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要比肩內門師父,先喝了這杯茶
我盯著這個銅碗,卻並沒有從裡面發現什麼特別的說是陰靈,怨氣之類的東西。
我能感覺到的就是這個碗裡存在著某種特殊的氣場,當然,也可能是一些奇怪的物質之類的東西。正因為有了這些東西存在,所以米飯可以在短時間內腐敗變質。
米飯能變質,那其它的東西呢?
趁眾人驚愕,我把這個碗端起來,將裝在裡面的飯倒掉,又把自已杯中的茶水倒去了裡面。
我反復晃動茶水,等了大概三十幾秒,將近一分鐘的時候。碗裡的茶,一點變化都沒有。
我又將茶水放到了茶案中央,然後在眾人好奇目光的注視下開始掐上了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
我將碗中的茶水倒回茶杯內,然後我端起了來聞了一下。
沒問題,仍舊是茶湯原本的味道。
葉凝這時說了:「肯定是糖份,含糖量越高的東西,它在碗裡變質的速度就越快。不信的話,咱們做個實驗。」
葉凝說著,她就起身把一個裝了方糖的盒子拿過來,然後扔了一塊方糖到茶水中,完事兒又把它丟到了碗裡。
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葉凝只把這碗晃了沒幾下,我立馬就聞到了一股子酸酸的餿巴味兒。
表面的原理很簡單,就是銅碗與糖產生了一個化學反應。
但這只是表面,科學僅能解釋到這一層。再往深層次解釋,具體的物質,作用機理,反應產生的條件,等等一系列的東西,這就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來研究了。
而最終指向的,絕對不是七爺講的那什麼「飼鬼缽」那麼簡單。
七爺見狀,他長舒了口氣說:「我的天呐,敢情,敢情這東西就是一場化學反應啊。」
葉凝微笑著倒掉了碗裡的水說:「化學反應只是它表面已知的一種解釋,現在就把它歸於某種單純的化學反應,這是一種暴力式的思維。」
七爺一怔:「那……」
葉凝看著我說:「仁子,你怎麼想?」
我看了眼歐先生說:「祝老師把這個東西交給我,我想他的本意並非是想讓我借用這東西落到什麼好處。這東西,它是一個因緣之物。」
葉凝:「妙!」
七爺疑惑:「因緣之物?」
我拿了這個銅碗說:「這東西上面系了很多的因緣,持有這東西的人,就會接到這上面附的因緣,轉爾遇到很多的事情。世間,每一個事物都有其本身的因緣。別的不說,就像汽車,一輛車從出廠,離開生產線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它的命運。」
「這就是因緣!」
「而因緣之物,它上面依附的因緣之力更是格外的強大。同樣,這也是民間傳說有些東西能聚財,有些能散財,有的可以擋災,有的可以惹禍的重要原因。」
七爺聞言釋然,轉爾輕撫手中一塊溫潤的和田籽料微笑不語。
我看眼七爺笑說:「器物上依附了不同的因緣,人遇到這樣的因緣,就得去化,去解。這也是有些人無法擔住一些好東西,但有些人能擔住這好東西的根本性原因。」
「祝老師把這個碗送給了我,他的意思非常明確,就是要我去擔這個碗上依附的因緣,轉爾把它給化了。」
歐先生聽罷說:「關兄弟,果然高人。」
我說:「不敢當,這都是前輩們教導有加。這樣吧,葉凝,先把碗收起來,然後歐先生既然來了,就用一頓便飯吧。」
眾人這就起身,我們領歐先生在附近一個酒樓安排了一桌子的飯菜。
用過了飯,馬彪子,七爺要給歐先生安排住處。榮師父讓一個徒弟開車給接走,我和葉凝在吧台那裡結過帳後,剛一起從酒樓出來,我就感覺不對勁了。
酒樓這條街不是一個正街,屬偏街,街對面有一家裝修古香古色的茶樓。茶樓下面停了一輛福特車,車的窗子都關的嚴嚴,讓人看不清楚裡面的情形。
但那道從車窗內投射過來的關注力卻傳到了我的腦子裡。
裡面有人,並且還不只一位高人。
我和葉凝對望了一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好日子到頭兒,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其實想一想,我覺得這江湖還算是夠意思,起碼讓我和葉凝能陪在父母身邊過一個團圓年。然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過上一段美好的時光。
可好日子過後,該找上來的,始終是會找上來。
當下,我沒多說話,大步流星就奔那輛福特車走了過去。
到近處的時候,駕駛室的玻璃慢慢落了下來。
出現在我視線中的一個面部氣質陽剛之餘,略帶了一絲傲氣的中年男子。
這人我沒見過,只掃了一眼,就把視線落在副駕伸出的那個腦袋上。
我認識她,她就是聶大娘。
聶太娘伸手朝我招了一下說:「嗨……」
我點了下頭說:「你好。」
聶大娘笑了一下,複又看了眼葉凝說:「什麼時候,你領了一個高中的女學生當徒弟了。」
葉凝聽這話,表情很複雜。
這話,你說是誇她呢?還是誇她呢?
葉凝沒說話。
我笑了笑:「我老婆。」
聶大娘:「哇噢。」她臉上做了一個故意的吃驚表情後,又不無哀怨地凝視著方向盤說:「奈何落花有情獨飄零,感歎流水無情傷人心呐……哎。」
葉凝慢慢轉頭看我。
我不動聲色:「這位前輩練功,練的精神有些不太好。」
葉凝恍然:「噢,原來如此。」
聶大娘:「哼,你才有精神病,哼!關仁,就知道你死不了。所以呢,師父親自來了。她老人家要見你。還有,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師兄秦冷岩。」
「我師父就我們兩個寶貝徒弟,師兄的功夫可比我高多了,他是先習的武,後又習的術,最後又習的道。對不對呀師兄。」
聶大娘撒嬌態,扭頭對開車男子說。
男子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笑容:「是啊,是的師妹,就是這樣。」
我沒理會這兩人,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去哪裡?」
聶大娘一指外面說:「樓上!」
事情應該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估計我們一行人從關馬七寶軒出來,聶大娘就在後邊跟個賊似的盯上了。
當下我會心一笑,沒說什麼,直接跟聶大娘和這個秦冷岩一起走進了茶樓。
聶大娘跟我算是很熟了,這次雖說是她師父要跟我談談,可是她顯的一點都不緊張,仍舊是那副哀怨的模樣兒看著我和葉凝。
聶大娘沒問題。
她的師父我想也沒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是她的這個師兄秦冷岩。
此人不拘言笑,看著好像是一個沒事兒的人,實則肚子裡裝滿了心計。另外,他身上的氣質很像一個人。那人對我來說是難忘的,因為他的名字叫唐劍。
秦冷岩和唐劍不可能認識。
但他們卻擁有共同的氣質,外加一些內在,稱之為心機上的東西。
此人不得不防!
我分析至此,上樓梯的時候,我給了葉凝一個眼色。後者同樣,跟我點了一下頭。
茶樓佈局什麼的都古香古色,走進去第一印象給人感覺很好,但只要稍微再多呆一會兒,馬上就能感受到濃濃的裝修味道。
這茶樓顯然剛開業沒有幾天。
除外,茶樓內好像沒什麼客人,進來的時候,只有守在吧台的一個小妹用愛理不理的態度,冷冷地瞟了我們一眼。
我們去的是三樓。
三樓分出一個又一個的包間。
走廊很冷清,外面看包間裡面好像是沒有人,但如果細細的去聽,就感覺在一個房間內藏著至少五個人,並且那房間門外像是讓人動了手腳,故意把氣息之類的東西給擋住了。
道家人有這本身。
真正的隱身,完全物理意義上的隱身他們做不到。
但通過一張符,把人身上的氣息給蓋住,不使其外泄,這其實一點都不難。
安排了人,還藏著,完事又用符給蓋上了。
什麼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了。
老掉牙的套路,這就叫做,小人作崇,裡挑外掘,放大我和聶大娘師門之間的矛盾,從而讓我們互相殘殺。
這樣的手段霸王正道是不會用的。
能幹出這種事的人,除了頭陀會,就是陳正。
分析明白了這一切的時候,聶大娘已經給我們引到了一間獨立的茶室。
門一開瞬間。
唰一下!
我身上炸毛了。
好久沒嘗試過這種炸毛的感覺了,原因就是一直沒有能接上我身上現在這個頻率了。
可面前這個人,她接上了。
對方是個中年女子。
模樣兒看上去比房師太年輕,大概介於四十到五十之間。
女人皮膚很白,頭上是長髮,很自然地梳理到腦後,又隨意紮了一個馬尾。
此外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羊絨衣。
她坐在那兒,獨自一人,正幽幽地泡著茶。
我站在門口,跟這女人對上的瞬間,後者抬頭朝我笑了一下。
「關仁,你好。」
她開門見山,問了一聲好。
我一抱拳:「前輩好,前輩怎麼稱呼?」
女人:「俗家姓蘇,奉道後,取名淩微!」
我說:「有禮了,見過淩微道長。」
女人:「不敢當,不過還是不要稱我道長了,如今身在俗世,道長來,道長去叫的有些彆扭,你稱我俗家姓名便可以了。」
我說:「那得罪了,蘇前輩。」
蘇道長一笑:「請坐。」
一聲請坐後,我看到秦冷岩臉上的表情稍顯有那麼一絲的不快。
倒是聶大娘,她閃到一旁,拿了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著我們笑。
我知道秦冷岩為何會露出來不快的神色。
一來是他得這麼表現,二來,高術江湖中特別論一個輩分。功夫不怎麼出人投地的時候,不太講究這個,像剛入門的,大家都是一身的明勁功夫,這裡面沒那麼多的規矩。可功夫深了,特別到了我們這把三魂都證出來了的境界後,這個輩分可就講究多了。
今天,蘇道長說了一聲請坐。
那意思就是,我和葉凝,已經比肩了他們霸王正道的內門師父!
注意,是內門師父,不是弟子。
這樣一來,我在他們弟子面前,可就是師父一輩的人了。
我和葉凝沒客氣,過去,朝著蘇道長一抱拳,這就大刀金馬,坐在了她的對面。
蘇道長這時淡淡說:「來的匆忙,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二位,這茶樓是我一個弟子的朋友在內地投資的小產業,我過來,就借了用一下。茶樓裡呢,存的也委實是沒什麼好茶。」
言罷,蘇道長好像極無奈般,她歎了口氣說:「招待道友,普通市面的茶,真的是拿不出手。所以啊,我就把多年前,在果敢那邊的老林子裡採摘的野茶拿出來了。」
說了話,蘇道長掀了一下蓋碗。
我掃了一眼,看到了小半碗幹幹的,黑綠,黑綠的大茶葉子。
蘇道長:「野茶是個好東西,如今這季節是春天,春動,木生,肝火就旺。野茶但能清肝火,可是尋常人卻又品不得,關小道友,你知為什麼尋常人品不得?」
我笑了下說:「尋常人品不得,不是這野茶貴,亦不是它難尋。而是野茶苦寒之性,太重,太烈。普通人喝了,輕的會泄上六七天的肚,重的可能一泄不止,就此脫水,如果搶救不當,還可能因此而丟了性命。」
蘇道長笑說:「正解!關小道友果然懂茶。既然這麼懂,那就來一起嘗嘗我采的這款野茶吧。」
跟高人見面就是不一樣。
白開水都不喝了,見面就喝毒藥。
野茶確實如此,很多的野茶都有毒,喝了輕的讓人跑肚,重的讓人送命。
可這毒藥,對真正功夫到了一定地步的練家子來說,卻也是一味好藥。
因為,它能梳理肝氣,清腸,整胃。
不過,雖是好物,會不會喝,喝了後,會不會用,可就全憑本事了。
轉眼過後,那邊水燒開了。
蘇道長輕輕的淨了杯,又洗過了茶,最終,請出了一汪清冽冽,碧幽幽的茶湯,雙用牛眼大的小杯裝上,使小鑷子夾了,這就慢慢送到了我和葉凝的面前。
位子不是那麼好坐的。
想比肩內門師父,先喝了這杯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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