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高術通神 作者:伸筆碼良(已完結)

 
穆離鳶 2017-5-31 23:17: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223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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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高術通神

【作者概要】:伸筆碼良,男,黑岩閱讀網簽約作者。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初二那年,我讓校霸給欺負了。

  我找到了一個人,一個跟我童年神秘事件有關的人。

  他教了我一個叫國術的東西。

  半個月後,我當同學面,將校霸KO。

  我練拳,但卻沒耽誤學習。

  八極、鐵線拳、形意拳、太極、八卦掌、通臂、心意。

  我接觸到了傳承這些剛猛拳種的高人。

  我也見到了,世人不知的,一個無比隱秘的,大大的國術江湖。

  他們追求是什麼?

  那不是名,不是利。

  而是一種打碎虛空,見神的境界。

  跟碼良一起。

  領略讓人熱血沸騰的國術江湖吧!

  會讓你爽!也會讓你,提升自已!

【其他作品】:《私家美女保健醫》、《觀北斗》、《冒牌大庸醫》 本帖最後由 穆離鳶 於 2017-6-1 05:11 編輯

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德語)
【高貴不存在於血脈,而源於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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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18
第一章  震魂

  記得那是小學五年級第一個學期的一個星期日,天很冷,昨晚下了一場小雪。早上起來,寫完了作業,我就跑去二驢家。

  二驢是我同學,大家不太喜歡叫他本名,是因為他確實是太驢了。

  形容一個人「驢」,指的就是他脾氣不好。二驢脾氣相當差,他是班上,也是整個學年段,唯一敢跟老師動手的男生。同樣,為此他付出的代價也很慘烈。

  至少有三次,他讓老師打的鼻青臉腫,站在講臺旁,仍舊不失一臉得意地望著講臺下驚恐不已的我們。

  二驢家在一片工廠的居民區內,是那種集體式的平房兒。

  拐進胡同,不用敲門,大門開著,直接推門就進。

  小院不大,二驢媽媽正在掃雪,看我來了,她也沒抬頭,直接說了一聲:「大個兒來了,二驢正在屋裡呢。你早上吃沒,廚房有你叔包的包子。」

  我回了一句吃了,直接進去把屋門推開。

  「大個兒,你作業寫完沒?」二驢子在床上,看我來了,瞪天花板問了一句。

  我說:「寫完了。」

  「下午給我抄啊。」

  「嗯。」

  「一會兒咱倆幹啥去?」我放下書問二驢。

  「整魚去呀,聽說東大河這會兒都凍一尺多厚了。」二驢一邊穿褲子,一邊回答我。

  「行嗎?別掉裡去。」我擔心。

  「操,一尺多厚,跑大爬犁都行了,還掉裡……」二驢套上棉襖,撲騰從床上站了起來。

  「先陪我打會魂鬥羅,一會兒等我媽走了,咱倆再去。」二驢彎腰從床底下翻出了遊戲機,然後朝我眨了下眼睛。

  我立馬興奮了。

  其實,這正是我來二驢家的真正目地!

  那會兒,同學家裡有遊戲機的不多。原因,倒不是因為貴,買不起。而是,家長都不願意給孩子買這個,怕耽誤學習。

  但二驢是個例外。

  因為,他爸愛玩兒!

  當下,二驢接機器,我到廚房,把包子,粥,鹹菜端來。擺好了架勢,這就開打。

  魂鬥羅的音樂一響,立馬熱血沸騰。

  一個多小時過後,等二驢媽走了,我們結束遊戲,又交流探討了一番通關心得。這才收拾東西,準備到東大河破冰取魚。

  工具很簡單,一個撈網,一個冰穿子,外在一個裝魚的網兜。臨走,二驢偷了他爸幾根煙,揣好,閃身,推門離家。

  彼時,大雪又下了。

  飄飄揚揚,蕩的漫天飛舞。

  走出家門一公里有餘,二驢把沉重的冰穿子放下,摸出煙來,遞我一根,他叨一根,掏火柴,攏手點著了,小吸一口,劇烈的咳了兩聲兒,仰頭望天說:「這雪下的,真他媽的大!」

  煙,我沒抽。

  我替二驢保管了。

  因為,我知道,他一會兒肯定得跟我要。

  將近一個小時,我們來到了東大河。

  東大河是一條內河,這裡邊很多人把河用網一段段的截開,承包了,養魚。

  所以,我們的性質,基本上跟偷魚差不多。

  但當時的人淳樸,況且,又過了捕撈季,沒人跟我們這幾個小孩子犯勁。是以,這地界兒,向來是我們夏天,洗澡,釣魚,冬天,溜冰,撈魚,抽冰猴(冰上陀螺)的好去處。

  二驢子在前,領著我,一路走,到了結凍的河面,我倆小心挪了腿,一步步,哧溜,哧溜滑到了河中間。

  二驢子對冬季捕魚很是有經驗,他四下看了一圈後,找了個地方,拿冰穿子在冰上劃了一個圓,我們就開始,破冰了。

  破冰要用到冰穿子,這是一種古老的冬季破冰工具。頭是尖的,緊緊包在一大塊厚實的木樁上,把手有兩個,人抬著,一點點的用尖鐵頭,砸那個冰面。

  二驢幹了一會兒,累了,交給我。

  我砸著冰,二驢問我:「咱班你喜歡誰?」

  我嘿嘿壞笑一下,壓低聲音說:「吳雪。」

  吳雪是我前桌,皮膚白,眼睛大,睫毛長,笑起來很甜,我喜歡她!

  對,就是這麼簡單,我喜歡她。

  「操!」二驢聽了我答案,罵了一句說:「沒勁。來,你瞅你整的,給我吧。」

  我一愣,本能意識到,我好像得罪這貨了。但那會兒,我反應比較鈍,一時半會兒,不太明白這裡邊的具體原因。

  然後,二驢接過冰穿子,咬牙,使猛勁,跟冰面死磕上了。

  他不是在破冰,是在撒氣。

  吭哧忙活一通,二驢索性把棉襖也給脫了,咬牙繼續砸很快冰面破開了方圓將近一平方米的小坑,但是他絲毫沒停下來的意思,仍舊在砸。

  我納悶地看著他砸,就這麼,大概過了一分鐘後。

  「哎呀我操!」

  二驢罵了一句,隨之,我聽到喀嚓一聲響。

  撲通,伴隨一股子冰冷的河水泛上來,二驢連人帶冰穿子,就這麼掉進他砸出來的冰窟窿裡了。

  河水很深,大冬天的,冰冷刺骨。

  我眼睜睜地看著二驢,摟著個大冰穿子,伸了一隻手,一劃拉,但沒劃拉到正地方,隨之,人猛地一下沒到河底兒。再接下來,沒了……

  是的,讓冰面給隔住了,沒了。

  東北,冬天,掉冰窟窿是一種很殘酷的死法。因為,這跟會不會游泳沒什麼大關係。人掉進去後,很容易「頂鍋蓋」也就是頭頂上頂著冰。然後,人在水下不辨方位,就這麼眼睜睜,活生生地讓水給嗆死!

  當下,我撲通跪地冰面,伸手探進冰窟窿裡,一邊撈二驢,一邊扯嗓子吼「來人呐,掉冰窟窿裡啦,快來人呐,救命啊!」

  沒錯,對五年級的小學生而言,當時的我,能做的,只是扯嗓子喊了。

  結果。

  這一喊,就喊出了讓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幾乎在我喊出第一聲兒的同時,我本能打了個激靈,然後,一扭頭,就見河斜對面,大概五十米外,飛來了一件軍大衣。

  確切講,他應該是一個人!但他的奔跑速度太快了,幾乎像飛一樣。

  他的力量很大,很強勁,在跑的過程中,裹起漫天的飛雪,那感覺,就好像一輛奔馳在鐵軌上的列車。沉重,剛猛,快疾,震撼!

  我傻啦巴嘰地看著那件飛翔的軍大衣,我呆了,不知所措。

  差不多,三四秒的功夫。

  我聽到了一聲爆喝:「閃開!」

  這聲音,轟的一下。

  好像是一顆在腦子裡炸響的雷,我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顫後,木然,嗖嗖地退了幾步。

  退過,抬頭,我感到了一股子陽烈至剛的熱浪。

  陽烈至剛,對!這個詞,是我現在加上去的。當時,不明白那麼多,只覺得,雖是冬季,但卻感覺空氣裡有著一股燥熱,很火爆,猛烈的東西在積蓄。

  「哼!」

  我聽到了一聲重哼!

  那哼聲,仿佛對整個天地,有什麼不滿一樣,懷了一股極大,極大的敵意。

  隨即,我看到那件軍大衣飛起來了。

  他像是一隻鷹呼啦啦!一下子就騰空而起。

  轉瞬,伴隨一記,喝開天地的「哈!」

  那件軍大衣,探出一隻膝蓋,單膝落地。

  砰!

  我感到,冰面一震。

  緊接著,喀嚓,喀嚓,一陣的碎響過後。我眼睜睜看著方圓將近三平米的冰面碎了。

  那個季節,剛進入冬季,冰是剛上凍。但即便如此,也有三四十公分左右的厚度。

  這麼厚的冰,一下子,砰砰,盡數爆裂!

  那場面,真的讓我震撼!並且,是震到骨子,靈魂深處的那種震撼。

  而多年之後,我才知道。

  飛翔的軍大衣,他用的是,八極拳勁!

  我當時,完全是一種木了,傻了的狀態。我沒看太清楚,冰碎了後,軍大衣是怎麼轉身躍起的。我只看到,碎冰堆積的河面上,先是露出二驢揮出的手,接著是他的腦袋。然後,軍大衣伸出手,給他從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拉了上來。

  二驢不停地咳著,渾身發抖地活下來了。

  而我,腦子裡,久久回蕩的,仍舊是,那兩記震撼靈魂的哼哈二音。

  我呆了,傻了,腦子回不過來了。

  同樣也是多年後,我才知道,這個就叫,高術震魂!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二章  薩滿修魂和混合雙打

  我傻了,站在原地,啥也不知道。

  這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人好像失去意識,但卻沒有昏迷,只是傻呆呆地站在那裡。

  不知過了多久,我後腦勺,讓人拍了一下,這才傻愣愣地轉身,揚頭問了一句:「誰打我?」

  問的同時,我看清了身旁情形,軍大衣已經把二驢給扒了個精光,後又將自已的大衣裹他身上了,二驢跟只落水狗似的,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而軍大衣的真容,原來是個五十出頭的乾巴老頭子。

  老頭子長的挺瘦,雖說長的比我是壯實多了,但遠沒剛才跑動砸冰時威猛。

  我腦子這會還是木木的,有些不太精神。

  老頭兒打量了我,一咧嘴說:「你說你倆,跑這兒大河玩啥,這才上凍幾天,你就過來玩兒。行了,行了,快回家吧,快回家吧。」

  二驢一聽快回家三字,立馬不哆嗦了,抱起濕透的衣服,裹了軍大衣,撒丫子就跑。

  我怔了一怔,剛想跟二驢一起跑。

  老頭兒喊話了:「那個,你晚上回家,要是發燒啥地,你讓你媽,上河沿找養魚的馬彪子!你跟你家大人說,到這兒一打聽就能找著我。」

  我當時不知道老頭兒為啥說這話,只含糊點了下頭,轉身就跟二驢後邊,撒腿跑了。

  跑的時候,我心裡邊在想,這老頭為啥說我晚上會發燒,為啥呀?

  一路跑著,心裡反復翻著這個想法,不知不覺,就跟二驢回到了他家。

  我跟二驢運氣還算不錯,沒遇見家長。到屋裡,二驢給軍大衣一扔,哆嗦著就鑽進了被窩。

  「那啥,大個……今……今天的事兒,你,你千萬不能跟我爸我媽說,說了,我死定了。」二驢哆嗦著講。

  我說:「放心,我絕對不會說。」

  「只是,那撈網還有冰穿子……」

  二驢低頭想了下:「沒事兒!到時候,我編個瞎話給唬弄過去,大不了,挨頓小揍。」

  「可要讓他們知道,那就不是小揍了……」二驢講到這兒,心有餘悸地望向了窗臺。

  我順他目光看去,我見到了一根平放在窗臺上的,用鋼管打造而成的雙截棍……

  啥也不說了,二驢,咱絕對給你保守秘密。

  原本計劃,二驢是要跟我回家一起抄作業來著,可遇到這件事,二驢說他跟後邊胡同的老豬抄吧。

  老豬大名劉思哲,也是我們同學,由於人長的胖,再加上不太說話,只愛睡覺,所以就有了老豬的外號。

  從二驢家出來,我精神恍惚,搖搖晃晃回到家裡,開門,倒頭進屋就睡了。

  這一睡,很長時間就沒醒過。

  當然,很多時間那是我事後才知道的。事實上,當時我感覺就是睡了一個大覺。此外,我還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我夢見自己看到一個又一個非常龐大又極其細微的螺旋式結構。忽而極大,忽而極小,但永無止境,永無終點。

  我彷徨,驚詫,但卻不能脫離此境。

  但我終於還是醒了。

  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我家裡的情景,而是……

  咦,這不是我奶奶家嗎?還有,這屋子裡的人,這……怎麼有老董婆子?這老太太。怎麼還臉色慘白,一身虛汗地看著我?

  「醒了,醒了!這孩子醒了!」

  老董婆子的模樣兒看上去好像要死了似的,此時眼見我蘇醒,她當即一個激靈,隨後,奶奶急忙端了一個碗過來:「哎呀我的大孫孫呐,你可算是醒了,快,快,來……把這粥喝了。」

  我有些迷糊,呆愣愣地看了眼四周,我問:「奶,爺,我怎麼到這兒來了,我爸,我媽呢?」

  「你爸上外地開會了,你媽得給人做一個大手術,家裡沒人照顧你,這不今兒大清早,就給你送來了嘛。」奶奶一臉疼惜地把晾好的小米粥湯端到我嘴邊。

  這裡順便交待一下我的家世,父親是當地一個局機關的骨幹。母親呢,也是縣城醫院的醫生。他們工作都特別的忙,平時也是很少能照顧我。基本上,工作一忙,就給我扔到縣城五公里外的奶奶家。

  我這時,感覺肚子裡很餓。於是,一邊大口喝著小米粥那濃稠如油的米湯,一邊問我奶,我爺,我究竟是怎麼了。

  兩人沒說什麼,只告訴我,我感冒了。然後,體溫曾經達到了39度7。昨晚爸媽照顧我一晚上,給我吃了一顆安宮牛黃丸。早上時候,體溫還是38度。送到這裡來後,奶奶找了老董婆子給我看了一下,現在,我燒退了。

  我聽老董婆子這四個字,心本能咯噔一下。

  我媽說過,老董婆子是跳大神兒的,是封建迷信,讓我少上她家玩兒。

  她給我治,怎麼治的啊?

  當時,我是不明白。後來,我才知道,我的魂兒讓馬彪子的拳意給驚傷了。我本該不會這麼輕易醒的,是老董婆子,不惜用她薩滿的巫術,傾盡心血,這才幫我把魂給醫好。

  但我是小孩子,爺爺、奶奶還有老董婆子,包括周圍鄰居出於對我的保護,他們沒有跟我說真相!只說,給我吃了點山上的草藥,又紮了兩針,我就好了。

  國術大成者,動起念來,拳意陽剛暴烈,可驚神,可碎裂邪鬼惡煞!

  是以,休說小孩子的魂兒了,就是一個大人見了,也會給把魂兒給驚上一驚。

  所以說,國術這東西,練的就是一身的浩烈陽剛之氣!

  當時,馬彪子雖有功夫,但也不算大成。因此,他只估摸,我可能會發燒,會驚到我的魂兒,但一來他對此沒什麼十足醫治的把握,二來他認為,我不可能驚到。

  是以,我才有了這麼一個小劫。

  此時,我喝過了粥,在炕上躺著休息。大家開始問我,有沒有遇到什麼東西,有沒有讓什麼給嚇到。

  我隱瞞了馬彪子,因為我隱隱中感覺,這事兒肯定跟他有關係。但我又不想,讓大家知道,有馬彪子存在。所以,我只說,跟同學到大河玩兒,差點掉冰窟窿裡,然後,我嚇了一跳……

  撒過了謊,我發現,在場人都長松一口氣。

  但,有一人不同。她就是老董婆子。

  這神婆,一直在對我,搖頭歎氣。

  我沒理會,我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因為,她的眼睛太深,太深。能一下子,把人的精神氣,全都給吸走。

  撒謊成功,我哄騙過關。

  眾人皆大歡喜,然後,爺爺奶奶做了頓飯,招待大家。

  我跟著吃過,傍晚時分,我媽來接我了。

  簡單問了幾句,又給我測了體溫,摸過額頭,細細看過扁桃體,聽聽心率,呼吸,確認她的大寶貝兒子沒事兒後,我媽帶我回家了。

  回去路上,我媽一直繃著臉,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沒太敢問,只好裝作什麼沒發生,任由她用自行車給我馱回家去。

  到家,一切安好。

  晚上,睡的很香。

  早上起來,吃過飯,又高高興興上學去了。

  接下來兩天,我一直在念叨馬彪子。我認為,他就是小說裡描寫的那種武林高手。我要跟他習武!但他,會不會拜我為師呢?

  我想了想,覺得,他有把柄,落我手裡。

  因為,他把我給弄發燒了!

  小學生不傻的,也有心機的,尤其五年級小學生,什麼都懂。

  我覺得,馬彪子欠我的,他一定得收我為徒,然後授我武林絕學。

  可就在我下定決心,打算這個星期天,去東大河找馬彪子的時候,一件臨時出現的事兒,打破了我的計劃。

  差不多是我發燒醒後的第三天,我爸從外地開會回來了。

  那天,我放學剛進家裡,就見我爸我媽拉長個臉,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我有些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們,我說:「爸,你回來了。」

  我爸陰沉個臉,伸手從桌上拿過一個小紙包,打開,展到我面前問:「這哪來的?」

  我抻頭一瞅。

  暈了!

  二驢那天給我的煙,我揣兜裡,忘扔,讓他們發現了。

  我一咬牙:「撿的!」

  我爸狠狠:「哪撿的?你撿它幹什麼,你是不是想抽煙,你是不是已經抽了。」

  我略慌:「不是,爸,你聽我解釋,這煙,我,不是,我沒抽,我……」

  「揍!」

  我爸一聲吼。

  混合雙打,開始了。

  我以標準熊孩子的堅強姿態,迎面混合雙打的風暴。

  風暴,持續十五分鐘。

  我咬緊牙關,沒供出二驢。但……

  我被屈打成招了。

  我被逼承認,這煙是我抽的……

  然後。

  再打!

  又是一個十五分鐘。

  半個小時後,混合雙打結束,思想政治工作又開始了。

  我又接受了為時一個鐘頭教育。

  教育結束,我寫作業。

  作業寫完,吃晚飯。

  酸菜燉豬腿骨,父母只吃酸菜,然後把一塊又一塊的大豬腿骨盛裝到我面前的盤子裡。

  多餘話不用說了。

  這,就是父母,那個最嚴厲,同樣也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

  這場突如奇來風暴,徹底扭轉了我的計劃,我的熊孩子生涯,被改寫了。因為,那晚過後,我爸媽,給我找了一個放學後去的地方。

  他就是我們隔壁單元的老會計,于老頭。

  于老頭不會武,但是他會文。他寫的一手好書法,同樣,還畫的一幅極佳的水墨山水畫。

  接下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我讓這老頭給我看管了,每天放學回來,去他家,練習毛筆字,包括國畫什麼的。

  老頭性情孤傲,怪僻。

  我在他那兒,如坐針氈,卻不得不坐。

  長久下來,我的熊孩子天性得不到發展。然後,我稍微有那麼一點抑鬱了。此外,我的個性也變的內向,不合群,不喜結交朋友,而是更喜歡讀小說,各種課外書,外加寫毛筆字。

  想成為武林高手的夢,一時被終結。

  然後……

  直至初中,初二那年。

  一件突發的事,才讓我重拾心中,那個成為武林高手的願望。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三章 詭異的生長過程

  交待那件事之前,先得講下我跟二驢之間的反目成仇,以及一件跟我身體變化有關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那是小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我們馬上要畢業了。我的小女神吳雪,不知怎麼竟讓老師調成了二驢的同桌。

  當然,那個時候,我跟二驢還是很好的。雖然,課餘沒時間了,但上課休息間隙,我們還是能很好地在一起玩耍。

  眼看小學要畢業了,我反復思忖了數個晚上,然後我決定跟吳雪表白。

  我傾儘自已小學六年的所學,寫了一首很有韻味的現代詩。然後,在詩末尾寫上我自認為非常漂亮的幾個字。

  「吳雪,我愛你。」

  這是情書!這絕對是一封貨真價實的情書!

  初戀的情書!懂嗎?很高大上,很純真無邪有沒有。

  寫完,我想了很久,終歸還是沒勇氣,親手交到吳雪手中。於是,我找到二驢,我讓他幫我幹了人生最蠢的一件事。

  我讓二驢把情書交給吳雪。

  二驢同意了。

  當時,我沒太細看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得出,他很傷心。

  但做為兄弟,他還是幫我轉交了。

  我心那個跳呀,劈裡啪啦的蹦達了一個下午。

  放學時候,我站在校門口,我等我的小女神。

  然而,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

  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小女神一臉害羞地跟二驢,肩碰肩,手碰手,旁若無人地在我面前掠過。

  那一刻。

  我淩亂了。

  晚上,我在於老頭的家裡,寫毛筆字時,我抬頭看到于老頭的一幅字畫,我看到了,字畫上的落款,我才他大爺地幡然醒悟。

  我居然沒寫名字,他大爺地,我寫情書,我沒署名!

  所以情書這種東西,要麼不寫,寫了一定要署名,並且親自交到對方手裡才行。

  我恨二驢。

  恨他做為兄弟,搶我的女人。

  這不科學,真的,一點都不科學!

  但畢竟多年的友誼擺在那裡,所以我們沒有動手展開一場決鬥。

  很快,小學畢業了。而那個假期,我陷到了一個莫明其妙的事件中。

  晚上,我做夢,經常會夢到一個大老虎。

  這老虎很大,體形跟傳說中的東北虎一個模樣兒。只是,它太老了,毛都快掉光了。它趴在一塊大青石上,眺望遠處的大森林。我在夢裡,就站在它背後。

  它忽然轉過頭,看我,眼神憂鬱而滄桑。

  那不是動物的眼神,那是人!

  可它為什麼,又會在老虎的身上呢?

  當我在夢裡冒出這個想法時,我就醒了。

  一連半個月,我幾乎每隔三四天,就會做一次這樣的夢。而每次夢裡老虎的眼神都不同,有兇猛,殘暴,威猛,甚至,還有空靈。

  直至最後一次,我夢見老虎眼神含了一道,我說不清,道不明,但卻又包含一切的光芒時。

  我感到身體開始變的燥熱了。

  我很熱,但又不是體溫升高的那種熱,我陷入到了一種莫名的狂燥中,但奇怪的是,我又很冷靜。

  這種狀態,難以想像,比較讓人抓狂。

  它持續了一個星期,白天沒事,每當夜晚就會降臨。

  如此,一個星期後的某一個晚上,當那種燥熱到達一個所謂的臨界點時,我的身體突然像是散開了,又或是從高處掉下來摔碎了。總之,我描述不清,但轉瞬,我就解脫了。

  我好像飄浮空中,很清靈,自在。

  然後,我就睡著了。

  那晚我睡的很香,醒來後,我非常的餓。

  吃早飯時,我腦子忽然就冒出一個想法。這肯定是老董婆子做的手腳,她對我的身體,做什麼了。不過,做的不是壞事,而是好事。但具體,又是什麼呢?

  我不懂,我只知道,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好像一個無底洞般,飯量大增。

  我的記錄是,我曾經吃過一隻完整的燉好的大公雞外加三個大饅頭和一碗稀飯。

  小學畢業時,我的身高是一米六。

  初二,我長到了一米八三!

  二十三公分!

  難以想像的生長速度換來的是,我的體形由原來的中等,變成了竹竿兒。

  我還是很餓。

  媽媽做為一名醫生,她對我的變化感到擔憂。於是,開始檢查我的身體。

  一番番的化驗,檢查過後,結論就是我的身體,非常的健康不說,我還有一點營養不良。

  我營養不良?

  那問題來了,我的糞便化驗和尿檢的結果是,我對營養物質吸收的很好。

  可是,它們哪裡去了?

  我的營養,哪兒去了?

  好在那會兒,我的家境,還算說得過去。

  是以,各種補品,像什麼野生的蜂巢,蜂王漿,蜂蜜,蛤蟆油,鹿肉……

  這些東西,開始大量的給我吃。

  我仍舊是個無底洞,吃了身體仍舊是介於健康和不健康之間。

  這段時間,除了父母給我購置山裡土產的營養品外,家裡還有一群關心我的親人,四舅承包了一個鹿場,然後還有我大爺在農村養魚,養雞。知道有我這麼大吃貨現世後,親人們每隔些日子都會送些肉類,雞魚什麼的過來。

  要不然,按我媽的話說,真心是養不起我的。

  我補了兩年。

  天知道那些東西哪兒去了。

  兩年後也就是初二下學期的某一天,我突然不餓了。

  身體雖說仍舊無精打采的樣子,但我的飯量一下子就回歸到了正常人的行列。

  除此之外,我的學習,中等吧。甚至說中等都勉強,也就是一個中下等的樣子。其它,像什麼運動,等等一切,由於我屬跑兩步就受不了的那種人,它們跟我一概無緣。

  當然,我也有能拿出手東西,那就是我的書法。

  在市里拿過獎,省裡也拿過名次。

  除此之外,我一無是處!

  不僅如此,有一次,班裡體育課測試成績,我跑步時候,都惹來了同學們的嘲笑。因為,在他們看起來,我好像是一根草,在迎風搖擺一樣,很難看,很醜……

  我成了班級中被嘲笑的那個人,雖然我長了一副大個子,但我的力氣都不如身體結實的女同學。

  我的同學們,青春,活潑,歡快。

  我就好像是一個病秧子,臉色蒼白,走路一步三晃。

  我索性自暴自棄!

  但……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還是發生了。

  由於我字寫的好,所以學校的黑板報一直是我來出。

  板報不是用粉筆寫,黑板也不是木板。那是學校西側的一面牆。牆上用水泥塗抹了很大一面,然後又刷了黑油漆。我呢,用一種廣告用的染料,拿毛筆,把事先寫在稿紙上的版報內容,寫到這個牆壁上。

  這個,就是我的任務。

  每個月出一次,借此,可以換取老師們的一些誇獎。

  四月底的一個星期五的下午,因為馬上就要過五一勞動節了。然後,我需要出一期的板報。

  同樣往常一樣,我到教務處拿了稿子,領了寫板報用的工具。獨自一人去了西側的大牆外。然後,先用粉筆按格式,在牆上打好格子,接下來,準備好染料,開始書寫內容。

  這種對牆壁書寫毛筆字的寫法很累人的,但不知為何,我卻絲毫不覺得累。並且,與其相反的是,我認為,這很輕鬆,真的,這對我來說,非常,非常的輕鬆。

  寫了大概有二十幾分鐘,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音。

  「你字寫的真好。」

  我聽到這聲音,心裡沒什麼感覺。

  雖然,這是個妹子,是個女同學的動靜兒。但,我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不是說我發育晚,對異性沒興趣。而是我太清楚,我是個什麼樣兒的人了。

  傻大個兒。

  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描述。

  因此,處對象,早戀這種事兒,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哦,還行吧。」

  我沒回頭,自顧答了一句。

  「你寫的這是什麼字體呀。」

  聲音繼續問。

  我說:「楷體,這個是隸書。」

  「哇,隸書啊,我也學過。可怎麼老是寫不出,那種很厚,很重的感覺呢?」

  我淡淡說:「這根握筆姿勢有關,咱們老祖宗的書法,在幾千年過程中,經歷了很多不同的變化。其中握筆姿勢,最早的時候是這種,大把握的,就是用整個手掌,握住筆桿寫出來的,比如,這個隸書,就是這麼寫出來,所以它顯的特別的厚重。而後,又有,兩指捏法,三指握筆法。直到清代,這才統一了,我們現在握筆的方式,也就是,這種,很複雜的五指握法。這種握法兒,唯一的好處,就是簡單易學,其它,沒什麼了。」

  我沒回頭,而是拿手,在空中比劃著,跟後邊的人講解。

  「你懂的好多呀,真厲害,你在哪裡學的書法,你……能教我嗎?」

  我心裡一動,不由自主回了下頭。

  怎麼,竟然是她呢?

  唐燕!

  一中的校花,初二,三班的學習委員。

  我在一班,不跟唐燕一個班,但我是聽說過她的。

  她很拉風。

  長的漂亮,個子高,皮膚也白,聽說家境也很好。她爸,好像是開礦的。

  學校追她的人很多,但好像沒有成的。說是,現在一個高一的,轉校來的體育生在追她。

  校園就這麼大,所以,這點事,基本天天都在傳,我雖然低調,可傳來傳去,還是能傳進我的耳朵裡。

  「噢,好啊。」我附和回答,沒把這事兒當真。

  「那你現在教我行嗎?你那個大把握的寫字方法?」唐燕很高興地問。

  我想了下,然後,我說:「還是等我把這幾行字寫完吧,怎麼,你們沒課嗎?」

  唐燕:「我們下午體育課。」

  我噢了一聲。

  唐燕:「好,就等你寫完,我在那邊,單杠那裡跟幾個女生說會話,一會兒再過來。」

  我說:「好啊。」

  就這麼,簡單的幾句對話。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惹了一個大大的麻煩,並且,還是改寫我命運的麻煩!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四章 入武道的原因,就是要打架

  我一直沒注意,在我跟唐燕說話的時候,有一雙兇狠的眼睛,始終在盯著我們。

  告別唐燕,我轉過身,繼續寫板報。

  剛寫了沒出五個字。

  砰!

  一個沾了無數泥水的足球,就重重砸在了黑板邊上。

  我一個激靈。

  同時,大把泥水,潑濺到我臉上。

  我沒回頭,而是默默,掏出口袋裡的紙巾,把臉擦乾淨,再繼續寫我的板書。

  學校操場很大,經常幾個班一起上體育課,然後大家會踢足球。期間,難免有球會踢到黑板上。這個,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另外,這邊的中學裡有一股不太安穩的空氣在流動。

  說不安穩,也不是很嚴重的那種。就是,大家比較喜歡鬥一鬥狠,爭個大哥,二哥什麼的。

  我有時,也幻想過這事兒。也想像著,能夠不挨欺負,當個小老大什麼的。

  但……

  只是幻想,畢竟,我這虛弱的身體骨,擺在這兒呢。

  砰!

  正思忖,剛才踢來的足球,又落黑板上了,並且,還把我寫的字給弄髒了。

  我心中微惱。

  下意識地轉過頭,看了眼身後。

  這次,我小驚了一下。

  站我後邊,二十多米遠的是高一的體育生,唐燕的追求者,我們學校新崛起的一代校霸,學生中的第二扛把子齊凱。

  齊凱身高將近一米八五,長的壯碩結實,他經常在訓練結束後,脫光了上身衣服去水房擦洗。

  我遇見過幾次。

  他那一身健碩的肌肉疙瘩讓我羡慕不已。

  他原本是下邊鄉鎮的學生,後來因為一次運動會,他百米成績特別的好,學校就特招了過來。

  聽說,他是會被保送的。文化課馬馬虎虎就行,主要是體育成績。只要高中這幾年,他保持一個好的百米成績,他可以被保送進首都某個大學的體育系。

  這樣的人,在學生中,是驕子一樣的存在。

  高大,璀璨,不敢惹。

  同樣,他本人也挺喜歡找事,打架的。但由於,身體素質好,爆發力強,好像學校沒誰能打過他。

  那麼現在,他盯上我,是為什麼呢?

  對,唐燕,因為唐燕。

  中學裡有個規矩,就是哪個男生喜歡上哪個女生了。哪怕倆人還沒處呢,那個男生,也不喜歡女生跟其它男生說話。

  如果,跟其它男生說了超過三句話,並讓他看見,那個男生輕則會被教訓,重的,是要挨一通打的。

  由於個人比較低調,所以這幾年,一直風平浪靜,沒招惹到這樣的麻煩。

  可現在。

  齊凱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把足球弄到腳下,然後盯著我,抬腳,砰!

  0.6秒後,足球準確砸中了我的身體。

  我緊緊扶住梯子,這才不至於讓自已倒下來。

  很疼!

  這球撞的我大腿肌肉很疼,很疼。

  我咬了咬牙,轉過頭問:「你幹啥拿球打我?」

  齊凱嘴角獰了一絲壞笑:「我樂意,怎麼地吧!」

  我……

  「你哪班的?」齊凱問我。

  我如實答:「初二,一班。」

  「操你媽!」齊凱罵了我一句。

  我火了!

  我再怎麼慫,我也是有底線的人,我的底線就是,你罵我,侮辱我,隨便怎麼著我都行,你別扯我的家人!

  可今天,齊凱罵了,罵的那麼難聽。

  我一下子火起,撲通一下,從梯子上跳到地面,盯著齊凱說:「你罵誰,你罵誰呢?」

  「操你媽,我就他媽罵你了,怎麼地吧,小逼崽子。」

  我渾身發抖,死死盯著他。

  齊凱抱臂冷笑:「就他媽罵你,以後少跟唐燕說話,我就罵你,怎麼著!操你媽!」

  我啊!

  吼了一嗓子,然後指著齊凱:「我操你媽,齊凱!」

  這時,我們四周,已經圍上來很多人了,有高中部的,也有初中部的,但是沒老師。

  齊凱聽我罵他,他顯然一愣,接著他怒了:「小逼崽子,你他媽罵我,你找死。」

  說完同時,他沖上來,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一挺身。

  齊凱,啪!

  反手給了我一個耳光。

  很疼,很疼。

  他身上的氣勢很強,我根本沒還手的可能,但我不甘心,我仍舊想還手,可就在我捂臉,咬牙打算踢這貨的時候,幾個齊凱的同班男生湊上來了。

  「凱子,幹什麼呢,初二小孩兒,你跟他一般見識幹什麼。」

  「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人家才初二,你犯什麼勁。」

  彼時,齊凱一擰動身體,伸手指我說:「聽好了,你聽好了,以後再遇見,你他媽繞道走,不行,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我捂著臉,咬牙對齊凱說:「你等著!等我找你單挑!」

  齊凱樂了:「行啊,我等著,行,咱倆啥也不拿,空手單挑,操你媽,我他媽不虐死你,我不姓齊。我等著,等著啊!」

  我說:「好,一言為定,齊凱!說好了,我跟你單挑!」

  這時,齊凱一個同學過來,伸手拍我肩膀一下說:「行了,行了,挑什麼挑,你能打過他嗎?快去那邊,快去那邊寫你的黑板吧。」

  我咬緊了牙,我沒說話,只恨恨瞪了眼齊凱,我沒走向黑板,而是撒丫子就跑了!

  我沒辦法面對同學。

  因為,我讓人欺負了,讓人欺負到家了,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出來。

  別指望告老師,那樣除了讓同學更加瞧不起我,沒任何的效果。

  這就是擺明的欺負人!

  他比我大,比我高,比我壯,擺明瞭欺負我!

  我再弱,再慫!可我不想受他的這種欺負,我他媽的不想這樣!

  我越想越氣,真恨不能,拿把刀,把他給捅了,才能解我心頭的這股子恨意。

  我跑著……

  快到校門口,路過一排健身器械的時候,我看到了唐燕。

  她好像還不知道發生的一切,睜大了眼睛,好奇地盯著我欲言又止。

  我沒說什麼,別過頭,繼續跑。

  我跑到了距離學校大門五十多米遠,用來停放自行車的棚子處。那地方有一棵很高的樹,樹分了一個大大枝杈出來,順著那個樹枝,可以越過學校高高的圍牆。

  學校管理還是蠻嚴格的,校門口處有保安室,那裡邊有個老頭子挺凶。

  所以,這個地方,就是大家臨時有個什麼事,外出校門的最佳捷徑。

  我三兩下,順著樹枝,跳到大牆外面,我蹲坐在地,狠狠揪了兩下頭髮,然後我開始想怎麼對付齊凱!

  拿刀?

  不行!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仇恨,犯不上動刀。

  我找人?

  一般情況下,讓高年級欺負了,大多是找人來解決。

  但我沒人呐,我家也沒個什麼親戚在高年級罩我,學校也沒太熟,對我太好的老師。

  這事兒,還得我自個兒解決。

  馬路上,車流川行。

  我獨自坐在馬路子上,我呆呆望著車流。

  就這麼發了兩分鐘的呆後,我突然打了個激靈。

  馬彪子!

  我要去找馬彪子,找到他,讓他傳我武術,我不想活的這麼窩囊,我不想讓自已是現在這副樣子,我要學武術,要學武術!

  現在想想,當時自已真的是很可笑。

  我入武道,最根本的原因,竟然是要跟人打一架,真的是此一念,彼一念呐。

  當時,我下了決心,抬手看手腕上的電子錶,我記下了這個時間。

  13時45分。

  這一刻起,我大關仁!要學武了。

  對,我的名字,就叫關仁。

  有幾個損友,暗中給我起了外號,就是,大官人!

  當下,我伸手從兜裡掏出了疊放在一起的錢,我仔細數了下,一共是四塊七毛錢。

  我暗中想了想,走到街中,伸手叫停了一輛拉客的三輪車,坐上去,跟他講了車價,讓他給我送到東大河。

  三輪車夫是個大叔,路上,我們沒什麼話。快到地方時,他提出要多加五毛錢。

  我大方一次,也不跟他計較,就在原有車資一塊錢的基礎上,加了五毛給他。

  東大河養魚的人挺多。

  三輪車給我帶到河沿上的堤壩,我就下車了。

  沿大壩下行,我一家家的找。

  過了大概六七分鐘,我在打聽了三四個人後,找到了馬彪子的魚窩棚。

  這是個用活動板材搭架的小房子。房子不大,門敞開著,門前邊,擺了好幾個大盆,盆裡頭裝了死活不同的魚,等著人來買。

  馬彪子,這麼多年,基本沒怎麼變。他還是那副瘦瘦的模樣兒。只不過,身上穿的不再是軍大衣,而是一件破舊不堪的夾克,腿上一條藍褲子,腳上套的是一雙大黑膠靴。

  他就坐在一排大盆的後邊,面前支了個小桌子,桌上擺了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剁好的醬豬手。旁邊還立了一個啤酒瓶子。

  馬彪子這會兒正端了著裝了啤酒的杯,往嘴邊湊。

  眼瞅我走到近處,他放下杯,揚聲說了一句:「買魚啊。」

  我抖膽,一咬牙,上前說:「不買魚。」

  馬彪子好像沒認出我,嘟囔一句:「不買拉倒,不買上別人家看去。」

  說完,自顧喝酒,再不理我了。

  我又發了發狠勁,我湊前,大聲說:「馬彪子,你還認不認識我!」

  馬彪子一怔,放下酒杯,轉了頭,仔細打量了我一番,三秒後,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咦,你……你這元神……你這……這……」

  馬彪子,突然就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不明白,他說的什麼元神,元仙兒的。

  但我從馬彪子表情裡看出來,他好像是還沒認出我來,於是我往前一步,鼓起勇氣說:「馬彪子,三年多以前的一個冬天,你在這大河,救了一個掉冰窟窿的裡小孩兒,當時,還有一個小孩兒站在旁邊,你給他嚇壞了,你知道嗎?」

  馬彪子一聽這話,他立馬一個激靈,隨之說:「啊!是你?」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五章 一杆子打活氣血

  我在心中冷笑,好你個馬彪子,你終於認出來我了!

  但我表面沒說什麼,事實上,我也不太敢說什麼。

  馬彪子把我認出來後,他起身,到近處,眯眼上下打量一番:「嘖嘖,你的魂兒,怎嗎?怎麼這麼強了?」

  我不明白馬彪子話是什麼意思,我就想學武,成為習武之人,打敗齊凱!

  「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我要跟你學武。」

  我嚅嚅地說出了心裡打算。

  馬彪子一怔,旋即拉臉:「小玩意兒,你才多大,學哪門子武?快回家,回家好好上學。」

  我急了。

  「不行,我,我就要跟你學。你,你要是不教我,我,我跟人家說,你,你會武術。」

  馬彪子樂了:「你說吧,隨便你說,不過,人家信不信你的話,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我被逼無奈,我索性使出無賴大法,我對馬彪子說:「我不管,我就學武,你,你不教,我學我也不上了,我就賴你這兒不走了。」

  「咦,你個小玩意兒,你跟我犯橫是不是?」馬彪子略惱,跟我瞪眼珠子。

  我下意識小退了一步,但轉念,我想起齊凱,我一股火上來,我又往前走了一步說:「不管,我要學,就要學!」

  馬彪子忽然不說話了,而是止不住地打量我。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緩和。那眼神,對我是既好奇,又有什麼猶豫。

  末了,他打量了足有兩分鐘後,馬彪子說:「你說說,你幹啥要學武。」

  一句話,戳到我的痛點。我眼淚,極不爭氣地,唰一下就流出來了。

  然後,我把今天遇到的事兒,還有這幾年受的小委屈,就這麼一鼓腦地跟這個,同我只有一面之緣的老頭子講了。

  我講完了後,出乎意料,我沒聽到,想像中的安慰還有老師,家長們經常用的大道理灌輸法。什麼,你的主要任務是好好學習。你現在,就該以學習為主。什麼,其它的不用想,什麼考上好大學,比什麼都強云云……

  我沒聽到這些說法。

  我聽到的是這樣的話。

  「命數,命數!天意,天意啊!」

  馬彪子咬了牙,脖子青筋高高突起,仰頭,念叨了兩句,末了他一背手,挺了身,腰杆子板的筆直對我冷冷說:「想學拳,得先過我的考核才行!你頂著住嗎?」

  就這麼一刹那。

  馬彪子陡然跟換了個人似的。

  他不再是那個,啃豬手,喝啤酒的賣魚老頭兒了。

  他像一杆槍,一棵挺直,聳立山巔的勁松。一身上下,全都是錚錚作響的鋼筋鐵骨!

  我微微的一震。

  頓了大概三到四秒的功夫,我對馬彪子說:「頂著住!」

  馬彪子一轉身:「好!跟我來!」

  我想都沒想,跟他身後,就走了過去。

  我跟著馬彪子,繞過他住的小屋兒,一直往下走,沿一個小陡道,走到了大河沿兒。

  河沿兒拴了一條小木頭船,馬彪子過去,把拴船的鐵鍊子鬆開,一抖手,扔進船艙,大踏步就走進了船裡。

  我跟著,上船,然後身體微蹲,手膚著船舷,保持好重心。

  馬彪子也不說話,拿起橫在船上的一個大竹竿,撐船,直奔河心劃去了。

  也是這時候,北邊,來了一大片的烏雲,遠處天際,隱隱有雷光閃爍。嗖嗖的小風吹過,我鼻子裡,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水汽味兒。

  這是要下大雨了呀。

  但顯然,馬彪子不想因為這場雨中止他要對我的某種考驗。

  他撐了船,一直往河心劃。

  東大河,不漲水的時候,河面差不多有二百米寬,也算是一條很大的河了。

  我們劃了船,一直到了河心偏對岸的一個地方。

  馬彪子這時收起竿,背手,轉身,淡淡對我說:「會游水嗎?」

  我點頭:「會,狗刨!」

  馬彪子看了眼天空,又低頭問我:「能遊多遠?」

  我想了想:「七八米吧!」

  馬彪子冷哼:「把衣服脫了,跳河裡,遊到咱們來時的那個地方。你能遊過去,不喊救命,我馬彪子,就傳你一些入門的功夫。但只是入門功夫而已。我跟人立過誓,這一輩子,都不能收徒,所以,我做不了你師父。」

  我呆了呆,複又問:「入門功夫,入門功夫,能打嗎?」

  馬彪子重重哼了一聲:「入門功夫能打嗎?可別看不起入門的基本功,把基本功學好了,六七個練家子都近不了你的身!」

  我一喜:「好!我聽你的,我,我現在就遊!」

  四月底的東北,天兒冷著呢。

  那河沿,都還有沒化乾淨的冰茬兒,這水有多冷,就可想而知了。

  我可能是讓齊凱給我氣的,也可能是讓馬彪子激的,一時間,忘了這天兒有多冷,水有多涼,自已的水性,有多麼的爛。轉眼,三下五除二,脫了個精光後,我把衣服往船艙裡一扔,摟了胳膊,走到床頭,作勢正要跳,馬彪子說話了。

  「人,辦什麼事兒,都得有個精氣神兒領著,你這姿勢,哆嗦的跟個小雞兒似的,就這膽氣,你進水裡,不得讓這大河裡的水把你給激死了?記著,人,是活是死,甭管怎麼著,那口膽氣,不能破,不能泄!」

  我一怔,然後沒跳。

  馬彪子怕我不明白,又繼續說:「想要經得住這涼水激,你得拿出單刀會群雄,刀起人頭落的膽氣出來。沒那個膽氣,你回去吧!回去,繼續過你的窩囊日子!」

  「記著,別當那是涼水,就當這是水,然後,把咱們要辦的事兒,給辦了!就是這麼簡單,多一句廢話沒有!明白嗎?」

  馬彪子說這番話時,不知為何,竟再無半點的東北口音。

  我又是一怔,轉瞬,我想起了書中的大俠,古時的豪傑!

  也是這麼一刹那,一股子熱血,打從我心口窩,就跟著心跳的節奏,砰砰地傳到了四肢。

  我忽然想起了一位壯士說的話。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天曉得,這時間,我腦子怎麼冒出大刀王五的話來了。

  但不管怎樣,腔子裡的那口熱血,它活了!

  馬彪子這時看了我表情微微一動,我沒多說話,只深吸口氣,然後稍微活動下胳膊腿兒,末了,一個猛子,撲通,紮河裡了。

  先是沉水,然後浮出腦袋,又深吸口氣,忘了刺骨的冰冷,我施展狗刨大法,在河裡撲騰起來。

  我要游,遊到對岸,我……

  還沒容我再多想,忽然,耳邊傳來馬彪子一聲吼:「調頭,調頭,你這小玩意兒,蒙了吧,你遊反了!」

  我一個激靈,再抻脖子一瞅。

  我去,可不是嘛,我居然奔著反方向遊了。

  這是出師不利嗎?我一樣沒多想,我只告訴自已,該奔著正確的目標使勁!

  在馬彪子的指揮下,我果斷調整方向,施展狗刨大法,奔著河岸,拼死地遊。

  沒辦法,不拼死不行啊,不拼,就沉底兒喂魚了。

  我好像,也就遊出去,十幾米遠。再然後,我身體就有種深深的脫力感了。

  胳膊,腿兒,全都硬了。

  肌肉什麼的,全都緊繃繃,硬硬的。

  肌肉緊張的,就差沒抽筋了。而事實上,現在也跟抽筋差不多,稍微使上一點勁兒,我都感覺疼。

  河水冰冷,我奮力拍打。期間,有大股水流湧進我的嘴裡,我喝了好幾口腥氣熏人的水。

  這就完蛋操了嗎?

  這就掛了嗎?河對岸,仍舊無比遙遠,可我已經沒了力氣,我該怎麼辦?

  我想到了求救,一歪頭,剛好看到馬彪子,撐了個大竹竿,一臉冷意地看著我。

  我知道,只要我喊出「救命」兩個字,他就能把竹竿伸過來。

  但那樣,我注意是學不成拳了。

  我怎麼辦?

  一縷絕望的情緒在我心底生起。

  然後,我扭了頭。

  恰在這時,我看到馬彪子在船上正在做一件很奇怪的事。他找了一塊,不知擦過多少東西的破舊厚抹布,將那塊抹布纏包在了竹竿的頭兒上,然後又取了一根釣魚用的魚線,用魚線,緊緊將抹布纏牢。

  他要幹什麼?

  我不解之余,馬彪子已經將竹竿,輕輕地入到水下,然後,探著,伸到了我身後。

  他把竹竿伸到我身後,他想……

  沒容我多想,就是那麼一刹那,馬彪子抽冷子,一大竿子就捅我後腰上了。

  我對此感到很不適,因此我扭動了一下身子。

  但我的皮膚好像一個吸盤,牢牢吸著竹竿頭,憑我怎麼扭動,仍舊是甩不脫。

  而與此同時,馬彪子閉了眼,兩手握了這個竹竿,好像在感知著什麼……

  過了大概六七秒。

  馬彪子突然睜眼,同時他腰輕輕一沉,兩個胳膊微微一顫。

  咦!

  我感覺好像有一個股了勁,唰的一下就湧進後腰的三塊骨頭裡了。

  緊接著,那三塊骨頭先是一陣的刺疼。

  我大驚,搞不懂。但隨之發生的事兒,又打消了我的顧慮。

  因為,我感覺,我的腰熱了,血流加快,腰上的肌肉也變的柔軟,四肢肌肉,也不在那麼僵硬。

  馬彪子這一下子,看似輕描淡寫,實際上,差不多是他一生功夫的精華。

  多年後,我才知道,這一大竿子,等於把我腰上的氣血給激活了。等於是給我松了一下腰。

  松腰是國術功夫中,最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馬彪子,這是用他的功夫,給我硬生生沖松了一下。不過,松過之後,還是要養,要練,才能聚得住。

  不過,這也是多年後,我才知道的真相。眼麼前,我讓馬彪子給打了這麼一下,腰上先是疼,接下來就是松,僵硬的胳膊腿兒也跟著松活。

  我終於有了力量,可以繼續往前遊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六章 今兒就傳你三個基本功

  說是遊,但哪裡有那麼容易?

  狗刨可是一項非常耗費體力的游泳方式。

  我奔著終點,又使勁撲騰了幾十下,但只前進十幾米的樣子,身上又沒勁了。

  這次,不是肌肉發硬,而是真的沒勁兒了。全身鬆軟,一絲的力氣也提不出來。更關鍵的是,腦子裡鬥志全無,認為自已可能也就這麼大本事了,再努力,好像也沒辦法遊到終點。

  這回不再是身體不行,而是意志出問題了。

  精神集中不起來,就沒力氣,也就遊不下去了。

  於是,我再次陷入到絕望中。

  偏巧這個時候,又下雨了。

  轟隆隆!喀嚓!

  一記雷音掠過,豆大雨滴,伴隨了狂風劈裡啪啦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讓雨水一淋,身體本能打個激靈,同時,我看到全身的汗毛孔都縮成了一個個的雞皮疙瘩。與此同時,又一道震的耳膜發疼的大雷在天空炸響了。

  喀嚓!

  這道雷音,極盡剛猛,一下子就給我心裡邊的一些小情緒,小想法,小念頭,打的無影無蹤。

  轉瞬,我腦子浮現了馬彪子跟說的那些話。

  那個關於「膽氣」的解釋。

  單刀會群雄,刀起人頭落!

  我反復品味這兩句話,身體不由自主就調整到了一個很好的放鬆狀態。

  我眯了眼,保持著呼吸,開始繼續用傳統的狗刨姿勢奔對岸遊去。

  這會兒,我在別人眼裡,就像是一個傻逼,一個掉水裡的二貨。

  此外,當時我心裡也沒有太多想法,對自已有什麼高大上的肯定。當時就是抱了一個念,游泳!

  其實很簡單。

  就好像我練習書法時,腦子裡什麼念頭也沒有,讓全部注意力跟著筆尖在紙上流轉一樣。

  當一個人,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於一點的時候,身體上的某個強大力量就活了。

  是的,那個力量非常的強大,我們每個人都有。

  當時,尚在游水的我,不知道那力量是什麼。

  幾年後,我知道了。

  它的名字叫,元神!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沒感受到我多麼有力量。武俠小說裡,主人公身上真氣亂躥的感覺,根本沒有!

  我就是在遊,就這麼簡單,並且,用的還是姿勢難看,最為原始的狗刨式。

  撲通著大朵的水花。

  在雷聲的轟鳴和春雨的洗禮中,一鼓作氣,遊到了對岸。

  當我哆嗦著,摟住河岸邊的一塊石頭時,我兩眼抹黑了,同時感覺全身的肌肉,骨頭,還有筋都縮成了一團。

  這時的我,用一種東北土話形容,就是蒙圈,歇菜,兩眼一抹黑,嗝屁著涼的架勢。

  徹底的,啥也不知道了。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馬彪子那間板房裡搭的小火炕上,鼻子裡聞到的是木材燃燒時,散發的氣味。我的身上,蓋了一床厚厚的大棉被,被窩裡很暖和,很舒服。

  我挪過頭,看到了馬彪子。

  他手裡端著碗。

  見我醒來,他坐在炕邊兒,將碗遞到我面前,淡淡說了句:「喝了吧!」

  我接過碗,使勁一瞅,裡面是不知的濃稠液體,我抽動鼻子聞了下,好像還有股子酒味兒。

  馬彪子這時站起,擺了個很酷的,斜對我的造型說。

  「用的是陳年老黃酒,加的乾薑,大棗,另外,還扔裡了一根野山參的鬚子。都是好東西,你快趁熱喝了吧。」

  我對什麼陳年老黃酒之類的印象不是很深,但我知道野山參是個好東西。是以,我沒猶豫,仰頭一口就給悶下去了。

  喝不出是什麼味兒,很雜,但喝下去後,肚子裡很暖,轉眼,身上就給激出了一層的汗。

  馬彪子取過門口洗臉盆上搭的毛巾,做勢剛要扔給我。但他又猶豫了一下,轉爾放下毛巾,走到旁邊一個小組合櫃前,打開櫃門,從裡面拿出了一個全新的乾淨毛巾遞給了我。

  「擦擦汗吧。」

  馬彪子聲音冰冷。

  我接過毛巾,也沒說個謝字,而是一邊擦,一邊問:「那,馬彪子,我現在能叫你師父了嗎?」

  馬彪子仍舊冷冷:「我跟你說過,我會傳你東西,但師父兩字,我擔不起,也擔不上。這樣,我先跟你說一下,你是怎麼回事兒。」

  馬彪子這時坐到不遠處的一張小桌子旁,拉過桌上的鐵皮盒子,取出一疊煙紙,又從裡面的撮了一點煙葉,麻利地卷了根煙,劃了火柴,點上,輕輕吸了一口後。他對著我說:「幾年前,我給你的魂兒傷了!但那天,一來我是有事在身,在那裡,要等一個人。所以,就沒給你看。」

  「後來,我去學校,找過你。可能你不記得了。遠遠,見過你兩次。看樣子,是好了。不過,看不出怎麼好的。這次你來,我看出來了,你的魂兒,讓人補過了。」

  我一怔,脫口說:「老董婆子?」

  馬彪子一皺眉:「什麼人?」

  我說:「我爺家旁邊,跳大神的。」

  馬彪子忖了忖:「嗯,薩滿……嗯,看來,也是有些手段。」

  「你魂兒上的毛病是讓我給傷了,那人給你修了魂。但她用的東西和力量,都是個異數,是以,你身上三魂合出的元神,要與一般人強的多的多。但元神這東西,過強,沒地方用,不知道怎麼修,一樣是個廢物。因這世上,元神旺的人,多了去了。修好的,合了命數,成勢的,能成一方豪傑,又或是科學,商業上的精英。修不好的,不懂修的,充其量,一個幹活不知累的愚漢罷了。」

  我聽這話,一愣,噹啷扔了一句:「那,科學家,也要拜師,練功嗎?」

  馬彪子聽了,他笑了。

  「科學家也要拜師,不過,他拜的是老師,是技術,科學之師。」

  我噢了一聲,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馬彪子接著說。

  「今兒,你找到我了,別的不提,元神這塊,我有責任提點你。所以,我拿大杆子,用槍術的手段,打活了你腰上的三塊骨頭,這樣,可以省你幾年的苦功。」

  「接著,我讓你游水,一來,你跟這江河之水,挺親。能借裡邊的靈氣兒。二來,也是借此,活你的膽氣。三來,剛好,今兒個有場雷雨,你也應了春雷醒神那麼一說了。」

  「囉嗦了這麼多,你可能也聽不懂,也不要你懂,你記著就行。回頭,你大了,懂事兒了,別因為這埋怨我馬彪子。總之,今兒,我把你的元神,你的神點醒了。接下來,你慢慢養,慢慢練,不久就能開智,到時候,學習什麼的,腦瓜子就靈光了。」

  講到這兒,馬彪子伸手將煙掐了,兀自歎口氣說:「國術這塊,我學的是八極,後來,陸續又接觸別的幾門拳術。不過,我非高人。這裡邊,真正高人,多了去了。國術授業,跟大夫治病一個道理。都是要看了人,揣摩過氣場,掌過生身五行八字格局,等等一切,才能依人開方,下藥。國術呢,也是依不同的人,來教不同的路子。」

  「有的人,合適打小練套路,先抻筋拔骨,等到過了十八,長成了。這才站樁,練裡面的功夫。有的人,則適合以橫練,外門功夫來悟。需要天天舉石鎖,練筋骨皮,一口氣的東西。」

  「還有的人,一輩子動不得,得行道門,築基,打坐,大小周天,龍虎調合的功夫。」

  「總之,世間生人,千千萬萬,授業功法,也是千千萬萬各有不同。」

  「最忌諱的事兒,就是把別人練的功,拿到自個兒身上玩兒!」

  「所謂,練不對路,岔了氣兒,甚至走火入魔,大概就是如此。」

  馬彪子抬頭,打量我說:「你那會兒在船上,把衣服一脫,我相了你的骨。就知道,你病在哪兒呢。你下盤不行,腰也不活,這是大病。」

  「八字什麼的,我也不是正式收你做徒弟,估且就不問了。我就依你現在的病,傳你三個功。」

  「三個功,很簡單,但裡面門道,也很多。」

  「一是撐著站,二是蹲著跑,三是跪著睡!」

  「就是這麼三個功!你一直練著,往後你要有那命,遇到真師父了。他見到你練過這三個功,他樂都不知道怎麼樂呢。」

  我聽的有些糊塗,自顧喃喃說:「撐著站,蹲著跑,跪著睡,這……」

  我抬起頭,看著馬彪子問:「這不是耍猴兒嗎?」

  馬彪子冷笑了:「耍猴兒?你耍,他們看得起嗎?他們有那本事看嗎?掏得起錢來看嗎?」

  「實話跟你講,這三個功,你練好了,別說一般人,就算他是剛入門的國術拳師,見了你,也得敬你三分!」

  「啊……」我微張了個嘴,呆呆地看著馬彪子。

  稍許,我又補充一句:「那我能,把那個,那個齊凱打趴下嗎?」

  馬彪子這時卻又高深一笑:「你不練,我怎麼知道?」

  我怔了怔,末了咬牙,認真說:「你要真肯教,那我,我就好好學!」

  馬彪子起身,朝我淡然一笑:「學,也得穿上衣服再學,你這光個大腚,我可真沒辦法教你!」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七章 練對路子了

  馬彪子終於答應傳我東西了。

  但卻不是,我想像中,武林高手,給我傳輸內功,幫我打通奇經八脈,又或度我一身真氣。還有什麼,讓我吃什麼靈寶草藥……

  他傳我的第一個撐著站,在示範完動作後,我就抓狂了。

  這他大爺地是武功嗎?

  撐著站很簡單,就是找個窗臺,或者是比肚臍眼高的地方。然後,兩隻手握成拳頭,放到窗臺上,支撐住身體。腳尖呢,微微點地,要是一個離地,又不離地的狀態。

  此外,馬彪子還告訴我一些要領。

  撐著站,胳膊不能使勁,要把胳膊微微曲起來,然後受力,真正使勁的是肩膀子和後背。

  這個過程中,整個下半身是放鬆的,腰,肩膀上的肌肉在發力,使勁,胳膊不發勁,只起到撐住身體的作用。

  聽過了講解,就近找個桌子,按馬彪子比劃的我演練了一下,立馬感覺這東西不好練了。

  首先拳頭疼,其次,我使不好那股勁兒。我沒感覺肩膀,腰上有什麼勁。我感覺使勁的還是胳膊。

  馬彪子看我呲牙咧嘴的模樣兒,他笑了。

  「功夫,是那種容易學的嗎?你這才哪到哪兒?戰場上,殺人就是那麼一眨眼的功夫。可為這一眨眼,你背地裡要有死上幾十回的心和毅力,你才能成。」

  「沒指望你立馬就會,我瞧見你這動作,心念領的也差不多,照這個練吧。」

  馬彪子拍拍我肩膀,又開始指導我蹲著走了。

  蹲著走,更費力。

  首先這個蹲,就不是蹲馬路伢子的那種蹲法兒。

  它的要領是,大腿跟小腿不能挨著,要有一定的距離。

  這難度,跟站馬步差不多了。其次,要求膝蓋不能過腳尖。按馬彪子話說,我要是過了腳尖這麼練,不出三月,我這兩腿的膝蓋可就廢了。

  再者,上半身,能直儘量不要彎,腦袋要有一股子耗子打洞的鑽勁兒。兩手要背在身後,走的時候,腳丫子不能折,不能彎,腳掌要平移出去。

  動,動的是兩胯,而不是腳和腿。腿腳只是兩個支撐,它不發力,也不動。動的是胯,但胯動,身不要扭。這樣,一步步來走才行。

  至於發力,力量來源的是腰,肚子,還有肚臍眼裡邊下三寸,丹田的位置。

  這個難度,一樣很大。

  我在馬彪子的指揮下,一陣忙活,勉強做到位,誰知剛一挪腳,叭,就給自個兒扔了一個跟頭。

  馬彪子倒也不責備我。還是那句老話,沒指望我一下能成。

  功夫這東西,都是教了,做不到。回去後,慢慢花大力氣,一點點磨,最後,這才做到。做到了,天長日久,這身上就長勁,就有功夫了。

  接下來,又做了兩邊蹲著走。

  馬彪子仔細看了,感到我動作姿勢,都領會了。這才教最後一個,跪著睡。

  這個容易。

  我小時候,就愛這麼睡覺。

  大體就是,跪床上,然後腿腰,全都蜷起來,臉微微側過來,墊在枕頭上,兩手反背,自然放到身體的兩側。

  這個動作,我做的挺到位。

  一下就成了。

  馬彪子贊許之餘,他跟我解釋說:「跪著睡,來自道家,往根裡找是道門的功夫。其實,這國術,武學,全都是道門裡的東西。這跪著睡呢,模仿的是人在娘胎肚子裡的姿勢。這麼堅持睡下來,身上的一些慢性病,慢慢會好不說。胖的能瘦,瘦的還能胖。」

  「但還是那個,貴在,堅持!」

  馬彪子拍了拍我後背,示意我可以下炕了。

  我麻利地轉身,穿鞋。

  馬彪子沉忖說:「三天后,你到我這兒來一趟,我驗一驗你悟的怎麼樣。行!你接著練,不行!這三個功,你也甭練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國術師父傳拳,傳本事就是這樣兒。

  東西教了,能不能出功夫,能不能有造化。全憑個人的本事了,沒本事,別說師父不行。而是你,真真的沒把功夫,做到正地方。

  不過,當時,我倒也沒想那麼多。

  我心裡揣著仇恨呢,我這得報仇啊。

  有念頭,跟著領著,就有了一股子勁,做事就有了動力。

  是以,雖然看起來,馬彪子教我的功夫沒那麼神秘。但我卻是認真的。

  我這一番下決定,讓馬彪子看在眼裡,他朝我默默點下頭。又挪身瞅了眼屋裡牆上掛的石英表說:「這都六點多了,再過一會兒,你得放學。我也不留你在這裡吃飯了。你回去,想辦法跟你爸媽說你去哪裡了。但你得記住,你不能露我。明白嗎?」

  我點頭,表示懂了。

  初二是晚上七點半下晚自習。

  這會兒是六點三十多分。我從馬彪子這兒溜達地往學校走,正好能趕在晚自習結束,回去取書包。

  至於,跟爸媽,老師那邊的交待,我就在路上,慢慢想吧。

  當下,拿定了主意,我這就跟馬彪子告辭,整理了衣服,離開這裡,直奔學校去了。

  到了學校,正好趕上放學。

  我站在校門口,看一波波往外走的人。

  不大一會兒,我見著大虎了。

  大虎是我同桌,性別男,學習不怎麼樣,平時也挺喜歡打架什麼的。

  他也不是跟我一起讀到初二的,他是初一下學期,從五中轉過來的。轉學的原因,是跟老師頂著幹,讓老師打了,然後他還手,拿椅子給老師砸了。

  由於性質比較惡劣,他讓五中開除。後來,他爸想辦法,托關係,轉到我們一中了。

  一中原來沒有初中部,初中部是四年前才成立了。

  也是為了擴招生源,所以,學校就留了他。

  老師估計是看我比較文靜,所以就將大虎安排跟我一桌,希望借此影響他。

  我立校門口,遠遠躲開一群抽煙,罵人,斜楞眼瞟女學生的社會小混子。我看到大虎後,我朝他喊了一聲:「大虎!」

  一個,個子不是很高,但長的很壯實的平頭男生應了我的話。

  他悶頭,拎了兩個書包,快步走到我面前。

  「咋地啦,聽說你讓人打了。是齊凱?你咋惹他了?」大虎把書包遞給我。

  我接過:「別說了,這事兒,我自個兒想辦法解決。」

  大虎一推我:「能不吹牛逼不!自個兒解決,齊凱那麼好惹的嗎?不行,我喊我小舅,讓他找幾個社會人收拾他?」

  我說:「不用,不用了。對了,老師說啥沒有。」

  大虎:「沒說啥,好像通知你媽了。你爸,你媽,來了一趟,這會兒應該是領人找你呢吧。」

  我說:「行,我這就回家。」

  大虎:「有事吱聲兒啊。」

  「嗯,一定。」

  大虎一片好心。

  不過,齊凱高年級,又是出名狠人。大虎對這,應該也打怵。

  行了,自個兒夢,自個兒圓吧。

  我告別大虎,接了書包,一步步往家走。

  到家,看到家裡邊黑了燈,我上樓,開門,打了燈,坐那兒開始等我爸我媽。

  半個多小時後,爸媽回來了。

  但他們沒打我,而是問了一番經過。

  我講了,又說我自個兒跑出去,在街上溜達來著。爸媽沒懷疑,而是勸了我一番大道理,又說已經跟老師反映了,肯定會讓老師好好教育那個什麼齊凱的,總之,就是這樣的話。

  接下來,做飯,吃飯,收拾利索,睡覺。

  不過,這一次睡,我是跪著睡的。

  說實話,很難睡著。

  但不久,隨著這個時間加長,我漸漸感覺,身體有一些小變化。

  首先,肚子向後腰,後背貼了,然後呼吸的時候,會牽動尾巴根兒,肋骨,還有腰。

  但牽的很硬,略微有一絲的不舒服,好像喘不上來氣兒一樣。

  我沒理會,繼續這麼睡著。

  對了,忘交待了,我定了鬧鐘。

  是四點。

  而平時,我是五點半起的。因為,學校要求六點半到校。

  四點鬧鐘準時響了。

  很難受,不想起。活動下腿腳,發現已經不是跪著睡了,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又變成了側睡。

  接下來,起床。

  在坐起的一瞬間,我忽然感到身子骨好像比平時有勁兒了。

  我心中一陣小竊喜。

  然後,穿了衣服,輕手輕腳來到客廳,就在客廳窗臺那兒,試著撐了一會兒。

  感覺很吃力,稍微挺了會兒後,找到點感覺拳頭的迎面骨,卻又痛起來了。

  想來想去,只好找了兩條毛巾,先給手掌纏上,這樣接著來練。

  反反復複,撐了半個小時,兩個胳膊,拳頭全是木木的,然後又在屋裡蹲著走。

  客廳不大,但對我來說,足夠了。因為,就我目前功力,能走三步,已經很不錯嘍。

  下蹲,手扶沙發,試著按馬彪子說的,剛一挪步,胯骨,還有腰那兒一陣扯裂般的疼啊。

  那疼勁兒,太要命了。

  我差點沒叫出聲兒來。

  咬牙,硬撐著,沒喊出來,我繼續。

  來來回回,手扶沙發,走了十幾步。我腰,胯,已經疼的受不了了。並且,不僅腰疼,兩腿內側的大筋,也疼的要命。

  但只要一想到齊凱的嘴臉,還有同學們笑話我時的神態,什麼疼啊,痛啊,全忘了。

  繼續,頂挺著來吧!

  就這麼,慢慢的挪,我足走了一個小時,到後面,我差點沒兩眼一抹黑暈死過去,這才停了下來。

  快五點半了,爸媽還沒醒。

  我又上床,跪著眯了六七分鐘,最後,我媽叫我時,我差點下不了床。

  那滋味,不經歷,是難以描述的。

  好歹,磨著下了床,然後洗臉涮牙,吃了口飯,我背書包,上學了。

  不遠的路,我走的比平時,慢了一倍還要多。

  因為,腰,腿,胯,全都在疼!

  我本以為,我會疼上一天,但讓我想不到的是,剛上完了一節課,我身上的疼就減輕了。

  這,也是國術功夫的妙處所在。

  方法對了,功用到了。疼,痛,會很快消失的。

  只有方法不對,做差了,才可能沒完沒了地疼上好幾天。

  所以,到課間操時,我心裡明白,我練對路子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八章 所謂的中間調合人

  國術就是這樣兒,關鍵看架子擺的正不正,練的對不對路子。

  馬彪子先是給我打活了腰眼,這是其一,其二,他教的時候,給我擺了架子。告訴了我,什麼姿勢對,什麼姿勢不對,自個兒的毛病在哪兒,怎麼糾正。

  幾句話,一下子就給點透,接下來,我照著練就是了。

  我開始變的低調起來。

  儘管同學們看我的眼神兒有些奇怪,但我不以為然。

  此外,我發現了一個練習的好地方,就早學校操場一處廢棄的雙杠。

  課間,我就走到那裡,然後撐上去,慢慢用胳膊,支撐身體,找馬彪子跟我說的那股勁兒。

  基本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找對勁兒。

  通過練習,把勁兒找著了,就算是入了基本功的小門了。

  雙杠離地較高,練的是找勁兒,家裡邊有窗臺什麼的,可以練習拳頭的硬度。學校,不方便蹲著跑,因為那樣,會被人當成大怪胎。

  想好了自個兒的訓練計劃,一連三天,我都按這個計劃,時刻不停地練著。

  期間,老師找我談過話。大概就是,別跟齊凱一般見識,他不是好學生。她讓我,好好學習。

  不過,最後的亮點來了。

  結束談話時,她打量一番我,然後,提了一個建議。

  她建議我,平時多鍛煉一下。

  我的老師,也是班主任,她姓呂,叫呂紅豔。

  她是一個,年過四十,並且祖上有俄羅斯血統的東北女人。

  她身高一米七六,體重一百八十多斤,皮粗肉厚。且同學傳聞,她胸口還有一小綹的護心毛。

  當然,那是傳聞了。

  真正,我知道的就是,呂紅豔的老公很瘦,且很聽話。有次來找她,正逢她上課。

  然後,我們的班主任呂紅豔直接就是一聲,等著!

  她老公,硬是沒敢吭聲兒,乖乖在門口,站了半個多小時。

  對了,呂紅豔教的是語文。

  課堂,她經常朗讀古文。那個抑揚頓挫,那個鏗鏘有力,滿學校,再找不出第二人。

  我練了三天。

  第三天,下晚自習,我去找了馬彪子。

  馬彪子正坐桌子邊上五跟幾個朋友,抽煙,打撲克。他見我來了,眯眼,瞅了瞅,然後說:「走吧!你的事兒,快成了。」

  我一怔,想要多問一兩句,想要多跟他交流些東西。

  誰知馬彪子當沒看著我似的,一甩手:「甭玩兒了,我這三2兒,倆王呢!亮牌吧,哈哈。」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

  馬彪子看出我身上那股子往起拱的,挺拔的勢了。

  拳師,身上顯了這個勢的苗子,就表明,下了苦功,開始慢慢長本事了。

  此外,還有一點就是,馬彪子發現我走路穩了,腿在走的時候,略微有那麼一點,彎,蹲的意思了。

  真正習武人走路時,都有這個,腿彎,微蹲的意。

  但這個是意,不是姿勢,普通人看不出來。

  馬彪子能看出來,並且,他從我身上看出來了,所以,他說我的事兒,能成了!

  就是這麼簡單。

  我呆立原地,愣了三秒後,轉身回去了。

  我從馬彪子,不經意間,輕瞥我的眼神中,我讀到了一種肯定,一種贊許!

  有了這,我的心,就定了。

  接下來,是為期將近半個多月的苦練。

  每天,淩晨四時起來,撐半個小時,然後,蹲著走一個小時。開始,我是在屋裡蹲著走,後來,我轉移到了外面。

  放學回家,吃過了飯,我會在父母睡著後,在屋裡,蹲著走一會兒,是那種很小步的一點點的挪。

  晚上,睡覺,則是通過跪睡的方式,來入睡。

  十天后,我的身體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走路有力了,並且,還是非常的有力。

  此外,我模仿電視裡的拳擊動作,對空打的時候,我能感覺肩膀,腰上的力量,可以沖到拳頭上了。

  就是扭動間,有一股子力,能沖到手上了。

  對此,我欣喜不已。

  身體上這種明顯的改變,這種可以感知,察覺的力量讓我開始漸漸變的自信起來。

  上課時,我可以勇敢接受老師投來的目光,跟他眼神相撞,然後站起來回答問題了。

  出乎意料,我腦子好像也變的好使,老師講過的東西,基本全能消化理解。

  我如果不把齊凱當個事兒,轉爾好好用心讀書,我可能又會是另一種命運了。

  但,我把齊凱的事兒,當真事兒了。

  十八天后,也是我練功十七天后。

  下午,在學校的男廁所,我剛蹲下。

  不大一會兒,一人進來,到裡邊兒,四下一打量,順勢就蹲我邊兒上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

  是齊凱。

  這裡得說明一下,我們學校的廁所比較的原始。

  坑與坑兒之間,沒有隔斷。

  所以,蹲坑時候,交流起來什麼的,比較容易。

  只是……

  呃,氣味不太好。

  齊凱這就蹲我旁邊兒了,可他沒注意到我,而是專注地凝神,運氣,排除體內代謝的廢物。

  我這會兒,也沒主動打招呼。

  我靜心,感覺肚子裡的東西都乾淨了。我取紙,收拾利索,提褲子站起來。

  都打理好了後,我抱臂站齊凱面前了。

  「齊凱,你看我是誰。」

  齊凱抬頭,轉眼,他當即要起。

  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這會兒全然不再怕他。

  我說:「你不用起來,你繼續,你繼續。我也不能跟你在這兒動手,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單挑那事兒,定了。你選個日子吧。」

  齊凱罵罵咧咧:「操你媽的,小逼崽子!我這幾天,還尋思怎麼找不著你了。操,擱這兒他媽碰上了。行啊!你動我,動我一下試試,信不信,我他媽整死你?」

  這時,廁所裡的人,聽聞我們這邊吵起來了,於是一個個紛紛提了褲子,閃至一旁。

  我聽到齊凱罵我,心裡一陣小衝動,我想踹他一腳,給他踹進蹲坑裡。

  真的,很想,很想。

  可我好歹也是半個習武之仁。習武之仁,不能趁對手拉屎不便之際,行偷襲之下流手段。

  所以,我不能動手,我得克制。

  我對他說:「不罵人行嗎?挑個時間吧。」

  齊凱:「還挑什麼挑,就現在,你來,來呀。」

  我說:「我一會兒得上課,這樣,還是挑個時間吧。」

  齊凱猙獰:「行啊,你說,你定個時候。」

  我忖了忖:「下週五,體育課,下午最後一節。完了,晚上沒有晚自習。我就在那節體育課跟你挑吧。對了,你能出來嗎?」

  齊凱陰森:「我天天下午訓練。」

  我說:「好,到時候,我在操場等你。」

  齊凱咬牙:「好,小逼崽子,看到時候,我他媽不虐死你。操你媽的,正想找你呢。你他媽攪合的,我對象都處不成了。操你媽的……」

  齊凱一聲聲地罵著。

  我沒理會,轉身,快步,離開這空氣質量極差的男廁所。

  五秒後,我來到外面。

  抬頭,仰望天空,我深吸口氣。

  外面的空氣,真好!

  好吧,單挑,決一勝負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而我,也要加強訓練才行。

  因為齊凱可不是虛的,我天天下午,坐在教室靠窗位子向外看,都能見到他訓練。

  身上背個大杠鈴,深蹲。

  腰裡系著皮帶,後邊讓老師拉著,然後埋頭玩命兒地跑。

  蛙跳,一口氣,沿操場蹦達一圈兒。

  於是,我也提高了強度,我也能蹲著小跑兒了,也可以直接用拳面撐著擱窗臺那兒一直的站。

  天天晚上,跪著睡的時候也越來越長。

  而伴隨訓練強度的提升我發現我的性情,個個方面,都有了很大轉變。

  低沉,內斂,兩眼有神,心中有滿滿的自信,走路沉穩,不再搖晃。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發現,班上開始有女生注意到我了。

  嘿嘿……

  有女生注意我了。

  多麼美好的事兒呀,我心竊喜之,天天,暗中對鏡,微打扮之!

  這些變化,如果按道家的理論講,就是我的元神,在我這副肉身上,終於可以體現出來了。

  也就是說,我正在慢慢建立,肉身與元神之間的通道。

  當然了,這只是微微的一小步,並且還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小步。

  畢竟,這個通道的建成,絕非朝夕之功。

  它,需要修道習武之人,傾注一生,乃至數輩的心血才能完成。(「數輩」大概,指的就是轉世什麼的吧。)

  日子過的飛快。

  轉眼,單挑的時候降臨了。

  週五,中無吃完飯,回學校的時候,大虎在操場攔住我了。

  「聽說你要跟齊凱單挑?」大虎一臉不相信地看我。

  我點下下頭:「嗯。」

  「操,想死吧!跟他單挑,你知道咱學校有多少人跟他?知道嗎?」

  我想了下:「高一五班的男生,好像都挺聽他的。」

  大虎:「知道,你還跟他挑?你說你,你真要能打也行,你這還不能打。你說……哎,我都不希得說你。這樣……」

  大虎看了眼四周說:「我小舅知道這事兒了。他的意思呢,看咱們都是學生,在一起打什麼的不好。他呢,想立局,請你倆吃個飯,然後把這個事兒給化了。」

  我一怔:「這……」

  說實話,我聽到這消息,也挺高興的。大虎小舅聽說是混的很厲害的社會人兒。很能擺平一些麻煩事什麼的,他能出面,真要給化解了,好像也不錯。

  我想了下說:「那咱小舅,真要這麼打算,我行,我幹。」

  大虎:「嗯,這樣,我小舅呢,也不是白幫助。他呢,也不多要,你拿兩千出來,完了,晚上的飯錢什麼的,你管一下,你看行嗎?」

  大虎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0
第九章 就這麼把校霸給KO了

  大概是從那天,大虎一臉認真跟我說他小舅的一番好心時,我就知道,這個社會是殘酷,現實地。

  兩千塊錢?

  把我賣了吧。

  把我賣了,看能不能值那些錢!

  我苦臉對大虎說:「我上哪兒整那些錢去呀,我,我整不來呀。」

  大虎左右看看,又小聲說:「咱們河對沿,那不是有個破藥廠嗎?我看那裡有挺多破電機,要不,我領你過去,你拆幾個賣了?反正,那玩意兒,也沒什麼人看著,咱賣了,誰也不知道。」

  「那電機裡頭,全是銅,老值錢了。」大虎眼珠子冒綠光,仍舊是一臉認真地跟我說。

  我打了個激靈。

  然後拿狐疑目光看大虎。

  我看了三秒,隨之我確定,這人絕對不是我朋友,真的不是,不是我朋友。

  並且,由此我還聯繫到了大虎身上一些可疑之處。

  他抽煙,且抽的還是軟中華。

  他身上,有好幾件名牌兒。

  他用的鋼筆,都是派克的,還有,他有個ZIPPO的打火機。

  這些東西,對我們這個小縣城的孩子來說,是絕對級別的奢侈品。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他卻有。

  可是,他的家境,並不怎麼富裕呀。

  他的錢,哪裡來的呢?

  不容我多想。

  大虎推了我一把說:「操,幹不幹呐,你吱個聲兒。」

  我苦笑:「不幹,幹不了那個,我真幹不了。」

  「操,沒雞巴出息!行了!反正吧,到時候,我這邊也不能眼看著你讓人打死,到時候,我能出手的!你放心吧!」

  大虎伸手,拍拍我肩膀,轉身走了。

  我目送他離開,從此我知道,我跟他再不會是一路之人。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跟大虎掰了。

  我也沒多去想,而是盡可能地放鬆自已。然後,迎接下午的那場單挑。

  單挑是指兩個人,在沒有裁判的前提下,空手打一架。

  對,就是空手,打一架。

  贏的站著,輸的躺著。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中午回家吃了一頓飽飯,然後又擱沙發小睡了一覺,轉身回到學校,還沒等進校門,老遠就看見唐燕站在校門口,好像等什麼人。

  唐燕很美,很漂亮。

  真的,非常,非常漂亮。

  我有些不太敢看她,故意低了頭,裝了若無其事的樣子往校門裡走。

  「關仁!關仁!」

  唐燕在叫我。

  我臉稍微紅了一下。

  這個,以前我可是沒有過的。

  我停了一下,還是轉過身,低頭對唐燕說:「幹啥。」

  「你真要跟齊凱打?」唐燕語氣冰冷。

  我不耐煩地說:「男生打架,女生別跟著摻合。」

  唐燕:「行!關仁,你變了,你怎麼能這樣兒?我不希望你們打,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在中間幫你們調合。」

  我冷笑:「謝謝了,多謝了!」

  說完,轉身,擰頭,直奔學校而去。

  回到班級,我一出現在門口,很多竊竊私語的同學立馬不說話了。隨之,同學們向我投來了很複雜的目光。

  我用了這個詞,很複雜。

  就是說,每個人的目光都不一樣。有憐憫,有蔑視,有敬佩,有擔憂。

  相對來說,蔑視和敬佩的各占一半吧。

  齊凱在學校欺負的不是我一個,但能站出來,跟他單挑的,好像,只有我一人!

  這事兒,成不成,我也得幹了!

  就是這麼簡單。

  下午,我課上的很認真。大聲跟老師一起朗讀英語,認真聽講,凡事都做的一絲不苟。

  終於,體育課到了。

  我收拾好自已的東西,看了眼同桌大虎,我說:「我要是回不來,幫我拿書包。」

  大虎歪了個嘴,擠了個輕蔑眼神說:「你最好還是別去,最好別去!」

  我沒理會,而是起身離開了座位。

  上課鈴響起,體育老師領我們站隊,接著又沿操場跑了兩圈,做了一套廣播體操。接下來,就自由活動了。

  一解散,我就看到齊凱領了六七個舞馬長槍的人,如大軍般,奔我過來了。

  至於我身邊兒……

  一個個的全都好像沒看見般,遠遠地躲開了。

  我迎著齊凱走了過去。

  說實話,開始心裡有那麼一點忐忑,但我想起馬彪子跟我說的那幾句話,再領會馬彪子身上,那股子關於武者的神後,我冷靜了。

  「啥意思,挑啊?」齊凱冷笑著看我說。

  我一本正經:「挑。」

  齊凱:「擱哪兒?」

  我說:「地方,你選吧。」

  齊凱扭頭:「印刷廠那邊兒吧。」

  我說:「行!」

  學校院裡,原來有個校辦的印刷廠,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現在,廠房,空地都有,就是沒人。那地方,由於角度問題,站在教學樓上看不見。所以,我們挑兒,不會引起老師們的注意。

  齊凱一扭脖兒。

  我會意,跟他那幾個大兵大將的身後,埋頭走過去了。

  一路走來,我屁股後頭,跟了不少的人。

  有我們班的同學,有齊凱班的,還有外班不認識的。

  好像我跟齊凱單桃的事兒,學生們都知道,所以,圍過來看熱鬧的人很多,很多。

  轉眼,到地方了。

  這是印刷廠的大院,院子由於長時間沒人打理,到處長滿了荒草。

  我跟在齊凱身後,進院剛走了三四步。

  齊凱突然轉身,然後張口罵了一句:「我操你媽小逼崽子!」

  下一秒,他動手了。

  齊凱的行為用現代話講,這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單挑行動。

  他沒有跟我面對面,公平地,在圍觀公證人員的注視下,很認真地對待這次單挑邀請。

  他採用的是,社會流氓,地痞無賴通用的手段,即抽冷子,先釋放恐嚇和污辱技能,接下來,再釋放,王霸神拳和毛驢子腿!

  不要小看,王霸神拳,毛驢子腿,很多自稱的「武林高手」,可全都曾經在這上面吃過大虧。

  好在,我擁有數年的觀戰經驗。

  早在進入院子的時候,我就暗中提了一個心。

  是以,齊凱轉身時候,我這邊,已經做好了應付的準備。

  他動作很漂亮,先是轉身,大罵,然後,朝我踢了一腳,可惜距離遠,這一腳直踹沒有踢到我。但他的反應很快,一腳落空的同時,身體往前一躥,又高高躍起,揮了蓄勁的王霸神拳,劈頭蓋臉就奔我掄來了。

  我沒學過什麼招式,什麼力劈華山,什麼這個,那個,一概不會,我會的就是本能。

  首先我不能讓他一拳打到。所以,他王霸拳砸下來的時候,我左手順著他的拳頭,就打過去了。沒錯兒,我打的是拳頭。

  砰!拳頭撞到了,我沒感覺疼,下一秒本能,下意識留起的右手拳就打過去了。

  剛好這會兒,齊凱跳起來的身體落空。兩腳,剛落地。

  然後,我身子先是微蹲,接著不由自主向前搶了一步。

  我不知道,這搶了一步意味什麼,但現實就是,我這一搶,齊凱本能向後一退,同時,步子就亂了,身體就有了一個趔趄。

  剛好,我右手拳到了!

  砰!

  毫無懸念,結結實實打在了齊凱耳朵下邊一點的那個位置上。

  這一拳,從理論上講,應該屬是右手擺拳。

  所以,很重!

  砰!

  我聽到了,拳骨跟皮肉相撞發出的聲音。

  一拳中,我馬上收拳,正要再補。卻發現,齊凱兩眼一翻,頭朝天上一看,身體軟軟就倒下去了。

  齊凱倒了。

  撲通,就倒在了長了雜草的地面上。

  然後,我呆了。

  不僅是我呆,在場圍觀的人,全都呆了。

  人很多,來了能有好幾十號,男女都有。

  剛才齊凱,從轉身罵我,到出手,到他倒下,我講的很慢。實際,也就兩到三秒。

  是的,就這麼快。

  砰!

  一下子,一個站了,一個躺了。

  這,就是功夫,這,就是國術。

  不存在,誰力氣大,誰力氣小的問題,只有誰能站,誰能躺的結果。

  現在,齊凱倒了,並且還是人事不醒地暈過去了。

  這在我們學校的鬥毆史中,絕對是空前的。

  因為,一般情況下的鬥毆,大多是把人鼻子打出血,嘴唇子打破,眼眶子打青。充其量,打掉幾顆牙,胳膊打骨折,腦瓜子打出血。

  但沒聽說誰把誰打暈了。

  可是眼麼前,齊凱暈了,並且還是我打的。

  那麼,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他有沒有事兒,他會不會死?

  唰!

  我身上先是爆了一層的冷汗,接著腦子裡突然就蹦出了一個詞兒。

  擔當!

  擔當二字,不是馬彪子教的,是我的書法老師教的。他不止一次跟我講過。男人,要有擔當,要為自已做的事負責,要勇於面對自已做的事,無論對,亦或是錯。

  那樣,才是男人!

  再大錯,再大禍,是我闖的,犯的,我擔,我認!

  因為,我是爺們兒!

  這一念,在我腦子裡唰的一下閃過,下一秒我瘋了似的跑過去,費了全身力氣抱起齊凱,大吼著:「來人,快,幫我扶他起來,上醫院,快上醫院!」

  人群這才驚了。

  於是,又有人閃開,撒丫子跑了。

  但終究還是有人沖上來,跟我一起,把齊凱扶起來。

  我主動跑到前邊,他們把齊凱放到我的後背,然後我第一次發現,這傢伙真沉呐。多虧我練了二十來天,要不然,真心背不起他。

  就這麼,一步步,把齊凱背到校門口,早有同學跟傳達室大爺說了,說是有人犯病了,得上醫院,大爺把門給開了。

  我出去,又有同學,在街上攔了一輛三輪車。

  我背上齊凱上了三輪。

  然後,還有一個齊凱的兄弟,跟我一起坐了上去。

  「快,上縣醫院!快!」我瞪著眼珠子,朝騎三輪的師傅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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