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V123210 2017-5-8 23:35: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46 668245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5
1278 符召(下)

    一追一逃,速度奇快。

    那玉符也不知是什麼力量驅動,在水中繞過一道金光。

    就如行在空氣中一樣,完全不會遇到半絲阻力。

    甦辰元神思感散開百余丈,吸納江水中無量癸水元氣。

    身周水流被調整成劍刃形狀,再用元神御使,快得驚人。

    就算如此,他竟然越追越遠,漸漸的有些看不清晰玉符的影子。

    越是如此,甦辰就越是興奮。

    心知這東西恐怕並不亞于自己所得到的陰山印,其品質很有可能還在其。

    按理來說,如今自己九轉玄功一轉功成,身體就化為法寶。

    因為吸納了八品法寶陰山印精粹,甦辰的這具身體本質上就已經是八品法寶。

    如此一來。

    無論是在陸上,還是水中,甚至是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之中。

    甦辰的實力也完全不影響。

    而玉符在尚未煉成元神法相的青魚怪催動的情況下,就能快成如此模樣。

    不問可知,其原本品質極高。

    很可能是七品,更有可能是六品。

    十里路途,一閃而過,甦辰來不及細細觀看四周環境,只覺得越來越深,水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正懷疑是不是已經不在婺江之中的時候,前方那面玉符金光一閃,就消失不見。

    甦辰心中一喜,心知到了目的地。

    他就怕前方一直沒有變故,被青魚元神越逃越遠,到最後追都沒法追。

    這些水域支流,流經錢塘,最後再歸大海。

    如果一直追下去,按那玉符的速度和靈動,就算是追到大海之中,甦辰自問自己都追不上它。

    但此時無聲無息的消失在自己的神念之中,沒有第二個解釋,肯定是前方有著陣法隱蔽,蒙蔽了元神感應。

    “天眼,開!”

    甦辰眼眸閃出兩道金光,直直看去,就見到水里漆黑一團的環境陡然變了模樣。

    前方出現一層淡淡光幕,似乎並不處在這個空間一般,虛虛垂在水中如同一道華麗拱門。

    他也不猶豫,默察水流方向,吸納四方元氣,筋骨一動,氣血轟鳴著,擰腰作勢揮拳。

    每一個細胞都炸裂出無窮大力,身上金光如焰熊熊燃燒,一拳轟在那道虛幻光門之上。

    “噗!”

    這一拳打得水流一顫,無數水分子全部粉碎收縮擠壓著,並沒有力量向著四面八方逸散,而是在那方圓三尺的光門之上轟然爆發。

    打出一個深深的黑色巨洞出來。

    內里有著雷鳴電閃,罡風怒號。

    “啊……”

    隨著拳勢轟出,黑芒出現,甦辰耳中就隱隱听到一聲慘號。

    這是那青魚的聲音。

    它似乎沒有想到甦辰會如此不管不顧,完全不理會各種生克法術常理,只是以蠻力打破一切。

    它很可能正躲在門後意圖偷襲,此時被黑色波紋裂隙波及到,更是元魂大損,痛苦難當,就發出一聲嘶吼。

    “書生,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青魚顯得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

    眼前的那道虛幻光門,一下就變了模樣。

    只見眼前突兀出現亭台水閣,假山飛檐,一座豪華宮殿出現在眼前,尤如兩界分割。

    青魚已經現出魂魄本原,仍舊是一條大魚模樣,前鰭緊緊粘著一面玉符,上面雕刻著大江大河,田畝高山……

    正幻出七彩光芒來。

    甦辰冷笑一聲,心道你身體完好之時,尚不是我一招之敵,現在窮途末路,還想拋下狠話,想嚇到我,卻是太過天真了。

    他心中剛剛轉過這念頭,就見到青魚元魂燃起蒼白火焰,臉上還著怨恨猙獰笑容。

    “一起去死吧!”

    然後就有一股龐大無比的壓力猛然升起,從四面八方壓將而來。

    無窮金光從亭台殿閣之中升起。

    甦辰似乎听到無數的百姓跪伏在地,齊齊祈禱求懇。

    更有一些人滿面血淚,磕頭以泣,眼前出現如山一般的牛羊豬雞等祭品。

    香火繚繞間,一個個峨冠博帶的士人仰首高唱。

    他們雙手舉起,嘴里發出奇異華美的音調,神聖而又莊嚴。

    “不好,這是祭天祭水!萬民念力。”

    甦辰心里一沉,暗道失策。

    如今的他,經過普渡禪院一戰之後,又接觸過那種萬民精氣,早就不是以往對這種力量一無所知的時候了。

    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股力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在如何牽引利用。

    像是甦辰當時搶奪得普渡禪院的願力珠子,放走金華信眾被鎖住元魂,再吸取單純的願力補充精神魂魄,那就是最溫和的做法。

    不傷百姓根本,也不引爆法力。

    如此做法,也讓蜈蚣精後來沒有願力可用,打起來只憑自身法力,最後因為只是一絲分神到場,看看奈何不得甦辰,就無奈退走,放棄了金華地界。

    而此時卻大大不同。

    這青魚走投無路,存心拼命,讓魂魄燃燒,已然激發了玉符之中無窮民願心念。

    就是這些年來,九姓漁民代代供奉祭祀的一股力量。

    “……追思懿德,勛績皇皇。維我始祖,赫赫揚揚,根深葉茂,源遠流長。功高萬代,澤被後昆。綿綿瓜瓞,咸秉懿行……”

    無數影像走馬燈一般浮現空中……

    眾生呢喃著,似乎有著千人萬人齊齊開口頌禱。

    氣氛變得極為神聖肅穆,四周江水如同鋼牆。

    一股龐大的壓力出現,讓這片空間震顫起來。

    甦辰感覺到自己呼吸困難,血液如冰,像是就要變得僵冷。

    就恍如幼齡稚子,沉入大江大河之中,沒有一絲反抗能力。

    被狂濤怒卷著,不由自主四處漂流。

    他的骨肉骨骼發出啪啪脆響,似乎下一刻就要全部崩毀。

    元神光芒也被一股金光壓住,就如被蒼鷹盯住的兔子,渾身發軟,不由自主的就眼前暈黑,使不出力來。

    “境界壓制,精神壓制,這是神力光芒,有可能達到六階品質力量,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甦辰面沉如水,心靈沉靜如冰,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幻像。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了,那就是故往相傳的神力。

    以神靈之力調動萬民心念,可以平天下,動山河。

    傳說中的神力真正發動起來,有著移山填海的威力。

    青魚怪自然運用不出來的。

    但它掌控玉符日久,多多少少摸到了一點竅門,此時激發了凶悍性子,燃燒元魂,卻是可以運用一部分。

    如果甦辰只是普通五階元神法相,此時被這股力量波紋一壓,恐怕就會骨碎成泥,元神潰散。

    可是,就在出發之前,他剛剛練成九轉玄功一轉,身體肉身元神全被祭煉得恍如法寶……

    雖然處于危境之中,卻是仍舊有著一線生機。

    身體被無窮七彩光芒擠壓著,越來越小,到最後就如三歲幼童,渾身骨骼仍然爆響著,卻是已經動了起來。

    甦辰的身軀突然違反常理的往外一脹,眼中金芒一閃,就看清了四周巨力壓來的力量軌跡。

    那一道道恍如山岳般巨量神紋,接續之間並不那麼順暢,鼓蕩之間如同潮漲潮落。

    或許是因為青魚元魂燃燒之時的火焰,也或許是它內心的不甘于憤恨,這股力量並非圓滿無缺。

    看穿一切的能力發動之後,甦辰只是按照這股節奏身體脹大又立刻縮小,就取得了一絲絲活動空隙。

    他再不遲疑,骨骼發出金鐵交鳴聲音,身上突然出現一道虛影。

    人面虎身,身披金鱗,胛生雙翼,左耳穿蛇,足乘兩龍……

    這虛影一出現就尖嘯一聲。

    宮殿亭台齊齊震顫,生出裂紋,那七彩流光,也是搖晃起來。

    一道雪亮劍芒出現在水府之中,只是一閃,就斬在青魚獰笑著的頭顱之上。

    “呃……”

    青魚愕然的神情剛剛出現,整個虛幻元魂虛影已經消失不見,原處出現一個漆黑深洞,發出無窮吞吸力道。

    一道道蛛網般裂痕,向著宮苑崩毀而去,漢白玉地面、執戈雕塑,被這股裂痕一沖,變成了無數碎塊。

    “叮當”

    散射七彩華光玉符失去力道跌落地上,又復彈起。

    甦辰身形一動,就抓在了手中,精神力探去,心里大喜。

    青魚怪被甦辰瞅住機會一劍碎空打得神魂俱滅,失去了燃燒元魂的支持,玉符自然發動不起來。

    所有神力如流水般收縮進入玉符之中,再也沒有半點威勢。

    放眼望去,此時的宮殿樓台,才顯出一些衰頹腐朽來。

    就如夕陽落山,老人遲暮。

    這竟然是一處遺跡。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5
1279 昊天無極(上)

    玉符捏在手中,等七彩神力收攏之後,又恢復成了淡淡金光模樣。

    看上去,就有一種尊貴華麗的質感。

    甦辰細細看去,見到上面還紋著一些先秦篆文,扭曲著如同蝌蚪。

    幸好他以前曾經收羅有各朝字跡圖考,兼且又有過目不忘之能,此時只是稍加對照,就認了出來。

    “婺江水府封伯敕令符召。”這行字的後邊還有著一個若隱若現的紋章,上面紋著“昊天無極”幾個字。

    甦辰神色一動,心頭大喜︰“竟然是這東西,有了此物,至少已經將婺江沿江一帶盡收囊中……只要能治理得風調雨順、百姓安樂,那份天地氣運是少不了的。比起掌控金華陸地各大城池,也少不到哪去。”

    他現在終于明白了,其實治理一地,讓俗世繁華,水族繁衍,無有戰亂,雖然不能盡收民心,也不會讓誰永久銘記著。

    但在冥冥之中,卻有著一份天地意志在給著酬勞。

    就如現在,他的明珠之中本源池內,總有著涓涓細流不斷涌現。

    如雨絲如溪流的氣運本源力量匯聚,看起來不甚豐厚,不如殺妖救人那般如火焰般熾熱狂猛。

    但這種溫和的力量,卻是細水長流。

    日積月累之下,也很是可觀。

    甦辰看到那個“昊天無極”的紋章,就知道當初天庭建立水府河伯領地的初衷了。

    說實在的,生民信仰神力,對道尊和玉皇王母那些高高在上大仙大神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但為什麼還會是聖人寫下符文,天庭下發敕令,大張旗鼓的總理山川河岳治理萬民呢。

    這豈不是吃飽了撐的。

    只有這種平定天地、撫養生靈的做法,方才能自然而然的收羅一方天地氣運。

    此物乃是萬物本源,任誰也不嫌多的。

    就算是自己已經用不著,賜給門下弟子增進道行法力,也是一種寶物。

    就算是天庭本身,掌管萬界,他們也是靠著這些收羅這些位面原力,補益本身,養練兵將,方能如此強大。

    因此,得到敕令之人,忠心任職,做得很好的話,還能夠每隔一些年頭,在天庭領受俸祿。

    甦辰手中托著三枚明光閃閃的寶珠,感覺手臂微沉,小小的珠子至少有著數百斤重量。

    他眼楮眨都不眨一下,看到了眼里,直拔不出來。

    這就是俸實祿了。

    甦辰不由得暗暗嘆息︰“難怪天下妖鬼為了某些神位殺伐不斷,爭斗頻繁,有些東西,還真是不得不爭啊。”

    他敏銳的元神力量早就看出來了,從符召之中取出來的這三顆鴿卵大小明珠,其實並不是什麼真正的明珠,而是星辰力量的顯化。

    在符召殘留信息中,甦辰得知,這些星辰元力沒有別的妙用,唯有一種能力,那就是吸納煉化之後可以增進修為。

    能增進元神肉身修為,一顆號稱省掉百年苦功。

    如今這三顆珠子有兩顆大的,一顆稍小,顯然已經被人消化吸收。

    甦辰用精神力打下烙印之後,就明白了所有往事,也知道那顆稍小一些的星辰元珠是被前任水伯煉化了一些。

    原本的水府少君因為三百年前天地劇變,剛剛領到俸祿不久,就匆匆上了戰場。

    被不知哪里出現的黑甲戰將撞見,大打出手。

    本來還算是勢均力敵,但對方只是念了一句咒文,就隔絕了水伯的神力符召。

    然後順手一鞭打得他魂飛魄散,沒有逃出天外。

    那時候,四處都是流光劍氣,各種極強力量縱橫來去,打得整個世界都差點崩毀。

    無數灰蒙蒙的污穢之氣出現,隔絕了天地通道。

    更有一些大能呼喊著全員突圍、撤退……

    在這位水府少君被滅之後,符召自發的飛回了婺江水府,也沒人有空閑理會于它。

    二百余年過去了,因為無人打理維護,經過水流沖刷,此處水府漸漸的就開了一個縫隙,就是甦辰來時的水幕光流。

    有一只青魚闖了進來,獲得了這面符召,佔據下來。

    經過天長日久的磨合研究,它終于能動用這面符召轉化神力的功能。

    但因為這條青魚並未修成元神法相,里面的星元珠它根本消化不了,只能干看著,下不了嘴。

    最後倒是便宜了甦辰。

    “幸好那條魚實力不夠,不然的話,他若是有著元神法相修為,煉化了這些星元珠,實力更會增強到另一個地步。比起老蜈蚣和黑山老妖來,也不會差上太多……再加上運用符召行使權限,在水中能用出六階品質的神靈力量,真正坐穩水伯之位,恐怕就輪到我凶多吉少了。”

    甦辰心里一陣歡喜。

    拿到了符召之後,他倒是沒有什麼心思去做勞什子水伯,這明顯是以當前的好處換以後前途的傻辦法,但並不妨礙他知道這是一個好寶貝。

    只要自己信任親近的人能掌控此處水府,掌控婺江神敕,以後,所有一切氣運本源自然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收割,跟自己掌控也是一樣。

    雖然已經再沒有天庭的俸祿可以領取,但是,運用符召之後,無論是妖是鬼,都可以變成神靈,以香火為食長生久視,不失為一種修行妙法。

    當然,對甦辰來說,這種前途就不怎麼樣了。

    不但前進無路,被鎖定了上限,也被限定了位置,不能遠游。

    更何況,他還是認為憑借自身修煉得來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力量。

    就如那位前任水伯,因為力量來自于符召,戰斗之時被人以秘法隔絕神力,立刻就如弱雞一般輕松被斬。

    依靠于器物,依靠著得自于他人的力量,總不會那麼可靠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他看來是雞肋的東西,在某些人面前,卻是至寶。

    相對于凡人來說,成為神靈,何啻于一步登天。

    除了符召本身和三顆星元珠之外,甦辰還在符召空間之中,看到了一小堆青碧色晶瑩剔透的水晶。

    他知道這不是水晶,而是癸水精英,是前任水伯數百年所收集得來的材料。

    本來準備請知交好友打造一柄分水碧 ,剛剛湊齊材料,就遇到了慘事。

    種種設想自然也無法實現了。

    至于那幾箱子黃金珠寶,對于甦辰來說就不值一提了。

    在世俗之中,這些財物或許會很有用,收集一些名貴藥材,驅使凡間勢力都必不可少。

    但對于甦辰如今暗里掌控一地的情況來看,這種好處,就是可有可無。

    消化了符召之中最後殘留下來的一絲神念,甦辰不由得有些唏噓。

    修練長生的道路上,無論走的是哪一條路,終究不免會遇上變故。

    有些事情或許能避得過去,有些事情或許就是在劫難逃,唯一能依靠的也許只有力量。

    唯有屬于本身的力量才是真實不虛,誰也奪不走,是護道長生的不二選擇。

    就連上古之時,那些聖人弟子都會有著劫數,貴為金仙之尊都得下山以完殺劫,拼個你死我活,自己這種剛剛起步的後生晚輩,又能有什麼值得自矜自得的呢?

    以謹慎心,行勇猛事,該爭奪機緣不能後退,見到極強危險也不能冒進,這才是一個修煉之士最應該秉持的心念。

    甦辰心里又悄悄的警惕了三分,練成九轉玄功修為大進之後有些浮躁的心思,變得更加沉靜圓潤起來。

    看看破敗的庭院,甦辰嘆了口氣,只是元神神念掃過,就不再關心。

    里面也不用看了,在前任水伯撤走之前早就遣散下人,搜羅干淨,就算是有著一些殘余,也被青魚怪敗壞了。

    星元珠里面凝聚著海量星辰力量,卻是不忙著攝取。

    提高元神和肉身非一朝一夕之功,此時水面之上的戰局應該已經平息下來,卻是先去看看。

    甦辰想了想,把符召往體內明珠中一扔,身形一閃,就出了水府,直沖江面而去。

    ……

    錢塘浩渺,江水連天。

    一道道波浪在陽光下泛起點點金光。

    青山之下,極為寬闊深廣之處,一個龐大黑影冒出頭來。

    黑影猛然怒吼一聲︰“查,給我查,本座要知道百里水面之上發生過的所有事情,不,不只是錢塘江水,各支流大江大河都得查個清楚。哪里有大戰,有金光出現的,速速報上來。”

    黑影背鯪如劍,頭顱生角,闊嘴獠牙,豬腹蛇軀,冒出水面的只是一小截,看上去,就如一條大船。

    波浪隨著它的身軀涌起忽起忽沉,江風狂卷。

    隨著這聲怒吼,江水狂涌著,直沖三層樓高。

    遠處駛來的一艘帆船,被波浪一卷,慘叫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著一道道波紋,隨著黑影的狂吼,向著四面八方散去。

    無數魚蝦鱉鰲,滾滾游動,向著四面八方游去。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6
1280 昊天無極(下)

    甦辰上得水面,只是抬頭看了看天色,辯清了方向,直沖雲宵,化做一道金光,向著來路飛去。樂-文-

    九轉玄功就好在這一點,元神和肉身煉成一體,又可以隨時分開,端看個人用法。

    隨意出手都是元神和肉身雙重打擊,不像道家專修元神之輩,動用元神御劍御寶之時,其經年苦修的強悍肉身就只能放在一旁不用。

    而那些煉體之士,真正動用肉身作戰,元神就只能做為輔助。

    或是加持,或是偷襲,派不上太多用場。

    拼殺起來,雖然也算得上是威力強橫,但終究少了一些妙用。

    九轉玄功被稱為戰斗殺伐無雙的強橫護道法門,就很不相同,打起來千變萬化,各種爆擊層出不窮,所有戰場環境下,都有著極強的適應力。

    基本上,一個人就代表一支軍隊。

    所以,這種法門一般都是大派嫡系才有得傳承,甦辰能在沒落位面中得到殘篇,實在是天大福氣。

    他有時甚至在想,這也許是自己堅持累積氣運,然後人品就開始爆發了,這也說不準。

    而且,甦辰有所感覺,等到這門玄功再煉得幾轉之後,就可以全身化為虛體,結成真正的金剛不壞。

    到時千變萬化,散開成氣流,匯聚成寶體,也無所謂元神和肉身之別,本身也再沒有什麼弱點。

    就算敵人想要殺死自己都很艱難。

    最多是找一個沒有元氣、沒有生機的地方封印起來,消磨法力。

    到最後自然枯朽。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練到高深之處,甦辰就能如同古書神話傳聞之中的魔神一般,怎麼也弄不死。

    只有被打敗,不會被殺死。

    只要人不死,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挫折,都有翻盤的時候吧。

    許多故事里,往往是某位罪大惡極的魔神,被斬殺封鎮,結果一不小心,千萬年之後,被某人機緣巧合的就放了出來,然後就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甦辰雖然練的不是那種魔功,但九轉玄功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讓他心里多了許多底氣。

    遠遠的看到前方水面之上,已經停下戰斗,所有船只都收攏待命。

    白虎堂的人在謝秋瑩的指揮下,正在清場。

    面對不服的水匪,也不多話,幾個如狼似虎的高手沖了上去,擒殺了事。

    至于那攔江二虎,錢林和袁可望二人,卻是已經不見蹤影。

    想必已被抽出手來的謝秋瑩辣手誅除。

    按甦辰的想法就是,普通作惡不多、手里沒有沾上什麼血腥的水匪可以活,老弱婦孺也可以活。

    但那些四處燒殺搶掠凶狠如狼的水匪卻是不能放過。

    他們吃人血喝人肉慣了的,已經無可教化,直接殺了,就當替天行道,還能省點糧食。

    剩下的人,就編入金華水師,建立青龍堂,如今由謝秋瑩分管著。

    以後等後備高手成長起來,就可以擴大規模。

    甦辰轟隆隆的從天空飛了過來,一身白衣映照著上午陽光,顯得高貴華麗。

    眾人抬頭望去,就是齊聲歡呼,白虎堂所有人員更是舉起兵器狂呼吶喊︰“公子萬歲……”

    先前他三矛出手,風雷激蕩的神威,這些人看在眼里,敬在心里。

    此時見著,全都興奮莫名。

    “好吧,萬歲都出來了,好在這是在江面上,除了白虎堂眾人就是一些水匪,全都是一些目無王法的家伙,倒是不怕犯了忌諱。”

    甦辰落在福船之上,雙手壓下,就止住眾人歡呼,轉頭問向謝秋瑩道︰“剛剛我離去這一會,沒有什麼變故發生吧,可有人員逃逸?”

    “沒有,此次大獲全勝,把匪徒一網打盡,所有人不是擒就是殺了,就連一條大魚也沒有走脫,全賴隊長神威!”

    最後,謝秋瑩指著江面,半轉了個圈,還不忘開了一個玩笑。

    她的神情有些嬌俏,呼吸有些急促,顯然是興奮之情還未全消。

    那身書童服,竟給她穿出了制服誘惑的味道,雄偉的山丘隨著她的手勢波浪起伏。

    邊上一些白虎堂漢子只是看了一眼,就面紅耳赤,不敢再看。

    就連身邊的林鶴也忙轉過眼神,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心里的妄想。

    “這妖精!怎麼以前在主世界之時,就沒發現還有如此活潑火辣的一面呢?”

    每個人都有兩張面孔,在不同的環境之下,就會表露出不一樣的性情。

    此言誠不我欺。

    甦辰默默的想道,看看四周一片歡騰,他也笑了起來,揮了揮手道︰“今日一戰,大家都有功勞,回去之後論功行賞……尤其是柳堂主,嗯,以後建立青龍堂,亦由你兼管,不過,在趕考期間,可由林鶴主掌建堂之事,怎麼處置這些人等,你可清楚了?”

    林鶴面色漲紅,躬身一禮到地,激動說道︰“稟報公子,末將擬定斟別水匪之後,把可用之才打散重組,並摻雜入白虎堂熟悉水性幫眾,招募四方願意加入的百姓漁民,打造出一支听從號令,戰力強大的水師軍兵……”

    “行,此事你可自專……武力上若是有不足之處,就請衙門總捕石玉剛出手,他手上的兵馬,如今只是一個擺設,太浪費了。”

    “那是因為公子威名太甚的原因,金華海晏河清,無人膽敢做亂,捕快們全都可以放假了。”

    遠遠的傳來一聲粗豪朗笑,卻是應下了這事。

    “就是,就是,有著寧公子在金華坐鎮,真是天賜之福!”

    一片恭賀聲響起。

    這是喬三到了。

    除了他,還有著幾十條漁船畫舫,大大小小的緩緩開來。

    甦辰眼尖,就認出了那是城內各家商行管事,更有著幾個員外親自出動,顯然是對甦辰和白虎堂此次出行,十分有信心。

    見到江面勝利的信號之後,也不擔心危險,坐船親自來看看。

    江水浩浩蕩蕩,滾滾東流。

    人心如火如荼,熾烈澎湃。

    甦辰感受著明珠之中突然涌現的大股氣運奔流,轉眼就多了五百。

    再過一會又變成一千,緊接著就是一千五百。

    然後,這份氣運就變得緩慢了,如小河流水一般在緩緩增加。

    “這都比得上斬除樹妖,拯救一方百姓的收獲了。”

    “是了,青魚怪本身實力雖然並不怎麼樣,但結合這幫水匪,所能造成的影響力和危害力更是巨大無比。如此以往,就會讓百姓對天地正道失去信心,會讓人心思邪,從此整個地區人心敗壞,崇尚不勞而獲。生命的失去倒是小事,但邪祟之氣的增長卻是天地大害。”

    能正本清源,安撫一方,養育百姓,對朝廷對官府未見得有太多好處。

    但冥冥之中,對這片位面這片天地的生長與發展卻是有著很大好處。

    因此記功,得到氣運本源稍稍多了一些,也是正常。

    明悟了天心民心相輔相成的道理,甦辰更顯從容了一些。

    這不是一個位面一個世界的事情,以後就算到了他方世界,他也可以依方抓藥,明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究竟如何去做,才能獲得最大收獲?

    畢竟,到眼前為止,他的修練大多數依靠的是氣運,說是修運也未嘗不可。

    這種修練方法,能夠在某個範圍內暫時突破位面壓制,站到本世界最高處。

    唯一的弱點就是對本源之力渴求甚大,有得有失。

    說起來,還是得大于失。

    甦辰還是挺滿意的。

    告別了前來觀戰送行的父老,並交待了接下來金華行事方略,甦辰就帶著書童謝秋瑩,找了一艘極為精致典雅的江山畫舫,揚帆遠去。

    當然,隨行的還有兩個劃船掌舵的水手,自是不提。

    這一次,卻是去往龍門渡口。

    那里婺水入錢塘交匯之處,是一個很大的碼頭。

    听說各城秀才都會在此聚集,然後一同乘船,經錢塘江水,直入杭州。

    而且,除了士子聚會,可能會有的金秋詩會之外,那里還是各方巨商雲集之所。

    頭一次遠行,又平定了婺江水匪,做為這片土地的實際擁有者,甦辰自認為有必要看看環境,做到心里有數。

    以後金華的商業繁盛于否,還得看是不是能把這個商業要地也掌控在手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6
1281 迂回行事(上)

    “沒有虎肉好吃。

    謝秋瑩夾著大塊魚肉,有些嫌棄的說了一聲,卻是伸袖微微遮住櫻桃小嘴,一口將魚肉塞進嘴里。

    腮幫子鼓了幾鼓,就吞下肚去,露出十分滿意的笑容。

    這哪是不好吃的樣子,明明是狼吞虎咽吧。

    甦辰輕輕抿了一口碧綠酒液,好笑的搖搖頭,夾起一塊魚肉說道︰“蒸煮的火侯稍稍差了一點,不過,再煮過頭,其中的靈氣就要消散大半,從藥用方面來講就會差上一些了。”

    “可惜的是御廚譚六指沒有隨船過來,也只能這樣了。嗯,我不是說你廚藝差啊,比起普通大廚來的,秋瑩你的手藝已經很不錯了,當然也得看跟誰比。”

    見謝秋瑩停著不食,古怪的望過來,甦辰有些尷尬的道。

    吃了女人辛苦做出來的大餐,卻批評對方手藝不咋地,怎麼看怎麼是注孤生的節奏。

    “好吃嗎?”謝秋瑩笑眯眯的問道,眼神已經有些不善了。

    “好吃,啊,不愧是青魚怪,修為高深,只比白虎妖差一點點,肉質細嫩柔韌,很是筋道。尤其是味道也調理得極好,深得五味佐使之道。”

    甦辰愣了一下,連忙夸獎道。

    他終于明白了過來,廚子本身可以說自己做的菜不怎麼樣,但食客千萬不能說。

    若是不然,這頓飯會吃得很沒趣味。

    “那你多吃一些!”

    謝秋瑩甜甜一笑,對這回答很滿意,拿起大鍋,又裝了一大碗鮮魚肉過來,。

    已經是第五碗了。

    甦辰愣愣的看了看鍋里的肉,心里卻是升起一絲暖意。

    雖然這魚肉對自己的修練沒什麼用處了,但謝秋瑩卻是不知道的,可著勁讓自己多吃一些。

    其實,練了九轉玄功之後,他的肉身更加挑剔起來,不是那種超越白虎的五階妖獸肉身,吃了等同于浪費。

    而這些對謝秋瑩卻是有很大好處的。

    沒見那兩位操舟的都只分到一碗,就再不許添加了麼。

    證明這女人還是很珍惜的。

    殺了青魚怪之後,兩人離開金華水路,卻是帶了一些最好的肉食,其余的分給了白虎堂和捕快營的一些將士們。

    吃肉提升功力只是一個小插曲,過了數個時辰,小船晃晃悠悠的順風而下,就到了一處繁華碼頭。

    放眼望去,就見到千帆競渡,四處都有著背刀挎劍的江湖武人,還有著維持秩序的一些青色短打漢子。

    更多的卻是從各色大小船只上面走下來的書生,很大一部分都是腰挎佩劍,顯然是秀才身份。

    這些人一面談笑,一而匆匆行走。

    時不時見到相熟的故交,站定原地寒喧幾句,然後把著手臂一笑,一齊遠去。

    這是找地方聚一聚去了。

    甦辰下得船來,就見到前面有兩位秀才正在攀談︰“韓兄,自三年前中秋一別,真是好生想念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此次又見兄台金面,氣色卻是更加好上一些了,想必今年定會高中,小弟提前恭喜了。”

    “哪里哪里,賢弟才華出眾,文思沉厚,所做出來的文章,就算是學政大人也是十分欣賞的,听說家中老大人交游甚闊,如果能有什麼內幕消息,還望提攜一二。”

    “那是自然,天色還早,今次輪到蘭夫人舉辦金秋詩會,卻是要等一等,不如咱們先去登雲樓喝上幾杯。”

    “如此甚好,請!”

    “韓兄先請。”

    兩人對視一眼,同聲哈哈笑了起來,手挽手肩並肩的就往前方人來人往喧囂熱鬧的酒樓行去,神態極為親熱。

    甦辰沒來由打了個寒噤,感覺滿身雞皮都起來了。

    心里暗道,幸好自己沒遇到相熟書生,若是被對方這般拉手相看,熱情周到,可會大大的受不了。

    “噗!”

    旁邊謝秋瑩笑得風情萬種,眼眸好奇的掃來掃去。

    在金華可見不到如此之多的士子聚集在一起,一股書香之氣彌漫在碼頭旁邊,跟魚腥味、錢臭味融合在一起,竟然半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違和,只是讓人感覺到十分火熱。

    “走,去看看,這樣子似乎是龍游、浦江、義烏、東陽等城士子全部到場了,也不知是不是約好的?全趕在了這個時候。”

    “嗯!”到了龍門渡口,當然不用兩個水手駕船隨行,正所謂入鄉隨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跟其他人一樣,參加詩會坐大船一起前往杭州即可。

    當下,謝秋瑩安排船只自己返回金華,亦步亦趨的跟隨在甦辰的身後行走。

    她的手里還提著書箱,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個十分合格的書童。

    當然,只有甦辰知道,其實那箱子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書,藏的全是女人家的隨身物品。

    當然,還有一把合用的寶劍。

    “寧文靖!”

    一聲驚疑不定的呼聲傳來,人流熙熙攘攘之中,甦辰回頭一看,就見到兩位像是受到驚嚇的青年士子,此時正是面青面白。

    當先一人脫口叫出聲來,卻是後悔不迭的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後面一人也是腳步往後蹭,像是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都快要哭了。

    眼見得一有不對,就要逃跑。

    “我有這麼可怕嗎?”甦辰心里一堵,摸了摸鼻子,和顏悅色的點了點頭道︰“兩位也來趕考,這次是走陸路吧,听說東嶺山高林密,更是得繞上一大圈遠路,極不好走,一路很累吧?”

    “是,是,很累!”

    在甦辰的記憶中,回話的這秀才名叫洛行儒,卻是金華人,是跟甦辰一起考上秀才的同年。

    為什麼如此驚懼態度?甦辰自然也是清楚的。

    在金華城,甦辰高中案首這還罷了,偏偏跟他作對的邵????卻是被革去功名,最後听說死在野外,這就讓人不得不心驚膽顫了。

    主要是因為在金華城,甦辰的名聲太大,就算是他們的父老見到,也要躬身行禮,恬顏討好。

    威勢比起知府大人來,都要重上許多。

    誰不知道,金華如今的實際掌控者是誰?

    尤其是,那兩戰神劍誅妖,更是有著許多人看見過。

    如同小山大小的妖獸都能一劍斷首,那威風,那煞氣,讓這兩秀才簡直不敢回想。

    只是見著,就被嚇得喘不過氣來。

    “去吧,告訴你認識的那些人,就說以後去省城,不必再走東嶺,可以從長仙門水路出發,不但快捷,而且很安全。”

    “是,是……”

    兩人一連聲的應是,拱手作揖,慌忙告退,竟是逃一般的去了。

    “這些人如此懼怕于你,秀才老爺是不是少了許多樂趣?”謝秋瑩打趣道。

    “清靜一點更好,本就不是一個圈子中的人,不用攪擾在一起更加舒坦。”甦辰倒是不在意,更不會有著什麼無聊的失落思想。

    他以前看書看戲之時,最是不明白的,就是明明已經身份高貴,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了,卻偏偏要跟普通下人百姓打成一片,稱兄道弟,甚至要擺出一幅平易近人的模樣。

    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明其人的胸懷如海。

    在甦辰看來,是什麼身份,是什麼層次,就做什麼事。

    完全不必要勉強自己。

    修文習武,進化己身本就是為了能夠超脫凡俗,讓本人和自己在乎的人過得更好一些,更是長久一些。

    高人一等有什麼不好,更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本就不必如此矯情。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6
1282 迂回行事(下)

    甦辰跟同鄉兩位秀才交談的一幕情景,不相干的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有些詫異的多看一眼,然後就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不過,有人卻是記在了心里。

    過不一會,甦辰還沒走到酒樓邊上,就有人來請。

    來的是兩個嬌俏丫環,身著綠羅衣裙,後面跟著幾個彪悍伴當。

    帶頭的丫環十七八歲模樣,向前盈盈一禮道︰“我家夫人有請公子赴宴,在客船之上準備好住處,還望公子不要嫌棄,前往賞光。”

    “你家夫人是?”

    謝秋瑩有些好奇,剛剛上來,就有人請宴,難不成隊長真的那麼有魅力,人見人愛?

    這兩小丫環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身後跟著的護衛也是極有禮貌的樣子。

    那丫環抿嘴一笑,落落大方的說道︰“就是蘭夫人,也是這次金秋詩會的舉辦者,實際上,還負責延請各城秀才,一起出發前往省城,結個善緣。”

    這種事情歷年都有,也沒什麼稀奇,甦辰一听就明白了。

    他不知道蘭夫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卻也不太關心,無非就是甦杭地區的大商人,這個無需介懷。

    四周已經有著一些書生也被請了過去,上到一艘巨大的紅舫之上。

    上面張燈結彩,隱隱有著鼓樂蕭琴之聲,幾十位丫環僕人笑臉迎客,而那些被邀請的書生全都是與有榮焉的昂首闊步登船。

    當然,也有一些人並沒有得到親自上來延請的待遇,他們大多數都是衣著稍顯寒酸,面有菜色。

    這一部分人就會自行前往,迎客下人也會禮敬有加,迎入船上。

    同樣是禮遇,卻還是分出了三六九等。

    就比如前來迎接甦辰的,就是兩個丫環,四個護衛,場面顯得更大一起。

    也引得有些書生在一旁暗暗側目,不時的交頭接耳。

    “既然蘭夫人盛情相邀,那就卻之不恭了,請頭前帶路。”

    甦辰笑了笑,也不拒絕。

    這或許是別人的做秀,或許是誠心結交。

    但正如剛剛的丫環所說,那位夫人也只不過是結個善緣。

    身為大商大戶,資助一些寒門士子也是常事,何況只是相請同船。

    就如現代社會一般,就是見到了,請來一起聚個會,吃個飯而已,也算不上多大人情。

    上得船來,甦辰就見到主人家在一旁見禮,更是奉上程儀,客套幾句,恭賀禮讓一番,就請入客房之中,並告之遲一點就開宴,還有詩會召開,大家吟詩飲酒,熱鬧熱鬧。

    甦辰隨波逐流,就在房中安頓下來。

    過不一會,就到了開宴時分。

    酒席之上。

    三杯兩杯下肚,氣氛漸漸的火熱了起來。

    不時有人出題,多是思鄉、望水、漲潮一類的題目,很是應時應景。

    到了這種時候,就算是平日里對詩詞歌賦並沒有深研的秀才,也會絞盡腦汗的做上一首。

    眾人或起哄、或吹捧,總是多了一些雅趣。

    而那蘭夫人卻是讓人如沐春風,時不時的插言笑談幾句,讓所有人都不覺得被冷落……更有著十余位嬌俏丫環在旁倒酒服侍,軟語溫香,讓秀才們差點忘了今夕何夕。

    漸漸的,幾位特別出色的秀才也就顯露出來,無論是才華,還是風度,都高出同儕不止一儔。

    這幾人,也更是得到主人敬重,得到眾多學子佩服。

    吹著涼涼的江風,看著酒宴中的交際,甦辰也只當做見識一番這個年代的稀奇事,自顧飲著酒。

    這個年頭的酒水度數很低,在他看來就是飲料,再說,他的肉身極強,喝了不少,更是一點醉意也沒有。

    他跟謝秋瑩坐在一角,沒有跟人攀談,當然,也沒有人上前來跟他結交。

    能考上秀才的大多都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不說心高氣傲,任誰都有一些自矜之心。

    不會對不認識的人有什麼吹捧的想法。

    就算是甦辰風度極佳,望之有若朗月晨星,也是一樣。

    到了科考前夕,身份的高與低,看的其實只是才學,並非相貌。

    甦辰本想再觀一觀江景,休閑片刻,就去回房修練。

    卻听到一旁有人吵了起來,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誰說金華無人的,歐陽兄你是孤陋寡聞了吧,本屆案首寧文靖寧兄不但文采風流,武功更是有若天人,你們龍游哪堪比擬?”

    “武功,哈哈……”

    一個尖銳的嗓音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啊,也不過是一介武夫罷了……本次科考,考的是經世濟用的文章,你卻提什麼武功?若是那邵????還在,我倒是承認他有幾分才學,詩詞也算不俗,可惜這位寧秀才嘛,卻沒听過。”

    說話的是一個身著公子長袍,衣領繡著金線,手持一把白玉折扇的青年。

    青年眼眉狹長,意態狂狷,臉色泛紅,似乎是喝了不少酒。

    此時說起話來,有一種指點江山的味道。

    “比如廷和兄、先禮兄、元甫兄幾位,哪一位不是名滿江南,就連區區不才,名聲也是響徹各城,你金華呢?就憑那位‘武功很好’的書生,也配跟我們爭一個座席?”

    這人叫歐陽敏,乃是龍游城案首,他倒也不是針對甦辰,只是先前在船下之時就見到蘭夫人派出兩位丫環,四個護衛延請甦辰,這是難得的禮遇。

    要知道,每一次赴考的金秋詩會,也是有著講究的。

    請人的時候去的下人多寡,不但代表著所請之人的名望,也代表著主人家的重視與否。

    “也不知道蘭夫人看中了那小白臉哪一點?難道就因為生得帥氣,就會讓人高看?”

    好吧,最關鍵的是,這位歐陽敏,身為龍游案首,他也只是得了一個丫環、兩個護衛請上船來。

    最後安排座席,他也是坐在甦辰的下首。

    本來,他還想著看看這位被重視的寧秀才,是不是有著什麼獨特之處。

    卻沒想到,自從詩會唱和開始,對方竟然一語不發,只是自顧自的坐在一旁飲酒吃菜,完全泯然眾人……

    這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呼得歐陽敏發飆,眾人齊齊大嘩。

    也不是沒人看不慣甦辰安靜看戲的行徑,還有那高據上首的座席。

    但各人自問修養極好,並不會無禮隨意挑事。

    當然,也不會當個和事佬。

    遇到有人發難,卻也是樂得看戲。

    那開始與歐陽敏爭辯的秀才不是旁人,就是先前甦辰在外面踫到的洛行儒。

    也不知他是受了什麼委屈,此時面色漲得通紅,支支唔唔的說不出話來。

    只是氣道︰“你你……”

    顯然,他是被人駁斥得難過,又找不出什麼說辭來證明甦辰的確很厲害。

    其實他當然知道,無論怎麼樣,人家說的都是正理。

    金華近些年來因為鬼妖之禍太過,城內有些門路的大戶貴家基本上都搬遷出去,留在城中的,本就沒有太多實力。

    就算是那被稱為金華張百萬的張元山家族,也是近兩年崛起的。

    那還是因為朝中有人,做事不擇手段才得以成功,未免少了幾分底蘊。

    跟人比起來,就弱上一頭。

    更別說如今了,因為白虎來襲一事,僅余的幾位大商也走得精光,剩下的大戶,那就別說了。

    上流家族如此,那些書生秀才就更是如此了。

    家世對才學的影響不能說很重要,也不能說不重要。

    先前最出名的金華學子是邵????,也只是矮子里面尋高個,實在稱不上出類拔萃。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金華城的文運衰微。

    此時被人譏諷起來,這位洛行儒,更是理屈詞窮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他有心抬出寧文靖來壓對方一頭,但說到武功,那就扯遠了。

    的確,在所有人眼里,朝廷文貴武賤。再好的武功,無非多打贏幾個人,逞一逞匹夫之勇,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是嗎?你就這麼看不起武夫,在你眼中學武功就是低人一等?”

    正在洛行儒難過于家鄉遭人鄙視之時,就听得耳中傳來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

    聲音十分冰冷,卻又格外好听。

    眾人听到聲音,抬眼望去,就見到那位被人鄙夷的寧秀才身後,一個書童站起身來。

    先前不注意倒是不覺得,此時細心望去,全都一震。

    書童唇若涂朱,面如彩霞,眉分七彩,眼若星辰,讓人心動神搖。

    尤其是等到書童走到場中,昂首一站,就有萬種風情迫人而來,那身段,那微微帶笑的嬌顏,簡直讓人移不開眼楮。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9
1283 大風乍起(上)

   “走眼了!”

    眾位秀才全都傻眼。

    就算再蠢的書呆,此時也能明白這位書童哪里是什麼書童,明明是一個嬌娘。

    先前她縮在一旁低眉垂眼吃喝,竟然沒看出來。

    就連那盈盈笑著看戲的蘭夫人,也是眼神一亮,坐直了身體,面上閃過一絲驚艷神色。

    “哼!”

    看著這些人灼灼眼神,謝秋瑩面色更是一冷。

    身上騰騰光焰鳳凰展翼一般升騰。

    元氣洶涌著從江面卷了進來……

    簾幕齊齊飄舞,有著雲霧彌漫,滿堂芬芳。

    所有士子心里一沉,無論是站著的,坐著的,還是斜靠著的,全都身體一沉。

    再也直不起腰,只覺如負千鈞。

    而那位極為高傲侃侃而談的歐陽敏才子,此時卻是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趴在地上……

    他四肢著地,額頭磕在了地上,只是滿頭大汗,怎麼也爬不起身來。

    這動作顯得極為卑微,面色也是十分驚恐,跟先前輕揮羽扇風流倜儻的模樣判若兩人。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緊緊壓在歐陽敏的身上,讓他不得自由。

    “就憑爾等,也敢看不起我家公子的武功,真是好笑。”

    謝秋瑩身上氣息一發即收,四階巔峰的氣勢如同長江大河一般,讓這些手無縛雞之力書生見識到什麼叫做霸道強橫。

    她不屑的笑了一笑,向滿臉驚色的蘭夫人行了個禮,退回到了甦辰的身後。

    甦辰哭笑不得的看了看那歐陽敏下身一片濕痕,聞到空氣中那陣臊氣,轉頭輕聲道︰“人家就是過過嘴癮,玩鬧一番,你又何必嚇他呢,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就放下酒杯,向蘭夫人告了個罪,甦辰就出了船艙大廳,竟是眼尾都沒有瞄一下那些書生秀才。

    “這是武功?還是一個秀才書童用出來的武功?”

    廳內寂靜無聲,全都齊唰唰的拿眼看向洛行儒。

    尤其是歐陽敏,眼中更是透著憤恨不平,直欲把洛行儒吃掉。

    要不是這位金華秀才扯到寧文靖頭上,引得自己大肆抨擊,又怎會出現如此情況。

    他怒火中燒之際,甚至連尿了褲子的糗事,都已經暫時忘卻。

    不敢記恨于甦辰,卻是把洛行儒恨上了。

    所有人都對他的怒火感同身受。

    剛剛那如山如海的氣勢壓力,就算對武功一道再不怎麼熟悉的人,也能明白,這完全不是江湖武夫的水平,而是可稱為國士的大宗師水準。

    是凝神先天甚至之上的修為。

    怎麼能用區區“武功”二字來形容?

    這已是以武入道。

    稱之武道,都嫌埋汰了。

    在這個世界,四野雖亂,妖鬼從生。

    但因為朝廷仍然正常運行,百姓在千百年來的慣性思維之下,一直由儒家統治,文人士子,世家豪族聯同天子一起治理著天下,文貴武賤並不是一句虛話。

    一般的江湖武人或者學了一些莊嫁把式的武夫,誰都能說一句武功很好。

    這類人,在官老爺和士子眼里,的確是什麼都不是。

    只要有誰膽敢作奸犯科,不用官府出手,要取這等人性命也不算什麼難事。

    因為,這一類武功,終究敵不過體制的力量。

    軍隊和捕出動,所謂的武功好,也只能比別人多撐一會兒,照樣如土雞瓦狗。

    更何況,武功這事情,也不是一家一姓的隱學,只要是有著天賦,有著錢財,任誰都能學上幾手。

    那麼,在朝廷,在官府大戶那里,學武的人所在多有。

    一句話撂下,就有無數的鷹犬出手,學不學武也就沒了區別。

    這種情況之下,比的自然是權力地位,學武之人的地位就高不到哪去。

    但,事情總有例外。

    到了先天凝神階段,不但壽元會境長,更會獲得極其崇高的地位,跟普通武人已經不一樣,完全不是一種生物。

    究其本質,那就是先天之上境界的高手,已經不是鷹犬所能對付的。

    就算是官老爺,也得客客氣氣的奉為上賓。

    若論及那些以武入道的四階通幽階大宗師,那更別說了。

    就連皇帝,也不得不敬重三分。

    君不聞,匹夫一怒,血濺三尺乎?大宗師已經足以威脅到皇室的性命,由不得朝廷不重視。

    更別提這些還沒入仕的學子了。

    他們哪來那麼大膽子譏諷一介宗師?

    眾人丟了臉,被謝秋瑩這麼擺了一次威風,全都面上無關,更是看不慣那洛行儒了。

    “這不是明擺著誤導眾人嗎?如此神仙中人,說得象是賣大力丸似的……”

    “書童侍女都如此厲害,當主子的肯定是更加強大,會不會是飛天遁地?”

    要想不丟臉,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把讓自己丟人的家伙舉高高,捧到神仙的的位置上。

    那時,再難堪的情況,也變得無所謂了。

    秀才們懂,蘭夫人也懂。

    “綠蘿,碧雲,奉上時鮮蔬果,上好酒菜送過去……先前寧公子被攪了酒,恐怕未能盡興,對了,你們姐妹就在旁邊伺候著,听從一切吩咐。”

    “是,夫人。”

    綠蘿和身邊同樣俏美的丫環走了出來,微微行了個禮,面色沒什麼不滿,就出廳離去。

    眾人面面相覷,眼楮發直,有些人還吞了一口口水,十分艷羨。

    听從一切吩咐的話,可不是說說而已,指的是,無論對方提出什麼要求,就算是要求侍寢,也得高高興興的應承。

    這如何不讓人羨慕得紅了眼楮。

    蘭夫人不但在杭州府有著深厚的後台,而且,手底下美女眾多,家中資財那更不用說了,金山銀海總是有的。

    這麼一個人,全力巴結著,寧秀才的科考,已經是未戰先勝。

    而且,以後的官途也會走得很是順暢。

    所付出的,其實不過是以後功成名就了,方便之時多少照拂一下罷了。

    所有世家大族都是這麼行事的,也有許多寒門士子一躍龍門,從此大不相同。

    到了這時,才有人問起,那寧文靖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事跡。

    等到有金華出身的秀才把“神劍斬妖”和“掃平蘭若”的事跡說出來之後,所有人已是連聚會的心思都沒有了,看著兀自呆坐地上的歐陽敏滿是憐憫。

    這等一劍傾城的人物,也是龍游一個秀才所能夠非議鄙視的?

    能留住一條命也算是他命大了。

    不過,再次看向洛行儒,就滿滿的都是厭惡了。

    “那小子不是東西。”

    看著眾人的目光,洛行儒目瞪口呆。

    他扯上虎皮當大旗的行為,不但害到了別人,也坑到了自己。

    原因嘛,自然是這張皮其實並不是老虎皮,而是神龍皮,如此,怎會不招人怨恨。

    “那寧秀才只是跟隨的‘俏書童’特別厲害,而本身卻是傳的虛名,本事稀松平常也說不定。”

    也有一些人這麼想著,他們實在是不想承認一個比自己還年輕輕的金華案首,能有如此強大武力。如此比較起來,豈非顯得他們這些秀才太過廢物。

    不過,想了想,這些人又氣餒起來。

    即算是那寧文靖只是依靠著身邊人,但能收伏大宗師在身旁當書童侍女,更是十分驚悚。

    比他自己身居偉力,也沒差到哪去。

    他們的心思,如果甦辰還在場,就會發現跟現代社會有些情景十分相似。

    就如一個個考上公務員的所謂精英,見到有人在說,昔日某一位同學在大學時候,跟人去做了生意。

    然後大家笑,做生意,呵呵了,哪比得上咱們的官方部門好?人緣廣,以後有著青雲直上的機會。

    結果,這時,有一位知情人說出,那位做生意的同學做得很大,年收入幾百個億。

    然後,所有人都懵逼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9
1284 大風乍起(下)

    船行平穩,詩會仍在進行著,卻已經少了先前的幾分熱火,變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先前大出風頭的幾位書生,此時是說不出的謙遜抑己,再沒有咄咄聲勢,互相吹捧之中,讓人不得不感嘆一聲,全都是溫潤君子。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場面中,似乎有著一座無形大山壓在眾人心頭。

    歐陽敏終于還是發現了自己尿褲子的事實,在眾人鄙夷嫌棄的眼神中,逃也似的回了艙室,再不出現。

    如此種種,甦辰根本沒有去理會。

    摒退送上門來的可口丫環,在謝秋瑩古怪神情之中關上門窗,盤膝靜修起來。

    因為離上岸還有段時間,又是一人獨處,他就把精神力沉浸入體內明珠,研究起自己的收獲。

    至于那些秀才的詩會,對他來說其實沒什麼意思的,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在別人眼里,科舉求仕,光宗耀祖,當官發財,這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在他心里,這些事卻是可有可無,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個小小浪花,順手而為之。

    得到好的結果固喜,失去了機會也沒有什麼值得惋惜的。

    癸水精英是前任婺江水伯經過無數年收集起來的寶物,本是為了打造一件上好兵器法寶所用,這東西的品質,在明珠小丫頭的眼里,只不過是還算可以。

    但在甦辰眼里,卻是很難得的一件好東西。

    他看著七八塊晶體在七彩火焰之上,漸漸的沒入自己丹心劍之中,心里有些雀躍。

    劍光少了以往的厚重沉實,金色劍鋒上面帶著絲絲蒼翠紋路,如今又多了一道碧色流光。

    三種顏色微微閃耀,並不顯得雜亂,反而有一種靈動飄逸的感覺出現。

    甦辰拿在手中,揮了揮劍。

    只覺劍身又重了許多,如今約毛達到百八十斤模樣。

    抓在手里,雖然仍感覺輕如鴻毛,但那種骨血相連的親切感,直讓人舍不得放下。

    只覺得一劍在手,可以斬殺一切敵人,有一種莫名奇妙的豪氣在心中出現。

    按小丫頭的話說,如今的這把武器已經升為七品法器,因為這癸水精英只是在江水之中采集而成,品質並沒有高到哪去,只能算是七品寶材。

    能把寶劍升到這個地步,就很不錯了。

    而那剩下的,還有一小堆,大約十七八塊癸水精英,明珠也給了個提議。

    那就是可以煉成精粹返本歸元融入到身體里面去,以九轉玄功妙法運轉起來……

    讓元神和肉身吸收其中精華。

    雖然不能讓九轉玄功立刻更進一步,達到二轉,但至少能在一轉的道路上走得更遠一些,能讓這門功法更推進一步。

    而那些神力,也就是百姓的香火願力,這次都不用明珠小丫頭提醒,甦辰動都沒動,只是留在了符召之中。

    他算是看出來了,萬民願力雖然含有極強精神力,但本質上,卻是被無數雜亂的念頭所堆積出來的。

    吸收了雖然有著一定的好處,會讓自己的精神力強大不少,卻會污染到元神。

    事後就少不了要花費大量時間去清除潔淨,保持元神純潔如一。

    其中花費的時間得不償失。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在元神法相成就之後,再來吸取念力,冥冥之中就會承擔因果,得到了好處,就會受到一些牽絆。

    因果的推動就在無聲無息之中,完全避不開來。

    到了此時,甦辰元神強大起來,高屋建瓴,方才看得明白。

    他破滅普渡禪院之後得到了一顆精氣願力舍利珠子,當時吸收得十分暢快,讓功力和靈魂快速增強,事後卻是不知不覺的為了金華百姓做牛做馬。

    還因果還得不亦樂乎,而不自知。

    殺滅白虎和樹妖,讓金華重歸繁華平定,保得一方平安。

    雖然出自本意,又何嘗不是形勢所逼。

    這一借一還之間,有誰能說得清楚。

    當然,在這過程中,甦辰實力大進,自己也得到了許多好處。

    但是,這願力他卻是不再準備去踫了。

    尤其是婺水兩岸已經結成神力的百姓願力香火,里面有著無窮血腥氣息,更有著深深的怨念。

    更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留待後用吧!”

    拿著符召看了一會,甦辰隱隱間就決定了用途,也不再去理會,就好好的收了起來。

    當然,明珠空間之中還有一個收獲,甦辰卻是不會忘記。

    他熟門熟路的走到本源池邊,看到里面重鋪滿池底的一汪金泉,心里十分喜樂。

    氣運,就等于自己實力的增長。

    手中有糧,心中不慌。

    這些本源氣運,在甦辰眼里甚至比糧食還要重要一些。

    以他如今的體質,就算是數年不食,只是餐風飲露,也仍然餓不死。

    而若是沒有氣運的供給,實力就會停步不前,他會急得死掉……

    “嘩啦……”

    如暮歸之時,看到湖水映著天邊斜陽,柔和金光之中又帶著一色朱紅。

    紅色的自然是金鯉,背上有著赤色火線,十分迷人。

    這一種魚甦辰吃過兩條了,為他增加了20%的破邪之光,此時見到,仍然十分激動。

    半是因為其實質性的強大妙用,一半是為了那種令人感動落淚的美味。

    這是破邪之魚。

    甦辰強忍興奮,緩緩伸手,

    一條披著金鱗,呈流線型的肥嘟嘟鯉魚躍出水面,被甦辰一把抓住。

    那魚一躍就到了掌心,跳動著,帶著絲絲水跡。

    也顧不得還在手中彈動掙扎,甦辰滿面笑容的一口咬下,感覺到一股濃鮮直入肚腹。

    每一個細胞,每一分心念都在歡暢歌舞。

    他閉目良久,才緩緩睜開眼楮,無限滿足的長長吐了一口氣,嘆息道︰“這些魚實在是好東西,可惜也未免太少了一些。”

    元神和肉身又強大了少許,也更精純了一些,但卻不是最大的好處,最大的好處而是他身上力量的攻擊屬性。

    “破邪之魚,洗煉陰邪,還天地浩然,揚天地正氣,種因得果……出水即食,增加破邪能力10%!”

    “眾生平等,萬物和諧,青魚倒行逆施,慫恿婺江水匪血祭一方,不敬天地,不恤孤弱,令人心思邪,弱肉強食,有違自然發展延綿之道,誅之應天順人。君子善人,當福澤綿長……”

    甦辰身上那道淳和金光陡然出現,在他的天眼目光之中,無聲無息就從20%跳動到30%,身上的威嚴又深重了一些。

    看著這道金光,他的腦海中有著一個個人影在哭泣哀嚎著,處處鮮血火焰。

    有著無數的凶神惡煞的漢子在那里燒殺搶掠,並把童男童女送上祭台,割血生祭。

    無數人跪地疾呼吶喊,老天無眼吶……

    到最後,就看到那無數凶徒,被斬去腦袋,而那條極其丑陋的青魚,被一道金光打成飛灰,連同那片空間破碎成一片漆黑深洞……

    第三次吃魚,第三次看到這種場景動畫一般的情景,再聯系吃魚時的解說詞,甦辰隱隱的明白了一些什麼。

    這是獎賞,其實也是教導。

    是本源池對獲得氣運和寶魚的一種推詳指引。

    也是以後的行事方向。

    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能得到氣運的多與寡,明珠一句也沒說,其實什麼都給說完了。

    “明珠揭示的是順天應人,說起來,就已經有了許多偏向,並不單純的站在世界意志、天地立場來看待的。”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如果只是以天地意志的角度來看待氣運的獲取,那麼,野獸吃人,妖怪殺人,是應該的。

    甚至人類打獵伐木,其實都是有罪,會破壞世界,達不到和諧共存的目的。

    但奇怪的是,在明珠這里,幫助百姓安居樂業,殺妖除害,都能獲得氣運。

    這並不是萬物平等的姿態,而是對人類頗為照顧。

    “是因為人道得天地眷顧,還是因為人類是氣運所鐘?”

    這些事看不懂,也猜不出來,但不妨礙甦辰實實在在去做。

    他出身人類,自然對這種情況也更歡喜一些。

    笑了笑就不再糾結于那些玄奧的道理,甦辰出了明珠空間,站起身來,就听到艙室外面一陣喧嘩驚呼聲。

    似乎有著一絲恐慌情緒在蔓延。

    他推門而出,就見到謝秋瑩按劍守在門外,臉色有些焦慮。

    “怎麼了?”

    “隊長,浪潮上漲,烏雲壓頂,你看看,是不是有些像青魚怪出場的情況?而且,我心里也覺得隱隱有些壓抑,恐怕有不開眼的東西,找上門來了。”

    謝秋瑩柳眉一挑,有些疑惑的猜測。

    她扯下過道布簾,指了指江水中出現的一道道高聳水浪。

    此時正翻涌沸騰。

    甦辰微閉雙目,輕輕吸了一口江風水汽,忽然笑了起來︰“你猜得沒錯,的確是被盯上了,就不知來的是何方神聖?”

    “走,上甲板看看。”

    甦辰緩步前行,心里有一些奇怪。

    在他的元神感應之中,一種深沉惡意出現,滔天水浪,以及茫茫暴雨,這並非自然現象,而是有著某種力量在操控著。

    他眼眸泛起金光,更能看到水下深處,遠遠跟隨著一些魚蝦鱉鰲,成群結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19
1285 迎仙客(上)

    遠山之上,兩人靜立山巔,看著茫茫江水,也看著江中行船。

    一人高冠長臉,長袖飄飄,當風而立,面容平靜陰沉。

    另一人身著黑甲,身材魁梧巨大,兩米有余,手中握著一只長戟,身上氣息森冷肅殺。

    他嗡聲嗡氣的道︰“文先生,錢塘江水族發動,應該是錢洪動手了,我們要不要去到江邊,伺機行事,機會十分難得。”

    “稍安勿躁,萬萬不可小看那書生,哼哼,那條豬婆龍色厲而內荏,明明想要得到好處,卻不敢親自上前……也許是得知了青魚死得淒慘,心志弱了,只敢躲得遠遠的暗施手段,驅使手下送死。如此角色,能辦成什麼事?”

    中年文士嘴角帶起一抹嘲諷,又道︰“干大事而惜身,那蠢貨也就這點出息了,等它受挫走投無路之時,我們也可順手收服,讓國師府在錢塘江上多一員大將。”

    鐵甲巨漢卻是不信︰“只不過是一個秀才,學得一些劍術,我就不明白,文先生為何如此膽弱?我們有著月華金佛在手,能調動萬千生民大願,就算他結成了元神,也是不堪一擊。

    延誤了戰機,文先生你在國師那里恐怕也不好交待吧。”

    “鐵背,事前可是說好了,杭州所有事宜,都由我全權負責,你只管听令行事就行了。否則,盡管去國師面前告狀吧,我這里用不著你。”

    中年文士面色一沉,眼中閃過一道綠光,身上透出幽寒氣息,向著四面八方散發,顯然心中極不高興。

    被他氣息一壓,山巔林木喀喀做響,草葉也結成一根根冰柱,轉眼就融化成水,爛成一攤黑水。

    鐵甲壯漢眼神一跳,低頭不語,再不敢多言。

    只是捏緊手中長戟,捏得咯吱作響。

    中年文士輕搖羽扇,並不在意身邊的漢子怎麼想,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滾滾江流,嘴里卻是喃喃自語︰“就讓錢洪試試本事也好,希望你能更強一點,不然的話,老夫在杭州布下天羅地網,豈不是大材小用,徒惹人笑話。”

    ……

    江水浪花翻涌著,越來越急,在狂風暴雨之中,大船左翻右側,時而高高躍起,時而跌落下來。

    那些水手船工早就手軟腳軟,放棄了操控船只,渾身濕透的軟倒在地,面色慘白。

    “下帆,下帆!”

    有見識高一點的老人,忙不迭的的叫喊著。

    可惜的是,此時眾人全都站不穩當,已經無法響應這個正確指令。

    船上響起一陣哭喊︰“江龍王發怒了,快快焚香禱告,準備祭拜!”

    蘭夫人也露出頭來,吩咐著眾人準備祭禮,更是有著許多下人,早早的就跪伏地上。

    那些書生秀才們,此時也根本顧不得斯文掃地,學著一起跪拜起來。

    更有幾位自問才學高深的秀才,在那里朗誦著贊美水伯詩篇。

    也不知他們是從哪里學來的?

    幸好這場暴雨狂浪來得不算十分突兀,先前就有了一些預兆。

    大家都找到了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沒有被船只甩出去,暫時也沒有出現人命。

    但只要這種情況持續,想必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得進了江水喂魚。

    當然,也有一些人看著兀自立在船頭如釘子般的甦辰和謝秋瑩兩人,暗暗驚訝的同時,心里不知為何又多了一點期望。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在期望著什麼。

    看著災難來時的眾生百相,甦辰搖了搖頭。

    面對天災人禍,普通人就是如此的無能為力,除了哭求哀告之外,別無他法。

    “所以就得求個超脫,不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任何人的手中。”

    他面色平靜無波,看了一眼水底越聚越多的水族,突然抬起頭來,看向前方茫茫江水遠處。

    那里似乎有著一雙眼楮,正隱隱透著得意和凶殘。

    突然笑了起來︰“真是謹慎啊,竟然派出手下出馬,暗中施展妖法馭水,就是不肯上得前來。消息頗為靈通啊,是要試一試我的實力吧,也不顧這滿船生命,實在該殺!”

    謝秋瑩臉色也是十分不愉。

    這種情況讓她感覺有力難施,在水上在別人的主場,她最多只能護住自己,卻沒有救人之能。

    也沒有出擊殺敵的信心。

    “隊長,你去對付那家伙吧,我來護住船只。”

    她長劍出鞘,一劍就斬斷桅桿,殺氣騰騰的叫道。

    兩扇白帆唰的一聲掉了下來,船身晃了幾晃,在浪濤狂風之中平穩了少許。

    不過,卻仍是治標不治本,搗亂的水怪不除,危險仍然在。

    “沒用的,那家伙離得很遠,只要我一出手,他就會轉身逃走,在水中是追不上的。不過,只是破個妖法,倒也容易,就讓他先吃個暗虧。”

    甦辰等了一會,見那雙眼楮仍然躲在遠處,一直沒有近前,心里暗罵。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膽弱的妖怪。

    以往所見到的,哪一只妖怪不是牛逼轟轟的喊打喊殺的,這一次卻是太不相同了。

    如果對方實力不濟倒也罷了,但從這控水的聲勢看來,對方實力很是不凡,妖力雄渾強大,至少不會比翠山白虎要弱。

    有這等身手,又在主場之上,還如此小心,唯一的解釋就是已經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並清楚前面與青魚怪一戰的細節。

    所以才如此小心。

    “這也難怪,當初水戰之時,雖然我出手只有寥寥數招,但聲勢卻是極大,看到的人太多了。除了那些人,婺江之中更有無數的魚蝦看到,同為水族,傳遞個消息跟玩兒一般。”

    想到這里,甦辰再不遲疑。

    在眾人哭喊哀泣之中,長劍陡然出鞘,躍入手中。

    “守護!”

    一道清亮波紋如同漣漪般向著四面散去,只是一閃,就形成圓形罩子把整條大船罩在其中。

    那水浪、狂風、暴雨突然就失去了作用。

    船只猛的一頓,就靜了下來,平穩的浮在江面之上。

    眾人全都抬眼看來,就見整條船此時已被籠罩在蛋形光幕之中,全都一陣心安,更有些人歡呼出聲。

    “嗷……”

    遙遠之處,傳來一聲長吼,船只四周黑氣忽然退卻,風停雨住。

    無數水族尤如听到軍令的士兵一般,轉身就急急游走。

    “哼,只是試了一手,就立即逃跑,想不付出半點代價嗎?”

    甦辰試了一下“守護之光”,很是滿意效果,雖然只是薄薄一層光幕,但對手也是遠程攻擊,卻是奈何不得這船。

    既然守住大船,不懼波及,那就得進攻了,敢于挑釁總得留下一點什麼。

    “破邪……”

    他長劍斜斜一揮,一道閃亮金芒向著前方斬去,江面尤如金陽升起,照得眾人睜不開眼。

    那金芒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在水面上劃過一道金線,比波浪速度快上十倍百倍,向遠方一閃而過。

    嘩的一聲脆響,所有大浪立刻平息下來。

    眾人眼里只見到股股黑色煙氣,被金光一燎,立刻消散。

    遠遠傳來一聲悶哼,夾著十分的痛楚。

    而江面之上,咕嘟咕嘟涌起無數個水泡,間雜著尖嘶之聲。

    有膽大的書生站起身來,探頭一瞧,就見到此時復歸平靜的江面之上,已經浮起密密麻麻成千上萬條魚,讓人觸目心驚。

    一劍斬了出去,甦辰在船頭站了一會,見到對方再無消息,知道那出手的水怪已經去得遠了,終于失望而回。

    “多謝寧公子救命之恩,妾身先前卻是殆慢了,還請勿怪。”

    蘭夫人整了整妝容,笑顏如花的迎了上來,眼楮里媚得滴出水來。

    一些下人僕婦丫環全都跟著出來,拜倒在地。

    看向甦辰的眼光,就如看到天人一般。

    這時候,他們才明白當初那洛行儒為何說起金華寧文靖是一臉驚恐神情。

    也難怪,見到如此武功,姑且算是武功吧,能不驚懼的神經已經大到沒邊。

    “無妨,同舟而共濟,是份類之事,蘭夫人不用太過客氣,寧某還未謝過夫人熱情招待,談何怠慢一說……”

    對于有禮貌的人,甦辰向來都很和氣,倒是跟對方是男是女沒有關系。

    秀才們此時也是驚魂稍定,有幾個膽大的上前來攀談道謝,更多的人只是在一旁看著,眼中神色極為復雜。

    此時倒沒有誰敢有半句閑言亂語,剛剛一劍風停雨住,一劍伏尸萬千,這劍術如神如鬼……

    想到先前在大廳詩會之時,自己還在心里腹誹,此時更是一點不敬的念頭都不敢有了。

    甦辰揮了揮手,也不介意,寒喧幾句就進了船艙,留下謝秋瑩跟蘭夫人打交道。

    眾人以目送之,也不敢強留。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20
1286 迎仙客(下)

    船上一片其樂融融,而遠處江水之中,卻是有兩個身影慘然遠遁。

    一個身長二十余米的龐然大物浮出江水,猙獰凶惡。

    它到了岸邊,搖身一晃,就化做一個胖大漢子,正是錢洪,也是錢塘江水中一霸。

    他雖然沒有獲得過水府召令,但因為實力最強,對江水之中有些靈性的小妖小怪實施高壓統治,不服則死,倒也掌控了一些實際權力。

    這位平日里凶橫霸道的家伙,此時眼中雖然仍舊射出凶芒,面上卻殘留著驚懼。

    “青魚死得不冤,幸好本座沒有正面攻擊,否則,讓那書生纏上了,可不得了。”

    他嗡聲嗡氣嘆了一聲,又怒道︰“老龜,剛剛叫你一起出手,你卻在一旁躲乖,害得我一人受傷,該當何罪?”

    “少君恕罪啊,老夫實力低微,實在是攻不了那般遠,有心而無力,並不是偷懶。”

    江面一個水巨大烏龜冒出身形,動了動,就化做一個彎腰駝背的老頭。

    這老頭哈著腰連忙告饒,一面自認弱小,間接的吹捧了錢洪,顯得格外恭謹。

    實際上,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錢洪死死的盯著老龜看了幾眼,終于沒有發作,他知道這老家伙雖然看起來十分卑微,卻也是一員高手,而且肚子里有著許多貨色。

    原因無他,因為人家命太長了。

    以前這片天地還未曾變化之時,老家伙就已經在錢塘江任事了,那時他做的是錢塘龍君府中大相。

    後來水府崩潰,龍君不知所蹤,嚇兵鰲將百不存一,可這老烏龜卻仍然活得好好的,只不過,更加謹慎小心了一些。

    第一次見面時,錢洪仗著自己身長體大,境界也達到了初凝法相,上門收服于他,結果打了三天三夜,才把對方打服。

    此時受了劍傷,卻是不好強行壓制。

    對方說什麼實力低微,不能攻得太遠,這種推托之詞,他是一句也不肯信的。

    “等本座拿到那婺江水府神敕,掌控四水,能馭使神力,吸收香火,那時再讓你好看。”

    錢洪也不是一味凶殘,有些時候倒也顯得有些頭腦氣魄,眼神只是一閃,就把此事揭過。

    “走,去杭州,幸好我準備了兩套方案,如今證實那秀才的確厲害,不能力敵,就以智取,你先行一步,找到豐娘,依計行事,定然讓那書生吃不了兜著走。”

    “少君,我看還是算了吧,水府召令雖好,卻也要命來拿。寧秀才剛剛那一劍,惶惶有若天威,而且還專克妖力,咱們不是對手的。”

    駝背老頭難得的正容說道。

    “放肆,本座如何決斷,還要你來教不成?速速去辦,若是有了差池,你那一窩小的,我就炖了補一補。”

    錢洪眼中凶芒一閃,扔過了一只盒子,厲聲道︰“這是醉龍香,你再去遺跡之中尋一壇龍血酒,告訴豐娘,那琴心不願意的話,就殺了她的老娘,並捉她過來侍寢。”

    “若是豐娘不從,就淹了她的江流閣,打碎那層殼,正好解解饞。”

    “是,我這就去辦!”

    老頭眼眉低垂,低聲應是,再不敢反駁。

    “等等,還是我親自去吧,我怕你弄砸了。”想了想,錢洪又拿過盒子,往水中一躍,化作龐大龍影,當先去得遠了。

    老龜想了想,唉聲嘆氣了一會,沒奈何的苦著臉,也是入了水跟了上去。

    …………

    “你看明白了嗎?還要不要上去伺機行事?”

    士冷嘲一聲,說道︰“那秀才只是出了一劍,豬婆龍就屁滾尿流的逃命不迭,還受了點傷。剛剛若是下去摻雜一手,就輪到我們直面其鋒,樂子可就大了。”

    “有月華金佛在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再不濟也能逃得一命,懼他何來?”鐵甲大漢不服說道。

    “如此打草驚蛇,非智者所為,到了杭州才是主場。有著萬民相助,到時肉在鍋中,是蒸是煮,端看心情,哪里用得著冒險。走吧,也該去準備準備了。”

    士失去談性,知道身後這家伙腦子一根筋,平日里更是自大慣了,跟他說什麼三十六計,完全是對牛彈琴,也就不再多費口舌。反正,真要是下達命令,他也不敢不听。

    ……

    那次風浪之後,船上再也無事,經過半個時辰的航行,天邊斜陽露出一絲紅意的時候,他們就到了杭州城碼頭。

    遠遠的,就看到幕色之中,無數大船小船停泊靠岸,延綿十里。

    沿岸一帶,四處有著絲竹管弦之聲,更有著酒肉香味隨風飄來,讓人食指大動。

    當然,更多的是有著一陣陣的脂粉香味,時不時的傳出一聲聲嬌聲燕語……

    秀才們此時也已忘了路上的驚心動魄,有些人面上露出神秘笑容,眼神里都是躍躍欲試。

    “杭州漁米之鄉,民豐物阜,更是人物風流,到了此處,不去各處畫舫過上一夜,簡直是白來一趟。”

    有書生搖頭晃腦的說道。

    這是見識廣博的,望著那林立的一些畫舫,探頭望去,心里仿佛長了草。

    “那是,就是不知這一次有誰的名聲傳了過來,引得姐兒逢迎?想必廷和兄、先禮兄、元甫兄幾人大有機會,我等就得看運氣了。”

    “你倒是忘了一人,那位寧公子……”

    “噓,小聲一點,那位寧公子神仙中人,但奈何他的詩詞文章卻不曾傳唱,更談不上被省城百姓知曉,說實在的,普通姐兒哪會知道什麼劍法高低,哎……”

    看這書生神態中有著惋惜,語氣里的得意卻是溢于言表。

    其他人也是同聲應道︰“正是如此。”

    他們一路上被甦辰壓制得喘不過氣來,此時到了杭州詩酒風流之地,終于回復了幾分信心,重新有了優越感。

    自問論及名聲,他們這些經常參與各城詩會,並交游廣闊,名聲響徹四方的風流才子,要把那位寧秀才甩到天邊去了。

    正在竊竊私語中,船行靠岸。

    忽然,一道琴音響起,如江潮忽起,四野龍吟。

    所有人都微微一震,眼中透出驚駭之色來。

    這聲琴調只是拔弄三聲,就直刺心田,讓人口干舌燥。

    眼前如見天宮神闕,瑤台仙子。

    隨著琴音流水一般奏出,江水無波,岸邊所有嘈雜之聲都已遠去,無數水鳥撲愣愣的扇著翅膀飛了過來,排成奇異的圖形。

    忽聚忽散,隨著琴音起舞。

    水中出現無數鯉魚,也是露出頭來。

    鯉魚躍起,背上泛起金光,在夕陽之下美不勝收。

    龍王宴客,金玉樓台,百鳥引路,萬魚迎賓。

    “好琴,好曲,這是迎仙客!”

    船上書生全都面色震驚欣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誰這麼大面子,引得琴心姑娘親自迎客,這是要自薦枕席,結金玉良緣吧。”

    這一次,就連蘭夫人也出了船艙,疑惑望著天上的水鳥啾啾鳴叫,面色奇異。

    正在這時,一聲大笑傳來︰“听聞金華寧公子劍術通天,文采風流,洪實心慕之,還請賞面登閣,一同品鑒琴心姑娘仙音。也為先前的冒犯之處,賠個不是。”

    這聲音浩浩蕩蕩,有著金玉鏗鏘,又帶著江水連綿之音。

    只是一說話,那些飛鳥立即一散而空,無數金鯉躍動著,讓出一條道來。

    眾人看去,就見不遠處一條秀美精致畫舫迎上前來,上面掛著紅色燈籠,有一胖大漢子,頭戴紫金冠,身著金黃龍袍,拱手施禮。

    這人只是站著,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股雄渾之氣壓得四周船只微微一沉。

    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三十余歲婦人,雍容華貴,盈盈一禮,笑而不語。

    更有數十鶯鶯燕燕,正妖嬈多姿,捂嘴偷笑。

    “錢少君!”

    一見著那身龍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暗地里響起一陣喧嘩。

    連甦辰這船上的蘭夫人,也是芳容變色︰“竟然是他來了,不但請動了琴心姑娘,還讓江流閣豐娘親自迎賓。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5-3 19:20
1287 殺伐由心(上)

    錢洪擺出迎客的姿態,並誠懇道謙,說及先前御下不嚴,令水路不靖,驚擾了貴客。

    笑聲爽朗大方,一舉一動高雅得體,令人心折。

    甦辰登時就見到四面的百姓十分敬畏的表情,尤其是依靠著水路生活的漁家,當場就有百十人跪拜了下去。

    就算是自己乘坐船只的蘭夫人等一干人,听到錢洪一席話也是十分榮幸的樣子,完全忘掉了先前的差點舟覆人亡的危機。

    “錢少君是誰?”

    “就是錢塘龍君,這幾百里水路,全由他掌管,手下兵多將廣……凡是要經過水路的商賈過客,沒人敢于不敬。若是惡了此位大人,就是天大禍事。”

    “原來是他,這等人物也出來迎客賠罪,那寧秀才又是誰?”

    “沒听少君說嗎?那是金華大才子,文武雙全,雖然從未听過,但應該很是厲害吧。”

    水邊一靜之後,立刻變得喧鬧起來。

    甦辰看著四周眾生百態,心里一下就明白了這位錢少君為何如此做法了。

    他還真不怕自己翻臉的。

    實際上,這人就是特意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事,表明自己絕無惡意,就是一種誤會。

    就算自己心里記恨前面攻擊試探,有心想出手報復,也會面上掛不住,只得強行忍著。

    “但為何,心里就是不爽呢?”

    錢洪面上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真誠,甦辰卻越看心里越是不喜。

    他的元神敏銳達到一個極其高明的地步,看破技能不但能看破敵人的招數和下一步攻擊手段,甚至能看透人心善惡。

    尤其是對于這種沒有學會把靈魂波動掩飾起來的對手,那更是一清二楚。

    在錢洪的和煦笑容下面,甦辰感覺到一種另外的情緒。

    那絕不是什麼賓至如歸,你好我好。

    而是貪婪凶殘、肅殺陰狠。

    “玩花樣嗎?我最喜歡了。”

    甦辰眼神一閃,暗哼一聲。

    轉眼就若無其事的說道︰“錢少君客氣了,路途之中有點小小風浪,也沒什麼打緊,寧某自不會放在心上,既然少君誠心相邀,卻少不得要叨擾一杯水酒。”

    “請……”

    錢洪伸手迎客,就有人接通船舷,鋪上紅毯。

    香風撲面,幾位年輕女子前來虛扶引客。

    管弦聲起,一群鶯鶯燕燕蔟擁著甦辰進了江流閣。

    江流閣是一座大船,也是一座酒樓,實質上就是流動的香船。

    從這排場上看去,也能知道,這里的生意肯定極好,是極高檔的風月場所。

    這當然是廢話。

    若不是很上檔次的地方,自認身份高貴的錢少君能在此處請客?

    甦辰無視了身後那些躍躍欲試的秀才們,帶著謝秋瑩就上了畫舫酒樓,留下背後的竊竊私語。

    他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只是路上偶遇,說不定一輩子都見不著的人。

    “好歹我們也被驚嚇一場,為什麼只請寧秀才一人?”

    “厚此薄彼嗎吧!”

    “而且,寧秀才怎麼也沒想起邀請咱們這些同年去江流閣見見場面,也太過份了吧。”

    他們說得沒錯,按理來說就是這樣。

    無論是錢少君,還是甦辰,雙方只要任一方開口邀請,他們就可以上去。

    人家江流閣也不怕多上這麼一些客人。

    可是,讓人心涼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事,這讓他們深深的明白,有時候自己覺得自己是一根蔥,在別人的心里其實什麼都不是。

    幾句話飄到甦辰的耳中,他笑了笑,卻沒有回頭。

    凡事不可看表面,他跟著上江流閣去,可不是真的誠心接受錢少君的賠禮,兩人和和氣氣收場。

    只不過,在當前眾目睽睽的情況下,卻不怎麼好出手。

    因為他發現一點,這位錢塘江少君在眾人心里的威望著實不小。

    自己稍有出格,恐怕會被人罵個狗血淋頭。

    這都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真正大戰起來,就算出手再快,也難免會波及到身旁百姓和秀才。

    這又何必呢?

    也不是說非要記著前面那些不快的事情,但甦辰絕對沒有讓對方盡情算計的道理。

    “既然已經看清事實,就沒必要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他使了個眼色給謝秋瑩,見自己的少女書童明白了,就昂首闊步的進了畫舫大堂。

    迎面的就是一個娉婷玉立的女子,一身潔白衣裙,低首迎立,羞不可抑。

    她盈盈一禮,聲音軟軟的說道︰“請公子上座,听奴奉上一闕,以助酒興。”

    雖然是在迎客,但甦辰卻听出她的話音之中隱隱的自悲自憐,有一種命運飄蓬無奈東西的感覺。

    “先前那首《迎仙客》可是你所彈奏?”甦辰越看越是眼熟。

    這位低眉垂眼的少女氣質清純雅致,有一種水蓮花開在泥塘里的感覺。

    她嘴里雖然稱著奴家,但實質內心之中卻不見得把自己當做奴婢。

    “正是奴家。”琴心姑娘聲音越發小了,顯得極為忐忑。

    這是被逼的。

    甦辰明白了。

    想起先前在外面所听所聞,甦辰哪里還不明白,少女在此地名聲極響。

    彈琴能彈到水鳥隨聲而動,魚群听琴起舞的境界,怎麼看也是琴藝宗師的地步。

    在古代這種人物已經可以被各城各國邀請著奉為上賓,就如大唐世界之中的尚秀芳和石青璇一般,技近乎道也。

    怎麼可能屈身在一個畫舫之中,為一個連名字也沒听說過的秀才獻藝。

    其中定有說不出的內幕。

    也難怪許多人表示震驚。

    甦辰倒不是覺得這位琴藝大師來獻藝有多榮耀,而是他發現了很了不得的東西。

    這位琴心姑娘面相不對。

    他雖然對看相算命的功課並無涉獵,但天眼卻能看穿一些有形無形的東西。

    這一眼望去,就能見到對面少女清麗的面容之上,有著兩種氣質。

    一種天真無邪,一種淒涼苦楚。

    在別人看來,這是一份復雜引人的氣質。

    在甦辰看來,就是兩種人生軌跡。

    那天真無邪,絕不是任意一個以聲色娛人的琴女所能養出來的。

    只有那種大世華章、無憂無慮的環境之下才可養育而成。

    當然,這有些失之武斷。

    但奈何甦辰對少女十分熟悉,而且打過幾次交道。

    這不正是羅華學院那位愛琴少女趙雪怡嗎?當初還跟自己約好著,要進開拓新位面之中,好好鍛練琴藝。

    當時還記得她問要怎麼才能把琴藝更進一步,甦辰的回答就是要她多多經歷事情,增添閱厲。

    不懂得人生疾苦,又怎麼彈得出震撼人心的曲調。

    此時想來,趙雪怡也就是求仁得仁了。

    奪舍附身半年以來,想必是吃了許多苦楚。

    這從她出現在青樓畫舫之中不得自主的情形,就可以看得出來。

    “可會彈奏《將軍令》?”

    “會倒是會,只不過……”

    趙雪怡抬起頭來詫異看了一眼,就見到對方目光灼灼,直直盯著自己的眼楮,似乎能看到人的內心深處。

    她心里一嚇,條件反射就回道︰“《將軍令》乃兵戈之聲,不太妥當吧。”

    “怎麼不妥當,此情此景,斬妖殺人,最適合不過了。”

    甦辰笑眯眯的說道,話里透著無窮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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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