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高術通神 作者:伸筆碼良(已完結)

 
穆離鳶 2017-5-31 23:17: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223439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3
第五百七十章 事情經過和畢方的古怪之言

  當然除了不想被人看到臉,我想對方另外的打算就是不願意節外生枝,並且這兩個道人對他們來說非常重要。他們不想,這兩人再出任何的意外。但不管怎樣,跟這兩個道人打過一場,間接也就表明了我的身份。

  所以潘五爺那頭……

  我轉了個身。

  潘五爺凝目盯我,看了三秒,過後他吼了一嗓子:「好!要得!真英雄!你就是關仁!」

  得嘞。

  我終於證明,我就是我了。

  不容易啊,這個過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多餘話不說,我起過去在五爺身邊坐了,然後繼續來擺龍門陣。

  龍門陣一擺,兩口酒下肚,幾粒花生一嚼。畢方那頭醒轉之余,潘五爺跟我講明瞭,這一出出的戲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兩個道長男的姓林,女的姓郝。

  兩人都是潘五爺的大師兄,宋九手給送過來的。

  宋九手的原名叫宋玉山,他跟潘五爺都是青城山一個老道士一手教出來的。

  宋九手,原本的外號叫九臂哪吒。講的是意思是說,人家哪吒不是三頭六臂,他宋玉山比哪吒還多了三個胳膊,稱為九臂哪吒。

  可宋玉山知道,號稱的越大,人死的越快。這可是江湖,社會上千古不變的真理。所以,他放話了,誰敢叫他九臂哪吒,他就把誰的胳膊給卸了。

  放出這話後,眾人思量,江湖的號哪還有更改的一說呢,於是思來忖去,跟宋玉山一商量,乾脆就把九臂哪吒給簡化一下,直接叫宋九手得了。

  於是,宋九手的號,就在這一帶的高術江湖中傳開了。

  事情起因,還要說半個月前。

  離這不遠的雙桂山彭家大院裡,突然就住進來了幾夥人。

  彭家在雙桂山一帶算是一個大家族了,大院裡現在住的是這麼兩戶人家。一家叫彭穀山,這是老大,另一位是弟弟,本名沒人記得的,只記得他有個外號叫彭老牙。

  彭老牙這外號怎麼來的呢?

  據說是有一次,彭老牙喝多了,然後跟人打賭,說是能用牙叨著鋼索,能把一輛拉土方的大八輪卡車給拖起來。

  打賭的人不信,於是就開賭,每人下一些,一共是攢到了七千塊錢。

  彭老牙就讓人找了鋼索,然後一頭系在大卡車的絞盤那兒,另一頭用毛巾包了後,張嘴咬牙,然後不見他怎麼使勁,只一扭頭的功夫,那大卡車就動了。

  彭老牙露出這一手功夫,贏了七千塊錢後,他的名聲就在當地起來了。

  不過彭老牙很低調,據說有電視臺來要找他上節目,全都叫他推辭了,還有好奇的上門來跟他學功夫。他對待這些人是……

  見一個打一個!

  我沒聽錯,真的是見一個,打一個。

  最重的一個,讓彭老牙打壞了肋骨,一排的肋骨全斷了。彭老牙把他自已的一輛貨車給賣了,這才賠好醫藥費,給人家送走。

  彭老牙的脾氣本身就臭,這樣一來,更加沒人愛搭理他了。

  不過潘五爺知道這彭老牙是怎麼回事兒。

  因為按他們一脈學真功夫人的說法就是,功夫不輕傳!

  得遇到真正有緣,有義,有情,有實力,有天份,有命數的人,才能把這一脈功夫,傳承下去。

  不然的話,學的半途而廢,一知半解,那就等於白瞎了功夫了名號了。

  又或者學有小成,心氣上斂不住,好跟人鬥勇,鬥猛。結果就是出手傷人後讓人一槍打死。

  彭家老三就是這麼死的。

  差不多幾十年前吧,那是八十年代初,嚴打還沒開始之前。社會有一股子很不好的,好勇鬥狠的風氣。

  那會兒打架真的是家常便飯。

  社會上不比誰有錢,比的是誰能打,誰夠狠。

  當時彭家老三的一個朋友去重X看電影,在觀影途中,與另一夥人產生了矛盾,結果電影散場,那個朋友讓人捅了兩刀。

  一刀是肩膀,一刀是大腿。

  好在那人命大,沒死。

  彭家老三知道這消息後,獨自一人殺去重X,找到捅人的小子,當場就把那小子腦袋給拍碎了。

  那小子的朋友,眼見兄弟死了,一群人呐,四十多號,就給彭家老三圍起來了。

  老三赤手空拳把這四十多號人全放趴下不說,且還打死了三個。

  事鬧大了。

  驚動了官家,官家就派出人出來抓老三。

  老三頑抗,搶了一條槍,要跑路去雲X,結果半路中了埋伏,將近一百來人呐,把他圍在一個山上,打了半天的槍後,沖上去,一通的亂槍,就給老三打死了。

  老三死了後,彭家受了牽連。

  一通的調查,問他們家裡人是不是習武。

  彭家說了,不習武,就是一些土把式,全都是花拳繡腿。

  反正調查了好長一段日子,確定彭家人沒有嫌疑之後,這才撤消了對彭家的監視。

  人活在世。

  與人相處難免不會有磕磕碰碰,難免不會發生口角,禮讓為先,恭敬為大,遇事忍字才最重要。

  可習武之人,有一殺人技傍身,這個忍字相對來說,對比普通人就要弱了很多。

  忍不住就出手。

  含怒出手的話,一打一條人命。

  犯了人命,就是殺人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輕的蹲個十幾二十年大牢,重的砰一槍,斃死了事。

  所以和平年代,針對高術功夫這些,應該重在提升內在的精神和養生保健之道,而不是去重視它能不能殺人。

  潘五爺的師兄宋九手跟彭家的老大,老二都是非常好的朋友關係。

  這次,宋九手說彭家住進來一些人,這些人中,有的人對彭家不懷好意,好像惦記彭家守護的一個東西。

  彭家在雙桂山護著什麼東西的事兒,也是早有聽聞。

  但大家只當那地方有他們彭家的祖墳,多餘的一概不打聽。

  然後就在今天,宋九手說了,有一個南洋的華人,原本是彭家人的朋友,可是這人,他在海外變了心。這次回來,要把彭家守護的東西偷走。

  於是,為了配合潘五爺,宋九手就安排這兩個道人過來給他打下手。

  跟著潘五爺想起自已有那麼一個,模擬的小陰間。

  小陰間原本是個隱秘的地宮,發現的時候還挺偶然的,是在菜園子種菜時偶然發現的一塊青石板,然後,就看到了這麼個小地宮。

  此外潘五爺在當地壟斷的生意是喪葬事業。

  這門事業,主要是紙人,紙花,紙馬,紙車還有諸如棺材等等一系列的玩意兒。

  潘五爺幹這個,是他命數決定的,因為他師父說了,他這人幹別的行當,要麼餓死,要麼惹事兒跟人打架進牢房。

  他只有幹這個才能發家致富。

  所以,借了這個地宮,潘五爺花心思布了這麼個巧局,就想把畢方知道的東西給套出來。

  講過了整個來歷之後,我大概聽明白了這個過程。

  很明顯,五爺讓人坑了。

  坑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師兄宋九手。

  宋九手跟陳正手下的那一撥去了彭家,然後給彭家人控制住了。

  他們沒動手的原因是事情還沒有走到一條絕路上。

  狗!

  只是急了,逼到絕境,才能咬人,才能跳牆。

  陳正手下的人還沒有急,所以彭家人正在跟他們周旋。

  而宋九手則在其中攪著稀泥,做那個中間客。

  明白了這個後,我對潘五爺沒說什麼,只說了,讓他指明一條路,然後明天我要去彭家看看。

  潘五爺說絕對沒問題,一會兒他安排我和畢方休息,明天他要親自送我們去彭家。另外潘五爺自個兒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難為彭家人,打彭家人的主意。

  商量妥當,潘五爺就安排我和畢方去了祠堂後面的一間屋子休息。

  到了房間一看,兩張床,一張桌子,東西都很簡單,除外被褥什麼的那像還有點潮氣。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我進屋,把外衣什麼的一脫,除了鞋子,在床上盤腿一坐,我看著畢方說:「醒過神來了。」

  畢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頭還有些疼,那迷煙很厲害,一下就給我大腦的神經麻痹了。唉,想不到,我一個精通圓光術的,最後竟栽在江湖最低級的迷煙手上。」

  我哈哈一笑說:「紙級,粗暴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比如槍,比如核武器。」

  「槍和核武器的力量,對人來說是沒辦法抗拒的,它們的毀滅方式非常的粗暴,就是那麼一下子,但無形之中,卻又讓世界人民達成了一種恐怖平衡。人們正是因為有了核武器,這個世界才沒出現更大規模的戰爭。要不然的話……」

  畢方笑了笑說:「二戰結束後,不會有冷戰。只會產生第三次世界大戰。」

  我說:「沒錯。」

  我這時又一笑說:「怎麼樣?這會兒知道一個武者的手段了吧。」

  畢方:「知道了,你們就是那種恐怖平衡的力量,正因如此,大家才不會輕易去動手,才不會輕易決定把事情做絕。一切才有了迂回商量的可能。」

  我說:「知道就好了,行了,咱們也別多囉嗦什麼了,天兒不早,睡吧。」

  畢方:「你不躺下睡覺嗎?」

  我說:「習慣了吧,打坐挺好的。」

  畢方笑了笑後,仿佛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躺在了床上……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將近淩晨一時許的時候,畢方突然說了一聲:「關仁。」

  我睜開眼:「嗯,你沒睡。」

  畢方:「沒有,睡不著。關仁,我跟你說一件事。」

  我說:「你講。」

  畢方:「我妻子在京城,她是XX中學的地理老師,她叫吳子晴。我還有一個女兒,她叫畢暢,今年十六歲,在XX中學讀高中。」

  我一怔:「畢大哥你……」

  畢方:「沒什麼,就是告訴你一聲,好了,我先睡覺了。」

  我本能感覺畢方肯定是要說什麼,講什麼,可是他卻沒有繼續往下去說。他只是把家人的姓名還有上學,工作的地方告訴了我。

  他這是……

  不知怎麼,我身上就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這時說:「畢大哥,你是心理醫生,這世上有很多事,並不一定要走一條極端的路。我們仔細商量,最終肯定能找到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法。畢大哥,你聽到了嗎?」

  畢方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說:「關仁,很多東西你不懂。其實真正的道家,真正意義上的道家並非是要做到長生久視,解脫成仙,那不是真正道家。那是一種自私的說法。真正道家,一個是犧牲,一個是奉獻,還有就是撥亂返正。另外,最最重要的就是,渡化世人。」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不能解脫,不能成就仙人,真人,又或是別的什麼。那他就不會離開這個世界去選擇做什麼仙人,他寧可犯一些小錯,也不會讓自已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不是貪戀這個世界的好,他們是視眾生為已呀……」

  我聽了畢方的話,一時感覺有些不解。

  畢方繼續說:「世人想的只是成全自已,成全自已,想著自已脫離這個苦海,想著自已解脫,想自已生活的更好。其實……不是那樣,真的不是那樣。」

  「道家的真意,修的不是自已,而是眾生,天地……而自已,最終是要舍去的。舍去的……」

  那天晚上,畢方跟我講了很多。

  我也聽到了很多不同的見地,我真的第一次瞭解到了道家的至高思想,其實跟佛,基本上差不多的。

  佛也不是修什麼來世,那只是民間香願一派的所謂修法。

  道,同樣也是如此。

  一世又一世,只要這個星球上還有生靈,道家的人就會一直守在這裡。

  眾生就是自已,自已就是眾生嗎?

  我一時有了不解。

  是呀,修行不到全是謎,這個說法,且讓我放在心頭,等到有一天,能用實際的本事證出來再說。

  第二天早上起來,潘五爺跟我和畢方一起用了一頓早飯。

  吃過飯後,又喝了一會兒茶,九點多的時候,我們坐上了潘五爺的一輛麵包車離開這裡,奔彭家的大院走去。

  車行了一個來小時。

  按理說,直線的路途並不是很遠,只是這個地方不太好走,另外路也比較的繞。

  彭家的大院位於一個小山坡的下邊,山坡附近的綠化做的非常好,都是那種參天的大古樹。我們到了後,老遠能看到街邊立的一個牌子,上面寫著高價收購中藥材幾個大字。

  顯然,這裡就是彭家了,只是我們會不會遇見彭烈呢?

  思忖間,車已經開了大院的門口處。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一章 關鍵是要構建恐怖平衡

  車子剛到大門口,後邊突然跟上來一輛車。

  門口的過道不是很寬,兩輛車並排往裡走的話好像就過不去了,於是潘五爺就讓司機朝旁邊停了停。

  然後這輛車,慢慢地開到前面,駛進了院子裡。

  我對著車看了一眼,發現這是一輛皮卡,然後車後箱內裝了許多的青菜,鮮肉,臘肉之類的東西。

  顯然,這車是出去買菜去了。

  前車進去後,我探出頭打量了一眼,發現院子很大,將近有兩個籃球場的面積吧,院子的四周圍了一圈的平房,然後在正對院門的一個位置,拴著一條塊頭很大的汪星人。

  汪星人看著我們沒有說話。

  可當我們的車要往院子裡走的時候,一個身材高大,仿佛鐵塔一樣,光著身子,露了一胸口護心毛的大漢在嘴裡叨了根煙出來了。

  大漢出來,把鐵門一擋,抱臂站在門口說:「走走走!幹什麼的,停業了,不收藥材了,走走走!」

  我看了眼潘五爺,小聲問他:「這人是彭家人嗎?」

  潘五爺搖了搖頭說:「彭家不請工人的,他家的藥材生意,都是自家人在做,從不請外人幫手。」

  我明白了。

  跟著我揚聲說:「這位朋友,麻煩你讓一讓,我們要從這兒過去。」

  「走走!讓什麼讓?快走,快走!」

  他又揮了揮手。

  我笑了下,打開車門,這就下車了。

  大漢:「讓你滾呢,聽到沒有,滾,滾開!」

  他不停地揮著手。

  我沒多說話,待走到距離他能有一米遠的位置時,我突然發力,朝前一沖。

  砰嗡!

  我一記虎撲打到了鐵門上。然後大鐵門嘩啦一下,砰砰!拴進水泥牆裡的門栓瞬間迸裂,剛猛勁力沖的鐵門橫飛之餘,砰……撞到大漢身上,給這人連門一起,遠遠地放到了五米多外的空地上。

  門毀了,人飛了。

  我抱臂往門口一站,看了眼潘五爺揮手做了個請字的手勢。

  車子徐徐啟動,轉眼功夫,這就駛進了院落裡。

  我跟在車後,往院中一走。

  瞬間就從幾個不同的房間,就出來了這麼幾個人。

  幾人一露面。

  唰的一下,我敢說,這空氣就好像要炸開一般,爆出了一陣的火花兒。

  我看到了鐘思凡,除了鐘思凡之外,我還看到了兩個沒有見過面的高手,其中一人穿了個斗篷衣,身材高瘦,頭壓低低的,我看不清楚樣子。另外一人則長的非常矮小,下巴上留了一個山羊胡兒。

  鐘思凡,多年不見,這人的功夫,長進了不少哇。

  我現在都有點看不透他了,而看不透的真正原因是他身上的氣場太怪,太雜了。

  鐘思凡的老婆,死在我的手上。

  他對我的恨,可謂是沖天高,是以一見面,鐘思凡就狠狠地咬了下腮幫子。

  但是鐘思凡沒動手。

  他沒動手的重要原因是,另一夥勢力也在這群人當中。

  這夥人不是別人,正是余千,蘇虎,聶大娘,外加兩個功夫也很猛的小高人。

  余千,蘇虎,聶大娘三人看到我時,這三個人臉上表情是複雜糾結的。

  他們一定以為我關仁已經是死了的人了,所以這才用這種誇張的表情,看著。

  至於鐘思凡,他們正是由於有了這三人的制約,是以他們不敢動手,因為一旦動手的話,事情可就亂了。

  所以,現在我把那大漢打了,就是白打了。

  鐘思凡這時咬了咬牙,他哼!重重地哼過了一聲後,一轉身,領上出來的幾個人,就奔後面的屋子去了。

  與此同時,鐘思凡那邊的兩個小手下也過去,把那大漢從地上扶起來。

  等那邊人陸續進到屋子裡之後。

  餘千跟我說話了:「關仁,想不到哇,真的想不到,我以大六爻起卦,算准准的,你已經是死了的人,可你怎麼又活了呢?」

  我看了眼餘千說:「大六爻不准了,改學奇門遁甲吧。」

  餘千一怔:「奇門……奇門我也起過遁呀。」

  我撇了下嘴:「那你問你們祖師爺去,我管不著這個。」

  餘千:「好你個小子,肯定是妖孽纏身了。」

  我冷笑:「怎麼著,我就是妖孽纏身了,你來降妖啊。」

  餘千咬牙:「你……」

  彼時蘇虎抬了下手,意思是不要讓餘千多說話,然後他背了手緩步到近處說:「關仁,想不到你能死裡逃生,從那個島上出來。造化,真的是造化呀。我姓蘇,名虎。」

  我說:「見過蘇前輩。」

  蘇虎:「不敢當。龍先生說你是個很不錯的人,我們也看了,只是可惜,道不同,不相為謀。但眼下……」

  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對面房說:「妖孽興風作浪,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想,還是按道上的規矩,把這場風波平了,咱們再在一起證一證。」

  我說:「好,就按蘇前輩說的辦。」

  蘇虎跟我說完話,聶大娘幽幽到了近前,她朝我一抱拳說:「家師托我捎一句話給你,當然了前提是你能活著。她老人家說了,你若活著,只要一現身,她就會過來找你,然後跟你討教一下刀術。」

  我說:「承蒙老人家厚愛,晚輩到時一定好生討教。」

  聶大娘咯咯一笑說:「好了,好了,咱們這都見過了,也該見見這家的主人了。彭老先生,彭先生,又來客了。」

  說話功夫,我見正對面一間大宅子裡,就走出了四個人。

  當中一個背了個手,面色陰沉的老者,想來應該是這裡的大主人彭谷山。

  跟在他身後的有一個歲數挺大的老太太,老太太手上還牽著一對雙胞胎小男孩兒。

  我一看這模樣兒明白了,這應該是彭谷山的兒子,兒媳婦把他們的孩子託付給老人照顧。

  彭穀山走出來,他徑直走到我面前。

  我主動迎上去,一抱拳說:「不好意思彭前輩,打壞了您的門,等下我這就叫你過來修。」

  彭穀山面無表情,淡淡地說:「來了就來了吧,打壞個門又算什麼,沒把這彭家砸了,沒將彭家滿門給滅了,我就得謝謝你們,我就得燒高香了。」

  話說的很是無奈,我聽了後,臉不由自主就紅了一下。

  然後彭穀山看著潘五爺說:「老五,你怎麼也來了?」

  潘五爺:「我這不是聽說你這兒有點麻煩嗎,所以……」

  彭穀山揮了下手說:「行了,沒什麼大事兒,你回去吧。你那兒的生意離不開你,對了,我還有個事正想跟你說呢。」

  潘五爺:「啥子事?」

  彭穀山說:「定幾副棺材,大的,小的,我算算啊,定六口吧,六口棺材。」

  潘五爺一怔:「你這是?」

  彭穀山說:「行了,就這樣吧。你先回去吧,還用那個手機號吧,回頭你等我電話吧。」

  潘五爺看了看我,我朝他一抱拳。

  五爺沒說別的,這就領上人奔車上去了。

  彭谷山這時冷冷打量我一眼說:「院裡,東西兩個廂房讓人家給占了,你要是不嫌棄,就住我那屋兒邊兒上吧,那邊兒上,有個空屋,我有兩張行軍床,你過去支上,就能睡了。」

  我聽這話,朝彭穀山一抱拳說了一聲謝謝。

  彭穀山說:「飯菜都是他們買的,這兩撥人,一撥管一天,你就帶了一個人,這也好,你們也就不用掏錢,跟著一塊吃吧。」

  我笑了下說:「吃人家的嘴短,我還是掏錢吧。」

  彭穀山一怔,旋即他說:「也好,也好。」

  一切盡在不言中。

  彭穀山表面對我好像是很不禮貌,其實他的安排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和畢方住在他那間屋的隔壁,這樣溝通起來,就顯的很方便了。此外,我能猜到,房師太暗中肯定跟彭穀山通過氣了。

  所以,彭前輩,不用你擔心,彭家的事,就是我關仁的事,這件事,我管下了。

  當下,我和畢方找到了彭穀山指的那個小房間,進去收拾一番後,將兩個行軍床擺下,放好。

  收拾利索,這就開始吃午飯了。

  飯菜是彭谷山的老伴給我們做的,都是地道的重慶口味,全是那種望一眼,就讓人流口水的食物。

  飯菜做好,不是大家聚到一塊吃,而是分散著送到每一個房間裡。

  我和畢方一人吃了四兩飯後。主動去廚房那裡把碗筷什麼的都洗乾淨了,然後又折回了屋子。

  這時,屋子裡的人都出來了,一隊隊的,在院子裡或是下棋,或是玩手機,或是互相大眼瞪小眼的幹瞅著。

  我跟畢方站在門口望了一會兒院子裡的人後,突然彭穀山端了一個茶缸子,手裡拿了一份報紙,一步步地就走進來了。

  他這一現身,唰的一下,院子裡這些人的目光就全盯在這兒了。

  彭穀山到了我面前,看我一眼後,他說:「進來,把門關上,我有幾句話跟你們說。」

  我會意之余跟畢方一起坐起來,伸手把門砰的一聲關牢後。

  彭穀山坐到行軍床上對我說:「是關仁吧!」

  我說:「是我。」

  彭穀山:「房道長已經跟我說了,你能過來,幫著彭家解了這一災。現在情況就是這樣,老牙領著彭烈正住在山上的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很隱秘,一般人都無法找到。他們守在這裡,就是想從我嘴中套出來,老牙和彭烈在哪裡。」

  畢方聽到這兒說:「他們可以起遁,可以用感知來搜山呐。」

  彭穀山聽罷冷笑:「當年那些道爺,可不是白給的人,他們布下的陣陣,哼!就算這些人的師父來了,也不一定能摸進去。」

  講到這兒彭穀山打開了報紙,畫出一張稿紙說:「地圖,我畫在這稿紙後面了。」

  我一聽,拿起來一看。

  果然,這是一副非常傻瓜的地圖。

  圖上只標了東西南北的方位,然後上面寫著諸如此類的話,東走五百步,擰頭看西北,有大樹。順大樹正東,再走六百步……

  就是這麼一個地圖。

  非常的口語化,非常的實用。

  彭穀山把地圖交到我手中說:「小兄弟,辛苦了。你拿著這張圖,只要從這裡出去,這裡的人,瞬間就能走的乾乾淨淨。然後,你們去了山上,找到彭烈和老牙後,你們一起想想辦法,最好能不進去,就不要進去。」

  我說:「為什麼?」

  彭穀山歎口氣說:「那地方,有名的有去無回,當年那個軍閥,拿了槍炮,轟開了一個豁口,領了幾十個當兵的進去了,不一樣也是有進無回嗎?」

  我把地圖收好說:「一定,一定!到時一步步商量著辦吧。」

  彭穀山:「院子裡有娃娃,小孩子沒有幾歲,所以儘量不要在院子裡動手。」

  我說:「妥!這樣,今天晚上,我們就出發。」

  彭穀山:「好,那我一會兒讓老婆子給你們蒸點臘肉,再拿點饅頭在身上帶著吃。」

  我聽了忙說不用,彭穀山卻說這是一件非常耗體力的事兒,不多吃點東西的話,可沒辦法跟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們在一起耗。

  就這樣,彭穀山講完之後。

  他轉身就把門打開,門吱嘎一聲剛開。

  我就見院子裡的人好像商量好一般,全都聚在了門外十多米遠的位置站著呢。

  形勢有點不太對。

  以他們的耳力,肯定知道我已經拿到圖了。

  所以,這個平衡,極有可能會在瞬間打破了。更何況,我身邊還有畢方這麼一位更加重要的人物呢。

  我看出來,這些人有動手的意思了。

  可這是在彭家!

  打我不怕,但我怕嚇到,驚到小孩子。

  於是我想了想說:「畢大哥,那位聶姑娘,她也是道門中人,你們在一起應該有共同話語。」

  畢方一愣的功夫,我一使勁,直接就把他推到了聶大娘的面前。

  聶大娘一愣。

  轉瞬,包括她在內的幾個人,就全都明白了。

  聶大娘等人再怎麼著,也是霸王正道,既然是正道,就不會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所以,畢方在他們手上,相對來說,比較的安全。

  除外,畢方在他們手上,還能讓鐘思凡的心思稍微的分一下。

  由此一來,這個恐怖的平衡又再一次的建立了。

  所以這幾撥人在彭家,又會取得半刻的安寧。

  晚上!

  等到晚上的!一場追殺,反追殺,即將開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二章 同韋青的第一次交手

  畢方精通心理學,此外就算他不精通心理學,他再笨也應該明白我把他推到聶大娘身邊是什麼意思。所以畢方很合拍地轉身對聶大娘微微一笑說:「道友你好。」

  妥了!

  我朝眾人一笑。

  場中火藥味雖濃,但一時半會兒卻燃不起來了。

  轉身,我砰的一下將門關上,倒頭往床上一躺這就開睡。

  今晚,又將是一個不眠夜,抓緊時間,多補一會兒覺吧。

  我睡了將近能有五個小時吧,等到晚上六點多的時候,彭穀山又把飯送到了我的房間,我推開大門吃飯的功夫,正好看到畢方正跟聶大娘在一起交流的火熱。

  我掃了一眼沒說什麼,埋頭拿起碗筷開始填肚子。

  吃飯間隙,彭穀山偷偷給我拿來了一個軍綠色的挎包。

  飯畢,我關門將挎包打開,只見裡面裝了一飯盒切好的蒸臘肉,除外還有幾個切成了薄片的饅頭和一大瓶的清水。

  我將挎包在身上背後,直接穿鞋坐到床上開始打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到晚上十時過一刻的時候,我的感知裡,撞進來了好幾道不同的氣息。沒錯,這些人在打量我,他們正時不時的窺探我的舉動。

  好!

  那就現在吧。

  我的時間不多,因為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高手,一個個的全是真正的大練家子。

  我靜等了五分鐘。

  隨之感覺到守在房子後面的那人人繞去了茅房放水之後,我唰!

  身形一震的間隙,後背撞上了屋子的後窗戶,然後砰的一聲巨響,窗框,練同窗子上的鋼筋網柵,一起全都讓我給撞下來,隨之,我人在半空一擰身,唰……拼起全部的力氣就奔雙桂山的方向遁去了。

  幾乎在我行動的同時,確切講,是我的身體撞上後窗玻璃的一刹那,彭家的院子仿佛開鍋了一樣,呼呼的……

  一道又一道身形,如同疾風勁雷一般,瘋狂地湧出彭家,翻到後院,緊緊盯在我的身後窮追不捨。

  但不得不說,這些人的速度是硬傷。我狂奔了二十分鐘後,漸漸就同這些人拉開了距離。

  然後我發現自已來到了雙桂山。

  雙桂山算不得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這裡應該算是整個豐X鬼城景區的一部份吧。山區占地面積也不大,山上的人文自然景觀很多,這個廟,那個雕像的,基本走幾步就能看到。

  這個山白天還是有不少遊客的,但到了晚上,這裡就不是活人地盤了,這是陰靈獨有的生息之地。

  我已經將彭穀山繪給我的那張地圖記在了腦子裡。

  地圖的第一個地標是護國寺的西北角。我需要到達那個位置,更進一步,然後按地圖指引,找到彭烈和彭老牙這兩個人。

  好吧,現在關鍵問題來了。

  護國寺在哪兒?

  這個地方我完全不知道。

  撒出去的感知只能對這座山的大概地形走勢有一個簡單的認知,再多,更深入的東西,我可就不知道了。

  又跑了五分鐘,我沒急著找護國寺,而是轉了一圈後,兜到了追兵的後頭。

  剛順山下走了沒幾步,突然一道輕靈的氣息,好像一隻箭般,唰唰的破開叢林,一個勁地往山上鑽。

  這又是哪路鬼?

  我心念一動,腳下發勁的功夫,三兩步就躥到了來人的面前。

  為了迎接這個夥計,我特意倚在一顆大樹的樹幹上,擺了一個略酷的造型。然後等到那個輕靈的身影遁到近處的時候,我說話了:「嗨!」

  「哎呀,我日你個仙人板板!你敢躲在這裡嚇老子,老子打,打!」

  來人一擰身,抬手就奔我頭上打來了。

  我伸了手正要去格擋他手臂的時候,突然我眼中映入了一張熟悉的臉。

  麻姑爺!

  「麻姑爺?」我驚叫了一聲。

  麻姑爺也是一愣,轉瞬他正要說話的時候,斜刺裡,突然就遁過來了一道身影。

  這人不是別人。

  他就是那個我白天見過的斗篷男。

  斗篷男移到距離我身體十米遠的一個地方,他停下了腳步。

  我抬頭看著他。

  這時,遠處飄開一縷霧氣。

  白霧擋了下斗篷男的身體,他借這個機會,掀掉了罩在腦袋上的斗篷。

  這一掀不要緊,我立馬就嚇了一大跳。

  這是人類嗎?這人,他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斗篷男的頭上已經沒有了頭髮,全是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腫包,此外這些腫包還不是炎症,而是多餘生出來的骨頭,此外他面部的皮膚就好像大象身上的皮一樣,顆粒感極濃,並且皺褶非常的深。

  除去這些,他的眉毛,眼毛,反正是身上帶毛的東西全都沒有了。

  他摘下斗篷的時候,伸手輕輕摳了下腦袋,然後摘下一塊死皮,他把死皮放到眼前看了看後,他用同樣遍佈了皺褶的手指給彈去了一邊。

  最後,他說話了。

  「你就是關仁!北美仁武堂的那個老大?」

  我看了這人一眼,沉聲問他:「你怎麼稱呼?」

  對方滿不在乎地說:「韋青。」

  時間是一把殺……不對,不是殺豬刀了。時間是一件可怕的化學武器。

  我實在是無法想像,韋青他怎麼會變成了這副樣子。

  他的皮膚,腦袋這是怎麼了?他……

  我上下打量韋青說:「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你這是?」

  韋青:「變成什麼樣,你管不到。聽說你很強,年輕一輩中,都說你比我強。我不容許有比我強的同輩人出現,所以,你得死。」

  說完這句,韋青就沖上來了。

  廖知秋當初跟我提有這個韋青,他的本意是,國內出一個優秀的年輕武者真的非常不容易。如果能救,就救吧,救不了,唉……該怎樣,就怎樣吧。

  今天,我第一次跟這個韋青見面,話說不上幾句,他出手就要殺我。

  這簡直比霸王正道還要霸王。

  我迎著他沖過去了,然後他狠狠的抬手對準我的胸口就是一抓。

  這一抓暴露了他現在的心性。

  他用的已經不再是功夫,而是非常純粹的野獸本能了。

  我伸手搭了他的手臂,憑空一纏。韋青哼!渾身微微的一震間,他胳膊橫生了一股極強的勁力,那力量根本不是中丹田的陰陽五行之力。那是一種有區別於人類的,純正的野獸蠻力。

  歪了!

  韋青算是讓那個安德烈給禍害夠嗆。

  他以為自已多厲害,可是沒想到他真真的練偏了,偏的太厲害,已經無法挽回了。

  這股力很大,直接就將我手臂的骨頭給壓彎了。

  臂骨在我眼中,仿佛是一根繃緊了弦的弓一樣,左右兩手的手臂,在他的壓迫下,慢慢的一點點彎曲,彎曲……

  轉眼當手臂彎曲到一個極限的時候,我突然一挺身。叭!

  我用的是標準形意打法,胳膊就好像是大槍桿子似的,彎曲,蓄力,然後抽打。

  叭的一聲響,韋青前胸的衣服立馬就爆成一篷的碎片。隨之他的胸骨,喀嚓一下,直接就碎成了數斷。

  韋青一愣,可這貨居然是面不改色,一咬牙的同時,胸口處如大象皮般的皮膚一陣蠕動,然後他的骨頭好像又給拼上了。

  「殺!」

  他惡狠狠地吐了一個殺字,迎頭又沖!

  對不起了。

  真的對不起了韋青。

  我看著他,徑直沖過去,他抬手一記爪子直奔我的脖子抓過來。可是他的動作,在我眼中顯的是那麼的慢。我抓住空隙,沖上前,用頂肘,砰的一下將他的手給頂開,同時又一錯步,抓了他的兩臂後,腰胯同時發力,催動整個後背仿佛一扇大門板,轟!穩穩的一下就撞上了韋青的胸腹部。

  韋青受此重創,他喉嚨裡發出了一記含糊不清的嗓音,然後他猛地一瞪眼。這一瞬間,我看到他的眼睛竟仿佛貓科動物般,在夜空中顯的閃閃發亮。

  「啊……」

  他吼了一聲,張開大嘴,竟直接奔我的脖子咬過來了。

  這還是人嗎?

  我提肘由下向上,朝他的下巴猛烈一磕。

  砰的一聲大響後,韋青的嘴歪了,然後幾顆牙齒就掉到了地上。

  韋青一見牙掉了後,他啊……的一聲吼,又拿腦袋來撞。

  我閃身一繞來到了他背後,屈起中指,化成釘錘對準他後腦枕骨大孔的位置一打。

  喀的一記輕響後。

  韋青撲通一頭就倒在了地上。

  我沒想取他的性命,是以這一下有分寸,直接將他震暈就得了。

  放趴下了韋青,我閃到一旁,朝麻姑爺說:「麻前輩,你怎麼到這山上來了。」

  麻姑爺:「哎呀呀,還不是怕你有麻煩嘛,老齊臨閉關前,特意告訴我,讓我到這裡來找你,結果,真的就找到嘍。哎,哎呀呀呀!」

  我一聽麻姑爺說話有異,急忙擰頭一看。

  正好看到韋青他仿佛是一隻野獸般,用四肢拄在地上,嗖嗖的就奔遠處的林子跑去了。

  這貨他身體的復原能力怎麼那麼厲害,我用後背撞的那一下可是不輕啊,至少也得讓他碎個十來根骨頭才行。他怎麼在地上躺兩秒就能跑了呢。

  我凝視韋青消失的背影功夫。麻姑爺擦了把臉上汗,一步步走過來說:「這人已經成了一股怪氣候了,他一身的氣機雜亂怪異無比,唉,死是死定了,只是臨死之前,不知他又會幹出什麼樣的事呢……」

  麻姑爺打量遠處,不無擔憂地說著。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三章 與「麻達山」類似的陣陣

  我明白麻姑爺說的話,這個韋青,他就跟當年那個利用金剛果提升自已功夫的傢伙一樣。通過外來介入的力量,修成了一股子怪異的氣數。

  這種怪異氣數,注意是要滅絕的,可惜韋青這麼一個少年的英才了。一代國術小高人,就這麼硬生生地給毀掉了。

  唉!

  這筆帳,算來算去,還是要算到霸王正道和陳正的頭上。

  等著吧,我都給你們一筆筆攢著呢。

  思忖間,我又問了麻姑爺幾句話。從中我得知,齊前輩閉關之時,已經將可能發生在雙桂山上的事給推算出來了。並且,他還推算到這一劫跟麻姑爺也有一定的關係。所以麻姑爺這才從獅子山搭了一輛車,來到這裡找我。

  我聽完麻姑爺一番講述後,麻姑爺問我:「有水嗎?」

  當下我掏出水來給麻姑爺喝瞭解過渴,然後我問麻姑爺:「麻前輩,你熟悉這山上的路嗎?知道護國寺怎麼走嗎?」

  麻姑爺:「曉得,這個曉得,護國寺……」

  他原地轉了一圈說:「來,跟我走。」

  我在麻姑爺帶領下,沿著一片樹林走了六七分鐘,最後又在一排的山崖前停住了腳。然後我和麻姑爺爬了十幾分鐘的陡崖,上到了一個緩坡。麻姑爺跟著正在繼續走的時候,我卻感到有一股子仿佛鬼靈一般的氣息,正幽幽地奔我遁過來。

  麻姑爺也感覺出來了,他立在原地看我一眼說:「啥子。」

  我說:「冤家來了。」

  「哼……」

  林中出現了一道傲嬌的小聲音,隨之我就見聶大娘押著畢方,一步步地奔我走過來了。

  「想不到吧,在這兒我們又遇見了。」

  聶大娘把手放到畢方的脖子後面,做了一副隨時取畢方性命的架勢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看著聶大娘微笑不語。

  畢方神情坦然,視死如歸。

  我說:「聶師父,什麼意思?」

  聶大娘:「沒什麼意思,把地圖交出來,我就放人,你要是不交的話,我現在就把這人給殺了。咯咯咯……你很會用心機嘛,在彭家的時候,你把人塞過來。那樣你就可以脫身了,可到了這裡……哼!關仁,拿圖交人,否則的話,人死,圖……圖……」

  聶大娘想了想說:「你自個就留著吧。」

  我看著聶大娘,眼神往遠處的樹林望了一下說:「那位朋友,腳步快一點,快點過來。」

  聶大娘聽這話,她一怔。

  剛好這會兒,有一個人影,也跟鬼似的,嗖嗖的就奔我們遁來了。

  這人我白天見過,他就是那個守在鐘思凡身邊的山羊胡。

  山羊胡瞥了我一眼,又看看聶大娘,末了他用一口川普跟我說:「作啥子,你們這是作啥子。」

  我盯著他看了看:「前輩應該就是宋九手吧。」

  山羊胡笑了:「要得,想不到,老子的大名。連你都聽去了。」

  我說:「不敢當,宋九手的大名,在這鬼城一帶,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呢。」

  宋九手:「既然曉得老子的名號,那就長話短說,你把那圖拿來,我們就不敵不友了。」

  我看了眼聶大娘,又看看宋九手。

  我說:「這樣,宋前輩,你幫我把我的朋友救下來,我就把圖給你。」

  宋九手:「好你個小子,做事還要講條件,老子最看不慣講條件的人了。」

  我盯著宋九手說:「既然宋前輩不想跟我合作,那我只好跟聶師父你合作了。」

  聶大娘一聽,臉上浮了一絲的笑意。

  我這時伸手在口袋裡一掏。

  同時我用肘尖輕輕碰了一下麻姑爺。做過這一切後,我就奔聶大娘走去了。

  聶大娘一怔:「幹什麼,不要過來。把圖放到地上就行了,誰讓你過來的。」

  我在兜裡抓了一塊紙巾,揉成了一團,然後我微微一笑,突然屈指彈紙團,嗖的一下,就破空飛去了。

  聶大娘一怔的功夫。

  宋九手唰,就奔紙團撲過去。

  聶大娘:「找死,敢搶我的東西。」

  話音一落,她跟著閃身就搶。

  剛好這會兒,我上前一把就將畢方搶了過來。

  「兄弟,沒事吧。」

  畢方:「沒事,沒事,一切還好,沒事。」

  我說:「沒事快跑,快!」

  說完我乾脆不管那麼多,直接把畢方往身上一背,跟上麻姑爺,撒丫子就跑上了。

  而與此同時,聶大娘同宋九手也在我們身後交上了手。

  打吧,一團手紙而已。

  我會心一笑,攢足發勁,這就跟在麻姑爺身後來到了護國寺。

  這裡距離護國寺不是很遠了,我們沒有去寺廟,而是直接到了護國寺的西北角。西北角這地方有一塊大石頭。

  到了地方,四下一打量,果然發現了不少的石頭。

  究竟是哪塊呢?我掃了一眼,大概分析了一下各自的體積重量,很快鎖定了一塊石頭,跟著按圖中描述的那樣,沿著石頭東南角的那個突起所對的方向前走五百步。

  當下,一路前行。

  而身後,則響起一記淒厲的嘶吼。

  「關仁!我不殺了你,我不姓聶!」

  這聲音不是別人,正在大娘。

  麻姑爺聽這話,他眉頭一皺說:「小兄弟,惹哪個不好,你惹女人,惹了女人,哎喲喲,這個麻煩大嘍,大嘍。」

  我搖頭一笑說:「等她,我等她找我的麻煩,咦……這哪裡有一棵一抱粗的樹呢?」

  眼下已經走了五百步了,可四周沒有一抱粗的樹啊。

  我又掃了幾眼,末了這才發現,原來地上有一個大樹樁,樹樁的粗細正好是一抱。

  想來這裡原本有樹,可不知為什麼,讓人給鋸了。

  找到一抱粗的樹後,接下來就是沿著這棵的正東方前行了。

  接下來我們三個人就開始按照地圖所指的方向漫山遍野地走了起來。地圖上一共標了三十六個地點,每個地點上所標注的注解都很短,大概基本就是,東,東南,直行,多少步這樣。

  說來也怪,當我走到第十八個地點的時候,腦子裡竟感知不到這山中有人了。

  於是我問麻姑爺:「麻前輩,咱們走的這個地方,是不是一個什麼陣呐。」

  麻姑爺笑著說:「當然是陣陣嘍,不是陣陣的話,那豈不是什麼人都能找到那入口了。」

  我又說:「可是,我並沒有進入什麼空間的感覺啊。」

  麻姑爺:「那是地氣,地氣之力曉得嘛?鳥兒,為啥能飛那麼遠,從南到北,從北到南,鴿子為啥子不會迷路。那都是它們有接地氣的本事,這本事,比咱們人強。它們能接到了這麼一股子地氣,這樣就能辨清楚方向了。」

  畢方這時附和說:「道家講的地氣,其實就是地球的磁場,地球磁場跟人的大腦也有不可分割的關係,我們的認路本事,還有方向感,其實全是大腦同地球磁場的那個契合度所產生的一些本領。」

  「有些人是天生的路癡,無論在哪兒都不知道方向。這種人就是他們本身與地球磁場的契合度不夠好,所以,他們的方位,空間感就差。」

  「道家的一些陣,應用的就是這個原理。它通過一些巧妙裝置,改變了某一區域內的地球磁場,讓人喪失了對方向的那種感應能力。所以,自然而然,人就永遠無法找到某個目標所在地了。」

  畢方的話,讓我想起東北老家的一些傳說。傳說有一些老林子,人進去了後,很容易就「麻達山」所謂麻達山,麻達山這三個字是蒙古族的語言,它的意思就是迷路,迷失。

  麻達山指的就是,人進入這種老林子當中,一下子就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知道往前怎麼走了。

  麻達山很可怕,有的時候,即便是當地的老獵人走進了那一片區域,都有可能一輩子轉不出來,然後活生生困死在裡面。

  想要不被麻達山迷住,又或是不受道家的這種陣法干擾,除非把天魂之中的五行給築齊了。只有修出了那個本事,才能保證大腦不受地球磁場的干擾,從而準確辨認出方位。

  否則的話,除非陣破,不然將永遠找不到目標所在地。

  我們一個點,一個點的前行。

  最終,終於走完了三十六個點,然後我們也不知道這具體是哪裡,只知道這是一片的參天密林。

  我在林中來回的走了幾步以後,又用腳跺了跺地面,就這麼一面跺,一面走,轉了六七圈後,終於鎖定了一個地底傳來空洞音的地方。

  我蹲下來,把上面的土輕輕地拂了一下。

  轉眼功夫,下面露出了一塊石頭。

  我盯著這石頭看了三秒後,我把手伸到石頭上來回地一陣摸索,末了手指搭到一個好像是凹陷的那麼個地方,我用力的一摳。

  呼的一下,石頭掀開了。

  這一瞬間,我面前出現了一個僅容納一人鑽入的小洞口。

  我打量了下洞口,正要往裡鑽,突然我聽下邊有人喊了一嗓子:「誰?你要是敢下來,你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

  我一聽這聲音,立馬憋不住笑意說:「彭烈,是我。」

  「啊,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我說:「我是關仁,京城的,關仁。」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四章 古老的陰司地獄之城

  「關仁?」洞穴底下先是一記驚呼。瞬間彭烈正要往外沖,突然又有一個低沉聲音喊出了他:「小心,他說他是關仁,他就是關仁嗎?」

  慘了!

  我一聽這話,心裡又泛了絲無奈。

  「彭烈咱們幾年都沒見了,難道你真聽不出我聲音了嗎?記得當初,咱們還一起去過赤塔,然後在那裡鑽過一個鬼子的地下工事呢。彭烈你當真以為我是假的嗎?」

  「真的是你,關仁,真的是你啊,快……快些下來吧。」

  我聽到這句話,心裡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先把兩條腿順到下面,腳很快搭上了一層臺階,我順了這個臺階,慢慢一級級的往下走,待走過二十幾級的時候,眼中就出現了一團的微弱火光。

  我打量四周,觸目所及先是看到身材魁梧,滿臉大鬍子的彭烈,隨之又見到那位守在他身邊的,面色冷酷的老頭兒。

  彭烈見到我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個大擁抱。

  「仁哥,果然是你!果然!果然那女老道沒騙我。」

  彭烈一再拍著我的後背,使了很大的力用力摟了摟我後,轉身介紹說:「這是我叔!老牙叔。」

  我朝他後面的老頭兒一抱拳:「老牙叔好。」

  彭老牙,也就是老牙叔跟我一回禮,又打量了一眼在我身後下來的麻姑爺和畢方。末了待他看到麻姑爺的時候,老牙叔嗖的一下躥過去:「麻小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麻姑爺上下打量老牙叔,他遲疑一番又問:「你是……哪個?」

  老牙叔:「彭家,彭家二鬼子。」

  麻姑爺一怔:「哦,想起,想起來了。你有些日子,經常去我那茶館喝茶來著,後來你又賒帳,賒了幾十塊,轉眼,人沒得了。哦,原來你家住在這雙桂呐。」

  我一聽這話,心說妥了,這敢情還遇到了一位真債主。

  老牙叔臉一紅:「那些年不是時運不濟嘛,我在獅子山那裡,租了個房子,給大哥找藥材販子,去賣藥材,可不想,讓人家給騙嘍。一筆款收不上來。我交不了錢,沒臉見大哥,就在那附近給人打工,扛磚頭,做苦力。幹了四個月,攢夠了賣藥材的錢,這就回雙桂山了。」

  「對嘍,當時我欠你多少錢來著。」

  麻小道:「四十二塊六毛。」

  老牙叔:「好好,我出去就給你。」

  麻小道:「不急,不急,到時你給我三十七塊四毛就行了,那多出的錢,是利息,利息,就不要了。」

  我聽這話心說,好你個麻小道,三十七塊四毛錢能記這麼多年,而且,利息都計算的清清楚楊。這本事,開茶館真的是委屈了。

  閒話扯過,彭烈又爬上去把那個入口處給合上了。

  我這時借機打量四周。

  這一看不要緊,我發現這地方絕非明清時期製造的什麼地下古跡。

  我所置身的這個洞穴事實上並不是很大,它的寬度充其量也就有一米多一點。但四周卻都是青色的古磚堆砌而成的牆壁,牆壁上生了許多的苔蘚,並且牆上每隔幾米就支出一個古色古香的燈具出來,那燈上現如今澆了油,小小的燈芯不大,燃著一朵拇指粗的火苗,悠悠的,透著黃藍相間的小光兒。

  我掃了幾眼,又看了看洞穴深處,我對老牙叔說:「老牙叔,這地方是什麼時候修的啊。」

  老牙叔:「可有些日子嘍,這地方的來歷,從祖上人嘴裡傳下來,差不多是東漢那時。」

  我一怔:「東漢?」

  老牙叔:「東漢,張道陵將天下的巫術盡歸一道,始稱五斗米教,後又稱道教。可在這川渝一帶,人家只稱它是鬼教。皆因,張天師做的是超脫鬼靈之事。後來,張道陵的孫子,那個娃兒,叫張魯,他在這豐都設立了一個叫平都治的地方。意思是,道教的中心。」

  「沒多久,張魯又讓人在這雙桂山的底下,挖出了一個羅豐山。」

  「這羅豐山,就是道家供奉的北陰大帝統治的鬼都。」

  「既然是鬼,不是人,是陰靈之物,那就見不得陽光,就得修在地底下。所以,這羅豐山,就在這條小洞的後頭!」

  老牙叔伸手一指,又壓低聲音說:「幾千年嘍,進去的,有去無回,生死不知。我們彭家,只是明末清初的時候,受幾位道爺的恩惠,安排在這雙桂山看守這麼個地方。僅是看守而已,要說進去……」

  老牙叔抹把汗,淡淡說:「不敢。」

  老牙叔是個實在人,他說的話也很實在。

  沒錯,不敢進,就是不敢進。

  這地方,說道太大了,這可是道陵後人修建的這麼一處所在呀。古人那會兒的智慧是非常強大的。並且那時道教大興,信徒極多。信仰的力量是強大的,在那種強大的信仰之力加持下,人們完全可以窮盡思維,製造出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的物品。

  因為縱觀歷史,能夠讓人產生思維飛躍,並將飛躍的思維付諸現實的事件只有兩個。

  一是信仰,二是戰爭。

  古代埃及,中華文明,包括蘇美爾,波斯,現代西方社科體系,還有很多很多的偉大文明,他們的基礎就是信仰。

  現代,我們能使用電話,電腦,互聯網,汽車,飛機。這完全要歸功於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沒有這兩次戰爭,就不會有那些飛躍性的科學技術。

  這就是真相,雖然很殘酷,但確實是真相。

  我們應用的每一頂技術,它最初產生的根本,很多都是為了戰爭而發明出來的。

  由此不難揣測,當年道教的信徒會在雙桂山的底下開出一個什麼樣的羅豐山出來。

  此外,這還涉及古道教一些不為人知的術法,等等,很多,很多的東西。

  老牙叔說他不敢進,這話真的一點不誇張。

  當下,我一時也為難了。因為這個地方,很多人都說了,最好是不進。可現在已經到了,那麼接下來呢……

  這一刻,一個人的一句話,讓我明白了此行了使命。

  「我要進去!諸位,不用攔我。我這次來,就是為了進到那裡面而來的。」

  畢方朝大家一抱拳,又對老牙叔一抱拳說:「還請前輩帶到我入口的那個地方。」

  老牙叔打量畢方:「你不想活了嗎?那地方,有進無出啊,那不是人間,那是陰間,人進去的話,是要被吞空陽氣的。」

  畢方笑了笑說:「不怕這些,哪怕是死,是進到地獄,我也要進。」

  我看了畢方一眼,我想了想說:「帶上我一個,我陪你進。」

  彭烈這時一激動:「算我一個!」

  叭!

  他話剛說完,老牙叔一個耳光就抽他臉上了。

  「你進個啥子進,你進去了,你爹那一脈就絕後了,不能進。」

  彭烈捂個腮幫子說:「我也沒個對象,也沒哪家姑娘喜歡我,哼,我就算是活著,這跟絕後有什麼區別。」

  老牙叔:「跟你說千遍,萬遍了。對象,女朋友,那是因緣沒到。你那因緣要過了三十才到。你著啥急呀。」

  彭烈苦悶:「三十啊!」

  「三十啊……」

  「三十……」

  老牙叔拍拍彭烈肩膀:「忍忍,再忍忍,前面二十幾年都過去了。不差這幾年了,不差了。」

  彭烈咬了咬牙:「好,我忍,忍!」

  我看著彭烈模樣兒心說,什麼叫精壯的漢子,這就是精壯漢子,哪家姑娘喜歡這樣的快快聯繫我們大彭烈吧!

  就這樣,我和畢方決定要進羅豐山了。

  臨出發前,老牙叔問麻小道,他進不進去看一眼。

  麻小道正要說什麼,我搶著先說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外面那些人難保不會發現這個通道,如果他們萬一,我是指萬一發現了。然後摸進來,有他們在外面,還能多少阻擋一下。

  麻小道馬上說,他可以領人在外阻擋。

  於是,這進羅豐山的重任,就完全落在我和畢方的身上了。

  麻小道看著我和畢方說:「二位,不留個八字,血脈啥的?」

  我一怔問麻小道:「麻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麻小道愴然:「若是身死,我可為二位招個魂兒啥的用用。」

  我說:「不必了,死就死吧,誰沒死過呢。老牙叔,麻煩你帶個路,我們這就一探羅豐山!」

  說是探羅豐山,但按老牙叔的說法,這就是探地獄。

  老牙叔說,外面豐X城裡的那個鬼城,只是一個假的鬼城,因為它蓋在明面上,大太陽一年到頭明晃晃是照著,每天來遊玩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這麼一個生氣重,陽氣重的地方,既有靈,也是陽靈。

  道家,把萬物之靈,分為陰陽二種。

  一種為陰靈,一種為陽靈。

  陰靈在民間稱作是鬼,陽靈則稱作是神。

  陽靈若是墮落,則會變成陰靈。而陰靈若是能潛心修持,並且做好事,做善事,亦可修成陽靈,成為一方小神。

  縱觀史書,各種雜記,筆記小說等等文字載體,那裡面因為做好事,修成神的鬼,怪,不計其數。

  這便是陰靈一途的修行方法。

  但鬼也好,神也罷,按齊前輩所說,對其持的觀點都是,敬,而遠之!

  意思是,尊敬這些存在,不否定,但也不諂媚,即一個勁地討其歡心。

  陰靈有大集成者,神也有大集成者。

  但這些都不是最終的那個存在,最終的是什麼……

  證不到,一切不得而知。

  老牙叔領上我和畢方,順著這個小通道一直往前走,走過十幾步後,拐過一個彎兒,便聞到了一股子臊臭的氣味兒。

  顯然這是二人的五穀輪回之所。

  繞過這個地方,又前行了二十幾步,然後擠進一個小方廳,我發現這裡空間相對來說就大了不少。

  將近六七十平吧,牆壁一樣點了很多幽幽的小燈,然後地面鋪了一層的板子,板子上有被褥。四周散放著米麵袋子,幾個罎子,還有煤油爐等用來生火的東西。

  「這地方通風不錯,古人了不得喲,瞧不到通風的口子在哪裡,可只要點了火,你看那煙,升起來沒一會兒,就全都散掉嘍。」

  老牙叔說完,他在背來的一個大包裡一通翻找。

  跟著,就找出了兩個古舊的瓦斯燈。

  這東西可頗有些年月嘍,別的不說,把它擺到店裡,完全可以當古董來賣。

  老牙叔取了塊破布,給瓦斯燈擦了擦,又擺弄一番,弄亮了後,我看這亮度還不小呢。

  老牙叔把燈遞給我和畢方說:「拿著這個,照個亮吧。」

  就這麼,我跟畢方兩人一人手裡拿了一個瓦斯燈,老牙叔在前面拿著一個破舊的手電,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小方廳,出去後,沿著一條條狹小的通道就走上了。

  老牙叔說,原本這羅豐山的通道有很多,但幾千年來,隨著地質變遷,還有地震等等不同因素的影響,很多通道都給堵上了。當年,找到這裡的道爺們,只打通了這麼一條路。其餘的路,肯定還有,但已經不知怎麼走了。

  繞了能有十多分鐘,唰的一下,面前一股冷冷的風就吹過來了。

  我挑了燈,一看。

  就見十多米遠外的牆壁,讓人修成了一個古城牆的模樣兒,在城牆的下方,赫然呈現了一個半圓拱頂的門狀大洞。

  老牙叔指著大洞說:「就是這裡嘍,那門門兒,一推就開,開了之後,就是陰陽兩重天嘍。我是不敢進,二位小哥,自求多福吧。」

  老牙叔說完,他朝我們一抱拳,這就閃身回去了。

  畢方跟老牙叔說了一聲謝謝,提燈就奔那城門走過去了。

  到了近前,畢方伸手對著城門一推。

  咦……

  沒動。他咬牙使勁,又一推。

  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我在後面看,這麼幹推不是辦法,就把手中的提燈交給畢方拿著,然後我走到了這大門面前,抬頭上下一打量,發現這是一扇高達三米的大木門。

  用來做門的板子上都塗了一層很厚的漆,正因這層漆的存在,板子歷經數千年,仍舊沒有腐爛掉。

  我伸了兩手,貼到板子上,用了虎撲,放人的勁,一發力。

  轟……

  一聲震響。

  大門轟然倒塌。

  完了,慘了!這剛來,就給這地獄通道的大門給推倒了,接下來,這路怎麼走哇。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五章 門後的真相,原來是這樣

  大門轟然倒塌的瞬間,我心中閃過那一絲自嘲般的自白後,我很快定下心思,然後用鄭重的目光去看前方的路。

  一段臺階,那是一段不停向下延伸的臺階。

  我感受到下面不停吹上來的一陣陣涼嗖嗖的風,那風吹到身上,下丹田外放的感知告訴我,進去,進去,這裡是地獄,這裡住著十殿的閻羅……

  不對,這不是十殿閻羅,十殿閻羅只是古印度宗教中的一種表述。後期隨佛教引入到中國,國人才有了閻羅的概念。

  我聽著地魂的這一縷感知,隨之我明白。

  眼下是斬心魔的時候了。

  下丹田開啟之後,人在具備一些神通的同時,也非常容易受到外界影響,轉爾產生種種的魔障。

  很多打坐的人,專門精修下丹田。出神通,爾後看到所謂地獄。

  實際呢?

  全是幻相。

  正如我現在看到的一切,這不過是一處深埋於地底的古代建築群罷了。

  當下,這個心思一動,我感應到下丹田內的力量開始凝聚,而不是像剛才那樣四處的發散。

  陰風,瞬間蕩空。

  我提了燈,四下一照,看清楚臺階,又給畢方打了一個手勢後,我們抬腳就朝下走去。

  行走間,我終於明白,麻小道,還有其它很多人不敢下來的真正原因了。

  他們心中,對陰獄,亡靈,等等這一切的概念太根深蒂固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齊前輩那麼開明,能夠清楚指出這一切只是陰靈所生的諸多幻相。

  所謂陰靈也好,怎樣也罷,這全都是人死之後要經歷的事了。

  我是活人。

  我不會去管那些,我管的是當下,我做為一個活人,該幹的那些事兒。

  一番的心念湧動之後。

  整個人瞬間就定下來了,然後全無半分的害怕,恐懼,驚慌。

  臺階一直向下延伸,每走二十四級,就會出現一個小緩台,越過緩台,再向下,又是二十四級。

  如此一共走了十二個二十四級後,我耳聽到了嘩嘩的水聲。

  我舉起了手中的提燈,對著前方一照。

  好大的一條地下河。

  果然是陰河無誤,那麼既然來到了陰河,這裡應該有一條橋才對。

  我舉了燈,四下來回的一照。

  不遠處赫然立了一座高達三米的石橋。

  我這時看了眼畢方,忽然發現他臉上流露出一股莫大的悲哀情緒。

  「陰司,這裡就是陰司,我……我怎麼死了,來到這裡了。」

  哈!

  轟……

  我吼了一嗓子,又伸腿跺了一下腳。轟烈烈的聲音瞬間如悶雷般,傳遍了這個空間的每個角落。

  「畢大哥!你醒一醒,這只不過是東漢的一處古跡,不是什麼陰司地獄!地獄為眾生惡相,貪念所生之幻象!你我不是惡人,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心中無有惡念,何來地獄之說!」

  我一聲吼過。

  畢方神情一陣恍惚,轉爾唰的一下,他額頭浮一層的虛汗。

  呼……

  「好可怕,好可怕。關仁,剛才要不是你這一聲吼,我就沉迷過去了。」

  我這時沉聲說:「修為越大,幻相愈重,畢兄,你可讀過西遊記。」

  畢方:「讀過,讀過。」

  我說:「孫悟空得道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地府。他這一行,有個隱喻,意指,人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後,諸如地獄之類的幻象就會在心中出現。你怕了,就是墜了。你不怕,把它破了,你就立了!」

  畢方一怔。

  我又吼道:「問問你的心!敢讓陽光照射坦而示之蒼穹嗎?」

  畢方咬了咬牙,他一跺腳說:「敢!」

  我說:「既然敢,又怕什麼!來,地獄,走一回!」

  我拉起畢方,提了燈,一步步就走上了這座橋。

  橋雖是數千年前建成的,可歷經千年風霜,這座石橋仍舊非常的結實。

  橋長約三十米。

  我們走到中央的時候,我忽然感覺眼前好像有什麼人影晃動。

  幻相又起了。

  而此時我終於明白,這個人造的陰司地獄是什麼了。

  它跟我在藏地見到的那些屬密教的古修練場一樣,它本身就是一個修行用的場所。

  這處場所的關鍵字,就是一個,幻!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什麼是外來干擾,驚動地魂,轉爾生出的種種幻相,然後又是當下世界,真切存在的事實。

  它考驗的是修行人的這份本事。

  要把幻,與當下的真分清楚。

  分清了這個,自然就有了大神通,自然……

  唰的一下,我冷不丁想到了那個傳說,然後恍然之間,我終於明白。

  肉身成聖,肉身成聖。原來,那個所謂的秘籍心法什麼的,統統都是空的,真正的肉身成聖方法就是經歷過這個大大的地下修行道場!

  古人太厲害了。

  世間本來無秘笈,最好的修行功法已經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了。

  每個人的因緣,天地自然,宇宙萬物。

  參透了,學透了這些,自然就得道化仙。

  建造這處地下宮殿的前輩們,他們是通過道家出神入化的手段,提供給人了一個很好的修練場。利用這個,可以磨合三魂之間的契合度,轉再提升地魂的力量。讓地魂徹底斬斷那些雜亂的負面能量,從而把地魂的本質,由陰中之陰,生出一縷陰中之陽。

  接下來,三魂會更近一步產生一系列的分裂,變化,陰中有陽,陽中有陰,無窮無盡,類似核聚變一樣,由一個小,引申化生了無窮無盡的變化。

  道……

  果然玄妙,古人,誠不欺我!

  心意一定,唰的一下,我再抬頭看那幻出的人影,人影卻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陰差,是陰差嗎?」

  畢方呆呆的,又往前走了數步。

  我知道,他又讓幻象給迷住了。

  我有心想要叫醒他,可當我將要出手的時候,我阻止住了自已。

  這對畢方來說,或許就是寶貴的修行經歷,他需要這個,真的,非常需要。

  接下來的畫面非常古怪。

  畢方伸出頭來,好像讓什麼東西押著他一樣,一步步的就奔前走去了。

  如非親眼所見,真的是難以置信。

  人受到干擾後產生的意識力量對身體影響的竟是那麼強大。

  有些事情,不能研究的太深。

  齊前輩說過,精神病眼中看到的這個世界,與我們完全不一樣。

  他們看到,聽到的,都跟我們徹底不同。

  可是,他們一樣用視網膜,眼球來看這個世界,一樣通過視覺神經來傳遞解析信號。

  可為什麼,他們看到的不一樣呢?

  事實上現代科學,仍舊沒有一個理論能夠完美解釋精神疾病。

  但道家可以。

  一句,魂亂了。

  解釋的非常完美。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陪著畢方經歷了一段很長的煉心之旅。

  走過橋,就是一片小小的空洞。這個空洞之中,陰風四散,鬼氣森森,我需要調動體內三魂的力量,然後守住三魂相濟時產生的一縷冥冥中的感知不動,任其鬼哭狼嚎而心意不搖。

  求亂中,生出的那一定的力量。

  然後,幻相盡除。

  隨後又來到了一個兩排立了高大雕像的大殿。

  那大殿真叫一個漂亮,氣勢恢弘呢。大殿兩側都林立了一尊又一尊的鬼怪夜叉雕像。

  每看到一個雕像,都能讓人生出一道幻象,讓人覺得這雕像不是死的,而是活的,是真實不虛的存在。

  可事實上,它們就是石頭雕成的藝術品而已。

  我需要壓制地魂中的很多東西,然後收斂,收斂,讓它們全都聚到一個點上定住,不動,不搖。

  這個原理放到現實中也是一樣的。

  地魂弱的人,藝術創造能力弱,神經大條,情緒波動少。但行動力,自我約束力很強,屬開拓派。

  地魂強的人,藝術創造能力非常強,神經敏感,情緒波動頻繁,可行動力相對較弱,自我約束力就比較的弱。

  兩種人格,在現實中,非常的多。

  修行中人,是在常人的基礎上更上一個臺階,然後來接受這一系列的考驗,最終,證得明心現。

  我陪著畢方走過了大殿,然後又步入一層向下的臺階,然後我們來到了閻羅殿。

  分佈到這大殿中的一些個不知名的法器,力量,包括一些存在放射性物質的石頭,刺激著我體內的地魂,然後六識產生了改變,眼中出現了幻相,幻聽,幻視。

  我看到了搖動的燭火,還有牛頭馬面,乃至看上去真實不虛的閻王。

  我調動著三魂的力量,我立在那裡,手放到胸前,擺了一個我不知道的手勢,把這一切都排空,跟著去做程瞎子教過我的,以意念觀想拳勁在體內流動的方法,我讓自已的心來幹這事兒。

  當人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他的心中是不存在其它任何事務的。

  這個例子我在上大學玩遊戲的時候,深有體會,當跟小夥伴們一起組隊在裡面撕殺時。這個世界,只有遊戲。

  我們班有一個誇張的胖子,他在網吧,手裡掐著煙,煙頭燃盡,把他的手燙出一對大水泡,可他絲毫不知道。

  這就是心的力量。

  我走著拳勁,然後,一切歸於靜冥,眼中只有一尊又一尊積落了無數泥垢塵埃的石像,那些活生生的閻王,小鬼,羅刹,等等一切,全都是虛無的存在。

  而此時,我身體產生了一點小小的改變。

  呼吸不再通過肺來完成,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心意調動整個身體來完成。

  全身,每一寸皮膚,都參與到呼吸這件事當中。

  一呼一吸,人立天地。

  什麼是人,從娘胎取出來,第一次呼吸建立,也即第一聲啼哭開始的時候,才是一個真正與這個世界建立起聯繫的人。

  而現在的我,就是讓自已與外在的天地,建立起了這樣一道聯繫。

  這一刹那,我中丹田內的五行已經歸於圓滿。

  逆轉行使,隨心所欲。

  而地魂五行則已建立完畢。

  只差天魂……

  中丹田的五行圓滿的一個表現就是人的身體與天地一致。

  而人的身體與天地一致的表現就體現在呼吸上。

  具體來講,就是忘了呼吸,鼻孔不用吸氣,也不再呼氣,但是,呼吸還在,它是通過全身的每一寸皮膚來呼吸。

  龍觀在,餘千……等等這些大能,他們擁有的,就是這一分實力。

  而現在,我也把這一份實力給修到手了。

  畢方在慘叫……

  他好像正在經歷某種酷刑,然後他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

  我守在一旁,等著他完事後,發現他好似讓人扶起般,用一個很怪異的姿勢在地面上走。

  這個姿勢就是他上半身完全的前傾,頭也耷拉著,兩個腳掌,只用腳趾點地。

  按理說,這個姿勢根本沒辦法行走,可是他做到了。

  事實上,這不是有什麼人在扶著他。

  這完全是心的力量!

  正如一開始我看到曲二發瘋,把木頭柵欄撞碎了一般。

  其實按程瞎子說法,曲二那個瘋,簡直是太小兒科了。他見過瘋的厲害的用六根手指,大頭朝下點地走路如同飛一樣。

  我跟在畢方的身後,繞過這個大殿后,又來到了一座橋上。

  畢方走到橋上後,神情迷離地看了看四周,然後他手上好像接到一個什麼東西。

  此時,這個地方已經無法對我產生幻境了。

  但我知道,畢方要喝一碗孟婆湯,從此告別……告別……

  我心中一動。

  因為我知道此時此刻到了最關鍵的環節了。

  如果畢方抬頭做出把這一碗湯喝下去的動作,他的修行,從此就將歸虛無。

  反之,他若能在這個時候,一下子轉過神來,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心生的諸多幻境。他就能脫出這個,從而一步登天,把地魂內的五行給證至圓滿。

  畢方的手在哆嗦,在顫抖,全身都在微微地打著晃……

  我看著他,想要幫他,可是我知道,我幫了他,就是害他。他之前受過的那些幻境之苦,可真的就要白受了。

  我不能幫。

  畢方端著兩手,到了面前,近處,他哆哆嗦嗦地把嘴唇湊到那個虛無的碗沿上。

  我在心裡發狠,千萬,千萬不要喝呀,千萬呐。

  畢方停住了,他咬著牙,拼盡全力,最終,他啊……

  仰頭朝天一聲嘶吼。

  呼的一下,他奮力舉起手中那個虛無的碗,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成了!

  畢方的地魂,已至修到五行齊聚的巔峰境界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三鋒相對,怎麼打,是個學問

  畢方站在原地,凝視周圍的一切。

  我們來時用了很長的時間,現在手中提的瓦斯燈已經熄滅了。

  但由於畢方證通了地魂五行,並且由於地魂五行相通圓滿,自然而然就引了天魂浮現,因此,他現在的天魂也是相通的。

  可由於他不是以武入道,所以他的身體,也就是生魂,中丹田,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將會只比普通人強一點。

  三魂之中,一魂中的五行圓滿了,到了顛倒逆使的境界,自然而然,就會感召通了第二道魂。

  此外在道家傳統丹道功夫當中,通過小周天的方式靜坐,便是實現地魂與天魂相通的一個法門。到了後面,再歸大周天,則是三魂運轉之法。

  這一點,我之前在海X那個小島靜修的時候,曾經龐道長跟我提過這麼一嘴。

  只是丹道有丹道的修法兒。

  武道有武道的練法,類似畢方這樣,以正一,茅山,道術入道來修的人,他們亦有他們那一套理論。

  但不管何種方法,歸納到最後,都是三魂合一,末了才能最終通到傳說中的那個真神。

  畢方立在原地,他閉了眼,眼角處有兩行清淚徐徐的流下。

  稍許。

  畢方突然大喝一聲:「末學後輩,道門中人畢方,在此多謝諸位前輩苦心栽培之恩,畢方,自當領授前輩承負,完成前輩未果之心願!」

  畢方喊完後,他撲通一聲,對著閻羅殿的方位跪下,然後砰砰砰,極其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畢方一定接受了什麼。

  方才他肯定悟出,知道,瞭解了很多的東西,所以才有這樣一番言論,才有這一拜。

  畢方拜完,他起身長舒了一口氣後,他對我說:「關兄弟!多謝,多謝你這一路陪伴。」

  我抱拳:「不敢當!畢大哥不負重望,挺過來了,這一切都是畢大哥的造化。」

  畢方搖了搖頭說:「也不是,也不是,這裡面也有你的作用,若非你身上的陽剛浩烈之氣時時地幫我把著身上的命脈,我這一身的氣機,可能已經盡數喪失了。」

  我一怔間,看著畢方說:「畢大哥,我,我並沒有做什麼啊。」

  畢方一笑:「在這個空間,沒有做什麼,其實就是已經做了。好了,關兄弟,這段路,我們剛剛開始,現在,我們得去兩界橋了。」

  畢方收回視線,盯著我一臉正式地說。

  我朝他一抱拳。

  畢方朝我回抱一拳,末了我們兩人一起朝身前深遠的空間一步步走去。

  向裡走的過程中,畢方跟我講了這個兩界橋的來歷。

  畢方用的全是一些道家名詞,由於我不是正統道門出身,所以我也不清楚這些名詞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後來,經過畢方一番解釋,我大概清楚兩界橋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兩界橋其實與我在美利堅,51公路之旅時護送的那個怪石頭有很大的關係。

  只是怪石頭只是一種單獨的物質,而兩界橋是東漢時,建造這裡的人所構建的一個法陣。

  我們可以想像,把一個空間內的陰靈,通過某種方式引領他們前往另一個空間,然後再轉世,投胎。

  這樣一來,陰靈便會少了很多的痛苦,因為那是一個全新的環境。

  當然,這麼講的話,可能有點不太人道了。可參考當時的情形就會知道,這是惟一可行的辦法。

  因為當年,川渝地區死的人委實是太多,太多了。此外當時的中國正處於戰亂時期,還不具備舉行大型超渡儀式的現實物質條件。

  幾位江西來的道爺,也是給逼的沒有辦法了,這才想出這麼一招,即潛入這個地底,打開兩界橋,引領那些亡靈前往另一個世界轉生為人。

  這麼做,從某種角度上講,是非常不合規矩的。

  這是一個劍走偏鋒的手段。

  幾位道爺做完後,按照正常的方法,他們應該把這個兩界橋關閉才行。

  可是,他們已經沒有了力量。

  末了,這幾位道爺就選中了一人,然後施了法術,將這人送了出去。

  至於其餘幾人,他們就長眠於此了。

  被送出的那人,就是畢方所習那一脈道術的祖師爺,他原本是想等恢復了一身的修為,重新回到這裡來把這個兩界橋給關上。

  可沒想到的是,當時的世上戰亂紛飛,那位祖師父陰差陽錯,就隨了一批逃亡的商人,南下去了南洋。

  這一走,再回來,可就遙遙無期了。

  最後,畢方那一脈的祖師父在南洋收徒立宗,想要尋找一位能夠真正領受他承負的弟子。這一找,就是幾百年。

  一直等到畢方出現。

  那年,畢方正式拜師的時候,他的師父告訴他,祖師爺顯靈了,托夢來說,就是他,就是畢方。

  畢方領受了承負,可這麼些年過去,他還是不太相信這些東西。

  他的情況講白了就是一個學了茅山道術的唯物主義者。

  這聽上去非常的矛盾,可畢方確實是這樣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需要經歷這地下的閻羅殿。然後從中喚醒潛在的意識,最終領悟到自已身上的承負並非虛妄,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畢方認清楚了他身上的承負後,接下來他就要履行師命所托,然後把這個兩界橋給關閉了。

  我和畢方朝裡行進了不到二十米,就見到四周有一些死人的骨骼。除外,死人周圍還散落了一些武器,那些武器都是生銹的槍械。

  想來,這些人就是當年進入到這裡的軍閥,他們經過閻羅殿后,心神俱震,然後六識全無,就此瘋死在這裡了。

  又繼續前行。

  走過五十余米。

  眼前出現了六個端坐在一起的骷髏。

  我和畢方站在這六副骷髏前。

  畢方沉聲說:「他們就是當年進到這裡面來的道爺。」

  我說:「這樣擺在這裡不是辦法,要不我們一會回來的時候,把他們收拾一下……」

  畢方一揮手說:「道門大義者,這些都是小節了,他的魂魄早已經離開了這裡。這些,不過是一幾塊殘骨罷了。走吧……」

  我朝著這幾副殘骨投去了一縷敬意,便又跟畢方朝前走去了。

  這時我耳中又聽到了嘩嘩的流水音。

  然後,感知中出現的畫面告訴我,這又是一條地十暗河。

  暗河上搭建有橋,此外還有一條石渠把暗河的水引到了橋的另一側。

  我跟畢方踏上橋,一路走。下橋後,我們來到了一個很古怪的地方。

  這個地方,由石渠的水引出了八個井,除外井口的形狀也是八卦形的。

  而在這八個井的中央,則有一個不是很高的祭台,臺上……

  我放出感知,可以清楚看到,台的表面並不是光潔的,那上面繪製了一個很清晰的北斗七星形狀。

  畢方從分佈在八個井的小路上慢慢的行走。我跟在他後面一路來到了祭臺上後,他左右打量了一圈說:「腳下有七星,這裡意識是將心神與北斗融合相通。」

  我說:「北斗代表了什麼?」

  畢方:「道家北斗代表了死,是人死後要去的地方。之所以這麼講,是因為北斗是宇宙星穹中的一個輪回之眼。諸天世界的一切亡者,都要進入到那裡,然後通過那裡進行輪回。」

  我一怔:「那裡是地獄嗎?」

  畢方:「不是,那裡就像路,有山路,有海路,有空中之路。人諸世的修行就是過路的工具。只有兩腳的,只能走山路,有船的可走海路。有飛機的,自然可以走空中之路了。」

  我恍然:「原來這樣啊。那舊時候說什麼這人下輩子得變成牲口,那意思是講,沒人逼他變,只是他自已把那個氣數用盡了,然後,他除了走牲口那條路,就再沒別的路走了,對嗎?」

  畢方:「正是此意。所以,人要惜福,要珍視自身的福,要愛惜它,不要浪費。」

  講到這兒,畢方又說:「這是宇宙中大的輪回法則,咱們這顆地球上的生靈,為了可以一輩子接一輩子的做人,少做什麼牲口。所以,大能力者,就構建了……」

  講到這兒,他一笑說:「地獄。」

  「一個很講人情味的輪回機構,可以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靈活變通,然後選擇讓自已做人,做官,做這個,做那個。」

  我恍然說:「無神論者,最終要走那個大的輪回之口,去一世接一世的輪回,有神論者,則可以按他們的信仰來,是這個意思吧。」

  畢方:「對,就是這樣。」

  畢方講到這兒又說:「可是一旦信仰無法承受過多的亡靈時,就需要引領它們走另外一條路了。」

  他指了一下天上。

  接下來,畢方又跟我探討了很多的東西。這些東西大部份是我不懂的,是關於人死後輪回之類的說法兒。

  這裡同信仰,宗教,等等一系列都有關。

  我不是信教的人,所以,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明白,只是聽他講了,就講了,就是這樣。

  但最終,我可以明確一點的就是,畢方是在做一件很正確的事。

  並且,這件事同樣離不開我的幫助。

  隨後,我幫著畢方在附近一番的查找,最終我幫他找到了一個小石匣。匣中有用蠟紙封存起來的道袍,還有木劍,外加香燭等用品。

  畢方告訴我,這是他一會兒做法事用的。

  然後,這場法事能否順利做下來,他需要我的幫助,因為現在,已經有什麼東西,通過地下暗河潛入到這裡面來了。

  畢方幾乎和我同時感知到對方現身。

  他看了看我說:「關兄弟,拜託了。」

  我對他說:「一定。」

  就這樣,我從這座高高的祭臺上走下來,一步步回到了方才路過的通道。

  而當我來到通道中時,我聽到了兩聲陰冷的喘息音。

  這是兩個人。

  一前一後,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水汽,然後挪動著步子,一步步朝我走過來。

  我又向前挪動了幾步。

  轉爾,當我停下腳步的時候,我眼中「看」到了這兩個人。

  他們其中一個是鐘思凡,另一人則是韋青。

  鐘思凡和韋青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呢?我猜他們一定是走了水路,另外他們也是得到了高人指引,這才一路成功遁到了這裡。

  兩人走的應該是水路,所以他們繞過了那道閻羅殿,沒有受其影響。

  此外,我估計兩人身上修行的東西,也跟所謂地魂幻象極不相同。

  他們練的是生魂,然後,他們的生魂已經不再屬單純的人類了。

  很雜,很亂,同時具備強大的力量。

  鐘思凡看著我,他眼睛仿佛貓科動物一般,從中射出兩道綠幽幽的光,韋青則抱臂在一旁冷笑。

  我也用玩味的目光看著他們。

  鐘思凡冷森說:「關仁!你殺了我老婆,今天,你死定了。」

  韋青同時也說:「關仁!我不允許,年輕一輩中有比我強的人,所以,今天你也死定了。」

  好嘛,兩個人一起來要我的命。

  我搖頭無奈一笑說:「好啊,都想要我的命,可是你們是一個接一個的來,還是一起上呢?」

  鐘思凡伸手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然後他緊緊握在手中,隨之當他要說什麼的時候。

  突然,就在這個節骨眼。

  我聽到這處空曠的通道深處響起一道好像悶雷般,甕聲甕氣的聲音。

  「真的是想不到,所謂肉身成聖,是將三魂同時修齊,然後有了再造人身的本事和能力,這樣,無論遁到哪一時空,一念之際,便可彙聚五行精微,再造人身了。」

  我一聽到這聲音,腦子裡立馬就想起了一個人。

  沒錯,那個人,一念一行!

  他修的是這門功夫,然後今天,他也遁到這個大大的陰司地獄中來了。

  鐘思凡聽到聲音後,他一個激靈,隨之向旁一閃,同時揚聲說:「來的是什麼人?」

  那人仍舊用悶悶的聲音回答:「李拓州,來的就是我李拓州。」

  我沒想到竟會在這裡見到國內這一殺局的安排者,李拓州,更加沒想到,他的這個大局安排的竟是如此的巧妙。

  三股不同勢力,三個關鍵人,如今全都聚在了一起。

  接下來,怎麼打?

  這絕對是一個學問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七章 燃去生命,力敵三大高手

  轉眼李拓州就來到了近處。

  不出我所料,他渾身上下水淋淋。顯然,李拓州也是從地下暗河一路走過來的。

  他一現身,三方勢力馬上成形。

  鐘思凡跟韋青,閃到一邊,各自一臉冷意。

  李拓州大刀金馬,抱了臂往那一站,轉爾他震動腹空,用低沉的聲音說:「做個了結吧。」

  我盯著李拓州問:「為什麼要選在這裡。」

  李拓州沉言:「我修的是一念一行,一念一行,一事一念,不到最終,誓不回頭。」

  我說:「一開始,你就要殺我對不對。」

  李拓州:「是的,相對陳正而言,你的威脅才是真正的威脅。所以,我必須殺了你。」

  我說:「陳正呢?」

  李拓州:「陳正已經是朋友了。」

  我搖了搖頭說:「你將三個內門弟子引去了南海,然後在南海的島上圍殺龍觀在。而你這麼做,並不是真想殺龍觀在,而是想借機會除掉那三個內門弟子。因為你知道,當時我還在場,而除了我,還將有道門的高人去南海島上。」

  李拓州:「分析的很對。南海一局,坦白講我輸了,因為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所以,這一局我必須要贏。而贏局的根本就在你身上,殺了你,一切順遂。」

  我又問李拓州:「那東洋人呢?」

  李拓州:「東洋人只是彼此利用的工具,你朋友那一局,他們沒有做好。他們把最關鍵的人丟了。這樣,遊戲進行不下去。所以那一條線我放棄了。」

  我說:「殺嗎?」

  李拓州:「殺!」

  一聲殺字喊出來,鐘思凡一聲殺!

  韋青跟著也吼了一聲殺!

  三人這就一起奔我沖了上來。

  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沒有人可以幫我,現在我必須自已面對這一場最為殘酷的殺劫。

  李拓州一念一行。

  心生殺我一念,絕無回頭可能。

  鐘思凡與我不同戴天。

  韋青已經化妖入魔,再無任何回頭的希望。

  此時,心生一慈,就是對他人造就了一惡。

  除了殺!

  殺啊……

  當我吼出這一嗓子的時候,三魂相通流轉,轉爾那道屬第四魂的力量,仿佛在我頭頂開了一個小洞,嘩的一下,一股子如同八極高人那股接通天地氣流一般的東西,從頭頂灌注到我的身體內。

  力量!

  我擁有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力量,這一瞬間,仿佛某種東西,一下子把我體內的生命之力給點燃了。

  我付出了一種稱之為陽壽的東西。

  壽命是強大的力量,它來自於元炁。元炁的數量多少決定了這個人能在世上活多久,道門的手段可以通過盜采天地元炁的方式,獲得一個很長的壽命。

  但法術,還有武者身上的所謂功夫,卻可以透支這種元炁。

  普通的武者,打一場拳可能只透支幾天。但隨著功夫的提升,比如現在的我,打開了第四魂。由於我身上承負的多了,力量大,損耗的自然就多。

  這跟電腦是一個道理。

  手機的CPU,它的供電量永遠沒辦法跟台式機的CPU相比。同樣手機CPU的運行能力,也跟台式機沒個比。

  現在,我把身上那副超人的架構給激活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

  生命的流逝。

  五年!

  我的五年,就在心念流轉的一刹那盡數消失了。

  韋青第一個沖了上來。

  我沒有客氣,砰嗡……

  一拳!

  就一拳,這樣的速度,無法讓他躲避,一拳我就打中了他的胸口,然後喀嚓一聲,他胸口的骨頭全都碎了,勁力透入內臟給他的肺,心臟盡數擊碎的同時,我又翻手一掌砰!

  這一下!

  他徹底死絕!

  我打中的是他的頭頂,直接一掌把他的腦袋拍進了胸腔裡。

  此外,透進去的勁力,橫沖進他的腦漿中,將他的腦子給沖成了一團糊狀的東西。他徹底的,死絕了。

  哼!

  我一扔韋青的身體。

  砰!

  我同時接上了鐘思凡和李拓州的拳。

  這一接的同時,我全身的肌肉仿佛海浪般嘩,嘩,一陣又一陣的翻湧,衣服緊貼身上,叭叭的獵獵作響。腳下的大地,砰嗡……

  一記震響中,勁氣化為了一道漣漪迅速地向四周擴散。

  殺啊……

  李拓州和鐘思凡大吼的同時,李拓州吼道:「諸天鬼神,凡人李拓州在此起誓,吾願以吾諸身靈魂,一身修行,化為輕香一縷,意欲焚盡此身,以獻鬼神,懇請鬼神降力,助我誅殺關仁!請此!」

  李拓州吼完這一句,他身上的力量瞬間就變了。

  李拓州的這一招好狠呐。

  這一瞬間,他把畢生的修行化為了一個大願,然後,以大願起誓,驚動諸天鬼神加持力量給他,然後助他一舉殺了我。

  一念一行!真正強悍霸道的修法兒,到了這個節骨眼,一切什麼道理,什麼說法,等等的一切都將無用。

  現實又回歸殘酷。

  弱肉強食!生者立,亡者趴下!

  要問李拓州圖的是什麼?我可以明確講,他就圖一口氣,一口強者當立的氣!能出了這一口氣。就算他只能活個三五年,他都無所謂。

  這人,已經不是為了生命,等等別的什麼一切而活著了,他活的就是為了一口氣。

  再講,他為什麼要出這一口氣。

  原因還是他早年修習出岔,自斷了舌頭。

  他身上有了殘疾,肯定會讓人看不起,然後他為了出這一口氣,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在霸王正道裡,登上一個很高的位子。

  怎麼來登,很簡單,殺了我。

  李拓州的力在一點點的變強,並且不僅是力,還有他請動鬼神時,鬼神對我施加的諸多幻象,但好在,我經歷了前番的磨練,地魂五行已經圓滿,是以幻象一閃即逝。鬼神已無法干擾我的大腦生出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了。

  它們只能借用李拓州的身體來橫生一股又一股的怪力。

  儘管如此,我不輕鬆。

  因為還有一個鐘思凡……

  鐘思凡跟韋青一樣,他的身體顯然經過了陳正和安德烈的雙重改造。

  他給我的感覺,像是一個渾身有著大吸盤的蛇一樣,滑滑的,但勁力剛猛強勁,不容輕視。

  由此倒也可以解釋這貨為什麼能夠一步步從幾層樓高的地方走下來。

  身有如此怪力,那種小術,自然輕鬆實現。

  我們的動作非常快。

  他們佔據了我身體的左右側方,我完全是一隻手對付一人的架勢。

  沒有任何可以回旋,轉身,說是偷空賣空門,又或是怎樣的時間。

  真正的高術絕不允許有這樣的時間。

  起腿的時間都沒有,因為腿再快,也沒有拳頭快。

  真正高術打起來,跟拳擊是一模一樣的。不同的是,拳擊是跳動著施展步法,而高術功夫是高速行駛的坦克。

  因為步子全都是腳掌緊吸地,但又若吸非吸的那種靈動的狀態。

  也就是說下身是靈動的趟泥步,但上半身,又有如寺廟的坐佛一般,穩穩牢固,雷打不動。

  此外,對招之間,絕無半點的糾纏。

  它根本不給人以施展什麼摔法的時間,至於什麼地面技,那更是一種美麗的扯了。稍一低頭,叭!

  一記劈拳可就把後腦給打裂了。

  拼的就是三個詞。速度,反應,力量!

  我雙拳對四拳!

  開始很艱難,但隨著李拓州借上了鬼神之力。我突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這絲感覺把我帶到了將近一月前的那個深深的海底。

  那可能是一個夢,亦可能是一個現實。

  我見到了,與我一同作戰的那條巨大的如蛇般盤動的生靈。

  我們一起戰鬥,那裂耳的嘶吼,沖天的水汽,激昂的鬥志,一瞬間嘩的一下傳遍我的全身,我身上的汗毛一陣緊縮,與此同時我大吼了一聲殺啊!

  殺!

  砰!

  我同時揮出了兩記重拳,然後這一刹那,我給兩人震出一米多遠後,我一擰身,砰!

  人移到了鐘思凡面前的同時,我一記膝撞,頂開了他橫擋的腿,然後伸手一抓,直接破開他的中宮,五指抓到他的鎖骨上,向後奮力的一扯。

  砰!

  喀嚓!

  鐘思凡的頭讓李拓州一掌劈開!

  李拓州面無表情,順勢讓五指狠狠扼住了鐘思凡的脖子,又用力一扯,喀……

  血光迸射間,鐘思凡脖子上的幾根骨頭碎裂,人瞬間咽氣,隨之讓李拓州揚手給飛去了一邊。呼!

  他又沖上來了。

  砰!

  我一記頂肘抗上。

  李拓州,殺啊!

  砰砰砰!

  剛猛的勁氣在這個大大的地下空間回蕩起來。

  就是這麼快,一轉眼的功夫,鐘思凡就此氣絕。真正的武者對決,是不容許鐘思凡釋放什麼術法的,更何況了,中丹田五行修滿了之後,一般的術法對武者都不會產生什麼作用了。

  所以,他陷入這場殺戮,就是兩個字,找死!

  可不得不說,李拓州真猛啊。

  他行了大願,引來鬼神之力,已經是傾注了全部的賭注放手一搏了。

  此時由於我們身形移動的速度太快,兩腳看上去,就好像是離開了地面一樣。

  實際我們沒有離開,只是腳掌跟地面的接觸非常快,可能0.1秒都算不上,接一下又迅速地發力,彈開大概一公分的位置,然後變幻著方向,再發力,再攻擊。

  我們兩人就好像兩個飛旋的陰陽魚一般。

  在地面上,以極高速度繞轉的同時,砰砰砰!

  剛烈的勁氣,一次比一次猛!

  殺啊!

  李拓州突然舍了左肩,大吼一聲後直奔我中宮欺身沖來。

  砰嗡!

  我一拳打中他的左肩,剛烈的勁氣打碎他的肩骨,同時讓骨頭撕開皮膚,裹著一縷血箭噗的一下,直噴射到了空中。

  砰!

  我打出一拳的同進,李拓州的一拳也印在了我的右肩上。

  勁力透體的刹那,我啊……

  一聲嘶吼的同時。

  腦子裡嗷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給激活了般。

  我又聽到了那一聲震天動地的虎嘯。

  庚金不怕火來燒,真火鍛金,金更純!

  哈!

  我一聲喝,呼的一下!

  一股子三魂之中,五行之內的真火當立。

  金火相交間,一股子勁力凝在了肩膀處,然後砰的一下,喀嚓。

  反逆的勁力沖出來,一舉將李拓州的五根指骨盡碎震碎。

  「關仁!你不是我見到你時的那身功夫,我算准了,你一定會死的,你,你竟然又有了突破。我不甘,不甘!殺啊!」

  李拓州算的沒錯,倘若我現在是剛剛從黃石公園出來時的那一身功夫,我必死無疑!

  哪怕我稍微強一點點,我也得死。

  這是命數。

  可是,我已經死了一回了。就是在南海的一個島上,我幫了一條不知什麼動物,我跟它一起作戰。那仿佛夢一樣的經歷,讓我又經過了一次生死。

  一時間,我又想起,初見馬彪子時,他跟我說過的話。

  一個大成就的武者,一個真正的武道上的高人。

  他不死上幾十回,他是成不了氣候的。

  死上幾十回,可能在這幾十回當中的某一次,死了就是真死了,但只要有一口氣再,再活過來了。便又是一層天。

  以武入道,便是如此。

  啊!

  李拓州又是一聲嘶吼。

  他碎了一肩,可他的鬥志還在,還是不滅。我哼!一記重哼後,砰嗡,跟著一道重重的直拳,打中他的另一肩後,他肩上的骨頭,又全都碎了。

  兩肩的骨全碎了,可李拓州鬥志仍舊不失,他啊……

  用力嘶吼間,他竟然張了大嘴要用牙來咬我。

  我佩服李拓州,真的,雖然此人要置我於死地,雖然他的一系列計謀讓我損了五年的陽壽,但我佩服他!

  他是真正的勇者,強者!

  眼下,我正要用一個什麼手段,要去把他制服。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我突然就聽到了一記沉悶的低吼。

  「南無阿彌陀佛。」

  這一聲佛號,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純粹,最有力量的吟誦了。

  原因就是,它的發音是六字一音。

  南無阿彌陀佛,這是六個字。

  六字一音,它卻又是用一個音節來誦出來。

  一個音節,卻又讓人能聽清楚是六個字。

  這份本事,我是做不到。

  但那人他做到了。

  一聲佛號誦出,我見到李拓州仿佛受到了雷擊般,一下子就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動了。

  轉眼,我又聽到身後傳來,重重的一聲歎息。

  唉……

  我聽了這聲歎息,稍移過身,擰身一看間。

  我見到了一個人。

  而他的名字,就是宗奎。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八章 捨身,承負,不死的道門精神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宗奎。

  但我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此時的宗奎身上全無任何的霸道了。

  他穿了一襲洗的發白的僧袍,頭髮全剃光了,並且上面燙了一個又一個的戒疤。他渾身上下的衣著同那些世面常見的所謂高僧完全不同。

  他沒有漂亮的僧衣,沒有手錶,沒有這個那個。同樣,他也沒有刻意落滿了補丁的僧衣,他就是一副普通,乾淨的衣著。

  除外,他的目光非常的慈祥。

  看到他就會覺得他是一個跟我非常熟悉,且可靠的長輩,朋友,親人。我願意把任何的話講給他聽,我願意把所有的事講給他聽。

  同樣,面對他,任何人都生不出傷害他的念頭。

  金剛不壞!

  所謂金剛不壞,並非指身體真的像金鋼石一樣,什麼都弄不壞。

  而是,任何人,任何的生靈,都生不出一絲一毫要傷害他的念頭,這便是金剛不壞。

  有如我在香港遇到的那個無名老者一般。

  我初次見他時,我心中有一絲的戾氣,我不服,我真的不服。可是我提不起任何傷害他,或是打他,或是與其相鬥的心。

  就是安靜,淡定,平穩。

  一動不動,金剛不壞。

  宗奎,他證到了。

  真正的證到了。

  他一步步走來,帶著微笑,當他來到我面前時,他伸手豎掌朝我施禮。

  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一施禮,便徑直走到了李拓州的面前。

  「世間悲苦滋味你已是嘗得,走吧!隨我走吧。」

  宗奎淡淡說完。

  李拓州突然朝宗奎撲通一聲跪下,然後他眼睛裡嘩嘩的全是淚水。

  「師父,師父,我苦哇,苦哇,苦……」

  李拓州含糊地說著,眼中的淚嘩嘩盡流。

  宗奎伸手撫在他的頭上。

  「好了,好了,好了……」

  他一邊輕輕地撫著李拓州的頭頂,一邊喃喃說著。

  李拓州已是泣是不成音。

  「走吧,走吧,隨我先破了執,再入釋門苦修,再行大菩薩之行,助世人脫離這苦。」

  李拓州:「師父,師父,你來的好晚,好晚啊,師父……」

  「不晚,不晚,走罷。」

  宗奎撫著李拓州的頭,輕輕的然後又扶起他的身體。

  李拓州起身,他走了幾步,突地一下子轉過身,然後面朝我,鄭重磕了一個頭。

  我被他的舉止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確實,一個幾分鐘前還要起大願取我性命的人,為何轉身間,就朝我磕了一個頭呢。

  我當時不解,而時隔很久後,我才明白李拓州為什麼要朝我磕一個頭。

  因為我幫他破了心頭一障。

  他修的一念一行,其源頭其實來自於一股氣,一股不認輸,想要證明給其他人看的氣。

  這因氣,又生恨,是以他已經走在邪路上了。

  最終他行了大願,誓要殺我。

  所有的修行,都凝聚在一刻,所有的氣,也都凝聚在這一刻。

  他若成,便是成魔。

  他若不成,除了死,便是成佛。

  最終,宗奎出現,引領他走上了另一條不同尋常的路,是以這世間便少了一個魔頭,成就了一個隱世不出,且一直用我們不理解的方法渡化世人的真正大德高僧。

  李拓州走了,就這麼跟著宗奎走了。

  諾大個地下空間,一時又重歸了寂靜,我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兩口散發著血腥氣的空氣,我猛地想到,我還有一個朋友,畢方呢。

  唰!

  我擰頭就朝畢方去了。

  轉爾當我看到畢方的時候,我驚住了。

  因為那裡不是畢方一個人,那裡還有一個人,他的名字叫麻姑爺。

  兩人站在祭臺上。

  原本平靜無風的祭台,不知為什麼,竟然吹起了一陣狂風。

  這風很大,不知從哪個地方吹來。

  畢方和麻姑爺渾身的衣服獵獵作響,麻姑爺單手掐訣,盤了腿兒坐在臺上的一角。

  畢方咬牙,手中拿劍,一步步艱難地走著步子。

  「前輩,你快離開這裡!陰陽相撞,勁氣浮湧,這是會要人命的。」

  畢方咬牙吼著。

  麻姑爺:「道門中人!舍字為先!我命不要了!來!小兄弟!咱們一起把這兩界橋給關上。」

  我耳聽這幾句話,拔腳就往前沖。

  砰嗡……

  空中突然傳來了一股大力,直接就給我彈飛了出去,我竟然無法近身。

  此際,四周的風呼的一下,愈來愈烈了。

  我眼前也出現了一幕完全無法相信的畫面,只見四周的那一口又一口的水井突然全都沸騰起來。水花呼的一下,沖天而起,又停在空中兀自的翻湧。

  畢方的身體,在這大大的氣流中,就好像一隻脆弱的風箏,他根本沒辦法立足立住。

  這時麻姑爺啊!

  他嘶吼一聲,一陣努嘴後,他噗,噴出一鮮血在空中。跟著他又咬破了中指,將血淋淋的指尖在地面一陣的刻畫。畫繪,他手中結了一個訣,他吼了一聲疾!

  呼……

  砰嗡!

  空中呼的一下,又沖出了一股氣浪。

  跟著八口井裡的水呼的一下直躥到了穹頂。

  而這時,四周的風不僅沒有停,反而越來越烈了。

  畢方執劍在手,他突然仰頭朝天:「末學畢方,願領道門之意,舍去真身,關上此橋……」

  他伸手,學了麻姑爺的樣子,咬開中指上的皮膚,轉爾將鮮血抹在了劍上。

  最終,他單手執劍,手中掐了一下劍訣,仰頭一吼道:「承負在身,天地當立,道門不死!眾生不絕!」

  呼!

  大作的狂風中,畢方執了劍訣,反手握劍,對準了地面上的某一點狠狠的一刺。

  噗,砰嗡……

  嘩!

  井裡水仿佛八條水龍般,呼的一下從井中躥出,然後直接會聚到了暗河中。

  而原本暗河裡的水,這一刻竟在我的視線中實現了倒流,嘩……

  大浪沖天倒卷。

  轟……

  祭臺上一陣的嗡鳴後,那大大的祭台竟仿佛遇到了地震般開始搖晃起來。

  此際,就在祭台的上空,有如打開了一個漏洞,無數的狂風嘶吼著奔湧而至,再與這裡氣流相撞最終一股子可怕的力量醞釀成形了。

  砰嗡!

  啊……

  畢方被狂風卷起,人躍在空中的一刹那,他又噗的一聲,噴出一口血,最終又打出了一道訣。

  唰!

  伴隨他最後一道訣打出來。

  四周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般。

  瞬間陷入到了一片寂靜中。

  我瘋了一樣跑過去,扶起畢方。

  「畢大哥,畢大哥。」

  畢方軟軟地,微微抬起頭來,他看了眼祭台說:「關上了,終於,終於關上了,關上了……」

  說完這話,他頭一歪,就此昏了過去。

  「畢大哥,畢大哥。」

  我一聲聲叫著,伸手去撫他的胸口,一觸之下,我發現他的生魂是那麼,那麼的弱。

  地魂強勢。奪了生魂之力,他亦是在拿生命來做這場跨越了數百年的法事啊。

  「先別動他,別動他,還有我,我來……我來……」

  這時,麻姑爺徐徐地爬過來,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塑料袋子,袋子裡裝的是一個藥丸,可是那藥丸年頭太久,已經是堅硬無比了。

  麻姑爺掏出來,他咬咬牙一橫心,索性把藥丸子分成兩半,然後用嘴嚼巴碎了,捏開畢方的嘴,直接就給渡了進去。

  我看的一陣心顫。

  麻姑爺則長舒口氣說:「小娃子,你可別嫌髒,老子這個,可是金津玉液來著,這個不是一般口水,不一般。」

  我也不顧那麼多隻說:「麻前輩,畢方他,他有沒有事啊。」

  麻姑爺把屬他的那半顆藥丸咽下去後,他說:「要是沒得這個藥,這娃子肯定是要死的,吃了藥,天意吧,生死各一半,不過,要是留在這地方,一樣是個死,得出去,出去才行。」

  出去可是怎麼出啊。

  麻姑爺告訴我,他來這裡的時候,齊前輩暗指了一條暗路。

  所以,他是通過那條暗路,一路摸黑直接走到了這個地方。

  麻姑爺同我,還有畢方,各自的因緣不同,所以我們走的路就大不一樣。眼下,既然已經將這場橫跨數百年的因緣給了結了。那麼,我們就可以一起沿那條暗路回去了。

  瞭解至此,麻姑爺掙扎著,拐著瘸腿兒,一步步地在前引路。

  我則背上了畢方,跟在他的後面,一點點朝前走。

  行走的途中。

  我忽然感覺,好像有什麼力量,如同海浪,又似輕風,一陣又一陣地在我身體輕輕拂過。

  極溫暖,卻又不讓人沉醉。

  這是什麼?

  我背著畢方,一步步行走的時候,我體會,品味著這力量。最終我知道了,那是元炁……

  我不知道它的數量是多少,但回來的,卻比我付出的要多的多。

  為什麼?

  因為我做了一件合道的事。

  我替天地之間,除掉了諸如鐘思凡,韋青這樣,已經是天地不容的存在了。

  並且我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考慮到任何與自已有關的好處,等等一切的一切。我只是為了一個句話!

  平復這一切,哪怕舍去我的全部。

  以求諸物的心,去做,當不得。以舍之心,去行合道之事,諸物自然來。

  這便是我總結的心。

  不計榮華,不計成就,不計生死。

  一步步去行便可。

  除了對自身的領悟,我在返回的途中感覺對道門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求自身解脫生死,破空成仙的不是真正道門。

  真正道門,是領了承負,一代又一代,延續道中知識。撥亂返正,維護紅塵這個大大的修行道場的人。

  如同紅塵中的眾生一樣。

  老輩人將知識總結為冊,老輩人口語相傳下一輩,一代又一代,人們總結著這些生活的道理,總結著生活中的經驗,並將其列為科學。

  一輩又一輩的人,就是這麼過來的。老的,教給新的下一代,下一代老了,再傳,再教。

  繁衍,生息。

  人們領著深寫入基因的力量,到了年齡就去做這樣事。

  這就是人間,這個大大道場的真實寫照。

  我想著這些,反復地念著,心更加的定了,沉穩了。

  就這樣,我跟隨了麻姑爺的踉蹌腳步,沿著一個洞,鑽到之前來的那個洞穴時。彭烈和老牙叔,已經在那裡守候多時了。

  見到我們,兩人急忙把我們背出了地穴。

  來到外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我又一次見到了星空。

  我躺在草地上,我問麻姑爺:「麻前輩,咱們這是進來多久了?」

  麻姑爺:「三天兩夜嘍,這裡是第三天的晚上,過了今晚,就是第四天嘍。」

  怎麼過了這麼久哇,我感覺好像沒有多長時間。

  沒想到,已經過去三天兩夜了。

  此時的我身上忽然一下沒了力氣。

  我知道,那是一種傷力後的臨時表現,想要恢復起碼得休養幾天才行。

  我躺在草地上,閉了眼,就這樣,不知多久,我就睡過去了。

  醒來後,天還是黑的。

  然後我們優秀的偵察員彭烈告訴我,之前圍了這山的幾個人已經撤出去了,眼下是離開此地的最佳機會。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麻姑爺說他已經給我們選了一個恢復的好地方。

  只是,我們需要一輛車。

  彭烈說,他有車,但是車況不太好。

  麻姑爺說,只要是車就行啊,對付走吧。

  於是,我們就這麼離開了雙桂山。

  淩晨四時的時候,天還黑著,我們就找到了彭烈的那輛車。

  車況果然,很差。這是一輛很破舊的小解放貨車。

  對付開吧。

  我們坐到車裡,然後我上了副駕,麻姑爺在後抱著畢方,彭烈發動了半天,沒打著火。無奈他下去又擺弄了一陣,好不容易車有火了。跟著我們就離開雙桂山直奔麻姑爺指的方向開去了。

  車開到中午的時候,畢方發起了高燒。

  體溫一度達到四十度,然後我們採取了物理降溫的方式,買了好多的雪糕給他放到身上。

  但是這個溫度,還不能降的太厲害,要控制好,讓體溫保持在三十八度左右,這樣是最好的。

  下午,給車加滿了油後。麻姑爺告訴了我們此行的目標地,這個地方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陌生,它就是傳說中的高黎貢山,一片純生態原始的森林。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4
第五百七十九章 最不可能的人,繼承了道門醫術

  進山的路並不好走,彭烈在麻姑爺的指揮下,把這輛小解放車的功能發揮到了極限,然後,我們還是被迫在中途下車了。

  前方已經沒辦法走了,這是一段土路,由於下雨,外加塌方,路已經被堵上了。

  我們在這裡跟彭烈告別,然後我背著奄奄一息的畢方,扶著麻姑爺,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著前方行進。

  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麻姑爺說了,這是畢方的生門,如果我不想他中途身死,就必須這麼走。

  一步步的行進。

  餓了就啃兩口路上買的饅頭,渴了就喝一口裝在白色塑料桶裡的水。

  我們就這樣,足足走了兩天,然後身陷到了一片森林中。

  畢方已經快要不行了。

  真的是氣若遊絲。

  我問麻姑爺,有沒有一種方法,可以像武俠小說那樣,渡一縷內力進去。

  麻姑爺搖頭說我是小說看多了,在癡人說夢呢。

  普通的病症,利用一些氣功,確實是有輔助性的治療作用。但畢方這個,他不是傷到了身體,他是傷到了魂呐,他需要一個方法來修魂。

  第三天的清晨。

  我背著畢方,拉著麻姑爺,正走在一條泥濘的小路上時。突然前方草叢中傳來一陣腳步音,我抬頭望去,這一瞬間,我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而當我看到他們的時候。

  我的眼淚流出來了。

  修魂,醫身的人都來了。

  他們不是別人,他們就是程瞎子和蔣青。

  前者是我兒時的恩人,長大後的恩師,後者是隱修秦嶺的醫魂高手。

  「前輩,快救人呐!快,快救人呐。」

  我扯起嗓子,吼過這一聲後,眼前一黑,然後身體由於透支的厲害,我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我畢竟不是鐵打的。

  這將近五六天的時間呐,我幾乎沒怎麼合過眼。

  元炁雖說是補回來了。可元氣卻受到了很大的損耗。

  前者是根,根通過身體的一系列機能運轉,最終才能生成元氣。

  而我的機能,經過一系列的透支,現在已經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中了,是以,我在見到程瞎子和蔣青後,我又一次華麗麗地暈倒了。

  醒來時候,我發現我正躺在一間熟悉的小屋中,我打量著四周轉爾想起,這不就是之前我跟曲二,程瞎子一起練拳用過的那個吊腳樓嘛。

  我擰頭看了兩圈,發現四周沒人。

  我喊了一聲:「有人嗎?」

  很快吊腳樓外傳來一陣的腳步音,門吱嘎一聲推開。隨之,我面前出現了一張熟悉且意外的臉。

  說是熟悉,是因為他是我的熟人,說是陌生,是因為他跟以前的氣質完全不同了。

  他就是曲二。

  曲二好了!

  他的瘋病終於,終於好了。

  不知為什麼,我看到曲二的一刹那,我眼淚唰的一下就流出來了。

  曲二看著我,他站在那裡,手扶著門框笑了一下說:「老弟,我記得你,記得,那時候,你不大,這麼高……」

  曲二比量一下,又說:「你那會兒好像讓我嚇懵了。」

  五分鐘後,我接過曲二遞來的一碗藥粥,我送到嘴裡喝了一口後,我跟他聊了起來。

  一年半以前,曲二跟程瞎子出遊內蒙。

  途中,他們借宿了一個蒙古包。早上醒來的時候,曲二對程瞎子說,師父,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已變成瘋子了。

  程瞎子曾經跟我說過,精神病的患者,他們好的時候,都會說自已做了一個夢。要麼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要麼就是說自已睡了一覺,但說做夢的人占的比例很大。

  正如畢方所說。

  這世上人本無病,是的,世上人本無病。

  精神病,也是如此……

  那天起,曲二完全好了。

  真正等到他徹底好,還是程瞎子幫他回憶,回憶夢中的一點一滴。

  曲二除了流淚,就是流淚。

  然後,他們停止了蒙古之行,直接返回了曲二的老家。

  曲二回家後,得知父母已經離世多年了。

  然後他跪在父母墳前,守了一晚。

  走的時候,曲二親自用程瞎子這些年給他攢的錢。(PS:程瞎子給曲二開工資的,每個月是三千塊錢,然後年終還有獎金。這麼些年,他一筆筆的都給曲二攢著。)在村子裡,大擺了兩天的宴席。

  宴席結束,曲二把剩下的錢拿出來,送給了當初他曾經打的那個人。然後,又分了一些給他的親友。這就又擺了香案,正式拜了程瞎子為師。

  程瞎子淚了,真的是淚了。

  他高興,太高興了。

  因為這世上沒什麼人,能夠取代曲二,同樣沒什麼人比曲二更合適接下來的修行。

  至於之前的兩個年青人。

  曲二說,他們是懂的多,可到了後面要練功,吃苦的時候,一個個全都退了。他們疑問很多,都會懷疑這麼做會不會對自已有什麼不良的影響,這麼做,會不會有問題……

  是的,事情放在別人身上,他們能想通道理。可一旦要讓自已做的時候,就會疑雲叢生,顧慮層層。

  程瞎子無奈,給了那兩個孩子一筆錢,打發他們走了。

  隨後,程瞎子叫上曲二,又去秦嶺找到了蔣青。三人一路行醫,識藥,辨天地氣理,人間萬象。跟著就來到了高黎貢山,隨後,他們在山中隱修,學神農嘗百草,識藥性,辨認天地氣機流轉等等一切上古醫家的高明醫術。

  在這裡,蔣青要把一身醫魂的本領教給曲二。

  程瞎子則要把一身的醫身之術傳給曲二。曲二拜二人為師,誓要把這古老道門醫家的一脈東西給完全繼承下來。

  我聽完,深深的為之感歎。

  世間事就是如此的奇妙。

  巧奪造化,深諳真理,直透天機的上古醫術,最終沒能讓天生慧根的大聰明人學去。反而讓這麼一個,呆呆癡癡的傻子給繼承了衣缽。

  妙啊真的是妙啊。

  感慨,我看著曲二叔,心中真的是無限感慨。

  誰能想到呢?當初那個為了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就發瘋打壞人的傻傻的曲二。在幾十後後,他竟然會成為一脈古醫術的傳人,會成為那個站在天地智慧巔峰的人呢?

  而許多的聰明人,卻枉費了自身聰明的福德,去讓自已習慣了世俗的規矩,在眾人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賺了大筆的錢財,自以為是一個絕頂聰明之人,實則不知,那根本就是在虛透一身的福德。

  曲二這個例子,讓我看清楚了一件事。

  想想吧,一個傻子,堅持下來,幾十年,他都能轉了性子,然後學到真東西。

  這世上,人還有什麼事做不成的呢?

  當然了,曲二得到這一切,他為之付出的也很多。

  曲二跟我說了,他現在轉了內丹修行,已經斷了欲望,這輩子他不打算結婚生子了。他將入道門,領醫字一脈精研專修。機緣合適,他會醫治幾個病人。但他卻不以醫病為已任了,究其根本,皆因世人現在太過於癲狂。倘若他入世,極有可能把這一脈的醫術斷在他身上。

  所以,他的重要任務是傳承!

  也就是說,他在學成之後,自然知道哪個人是他的弟子,然後他會去找那個人,領上他,再教導他把這門東西學上身。

  最後,那個人,再教下一個人。

  如此,血脈相傳,等到有一天,可以把這些公諸於世的時候,他們再現身入世。

  這就是古老的傳承守望。

  一代又一代人,不為別的,只為這些東西不丟失。

  聊過了這些,曲二告訴我,我身上的經脈由於透出的力過大,有幾處受損的厲害。這份修補的工作就落到他手上了。

  至於畢方,他身上魂傷的很重。

  程瞎子和蔣青在這山上找到了一處很奇特溫泉,借草藥,還有溫泉,外加道門的一些針術,他們會在半個月內,幫畢方把身上的魂修補好。

  麻姑爺現在沒什麼事。

  老頭子身子骨十分的硬朗,所以他就成了這些人的後勒部長了,一日三餐,所需藥材,等等一切,都由麻姑爺親自去尋。

  我聽罷,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喝下這一大碗的藥粥後,曲二取來了針具,開始給我施針了。

  針術的施展,並非拿來,問了病症,找幾個配穴就紮。

  針術,非常講究時辰,地點,氣候,等等這些的東西。

  要根據不同的時辰,方位,氣候特點,選擇不同的穴位,然後在不同的時間下針,行針。

  老百姓不懂這個,他們病了,痛了,找到醫生,就是一句話,快給我治好。

  醫生讓等,老百姓不會聽這個。抬頭罵一句庸醫,轉身就走人。

  到了下一家,一樣,快給我治好。

  然後,不管不問,哪怕輸液呢,只要感覺病沒了,立馬說,神醫,西藥,西醫好。

  這些規矩,道理,天地間的氣機流轉,等等一切的一切,全都合乎了醫脈的東西,都是要醫家牢牢掌握的。

  我讓曲二給我行針。

  就這樣,每天行數遍針,然後吃的就是一碗藥粥。

  天天如此,每天就是一碗粥,數遍針。

  半個月後,我一身經脈恢復如初。

  接著,我又休養了五天,每天走幾路的五行拳,末了就是打坐,然後跟曲二一起聊醫術,識草藥。

  第六天后,畢方和程瞎子,蔣青,麻姑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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