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720善財難捨（上）

    今日的華山四處張燈結綵，山上插著各色小旗，遠遠上得山來就能聽到鼓樂齊鳴，眾弟子也一改往日勤苦練劍的模樣，全都滿臉喜氣迎接來客，司儀在門口大聲唱禮。

    蘇辰站在無雙殿門口迎客，身著大紅禮服，笑得嘴巴都有些酸了。

    江湖中人婚禮雖說沒有民間那般繁瑣，主要是迎接四方賓朋，但他還是被折騰得不輕。

    「納彩、納幣、親迎……」蘇辰似個木偶一般走過一些流程，然後就是守在無雙殿迎接四方江湖人士，各名門大派。

    岳不群夫婦與令狐沖也在一旁迎接客人，此時也不是講究身份的時候，遇到小有名氣的來客，就得出來親迎。

    不管平日裡交情如何，主客雙方此時全是一臉笑意，場面比當日劉正風金盆洗手還要大。

    這不，蘇辰剛剛迎了東海海砂幫潘吼入宅奉茶，又聽得恆山派一眾師太過來，他又急急出門迎接。

    只見定逸師太滿臉堆笑，帶著一眾女徒走了過來，竟是一個個如花似玉。

    恆山派比原來過得要好上許多了，因為嵩山派被蘇辰針對，近段時間狠狠的摔了幾個跟頭，也顧不得針對其他各派行動。

    泰山派的策反行動進行得很慢，恆山派被劫殺的事情，此時也尚未發生。

    可能是左冷禪也知道，就算是把其他各派全都整得服貼，但只要華山派勢力越來越強，到時五嶽並派，就不知道是為誰奔忙了。

    「恆山派賀禮，千年紫芝一棵，百年人參三株，百年首烏兩株……碧羅香三斤……」

    蘇辰聞言心裡一振，他原本以為恆山派都在吃齋唸佛，並不算太過富裕，這次來應該也是跟泰山派、衡山派一樣，送些珍稀古玩、黃金珠寶、各種綾羅就算了，這也是時下盛行的一種禮品。

    卻沒料到這些師太手筆太大，百年藥物倒還罷了，每個門派都能積存一些，但千年紫芝，這份人情可就大了。

    蘇辰前些日子合藥服丹，當然知道千年藥材的寶貴，只要加上一點合藥，甚至能讓一人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沖上一流高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續命破關之能。

    百年藥物藥力能助人達到一流就很不錯，但千年藥材，卻是能對人突破先天境界都有幫助。

    至於碧羅香，也很了不得，是恆山派親制的一種香料，功能助人冥想定神。

    在修練內力的時候，燃上一小塊，就能讓內功運行加快許多。

    「三斤，這是不要本錢了嗎？難道恆山派有著什麼難事，或者說他們發現了什麼端倪，如今已經準備下注了嗎？」

    蘇辰腦海裡念頭轉過，就把這事擱下，心想既然人家能送，自己就敢收。

    如今的江湖中，也沒有什麼他不敢擔下來的事情。

    「恆山派如此重禮，師侄愧不敢當啊！」

    定逸師太合什一禮道：「佛祖保佑蘇師侄百年好合、舉岸齊眉！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多謝師太，多謝佛祖。」蘇辰條件反射的回禮，心裡卻在想，這關佛祖什麼事，出家人管不到婚事這一塊。老師太年輕時經歷情變，見著婚禮時很可能心下不太舒服，說話帶刺嗎？不過，看她神態卻又不像，也許這些年來已經看淡。

    他行禮寒暄過後，岳不群早就接過話題與定逸敘話，迎著前往內堂。

    蘇辰感覺到有人目光看了過來，轉頭一瞧，卻見方小婉正面色奇怪的看過來，眼神中倒是沒有多少惱意，只是盈盈水波間似乎有著千言萬語。

    蘇辰尷尬一笑，走了過去，問道：「小婉你也過來了？內功可是大有進步啊，突飛猛進了，如今都快打通第七道經脈了吧。」

    「是啊，你上次讓我劍法大進，有悟在心，不但是對武學的認知有了極大增長，內功修練也是極快，可惜卻還是闖不過明心道，不然我怎麼也得來你這鬧上一鬧，看看你怎麼收場？」

    方小婉白了他一眼。

    「小婉……」

    蘇辰有些尷尬，不敢接話，因為他已經察覺到前面岳不群夫婦和定逸師太早就把耳朵豎了起來，顯然是在暗中偷聽。

    在婚禮當日跟人家小尼姑胡言亂語的話，鬧出什麼不好的情況出來，很可能這次婚禮都得被攪糊。

    好在方小婉也知道這一點，只是隨意說了一句，就拉著儀琳緊走幾步，跟著定逸師太進堂就座。

    堂前擺滿密密麻麻的大紅禮桌，到處紅綢彩紙，遠處湖邊悠揚禮樂傳來，縹縹緲緲，引人入勝，中間空出一片廣闊場地。

    那裡有泰山派、恆山派還有一些武林大豪在高聲談笑，恆山這一行人走了進來，又是一輪見禮。

    方小婉小聲的說道：「師父見了我的劍法進境，十分奇怪，因此這禮物也是誠心相送，並無其他意思，你放心收下就是。定逸師父其實很開明的，對於我堅持要闖『明心道』，也很理解。」

    說著話，方小婉的臉色漸漸紅了起來。

    蘇辰大感有趣，心想這姑娘來到五嶽世界不知多久，唸經也念了許多年，卻還是很害羞。

    他見儀琳側著耳朵來聽自己兩人說話，有些古怪精靈的模樣，奇怪道：「儀琳師妹怎麼了，我上次見她時還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尼姑，怎麼改了性子？ 」

    「你可不要打儀琳師妹的主意啊，有我看著，休想騙得了她。」方小婉連忙拉著儀琳，眼神薄怒道。

    「怎麼會？」蘇辰老臉發熱。

    這現場可是有著許多客人呢，還有恆山派一些師姐師妹在場，你倒是小聲點啊。

    「弄得我像是一個大色棍一般了。」不過今天是跟小師妹的親事，方小婉心裡有些失落也是正常。

    儀琳掙動手腕，俏生生的解釋道：「小婉師姐，蘇師兄他騙不了我的，我都揭穿他的謊言了。上次他說吃肉吃雞都是為了治傷，我問過定閒師伯了，說沒有這回事，全是騙人的。」

    她鼓著嘴，說得煞有其事，其他師姐全都笑了起來。

    這事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說，其實就是給方小婉打個掩護。

    定逸師太闖蕩江湖這麼多年，要說沒有吃過肉，這事誰也不信，但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反正恆山弟子也得到了許多好處。

    蘇辰突然心裡一動，心想：「是不是恆山各位師太看中了方小婉的萬花劍法人劍合一的情況，這次送上重禮，難道是為了這事？」

    正在熙熙攘攘間，就聽得門外又有人唱禮：「任盈盈前來道賀，奉上少林《易筋經》一本。」

    ………………………………

721善財難捨（下）

    「任盈盈，魔教聖姑！」嗆啷啷，大堂前許多人都被嚇得放下茶杯，抽出刀劍來。

    前段時間聖姑在江湖上蒐羅左道旁門，還有南疆五仙教在一旁助威站台，可是鬧出偌大的風浪，在座眾人多半是知道的。

    岳不群臉上神情一僵，一不小心扯下了幾根鬍鬚，驀地轉頭看向蘇辰。

    恆山、泰山、衡山派等人也全都齊唰唰的望了過來。

    「易筋經？這也能當禮來送，你確定是真貨？」

    這東西可是比闢邪劍譜的名聲都沒差到哪去，也更加燙手。

    問題不在於易筋經是如何珍貴，也不在於日月神教聖姑的身份，而是在於……

    為什麼聖姑任盈盈要把這麼珍貴的東西送給蘇三，他們兩個又是什麼關係？

    「是合謀？還是陰謀陷害。」

    沒誰會認為少林寺會任由鎮教神功外流，那麼，就只能是偷來的。

    搶？卻是不太可能，若說有人能搶得少林神功，那也不是任盈盈，而是東方不敗。

    如果是合謀，那就應該是靜悄悄的送上門來，兩人研習，如果是陷害，拿易筋經這般寶貴的秘籍送上門來，也是於理不合。

    有些人曾經參加過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典，見此情景面色大變，都道今年五嶽劍派流年不利，繞來繞去的，還是跟日月神教扯上了關係。

    上次魔教一個退隱長老曲洋就鬧得劉正風落雁山莊差點被滅門，這次來一個日月神教聖姑，蘇神醫的婚禮還能辦得下去嗎？

    蘇辰撫額嘆息，心裡暗暗叫苦：「任大小姐究竟鬧哪樣？當日我只是隨口調戲，說了一句想要《易筋經》，可沒叫她真的去弄啊。弄來也就弄來，偷偷摸摸也就是了，可也不必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吧，還送禮？」

    「唱禮官是哪裡請來的？他腦子裡都是水嗎？」

    蘇辰臉色發黑，見方小婉疑惑望了過來，勉強笑道：「我去迎一迎，這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哼，你去跟岳小師妹解釋吧，要說任盈盈跟你沒關係，我是不信的……不用迎了，人家已經進來啦。」

    蘇辰轉頭一看，門口人影晃動，見眾華山迎客弟子全都神色古怪，沒人阻攔。

    屏風處轉過一個高挑俏麗女子，一雙如同秋水般的雙眸掃了一眼堂前群豪，一眼就看到了蘇辰。

    她展顏一笑，似乎鬆了一大口氣，全身冷厲肅殺的氣質，轉眼間就變得柔如春水。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這一眼的風情，讓在場許多江湖豪客骨頭都酥了，心中大叫「乖乖」。

    「原來如此，這是紅拂女夜奔的舊事重演啊，看來魔教聖姑對蘇神醫大有情意，因此在婚禮當日前來鬧場。把珍貴的神功秘籍視若無物，也就可以理解了。」

    見到所謂的聖姑並未帶領大隊人馬殺上門來，眾人全都鬆了一口氣……魔教跟五嶽劍派大打出手的事情，這些人聽得多了，一般人都不會喜歡捲入這種動輒令人身死的戰鬥中的。

    至於誰對誰錯，明面裡這些江湖中人雖然不喜與魔教為伍，但也不見得會幫五嶽劍派。

    「這樣說起來，任盈盈在魔教豈不是已經呆不下去了？送禮《易筋經》的事情傳將出去，她不被當做反叛就奇怪了。」

    「男女間的感情，誰也說不清楚……」一位老人在旁唏噓道。

    眾人議論吩吩，出鞘的刀劍竟是重新歸了鞘，氣氛卻是緩和了下來，而岳不群臉色就更黑了。

    在其他江湖人眼中，蘇神醫能策反魔教妖女自然是喜聞樂見的事情，但在岳不群夫婦的眼裡，如今可是自家寶貝女兒的婚禮，策反妖女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他剛剛可是聽明白了，那可是《易筋經》。

    無論是七十老翁，還是五歲稚子，只要是聽過江湖傳說的，沒誰不知道這是少林寺鎮寺寶典之一。

    傳聞中，如果練會《洗髓經》和《易筋經》，能讓人齒發重生，有降龍伏虎之力，重現達摩祖師神威。

    《洗髓經》不知何時已經不傳，《易筋經》卻是歷代掌門才有資格修習的鎮教神功，一般僧人見都沒有資格見，別說修練了，更別提讓他派之人得手。

    一旦收下如此禮物，肯定跟少林寺結下深仇大恨，就算是不收，就憑任妖女走這麼一遭，瓜田李下，卻是再也說不清了。

    寧中則也是心急如焚，但此時勢必不能出言阻止，人家都送禮了，而且說明是慶賀婚禮，此時嚴辭拒絕容易，面子上就不太好看了。

    一則會太過無禮，把送禮之人拒之門外，這事好說不好聽。

    再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華山派若是今日連禮都不敢收，豈不是讓人認為他們畏懼少林派？

    只是聽著名聲，就嚇得瑟瑟發抖？

    如果是以前的華山派，山上弟子稀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物，示弱了也就示弱了，也沒人會說什麼，就連鄙視的人都不會有。

    因為他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名聲什麼的有固然好，沒有也無所謂，一切慢慢來。

    但現在卻是不同。

    華山派剛剛有了起色，正是重振聲威的時候，卻是不能弱了自己威風。

    就算是如今收下禮物，事後再悄悄的跟少林陪禮都是好的。

    岳不群夫婦二人在那裡思前想後，卻見蘇辰已經大咧咧的把《易筋經》收了下來。

    他打開油紙包裹，翻開書頁一瞧，見上面畫著許多小小人形，打著各種姿勢的拳術。

    圖畫間隔中有著一行行細若蚊蠅的碑體小楷：「如是我聞時，佛告須菩提……默視法界中，四生三有備，六根六塵連，五蘊並三途，天人阿修羅。六道各異趨……」

    後面就是各位高僧註解，各種解釋都有。

    蘇辰只是稍看了一眼，就要收入懷中，此時並不適合仔細研讀，甚至想要翻到底頁掃瞄一遍都沒什麼時間。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大亂，眾華山弟子叫道：「什麼人竟敢亂闖？」

    話音剛落，幾道人影摔跌一旁。

    眾人聞聲望去，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老和尚「轟隆隆」衝了進來，大喝道：「妖女受死！」

    勁風如悶雷轟鳴向著任盈盈和蘇辰方向砸了過來。

    「方相大師！」

    「羅漢堂首座，是他打上門來了，咦，還有方生大師也來了。」

    「麻煩大了！」

    隨著方相老和尚躍起身形，揮動泛著冷光的精鋼短杵悍然擊下，他身後被遮擋住的一個白鬚精瘦、雙眼精光四射的老和尚才顯出身形來。

    「放肆！」

    蘇辰冷哼一聲，身形閃動，就閃到任盈盈背前。

    右手如同閃電，突然探出，柔若無骨般一把就握住了精鋼杵頭。

    ………………………………

722改邪歸正（上）

    「噗」的一聲悶響，老和尚怒目圓瞪，如金剛降世，身上肌肉全都脹得通紅，鬍鬚根根挺如利刺，大喝一聲手中短杵猛然壓下。

    「嗡」的一聲，杵頭四周空氣蕩起一圈波紋，蘇辰身上大紅禮服被這勁風一壓，刷的一聲向後飛揚。

    這老和尚不但內力極為高深，而且身體力量也很強大。

    碩大的金鋼杵如山嶽一般壓下，映照得蘇辰那手掌纖細瘦弱，似乎下一刻就會連人帶手被砸成肉泥。

    在場眾人都開始擔心起來。

    「啊！小心！」

    「後退，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大韋陀杵，不可硬接。」

    大韋陀杵跟大力金剛掌一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十分剛猛霸道的武學，可以用拳，也可以用兵器。

    老和尚方相身為少林羅漢堂首座，專司戰鬥，實力非同小可，在江湖中也有著很大聲名。

    這時全力出手，虯髯怒張，威猛得一塌糊塗，在場眾人全都擔憂起來。

    「不要喜事弄成喪事就好。」

    就算是蘇辰的「無雙劍」之名響徹江湖，但少林寺的威望實在太高，無論是什麼級別的高手，在七十二絕技的加成之下，生生讓人高看三分。

    「比力氣，你還不夠格！」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蘇辰卻是一步未退。

    他握住金鋼杵的右臂穩若磐石，紋絲不動，老和尚龐大身軀飄在空中竟然壓不下來，連人帶兵器被蘇辰單手舉著，斜斜停在半空。

    場面十分驚悚。

    這一招大韋陀杵的力量似乎消失在某個無形的地方，先前那勁風狂飆，氣概雄渾全是錯覺一般，打進了蘇辰那白晰如玉的手掌心裡，沒有激起半分波瀾。

    「不好！」

    方生老和尚白鬚飄飄，身形一動，就想搶上前來，卻見蘇辰單手往下一拖，膝下紅袍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就是一道腿影閃過。

    「嘭」的一聲悶響，那方相和尚就如一隻風箏一般被踢飛了出去，從哪裡來回哪裡去，直直摔出大門，跌落地上，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

    「掌握了獨狐九劍破法之後，就不拘於拳腳還是兵器。凡有招必有破，老和尚這是送上門來給我試招了。」

    蘇辰心裡暗暗想道。

    他嘴角微微翹起，對這種剛猛的招數是最不懼怕的了。

    論及肉身力量，他五千斤的血氣爆發國術修為，怎麼會害怕跟人比拚剛猛霸道，方相和尚卻是徹徹底底的撞上了鐵板。

    「籲……」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有些人更是揉著自己的眼睛。

    他們有想過蘇辰可以擋住這一招，或者躲開，或者拔劍出手逼退方相和尚，卻絕不會想到他卻單憑一雙肉掌就把方相的絕技封死，然後一腳踢飛。

    兩人交手，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一個檔次的高手。

    單從場面上來看，蘇辰的實力至少比少林羅漢堂首座強上太多。

    令狐沖看著這一幕，心下黯然，心知自己恐怕一輩子都比不上這位師弟了。

    他緊了緊身的劍衫，嘆了一口氣，專心當起伴郎來。

    心裡的雄心壯志，那份天不服地不服的驕傲之情漸漸的消失無形。

    蘇辰轉頭看向疾衝過來的方生老和尚，說道：「怎麼，方生大師，你也想掂量一下在下的功夫？」

    方生救援不及，就見到方相飛了出去，他猛的剎住腳步，沉聲說道：「上次見到蘇神醫從左冷禪嵩山眾人圍攻之中逃脫，就覺得你的劍法武功非同凡響，卻沒料到已到瞭如此境界。」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老和尚目光炯炯說道：「這魔教妖女策反本寺弟子，竊取少林鎮教寶典《易筋經》，老衲千里追捕，堪堪就要得手，不知蘇少俠為何阻攔？莫非想要跟我少林為敵不成？」

    「老和尚好鋒利的嘴舌，一開口就是大帽子壓了下來。你口口聲聲說魔教妖女，意思就是我華山跟魔教有勾結麼？或者說，你少林是天王老子，誰都要順著不成？」

    蘇辰聽得不對，心裡微微生怒。

    他冷哼一聲再道：「不是我想要與你少林為敵，而是你少林眾人氣勢洶洶的沖上我華山搗亂，意欲何為？」

    兩人言語如刀。

    方生老和尚不愧是少林的官方代言人，平日裡代表少林結交各路豪傑，對江湖中人的心思瞭解得極為清楚。

    他自信憑藉著少林這麼多年的聲望，只要隨意施壓，就沒有人能擋得住。

    卻沒想到蘇辰全不在乎。

    一是以勾結邪魔歪道大義相責，二是以少林聲名直接威逼，軟硬兼施，下得一手好棋。

    而蘇辰卻是錯開話鋒不答，只問一句，你少林寺再大，也不能不打招呼隨意闖上別人山門抓人。

    這事假若開了頭，那以後華山派也不用混了，名聲絕對臭大街。

    「好！」

    聽得蘇辰說得豪氣萬丈，在座有些人不由喝起採來。

    少林是家大業大，但平日裡行事也未免有些目無餘子，氣焰囂張。

    尊敬他們的人是很多，不鳥他們的人也是所在多有。

    方生一聽這話，臉色一沉，說道：「蘇少俠，你今天是一定要護住魔教妖女，倒行逆施了？」

    「方生大師，你年紀大腦子糊塗了吧，這裡哪有魔教妖女？只有我新納的一房小妾罷了，怎麼，你少林派還能管人家的家事，管別人小妾的出身來歷嗎？」

    「可她以前是魔教聖姑！」方生氣急，鬍鬚都吹了起來，大聲道。

    「你也說是以前了，看來少林寺的消息也很靈通啊。盈盈早就跟魔教眾人大打出手，被人萬里追殺，已經反出黑木崖改邪歸正了。也就是說她已經被我感化，這還是邪魔外道嗎？你們和尚不是經常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家都已經棄惡從善，怎麼方生大師你還一定要把人推回去呢？」

    「就是，就是這個理，江湖中人，今天可以行俠仗義，明日也許作惡多端，能夠把魔教聖姑感化，蘇神醫善莫大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說道。

    「別多說了，江湖道理從來不是靠說的，而是靠打的，誰贏誰有理……」

    這些江湖中人唯恐天下不亂，看著蘇辰和少林方生和尚又嗆聲起來，連忙起鬨。

    ………………………………

723改邪歸正（下）

    「好一個改邪歸正，老衲算是長見識了，蘇少俠，這麼說來，《易筋經》你也是不願歸還了？」

    方生老和尚臉上閃過一絲紅潮，顯然氣極。

    「歸還什麼？事情都沒弄清楚，你少林就喊打喊殺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盈盈，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蘇辰並不在意方生老和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轉頭問道。

    「是無雙劍蘇少俠你大婚的喜慶日子！」

    任盈盈笑意盈盈的白了他一眼。

    她的臉色十分憔悴，但精神卻是極好，顯然這段時間被少林寺這般和尚追得艱苦，此時放鬆下來，還有心情說笑了。

    就連先前蘇辰說她改邪歸正，說她是小妾也不怎麼在意。心裡還在暗暗讚嘆他腦子就是轉得快，竟然想出這麼一個歪招。

    這樣做就有兩個好處，一個好處就是洗白了任盈盈的身份問題；二一個則是為自己的出手找了一個好理由。

    儘管是荒誕不經的理由。

    但江湖中行事不就是如此？

    只要說得過去，怎麼做都是可以的。

    幫魔教聖姑任盈盈出頭不可以，幫自己的小妾，改妾歸正的任盈盈卻是天經地義。

    這一招指鹿為馬，說得方生老和尚差點內傷。

    在場幾百上千的賓客全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同為五嶽劍派的泰山、衡山、恆山等人，更是對正魔之道看得很重。

    若是蘇辰真的不顧一切的為魔教妖女出頭，惹上少林寺這等大敵，別說這些人不會幫他，就算是寧中則師父和岳不群掌門，恐怕也會高舉門規大旗，進行聲討。

    那樣的話，蘇辰想要不弄得眾叛親離都不可能。

    如今卻是不同了。

    在任盈盈的心裡，什麼小妾不小妾的就是權宜之計，反正在正教眾人看來，魔教妖女也沒有什麼好名聲，再差一點也無妨。

    她心中念頭千轉，只是明白一點：「這傢伙收了易筋經，看來還真如鳳凰兒所言，比較守誠信，如此，被鎖在西湖底下地牢之中的爹爹可就有救了。」

    「可恨黃鐘公幾人全都是屬烏龜的，一有動靜就發信號準備下毒手，疑心病十分之重。爹爹的安危最重要，一點風險都是不能冒的。」

    這也是任盈盈專心謀取易筋經的原故了。

    她可不想有半點意外。

    若是因為自己行事不慎，讓爹爹被奸人所害，那才是悔之莫及。

    為了救任我行出來，任盈盈其實也不在意多費許多手腳，更不在意被蘇辰佔一些口頭便宜。

    索性她也對這位初次見面就敢求娶的男人沒有多少惡感。

    就算是被調笑了，也只是微微有些惱意，這時就更加不會拆台了。

    「聽到我安排了她一個小妾的身份，竟然也不生氣，卻是不太在意名份，也就是沒有吃醋，這事看來還是沒什麼戲！」

    蘇辰暗嘆一聲，知道在任盈盈的心裡，一切都是權宜之計，並不像眾人猜測的那般兩人大有情意。

    「不過不要緊，易筋經既然到手了，那怎麼也得好好學學才行，聽說這經書對肉身修練大有裨益，肯定能把國術修為推進一步，如今連看都沒看，怎麼可能就還回去？」

    蘇辰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方生大師，我敬你年高德邵，武藝高強，可不要血口噴人才行，我問你，可是親眼見到盈盈盜去了你少林寺的寶典？」

    「那倒不曾！」方生和尚聞言一楞，脫口而出道，轉而又覺不對，說道：「可《易筋經》明明在她身上，先前在門外時，我還聽到她把這本經書做為賀禮奉上，這事你敢說沒有，當在場英雄豪傑都是傻子嗎？」

    「說得好！」蘇辰拍拍手掌，笑意盈盈的道。

    「先不管《易筋經》在誰那裡，方生大師既然未曾見到任盈盈親手盜書，那麼，就算她手中有《易筋經》，也不見得是從少林寺盜來的吧？」

    「誰不知道這門神功只有少林寺有，普天之下，難道還有其他地方有這書？」方生和尚越發焦躁了，語氣已經十分不善。

    他心急，可蘇辰不急啊，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少林建於北魏太和年間，至今已有千年，被稱為『自蔥嶺以東，禪學之最』，中間也曾有幾次毀於戰火，你就那麼肯定，少林寺的《易筋經》沒有外出流傳過？」

    「當然沒有，我少林佛法精深，武力強大，再怎麼被人針對，鎮寺寶典一直傳承，並無遺失。」

    「是嗎？這麼說，《洗髓經》也還在少林有著傳承嘍，不知哪位高僧曾經習得？」

    「這……」方生一時無言。

    如蘇辰所言，《洗髓經》還真的失傳了，

    方生和尚無言以對，倒不是他認同了蘇辰的話，認為《易筋經》是外面遺失的。

    他從少室山一直追著秘籍跑，開始還被一些旁門左道和五毒教引歪了路，但幸好少林勢力遍佈天下，很快就又抓到了任盈盈的去向，也把其中來龍去脈弄清楚了。

    此時的沉默只不過是不知怎麼讓蘇辰交出神功而已。

    蘇辰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如果少林寺說這《易筋經》沒有失傳過，是任盈盈從寺裡盜來，那就拿出證據來。

    沒有證據，空口白話的說，就算全天下都知道《易筋經》是少林的東西，但蘇辰說不是，那就不是。

    見方生想明白了，蘇辰才笑著說道：「所以，方生大師你不要以為，江湖之中誰都應該賣你少林面子，給面子那是情份，不給也是道理，不服的話，你不妨調集僧兵，攻一攻我華山如何？」

    「這樣也可以？」

    聽著蘇辰舌燦蓮花，把少林和尚的一次抓盜行為說成無理取鬧，聽上去卻還偏偏有幾分道理，眾賓客不由感覺眼界大開。

    「是啊，雙方爭執無非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說不過誰，少林寺想要輕輕鬆鬆的要回《易筋經》看來難了。」

    「是很難了，沒聽蘇神醫都說了，為了《易筋經》都不惜一戰，如今是在華山之上，方生方相等和尚只來了六人，完全不是華山派的對手」

    ………………… ……………

724降龍伏象（上）

    少林寺眾人真的想要群起而攻之，岳不群夫婦當然也不是泥雕木塑的擺設。

    他們自然不可能束手旁觀。

    到時一場亂戰，少林幾位勝了尤可……

    但若是敗了，雙方徹底撕破臉皮，《易筋經》才是真的要不回來。

    「可是，方生身為少林達摩堂首座，七十二絕技練會四門，在少林寺排名僅在方丈方證大師之下，他若是親自出手邀戰，蘇神醫能敵得過嗎？單打獨鬥，可是誰也無法幫忙的。」

    有人在一旁悄悄說道。

    「正是如此！」

    眾人也期待起來。

    方生的實力比方相還要強上一些。

    如果說方相剛猛無儔，是少林寺頂尖一流高手，那方生就是少林寺的一張底牌。

    在福州塔林中搶奪闢邪劍譜一役之時，就是這個老和尚阻了左冷禪半月之久，並未落在下風。

    如眾人所想。

    只見方生長須飄飄，閉目凝神，長長吸了一口氣，如長鯨吸水，吸得小腹都高高鼓了起來，才正容道：「老衲達摩堂方生領教閣下高招。」

    一句話說完，他的體型就如充了氣的皮球一般變得高大健壯起來，身高變成兩米有餘，竟似比同來的方相還要威猛三分。

    「降龍伏像功，氣吞山嶽！」

    恆山派定逸師太一直面帶鄙視的看著蘇辰跟方生兩人唇槍舌戰，只覺這兩人十分不爽快，說了半天就是不打，比恆山派的一些小姑娘都磨蹭。

    這時見著方生一口氣吞了下去，就變得體魄雄壯，不禁脫口而出驚呼起來。

    這門功法是七十二絕技中絕無僅有的加持法門，所練內力剛柔並濟，練體練骨練筋，曾被稱為「小易筋經」。

    雖然對肉身的改造沒有易筋經的用處大，但在某些方面尤有過之。

    那就是對力量的增加，以及入門極易。

    只要肯下苦功夫，一般都能有所成就。

    同為佛門宗派，恆山派對少林層出不窮的奇功絕藝可是眼饞十分，平日裡諸多豔羨。此時見著方生老和尚運功準備出手，不由得瞪大眼睛，細細觀看，生怕錯過一招半式。

    別人不懂佛門精義，看不出方生武學中的浩瀚，但定逸師太卻是懂的。

    「師父，這門降龍伏像功很厲害嗎？」

    方小婉見到定逸師太十分驚異的神情，有些忐忑的問道。

    她聽到身邊一些江湖人士議論紛紛，心知老和尚是個很厲害的高手，心裡就有了一些擔憂。

    「何止厲害，儀光，你看那方生大師全身充氣一樣膨脹，這並不是沒有用處的，不但會力量大增，而且這門功夫有個特點，那就是他的身體皮膚全是氣膜鼓起來的……任憑是寶刀利劍，還是拳腳肘膝，打在他的身上都會消除七八成威力。他在少林寺能被稱為第二高手，不怕打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聽得定逸師太這樣解說，在場眾人見識稍淺的人全都來了興趣。

    蘇辰也是認真了一些，神情變得慎重起來。

    他芯片掃瞄之中也早就看出來了，這個方生老和尚身上光焰為墨綠色，氣息深沉厚重。

    既有風的靈動，又有土的厚重，顯然已經把全身功力練到剛柔相濟，的確是不好對付。

    「接我一招多羅葉指!」

    方生老和尚身材變得高大威猛之後，人也變得暴躁起來，再沒有先前據理力爭慢條斯理的做派，身形一閃，就到了蘇辰跟前。

    他雙手如捧蘭花，十指輪流彈動，如波羅花盛開，一道道空氣波紋向著蘇辰直撲而來。

    「竟是無形指力，好功夫！」

    蘇辰心中一凜。

    拳不如掌，掌不如指

    若說所有拳掌腿指肘膝的攻擊方式之中，威脅最大的莫過於指功。

    指力極為凝聚，攻擊敵人之時受力面積最小，受到的傷害自然也最大。

    尤其是在此方世界之中，有著內力這種神奇的功法，指力的威脅就更是大了起來。

    因為指法功擊可遠可近，方生出手之時，完全不考慮防守的事情，合身撲上，十指「哧哧」點動，就同時攻擊蘇辰的十處大穴，指力雄渾刁鑽。

    這卻是逼得蘇辰以內力去硬拚了。

    方生一生曾經歷大小數百戰，為少林寺立下赫赫功勞，打下很大名聲，眼光自然是極為厲害。

    他從師弟羅漢堂首座方相一招被制，落在下風，被踢出門外受傷倒地，就看出來了。

    他知道憑藉肉身力量交鋒，不論內力單論力量的話，別說是方相和自己，就算是方丈師兄親自來到，也不一定能比得上這位說話厚顏無恥的年輕人。

    這樣一來，方生自不會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於是，他就用出了無形指力，想要逼得蘇辰不得不以內力防守。

    方生一生交戰，就從不怕有人去跟『降龍伏像功』比拚內力攻擊與防禦。

    他心裡無比清楚，蘇辰無論招式和力量都是強絕一時，如果說還有弱點的話，那也只是因為練功時間還不算太長，內力剛剛踏進一流高手不久，比不上老一輩的雄渾老辣。

    打通十二道經脈的內力水平，和打通九道經脈的內力終究是有區別的，就算蘇辰練的是紫霞神功這種品質極高的內力也是一樣。

    「大師好眼光，好見識。」

    見到方生老和尚一出手就直指命脈，蘇辰不驚反喜。

    他就是想要見到這種生命中時時刻刻都有意外驚喜的出現。

    為了一窺方生的指法，得悉無形指勁的妙用，蘇辰也不硬拚。

    他並未以拳意應敵，反而一點也不阻擋，只是扭腰擺胯，身形如同靈蛇一般在原地扭來扭去。

    這本身是極為不雅的一種舉動，卻被他舞出了一種獨特的韻律。

    就如方生和尚手中拿著一桿指揮棒，而蘇辰就跟隨著翩翩起舞。

    指力道道波紋，從他的肩頭、腰部、膝彎一閃而過，全都射空。

    場中擺放的紅木桌子，石製裝飾，飛舞彩綾全被那股無形力道一擊而碎。

    「撲撲」空氣中響起一陣陣沉悶的聲音，炸起陣陣塵煙。

    「五丈之內，多羅葉指攻擊力跟狙擊槍差不多了，爆裂力量還有所超過。」

    看著四周眾人驚呼躲避，蘇辰默默估算了一下多羅葉指的攻擊力，心裡已經有了底。

    「這種指法若論精妙卻是沒什麼好說的，但其殺傷力和穿透力卻不是其他武學所能比擬的。」

    「以有間入無間，獨孤九劍之『破氣式』！ 」

    蘇辰心念一轉，不再躲閃，他駢指為劍，身形雲煙幻動之間，突兀就點了出去。

    手指晃動出點點殘影，九道紫色氣勁點了出去，邊沿還帶著點點金黃。

    一連串「哧哧」聲音響起，方生老和尚那破石碎木的無形指勁，還在半空之中，竟然全部潰散開來。

    「好劍法！抽刀斷水水更流，蘇三，你若是再能破去這一招，我就算是服了你！」

    老和尚一聲暴吼，微微半轉身就是一掌拍出，掌風呼嘯，如山壓至，空中狂風怒吼，隱隱發出「般若……般若」的梵唱聲。

    ………………………………

725降龍伏象（下）

    方生一掌擊出，威勢突然大漲，他本來茶老枯瘦的臉容顯得十分莊嚴，身周氣勁狂飆……

    蘇辰只覺得四面八方有如一堵厚牆壓了過來，空氣在不停的擠壓撕扯，掌風還未到，他就感覺到自己所處之地，被老和尚這一掌全都打空，呼吸也不太通暢了。

    「好掌法，這就是號稱功力越深，威力越大的金剛般若掌了吧！」蘇辰聽著掌風怒嚎，四面夾擊的威勢，開口讚道。

    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總能從中得到各種精華，補足自己的見識底蘊。

    傳聞般若掌想要練得大成，必須身俱慧根，不但佛法必須精深，而且需要幾十年的苦功。

    少林武功就是這一點不太好，動不動就是幾十年。

    也難怪他們無論是什麼功夫，都是年紀越老越厲害。

    方生和尚白鬚一大把，先不說他有沒有慧根，只憑這份年齡，就很是了不得。

    「老和尚你以為我破掉波羅葉指靠的硬碰硬嗎？所以特地使出這種以內力渾厚著稱的掌法，想讓我就算封擋，也絕對擋不住，這可是想錯了！ 」

    蘇辰見著般若掌，就明白方生的打算了，他手指成劍也不變式，輕輕劃出。

    在旁人眼裡混元一體的掌勁，在他那裡卻是分出了無數區間。

    微微泛著金光的劍指劃過一道奇異的軌跡，眾人的耳中彷彿聽到了「呲啦」細響，如鋒利刀子割破布帛。

    方生那一掌掌勁就如山風捲過林梢，就如遇上了天敵一般，直直吹過蘇辰的身體，只吹亂了他額前髮絲。

    「怎麼可能！不是說金剛般若掌出手之時威勢極強，能力碎金鐵，怎麼到了蘇神醫面前就如拂面清風，完全造不成半點威脅的？」

    「這是什麼劍法，可以把內力如同布匹般撕開？虛幻無形的東西也能當做有形事物來破。」

    海砂幫潘吼等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想到了蘇三會很強勢，認為他已經算得上天下有數的高手之一，很少有武功對付得了他。

    雖然已經儘量高估了，這些江湖大豪卻仍沒料到蘇辰出手會如此驚豔。

    就算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在他的手中也是輕輕鬆鬆就破得乾乾淨淨，絲毫不見吃力之感。

    泰山天松道長在一旁嘆道：「早就聽說過華山派有一門神乎其神的劍法，能破掉天下所有武學，號稱無所不破，老道一直認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還真有。」

    自從幾次碰到強敵大失面子之後，天門卻已是不太放心他的武功，這次出來領隊者卻是天柏道長，也是他的師弟。

    天柏向來看不太上自己這位師兄，此時聽到天松說話，有些不屑的說道：「師兄也不用太過羨慕華山派的武功，咱們泰山派還不是同樣有一門號稱破盡一切的劍法，只要練好本門功夫，盡可以橫行江湖了。」

    天松道長詫異的看了一眼師弟，卻是沒有再說話。

    天柏長年在山上練功，劍法武藝雖然高強，但因為少有行走江湖，沒有受過挫折，卻是心高氣傲，誰也不服。

    有些人，有些武功，不去親自面對，是沒法看出有多厲害的。

    就如場上的方生大師，還有那一身大紅袍服的蘇三。

    兩人出手輕描淡寫，已經分得高下，但天柏卻是毫無所覺。

    「他難道沒聽說過天門師兄也沒接下姓蘇的一劍，卻是太過自大了吧。」

    「你說是，那就是吧。」天松淡淡一笑，也不與爭辯。

    事實上他也沒有心情去爭辯，全神貫注的看著場上的比鬥，無暇分心。

    蘇辰一道劍指破了般若掌之後，方生和尚就變得謹小慎微。

    他掌心內含，如山如岳的氣勁全都收成一股，圍繞全身上下滾滾流竄。

    掌影翻飛之間，卻是打出了一套精密繁複的招法，掌掌後著深藏，出一招應十招。

    蘇辰哈哈笑道：「方生大師，我可還等著你進攻呢，看看少林絕技到底有多厲害，如此防守可是拿不回易筋經的。」

    你不進攻，我就進攻。

    蘇辰看看方生再沒出什麼奇妙功法，也不耐久戰，跨步前衝，就如村夫打架一般一記直拳，毫無花巧的轟了過去。

    「破玉拳！」

    岳不群眼神一亮，身體微微前傾，全神貫注的看著蘇辰出拳。

    「這一拳骨子裡是破石破玉的意境，但出手角度和方位卻全然不對，似乎游移不定，並沒有確定的攻擊目標。」

    他十分納悶，眼角餘光卻看見夫人寧中則也是一樣疑惑不解，心想自從這位弟子上山以來，每每都有奇怪招數，事後證明確實十分有用，如今既然用出『破玉拳』，那麼這一拳有著什麼深意也不一定。

    岳不群這次沒有妄下結論，卻是被蘇辰這些日子以來層出不窮的奇招妙招震住了。

    只要跟自己所想不同的，那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他是這樣想的。

    他想不明白，看不懂的招數，站在一旁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令狐沖卻是看明白了。

    「這哪裡是什麼破玉拳？分明就是風太師叔傳下來的獨孤九劍其中一式『破氣式』，沒想到竟然可以用拳頭打出來，這是我做不到的。」

    「難怪風太師叔曾經說過，武功練到一定地步，卻不拘於招式、武器、拳腳，只要攻擊就會得手，無論對手出的什麼招。」

    方生一見這拳，卻是鬆了一口氣。

    他闖蕩江湖許多年，華山奠基拳法『破玉拳』怎麼可能沒見過，甚至還會用。

    這時見到蘇辰出手，卻是哈哈笑道：「蘇少俠你也未免太看不起老衲了吧，出劍吧，用這等破爛拳法，是沒法奈何得了我的。」

    「是嗎？那就好好嘗嘗『破爛拳法』吧！」蘇辰哼了一聲，那拳頭已經跟方生精妙無方的雙掌碰在一起，陡然加速。

    「啵」的一聲，拳頭閃著玉色光澤從方生的雙掌之間一閃而過，「嘭」的一聲沉悶巨響，正正打在方生的胸前。

    「噔噔噔……」

    「這不是破玉拳！」方生怒喝道。

    他被這一拳打得胸悶氣短，雖然有著般若氣勁護體，卻仍是大感吃不消，心裡卻是首次對自己掌指身法失去了信心。

    「誰說不是破玉拳，破山破玉，無可阻擋。」蘇辰一拳得手，感覺到如同擊在厚厚牛皮上，心知方生和尚並未受傷。

    他卻並不氣餒，只是笑著說道：「再接我一拳！」

    再跨一步，進步一拳。

    一拳未停，又是進步，右手接著打出。

    「啪啪」兩聲脆響，如爆竹炸響。

    蘇辰這兩拳打得乾脆利落，看起來用力也不算太猛，方生卻再也堅持不住。

    他手中舞出一團幻影的般若掌已被打散了架子，連中兩招，腳下踉蹌後退，退出七八步，靠在身後一棵大樹上。

    那樹被他龐大的身體一撞，「喀嚓」一聲斷裂開來。

    蘇辰停手不攻，負手而立，笑道：「方生大師，還要打嗎？」

    方生掙紮著站直身體，還未開口，張嘴就噴出一口鮮血，慘然道：「老衲既然敗了，當然無顏繼續討要《易筋經》，蘇少俠，聽我一句勸，那門神功沒有佛法的熏陶，卻是練不得的，到時七癆五傷，卻又何苦來由。」

    「這就不勞大師費心了，蘇某酷愛觀摩天下武學，練不練全憑心意，我也不難為你，好歹遠來一趟，不如就此住下，等過了今日，再來拿走《易筋經》吧。」

    蘇辰淡淡說道，他又不是二百五，當然不想往死裡得罪少林寺，雖然不怕，但也很沒必要。

    只要看過了，學會了，留不留《易筋經》原本卻也沒有區別。

    把易筋原本讓方生拿回去，不但立了威風，還做下了人情。

    卻是一舉兩得。

    如此這般，就算是少林方丈，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得把憋屈吞入腹中，還得誇一句華山蘇神醫仁義。

    果然，方生面上露出驚喜之色，問道：「此言當真？那就叨擾蘇神醫了，還請岳先生不嫌棄老衲這個惡客，等會定當補上賀禮，以為賠罪。」

    他遙遙抱拳向岳不群行禮，有了得償心願的希望，這時自然得服軟，方生做人的功夫甚至比他的武功還要高明。

    「大師客氣了！」岳不群拱手笑道。

    這種局面才是他最想見到的。

    雖然蘇辰大大落了少林的面子，讓他心裡舒暢，心裡卻著實有些發毛，實在是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早就沒有了多少底氣。

    幾句話過去，場中氣氛重新融洽起來，漸漸的就有了喜慶味道。

    蘇辰正想招呼任盈盈，讓她去後堂跟小師妹呆一塊。

    畢竟她是魔教聖姑，又跟少林派有著齷齪，此時再留在原地，很是有些不妥。

    還沒開口，就又聽到門外報禮。

    「嵩山派左盟主奉上山河表裡鐘一口，以為道賀！」

    「送鐘！」

    喧鬧的無雙殿突然靜得落針可聞。

    ………………………………

726插翅難逃（上）

    無雙殿門口卻是一片大亂，華山弟子全都避讓開來。

    勞德諾、陸猴兒、施戴子等人等一溜人等全都站在一旁，中間一行人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頭顱高高昂起，睥睨四座，彷彿並非是來做客，而是來巡視下屬領地。

    從某一方面來說，這麼說其實也沒錯。

    以現代社會的眼光來看，嵩山派等人到來華山，其實就是上級領導來到下級公司視察，就算別人心裡不待見，表面上卻是沒人敢攔的。

    沒見當時史登達拿著五嶽盟主令旗去到劉正風的落雁山莊，以一個後輩弟子的身份就能逼得衡山宿老劉正風退避三舍，不得不延後金盆洗手日期。

    如今盟主親臨，那又如何？

    蘇辰冷眼望去，終於見到唱禮的禮官是誰。

    他暗暗咬一下後槽牙，直罵晦氣。

    那身著華山劍衫的老頭此時恭敬的帶著眾華山弟子讓開一條出路，此時還兀自說著：「嵩山左盟主大駕光臨道賀，今日是蘇師弟大喜之日，不知還有什麼賀禮。」

    「當然還有，不過，這次卻是送給岳掌門的了。」左冷禪冷笑一聲，看向後方的岳不群。

    蘇辰只是看著勞德諾，頭一次懷疑自己以前放任內姦存留在華山的舉動是不是正確了。

    這傢伙不能造成什麼危害，但到了關鍵時刻卻是能噁心死人……

    他跟左冷禪一唱一和，是專門給華山派來添堵的麼。

    岳不群讓勞德諾擔任門前迎客禮官，估計是看中了他曾在江湖中打滾許多年，經常出山辦事，人面較熟，尤其是對江湖中各種散人遊客十分清楚。

    這可不是什麼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到的，除了江湖之中的老油條，年輕弟子沒有幾人做得到。

    認錯了客人是十分失禮的事情，很可能讓人認為華山派不尊重江湖同道。

    勞德諾如此舉動，跟平日裡謹小慎微有了些不同，也許是得到了什麼消息，知道從此以後不用掩飾了嗎？

    那左冷禪的來意也就不問而知了。

    「左盟主來此，自是華山榮耀，但送鐘當禮物，卻是太過份了吧，不知小女婚事怎麼惹到了嵩山派，至於這般頑笑。？」

    岳不群仍然彬彬有禮的抱拳行禮，不溫不火的問道，眼睛卻看著緊跟左冷禪進來的三個灰衣背劍中年人。

    他的話語中卻還帶著絲絲僥倖，希望能扯個圓場。

    那三個灰衣劍客一出現就眼帶凶光的看著岳不群，彷彿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這種情緒怎麼也遮掩不住，他們也沒想過遮掩，在場眾賓客全都看得清楚。

    左冷禪卻是仰頭狂笑道：「岳先生何必明知故問，你們華山派這段時間可是好大的面子啊，大興土木，大宴賓朋，可還把五嶽同盟放在眼裡。」

    他不等岳不群接話，自顧自的道：「岳先生執掌華山以來，卻是毫無建樹，對五嶽同盟無有半點貢獻，並且縱容門下弟子大肆殺戮同道，把『五嶽劍派，同氣連枝』 」這等戒言徹底拋在腦後，竊以為不配再擔當華山劍派掌門一職。」

    「嘩……」

    「竟然是來逼宮奪權！」

    「如此做法，卻沒有盟主的氣度啊，華山眾人怎能心服？」

    「左冷禪也不用別人心服啊，你看他身後，十三太保來了八人。還有那十餘位黑衣加上三位灰衣劍客，無一不是氣度沉凝，眼冒精光，全都是一流高手。這等陣仗別說是華山派了，就算是少林派，也可以闖一闖了。」

    海砂幫與一些江湖散人悄無聲息的就退後了十餘丈，比先前少林找上門來鬧事之時退得還遠。

    他們全都十分清楚，少林派眾位和尚就算責難華山派，卻不會把自己這等前來見禮的江湖人怎麼樣，但左冷禪帶來的這批人卻不一樣。

    就不說十三太保的名聲，前些年跟魔教黑水堂打下了偌大名聲，手底下都是鮮血成河，他們身後的黑衣人，更是了不得，有些人被認出來了。

    「秦嶺三凶，江北四寨，太行飛馬……」

    這些人就不是什麼好路數了，基本上都是綠林中人。

    平日裡坐守一方，收取各路資財，不但武藝高強，而且行事全無顧忌。

    說白了，這批人就是響馬大賊出身，因為做這行日子長了，武藝也到了一流階段，官府不能滅殺，名門大派想要行俠仗義卻也顧忌良多。

    所以，這批人也就成了有身份有地位的江湖名人，走到哪裡都是獲得眾人尊敬。

    別人再怎麼內心鄙視，但表面上卻還是得禮數十足的道一聲兄弟。

    「二十餘位一流高手，齊齊湧上華山派，就憑岳不群夫婦和蘇三幾人，能擋得住嗎？何況還有左冷禪親身到場，這可是號稱能跟少林方證，武當沖虛並肩的超級高手！」

    「華山危矣！」

    方小婉和儀琳等恆山弟子也是面露焦急之色，不時看向自家師父。

    定逸師太面露苦笑，無可奈何，這爆裂如火的老尼姑，此時卻半點也爆裂不起來了，靜立原地，一言不發。

    她輕聲解釋道：「我也沒辦法了，左盟主如果依足規矩行事，還真沒辦法應付。別看在場還有諸多他派之人，卻是沒人敢插手的。江湖中人雖然處處講交情，但真遇上力不能及的事情，還是選擇明哲保身。」

    方小婉抬頭四望，見四周無論是衡山派的方千駒和門下弟子，以及泰山派天松天柏道士，更有先前大聲喧鬧的海砂、丐幫、各地武道家族江湖散人，全都面有懼色，悄悄退開，竟是把場中露出一個十丈方圓的空地。

    中間只站著蘇三、令狐沖和華山派岳不群夫婦，當然還有從後堂奔了出來的身著鳳翼翔身大紅禮服、頭戴五鳳朝陽冠的岳靈珊。

    她手中提著長劍，這是看到情況不對，也坐不住了。

    先前蘇辰說要收小妾，她能忍住，少林和尚上門鬧場，也能忍住，此時嵩山派等人來勢洶洶，卻怎麼也不能坐觀。

    蘇辰轉頭輕輕拉住她的手，柔聲說道：「小師妹，別怕，多少大風大浪都闖過了，嵩山派也不算什麼。在別人眼裡那是兵強馬壯，在我的眼裡全是土雞瓦犬！」

    「就會吹牛。」岳靈珊聽到安慰，心裡安定了些，回了一個明媚的笑臉。

    但蘇辰卻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笑容中有些勉強。

    心知小師妹的心中擔憂，卻並不是幾句話能消解得了的。

    「好大的魄力，左冷禪不愧是雄才大略，一見情勢不對，就傾巢而動，把所有能調動的高手都集中了起來，行雷霆一擊。厲害，選的時間也太過無恥了些，不但想滅門，還想立威嗎？」

    「是想殺給江湖群豪看？」

    蘇辰感應到身後華山弟子越站越多，面色是平靜如水，心裡卻是殺意洶湧。

    ………………………………

727插翅難逃（下）

    岳不群走向前，仍然是斯文有禮，並不動怒，只是說道：「左師兄此言差矣，華山派傳承久遠，掌門人自有上代傳下，由不得外人多管閒事。」

    「你雖然是五嶽劍派盟主，但卻並非我華山派中人，並無資格插手華山內務，今日跑來華山，明日是不是就輪到泰山、衡山、恆山了？甚至丐幫也去管一管老幫主夠不夠格？」

    「是啊，岳掌門這話不錯，若是他派之人跑到自己門派指手劃腳，那也太不像話了。」

    「我觀左盟主不是如此不智之人，難道他還有著什麼底牌？」

    圍觀眾賓客本就想作壁上觀，此時聽岳不群這麼一說，全都有些義憤起來。

    若是今次視若無睹，以後左冷禪再來一次，別的門派豈不是全都改姓左？

    左冷禪冷笑一聲道：「左某今日來此，卻是想尋蘇三報師弟無辜被殺之仇，華山派的事我自是插手不得，但自有人能插手，封先生，輪到你們了。」

    「岳不群，你可還認得我們？」

    岳不群不出聲。

    一個灰衣中年人走了出來，冷聲說道：「你們氣宗卑鄙無恥，當年比劍手段下作，贏得太不光彩，天可憐見，我劍宗眾弟子卻未死絕，如今卻是想問問你，可還有臉繼續坐在掌門位置上。」

    「怎麼就坐不得，你們幾位劍宗餘孽以為投靠了嵩山派就能為所欲為嗎？劍宗邪道，怎能如我氣宗一般把華山發展如此興旺。」

    「哼！」封不平掃了一眼岳不群身後，說道：「這也算興旺，你岳不群才德淺薄，並不足以服眾，因此才引來如此大禍，今日早早交卸掌門之位，或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否則，華山上下可就被你害了。」

    「就憑你們這些失敗者，也敢胡吹大氣。」

    岳不群笑得雲淡風輕，面上卻是一絲紫氣閃過，顯是動了真怒。

    「失敗者？讓我看看幾十年未見，你氣宗武學有何長進？」封不平面上怒意一閃，卻是不耐煩多說，最後「有何長進」四個字一出口，手中長劍一閃就遞到了岳不群的胸前。

    說一個字就刺出一劍，竟是如狂風過境，尖嘯刺耳。

    他說話指責言辭口齒清楚，越說越快，四劍連刺也是越來越快，

    只見光芒連閃，「哧哧」聲中，快得彷如一劍，攻向岳不群。

    這四劍出招固然捷迅無倫，四劍連刺更是四下淒厲之極的不同招式，極盡變幻之能事。

    第一劍穿過岳不群左肩上衣衫，第二劍穿過他右肩衣衫，第三劍刺他左臂之旁的衣衫，第四劍刺他右脅旁衣衫。

    四劍均是前後一通而過，在他衣衫上刺了八個窟窿，劍刃都是從岳不群身旁貼肉掠過，相去不過半寸，卻沒傷到他絲毫肌膚。

    這四劍招式之妙，出手之快，拿捏之準，勢道之烈，無一不是第一流高手的風範。

    眾華山弟子全都臉色大變，他們再不濟也曾練過華山基本劍法，也曾見過師兄等人出手精妙劍法，只覺得這灰衣中年人出手劍法凌厲快捷卻是把平日所學全都比了下去。

    在場眾人雖然驚詫於封不平的劍法之快捷凌厲，但也不算太過意外。

    這人起心想爭華山掌門，劍術厲害自然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令他們大大佩服的卻是岳不群，只見他仍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彷彿封不平的劍法在他眼中不值一哂，篤定對手出劍方位，並不能傷到自己一樣。

    左冷禪也是暗暗驚異，心知岳不群劍術實力又有了莫大增長，如今看來卻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江湖中能打出名聲的沒有一個是傻子。

    岳不群如此託大的表現，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根本就不相信封不平有什麼大威脅。

    自信能在對方出手動真格的之前出劍擋住，甚至反手傷人。

    不過，左冷禪本也沒把希望寄託在封不平，從不棄、成不憂幾人身上，他只是想著讓那幾人拖住岳不群夫婦二人，真正的大敵還是身著大紅喜袍站在堂中的無雙劍。

    在封不平出劍的同時，嵩山派眾人已經悄悄站好了方位。

    如果有人從空中往下看，就能見到他們以左冷禪為箭頭，身後八人站成了個扇形。

    每人都在最佳出手位置，正是嵩山派這些年常年演練的「長歌戰陣」。

    嵩山弟子之所以能在正面戰場上大敗魔教黑水堂，狠狠的揚了一把名聲，他們的聯手合擊之****不可沒。

    在左冷禪的苦心經營下，嵩山弟子執行軍事化管理，每人不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

    不但可以單打獨鬥，也可以合圍聯擊。

    一般都是底層弟子如此做法，到了精英弟子階層，很少有人再行佈陣圍攻。

    如今卻是掌門人跟長老齊齊佈陣，對華山派一個後輩弟子重視得無可復加，讓眾人大跌眼鏡。

    假若今日之事傳將出去，華山蘇三之名更是會如日中天，再也沒人敢直攖其鋒，其名聲甚至直追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

    當然，這也得他能逃得出去。

    也不怪左冷禪如此陣勢，實在是跟蘇辰的幾次交鋒，都被其能戰能退，身形如同鬼魅的姿態弄怕了。

    他不怕這次行動不成功，只怕這小子看看形勢不對，就斷尾求生，拋掉華山派，一個人逃進深山。

    到時苦練劍法武藝，等到有把握了，再行出來報仇……偷襲刺殺，設謀伏擊，無所不用其極。

    到得那時，嵩山派再是家大業大，恐怕也不夠無雙劍殺的，畢竟在單人武力上，沒有一人最說有把握留下他。

    就算是左冷禪本人，也不得不承認，他自己也沒把握。

    此時用華山劍宗高手牽制住華山嶽不群夫婦等人，專心先殺蘇三，就不怕他能插上雙翅，飛天逃走。

    左冷禪目光森寒，殺意緊緊鎖定蘇辰，一步步往前邁步。

    身後八人也是跟隨邁步。

    九人如同一人，氣息聯通一體，如山壓力迫人而來。

    圍觀眾人一時失聲，看得喘不過氣來

    有些心思靈醒的人，已經悄悄的的看向四周，這是準備找好退路，生怕雙方打得狠了，自己受了池魚之殃。

    ………………………………

728長劍空利（上）

    封不平四劍刺破岳不群的衣服，見對方一步未動，竟似把他的精妙劍法當成小孩子玩意，他脹紅了臉，怒聲道：「你竟然不躲，好，再接幾劍看看。」

    這一次，他運劍更急，劍勢突進，劍尖透出寸長光焰，側斜下方直捲過去，竟是一招斜撩，腳下步伐卻是合攏，半屈如鶴，顯然醞釀著無窮後手。

    令狐沖認得出來，這正是石壁上所刻劍宗劍法中最精妙的「奪命連環三仙劍」，劍勢連環，一經出手，就是不死不休。

    果然，隨著封不平劍一出手，劍鋒就分化三柄一把，斬膝、斬腰、斬頸，比起先前急刺四劍更是快了一倍不止。

    「小心！」令狐沖看得肉緊，脫口出聲叫道。

    岳不群也是看過石壁的，怎麼能不清楚對手所出劍法玄妙。

    他也不理會令狐沖在一旁胡亂叫喚，手中長劍一展，一股剛烈正氣直衝華蓋，紫氣升騰，長劍龍吟，轟鳴聲中就直劈而下，正是「浩氣長空」 。

    被蘇辰以劍術強逼，岳不群劍術早就大進，一套「養吾劍法」在他手中使來，竟然有了群邪辟易的威力。

    封不平快捷無倫的劍術如同積雪遇到朝陽，被這劍氣一阻，就變得毫無威力。

    他心裡大驚，一股力不從心的感覺湧上心頭，開口叫道：「師弟，出手！」

    旁邊兩道灰影閃動，成品字形，三柄劍寒光閃爍間就向岳不群籠罩而去，劍氣森寒，竟是封鎖了四面八方。

    岳不群暗罵一聲卑鄙，也顧不得順勢追敵，趕忙後退。

    寧中則怒聲叱道：「劍宗之人一直這麼無恥，人多打人少嗎？」

    她早就蓄勢一旁，這時也不意外，一劍直刺，光華暴漲，直直撞入劍圈，氣勢凌厲無匹，竟然一出手就用出了「無雙無對，寧氏一劍！」

    這一劍逼得三人追擊步伐一停，雙方同又相持。

    岳不群夫妻兩人出劍心意相同，長劍揮灑自如，對各自的劍術瞭解得十分透徹。

    一套「養吾劍法」配合「玉女十九劍」，就如詩劍傳家的儒生與在家織布穿針的妻子兩人琴瑟合鳴，互相唱和，配合妙到毫巔。

    這還是兩人劍法大進以來，首次合作一同出手。

    岳不群側頭看向自家夫人，兩人對視一眼，都是露出了笑意，只覺出劍收劍暢美難言，就算眼前有再多的敵人也不足為懼。

    一時寒光閃閃，劍圈一展就擴大一倍，逼得封不平三人只得一退再退，竟然有阻擋不住的趨勢。

    三人打兩人，同樣的一流高手，他們卻是落在了下風。

    寧中則長劍攢刺之時，眼角餘光掃到蘇辰那邊情勢一觸即發，心裡卻又有一些著急。

    她見令狐沖提著劍也要跟著來援，忙喝道：「沖兒去助你師弟一臂之力。」

    「是！」令狐沖正糾結間，敵人太多，他正不知往哪邊幫忙，看著師父師娘穩了下來，就待提劍向蘇辰衝去。

    卻聽得蘇辰一聲長笑道：「大師兄，你站在一旁觀戰即可，守好小師妹和各方賓客，不用插手。」

    「今日大喜日子，怎可不見血？不殺得紅光滿堂，算不得大吉大利！」

    「小心！」左冷禪皺眉狂喝，手中長劍當空一劃，一道白濛濛寒氣斜斜劃過胸前。

    血戰慘烈氣息悄然瀰漫。

    嵩山劍法最是以氣勢迫人，他甫一出手，就以堂堂正正的大正劍法，當頭劈落，寒氣漫空。

    氣勁嘶吼之間，覆蓋三丈方圓，怎麼也要逼得對手硬拚接架。

    身後八人再各施手段，一搶而上，不管是輪流出擊，還是三三成組，總能把對手圍殺當場。

    只要交鋒一兩輪，就可見效。

    長歌戰陣三三成陣，九九輪轉，劍勢如同潮水，不死不休。

    只要佔得上風，敵人就會陷入招架為難的地步，再也翻不了身。

    左冷禪正打著如意算盤，卻是眼前一花，眼前大紅喜袍年輕人倏忽不見，身後卻傳來一聲錚鳴，「嗚嗚」風聲急響。

    他大吃一驚，轉頭回望，卻見面前的對手，不知何時已到了身後，此時手中銀白長劍正刺入左挺的咽喉。

    這一劍如浮光掠影。

    蘇辰的身形不知怎麼回事，就避過了前麵包括左冷禪在內的八人，直刺落在最後的「天外寒松」左挺。

    左挺正挺劍配合師兄們出劍，他主要是蓄力準備出劍，就見眼前白光一閃，咽喉就是一痛，已是中劍。

    他仰面朝天瞪圓雙目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就如被伐倒的松樹，轟然倒地，濺起一片塵土。

    「圍殺，那你也要圍得住啊！」

    蘇辰紅袍一展，身形淡淡如雲煙，圍著剩餘八人不停轉圈。

    空氣中被帶起一股急旋的勁風，紅影飄飄之間，就見蘇辰身影一閃，從東頭就到了西頭，又刺穿一人喉嚨。

    這人手中長鞭如蛇，在身邊席捲纏繞，正是神鞭鄧八公。

    他反應倒是比左挺更快一分，可是仍然遲了。

    等看到蘇辰大紅身影到了身前，手中長鞭如靈蛇反竄阻攔，剛剛騰起一半，就被一劍穿喉。

    蘇辰抽劍斜指地面，任由血水流淌，遠遠看著左冷禪道：「左盟主，我不去嵩山找你們麻煩，你們就該感恩戴德了，沒想到你竟如此不知天時，敢上我華山找死！送鐘，我看是送誰的終？」

    「破箭式！」

    銀白長劍寒光一閃就繼續衝殺。

    嵩山派剩餘七位一流高手，被毫無還手之力的連殺二人，此時已經組不成陣勢。

    全都雙眼通紅，強忍懼意，向前一窩鋒衝殺過來。

    蘇辰冷笑一聲，手中長劍爆出雪亮華光，就如無數柄劍時揮出。

    空氣中響起一陣「哧哧哧哧」銳響，猶如萬箭齊發……

    劍隨心動，人隨劍走，他一人出劍就如無數人同時出劍。

    這情況竟然不像是嵩山眾多一流高手在圍攻蘇辰一人，而像是蘇辰在圍攻高山諸多高手。

    每個人都覺得蘇辰在全力對自己出劍。

    就算是左冷禪，也感覺寒光森森，刺人眼眉。

    只得回劍自守，顧不得再行攻敵。

    蘇辰心裡冷笑，看著這些人如同看著死人。

    他的心神還留了一部分關注著遠遠圍著的十多位黑衣人，心道只要那些人敢上前，就先殺為首之人。

    自己體力悠長，對方沒有先天高手，一時半刻之間絕無可能讓自己出劍乏力。

    「原著令狐沖幾人之所以能夠圍攻東方不敗，只因為有獨孤九劍這門算天算地算空氣的劍法在旁牽制，這是最好的打斷技能，才能逼得東方不敗招式施展不開。就這樣，還是施展陰謀詭計方可傷得了他。」

    「可如今，你嵩山派既沒有這等奇妙劍法打斷我的身形劍勢，又沒有令我分心他顧的陰謀，怎麼攔得住我？」

    蘇辰微微一笑，劍勢嗡嗡如雷霆轟鳴，身形飄忽如紅雲，一人同時攻向嵩山七人，逼得眾人防守，氣勢一時無兩。

    ………………………………

729長劍空利（下）

    為首黑衣人正是流雲寨寨主楊猛，他身材胖大，看起來臉黑黑的十分粗狂，但為人心思卻是細膩無比，本來看到有便宜佔，就想上前，卻見蘇辰連殺兩人，殺氣沖宵，還不忘看了過來。

    他心裡陡然升起一種極致的危險感覺，只覺得自己只要上前，就將死無葬身之地。

    長年刀頭舔血的經歷告訴他，這並不是錯覺。

    於是，揚猛不但沒有依照先前約好之言，在嵩山眾人圍攻之時，就殺華山眾弟子，以亂無雙劍之心，起到牽製作用，反而悄悄的後退了兩步。

    剛剛後退，他才發現背上已滿是冷汗，心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慶幸不已。

    「在場面未明之時，最好不要做得太絕了。」這黑大漢心裡發苦，默默想道。

    「揚兄，怎麼還不進攻？平日裡不是這般膽小吧。」

    身旁狂風寨寨主莫橫刀，大大咧咧的說道，言語有些譏諷之意。

    「你要上，你先上，別拉著我找死，無雙劍看著這邊呢！」

    「呃……」

    莫橫刀催別人可以，輪到他上前，心裡也是莫名的起了一陣驚悸。

    看著嵩山九人圍攻，反而死了兩人，完全沒有先前左冷禪說的一樣摧枯拉朽，此時誰敢進場誰是傻子。

    他只是悶哼一聲，也不回話，只是悄悄的後退了兩步，卻感覺身後一空，卻原來同來的十幾人，已經是退到了門邊。

    「這是見勢不妙，就想撤走了嗎？果然，能在道上闖出名號的一流高手，全都是血海裡滾出來的，觀風望勢最為拿手，沒有誰會是傻子。」

    定逸師太張大嘴立在原地，也沒有時間理會旁邊方小婉在那裡歡欣鼓舞，只是喃喃道：「怎麼會如此厲害，這還是後輩弟子嗎？嵩山派的九位一流高手都擋不住他。」

    天松天柏兩人也是面如土色，他們同時想起了天門道長的話：「那無雙劍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這人比岳不群更不好打交道，武功劍術強得離譜，是只能結交不能為敵的人物，最好讓他欠下人情才好，這對泰山派發展有益。」

    正因如此，他們才攜帶重禮，也不顧及門中師叔輩玉磯子等人的反對，帶著一大幫弟子前來道賀。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是莫大的禮遇了，換做平常，只是過來三兩人捧個場就算是了不起。

    但如今這情勢，天松天柏卻覺得自己的賀禮送得不夠重。

    看這情形，嵩山派折戟沉沙之後，五嶽同盟名存實亡，以後大夥兒很可能要以華山為首，才可保得安寧。

    場外眾賓客各懷心思，場中左冷禪已經急了，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此行會很是不妙。

    他長劍狂舞，沉聲喝道：「大家聚攏，同時出劍！」

    嵩山眾人恍然大悟，這時絕不可給對手各個擊破的機會，總得聚在一起才顯安全，方能徐圖進攻。

    場中劍氣漫空，只見一團紅影來去飄忽，銀白劍光似乎有著無窮魔力一般，總能突破嵩山眾人的重重防守，直攻要害。

    而左冷禪這位掌門人似乎被牽著鼻子，一直找不到正面硬碰的機會。

    他一直相信，只要自己擋在前面，師弟們就能找到機會圍殺，可追逐來去，蘇辰徹底發揚了以少打多的精髓，卻是絕不在一處多做停留。

    打到後來，嵩山幾人更是人人自危，已經忘了怎麼去進攻。

    「以為聚在一起防守就能拖到我力竭不支嗎？想得太天真了，不過，我還真不耐煩跟你們多做糾纏，去死吧！」

    蘇辰腳下一動，身形又是突兀消失。

    「又是這招！」

    「小心！各人全力防守！」

    蘇辰這次的身形卻沒有變來變去，在左冷禪急撲向左後的同時，他已經直直攻到右前九曲劍鐘鎮和大陰陽手樂厚的身前。

    這兩人聯手一劍一掌守禦得十分嚴密，就是防著蘇辰的偷襲，是除了左冷禪的方位之外最強的地方。

    任誰也猜不到他會以此做為突破口，也沒人認為他能成功。

    「早就等你了！」鐘鎮九曲劍爆起一團黃澄澄的光芒，劍勢密不透風。

    樂厚深吸一口氣，見到蘇辰現身就是一掌拍去，掌心黑白兩氣流轉，一股極強的爆炸力量蓄勢待發。

    排名靠前的十三太保，每人都有著自己拿手絕招，此時爆發開來，就想著只要拖延一二，等左冷禪等人趕過來，同時圍攻，再不會有如此被動局面。

    蘇辰冷冷一笑道：「我不想強攻，只是不想多花力氣，倒讓你們誤會了。」

    他眼神十分淡漠，似乎根本沒有看向兩人的劍招掌招，長劍歪歪斜斜一刺，看起來毫無精妙可言。

    「破劍式！」

    但鐘鎮見到這一劍卻是驚呼起來：「退，快退！」

    因為他發現蘇辰的這一劍竟然穿過了自己重重劍影，彷彿九曲劍潑水一般的劍招完全不存在，裡面有著一條通道，被那銀白色劍光輕鬆突入。

    而樂厚十分相信鐘鎮的劍法，正在全力運掌攻擊，卻沒想過防守的事情，被九曲劍影之中鑽出來的銀白劍光直直刺在頭顱太陽穴上，一劍穿顱，吭都沒吭一聲就倒了下去。

    「退，來不及了！」

    看著鐘鎮劍勢散亂，想要往後急退，蘇辰劍勢回收，舉劍齊眉，就是一招突擊。

    「咻……」的一聲尖嘯，那劍亮起一團閃亮光芒閃過眾人眼睛，從鐘鎮頸上一掠而過。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鐘師弟！」左冷禪一聲痛吼，九曲劍鐘鎮是除了丁勉之外他最大的依仗，其實劍法也算不得十分高深，只能排在十三太保第四。

    但這人頭腦卻十分好使。

    嵩山派能夠強大起來，江湖中所有佈局，大部分都出自於他的謀劃。

    此次前來襲擊華山，滅殺無雙劍，臨行前，鐘鎮還曾偷偷的找他諫言過，認為此行有著隱患，需得先行摸清無雙劍的實力到底達到什麼地步，才好萬無一失。

    而左冷禪認為，行兵佈陣，在勢弱的時候才需要多加顧忌，自己兵強馬壯如泰山壓卵的攻擊，根本無需如此多費手腳，直搗黃龍即可。

    然後就照原計畫行事。

    結果證明，鐘鎮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但此時他卻已沒有機會再說出諫言，而左冷禪也再沒有機會後悔。

    蘇辰劍斬鐘鎮樂厚之後，就一改先前飄忽來去的身影，劍氣縱橫間，直接正面攻了進去，獨孤九劍全力激發。

    「破劍式」、「破刀式」、「破掌式」、「破箭式」……

    一路突進，一路血光，等到左冷禪回轉身正面蘇辰之時，卻發現自己帶來的八位師弟全都躺倒在血泊之中。

    有幾人還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左盟主，你能把嵩山派發展得如此興旺，我不得不說一聲佩服，但可惜你的野心太大，總愛做一些力不能及的事情，接劍吧。」

    說完，蘇辰精神意牢牢鎖定左冷禪，舉劍齊眉，劍身瑩白光芒閃耀，蓄勢待發。

    殺意森森！

    他可還記得嵩山派在自己的婚禮送了一口山河表裡鐘。

    說送鐘，就送鐘！

    不斬掉左冷禪，說不上稱心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