場合,宋保軍可以順手佔一佔班長大人的便宜,這時在家裡不敢有多餘念頭,僵硬著身子說:「媽,這是我的」

    柳細月打斷他的話,輕輕笑道:「阿姨您好,我是宋保軍的女朋友柳細月,初次見面,打擾了。」

    滿場皆驚!包括宋保軍在內也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吳桂芳當下又驚又喜。驚的是居然有女孩肯做兒子的女朋友,喜的是兒子居然找到了女朋友。

    這女孩兒,穿的極有大家閨秀風範,長得也是相當亮眼,輕輕摟著宋保軍,直接就把對方襯成了插有鮮花的牛糞。最要緊的是態度謙和恭敬,比施梅母女倆起碼強出一萬倍。

    「啊,你好,你好,我是宋保軍的媽媽。你這孩子,帶女朋友回家怎麼不早說一聲。」後面這一句卻是向兒子帶有喜悅的抱怨,笑道:「來,快來坐呀,老宋,還不快去沖茶!」

    吳桂芳只想馬上送走瘟神,好好招待未來的兒媳婦。手忙腳亂收拾沙發,向施梅說:「施總啊,你看我家來客人了,也不太方便,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吧。」

    不料施梅卻是紋絲不動,兩隻腳彷彿在地上生了根似的。

    「施總、施總?」吳桂芳再叫一聲。

    柳細月詫異的看過去,只見施梅額頭全是汗珠,嘴巴微微張開,眼中驚惶錯亂,如同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物。

    班長大人毫不示弱,同樣狠狠瞪了回去,潛意識很明顯:就憑你和你那傻逼女兒也想同宋保軍相親?

    施梅憋了半晌,從喉嚨擠出一句沙啞難聽的話:「大、大小姐?」

    「你是誰?」柳細月毫不客氣的問道。

    施梅如夢初醒,忙不迭的點頭哈腰:「大、大小姐,我是天禧食品公司的後勤部經理施梅。」一時連連鞠躬不止,腦袋幾乎垂到地板上去了,看那姿態,跟趴在地上叩頭也是差不多的。

    剩下的吳桂芳、宋世賢、宋保軍、顧經理、羅菲凡齊齊愣住。

    柳細月皺眉道:「天禧公司的?哦,我想起來了,集團去年新成立了食品公司,你哪個部門調過去的?」

    施梅一邊抹著冷汗一邊應道:「我、我原來是紙業公司烏鵲縣分廠的財務主管,蒙領導青眼,去年調回茶州參與新公司的籌備工作。」

    柳細月從來都是天之驕女的性子,對她的謙卑居之不疑,問道:「那你怎麼認識我?」

    施梅結結巴巴的回答:「今、今年的集團年會上您和柳總在一起,我見過您一面的。那、那時您穿著一套紅色的長裙,是全場矚目的焦點,又、又怎麼會注意到我這種小角色呢。」

    「那你上這裡幹嘛來了?」

    施梅越發焦灼不安:「我、我、我就是來吳姐家裡看看。」

    柳細月冷笑個不停,說:「呵呵,只是過來看看?我看你是專程帶女兒來同我男朋友相親的吧?呵呵,照你這樣子,估計還看不上我男朋友的家庭。」

    施梅手足無措,連聲道:「沒有沒有!怎麼可能呢!」

    羅菲凡見母親難受,立即上前瞪著柳細月道:「是啊,我就是來相親的,怎麼樣?誰說他是你男朋友了?他還是我相親對象呢!怎麼?怎麼?你不服?」

    她一個二十來歲的在校學生哪裡體會過社會的複雜凶險?見母親卑微可憐,又見柳細月穿得比自己還好,長得比自己還漂亮,一顆年輕好勝的心哪裡還按捺得住?

    施梅聞言幾乎情願當場死去,冷汗自額頭大顆大顆落下。你這孩子只圖一時嘴快,卻是要害死老娘啊!你知不知道老娘從烏鵲縣分廠調回茶州,升任天禧食品公司的後勤部經理,花了多大功夫,拍了多少人的馬屁?你知不知道柳大小姐到底什麼來頭,又是什麼身份?

    柳細月卻對羅菲凡理也不理,笑著拉起吳桂芳的手一起坐下,說:「阿姨,坐呀,我今天冒昧前來,不曾備有什麼好禮。」

    吳桂芳笑得像個傻子一樣:「小柳啊,你能來就行,哪用帶什麼東西?別像其他人,能來阿姨就高興。」

    柳細月掏出鑰匙遞給宋保軍,言笑晏晏道:「小軍,還愣著幹嘛,去車上把我給咱爸咱媽帶的東西拿過來。」車鑰匙上閃亮的保時捷瞬間晃瞎羅菲凡的眼睛。後者不由哼了一聲,語氣中伴隨著不屑的,還有更多的羨慕妒忌恨。

    宋保軍不敢怠慢,接過鑰匙趕緊去了。

    施梅小心翼翼賠笑道:「大小姐,我、我們先告辭,不打擾您了。」

    柳細月道:「來了就好好坐著,那麼急著回去幹嘛?你看不起我?」

    「沒有沒有!」施梅不停拭擦冷汗,仍舊傻乎乎的站在邊上。

    羅菲凡卻是一點都不客氣的坐到柳細月對面。施梅忍不住低聲道:「菲菲,你怎能同大小姐同坐?快站起來!」

    「我是來相親的,怎麼就不能坐了?」羅菲凡撅著嘴說。

    「你,你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施梅上前就拽起女兒,羅菲凡加倍生出叛逆心理,又不願在柳細月面前服輸,伸手去隔開母親的動作。母女倆在大庭廣眾之前拉拉扯扯,甚是難看。

    柳細月不耐煩道:「施經理,你是故意要在我男朋友家裡耍橫麼?」

    施梅一驚,忙說:「不,不是!」

    「那就坐下。」

    施梅聞言一屁股坐在了女兒的身邊,立即腰桿挺直,雙膝併攏,雙手置於膝蓋前,姿勢端端正正,態度恭恭敬敬,猶如等待領導垂詢的小學生。然而臉上洶湧直下的冷汗出賣了她的內心。

    現在是深秋季節,宋世賢家裡沒裝空調,室內氣溫大約十七八度,算是比較涼的。施梅身上的汗水兀自沾濕一整件套裙。

    宋世賢重新泡好一壺石芭茶端了過來,笑道:「小柳同學,家裡只有一些低檔茶葉,比不上你們常喝的武夷大紅袍,還請不要嫌棄。」

    柳細月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說:「叔叔太客氣了。」

    茶水裝在牛眼大小的細瓷杯裡,茶色碧綠如同翡翠。隨著霧氣氤氳而起的香氣猶如天然蘭麝芬芳,非常濃郁。

    宋世賢道:「這石芭茶長在象京市附近幾個縣周邊的山區裡,多長在森林的懸崖絕壁上,小溪邊的峭壁上,大都是野生,人工很難栽培。這茶每年只能採摘一次,也就是清明節後的十多天功夫,因此甚是珍貴。」分別給柳細月、自己、吳桂芳、顧經理各倒了一杯茶,卻沒有理會施梅母女倆。

    柳細月詫異的看過去,按理說這樣忽略客人是很不禮貌的。宋世賢解釋道:「先前施總已經發表聲明,喝不慣低檔茶葉,我怕冒犯於她,得罪了尊客可不是鬧著玩的。施總,等下我就讓小軍去超市買幾盒大紅袍,您稍安勿躁啊。」

    這話好像是一記巴掌狠狠掄在施梅臉上一樣。

    柳細月笑道:「叔叔,別管她。她是有錢人嘛,天天大魚大肉慣了的,自然沒把咱們的好茶放在眼裡。石芭茶可是象京名茶呢,我爸在家就挺愛喝的。」

    連寶元集團柳總都常喝的茶,你嫌它低檔,你算老幾?

    施梅越發惶恐,在沙發上不安的扭動著身子。

    宋世賢說:「茶有清熱解毒、護肝明目、消炎潤肺、養顏美容、降壓降脂之效。施總若是平日大魚大肉太多,喝一喝石芭茶,倒是會讓你感覺更好。不過施總嫌此茶低劣,可以當我沒說過。」

    施梅備受煎熬,想走不敢走,留在這裡又不自在。她也是職場爬滾過來的人精,勉強笑道:「宋大哥見笑了,小妹不通人情世故,之前多有得罪。那個,我可不可以嘗一嘗你的石芭茶啊?」

    總算看得清事態,腆得下臉,放得下身段去討一杯自己先前嫌棄過的低檔茶。

    宋世賢微微一笑,便拿過兩個杯子給她們母女倆斟茶,這段小小的不愉快就算揭過了。老頭子心胸寬廣,並不會過多的把施梅的無理取鬧放在心上。

    羅菲凡叫道:「媽!幹嘛向他們道歉!低級茶葉我就是不喝!」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7
第249章 阿姨,我幫你

    「那你就出去!」施梅怒道。

    「我不出去!我是來相親的,要出去也是她出去!」

    柳細月淡淡一笑:「那你就等小軍在市買了大紅袍再喝好了,犯不著在叔叔阿姨家大叫大嚷的。」

    「哼。」羅菲凡白了她一眼。

    吳桂芳有心要問柳細月與兒子的相識過程,礙於施梅在場不便出口,見這「未來的兒媳婦」長得漂亮,心中著實歡喜。

    宋保軍端著禮物回來,左手四瓶酒,右手四條煙,脖子上掛著三個包,包裡放有三隻手鐲。

    柳細月上前接過,幫忙放在桌子上,笑著說:「叔叔,我今天第一次來,也不知道給您買什麼,幾瓶酒幾條煙聊表意思。」

    施梅到底見過世面,見那酒是茅台窖藏三十年的精品好酒,煙是高檔香菸,幾件東西就相當於普通人的年收入了,心想大小姐對這家人倒捨得花錢。

    柳細月拿起一個包說:「阿姨,我不知道您愛用什麼牌子式樣的包,就隨便買了,還望不要介意。另外兩個是給妹妹們的。」

    吳桂芳雖然不知道包的價錢幾何,仍不妨礙她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推讓道:「不行不行,你初次登門,怎能讓你破費呢。」

    宋保軍大咧咧道:「媽,你兒媳婦送的東西,就收下吧。反正不值幾個錢。」

    羅菲凡倒是把包上的路易威登logo看得一清二楚,小聲嘀咕道:「誰知道是不是假的?批市場上那麼多高仿品,誰知道是不是幾十塊錢買來的?」

    「這孩子。」

    柳細月只當做沒聽見,又從包裡拿出個小盒子:「阿姨,給您買的,您看看喜歡不?」

    那盒子自然是精美絕倫,華麗到了極點。吳桂芳不知何物,也不好意思當著客人的面打開,珍而重之的收下,笑道:「喜歡喜歡,無論是什麼我都喜歡。」

    施梅自然十分難堪,她母女倆空手而來,還拿了主人家的兩千元大紅包。

    宋保軍向柳細月使了個眼色,又朝施梅的方向努努嘴,意思是說:還不快幫我打這兩個瘟神?

    他本意是想禮貌的請施梅快些離開,柳細月卻會錯了意:你要我狠狠收拾她們對吧?小事一樁。

    「施經理,你帶女兒來和我男朋友相親是嗎?不知考慮得怎麼樣了?」班長大人一經坐穩便冷冷的問:「是嫌我男朋友長得醜還是嫌我男朋友家裡窮?」

    施梅冷汗涔涔而下,賠笑道:「令男友我們怎敢高攀?」

    羅菲凡卻揚著下巴說道:「我就是嫌他人醜,嫌他家窮怎麼樣?」

    柳細月淡淡說道:「不怎麼樣,你很快也會變得又醜又窮的。」

    施梅大驚失色,臉刷的白了,囁嚅著說道:「大、大小姐,小菲還是個孩子,她、她口不擇言,還、還請您不要怪罪……」唇齒間抖抖索索,連帶著牙齒上下交擊,出得得得的聲音。

    她能不緊張麼?寶元集團工資水平和福利政策算是省內數一數二的好。她從烏鵲縣造紙分廠財務主管一職上調為天禧食品公司後勤部經理,已然漲至三十萬年薪,不菲的年終獎金,各種各樣的津貼補貼,算起來月薪能夠達到五萬元。公司配備了小車,還有五險一金,又分配了住房,生活條件一好起來,這才有了人模狗樣裝逼的底氣。

    如果離開寶元集團,憑自己的能力和履歷,再找像條件這麼好的公司,卻是難上加難。

    當然,限於合約,寶元集團不可能說解僱就解僱一名資深職員。不過人家有的是辦法整人。

    柳細月是誰?寶元集團大總裁的女兒!她一句話下來,把自己調回烏鵲縣是分分鐘的事,再狠一點的,直接踢進車間和普通藍領工人一起工作,也不算違背合同,每個月拿不到一萬的薪水,還要累得像狗一樣。

    江湖有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施梅與丈夫離婚十多年,獨力帶著女兒,讓她去車間苦哈哈的幹活,倒不如死了才好。

    「我怎麼會怪罪你呢。」柳細月冷冷的說:「你帶女兒來相親是你的私人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

    「對呀,跟你有什麼關係?」羅菲凡翹著二郎腿應道。

    柳細月說:「但是你鄙視我男朋友的家庭就不行。」

    吳桂芳看到未來兒媳婦維護兒子,心裡高興得要死,卻是不便在臉上顯露出來。

    羅菲凡哼了一聲,說:「你男朋友又不是什麼帥哥有錢人,難道還不准我鄙視了?」

    「行了行了。」宋保軍不耐煩擺手道:「你要鄙視就回自己家裡去鄙視,在我家裡,你囉嗦個什麼勁?你不就家裡有幾個小錢嗎?能有多少?在市區買房子了嗎?有幾輛車?你讀的是什麼大學?將來能找到什麼好工作?敢保證每個月五千以上嗎?」

    若是柳細月沒來之前,施梅大可一拍胸脯擔保,這回卻是不敢說話了。

    羅菲凡怒道:「我媽的公司馬上就在桃花路分房子了,一百六十平米面積,你說桃花路算不算市區?一輛大眾,算不算車?我將來畢業進天禧食品公司,至少是一任財務總管,你覺得呢?」

    柳細月嘖嘖嘖了一會兒,道:「按照集團規定,中層以上領導幹部不准優先拿房子,天禧食品公司去年才剛剛成立,施經理今年就拿到第一套房子,這其中關係,我一定讓人好好查查。還有,公司所有職員一律應聘上崗,你哪來那麼大把握至少是一任財務總管?這個我也會讓董事會認真查明。」

    施梅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就直揮過去,啪的給了女兒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叫道:「你神經了!誰說讓你畢業進天禧了?自己找工作去!沒用的東西!」

    羅菲凡捂著臉不可置信:「你、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施梅又是一巴掌過去:「老娘費盡千辛萬苦把你養大成人,你在這裡胡言亂語!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羅菲凡飛快朝門口衝去,道:「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一拉門口朝街外飛奔。

    宋保軍暗暗叫好,和父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幸災樂禍的笑意。

    「這狗娘養的!……哦哦哦哦……這不孝之女!真不讓人省心。」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施梅兀自憤憤不平罵了幾句,又朝柳細月惶恐的彎腰:「大小姐,她,她剛才都是胡說的,我從沒想過要給自己先分房子,更不會安排她進公司做事。」

    「你家的事,誰管得了?夠了,你和你的女兒互相不想看到對方,我也不想再看到你。」

    施梅雙腿像是被滾水泡過的方便麵,軟綿綿的站不穩:「是是是,我回去後一定認真反省,向您做一次深刻的檢查。」

    「我又不是集團領導,你向我做檢查有什麼用呢?」

    「是是是,我一定向上級領導做個深刻檢查。我長期以來不注重自身修養與品德培養,不嚴格要求自己,鬆懈大意……」施梅說著說著眼眶先自紅了,話音帶著幾分哽咽,道:「在公司的展大潮中,我迷失了自己,嚴重違反了公司的規章制度。今天我認真反思,誠摯檢討,深刻自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愧疚和不安,我對不起領導的信任……」

    柳細月說:「戲演得很好,很真實,表情豐富,唱作俱佳,足夠拿到奧斯卡提名了。不過在這部戲裡你僅僅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給我滾開。」

    「大小姐,我先告辭,先告辭。」

    施梅說著也不等柳細月反應,急急一溜煙走了。

    只有顧經理一萬個不好意思,充滿歉意的說道:「嫂子,你看我,本來是想給小軍介紹個女朋友,不料這來的人……唉!那個施梅,先前一直讓我幫她女兒介紹男朋友,人當真來了,又嫌這嫌那。若非她主動提起,我也沒想過帶她來你家啊。」

    「沒事沒事,瞧你說的。」吳桂芳見了柳細月只有歡喜,哪裡還會計較施梅二人的無禮?那一點點不快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小柳,你先坐啊,我去準備晚飯。你看這事,整得我都忘了。」

    「阿姨,我來幫你。」柳細月說著就要起身。

    吳桂芳和顧經理聯合把她按住:「小柳啊,你是客人,在客廳坐著看電視就行了,廚房的事有阿姨去做。小軍,還不陪陪話?」

    宋保軍不得不配合柳細月演戲,笑道:「細細,你最愛看的《極品學生》要開演了,原著是著名作家張君寶,我給你開電視。廚房讓我媽去就行了。」

    「我不愛看那種傻子電視劇。」柳細月借坡下驢,順勢坐下,她在家裡可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從不做事,說要幫忙也只是虛應客套而已。隔了一會兒見吳桂芳和顧經理一起去廚房做菜,又說:「哎,快帶我去參觀你的房間。」

    「去我房間幹嘛?男人的房間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你想幫我整理床鋪?」
V123210 發表於 2017-6-8 22:07
第250章 烏衣會

    「哼哼,對老娘說話客氣些。」柳細月撅著嘴道:「要不我向阿姨拆穿事實真相。」

    「算你狠。」

    走進房間,柳細月腦袋冒出的想法是:「簡陋。」想了想卻說道:「還挺乾淨的,難得你一個大男人也這麼勤快。」

    「平時都是妹妹幫我打掃房間。」

    宋保軍的房間自然不能和寶元集團大小姐的閨房相比較。她十八歲那年父親給她送了一套位於茶江冬瓜洲的江濱別墅,價值好幾千萬。

    在房間裡來回東張西望,轉了一圈,翻翻床頭,又扒扒書桌,還打開衣櫃往裡瞧了瞧。

    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扒拉一陣,裡面是亂七八糟的硬幣、小刀、煙盒、u盤、感冒藥、筆記本、水性筆、七神花露水、風油精、眼藥水、手機充電器等等一系列雜物,不禁皺眉道:「怎麼沒找到?」

    宋保軍滿頭大汗跟在後面,問:「大小姐,你到底要找什麼?」

    「就是那種,嗯,你們男生最愛看的色色的,光碟!」

    宋保軍不禁扶著額頭說:「現在誰還用光碟看片?都用手機電腦了,網上看的還方便,要什麼有什麼。」

    「你果然看過不乾淨的東西,我就覺得你這人的人品有問題!」

    「這都什麼嘛。」宋保軍正色道:「我就算看過,也是為了鑑別網絡的不健康內容,正確做出一個在校大學生應有的選擇。事實上只有對它更瞭解,才能更好的去反對它,去抵制它。正因為心中秉持著愛與和平的理念,我生出了對一切網絡不健康內容的免疫能力,做到了屏幕上有碼,心中已無碼的境界。」

    柳細月說道:「那你可以死了。」

    「對了,大小姐這麼急著找光碟,是不是也想看啊?」

    柳細月臉一紅,說:「誰想看那種不倫不類的東西。我就是好奇,問問。你要是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稀罕。」

    「哥哥。」門口站著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雙眼回盼流波,亮得像鑽石一樣。鵝蛋型的臉紅潤潤的,有著青春少女獨具的光澤。玉筍一般粉嫩的小手,黑雲一般蓬鬆的發辮,再加上她那透出柔美與嫵媚的笑臉,簡直像是一個從天堂墜落人間的天使。

    柳細月不禁驚叫道:「好可愛!宋保軍,這是你妹妹吧?」

    宋保軍介紹道:「呃,這是我妹妹若依。若依,這是哥哥的同學柳細月姐姐。」

    柳細月上前就想捏韓若依的嫩臉,笑道:「若依真漂亮,長大了肯定美得不得了。」

    「姐姐。」韓若依低低叫了聲,輕輕側著臉避開,不讓她捏,神色淡淡的,彷彿有什麼心事。

    柳細月也不以為意,又說:「哎,宋保軍,怎麼你爸那麼帥,你媽那麼美,小妹妹也漂亮得不像話,怎麼偏偏你就那麼挫?」

    這問題宋保軍不知該如何回答,硬著頭皮道:「我基因突變行了吧。」

    他的眼睛鼻子像父親,眼睛深邃,鼻樑挺直。臉龐嘴巴像母親,臉龐端正,嘴巴秀氣。本來這些部位分別在父母親兩個人的臉上是極為耐看的,可是給他總體糅合起來,卻又不如父母那麼突出了,簡直叫人鬱悶。

    韓若依淡淡的看了宋保軍一眼,返回自己房間,沒怎麼理會柳細月。

    這丫頭突然進來叫自己一聲,又轉身走了,宋保軍只覺不知所云,說:「若依平時挺乖挺喜歡說話的,今兒不知怎麼了。」

    吳桂芳做好晚飯,招呼幾人下樓吃飯。她與顧經理一齊合力做的,計有白切雞、蒜泥豬肚、紅燒豬蹄、蟹黃燒魚肚、紅燜乳鴿、豆腐燜肉末、南瓜田雞湯、清炒菠菜八個菜。

    吳桂芳原本想好好招待施梅母女倆,不成料到情勢突起變化,施總二人負氣離開,反而是兒子的正牌女友到了。於是加大力氣,費盡心思整治好菜。

    尤其是一道蟹黃燒魚肚,水發魚肚一斤,蟹黃二兩,淋入噴香的蔥油,碼在盤中,邊上整齊的圍上西蘭花,整得如同正宗餐館大廚手段一般,色澤素雅,鮮嫩美觀。

    白切雞則選用鄉間三黃雞,先用鹽、蜂蜜與上好的茶葉塗抹雞身,再用武火浸熟,火候掌握十分講究,一隻雞肥而不膩,嫩滑可口。

    其他菜式更是使出七十二般變化,務必要讓未來兒媳婦感到滿意。

    韓若依默默不語給眾人盛飯,始終沒看哥哥和哥哥的女同學一眼。

    席間宋世賢夫婦爭著輪流給兒媳婦夾菜,很快顧經理也加入夾菜的行列,哪一塊肉最肥,哪一塊蟹黃最嫩,哪一塊雞最美,通通夾到柳細月碗裡。沒過一會兒班長大人的碗已高高堆起,把臉也擋住了。

    「叔叔,阿姨,你們真的不用太客氣,這麼多我快吃不下了。」

    宋保軍大模大樣說道:「細細,公婆夾給你的,你不吃還想怎的?」

    吳桂芳放下筷子說:「小軍,你怎麼這樣子對小柳說話呢?小柳,別管他啊,他就這副德行。」

    宋保軍只覺好笑,偷偷斜了韓若依一眼,發現小丫頭正瞪著自己。不由暗中嘀咕,這丫頭片子搞什麼名堂?

    吃過飯後宋保軍洗澡換好衣服,和柳細月告辭出門。

    吳桂芳只道兩個年輕人急著找個沒人幹擾的二人世界,還千交代萬叮嚀兒子不要回來太早。

    剛一發動汽車出了巷子,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提著大包小包敲開宋世賢家門。

    左手兩盒人參,右手一個亮閃閃的禮品盒,包裡還有一萬元的大紅包。

    「施總,你怎麼又回來了?」吳桂芳抓著門把手有些警惕。

    施梅腆著笑臉硬擠了進去,笑道:「吳姐,啊不,親家,親家母,我進來看看,喝口茶不成麼?你看我這麼晚還沒吃過一口飯。」

    吳桂芳無可奈何,把人迎進客廳。

    ……

    晚上八點半鐘,白水仙路靠近茶江的一側,四百五十五號別墅燈火通明,流光溢彩的燈光將各處裝點得金碧輝煌,猶如宮殿一般。

    這裡是茶州富豪易春陽的獨生愛子易琮寧的私人住宅。

    整個別墅連同庭院一起,佔地面積共六百平方米,前有花園停車場,後有游泳池。兩層樓的別墅建築,粉紅色外牆,白色線條,通花欄杆,外飄窗檯,綠色玻璃窗,點綴大量古羅馬藝術符號的雕刻,乃是正牌的歐陸風格。

    坐在二樓寬闊的陽台上遠遠眺望茶江秀麗的風景,感受從江畔吹來涼爽的秋風,那也是人生的享受方式之一。

    此時此刻,游泳池邊上裝點一新,上空縱橫七八道綵燈連作一片,兩側搭上涼棚,兩列鋪有白色桌布的長長餐桌上擺滿各色美**品,四個戴高帽的胖廚師也開始在燒烤架前忙活。十多名女僕穿梭往來,彷彿穿花蝴蝶。

    這是象京烏衣會在茶州招攬新成員的第二次聚會地點,易琮寧對此次活動極為上心。

    而他父親易春陽也十分支持兒子參與烏衣會,直接調撥了一百萬元的活動經費,用以提升兒子在烏衣會的講話權。

    作為世家公子小姐們無聊產物的烏衣會,自成立之初便有著「小盂蘭盆會」之稱。大人們原當他們小孩子玩鬧,可是很快的便發現烏衣會實在有著常人所不及的妙處。

    首先看這烏衣會的成員選擇,必須家世累積到一定程度,有一定的背景能量,這就限制了廣大碌碌無為之輩的範圍。

    第二,成員大多是在校學生,只有少部分人走上工作崗位,不必承擔太大責任。

    第三,長輩難以溝通的事情,可以讓晚輩在烏衣會上進行交流。孩子之間,說話往往肆無忌憚,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效果往往更好。比如你我之間發生誤會,誰也不肯放不下面子低頭,那怎麼辦?不如打個折中,讓晚輩們幫忙傳話,一來二去誤會自然開解。

    久而久之,烏衣會涉及的方面越來越多,成員們隨著年歲增長,逐步參與家族企業的經營,也掌握不少話語權。烏衣會的能量越來越大,「小盂蘭盆會」之稱漸漸的名副其實,不少長輩對此非常重視,變相的,或者乾脆是直接的支持兒子女兒參與烏衣會活動。

    兩年前,朱蟹委員會委員長陳華遙麾下最忠誠的戰士、風暴軍團軍團長、象京魏家第三代家族繼承人魏沉思奪取了烏衣會的控制權。現任會長為魏沉思的堂弟魏常忠,象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大四學生。

    眼下已陸續有嘉賓入場,烏衣會茶州分部的十餘名成員,新吸納的九個人,自象京而來指導交流工作的總部五六個人,各自攜帶的伴侶以及外圍叫來湊趣的一些學生朋友,再加上現場的傭人工作人員,總數約莫一百有餘。

    與會人員高檔禮服,珠寶首飾,名車座駕,所帶伴侶均為帥哥美女,甚至有娛樂圈中的三線明星,二流模特,莫不爭奇鬥豔,吸足眼球。

    柳細月停好車子,臨行前不忘補妝,對著鏡子仔細描眉塗粉,讓宋保軍幫自己先拿包下車。

    宋保軍剛剛站穩,身後傳來一個笑聲:「哎,那不是中文系的傻子軍嗎?怎麼跑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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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