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高術通神 作者:伸筆碼良(已完結)

 
穆離鳶 2017-5-31 23:17: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223432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章 瘋了的道長和可疑的計大春

  這會兒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天色極黑,山林中也生出一層又一層的大霧。我跟在蘇道長身後,劈開層層的灌木,一路就來到了位於半山腰的一處廢舊基地前。

  讓我打死的那個魚英曾經跟我說過,這地方以前是小鬼子和老毛子互相爭搶的軍事基地。戰後,這處區域成了爭議地帶,所以雙方都沒有任何人登島駐守。

  眼下我們到了這片龐大的建築群前,蘇道長負手而立,目光冷冷地盯著身前的一片建築高聲喊道:「海鬼,是男人就正大光明的出來。我蘇某人答應你,若你有殺了我的本事,我甘願把這條命交給你。出來呀,你若是一個男人,就出來跟我見上一面,出來!」

  蘇道長真是霸氣!

  身上那道氣勢,勁猛十足,她這麼一喊的同時,我聽到建築群裡哇哈哈哈!又爆起一連中的狂笑。

  蘇道長:「裝神弄鬼純小人!你這是在找死。」

  一句話吼出,蘇道長突然抬腳踢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塊,這塊石頭淩空躍起,待落到她胸前的時候,蘇道長伸手化掌,拿掌心對著石頭一推,同時嘴裡吼了一聲,給我去!

  嗖!

  石頭爆起了一串的尖嘯音。

  緊跟著一百多米外的一個窗子上,在發出砰的一記爆響後,一多半的窗框就這麼碎了,然後石頭直沖進了屋子裡。

  「出來!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唰唰唰!

  幾乎眨眼功夫,破舊的建築群後頭就閃出了七道身影,這七個身影手裡都握了長長的刀鋒,他們壓低著身形,好像鬼似的嗖嗖奔蘇道長殺過來。

  我見人多,當下給了葉凝一個眼色,示意她守在這裡不要動,然後我好過去幫把手。可讓我沒想到的是,蘇道長壓根兒沒有讓我幫手的意思。她探腳一擰地,人借了力,唰的一下就遁出去了。

  這動作真快呀。

  等我看清楚蘇道長的身形時,她已經殺到了那七人的中間。

  沒有什麼華麗,花哨的招式,都是樸實的狠招。

  砰嗡,砰砰!

  基本上都是一拳一下,眨眼功夫,七個拿刀的高手,就讓蘇道長給打殺了個乾乾淨淨。

  殺了這七人蘇道長仿佛不解恨一般,她原地又吼了一嗓子:「海鬼,你出來,出來啊!你弄一些下三濫的替死鬼給你賣命你算什麼本事,殺!」

  我聽到這個殺字感覺好像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了。於是我本能吼了一嗓子:「蘇前輩,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小心慢慢過去,先把這裡瞭解了再說。」

  「哈哈哈!你懂什麼!道家人那麼辛苦修持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憑這一身本事,奪取天地造化,造就天下地上一個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我嗎?我今天,就是一個殺了!誰若攔我,我亦是一個殺。」

  我一怔。

  「前輩,不可呀。」

  話音落處,我急忙沖過去,不想這蘇道長一回手。哼!

  她掐了一個訣,然後四周空氣猛地一番劇烈波動,一股子大風,呼的一下就阻了我的去勢。

  「關仁,知道什麼叫齊內神而應外神嗎?你的本事還遠沒到家!是以,這等衝鋒去殺的事,就讓我一個人去做罷。」

  「我殺!」

  唰!

  蘇道長身形瞬間便在我眼中化開,然後嗖的一下,奔向了一幢四層高的破樓裡。

  砰!

  轟轟!

  那樓中,仿佛闖進了一隻怪獸般,到處都是砸碎牆壁,物件的轟隆音。

  我這時看了眼聶大娘,大娘呆呆地看著她師父遠去的背影,她立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對大娘說:「你師父?」

  聶大娘咽了口唾沫:「完了,師父瘋了。師父瘋了,完了,完了,這可怎麼辦?師父瘋了。」

  念叨了幾句,她猛地一下回過神兒,跟著一把抓起我的兩個胳膊說:「關仁,完了,我師父瘋了,你快想想辦法,怎麼辦呐,怎麼辦?」

  說實話,我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沒錯蘇道長入魔了。

  而從現在開始,每殺一個人,蘇道長的魔障就會深一分。

  蘇道長功夫是高,除外她修為也是極深,但是這人有一個毛病就是太「仙兒」了。人太仙兒的話,就會老是活下自已的那個世界裡,然後,隨心所欲地幹自已想做的任何事情。我估計蘇道長當初的信念就是想讓自已成為那個女超人,女終結者,女霸王!

  所以,儘管蘇道長身上的功夫強,法力深厚,可能十個房師太都不如她。但若論那些看不見的修為,十個她都不如房師太。

  什麼叫看不見的修為,那就是一個字,德!

  蘇道長扔下了德,專注於道。

  而房師太是道,德兩者比肩並進,並且,她身上的德,比之蘇道長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道高,尚需德來承載。

  失去了德,道就沒有了基,無基,無根之後,道就容易走偏,就容易一念化魔。

  我現在可沒有辦法去彌補蘇道長身上缺失的德,一切只能靜候,靜候她把身上的這股子殺勁給泄盡了後,再想想辦法,看用什麼手段來把蘇道長踏入魔途的那只腳給扳回到道字上。

  轟隆隆的聲音,仍舊在響。

  葉凝目睹不遠處那一道道從窗口散出來的塵埃,她歎了口氣說:「唉,蘇前輩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念之間,她就這樣子了。」

  我看了眼焦急的聶大娘,又盯著大樓說:「要我說啊,就是一句話,離開了生活,修為再高也沒有用。」

  「蘇前輩她就是這樣的人,對了,聶師父,你師父她多久沒有到過紅塵俗世走上一回了?」

  聶大娘抹了淚坦言說:「十多年吧,將近有十多年了,她一直在南非外邊的一個小島上隱居,並且跟人也不接觸,她就自已一個人隱居在那兒。」

  我說:「十多年!知道嗎?這世上無論幹什麼事,修什麼功夫,都不能離開群眾,離開群眾,脫離了群眾的隊伍,是很難有什麼大作為的。」

  葉凝一怔,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盯著我。

  我正色:「你別不當回事,這是真理,做生意也好,從正也罷,無論幹什麼,都不要脫離人民群眾。這是真理,真正的真理。」

  聶大娘抽泣一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師父她這個樣子,她。」

  我說:「蘇道長功夫深厚,你沒看到嗎?她都能通到外神,然後通過臨時改變氣壓,來對我施展打擊,這本事,已經修到了嚇人的地步,我根本沒辦法近她的身。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她的性子不亂,然後把那個海鬼找出來,讓她泄了心頭這一縷邪火。興許,蘇道長就沒事了。她沒事的時候,我再過去,好言勸說,你看這樣行嗎?聶師父?」

  聶大娘抹把淚:「也只好如此了,唉,師父,師父她還說過要教過上等的水墨丹青之術呢,這下,這下可怎麼辦呐。」

  我搖了搖頭,挪過步子,走到葉凝身邊說:「仙兒,完了還單純,這樣的人,真不該到這高術江湖來攪合。」

  葉凝也是歎氣,末了跟我一起,望著轟轟震響的大樓發呆。

  蘇道長的實力真是嚇人,樓裡面現在好像進去了一隻變形金剛,並且還是女變形金剛。

  一陣又一陣的轟轟音,夾帶的還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聲,除外還有不知名男人的慘叫。面對這樣的情形,我無法想像這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此外蘇道長好像是動用了什麼術法,是以我也沒辦法用感知來察看樓裡的情形,只能憑藉肉眼和耳朵去觀察,傾聽。

  轟!

  又一記爆響過後,四樓頂部的一個窗子碎了。然後我看到兩條人影從上面跳下來,緊跟著,轟!他們又一頭撞進了旁邊一幢三層的小樓裡。

  眼見如此我對葉凝說了一句:「走!咱們上那三層小樓。」

  一聲行動,幾人這就閃身,直奔小破樓殺了過去。

  剛遁到了樓近前,我突然聽到打鬥音消失了。

  又緊走了十幾步,我砰的一腳將破樓的那扇用木板條釘起的門給踹開,閃身往裡一躥間迎面就撲上來一聞子濃烈的灰塵氣味兒,我擰過頭摒住呼吸,待眼睛適應裡面光線,我環視一周瞬間呆了。

  這樓雖說年久失修吧,可這也太不結實了。

  整個一樓空間一片狼籍,到處堆滿了破碎的磚頭,泥灰,除外還有一件件不知名的,長滿了鐵銹的金屬設備。

  一樓一共有十幾道牆壁,那磚牆的厚度,每一堵都有將近二十公分,但現在它們幾乎塌了一半。

  我置身這彌漫嗆人灰塵的空間,捂了口鼻,又向前走了六七步後,突然,我聽到一堆破碎的磚頭下面傳來嘩啦一聲響。

  我揮手示意葉凝等人止步。

  大概過了六七秒後,嘩啦,嘩啦,轟!

  一條沾滿了鮮血的手臂,就從磚頭縫中間伸了出來。

  葉凝這時掏出了一個在船上順來的防水手電,她拍了兩下,又反復摁了摁開關,手電亮起後,一晃光柱就照到了手臂上。我走近打量手臂,發現衣服是一件灰質的風衣樣式,衣服的料子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除外上面還沾了不少的血。

  但這手臂明顯不是蘇道長的。

  我定了定神,示意葉凝給我警戒,大娘負責查看外圍。我則和柳先生一起蹲在地上,把這磚頭一塊塊地往外搬。

  搬了五分鐘的磚,就從底下露出了一副面朝朝下的身體。

  打量著身體,我發現對方身上功夫不是很弱,雖不及發瘋的蘇道長,但至少比孔老爺子的本事稍微高上那麼一點。

  而此時,這人還沒有死。

  他是好是壞,究竟站哪支隊伍的,我一概不知道。

  正打量呢,柳先生心善,不忍見這人趴在地上吃灰,就伸了一只好手臂去搬他的身體。豈料就是這麼一搬,唰!一記刀光就奔柳先生脖子去了。

  刀的速度在我看來不是很快,但柳先生呢?

  這東洋人的劍道果然不是白給,刀光一閃間隙,他突然啊哈!吼了一嗓子後,一伸手,用大拇指,外加食指,中指,三根手指好像捏一張紙似的,就給這把短刀的刀身給捏住了。隨即,柳先生又是一聲吼。哈!

  嘣!

  一記脆響,鋼刀斷了。

  而下面的人,也一個鯉魚打挺,嗖的一下站起來後,撒丫子要跑。

  怎麼能讓他跑了,我一探頭正好就抓住了他的後衣領子。

  對方一低頭,跟著又一伸手。

  我叭的一記鞭手抽在他手中,噹啷一聲響,一個黑黑的鐵管子就掉地上了。

  葉凝殺過來,抄手一撿,她拿住鐵管子在手裡掂了掂說:「厲害呀,袖箭呐,喲喲,有沒有暴雨梨花針那麼強啊。」

  我手裡揪的這人一臉冷意,他站在原地伸手抹了一把臉後,這就露出了一張蒼老的面孔。

  我盯著這張猴相十足的老臉,又凝視他的眸子,然後我問:「怎麼稱呼?」

  老頭兒打量我一番後他壓低聲音說:「計大春。」

  我不動聲色,心裡卻說真的是好巧啊,只不過,他怎麼能證明他就是計大春,而不是海鬼呢?

  我沉聲問:「你怎麼能證明你就是計大春?」

  老頭兒冷笑:「你是誰?」

  我沉聲:「關仁!」

  老頭兒:「你怎麼能證明你就是關仁?」

  我說:「好!你說你是計大春,我說我是關仁,可我們之間又互不相信,那就這樣,我假設你是計大春。」

  後者說:「我假設你就是關仁。」

  我笑了,複又說:「蘇道長呢?」

  計大春:「她跟海鬼一起殺到這房子裡的一個角落,然後又一起失蹤了。」

  我說:「怎麼會失蹤,他們憑空消失了嗎?」

  計大春:「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怎麼失蹤的。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沒問你呢,餘千他怎麼死的?」

  我看了眼聶大娘說:「你問蘇道長的弟子去。走,葉凝,我們去那裡。」

  我抬手指著房間的東北角。

  葉凝回了一個好。當下就跟我一起過去了。

  這個計大春,真假待定。因為,雖說他身上的功夫很像是蘇道長描述的那個余千師父,但這不足以證明他就是本尊。

  原因很簡單,我們現在正在跟一個叫海鬼的,老謀深算的傢伙打交道。所以一切的不可能,在這裡都會成為可能。

  往東北角走的路上,我小聲對葉凝說:「小心此人。」

  葉凝說了一個明白後,我們鑽過了一道破牆,然後來到了一個大大的水泥蓄水池旁。

  池子是圓形,像一口大井,直徑差不多有五米的樣子。此時,池子的一角已經碎了,地面上散落的全是水池塊子還有紅磚。然後,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我站在池畔,試著撒開感知,可是除了身後的那幾個人,這小樓內一個活物都沒有。

  人呢?

  我目光向下,落到了這水井下面的深黑色水面上。

  水很深,裡面透出的一股冷冷寒意仿佛在警告我不要輕易靠近這個地方。

  恰在此時,柳先生扶了那個計大春,幾人一步步的走過來了。

  「他們跳下去了,我讓磚牆砸倒前,聽到這地方傳來了兩記入水音。」

  計大春一本正經地說著。

  我盯著他,閃了一下身,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計大春一怔。

  我微笑。

  計大春咬牙說:「要跳就一起跳。」

  我想了想,複又對葉凝說:「你在這裡守著聶師父還有柳先生,然後再去附近查看一下,有沒有活著的人。」

  葉凝不無擔擾:「那你呢,你?你真要下去?」

  我朝葉凝笑了笑說:「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在海X的那個島上有過什麼經歷嗎?放心吧,這水底下的功夫,我也會一點。」

  葉凝聽罷,她點了點頭。

  我一笑,伸手一扯計大春的手臂,然後唰的一下,我倆騰空躍起,跟著撲通一聲就跳入了井水中。

  井水很深,我入水前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入水之後,我調整了一下方向,拉起計大春,朝水底潛遊,剛剛下潛了能有三米,嘩!一股隱在水面之下的暗流就給我卷到偏離入水點的一個角落。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一章 兩個入魔的瘋子和一隻腐爛的動物

  那個角落是一個吸力很強的漩渦,水流正是從這個方向,流經水井的底部,此外,我判斷這個水井裡的水是海水。因為入水時候,我聞到了水中散發出海水獨有的腥氣。

  小島的底部同海水是相通的,因此海水從一面湧入,又通過一個縫隙湧到了井底的另一個方向。現在,我讓水流推進,要往那個深深的縫隙沖去了。

  我不能一個人過去,要去的話,我也得扯上計大春,我伸出手,一把抓住計大春的手腕,然後他反轉了一下腕子後,全身猛地一縮,拿出積蓄的力量就奔我打來了。

  假貨!

  在上面的時候,他就已經很可疑了。

  但我沒動手,是因為這種假貨出手往往沒有下限。

  一旦逼他使出全部的實力,葉凝倒還好說,我怕柳先生,聶大娘中招。

  高手對決,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瞬息之間,這人就有可能拉一個墊背的來給其做陪葬。所以,我們之間得下水後來個解決。

  水下跟陸地完全是兩個概念。

  發力什麼的,都和陸地存在區別,這裡要求的是借一個水勢。

  所以,他一拳打來的時候,我稍微側了一下身,拳以螺旋的方式鑽出去後,伸手五指用鷹捉的功夫拿住了他的手腕。

  手指觸到他手腕的一瞬間,我發現不對勁,他手腕好像塗了一層滑膩的粘液,滑滑的非常不好抓,這感覺就好像這不是一個人,這是一條大魚。

  大魚?

  不知怎麼,我突然就想到了那個從聶大娘手中拿到的,魚首人身的銅像。

  這裡面存在什麼關係嗎?

  這一切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但眼前這個假計大春確實是一個勁敵。

  可還有一個疑問,他之前在岸上為什麼會隱藏實力?

  我腦子裡一閃,當接過他的第二拳時,我明白了,這人偏重的是水下功夫。他在陸地和水下,完全是兩種人。

  再誇張點說,這貨應該是一個浪裡白條,且還是一個走了邪路的浪裡白條。

  我不怕跟他在水下戰,因為水下打鬥有經驗,這一瞬間,當初在海X島嶼那個海底經歷過的東西,又在我腦中浮現,然後我身體仿佛一條蛇般,靈活閃開了他打來的一拳。

  他腰身一扭,正要回過頭來打我的時候,我伸出手掌,剛好就搭在了他的腰上,五指搭腰,指肚深深的扼進了他的腰椎上。與此同時,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個大爪子,非常,非常的厲害的一個大爪子。沒什麼可猶豫的,我當即吐勁,水中腥氣變濃,然後他腰上的皮膚裂開,我的手指觸到了他腰上的骨頭,緊跟著我又一使勁,骨頭在手了。

  搞定這一切,我伸手抓起了他的頭髮,放開感知,向下一探,底部尚有五米,但五米過後就到底了。此外底部只有一些碎石,外加丟棄進來的破舊槍械,機器零件,那裡面沒人。

  我一擰身,順著水流,就遊到了縫隙處,跟著我一擠。

  這時,假計大春張開口要咬我。

  感知中,他的模樣兒非常的猙獰,此外我還聽到他從鼻腔裡發出的一道道噝噝音。這聲音非常的刺耳,其結果就讓我做了下面這個動作。

  我抓了他的頭,對準一塊石頭,砰!

  用了暗勁,一磕一按過後。

  這個水下世界又清淨了。

  我拖著他,擠過縫隙,然後水流猛的一下變急,身體下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漩渦,同時上面的水流擾動非常大,並且水壓的強度也在變大。

  有趣的水底地形,這個地形跟上次我在海X島,掉到海水裡遇見的地勢結構完全一樣。

  嘩!

  我直接沒入漩渦,然後身體下墜,轟!

  這時,由於有了空氣,我耳朵裡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響。

  島下是空的,這裡應該還有一個龐大的地下海,地下海位於近海海洋的下面,中間有堅實的岩石層相隔,然後海水倒灌入這裡後,又通過複雜且龐大的地下水系,在某個不知的海底通過湧泉的方式,倒輸回海洋中。

  我說的簡單,可這裡面涉及了很多關於地質構造,氣壓等等很多的知識。

  咦!

  怎麼還不掉下來。

  我現在好像還在空中,那麼這個深度。我暗自咋了下舌後,轟!

  終於又入水了。

  我的手始終緊緊扣著假計大春的鎖骨,入水後,我也沒松,所以產生的反作用力傳到我的手臂上後,假計大春的鎖骨就碎了。

  我不得不鬆開手,又換了一條肋骨來掐。

  假計大春已經疼的暈死了過去,我死死地掐著他的肋骨,呼吸了兩口散發著濃烈腥氣的清冷空氣後,我把頭探出水面,大概感知了一下,跟著我朝一個方向遊去。

  一共是七十米,我遊到了地面,抓住一塊岩石,我上岸了。

  站在岸邊,我沒理會腳下這個冒牌貨,而是閉眼感知了一下四周。

  很大的空間。

  空間呈現的是碟形,當然這跟飛碟根毛關係都沒有,它的直徑大概有兩百到三百米的樣子,然後它的底部很深,海水就是這樣,倒灌入底部,又通過底部流入到深深的地下。

  空間的中央高度大概有一百余米,然後四周邊際的地方很矮,其距離頂端僅有十幾米的樣子。

  其實這玩意兒就兩個倒扣在一起的盤子似的,結構中高四周低。

  來回一共掃了十幾秒,我發現在我身體九點鐘方向有一小片的位置讓什麼東西給死死的封著,我感知不到它的存在,所以那裡應該是一個盲區。

  我估計蘇道長,真正的計大春,還有名叫海鬼的人,肯定去了那裡面了。

  蘇道長魔性大發,一路殺過去後,情形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也就是說,這時的蘇道長未必就是想救計大春,也未必就是想殺海鬼。

  她——

  可能除了不會殺自已,她會把見到的一切生靈都給幹掉。

  這就是可怕的,一念成魔!

  功夫越高深,這種潛在可能性,就會越大。

  我盯著那個盲區,反復看了幾眼後,我蹲下身把手按在了這個男人的頭頂。

  可沒想到我一按之餘,發現有些不對勁,怎麼他頭頂的頭髮沒了呢?我試著伸手劃拉了兩下,然後我摸到了一個古怪的腦瓜殼。

  他的百會是凹陷的,那裡凹進去了將近三公分的深度。此外這個坑的直徑大概有五公分那麼大吧。我又摸了摸,轉爾發現,他腦袋附近竟然一根毛都沒有。

  他是個禿子,是個腦瓜頂凹進去的禿子。

  我把兩根手指併攏放到他的百會上,我又試著去打進去一點勁。唰的一下。

  啊!

  我先是聽到了一記慘叫。然後我眼前浮現了一副很陰森的畫面。

  一排好像是深山寺廟似的建築,這個人跪在那裡,他把自已的手腕切開,放了一小碗的鮮血。不久,好像是什麼東西,把他的血給喝了。然後一團黑霧罩了過來,我聽到了他的慘叫。

  接下來,又舉行了一個什麼樣的儀式。

  此人經歷的畫面,場景,皆非我中華所有,同樣也不是洋鬼子的東西,這風格什麼的,我細細品味之後發現它竟然是標準的東洋風兒。

  有意思!

  我鬆開手後,又繼續查探了一番。

  原來此人是從一對姐妹花的嘴裡得知了計大春的身份,脾氣,秉性,還有餘千之死的過程。而這對姐妹花就是易家姐妹。

  為此,這個傢伙付了兩萬美刀的消息費。

  有趣。

  又是一個神秘的東洋家族。

  最後,我得說下這夥計的名字,他叫木村XX!

  整個事情的大概基本就是計大春用一個隱藏在這個小島上的秘密為誘餌,把海鬼給拐來了。然後計大春又通過術法,召集了困在這島上的陰靈,準備一舉殺了海鬼。

  可沒想到的是海鬼又找了木村一夥人。

  於是木村就帶人協助海鬼,對計大春展開的反獵殺。

  兩方正打的火熱的時候,蘇道長瘋了。

  瘋了的道長,把計大春,海鬼,還有這個木村的計劃完全打亂。然後打著,打著,還是計大春領著海鬼跳入了井中。

  兩人剛跳下去,蘇道長也下去了。

  最後這個木村要跟著去的時候,一面牆倒了。

  木村的計劃是到了水中,再施展他水下的功夫,把我給解決,可是他忘了。

  我曾經在海水裡跟什麼並肩戰鬥過,曾經跟什麼一起,殺死過什麼東西。

  此人為妖邪之人!

  世間已不能再容他了。我探過相關的信息,手一揮喀嚓一聲響,他腦殼碎裂,身命當即消失。

  而當他咽氣的瞬間,我感知到空氣中有一個陰冷的東西正在盯著我。

  我沒有心思去研究這是什麼東西,只把身上的雷炁向外一放。

  下一秒一記尖叫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滅了!

  一團本不該橫生出來的邪靈就此碎裂。

  我起身長舒了一口氣,又低頭打量了一眼木村的身體,我再次品味他腦子裡的東西,最終我發現,他們這些人最終都歸於那個組織。

  黑XX!沒錯,就是那個組織。此外,我若估計沒錯的話,海鬼也是黑XX裡的一個重要成員。

  將這一切搞清楚。我閃身,直奔那個盲區去了。

  我走的速度很快,幾乎眨眼間,當我繞過一塊黑黑的,大大的礁石後,唰的一下,眼前仿佛重開了一道天似的,一片占地大概數千平的空間就出現在視線中了。

  這是一個內凹的岩洞。岩洞內部的牆壁上林立了許多的不知名神像,此外神像的下方還立了一層極高的祭壇。

  當然了這些都沒有什麼可值得震撼的。

  震撼的是,祭壇底下有一堆已經腐爛的怪肉。

  這堆怪肉,很長,很大,並且表面遍佈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鱗片,它趴在那裡已經死去多時了。全身的肉都快要爛沒,已經露出了身體內部的骨骼。

  此時,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子刺鼻難聞的腥臭味兒。

  但顯然有人不怕這堆爛肉散出的臭味兒,那個人我看不清楚面孔,因為他正低了頭,伸手撫著爛肉在那兒一聲聲的哭泣。

  與此同時,祭壇上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在左側的老頭兒,這老頭兒!

  我一見這老頭兒,冷不丁打了個激靈。敢情,敢情他是我剛上船那天晚上在後甲板泳池邊兒上遇見的那一對忘年交,不要臉組合中的老色鬼,大肚子中老年富人。

  沒錯,就是他,而此時,他身上的假肚子已經沒了,臉蛋子下巴上多出的肉也讓他摘下去了。

  他手裡握了一把不太長的破銅劍,另一個手還拿了一個銅鏡,正一臉緊張地望著站在他對面,也就是祭壇右側的蘇道長。

  道長的精神很不好,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濕透了,站在那裡耷拉著腦袋,嘴裡發出咯咯咯咯的怪笑音。好傢伙,一個哭,一個笑,還有一個一臉緊張。

  我整了整精神,當即朝前走了一步,然後我高喊:「喂,你是計大春嗎?」

  我對那個握劍的老頭喊。

  老頭吼了一嗓子:「他奶奶的,不是我是誰!要命啊,沒想到這婆娘瘋起來這麼嚇人,她入魔了。」

  我說:「怎麼辦呐?」

  計大春:「我掐算到,她這一次出關,就肯定要遇到這一劫。所以,那個啥,她那傻丫頭弟子在船上偷來的那個鬼銅像,你帶來的了嗎?」

  我說:「帶來了。」

  計大春:「帶來了就好,帶來了,一會兒,你把它安到最上面,最頂層,下邊的那個洞裡頭去。」

  計大春指了一下崖頂上方的洞,他又說:「到時候,我來做法,你拖住她,那樣的話,她還能有得一救。」

  原來如此,計大春你真的不愧是算倒仙,這一步步的,全讓你給算到了。只是餘千的死,他有沒有算到呢?

  得嘞,人家不提,我提那個茬兒幹嘛。

  當下,我活動了一番筋骨,正要動彈的時候,我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那一堆爛肉邊響起來了。

  「是你!」

  什麼叫是我?

  我一怔間把目光挪向了那個人,後者慢慢的站起了身,轉爾當我目光與其相對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就是野村,那個跟我們一起進入長白山的東洋人,同樣也是把美紀子帶走的那個野村。

  真的是難以想像,野村隱藏的竟然這麼深。

  我看著野村說:「野村先生,真的是想不到,你,你隱藏的好深呐。」

  野村冷然:「長白山的事情,已經出了一個結果。預期的計劃完全失敗,那件東西不是我們能掌握的,它不能被我們使用。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就沒有再繼續研究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我沒有任何的理由暴露出我的真正身份。」

  果然高明,知道不可為了,果斷退之,然後保存自身的實力,這絕對是上策之舉。

  我想了想笑說:「美紀子呢,她在哪裡?」

  野村:「她正在恢復,她恢復好了以後,會用全新的面貌投入到這場戰鬥中來。而這一次,關仁先生,我得知了一件事情的真相,所以,我今天會用全部的力量殺死你。」

  我不解:「為什麼?」

  野村一咬牙,他伸手一指那堆肉說:「你,你幹的好事,你的雙手沾滿了它的鮮血。你,你殺死了它。」

  呃!

  我一震之餘,暗說,難道當初我在跟那條大白蛇殺的東西是這玩意兒?

  這是什麼?

  這什麼動物啊?

  我掃了一眼。可由於它腐爛的太厲害了,是以根本沒辦法看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於是我淡然:「這不就是一條鯨魚嗎?聽說你們很喜歡吃它們的,每年,你們還以合法的名義殺了很多的鯨魚。」

  「胡說,八嘎!」

  野村罵人了。

  他用顫抖的手指著那堆肉說:「你竟敢,竟敢把這麼神聖的物種,說成是鯨魚,八嘎,八嘎,我要殺了你!」

  啊!

  野村朝天暴出了一記淒厲的嘶吼。

  我看著他,我知道,現在又瘋了一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二章 拼死纏鬥「大黑蛇」

  我盯著野村,然後我注意到他身上的氣場在不斷的暴漲,幾乎眨眼功夫,一道原本不屬他的力量,現在慢慢依附到了他的身體上,他身體的骨骼此時在產生著變化,隨之,在一陣喀喀聲中,我注意到他的骨頭全都碎掉了。但骨頭碎掉,他並沒有因此而掛掉。

  三秒後我聽到了一聲低吼,非常恐怖的低吼,這吼音一下子就將我帶到數月前的那個海底。我跟那條疑似大白蛇的古怪物種一起在海水中戰鬥,我們把一個全身黑呼呼的大長蟲給打死。

  是的,沒錯,眼前的野村在這一瞬間已經不再是野村了。那條死去的大黑長蟲的靈魂依附到了他的身體。野村把自已奉獻給了這條邪惡的黑長蟲,他讓對方以這副身體向我展開復仇。

  因緣就是這麼的奇妙。

  說是無常的惡事,其實這裡面又有很多極深奧的邏輯存在。

  偏巧了,當初我就入海有了那麼一段經歷,然後獲取那麼一身非凡的修為。又偏巧了,今天我來到了那條大黑長蟲的老窩。然後,我要用當初打它時學來的一身本領,跟他在人類的形態下,好好的鬥上一鬥。

  沒錯我想起什麼了。是的,當初不是我跟那種白色的蛇狀生物一起戰鬥。而是它佔據了我的身體,來跟這個黑長蟲鬥,而我的靈魂,則依附在了那條白蛇狀生靈的體內。

  眼下,當野村怒吼的時候。

  魔化的蘇道長也動手了。

  蘇道長哈哈哈!她大聲狂笑的同時,計大春擰頭吼了一聲說:「我來想辦法困住這個瘋婆子,那條黑龍就讓你收拾吧。」

  我一驚:「什麼?黑龍?」

  計大春又是一聲吼:「那你以為那是啥,蛇嗎?別廢話,自求多福吧,師太,我來也。」

  計大春一聲吼,他就奔蘇道長去了。

  而此時野村也到了我面前。

  啊!

  他一聲嘶吼的同時,伸手直奔我的胸口就抓上來了。

  我沉了一口氣,快速用雲手搭了一下他的手腕,同時我擰身急閃。可手剛托了對方的腕子,我突然意識到,野村的骨頭竟然是斷的,所以……

  不出我所料,野村的胳膊唰的一下就纏上了我手臂。

  一股子難以想像的大力,猛地一扯就要把我的胳膊給硬生生地撕扯下來。

  我一咬牙,把胳膊向後一縮,同時手臂彎成了一個可怕的弧度後,我一下又接住了野村打來的另一個拳頭。而這時,野村啊!他張開了大口,直接奔我脖子上的血管咬過來了。

  這已經不是格鬥,不是武道精神的體現了。

  武道中,絕沒有「牙打」這麼一個招數,這完全的野獸撕咬,生死相戰。

  我一聳肩,砰的一聲,撞到了野村的下巴後,我原地一掰兩腳,同時讓身體在背仰的前提下,左旋了將近七十度。

  扭曲旋轉的角度,加上反關節的姿勢讓我的身體積蓄了大量的能量,然後在這一瞬間,我啊哈!一聲大吼中,我震開了野村的手臂。

  太不容易了,就是這麼兩下,我手臂已經讓野村給勒的青紫了。緊跟著剛震開,這貨又沖上來了。

  野村不會罷休的,他身體裡面有的已經不再是他了,而是另外一個它。

  砰嗡!

  我一旋身,抽空一拳轟在了他的肋下。

  可是野村好像根本不當回事兒,身體只一晃,他張開手臂又要奔我纏來了。

  我退後了一步。打了這麼多年架,我頭一次面對這樣怪異的對手,我所以我退了一下。

  退的同時,我揚頭吼了一嗓子:「姓計的,給個提示呀,這傢伙不好打。」

  計大春提拎著破劍好像引怪一樣,引著蘇道長來回的跑,耳聽到我問他,他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你不是跟他打過嗎?你怎麼打的,這個時候,再怎麼打不就得了嗎?」

  一句話提醒了我。當初,那大白長蟲操縱我這副身體怎麼跟他打的來著,心念一動間,腦子裡那道隱而不見的,所謂第四魂的東西開啟了。

  隨之我明白了一個東西。

  這東西叫纏繞和撕扯的藝術。

  因為無論是大白蛇還是這種被稱作黑龍的大黑蛇,做為一種身體像麵條似的生靈,它們打鬥的時候不可能像人類一樣拳腳相加,它們利用的只能是身體的纏繞本領還有牙的鋒利程度,咬合力,外加爪子的撕扯力量。

  這同樣是一種打法,一種非常藝術,並考驗身體爆發力的打法兒。

  我需要全身發勁,同樣兒我的對手也在全身發勁,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好像是一個高壓的氣泵一樣,跟隨著呼吸,在吭哧,吭哧地躥著氣流。

  基於這樣的條件下,我面對他揮來的手臂,讓自已的手,繞到他的臂彎,同時,右腳探出去,纏上了他的左腿,隨之我身體一蹲,手臂順勢一繞的功夫,我啊哈!

  一聲大吼中,全身的勁氣爆漲。砰嗡!

  勁力在我和野村的身體中間炸開,然後我倆身體相接觸部位的衣服全都成了碎片。

  就是這個勁兒,就是這種打法,非常的怪異,有些像柔術,但卻比柔術高明了很多。轉眼,我找到了這個感覺後,開始同野村先生近身纏鬥。

  打法兒講究利用纏繞中雙方積蓄的爆發力,比如他繞上我的胳膊,我反繞的同時,跟他互相較勁兒,雙方較到一個火候後,當我的骨骼無法扭曲到一個極限的時候,我要借助步子,通過向前移動,借了一股力後叭!將手臂好像彈簧般,反彈出去,最終打到對方的身體上。

  很艱難的打法兒。並且,我還不能跟野村這傢伙的一樣的,他時不時的就張開口,想要咬我。我是人,不是什麼獸兒,所以我下不去嘴。

  就這樣,我跟野村用這種很磨嘰,很耗費力氣的打法鬥了差不多六七分鐘後,我終於瞅准了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來之不易,野村跟我纏來纏去,他好像也想突破,於是這貨彎腰,伸了兩臂,想要去摟我的腿。

  畢竟不是人類,腦子想的也不是人類的思維,他大概是想給撲倒在地,然後咬我的脖子,喝我的血,只可惜,他這副身子骨,已經壞的不能再壞了。所以,動作上野村就慢了一點,我抓住這個機會,只一掌。

  叭!

  正好拍在了野村的後腦上。

  現代格鬥絕不允許這麼幹,擂臺要是這麼打的話,可能會面臨終生禁賽的處罰。

  可這兒沒人管這個。

  一掌下去,野村脖子一擰的功夫,我轉身騎到了他的後背上。

  野村嗷,他仰頭叫了一聲兒。

  我伸出一隻腳,用腳尖勾住祭壇邊的上的縫隙,然後運五指如鉤,噗的一下,我就探進了野村的後脖子裡。野村嗷的又是一聲吼,然後兩條腿在地上拼命地蹬著,身體也好像蛇般,一個勁地想要擰上來。我沒理會那麼多,手指摳進野村的脊柱後,我摸到了幾根碎骨頭,一拉一扯間,把幾塊骨頭扯出去,又運了劍鋒指,凝勁於指尖一點,後又對準他的枕骨大孔,噗的一下,一縷勁就探進去了。野村這時仰頭,他瘋了似的嘶吼,然後我感覺我該用雷炁了。

  豈料我腦子裡剛生出這一念的時候,身下的野村好像知道什麼般,他突然變的極害怕,拼命地擰動身體,想要脫離我的控制。

  我心一疑惑,叭的一掌,用飽含了雷炁的巴掌拍到了他的腦門上。

  可是,野村並無反應。

  我一愣間,隨之明白了,這一次,我沒有用巴掌拍,而是並起了劍鋒指,運上指力,雷炁,再次對準了野村的枕骨大孔,我噗的一指,直接就捅了進去。

  這次可就大不一樣了。手指直接捅入了他的腦子,然後雷炁也侵入到了野村的腦子深處。這一刹那,我眼前突然就看到了一條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大黑長蟲。

  它隱在一團雲霧中,朝我不停地嘶吼,我冷冷注視它的同時,我果斷再次摧動了雷炁。這一次,我聽到了嘶吼,一聲淒厲的嘶吼音在我的腦了裡響起。

  下一秒黑霧漸漸的退散,那條黑色大長蟲也化成了一道蘊了無數靈氣兒的,光芒狀的東西唰的一下,在我腦子裡一閃,接著砰嗡,四下散開後,空氣同時生出了一個漩渦,眨眼就給它卷了進去。

  雷炁應該是給這東西淨化了一下,得到淨化後,它就通過某種方式,離開這個空間了。

  大概是這樣吧。我心裡對自已如是說的同時,我站起了身,而此時身下的野村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其實當他一身骨頭碎掉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反觀那個時候的我也是一樣,我也死了一次,只不過,最終那條大白長蟲又用什麼我不知道的法子讓我獲得了重生的力量,而重生的代價的就是,我需要到這裡來,把大白長蟲沒做的事給做完整了。

  這件事就是淨化,超度掉這一堆爛肉裡的靈魂。

  就是這樣。

  如此,整個因緣,這才完全的了卻。

  我長舒一口氣,然後我看向了計大春,大春叔的情況很不妙,蘇道長完全的魔化了,她瞪著眼珠子,嘴裡一個勁地念叨,殺,殺,殺!身體則跟一個鬼似的,嗖嗖的到處飛,大春叔勉強得以支撐的力量是他手中的那把銅劍,還有那面銅鏡。說來也怪,只要銅鏡一晃到蘇道長,後者的速度立馬就為之一降,但這個時候,我估計也持續不了太久。

  這時,大春叔眼見我得手了,他馬上吼了一嗓子:「別傻站著,能動嗎?」

  我說:「能動啊。」

  大春叔:「快,把那東西擺到上面去。」

  我這才想起大春叔交待我的事兒,然後我一擰身的功夫,正要往上躍起。突然,蘇道長也一擰身,然後她就這麼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面對蘇道長,當下一抱拳說:「前輩好!」

  蘇道長咯咯一笑說:「好啊,你叫我前輩,那你替我殺了這個老頭子,本仙姑看他不順眼。」

  我說:「仙姑吉祥,仙姑萬歲,萬萬歲。」

  蘇道長:「哈哈哈哈,你說話真好聽。」

  砰嗡!

  我一腳就踹在蘇道長的小腹上,然後撒丫子奔前沖。

  剛奔出五米,蘇道長唰的一下,又擋我身前了。

  「好你個死小子,敢哄騙本仙姑,你死啦。」

  危急中,突然大春叔伸了破劍,用劍身叭的一下,敲打了蘇道長腦門一下子:「狗屁仙姑,仙粑粑差不多,來啊,殺我啊。」

  「啊!你說什麼?你竟敢說出如此下流污穢的言語,我,我殺了你。」

  我見狀,急忙擰身,繼續,往岩壁上疾行!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三章 齊心協力,助道長過這一大難關

  岩壁的高度大概有二十幾米的樣子,我順著上面鑿開的一個接一個的小洞穴式的東西爬到了頂端後,我急忙從懷裡把那個古怪的銅像取了出來,然後我安放到了一個空洞穴中。

  這時我向下看了一眼,只見大春叔一邊用劍逗著蘇道長一邊說:「粑粑有什麼不好,莊稼生長離不開它,鮮花更需要粑粑的滋養才能變的更加美麗。世人都說粑粑髒,其實那是人心臟了,粑粑實乃萬物之祖也。」

  我服計大春了,真的是服了,這言論,聽上去確實很髒,但若細想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呢?

  蘇道長厲聲高叫:「粑粑,什麼粑粑,啊!我不要聽到這詞,這詞太髒了。」

  計大春:「你該多聽這詞,鮮花是好,可是它就是粑粑養出來的。世間萬物莫不如此,道術再高,也不能離開一個德字。術法再厲害,也是一個人身,記住你是人,你一樣得吃飯,拉屎,撒尿,放屁。你不是什麼大仙兒。」

  「啊,我不要聽,我是仙,我是無拘無束的仙,我不是人,啊啊啊!」

  轟!

  蘇道長一拳轟到了地面那堆肉上面。

  然後激起了漫天的腥臭之風。

  計大春哈哈大笑:「好臭啊,好腥啊,不過這才是它的本來面目。什麼都一樣,人最後也得變的這麼臭,這麼腥,哈哈哈!」

  這一切聽起來真好有道理的樣子呢,可眼前實在不是參研真理的時候,我眼見放進去了,還是沒什麼動靜,於是我高聲吼了一嗓子:「計大春,怎麼搞的,放裡也沒反應啊。」

  計大春來了一句:「拉屎還要蹲一會兒才能憋出來粑粑蕨子呢。你著個啥急呀,再說了,我得做法啊,做法你懂嗎?」

  我說:「那你快做。」

  計大春:「我做法,誰來纏住這粑粑婆子。」

  「啊!你敢罵我,你找死!」

  轟!

  蘇道長一個閃身,一拳打在了計大春的身邊兒。

  我見狀,嗖的一下,直接從高處跳下來,跟著一個前滾翻後,我遁到了蘇道長身後,我伸手一拍她肩膀說:「仙姑好,仙姑吉祥,仙姑你是宇宙洪荒十天九地唯我獨尊第一大仙姑。」

  蘇道長讓我一拍,先是一怒,末了聽過後面一句話後,她神情一頓,接著伸手一翹蘭花指,指著我的腦門說:「你這小子,說的可曾是真話?」

  我鄭重:「仙姑,您同樣也是宇宙洪荒十天九地唯我獨尊第一大,大。」

  蘇道長神情極為適用地說:「第一大什麼,什麼?」

  我鎮定一下,冷靜地說:「粑粑!」

  我殺了你!

  蘇道長一聲厲吼,我撒丫子就跑哇。

  砰嗡!

  我一閃間,遁到了一塊大礁石的旁邊。

  然後蘇道長一拳將石頭打斷了一個茬後,她又一咬牙:「殺!」

  我說:「等等,仙姑,玉皇大帝派人冊封你了。」

  「哦?」

  蘇道長神情一疑,轉爾抬頭望向了天空。

  我找了機會,砰!一腳踹她腰上了。

  都不是真打,都不是真踹,只是臨時的踹開一下而已。然後我借機會,繼續轉。

  「你又騙我,你騙了我,啊!」

  蘇道長魔一樣,追殺過來。

  我一瞪眼:「快看,仙姑,快看上帝呀。」

  砰!

  趁著她愣神功夫,我又是一腳。

  三秒後,我讓仙姑給我堵一個旮旯裡了,兩個方向全是陡峭的岩壁,然後蘇仙姑一臉的冷意,渾身殺氣,翻著小巴掌,一步步接近。

  我凝視她說:「這次是真的,真的,你看,你身後有一個外星人。」

  說完我自已也慘笑了一下,因為我自個兒都無法相信,自個兒說的這句話。

  蘇道長殺氣漸露,然後她嗖的一下,剛要衝到近處的時候,我見到了一道光。真正的一道光,筆直撞到了蘇道長的後腦殼,就是那麼閃電般的一下,唰的一下子。

  然後,蘇道長撲通一頭倒在了地上。跟著四周一片的寂靜。

  我喘著粗氣,盯著地上的蘇道長,她好像睡著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又抬頭向外望去,又見計大春手裡正在小心翼翼地收起手上的那面銅鏡。

  「她怎麼了?」

  我問了一句。

  計大春撲通坐到地上,伸手抹把臉上的汗說:「醒了一下她的天魂,醒來看看吧,應該能好。」

  我見狀長舒口氣,從旮旯裡繞出來,撲通坐到地上,又翻了翻野村,然後我說:「這貨就是那個海鬼?」

  計大春白了野村一眼說:「別小瞧他,真正鬼的很呢,他和章玉海一起聯手,他做暗的,章玉海做明的,然後章玉海通過他來洗錢,他又通過章玉海來除掉一些意見不同的人。」

  「這個地方,是一戰時候,老毛子和東洋人打,那會兒黑XX組織,不知聽哪個大仙講,說這下邊有條真龍。他們就建了這麼一個基地。」

  「可真龍是那麼好伺候的嗎?遠古的時候,這裡有一夥生活在海水中的民族,具體哪個族不知道了,只有他們能和真龍溝通,然後他們就建了這樣一個位於海底深處的大廟。」

  計大春指了一下這裡又說:「有一小股東洋人當時找到了這個大廟,可是他們懼于那真龍的力量,一直不怎麼敢接近,於是就又修了那樣的水井。」

  「一切都是天意,天布的這一局,目地是了結一些因緣,這裡邊有你的因緣,畢竟你在南方海裡,曾經見過一條咱們的龍。另外這裡也有她的因緣。」

  計大春指了指蘇道長說:「她修道太久,久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黎民疾苦,不知萬物之根本。所以,她功夫修的高,但卻躲不開這一劫。她此次出關,也是為了應劫而出。只是,她不知這一劫的兇險,因為只是普通的無常惡事。」

  「豈不知,這一難呐,全是她過往因緣裡的一顆種子放大造成的結果。」

  我這時站了起來,打量四周的一派狼籍。

  海鬼就是野村,一個我意料外的人,他匆匆的出現,但很快又讓黑龍附體,跟著又死於我的拳腳之下。

  蘇道長應過了劫。

  這裡失去的那個銅首人身的像,又回到了原位,一切又重歸原樣,一切波動的因緣,又陸續了結了。

  「對了,那怪像是誰拿來的?」

  我扭頭問計大春。

  計大春:「章玉海,同樣這也是他拉攏到海鬼野村跟他合作的重要原因。他告訴野村,他知道能在什麼地方見到他仰慕的那條大黑龍。就因為這,野村化名海鬼同他合作了。」

  我恍然之餘,又問計大春:「計前輩,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計大春笑了笑說:「我叫什麼外號,姓蘇的不是沒跟你說過吧。沒錯,我就叫算倒仙。包括餘千的死,小兄弟,我不怪你,那是他的命數。此人命數如此,我一個做師父的又能怎麼樣呢。唉,人呐,太信命不行,有時候呢,不信命也不行。你說對不對小兄弟。」

  計大春抹了一把臉,感慨萬千地跟我說。

  說完他又講:「可歎這姓蘇的,一念成魔瘋了。我借了這上古海民的陣勢,又用這銅鏡,醒了一下她的魂,只不知,能不能完全的喚醒。人一入魔,看似力大無窮,實則笨的可以。唉!不知能不能好哇,能不能好。」

  計大春喃喃說著,搖頭一臉的感慨。

  我亦是滿腹感慨無從訴說。

  然後,我想到了我的那只碗,現在那碗還在葉凝的身上背著呢。那個東西,明顯不是這裡的物事。那麼系在它身上的因緣又會是什麼呢?

  因緣,因緣。

  太奇妙的東西了。

  海鬼野村一心想找到他的大黑龍,想見到那神奇的物種,然後他跟章玉海合作,目前就是想見到那東西,跟著計大春又用大黑龍引了他過來這裡。他是見到了,可同樣,大黑龍的靈魂也奪了他的肉身。

  就是這樣,因這一念,便生了這許多的因緣。

  蘇道長呢,她的一念就是要成仙,成為那個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縹緲仙子。

  她想自由,想過真正無拘無束的日子。

  而這一念爆發到極致,便直接讓她化成魔了。

  又是因這一念而生。

  呼!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坐到地上,凝視四周的狼籍,一時久久無語。

  念念回向方是真。

  我忽然就記起了齊前輩跟我說過的這一句話。

  一念生起,要看它從哪裡生起,因為什麼原因生起,最終追到根源,再去看一看,這一念是貪,是嗔,是怒,是癡?瞭解了之後,若這一念發心不對,則自當從根上斬去,若這一念發心合乎大道,則自當勇猛精進,奮不顧身地去做,去行。

  冥冥中,這發生的一切,又是給我上了一堂極重要的課。

  我感慨之餘,突然感到身後什麼人動了一下,我一轉身,正好看到蘇道長,我們的淩微道長手扶著岩壁,徐徐的站了起來。

  我一個激靈。

  計大春也是一個激靈,我倆並肩,對著她一打量。

  這一刻,我看到蘇道長哭了。

  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仙子,也不是什麼仙姑,更加的不是什麼淩微道長。她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

  但這一刻,她亦是成了。

  真正的,度過了這個劫,然後她成了。

  蘇道長淚流滿面,她拖了哭腔對我們說:「小女子蘇秀,多謝,多謝二位道友助我渡過這一大劫。蘇秀,多謝,多謝二位道友捨命相助,多謝,多謝了!」

  說完最後一個謝字的時候,蘇道長已然是泣不成音。

  呼!

  我長松了一口氣。

  同樣,我也是深感修行一途的可怕。真的是執念成魔呀,而成了魔後,心性,反應,意識,等等的一切都跟正常人存在極大,極大的區別。

  真的是可怕,太可怕了。

  計大春看到蘇道長好了,他立馬眉開眼笑地走過去說:「哎呀,妹妹,你看看,來,這別哭了,來,我給你擦擦眼淚。」

  不想蘇道長一聽這話,她馬上一豎眉:「你,你別過來,誰不知道你,高術江湖有名的老色鬼。」

  計大春一怔,複又咧嘴笑說:「君子好色乎,而不銀邪也,哎喲,美的東西人人都喜歡欣賞嘛。再說了,色迷眼,而心歸靜,此乃修行也。」

  蘇道長哼了一聲:「一邊兒去!你呀你,等你遇到劫的時候,看我來怎麼收拾你。」

  計大春一吐舌頭,咧嘴一笑說:「不怕,不怕,留著命根在,不怕,那個沒啥!」

  「找打!」

  蘇道長抬腳照計大春的後屁股踢了一下。

  計大春哈哈一笑,捂屁股就跑過來了。

  稍許後,等蘇道長的情緒漸漸平穩了,計大春才對我們說,這個地方他只知道進來的法子,他不知道出去的法子。

  我一聽暗道壞菜了,這地方,難不成還有進無出了。

  蘇道長告訴我們不要急,她先靜靜,打一會兒坐,把心頭生的邪火全清乾淨了以後,她會想一個法子領我們出去。

  我聽了初始還不太相信。

  末了,計大春跟我講,我見到的蘇道長的身手,只是她入魔後的表現,入了魔,除了有股子怪力,猛勁,其實沒啥大本事。而蘇道長的本事,真心不是什麼怪力,猛勁。

  她的本事是,喚靈!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終於掌握了一份名單

  我知道喚靈是什麼手段,大概意思就是利用道門功夫喚出潛藏在這裡的遠古魂靈。

  這些魂靈有動物靈,亦有人的靈。當然了,這些所謂的靈都已經沒有了自主的意識。當初齊前輩跟我講到這一點時,他特意強調了,這些靈,只是一團信息體,它上面包含了很多的信息。

  而喚靈手段就是通過閱讀這些信息,從而知道這一區域在過去時間段發生了什麼,更進一步,再從這些信息載體上獲取有價值的內容。

  是以喚靈如果用一種適合當下說法來表達的話,那麼它就是修行中人的「度娘」。簡單講,蘇道長現在要用她的手段,來跟度娘找一下離開這裡的路。

  這個過程需要靜,因為那些靈體沒有自主的意識,且害怕陽氣,倘若陽氣大一點,又或是誰說了一句話,或是吐了口唾沫,都有可能把這一抹微弱的靈識給弄沒了。

  所以當聽到蘇道長要喚靈後,我和計大春便遠遠地閃去了一邊。

  唉!

  我看著不遠處野村的屍體,不由感慨歎了口氣。

  計大春見我歎氣,他問我:「怎麼,小兄弟難道還有什麼不解之事嗎?」

  我搖了搖頭。

  計大春坐在一塊礁石上說:「我知道你為什麼歎氣,你是為你師父對吧。」

  我一怔。

  計大春:「你的事,龍觀在曾經跟我提過一次。他離開美利堅前,特意去紐約看過我一次。就是那次,他跟我談了你。」

  「怎麼說呢,這裡面有些事情,可能存在或多或少的誤會。你師父的腿確實是讓人斬斷的。但我能跟你說的是,斷他腿的不是一個人。」

  我擰眉用不解的神情看計大春。

  計大春掏出一個小扁瓶子,小喝了一口酒後說:「高術江湖有個規矩就是不要摻合一些師門中的恩怨。這事兒,本不想摻合,但我怕後面你讓人利用了。我就提醒你一句話。野村知道誰斷了你師父的腿,我同樣也知道。」

  我這時對計大春一字一句地說:「是誰,請前輩告知。」

  計大春:「氣功熱那會兒,國內妖孽行空,各路的魔術師,都把江湖雜耍拿出來冒充氣功來騙財騙物,騙人,更有一些民間土法子,利用一些邪術來坑騙錢財。當時國內上頭的人知道這種風氣很不好。於是,就成立了一個小組來查,看一些人是真的有特異功能,還是假的。」

  我恍然之餘說:「聽說過這個小組。」

  計大春又說:「有個叫宗奎的高手,當年也是那小組裡的。後來好像是因為什麼事獨自一人走了。跟著後期小組的人也四分五裂,這裡面就有五個人出去了海外。然後在海外成了氣候。」

  「五個中,就有這個章玉山。他們走的時候,拿走了很多的東西,包括一些奇奇怪怪的修行功法,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借著這些東西,他們漸漸就成了氣候。」

  「後來氣功熱末期那會兒吧,正好我們門上的幾個老傢伙,想要知道國內現在的高術圈子怎麼樣了。於是就想安排人去國內探一探。」

  「剛好章玉山知道了這個消息,他跟當時的一個內門師父說了這事兒。」

  「內門師父答應了後,他們五人就回了國。當時聽說口氣喊的很大,說國內現在全是魔術師,無論練氣功的,還是玩國術的,沒一個有真本事的,都是假把戲哄人。真東西都在海外呢。」

  「他們當時是在京城喊的這話,然後你師父就現身了。」

  「你師父是很厲害的一個人,但去了後,他們五人當中一個姓馬的,搶先出手了,並且這手出的,還不合規矩,因為他動兵器了。就是那麼一劍,一下子,給你師父的腿斬斷了。」

  計大春講到這兒,他轉頭看著我。

  我喃喃說:「馬玉虛。」

  計大春一怔:「咦,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了,因為薩滿董婆子在這個故事開始的時候,就知道它會朝哪個方向發展。同樣她也知道在這條路上,我會遇到什麼樣的人。長白山,我借三根羽毛讀出她種在我腦子裡的最後一道識後,隱隱中我就有預感,這個馬玉虛,就是斷了周師父腿的人。

  「馬玉虛,這人在什麼地方?」

  計大春喝口酒說:「很厲害一個人,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三年前,我去德國見一個女徒弟的時候,曾經在慕尼黑的一個華人開的餐館裡見過他,當時他正在那裡吃飯,他獨自一人坐在一張桌上吃,我見他面熟,就過去跟他說了幾句話。那時聽他言談意思,好像已經證到極其厲害的層次了。」

  「馬玉虛這人精通很多東西,會好幾個國家的語言,平時周遊各國,另外他拿的好像是英國護照。此外,當年回國的那五個人,好像都參與了與你師父的那一戰。」

  「當年的一戰說法兒很多,有我說的那個版本,就是一劍給你師父腿斬斷了。也有說,是你師父一人挑他們五個人,後來五人支撐不住,馬玉虛偷襲斬了你師父一劍,這才轉了局勢。」

  「總之,說什麼的都有,畢竟,那一戰當初只有那五個,外加你師父這六個人參加。是以,直到今天吧,這也是高術江湖的一個懸案。」

  我淡淡:「那五人都叫什麼名字?」

  計大春一怔,旋即他說:「馬玉虛,章玉山,趙德龍,李明陽,劉戰。」

  我凝視遠處漆黑的海面說:「記下了,馬玉虛,章玉山,趙德龍,李明陽,劉戰!這五個人,我記住了。」

  計大春喝口酒:「慘了,我這又攤上一個大因緣了,你會怎麼辦?一一找過去尋仇?」

  我笑了下,奪過計大春的壺,喝了一口裡面的玉米燒酒說:「其實不用我記住這些名字,他們終歸有一天也會跟我遇見。」

  「畢竟,我進到這個江湖了,然後還掀了這麼大的風浪。這個江湖中的每個頂尖人物,每個大佬,每個久隱不出的高人,我都會遇見,我有這份自信。」

  「同樣,在面對這些人的時候……」我目光一沉,冷冷說:「我會認他一個是非,然後清清楚楚的,該殺就殺,當斬就斬!」

  計大春搶過我手裡的酒,他喝了一口:「果然,你果然是那個解決問題的人。」

  我一笑複又搖了搖頭說:「我不願意做什麼解決問題的人,老天爺既然讓我不死,又讓我有了這一身的成就,我就得幹點什麼對得起道義和良心的事,當然,最重要的是一個初心。那顆,我踏到高術江湖時,許下的初心。」

  計大春:「英雄。」

  我搖頭:「我不是,因為英雄都死的快。」

  計大春一怔,複又哈哈哈,大笑起來。

  我則陷入了沉思。

  消息來的很平淡,同樣也非常的自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其實在一開始我隱隱感覺那五人就有問題了。

  赤塔一行,宗奎身受的是五人的陷害。

  而後,我相信霸王正道的有些事情,搞不好也是這五人從中裡挑外掘,轉爾形成的一些誤會。

  其實很多的事就是這樣,表面解讀是一個內容,深入發掘,再仔細的解讀一番,恐怕又會是另外一個內容了。

  計大春沒有講太多,可我能猜出來,這五人中,肯定有人目前正在霸王正道的內部修行。說不定也是一個內門的師父。

  好了,目標定下了,人員確立了,這一念立出來,跟我的初心接上。往後,一步步自然去走就行。

  反之如果我現在再殺向海外,單純為了報師仇,而去找這五人,可能我將一去不回。

  這完全的有可能。

  所以我需要做的是等,不會太久,最多兩到三年,這些人一個個全都會浮現出來。

  進入高術江湖這麼久,已經把我的心性,脾氣,等等一切全都打磨的更加堅韌了。聽到這五個人的消息,我沒有一點激動,相反我很平靜,很淡然。心頭不起一絲的波瀾。就好像我一定會跟他們遇到一樣,沒有絲毫的驚訝,恐懼,期待,害怕,再找一個決心,等等一切都沒有。我的心很靜,很靜,淡淡的。就是這樣守著那顆初心,等著跟這五人,一一的會面,然後把該清算的東西,做一個清算,該討的帳,一筆筆全都討的清清楚楊,明明白白。

  計大春一直在打量著我,期間,他眸子裡流露出的是一種讚賞。

  「看什麼呢?」我瞥了眼計大春。

  後者搖頭一笑說:「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啊。我在江湖經歷這麼久,見過很多與你類似的弟子。他們聽到傷害師父的真凶時,大多表現的很激動,情緒上很劇烈,可是你,不一樣,真的是太不一樣了。」

  我笑了下,沒說什麼。

  情緒劇烈,反應激動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準備好。

  而我,已經準備好很久了,哪怕是死,對,就算是把我的這條命搭上十次,我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就這樣,我和計大春又聊了一會兒術數上的東西。

  計大春說他個修的功夫類似奇門,只不過相對別人來說,他通過天魂,然後腦子裡自然有一個盤。想排什麼,安排什麼,只要一動那個盤,一切自然明瞭。

  高人!

  這確實是擁有算倒仙本事的真高人。

  二十分鐘後,蘇道長那邊有消息了。她喚了許多的靈,然後得知離開這裡的唯一通道就在這處空間中央處的那個海面之下。

  進入的要領很簡單,跳進去後,當感覺讓漩渦吸住進,不要動,不要想,摒住呼吸,然後跟著海流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運氣好的,就能活,運氣不好,就是一個死了。

  我們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聽從那些靈識建議。

  最後,我們一起回頭望了眼這個地方,末了三人走到水邊時,計大春突然似想起什麼般,他扭頭問了句蘇道長:「道友,你帶泳衣了嗎?」

  去死!

  蘇道長一掐訣,砰的一聲直接給計大春轟海水裡了。

  「我,我就問一嘴,你個女人,你,你太狠毒了。」計大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哇哇叫了一番後,咕咚,先行潛到了不底。

  蘇道長則咬牙:「哼,臭男人!」

  說完,她第二個跳下了水,我尾隨蘇道長的身後,跟著一起也潛到了水底。

  很快,一股暗流就把我們卷了進去。

  我將自已交給那道暗流的時候,我心裡在想,這個計大春如此高的修行,他為什麼好色呢?

  轉念一細想,我明白了。

  這就是在找平衡。

  每個高人心中有都魔,怎麼來淡化這個東西,就得依自已的本性,找一點小壞的平衡。

  不過這個東西不好找,因為,一旦執著,沉迷,就是大壞了。

  關鍵要保持住那一個點,時時起那好色一念的同時,又時時給那一念斬斷。

  好色一念生出,便對自已說,這是不對的。然後再給斬斷。如此反復,等於是給自已修了一條可以控制的魔途。

  另外最重要的是,計前輩從不將好色二字壓在心底。

  對,一道識念之所以會讓人成魔,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把這一念給壓在心底了。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暗戀某一人,明知不可為,卻終生犯這苦相思。解決最好的辦法,就是跟對方講明,然後收到拒絕的同時,這一念也是給斬了。人很快,便走出來了。

  好色也是如此。

  當對某一人心生邪念的時候,不妨說出來。

  讓人罵過一句後,下次自然不敢再犯。

  想要看某些不好的東西,受那個刺激的時候,不妨大聲說出來,當招到一片鄙夷的時候,這一念自然也就殺了。

  就怕不說,藏著,掖著,積久了,於是便有了那些披著高尚道德外衣,做著齷鹺下流惡毒之事的所謂正人君子。

  人本如此,一念為魔,一念為道。

  灑脫,坦然對之,然後想到什麼說出來。這樣,道便高了一分,魔便會少了很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心中念著這個,不知不覺,竟讓這海底的一股潛流給我們沖到了一片淺海當中。

  水深大概有四十幾米的樣子,四周遍佈了許多破舊的沉船,還有機械設備。這些都是建造島上這個工事時留下來的垃圾。

  我慢慢地向上游著,就這麼,我們三人一起,活著,重新出現在了海面。

  外面的天氣非常不錯,我們順利回到島上後,沒費多少時間就找到了聶大娘,葉凝還有柳先生。

  重新見面,大家都很激動。

  但葉凝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她只是凝視,走到近處,看著我,然後眼神裡的東西非常多。我迎過她的目光,視線相撞的一瞬間,我聽到了很多,很多關心的話,惦記的話。

  這就是道侶的好處。

  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心心相通。

  見過後,我大概講了一番海底下的經歷。葉凝又說她們在島上也沒閑著,三人一起合力,解決了幾個野村帶來的人,後又一起把這些人,連同魚家兄弟一塊兒,找了個地方,給深深地掩埋起來了。

  相互述說結束,計大春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然後朝我豎了一個大拇指,同時他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了兩個字:「牛逼!」

  我一怔,不知,此牛逼,所指為何事。

  於是我小聲問:「計前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計大春一番感歎:「那麼漂亮的一個小妹妹,嘖嘖嘖,是你的道侶,喲喲喲,這福氣呀。」

  我慘笑說:「福氣呀福氣,前輩,你只看到了我們現在的福氣,你可知,我們曾一起死過呢?」

  計大春一怔,末了還是那兩個字,牛逼!

  小島絕非久留之地,我們做了簡短的休息,跟著就找到了之前來時開的那個遊艇。眾人紛紛上了遊艇後,蘇道長調整航線,葉凝和聶大娘掌舵。然後我們就奔著濟X島嶼的方向駛去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五章 以碗換鏡,見師父,卻又挨駡

  遊艇的條件不錯,雖不是那種頂尖奢華的有錢人東西,但船裡備了不少的油料,估計應付這趟航線沒什麼問題。

  由於我之前在海上的漁船幹過一個多月苦力,所以我多少知道一些航海的常識。是以,船上的擔子就又落到我肩上了。

  計劃的航線是到濟X島附近的海域,然後計大春會通過海事衛星電話跟那裡的朋友取得聯繫,後者將給我們送來一份充足的油料,補充了油料後,我們將開往舟山附近的海域。而在那兒,將有蘇道長在國內收的俗家弟子安排我們上岸。

  行程就是這樣。

  即下來就是漫長的海上旅行了。

  一切也還算是順利,我們到了濟X島,在濟X島,柳先生下了船。

  韓X有柳先生一個認識的朋友開的劍道館。所以,柳先生在這裡下船後,他想辦法聯繫朋友,再通過朋友的關係,回到東洋。

  我跟柳先生之間沒什麼太多的話,原因很簡單,語言溝通不便嘛。

  於是,互相拍打一番,又說了兄弟二字,我就送柳先生走了。

  跟著我們補充油料之後,又繞過一些敏感雷達的探測,跟著就踏上了回國的航程。

  經此一劫難蘇道長對道,對人,對她未來的修行之路又有了一層很深的感受。然後她忽然跟我說,她想做生意。同樣,她不想用她領悟,學到的那些道門功夫來做生意。她要像一個普通百姓那樣,做一門小生意。

  聶大娘聽罷,幽幽問了一句,繡花兒嗎?

  葉凝強忍著沒樂,別過頭去了。

  然後蘇道長搖了搖頭說:「不做那個,我要開麵館。」

  打聽之下才知道蘇道長老家是重慶,然後她父母以前就是做小面的,家裡獨有一套很不一樣的配方和口味。

  所以,蘇道長打算去京城開一家小麵館,不要什麼熱鬧的門店,只要一間小房子就行。每天賣的面,只要賺出成本就可以了。

  聶大娘聽了不禁咋舌。

  蘇道長卻對大娘說:「道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東西,人也一樣,我們既然做人,就得食五穀雜糧,就得面對生老病死,成仙,或許可能,但我相信,眼下就成仙而言,做好一間麵館的難度更大。」

  大娘愕然。

  蘇道長微微一笑對聶大娘說:「咱倆的本錢有限,你也知道,咱們手頭就那麼幾個散錢。拿這點錢,做本錢,計算著一天天的開銷,估摸著一碗面賣多少錢才能回了這個本。還有很多,很多。這裡面一項項的均攤下來,掌握好那個平衡,修持那一碗面裡蘊含的道,這一樣也是大修行。」

  聶大娘懵了。

  「面,做面,是什麼修行啊?」

  她一臉的不解。

  蘇道長:「面的取材,要取好的,又不能賣的太貴,貴了老百姓吃不起,你做出來,又有什麼用。太便宜也不行,便宜了,材料就不純,不好。這個好與平庸之間怎麼來把握?還有口味,都說眾口難調,怎麼讓人喜歡你做的面,怎麼讓人喜歡上你做出的這個味道,這裡面不都是學問,不全是道嗎?」

  聶大娘怔了怔說:「感覺好費腦子的樣子啊。」

  蘇道長笑了:「就是這樣,世俗生活不容易。別以為修的東西高了,就是多麼高明的人。這世間,把一碗面賣好的人,大有人在。所以,他們的‘道行’其實也很高。」

  聶大娘稍許不解,過後又說:「我不懂那麼多,反正師父賣面,我跟著賣就是了。」

  蘇道長一笑:「跟著一起做吧,咱們要是能把這小店支起來,做到一個有盈利,有小賺頭,這本事,就已經相當的不錯了。」

  事情就是這麼難以預料。

  誰能想到,一個掌握了神一般高術的女道長,竟要領上自已的弟子一起來賣面?

  但我卻感覺蘇道長真的非常了不起。

  她能放下身段賣面,她已經有很高的成就了。而最後真如她所說,她若能把這一間小小的麵館打理的井井有條,那她真的也就快修成了。

  紅塵中的各行各業也都是道。

  精通一技之長,能融入社會,能讓人接受,能夠把這一技之長給發揮的淋漓盡致,這也是修道,得道了。

  眼見師徒倆,商量的很高興,葉凝湊過來問我說:「仁子,要是這江湖再無風浪,咱倆以後幹點什麼呢?」

  我笑了下:「做茶,開茶館。」

  葉凝一聽,當即挽了我的手,喃喃說了一句:「大愛。」

  海面的夜晚是漂亮的,當然如果沒有大霧就更好了。可是今天晚上不知怎麼,海面起了很大的霧。那霧氣極濃厚,視線完全看不出去。

  我在甲板朝外探視了一番後,我走到了輪機室,然後告訴喝著洋酒的計大春,先不要開船,我們就在這裡等。

  計大春喝了口酒,伸手拍拍一個液晶顯示屏對我說:「這什麼雷達呀,怎麼一點信號都沒有了呢?」

  我掃了一眼,下一秒我發現雷達失靈了。

  今天晚上,可能會有什麼事發生嘍。

  而當我把視線挪開雷達的時候,我發現計大春也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

  四目相對間,計大春說:「我找到一本DVD,要不要一起看看?」

  我打了個激靈:「在下功夫尚淺,還不敢看,真的不敢看。」

  計大春一聽這話,他哈哈就笑了:「不是那個,不是東洋拍的那些亂七八糟,消磨人意志的東西。這個是西洋拍的,是講平行宇宙的。」

  我一怔。

  計大春感慨說:「什麼時候,咱們國內的人,能拍一些這樣的片子,找一些這樣科學家,道門中人,結合起來,用客觀的方法,把古老傳說中的東西,展現給世人呢。」

  「客觀,你知道,那需要一種客觀的方法來展現。」

  我點了點頭後又問:「平行的那個世界,存在嗎?」

  計大春反問我:「有陰就有陽,這個對吧。」

  我點頭說:「對。」

  計大春又說:「陽中有陽中的陰陽,陰中也有陰中的陽陰,一層層的細化,分出來,所以,我們只是一個很大,很大模型中的一環,上面一樣有陰陽,往下也有陰陽,平行也有陰陽。這個就是古老道家的陰陽學說了。」

  「所以,這樣講的話。」計大春伸手輕輕觸了下空氣說:「就是這一層虛空,虛空之外,就是另一個世界。而若完全看清楚另一個世界。」

  他用力揮了一下拳:「打碎虛空,但並不是人力,而是思維,精神之能。」

  「精氣神!你懂嗎?」

  計大春盯著我說:「放棄肌肉,骨骼,血液的流動,放棄這副身體,用你已經證到的那個精氣神打出一拳。」

  他又比劃了一下,跟著說:「這樣的力量,才是真正以武入道之人的力量。你看到的蘇秀,她之前在島上入魔後那麼強,她用的就是精氣神的力量,而這力量,它不是我們身體產生的。」

  我似有所悟地點了下頭。

  精氣神的力量,不是身體的力量!

  拋棄掉肌肉,骨骼,血液,等等這些物質的存在,將非物質的東西轉換成能量,力量。

  這個非常的不容易,但我想,這將會是我下一步學習的東西。

  「船來了!」

  計大春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我一怔間,他又說:「不是我們的東西,最終是要送回去的,這是你的因緣,然後說不定你還會從中得到一些什麼呢。」

  我想了想,果斷點了下頭,然後沖到艙室,找到正在打坐的葉凝說:「那個碗呢?」

  葉凝馬上把隨身背的包拉開,取出用一個收口布袋裝的那只銅碗。

  「要我跟你一起去嗎?」葉凝問我。

  我說:「不用,你跟蘇道長,還有聶師父,你們在這裡守著就行了,我想,我一個人能應付。」

  葉凝:「多加小心。」

  我朝她點了點頭,拿上這只碗,就走到了甲板上。

  海面很靜,風浪很輕,我耳中聽到的只有浪花拍打甲板的聲音。

  突然,鏘的一聲響後。

  我聽到了一記非常悅耳的古琴音。

  同時,這琴音極其的高亢,聽在耳中,就仿佛有人抽出了一把劍般,讓人心頭陡然就生出了一絲的殺念。

  我吸了口清涼的海風,將琴音產生的殺念化去,轉瞬之後,這殺念又仿佛成了一道藥,它遍行我的體內,然後我感覺有一些微小的,不太好的東西,就這麼讓琴音給殺去了。

  強!

  這人的手段真高啊。

  轉眼,琴音忽地又是一轉。

  人心頭又不由生出如沐春風的舒暢感。同樣,我沒有讓自已沉浸於這感覺中,而是保持十足的冷靜。隨之,這琴音又把我這副小身子骨,好生地溫養了一番。

  與此同時,琴音突地嘎然而止,隨即水波一蕩,一個破舊的小船,就出現在我眼前。

  船上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對漿,一張案台,臺上置了古琴,琴後坐了一個全身穿著白袍的中年人。

  此情此景,給我一種很強烈的時空流逝感。

  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春秋秦時明月的那古風時代。彼時,華夏大地,百家爭鳴,古風浩蕩。那是一個多麼讓人值得品味的時代呀,並且那個時候,也是華夏知識份子的巔峰時代。

  重知識,重禮教……

  「好難得呀,我撫琴七年,只有小先生一人能聽出這琴音的妙意來。」

  我笑了下說:「琴音擾耳,人因其音而生情,情出來,則擾思,如此則神亂。若冥其思,忘其情。聞音入耳,不為其動,心守空明,便會讓這一身之神暗含了琴音之道。」

  白袍人笑說:「難得,難得有些見地。不過,更難得的是,小先生的一番信任。小先生正是對我有了這一番信任,這才把這一身之神交與琴音來統領。難得,真的是難得。」

  我朝白袍人一抱拳:「不敢當。」

  白袍人笑了下:「既如此,何不船上一敘?」

  我微笑:「好啊。」

  當即一縱身,這就穩穩落到白袍人的小船上。

  我站到船上,又盤了兩腿,在他的面前坐下,後又抬頭仔細打量。

  視線中,我看到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如非他這一身的行頭,還有出現的地點不太對勁,這人就是一個普通人。

  打量完畢,我把那個銅碗放到了案子上。

  白袍人瞥了一眼說:「又回來了,出去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我說:「這碗有何妙用?」

  白袍人:「試人心之物,若人貪念功德,則化為餓鬼。」

  我打了個激靈。

  白袍人繼續說:「何為餓鬼?餓鬼是貪欲不滿之靈所化。對一物過執,過貪,死時,心生大恐怖,種種幻象相加,當墮入鬼道,化生餓鬼。餓鬼之念,始於欲。因故身處鬼道之中,終難食飽肚腹。」

  「人若貪求功德,以得功德之心,行佈施之事,便如這餓鬼一般無異了。」

  我鄭重:「那功德……」

  白袍人:「要忘,忘了功德二字,而行功德之事。」

  「此碗于人心中便是如此,若記得功德,而行功德之施,則化餓鬼。若不記功德,而記佈施之念,則自然積福長生了。」

  我說:「大善!」

  白袍人淡然一笑,伸手把碗收了,轉又拿了一面巴掌大小的古銅鏡。

  他將鏡置於案上說:「一個小物件,贈于小先生,小先生回去慢慢研究罷。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

  我拿過了銅鏡打量了一眼,然後沒說什麼,這就起身朝白袍人一抱拳。

  後者微微點了下頭。

  我轉身立在船頭,小船輕輕一動,給我送到遊艇邊上後,我攀了船舷,躍上遊艇。再回頭時,小船已經調了一個頭,然後朝茫茫白霧中劃去了。

  與此同時,船上的幾個人都取了過來。

  葉凝首當其衝:「我看那人好像給你什麼東西了,是什麼?」

  我拿出那面小銅鏡:「喏,就是這東西。」

  葉凝打量了一番說:「沒什麼古怪呀。」

  我當下又給蘇道長,大娘還有計大春一一傳看。

  三人看過後,又送回到我手中。

  末了計大春說:「因緣之物啊,你拿了,接了,就得受這上面的因緣。當然了,這東西說不定也有什麼特別的用處。不過,我是看不出來。」

  我笑了笑說:「看不出,就看不出吧。只是這人……」

  蘇道長凝視白霧說:「聽說過華胥國嗎?」

  我說:「聽說過,列子裡面有記錄。」

  蘇道長:「他們可能是那一國的後人,也可能是……」

  道長頓了一下說:「另外一個華胥國。」

  白袍人究竟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三個小時後,我們遇到風暴這件事卻是真實不虛的。

  浪很大,風很急,並且這是一場很劇烈的強颱風。船很快給打翻了,然後我們掉到了海裡,後又借助救生衣在海面上漂了半天。最後,一條出海打漁的漁船給我們撈了起來。

  蘇道長跟船老大好生商量,借了他的海事衛星電話,同她的俗家弟子聯繫上。後者安排了一條船,這才給我們接回了國內。

  回國之後,蘇道長要和聶大娘去京城,然後兩人準備把開麵館的事列到日程上,一步步的計劃,去完成。

  計大春則要去香江會見一個老朋友。

  就這樣分開之後,我和葉凝先去看了小樓,後又跟顧惜情聯繫上,得知他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後。我跟葉凝一起去看了周師父。

  周師父很好,鐵蛋叔也沒有那麼悶,另外讓人高興的是,鐵蛋叔結婚了。他娶的是當地的一個女孩兒。女孩兒長的不漂亮,但對鐵蛋叔非常的好。

  重新見面,周師父看著我,只是笑,高興!

  然後問我現在忙什麼,我說跟葉凝一起,忙活一些進出口的小生意。

  周師父聽了還是高興,笑。

  那天,葉凝特意下茶山買了很多的菜,然後給周師父,鐵蛋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席間,周師父喝著酒,然後一再地誇我。說我真是出息,真沒辜負他的期望。

  就這麼喝了兩杯酒後,我試著問周師父,這個江湖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往上修的話,能修到多高。

  沒想到這一句話給周師父惹急了。

  「練什麼練,那些打殺的東西,你學了有什麼用!不好好的工作,想著這些幹什麼?我教你拳,不是讓你打殺,是讓你會一門東西,等著以後,再收幾個徒弟,把這一門功夫,傳下去,讓人知道老祖宗還有點真東西就行了。什麼江湖,江湖,你以為武俠小說呢,還江湖,你要是這樣,你下次別來見我了。」

  周師父瞪著眼,冷冷對我說。

  我聽到師父的這番話,我明白了。師父,還是不想讓我太深入這個圈子裡去。

  同樣,周師父也不想再回憶當年的那些事。

  所以我這個做徒弟的只能是做了!把那五個人一一的找到,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後,再過來跟周師父一講。

  只有這樣,師父才能邁過心裡那個坎,才能認同,我已經踏入高術江湖這個事實。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7
第六百二十六章 尹大哥的去向和前輩的一封信

  周師父至始至終認為我和葉凝就是一對普通人。

  同樣,我用我的本事,看過周師父了。他身體內的隱傷在程瞎子的調理下,已經完全好了。(PS:程瞎子給周師父治傷一事,在金剛果一局中有詳細的描寫。)

  當然隱傷好了後,他身上的功夫自然也就沒了。周師父同我的父母一樣,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了。

  這或許也是周師父一直不肯告訴我真正高術江湖的原因。

  是的,這個江湖太殘酷,師父經歷了,面對了很多,最後,他不得不退出了。但好在,我接過了他身上的這個承負。

  這就是弟子,對師父的一種承負。

  師父沒有做完的事,師父的憾事,弟子一定要盡全力,拼了性命助其完成。

  吃過飯後,葉凝和鐵蛋兩口子一起去收拾碗筷了。

  我和周師父坐在茶園中央,喝了他親手給我沏的一道茶。

  「今年的春茶,很霸道的。」

  周師父拍了拍隆起的肚子,笑著跟我說完,他又說:「哎呀,這段日子肚子也見漲了,哈哈,吃的太好嘍。」

  我說:「師父胃口好,我才高興呢。」

  周師父嗯了一聲,又抬頭看著升起的月亮說:「那會兒,我記得,對,你在京城,大學剛畢業吧。有人捎信告訴我,你要跟一個東洋人打拳。」

  我一笑,我知道他說的是喬雄的那一次。

  「哎喲,這當時給我擔心的是不得了,不得了啊。不過還好,你贏了。然後我就想啊,這打了,像那夥人那樣的,肯定不會完,後面,我又沒教你別的東西,你也沒跟人過過手。所以,這就麻煩老七,就是那個七爺,讓他們張羅著,叫了一些人跟你喂招兒,把你這暗勁,還有身上的兩關給通了。」

  「怎麼樣,這幾年,沒耽誤功夫吧。」周師父拍拍我肩膀說。

  我笑了下:「還好,還好。」

  周師父搖了下頭,又喝口茶說:「我看你這身體骨,倒是挺結實的,不過功夫,我是看不出來嘍。沒辦法,拳不離手,曲不離口,這些東西,沒到最後成了,一旦鬆開勁,時間一長就全沒了。」

  我附和一笑說:「還是當年那些把式,有點長勁也不多。」

  周師父:「能把那些把式,堅持下來,把那個暗勁給養住了,你這輩子就已經很有成就嘍。」

  我笑說:「一定,一定。」

  周師父又說:「京城,老七那兒你後面沒過去吧。」

  我笑了下:「沒有。」

  周師父:「少跟他們來往,他們都是混江湖的,招惹的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這樣多好,有身功夫,還有工作,找了個女朋友,還這麼漂亮。回頭什麼時候結婚,跟師父說一聲,師父給你包一個大紅包。」

  我說:「不用,不用啊周師父。不用你包。」

  周師父:「一碼歸一碼啊,甭說你結婚我給我包紅包,將來你們有孩子,小孩子出來,我也得包一個大紅包過去,就這麼說定了,聽明白了嗎?」

  我點頭:「明白,明白了。」

  周師父:「這兩年,茶園子生意不錯,收成也很好。我跟鐵蛋也沒什麼開銷,這不,你瞅,那邊小洋樓,馬上就起來了。」

  周師父指著不遠處的一幢樓說:「我這也是住上樓房了,並且,這個樓房可比京城的條件好,為啥,沒有霧霾呀,哈哈,你說是不是?」

  我哈哈一笑說:「是啊,這裡的環境多好呀,青山綠水的。」

  周師父感慨:「都是一些老哥們兒幫襯的,你不知道,前年茶葉不好賣,結果京城的幾個老哥們兒過來,全都拿高價收走了。有不少老哥們兒,我都沒見,沒聽說過名兒。哎,這真是老了老了,還招人喜歡了,哈哈。」

  我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原因。

  很簡單,周師父教出了我這麼個弟子,我在外替這個高術江湖的正道中人殺出了一個可以高枕無憂,安靜練拳,好好開武館做生意的天。

  周師父有點小困難,這根本不用我說的。

  瞬間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當然安全第一,我相信周師父嘴裡的這老哥們兒,不是別人,應該就是馬彪子,七爺他們。

  「有個姓房的老太太,年後,就上個月,過來了一趟。」

  周師父好像想起什麼般,說到這兒後,他又說:「老太太厲害呀,領了三個有錢人,那傢伙,出手就用兩倍的價錢,收了我整整五件的茶葉。」

  「這還不算呢,那老太太臨走還給鐵蛋封了符,做了點法事。哎,這個你可能不信了。不過也管用,鐵蛋這些日子,精神頭好多了。」

  周師父一臉高興地說。

  我喝了一口茶,心裡更加清楚了。

  這種事情怎麼說呢,很簡單,我賣命來幹!去這個江湖中到處撕殺,平息波瀾。反過來,這大大的江湖裡,每一個我關仁的長輩,兄弟,朋友,都會來照顧我的師父,父母,還有我至親的人。

  我剛想到這兒。

  周師父又感慨說:「老齊,老齊,唉,這人居然也出現了。」

  齊前輩?

  我心中一動沒說什麼。

  只聽周師父說:「還說給我弄個延壽的法子,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了。行啦仁子啊,你師父我呀,現在過的可是比你們滋潤哦。」

  看到周師父的樣子,我知道真不能跟他講這一切。

  真的,真的不能講。

  並且不僅我不能講,還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對他講。

  周師父現在的生活狀態這麼好,他已經遠離江湖了。

  他的江湖,讓我擔起來了。

  那就由我繼續來擔吧,做一個默默無聞,替師父擔起這個江湖的弟子。

  就是這樣,哪怕周師父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個真相,只要他擁有一個快樂,安康的晚年,然後鐵蛋叔有一個幸福美好的小家。

  這些,難道不就是最好的東西嗎?

  當下,我會心一笑,招手對葉凝說:「快來,凝子,來來,讓師父嘗嘗你泡茶的手藝。」

  「好嘞,師父啊,我這手藝可不是吹,真的是京城一絕。」

  周師父拿了把扇子,一邊扇著一邊說:「哈哈,真的嗎?好好,我好好嘗嘗,好好的嘗一下。」

  我和葉凝在茶園子一共住了八天。

  八天時間,我跟葉凝對功夫什麼的隻字不提,聊的談的全是物理,高科技。

  周師父聽不懂,但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在那兒聽。

  然後八天時間,我將周師父的生活也弄清楚了。

  老人家確實活的非常滋潤,並且他還交了幾個雲南的老哥們兒,另外周師父還有了個很大的愛好就是玩根雕。經常幾個老哥們兒上山,跟他一起研究,雕刻一些東西。

  生活已經成了軌道,並且也有了自已的朋友社會交往圈子,周師父和鐵蛋已經完全融入到這片土地當中了。

  八天后,我和葉凝要走了。

  然後鐵蛋老婆領著鐵蛋,周師父一起開著皮卡貨車一直給我們送到縣城。

  一直等到我和葉凝坐上客車,在車窗裡揮手跟周師父,鐵蛋兩口子告別後,葉凝跟我說:「江湖,難離開就在這裡呢。」

  我沉忖說:「是啊,很多人指著我們,去打,去殺,去平一些惡事。然後,我們做了,我們身後的人自然就會受到他們的庇護。這應該是江湖的古老規矩吧。」

  葉凝小聲說:「就是這樣。古代也好,現代也罷,只要江湖在,這個規矩就一直存在。」

  我笑了下:「這規矩也挺好,至少,我們少了很多的後顧之憂了。」

  葉凝:「只是,咱們呐。又要走很長一段時間刀頭舔血的日子嘍。」

  我緊扣她的手說:「倦了嗎?」

  葉凝把頭倚在我肩上說:「不會倦,因為,這就是我現在想要過的日子。」

  是的,這就是葉凝的初心,她的初心,就是跟我一起行遍天涯,過那種刀頭舔血,馬革裹屍的江湖日子。

  我和葉凝坐車去了省城,然後又去了洱海,麗X,在雲南玩了能有半個多月後,葉凝接到了崆峒的一個電話。

  葉凝在崆峒得到一位很厲害的法號華陽的女道長親傳。

  電話是女道長親自給她打來的,大概的事情就是,她有事要出去雲遊一番,然後讓葉凝過去道觀,以俗家人的身份住一段時間。

  主要的目地,還是震懾。因為現在的年輕小姑娘思想跟以前不一樣了,在觀裡修行,心卻都向著外邊。

  向著外邊,正的也行,偏有很多小姑娘向的是那種男女之歡,男女之情。

  而葉凝本事高,能震人。所以,就需要她去道觀鎮些日子。

  葉凝接了電話,馬上回了一個沒問題。正好,葉凝說勝戰龍的老婆,也就是那位出家的影姐,她目前好像在蘭X呢。她打算叫影姐跟她一起過去。

  我一怔,忙問葉凝:「影姐不是出家了嗎?」

  葉凝一笑說:「她哪裡是出家呀,她是怕你大哥有什麼後顧之憂,故意弄的這麼一出。她只是俗家弟子是個女居士。」

  我恍然。

  葉凝又說:「我和影姐一直沒斷聯繫,你當時在美利堅,我在國內,我們聯繫的非常多。行了,這次我過去,可能要住些日子。然後你那邊,一切小心。」

  我說:「一定,放心!」

  就這樣,我送葉凝去機場,然後她上飛機前跟影姐聯絡好以後,這就跟我揮手道別,先飛去了蘭州。送別了葉凝,我買了機票,直接就飛回了京城。

  到京城,下飛機,剛到關馬七寶軒,七爺見到我就一臉神秘地問我那碗怎麼回事兒。還沒等我回他話,馬彪子就說了,你說這得有多忙,走這些日子,來了一封信,然後,還來了一位高人。

  我一怔忙問:「誰呀,誰來了。」

  馬彪子哈哈一笑說:「財神爺。」

  我更加不懂了,哪位財神爺呀。

  馬彪子:「就咱們那文玩店,剛開業的時候,有人送了咱們一箱子綠松石,還有一副名畫的那位,尹鋒,尹大俠。」

  我忙說:「尹大哥來了,他人呢?」

  馬彪子感慨:「走了,剛來就走了。」

  我說:「什麼時候到的?」

  馬彪子說了一個日子,我稍微的一掐算,立馬知道,那個日子正好是我在海上落難,遇到颱風的那個時間。

  馬彪子又接著說:「他來了,先去的文玩店,找你沒有找到後,他扔下了幾大塊綠松給咱們。然後他說要去內蒙,具體幹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就說要去那兒。然後他還說,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過去那裡走一回。」

  我問:「尹大哥留什麼口信了嗎?」

  馬彪子:「這不,說了,你要是去的話,直接去XX浩特的一家羊肉湯館,然後找那裡一個姓溫的老闆。」

  我說:「妥嘞。」

  馬彪子這時又從桌子裡翻出一張紙說:「這不,地址都記上面了。」

  我看過一眼,小心收好後,馬彪子又遞來的一個大信封說:「信是前兒剛到的,發信地址是雲南那邊,我看這字體,像是程前輩的。」

  程瞎子來信了?

  我坐下來,把信封打開,抽出裡面的信紙一看,上面的毛筆字體正是程瞎子的。

  程瞎子信的大概意思就是,我從高黎貢走了後,一段時間內,他經常讓一件事擾的心神不寧。這件事,就是之前他領曲二去內蒙,然後臨時發現曲二回過神後,他改變了行程。

  現在,程瞎子告訴我,去內蒙不單純是散心,他是去辦事去了。這件事,說來很古怪,他一個朋友在內蒙那邊認識一個牧民。牧民村子裡在去年發生了一件事。當時,說是一個牧民放羊很晚才回來。半路上,那牧民突然就看到有一隊人騎著馬,手裡拿著刀,呼啦啦的就過去了。

  牧民當時嚇壞了,他站在旁邊一動不敢動。然後突然有一個騎馬的人,走到他身邊,抬手就給他一刀。

  牧民眼前一黑,倒下去後,再醒來時,他撒丫子就奔家裡跑。

  到家後,他對著鏡子一照,發現脖子那裡出現了一條血紅的印子。

  牧民以為是撞邪了,嚇的要命,但又不敢說。就這麼在家等了三天后,他突然就死了,無聲無息的就這麼死了。

  程瞎子的朋友是那個牧區的醫生,當時他給檢查的屍體,然後他發現那個牧民脖子裡邊的肉,筋骨什麼的竟然全都斷了。

  這個事情,沒法兒說,也沒法兒報。

  只好拉到了醫院,醫院開出的證明是不明蚊蟲叮咬致死。

  就是這麼一個結果,一條人命就沒了。

  程瞎子朋友是個極其負責的人,他本能感覺到這件事不對,然後他跟程瞎子聯絡,後者就領上曲二過去。可沒想到,中途曲二突然醒過神來了,再加上牧區那段時間也沒有什麼事兒了。

  於是程瞎子就沒再繼續查那件事。

  眼下一晃這麼久的時間過去,將近有一年了。程瞎子說他最近一段日子突然心煩意亂的厲害。他就讓蔣青給起了一遁。

  結果蔣青說,應該就是這件事給惹的。

  可這會兒,瞎子正給曲二授課呢,這東西耽誤不得,錯過了這個年頭,再想學的話,就得等十年以後了。

  無奈程瞎子說給我寫了這封信,他希望我有時間的話,去內蒙看看,然後直接去牧區找一個叫牛壯才的大夫。

  我把信從頭看到了尾,又聯想尹鋒,尹大哥此行去的地方,我明白,內蒙肯定有什麼事兒了。

  當然,現在還不能肯定,這件事跟什麼人有關。

  因為一切都還是未知,可不管怎樣,這地方,我得走上一回才行。

  思忖間,正要跟馬彪子說,我得馬上閃人的時候,店外面突然就晃來了一對人影兒。

  這對人影兒不是別人,正是摳腳老大,蘇大哥,還有咱們的小哥,顧惜情。

  老大這幾年混的風生水起了,前些日子我來的時候,聽馬彪子說他正回河北老家接老爺子的真傳。如今看這模樣兒,好像是真拿到真傳了。

  老大一見我,那個激動啊。

  「兄弟!哎呀呀呀,你現在可是神人呐,哎喲,天上飛的神仙都沒你難找。」

  我一黑臉正要說什麼。

  老大又說:「快,快,安排,飯!」

  就這麼,不管我怎麼推說,老大還是給我,馬彪子,七爺,顧小哥拉到了飯店裡。

  進去,坐下來。

  大家一起重溫了下當年的事後。

  喝了幾道酒,老大問我最近忙啥呢。

  我苦臉說:「有正事要忙啊。」於是,我把要去內蒙的事兒跟老大說了一遍。

  老大聽了後,他立馬拍胸脯說:「走,算我一個!」

  顧小哥喝了杯酒說:「兄弟,我傷也好了,可以的話,帶我一個吧。」

  我一見這倆人,心中一動,當即就決定,領他們去闖一闖傳說中草原深處的種種秘地。

  當然,這秘地一說,還是七爺給我們白話的。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8
第六百二十七章 小店裡的威猛奇人

  據七爺講,內蒙大草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當然這種好玩指的不單純是美麗的風景兒,他指的是那種特殊的地理構造和一些特別的植物。

  不過這些東西七爺都是聽當年去內蒙插過的隊的老哥們兒回來眼他聊起來的事兒,七爺沒親眼見過,所以他也說不上是真是假。

  說老實話我沒認真去聽七爺講的東西,我腦子一直在想尹鋒怎麼會摻合到內蒙這件事上了。

  尹鋒住湖南,那地方距離內蒙幾千公里,另外我也沒聽他說過有內蒙那邊的朋友。此外尹鋒習了以畫入道的功夫,他現在修到一個什麼境地了,這一切都讓我非常的期待。

  大家吃過了飯,就這樣把具體的行程給落實了。

  計劃是這樣的,老大說他在內蒙那邊認識一個放馬的週三娃,那老小子以前在內地打架捅壞過人,後來給判了十年大牢,出來後生活上沒什麼著落,這就去內蒙給人放馬了。

  就在春節前,老大要給京城一些老客戶弄點福利,特意托人打聽了一圈找到了週三娃,從他手上買了不少的羊肉。

  週三娃這人長年在大草原上生活,他對那裡的地形什麼的都非常熟悉,有他給我們帶隊的話,可以少走許多的彎路。

  我聽過讓老大先保留週三娃這條線,我打算先接尹鋒給我的那條線,找到了羊湯館的溫老闆後,探聽清楚情況,再往大草原裡走。

  當下商量妥了計劃,我見時間還充足,就馬上訂了三張機票,直飛溫老闆所在的城市。

  飛機起飛之後,顧小哥坐我身邊說:「仁子,你這回算是真幫我一個大忙了。」

  我一怔之余,顧小哥提醒我說:「就是魚家兄弟那件事。」

  我笑了一下說:「沒什麼,信手拈來,只是魚家的勢力在東洋發展的很大,除了這三兄弟,他們的父親的魚擇江絕非等閒。另外還有他們叔叔那一脈的實力也是非同小可。後面呐,咱得慢慢一步步的來。對了,你傷怎麼樣了?」

  顧小哥:「多虧了譚醫生,另外還有雷師父。」

  我一怔:「你見到雷師父了?」

  顧小哥:「可不是嘛,之前一直聽你們說雷師父,雷師父的,還說他斷了一條手臂,香江咱們第一次遇到,你好像就是因為雷師父的事兒去的吧。這次他回來京城,開了一家理療館。獨臂推拿,沒聽說過吧。」

  我感慨說:「獨臂推拿,這,這有點太那什麼了吧。」

  顧小哥說:「太極的人原本給他弄了個房子,然後又打算把他安排進一家武館裡面。可雷師父說了,他要做生活中的武士。」

  顧小哥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望著飛機窗外的白雲,聽到這幾個字,一時竟說不話來。

  武士!確實,並不一定非要跟人打,殺,才是一個真正的武士。一個強大的武士敢於面對的應該是慘淡的人生。做生活,人生的武士!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我說:「行,等咱們這次回來的,回來後好好看看雷師父。」

  飛機准點到的目標城市,下飛機後,天已經很晚了。

  我們沒耽擱,直接按尹鋒給我提供的那個地址在機場外叫了一輛出租車,然後車帶著我們一路奔行,穿過市區,來到了郊區的一排蒙古包這才停了車。

  下車前,我抬頭看了一眼。

  溫老大羊湯館六個用風格極其粗野的大字赫然浮現我眼中。

  這牌匾可是夠粗的了,基本就是兩根木頭杆子支起一塊白鐵皮,然後用藍油漆直接寫上六個字齊活兒。裡面的一排蒙古包也不精緻,一個個看上去年久失修的樣子,真擔心會不會垮塌。

  一行三人下了車,立馬有一條病怏怏的汪星人從院子裡面沖出來,到近處它抬起一副木然的面孔掃了我們一眼後,它轉過身,汪,汪。叫過兩聲兒,這就一步步的走人了。汪星人叫過,瞬間旁邊一個蒙古包的小門簾子一掀,從裡頭出來一個大媽。

  大媽看到我們很熱情,人過來張口就問我們,幾位。我說了三位,然後大媽給我們請到了左手邊第二個蒙古包。掀開簾子我立馬聞到一股子濃濃的羊肉膻腥味兒。跟著我掃了一眼落了油湯的大木頭桌子後,大媽一臉尷尬地拿抹布給桌子胡拉幾下,這就拿來菜單讓我們點東西。

  老大咽了口唾沫,要了烤羊排,手撕羊肉,還有一份大盆裝的羊湯,外加一盆的熗拌山野菜。

  坐下後,不大一會兒我們點的東西就全上齊了。你別說,小店衛生條件不怎麼樣,可飯菜做的卻特別的地道。羊肉這東西我也吃過不少了,但像這麼好吃的,還真是頭一回吃到。

  我的飯量不大,對付啃了幾塊羊排,喝了碗湯,又讓服務員上了一碗米飯。填飽了肚子之後,我正打算叫服務員過來問問怎麼樣才能找到溫老大的時候,門外兩服務員突然小聲說起話來了。

  「那人怎麼還沒走哇。」

  「不知道啊,這都在這兒住了三天了,天天得供他吃,供他喝,他也不出蒙古包,你說咱們老闆娘脾氣怎麼就那麼好呢,這要換我的話,不報警也得找人收拾他一頓。」

  「收拾他?哼!」

  其中一人冷笑了一聲說:「你看他那體格,都快把咱們給裝進去了,一般人敢往近前湊合去跟他動手嗎?」

  另一人說:「也是啊,這事兒不好辦,不好辦。還有你說溫老大這些日子去哪兒了?這工資也不給結。」

  「行了,別說那麼多了,一會兒老闆娘該出來了。」

  兩小哥在門口就這麼嘀咕了兩句,當下就散開幹活兒去了。

  我這時抬頭正好跟顧小哥目光撞到一起。

  小哥這時說:「咱們對面那個蒙古包裡有異人,我聽到他呼吸了,他呼吸的頻率,極細,極低。不信你聽一下。」

  我讓小哥這麼一提醒,馬上轉了一分感知過去。

  果然,那蒙古包裡斜躺著一個大漢,此外這大漢呼吸的頻率非常有意思。

  他基本上是一分鐘只有兩次呼吸。

  並且,中間還沒有憋氣。

  呼吸是道家修行的重要內容,這種呼吸講究的是一個綿,細,長。

  意思是說,吸氣和呼氣的時間間隔拉的越長越好。還有就是呼吸越細微,越不容易讓人感覺出來越好。

  對面蒙古包裡的大漢是用一分鐘的時間,完成兩次呼吸。

  且這完全不是刻意而為,而是功夫練習到了某一境界後,身體自然而然的一種體現。

  高手!

  我在心裡贊了一句,又分析兩個服務小哥說過的話。

  難道這人是來對付溫老大的?而後者知道消息撒丫子跑路了?

  剛想到這兒,突然空氣宛如炸了一顆雷般,喀嚓一聲,對方蒙古包裡的大漢就吼了一嗓子。「我餓啦,拿吃的來。」

  這一嗓子,太有氣勢了。

  別的不說,老大直接一哆嗦,差點沒讓一塊羊脆骨給卡住。

  「怎麼回事,怎麼了?」老大費勁用一口湯送下羊脆骨,瞪了雙眼睛,無比驚慌地看著四周。

  我抬了下手,示意他不必害怕。

  顧小哥則冷眼,側過頭,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

  彼時,老闆娘呆的那個蒙古包嘩啦一聲響,然後就聽老闆娘抖著嗓子吼了一句:「吃吃吃,天天的在這兒候著,你當我們供祖宗呢?沒了,吃的沒了。」

  「沒,沒有吃的,你把溫老闆交出來。你讓他出來。」

  「人也沒了,吃的也沒了,愛咋咋地吧。」

  老闆娘吼完一嗓子,轉身就回去了。

  對面帳篷的大漢這時突然咦了一聲:「不對啊,我聞到有肉味兒了。」

  老大一哆嗦,下意識伸手去摟面前盆裡裝的手撕羊肉。

  可惜他晚了。

  唰!

  仿佛一道狂風吹進來,我們蒙古包的簾子呼的一下高高掀起後,一個長的跟大鐵塔似的,又黑又高的猛漢,就殺進來了。

  「肉!」

  這猛漢一見到老大懷裡摟的盆子,他伸就要搶肉來吃。

  老大這個吃貨,哪能讓對方把肉給搶走呀,於是他一瞪眼珠子:「這我的羊肉,你想吃,你自已買去呀。」

  後者:「我不管,我就要吃肉,就要吃肉。」

  說了話,他伸手就抓,老大一咬牙,呼的一下,起身躍起的瞬間,他淩空一腳就奔對方的小腹踢去了。

  老大的功夫長嘍,真的是長嘍,就從這一腳來看吧,再堅持個三五年,他入化境,妥妥兒的,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大漢好像絲毫不給老大面子,伸手閃電般一探,嗖的一下抓了老大腳脖子,又輕描淡寫的一扔。唰,老大瞬間就成了自由落地。

  眼瞅他就要撞到蒙古包骨架上了,老大半空擰腰,發力吃住勁,找好平衡,他這才勉強著保持直立的姿勢站到了地面上。

  大漢扔飛了老大,一步過去捧了肉盆子,抓把羊肉就往嘴裡塞。

  老大急了,仗著有我和顧小哥在,他伸手拿一個衣服架子就要奔那大漢沖去。

  顧小哥抬手,示意老大別動。

  我也給了老大一個眼色,然後我和顧小哥一起看這猛漢吃肉。

  看了五分鐘,我內心萬千感慨。

  這猛漢,絕對的神人。

  別的不說,單說吃羊排吧,他是拿根排骨往嘴裡一塞,嘎巴,嘎巴,幾下連肉帶骨頭嚼碎毫不費力咽下去後,又拿了一塊羊排扔到嘴裡開嚼上了。

  我端詳了一會兒後,拿杯白開水小喝一口然後對猛漢說:「這位大哥怎麼稱呼啊?」

  猛漢:「太陽,我就叫太陽。」

  名兒很有意思,我笑了笑繼續問:「大哥幾天沒吃東西了。」

  太陽說:「這老闆不夠意思,我是遠方來這裡的客人,我要見他,他不在,我要等他回來,可是他不回來,還不肯招待我。」

  太陽這時已經把桌子上的東西都吃見底了,我見狀就對顧小哥使了一個眼色。小哥會意起身這就出去了。

  我這時又對太陽說:「你找這裡的老闆幹什麼呀。」

  太陽:「老師不讓我說。」

  我說:「那我請你吃肉,你肯不肯告訴我呢?」

  太陽的表情一下就糾結了。他好像在做痛苦的選擇。

  就這樣,太陽坐在那兒糾結了能有足足一分鐘後,他突然站起,又朝著一個方向撲通一聲跪下,然後他對著那個方向大聲說:「老師,不是我不聽你的話。這肉,太好吃了。我餓,餓啊。」

  他說完,開始砰砰的磕起了頭。

  我數著,一共磕了九個響頭後,太陽跪那獨自發了一會兒呆,這就站起來跟我說:「老師同意了,他說你們是值得相信的人,可以把我知道的東西跟你們換肉來吃。」

  厲害,真的是厲害。

  我估計太陽剛才用的應該是我跟齊前輩溝通的法子,他遇到難事,朝師尊所在的方向祭拜,師尊心有感應,就能用心神接上他的腦子。然後告訴他下一步怎麼來做。

  強,真的是強。

  恰在此時,顧小哥又捧了一個熱氣騰騰的裝滿了羊排和羊肉的大盆走進來了。

  太陽抬頭看到這兩盆東西他就笑了。

  「你們真好,給我這麼多肉吃。」

  說完,他摟過大盆,拿起一塊羊排就啃上了。

  太陽不是傻子,他應該是天生的奇異體質,後又遇到了一位高人,轉爾修持了一種適合他命數的法門。

  思忖至此我對太陽說:「我們給你拿來肉了,你也該告訴我們,你找這裡的老闆要做什麼呀。」

  太陽:「我要找他拿刀。」

  拿刀?

  我追問:「拿刀幹什麼?」

  太陽:「殺人。」

  我一個激靈:「殺什麼人?」

  太陽:「殺妖人,殺壞人。」

  我沉聲問:「哪裡來的妖人和壞人?」

  大陽:「我怎麼知道,反正老師告訴我過來找姓溫的拿刀,拿到刀了之後,交給他,跟他一起去殺妖人和壞人。」

  我盯著太陽的眼睛看了三秒後,我確實這人什麼都不知道。

  當然,我沒用那種搜魂的法子,那法子太過於歹毒,用到邪道中人身上還行。但這太陽,還有他身後的老師,我看不是什麼壞人。

  既然這樣,我想,我該跟老闆娘好好談一談了。

  當下我扔給顧小哥一個眼色,讓他在這裡盯好太陽,這就起身走出了蒙古包。

  當我走到老闆娘所在的那個蒙古包外面,還沒等我往裡進的時候,門簾子後頭就傳來了一記冷冷的聲音:「你們也是來找姓溫的吧。」

  我說:「我是尹鋒的朋友,尹鋒到這裡來過嗎?」

  對方:「我不知道,不認識尹鋒,你也不要打聽那麼多,姓溫的不在這裡。」

  我說:「你開了這家湯館,裡面住進來這麼一個白吃白喝的人,他又不懂什麼人情世故,見到肉就往上撲,這樣下去,你們怎麼做生意?」

  「那你什麼意思?」

  我淡淡說:「我把這個白吃的人帶走,你告訴我溫老闆在什麼地方。還有,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尹鋒為什麼會來。」

  後者沉默些許說:「你進來吧。」

  我走了兩步,挑起了簾子。

  只見屋子裡站的是方才招待我們的老闆娘,她站在一個桌子邊上,手裡拿了一把鋥亮的剔骨刀,正一臉警惕地打量我。

  我說:「你跟我講吧。出什麼事了。」

  老闆娘:「熱泉海子,姓溫的走的時候,他告訴我,熱泉海子出事了。他不能再等了,他得馬上過去。」

  我說:「熱泉海子在什麼地方?」

  老闆娘:「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還有,我跟姓溫的沒什麼,我是個苦命人,當姑娘的時候,我讓人拐到大山裡,給一夥不是人的人家當了三年的媳婦。後來我跑出來,姓溫的收留了我。他領我到這裡來。」

  我盯著她,我發現她說的完全是實話。

  老闆娘繼續:「我能猜出來你們是什麼人,姓溫的說過,會有人來找他,但是不要說出他在什麼地方。那樣,對他不好。」

  我說:「那你為什麼還講?」

  老闆娘:「我看你不像壞人。」

  說完,她慢慢收起了那把剔骨刀。

  我說:「謝謝你。另外,我把那個人帶走後,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們來過這裡。」

  老闆娘:「知道了。另外,在你們和那人之前,還有人來找過姓溫的。」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8
第六百二十八章 蒙古包裡的狹路相逢

  我盯著老闆娘:「來的都是一些什麼人?」

  老闆娘拿起了一塊抹布,一邊擦著桌子一邊跟我說:「不認得,一群看上去殺氣騰騰的傢伙。」

  「他們一共多少人?」

  老闆娘:「開了三輛車,沒有吃東西,進來就問人。我說不在,他們轉了一圈就走了。」

  我說「謝謝了。」

  老闆娘:「沒啥,你要是能見到他,你捎帶給他一句話,就說我有兩三年沒回娘家了。我想從那卡裡取三千塊錢回娘家看看。一千塊路費,一千塊給娘家人買些東西,還有五百塊給我一個大侄子。他要結婚啦,我當姑姑的不能空手去。另外五百塊,我好給自已買身衣服。」

  我聽了忙說:「行,行,我一定轉告,一定轉告。」

  老闆娘:「我回娘家可能得走半個月,這半個月店就不能開了。現在店裡欠人家三個服務員,一個廚師一個月的工資。你告訴他,我直接用卡裡錢把人家工資給結啦。」

  我說:「行,沒問題。」

  老闆娘交待完這幾件事,她似想起什麼般,猶豫再三才說:「你問他,娶俺不。」

  我怔了下:「一定帶到,一定把話帶到。」

  就這樣,離開蒙古包前我把帳給結了,完事兒又跟老闆娘多買了十幾斤煮熟撕好的羊肉帶在路上給大猛漢吃。轉身我從服務員手裡拎過兩大方便袋的羊肉後,我拐回之前的蒙古包,看了眼太陽。

  這傢伙吃飽喝足了,正倚在椅子上打盹呢。

  真是頭十足的吃貨,他老師怎麼把他養活的這麼大呀。

  我搖頭一笑,給了顧小哥一眼色。

  老大小心湊過來:「袋子裡裝的是肉嗎?」

  我一怔複又點了下頭。

  老大:「給我吃點,我這還沒吃飽呢,全讓那小子給我搶去了。」他恨恨地指了下太陽。

  我無語,暗說這一路,帶上這一老一少,一大一小兩吃貨,我這錢包可真吃緊呐。

  行了什麼也不要說了,一切全都是緣分。

  太陽老哥背後的高人把他安排過來在這裡明顯就是等我們,等到我們接到他的寶貝大弟子後,這才開始接下來的旅程。

  我這時走到太陽身邊,伸手碰了碰他說:「喂,起來了。」

  太陽睜開眼:「幹啥。」

  我說:「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裡。」

  太陽一聽撲愣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吼了一嗓子說「在哪?」

  我說:「你要想找到那個人,你就得跟我們走。因為我們也在找他。而你要跟我們走的話,我可以保證讓你有肉吃。但,你得聽我們的話。」

  太陽:「聽聽,我聽,我聽你們的話。」

  我說:「那好,我現在說話了,我立的規矩就三個,一是不要多說話。二是不要多走動。三是不要亂打聽。能明白嗎?」

  太陽一怔:「你咋跟我老師說的一樣呢?」

  我笑了下「現在起,我就是你的臨時老師。」

  我相信高人之間肯定有一些稱之為心靈默契的東西存在,就比如太陽這個大猛漢,我同他背後的那個老師現在就存在了一絲的默契。

  我能感覺到那個人存在,他微笑著,看著我,同時對我說,對不起,勞煩你帶一帶這個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孩子?

  我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不對,於是我對太陽說:「太陽,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啊,咋啦。」

  我一聽,唰,身上驚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十三!

  太陽他今年只有十三歲?

  我的蒼天呐,這個可絕對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了。我閃開一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這時太陽說話了:「我長的比別人大,我小時候,生出來就沒爸沒媽。他們把我扔了,我就到處跑,我跟狼一起,跟狐狸在一起。我們逮著啥吃啥。後來,後來不知道,我記不清了。往後我記事的時候,我就十歲了。」

  太陽撅個嘴,挺直了身體看著我說:「我十歲,我就這麼大了。」

  我看著太陽,一陣的揪心。

  他原來是個孩子,但又是哪對狠心的父母把這個孩子丟下不管,任由狼群帶著他。他又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以致身體有了這樣讓人無法相信的改變呢?

  「太陽,能讓我握握你的手嗎?」

  太陽:「行啊,不過我力氣大,老師不讓我碰別人。也不讓我跟人握手啥的,你要是疼,你說話啊。」

  我說好。

  然後我伸出手。

  太陽伸手出來,閃電般一下就握住了我的手。

  有勁,確實是有勁。

  太陽的本力非常大,當然我跟他握手不是想知道這孩子有多大勁兒,我是想通過聽勁的方式,聽一聽他的身體,我要看他身體的衰老程度。

  結果同樣讓我非常的吃驚。

  一切如太陽所說,並且他身體的細胞年齡現在看的話只有十二歲。

  真的是無法想像啊,眼前這個長的比我和顧小哥要高,要壯的猛漢竟是十三歲的孩子。

  我打量他的臉,五官,確實,他眼神非常的清澈通透。初始我還以為他習了什麼特別的法門。

  原來不是那樣,原來他只是一個孩子。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枉我和顧小哥叫了他半天的大哥。

  當下我搖頭在心裡暗自一笑,我抬頭一臉正式地對太陽說:「嗯,我比你大很多,這裡呢,他姓顧,他比你也大很多,那位姓蘇,他比我更大,所以這稱呼。」

  「你叫啥?」太陽直愣愣地問我。

  我說:「我姓關。」

  太陽立馬回了一句:「關叔叔好,還有,顧叔叔好,那個,那個蘇爺爺好。」

  老大嘴角抽動了一下,盯著這個一臉胡茬的孩子,我感覺他好像有些抓狂。

  顧小哥也是一臉的驚愕。

  我見怪不怪了,是的,走江湖這麼多年,什麼事兒沒有遇見過。一個,一個孩子而已,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但,但你說他怎麼就長的這麼大呢?

  如果患上了某種疾病倒也罷了,可他不是那樣,他身體的生理年齡真的只有十二歲。

  呼!

  我長舒口氣,伸手拍拍太陽的肩膀說:「聽叔叔話啊,以後跟叔叔們一起走,保管有肉給你吃。」

  「嗯,我聽叔叔話,聽。」太陽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我這邊剛說完,老大那頭兒搶過兩口袋羊肉拎在手裡對太陽說:「那個,小太陽啊,你光聽叔叔話不行,你也得聽爺爺話。」

  「嗯,聽爺爺話。」

  老大一本正經:「那個太陽啊,你聽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嗎?」

  太陽搖了搖頭。

  老大:「好,那就讓爺爺給你講一個孔融讓梨的故事。」

  我聽到這兒,搖頭無奈一笑,給了顧小哥一個眼色,我倆繞到蒙古包外邊,小哥跟我說:「這太驚奇了,難以置信,他居然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對了,他身體是不是有什麼疾病?」

  我搖頭說:「我剛才試了他的勁,本力很大,生理年齡,只有十二歲。所以,應該可以排除疾病的可能了。」

  顧小哥感慨:「這又是某位高人,給我們安排的一個局呀。」

  我說:「不管怎麼樣,咱倆得照顧好這個孩子。另外,如果有衝突,儘量避免讓太陽看到,這對他非常的不好。」

  顧小哥:「明白。」

  接下來我和小哥商議,溫老闆如果去了熱泉海子的話,那麼這個地方一定位於大草原的深處。進到草原,我們不熟悉路根本沒有辦法找。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老大找週三娃的關係,讓週三娃帶我們去草原。

  顧小哥同意了我的計劃。

  當即,我們帶上太陽一起離開了這個蒙古包,在路上等半天,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出租車後。坐上車我問太陽,當初是誰給他帶到這個地方來的。

  太陽告訴我,是老師領他過來,然後讓他去蒙古包找溫老闆,並且他老師說了,不管這裡的人怎麼對他,他都不能走,另外,打的話不能還手,罵也不能還口。

  我又問太陽,他的老師怎麼稱呼。

  太陽告訴我,老師就是老師,老師還有別的稱呼嗎?我說像我們一樣,老師也有姓名的呀。太陽搖了搖頭說,他叫太陽,老師就叫老師。

  我看從太陽嘴裡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於是,就近找了個小破旅店就住進去了。沒辦法,太陽沒有身份證件,大酒店我們好像真不太容易住進去。

  安排妥當,我讓小哥看著太陽,然後跟老大聯繫,告訴他想辦法跟週三娃聯繫上。

  老大回了個沒問題後。

  他就打上了電話。

  一通電話打過,老大說他聯繫上週三娃的老婆了。然後他老婆說三娃去草原了。跟著也又把三娃準確的方位告訴了我。

  就這樣,再跟小哥商議,我們決定,明天到二手車市場弄一輛車,然後開車去草原。

  第二天早起,我讓老大在小旅店看著點太陽,我和小哥則打了車,問過司機之後去了當地的二手車市場。

  一通的轉悠,最後拿下了一輛皮實的破捷達。

  破車價錢不高,原因就這車出過事兒,在路上給一個牛撞了,然後牛飛了,開車的小年輕的命也沒了。

  後來車大修,然後整吧整吧又賣了。

  具體這一切的過程,車主自然是不肯告訴我,這全是我從車上聽出來的。

  任何一個物件,它都是有故事的東西。道門物件的故事可能掩藏的深一些,比較不容易讓人發掘。但紅塵社會中的物件基本一搭眼就知道這東西的一個大概來歷。

  幾句話一扔,一套,再一敲打。車主說了實話後,顧小哥又一番嚇唬,最終我們用一個很便宜的價格拿下了這輛其實還不是特別破的捷達車。

  買了車後,又到汽修廠用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把懸掛和減震給換了,底盤也加高了,這樣足以應付接下來的草原地形後,我們結了帳,給車加滿油,又買了兩個備用的油箱,同樣委託汽修廠的人幫我們加滿了油,這就開到小旅店。

  叫上了老大和太陽,一行數人,乘夜色直奔大草原去了。

  車裡沒有導航,小哥利用改裝車的空閑時間去街裡淘了一張高比例的地圖,然後他坐在副駕充當了領航員,老大則和太陽在後排座裡,磕著瓜子,吃著羊肉,聊著小天兒。

  「仁子啊,你說咱們這麼折騰,這為的是什麼呀?」

  小哥放下手裡的地圖,轉過頭看我說。

  我笑了下說:「為的江湖。」

  小哥一笑。

  我說:「真的,真的是為了江湖。一個看不見,摸不到,但卻又真實存在的江湖。不過,現在呢,我想我們也有一個近在身邊的目標。」

  顧小哥看了眼後排座。

  我說:「為了那個孩子吧。」

  小哥點了點頭:「對,就是為了那個孩子。」

  我們奔行在茫茫夜色中的草原,開始的時候,並不見有什麼草海,而隨著我們越來越深入,終於可以看到一片片的草原了。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包X,直達巴彥XX方向的一片區域。

  路況前半夜還算是不錯,跑到後半夜的時候,由於偏離正常公路,路況急劇下降,車速也漸漸慢下來了。

  小哥把車裡的燈打開,一一的對照地圖,又拿了一個他白天買來的手持GPS參照了方位後,小哥說我們距離週三娃所在的牧區應該不遠了。

  週三娃的牧區,尚在程瞎子提供給我的那個牛壯才之前。因此,這也是我選擇先去找週三娃,再想辦法聯繫牛壯才的重要原因。

  車又開了兩個小時,淩晨四時的時候,天還很黑,但路卻已經沒法走了。

  因為這時下起雨,雨很大,給道路弄的特別泥濘,有好幾次車陷進去差點就沒出來。

  小哥說這樣不行,再這麼開的話,車早晚得扔路上了。

  我倆一商量,又看了眼地圖,發現離目標只有十幾公里了,於是我讓老大在車裡守著太陽,我和小哥下車直接去找週三娃,找到後,再折返回來,把週三娃帶到老大面前。

  商量妥了。

  我和小哥什麼也沒有拿,就這麼走在雨中,直奔目標點去了。

  十幾公里的路對我倆來說簡直是玩兒一樣兒,不大一會兒小哥指著一小片丘陵說:「翻過去,咱們就到了。」

  我點下頭,搶了幾步剛翻上丘陵,突然我感覺不對勁了。

  放眼望去,丘陵下五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不大的小破蒙古包,蒙古包的外邊用木頭圍成了幾個不同的圈子。裡面圈了很多的羊還有二十幾匹馬。

  這些都很正常,畢竟週三娃他幹的就是這個。不正常的是,現在蒙古包的外面停了兩輛車,兩輛改裝的東洋紅杉。

  車好像停了有些時候了,此外蒙古包裡還透著光亮,並且我還能聽到柴油發電機的突突聲響。

  我看了眼顧小哥:「是這裡嗎?」

  小哥說:「沒錯,應該就是這裡了。」

  我說:「走,過去瞧瞧,看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我倆起身,先是快跑了三百米,然後慢下來,一步步的接近,等來到蒙古包外面的時候,我見到那個小門虛掩著。當下我給了小哥一個眼色。

  小哥搶步在前,伸手就將門給拉開了。

  呼!

  一股子暖烘烘的熱氣沖過來。其中夾帶的還有臭腳丫子的氣味兒。

  我倆站在門口,朝裡一看。

  裡面很熱鬧,人很多,然後現在都不說話了。

  這小小的蒙古包裡真的是特別熱鬧,我掃了一眼,看出來裡面有八個人。八人中有三個化勁的槍手。沒錯,他們功夫入了化,但卻沒練別的,只練槍了。因為我一現身的功夫,就看到他們把手搭在了腰上。並且腰那裡還支出來一個好像槍把子式的物體。

  三個化勁槍手,不容輕視,真的是不容輕視。

  我又掃了一眼其餘人。

  一個黑人,一個老毛子,還有一個外國老頭,外加一男一女兩個華人。

  黑人的功夫很強,並且走的路子極邪,這麼看上去,好像比那個蠟殼人還要邪性。

  老毛子同樣兇悍。

  至於一男一女兩個華人,這兩人的修為也不低,看著起碼有長白山孔老爺子的拳腳。並且這還僅僅是拳腳。

  最後那個是一臉大鬍子的外國老頭子,他戴了一副眼鏡,此時正用一種教主式的目光,盯著我。我看著這老頭子,不知怎麼,我就想起了一個落網的大魚。而他的名字就叫,安德森。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6-1 04:58
第六百二十九章 搶機會,先下手為強

  安德森是一位邪惡的科學家,他以洗腦的方式在大洋彼岸的一個國度組織了一個很龐大的團體。

  但顯然他的手段太過於邪惡了,以致大洋彼岸那頭兒也不買他的帳,然後將他抓起來後,他受了幾年的監禁又出來了。

  出來後他就跟死去的鐘思凡勾搭在一起,又把咱們的大好高術青年韋青給禍害的不成人樣子,後來韋青,鐘思凡死在了雙桂山下的那個陰司裡。

  安德森一直沒有露過面,可這一次,我相信他跑不掉了。即便今晚收拾不掉他,只要他進了這個局子,他就跑不掉了。

  安德森並不認識我,包括現在身處蒙古包的這些人他們也都不認識我。

  顧小哥就更不用提了,我估計他們可能都沒聽說過小哥的名字。

  所以,他們看到我倆後,沒有過多的動作,只是本能地吃了一下驚,然後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我們。

  安德烈一行人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

  整個高術江湖也就這麼幾夥人了,然後他們聚到這兒,為的是什麼呢?

  圖謀什麼寶貝?

  我估計寶貝的可能性不大,倒是一些比較恐怖的東西更合適一些。

  目前,我還不清楚真相,所以不可輕舉妄動,另外週三娃呢。他們怎麼盯上週三娃這麼一個養馬的牧民?

  心思電轉間,我明白了一個大概。

  這些人應該去過很多牧民的家了,他們一戶戶的禮貌拜訪。因為中國人好客,見到老外之後,都會本能拿出好客的天份來招待。

  安德烈利用的就是這一點,然後他們想從牧民嘴裡套取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週三娃不在嗎?」

  顧小哥這時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臉正式地問。

  八人中,那個華人男子揚頭回了一句:「不在,他出去給我們找人了。」

  我看了顧小哥一眼說:「那我們走吧。」

  顧小哥:「好啊。」

  轉身剛要走,華人男子又揚聲說話了。

  「進來喝杯熱茶再走吧,外面雨下的那麼大。淋壞了身體,生病了可不好辦。」

  我一聽這話,本能感覺對方起疑了。

  原因很簡單,我們一行二人,深更半夜頂著雨過來,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的疑點。好,既然讓我們留下來,那就一起慢慢玩吧。

  我和小哥當即轉身,我對幾人說:「多謝,多謝你們了。」

  華人男子:「不用客氣,按理說,講謝謝的應該是我們,這些日子,我們一直在牧區來回的奔波,調查,研究當年的一些歷史。對了,這是我的工作證件。」

  華人男子抬手朝我出示了一個本本。

  我抻過頭看了一眼,上面用英文標了一個美利堅的電視臺名字。

  「我們是在XXX電視臺工作的,我們主要負責研究古蒙古族的一些文化,習俗,還有蒙古的演變歷史。」

  我噢了一聲後立馬拿出一副嚴肅的面孔說:「我們是接到群眾舉報,說有一夥外國人,在附近幾百公里的牧區停留了很長時間。」

  華人男子笑了下說:「也不多,就是一個來月。」

  事已至此,我完全明白了。牧區本就沒多少人,這夥人中,有黑人,有白人,明晃晃的這麼耀眼,他們在這兒轉悠了一個來月,這怎麼不能引起別人的警惕呢。

  所以通過這番問答,我知道,之前肯定也有人盤問他們。

  華人男子又說:「我們打過招呼了,這裡有採訪證。」

  他遞來了一張紙。

  顧小哥表情冷冷地伸手接過來看了一眼,又交給我掃了一眼。

  證件,這麼看像是真的,但是不是真的,這誰知道呢,反正在這個什麼都造假的年代,偽裝一份證件再容易不過了。

  我把採訪證還給對方。

  華人男子:「你們是派出X,還是XX大隊的。」

  顧小哥冷冷「對不起,身份不便說明。」

  華人男子:「噢,理解,理解。來坐,坐下喝杯熱茶吧。」

  我和小哥找了個位子坐下。

  華人男子起身給我們倒了兩杯熱呼呼的奶茶。

  我喝了一口後,抬頭看華人男子:「先生怎麼稱呼?」

  華人男子溫文一笑:「姓李,單名一個顯字。」

  我笑說:「唐中宗,李顯。」

  華人男子哈哈一笑:「是啊,家父明陽先生曾經說過,要是我生在唐朝,取了這樣一個名字,我恐怕是腦袋不保嘍。不過,李家我們這一脈正好排到我這個字上。我命格有限,不能取三個字的名字,因故,家父乾脆給我起名李顯了。」

  我笑了下,抬手喝了口熱茶。

  這幾句話直接就透出一個非常明確的信息,華人男子說了,家父明陽先生。那麼這個明陽先生是不是那五人中的李明陽呢?

  倘對照年齡歲數分析的話,這種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放下杯子又問李顯:「這位女士呢?」

  李顯笑了笑:「她是我的助理,方黛。」

  我一笑。

  後者也朝我笑了笑。

  李顯介紹完他自已和方黛後,又指著安德烈說:「我們電視臺,宗教歷史頻道的有名導演,安德烈先生。」

  我一笑:「你好,安德烈先生。」

  安德烈很是和藹地伸出手臂來跟我擁抱。

  我跟他擁抱了一下,然後小哥也跟他擁抱了一下,接著安德烈用生硬的中國話說:「你好,高興,認識,高興,高興。」

  他伸出兩個大拇指,朝我和小哥豎了豎。

  我也是一臉的笑意。不過心中卻知道,這安德烈,還有這位李顯,包括這一屋子的人,別看現在都是客客氣氣的,一旦產生了衝突,他們殺起人來,真的比割草還要麻利和快。

  眼麼前,這夥人肯定把我們當成是安全方面的人員了。

  顧小哥顯然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他這時放下了杯子,伸手攏了下濕頭髮一本正經地問李顯:「你們一行一共多少人?」

  李顯笑了:「一共十九人。」

  顧小哥:「從哪個口岸入的關?」

  李顯:「滿X裡。」

  顧小哥:「申請的是什麼簽證?」

  李顯眉毛挑了一下後又笑說:「我們用的是……」

  這時他忽然換了一種語氣說:「小同志,這裡有很多的外國友人,你這樣子,不太好吧。」

  顧小哥冷冷:「護照拿來我看一下。」

  這話一結束,其中一個化勁槍手把手放到槍把上了。

  李顯仍舊保持微笑,然後他說:「護照都落在酒店了,我們經常在外顛簸所以不方便拿著那麼貴重的東西。」

  顧小哥真的非常聰明,我們雖然沒直接語言交流,但他也看出來這夥人有問題了。

  但在動手之前,顧小哥要確定的一件事就是他們是正常合法入境,還是非法入境人員。因為如果是合法入境的話,在沒有掌握充份證握的前提下我們就動手,後面可能會有麻煩,至於非法入境。

  哼,那就沒必要客氣了!

  顧小哥這時欠了一下身。

  他伸手去拿放在爐子上裝了奶茶的壺。

  我的感知告訴我,這是一個信號。而如果動手的話,首先要廢的就是那三個化勁槍手。

  這一瞬間我正要衝。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腳嘩嘩的腳步音。

  幾乎轉眼功夫,呼啦一下,蒙古包的門讓人推開,然後一個壯的好像牛似的小夥子,跟一個半大老頭兒,扶著一個已經瘦的好像木乃伊似的老人家這就出現在帳篷外了。

  形勢急轉,這個時候動手的話,我怕他們狗急跳牆再把無辜人給害了。所以,我沒有動。而顧小哥明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他拎過奶茶壺,順勢擰頭就看了一眼。

  進來的三個人,盯著我們兩個,先是一愣,跟著那半大老頭兒對李顯說:「李老闆,你要的人,我給你找著了。就是他,這附近牧區再沒有歲數比他大的老蒙古了。就是他,七十多年前,那會兒,他經歷過天上掉星星的事兒。」

  「恩。」李顯不同聲色,答應了一聲後,他給了三個化勁槍手一個眼色,這三人轉瞬間就把手放到上身戶外風衣的口袋裡了。

  壞了。

  這三人口袋裡應該也有槍,並且方才李顯好像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所以,三人把槍對準了這三個新進來的無辜。

  只要我們一動手,這三人立馬開槍。

  這就是一種恐怖平衡,因為李顯不知道我和顧小哥的具體實力。而且,他們一行的事情還沒有眉目,他也怕節外生枝,是以就用了這麼一招來鉗制我們。

  那個半大老頭兒說完,又看了眼我和顧小哥,跟著他一拉臉說:「你倆是幹啥的。」

  顧小哥冷冷:「週三娃是吧,你說我們是幹什麼的,你之前在內地做過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週三娃一咬牙:「我早已經不跟人混了,我出來放羊,放馬,這跟你們有啥關係。」

  顧小哥哼了一聲沒說話。

  李顯不動聲色看了我們一眼,他對週三娃說:「快給老人家扶過來吧。」跟著他又用英語說:「安德烈先生,您讓一讓。」

  安德烈很知趣地挪了一下屁股,然後那年輕小夥兒,給老人家一點點的扶到了火爐旁。

  李顯這時親手倒了一杯茶,雙手奉給老人家說:「老人家,我們時間緊,你看,簽證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再多逗留的話,就是非法滯留了,到時候,這兩位小同志,可能要給我們抓走呢。所以不好意思老人家,我們在這兒候了三天,就為了把您給請來,然後聽您說說當年的事兒。」

  這位老人家微眯著眼,看著李顯,一句話也不說。

  李顯一怔間,週三娃恍然大悟:「哦,他不會講漢話,不會講普通話,他是講蒙語的,那個誰,你快,快給你爺爺翻譯。」

  老人家身邊的壯小夥,馬上用蒙語,把李顯的話給翻譯了一遍。

  老人家聽後,又用蒙語嘀咕了幾句話。

  小夥兒又翻譯給李顯聽。

  我跟顧小哥做為旁聽,在半個小時後,大概聽清楚這些人為何而來了。

  老人家講在七十年前,具體哪一年他記不清楚了,因為最近他的腦子越來越糊塗,越來越不好使了。他只記得七十多年前一個秋天的傍晚,他正趕著幾隻羊往帳篷那兒走,突然,他看到一道很明亮的流星在眼前劃過。當時地面轟的就震了一下,那力量非常大,一下子就給他震倒。

  他倒在地上,想要趴起來,可沒想到又一股很大的氣流把他給掀翻了,他倒下的同時,他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好像山崩地裂一樣,讓他非常的害怕。最後等爆炸音消失,他起身時才發現羊全都跑了,於是他開始找羊,找著,找著,不知不覺,他就來到了那個爆炸的地點。

  他說他看到了地面出現了很多的大坑,然後那些大坑一個勁地向外噴著熱熱的水汽。那些水的溫度極高,他遠遠地看了後,就拔腳跑掉。

  最後,羊還是沒有找到,他回到家裡,為了不挨駡,他說出了見到的事。可當第二天,他領人去那個地方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為此,他挨了很多的鞭子,所以,這件事他記得非常清楚。

  後來李顯又問老人家,如果讓他帶路的話,還能不能找到那個地方了。老人家的回答是,當時他都找不到那個地方,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他怎麼可能再找到呢。別說路了,就是大概方向,他現在都認不清了。

  我這時看到李顯臉流露出了深深的遺憾,遺憾過後,便是一股濃濃的殺機。

  他想要殺人了。之前是因為要從老人家嘴裡套出相關的消息,他才一直沒有動手,但現在當他得知老人家也不清楚,那個地方的距體位置後,他要殺人了。

  並且他殺人一多半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和顧小哥,倘若沒有我倆,他也動不了這個殺機。

  現在,情況不太妙。我必需想一個辦法拖一下他們的行動。

  「李先生你們是……隕石獵人吧。」我對李顯如是說著。

  李顯一怔複又說:「對,是啊,我們就是隕石獵人。」

  我笑了下:「這個東西,可是違法的喲。」

  李顯眉毛一挑,他饒有趣味地說:「小同志看來是想……」

  我抿嘴顯的有些不好意思朝前湊了湊說:「這個,我就想要這個數兒。」

  我動了一下嘴唇。

  李顯好像沒太聽清楚,他欠了一下身,歪著頭問:「多少,具體是多少。」

  我又欠了一下身,然後說:「這個……」

  那個「數」字我沒說出口,然後在這一瞬間,我動手了。

  正好我的肘尖,朝向了一個槍手的胸口,所以這一刹那,我嗖!砰!我肘尖撞上這人的同時,他藏在衣服裡的槍也響了。

  這夥計反應夠快的了,我的速度,有多快我自已知道,他能反應過來然後開槍,這素質真心不是一般的強,可是他還是慢了一點,因為我打中了他的身體,他胸口向內一凹陷的同時,槍口偏離,砰的一下就打到了地上。而此時由於我的撞擊力過大,他身體向側後面一飛的同時,他撞到了第二個槍手的胳膊,然後砰!又是一聲槍響,這一槍第二個槍手同樣打偏了,我飛起,躍起來,叭!一記劈拳剛落在第二個槍手的腦門上,小哥已經將爐子裡的一把火鉗插進了第三個槍手的咽喉。

  幾乎在我們動手的同時,李顯吼了一嗓子。

  「GO!GO!」

  他是用英語喊的,話喊出來,他的助理方黛一伸手,唰的一記刀光過後,蒙古包的牆壁就裂開了一道大口子,然後李顯呼的一揚手,他朝我扔過來了一樣東西。

  這時我已經解決掉兩人,東西飛過來,我看的很清楚,那是一個圓球,裡面應該插滿了鋒利的刀刃。這東西只要一落地,或是一碰到人立馬就會彈射出一堆小刀,但它有個破法兒,這法子我以前不敢用,那是因為功夫沒到家,但現在不成問題了。

  我向前一伸手,攤開掌心把這玩意兒一接的同時,手臂順了它的勁兒來回的一兜一旋,這圓桶狀的東西立馬唰!斜斜地立著,我在手心旋轉上了。

  它轉的很快,漸漸,轉到最後,勁沒了後,我輕輕一握,就把它握在了手中。

  當然,此時李顯等人已經遁出去了,唰的一下子就遠遠的遁走。然後消失茫茫雨幕中再無半分的蹤跡。

  此時蒙古包破開的洞口外有呼呼的風吹進來。

  我看了眼週三娃,壯實小夥,還有那位老人家,三人身處風中,都是一臉的淩亂。

  我背了手,面對週三娃說:「你收了他們多少錢?」

  週三娃喃喃:「一,一萬塊,找到人的話,再,再加一萬。」

  我說:「你拿到手多少錢?」

  週三娃:「一,一萬。」

  我說:「嗯,一會兒你跟我們走一趟。」

  週三娃拖了哭腔說:「我,我沒犯法喲,還有這,這三個死人,這,這咋辦呐。」

  我淡淡說:「挖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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