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高術通神 作者:伸筆碼良(已完結)

 
穆離鳶 2017-5-31 23:17: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223390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4
第五十章 男人不跟女人一般見識

  茶室的小古箏曲兒還悠悠地放著。

  曲調高雅,極盡陽春白雪之意。但眼麼前的漂亮姑娘卻是一臉的冷然傲慢外加輕視。

  我知道我就像一個剛從山溝裡出來的傻小子,不知在哪兒學了一身本事。但因沒名沒號,沒門沒派我入不得她的法眼,她覺得我沒能耐擱那個傳說中的江湖混下去。

  我不入她太極門,我就得給自個兒混廢了。

  這是她的真實想法兒。

  同樣,我從她眉宇間表情還有韓叔,七爺等人跟他對話時臉上露出的小心神色。

  我大概能猜出來她怎麼回事兒。

  有錢,家世好,得的真傳,但脾氣差,嘴黑,愛得罪人。

  可能也是因為這點,人家太極門就沒正式把她給拉進去。

  妥了。

  我明白了。

  江湖,江湖。口為江,眼為湖。

  這是祝老師教我的東西。

  口為江,說的話要曲折流暢,不能太滿,太滿就洪水氾濫了。

  眼為湖,神要深,要隱,不能從眼睛裡透出來。

  那樣,才能稱之為江湖!

  我在腦子裡把這些東西轉了轉,又打量一眼葉凝。

  她仍舊拿了那副冷傲表情看我。

  我沒生氣,雖然葉凝的話很嗆人,但我記得七爺的叮囑。

  生氣前,先冷上一冷。

  我冷了,然後我知道,好男不跟女鬥,這葉師姐有本事也是她家世好,我跟她鬥什麼氣呀。

  想妥了這層,我笑了笑說:「敢情葉師姐的意思,我不入你們太極,就得把自個兒給廢了?」

  葉凝冷笑了下:「差不多吧!不過話說回來,我打聽過你,知道你在學校學習挺好。畢業拿了不少的證兒。所以我這說法,指的是武字上面。你擱這個,你不入太極,你根本玩不轉。你要用你大學學的本事,那就走普通人路子了。但你露過一手,這路子今後恐怕你也很難走成。」

  我持續微笑。

  「好!葉師姐,今天你說的話,可不許反悔了。我關仁,打從今天起,我還就不走普通人路子。我還就走武人的路子。」

  「我看,我能不能把自已給玩廢了。」

  我盯著葉凝,一字一句地說。

  葉凝:「喲……聽這口氣,挺大呀。」

  我笑回:「葉師姐是不相信是吧。」

  葉凝搖頭:「不是不相信,壓根兒不可能,現代社會,沒人帶你進那個江湖,你怎麼混?」

  我說:「妥,話說好了,我要是真混進去了。我還混的有模有樣兒。葉師姐,要真有那麼一天,我這不是打你的臉了嗎?」

  葉凝一哼:「你打不著!」

  我看了葉凝拿捏出的那小傲嬌的模樣兒,我情不自禁,我又笑了。

  不過,這次不是強作鎮定的微笑。而是覺得她有那麼一點可愛的笑。

  葉凝傲嬌過,一見我笑了,她顯的一愣,接著說:「咦,你這人脾氣倒是很好。」

  我樂呵呵地說:「你給我醫了胳膊,又請我到這麼高檔的地方來喝這麼貴的茶,我脾氣能不好嗎?」

  哼……

  葉凝又是一哼,末了她拿了塊軟布包住一個裝茶的大杯子給我續杯的同時,她說:「你葉師姐我呢,也不是藏私的人。其實呢,我是想給你拉進太極門,培養你,然後好好氣一氣那幫老傢伙。哼,一個個的見面就教訓我,說我嘴黑。」

  「我嘴黑嗎?一點都不黑。這樣,仁子師弟,你今天口氣很大,我也喜歡你這語氣。說好了!你要真能弄出一番天地,我葉凝,我……」

  我聽了這兒,心中砰然一動。

  暗說,果然跟女人不起動真氣。

  這氣,生不起呀。

  只是現在,她好像要跟我立個什麼賭約了,賭什麼?

  難道她……

  不容我胡思亂想,葉凝抻了頭,一撩長髮,裹了一身暗香湊到近處對我說:「我把太極門裡頭的真傳,我都傳給你怎麼樣?」

  我一呆。

  隨之腦子又一轉,直接回說:「葉師姐,咱們是師姐,師弟。你傳我,我這……這怎麼論呐這?」

  葉凝放下杯子一揮手:「哎呀,那都是舊社會論法了!我傳人,我高興傳,就傳,怎麼地吧,誰能說我怎麼地?」

  葉凝傲嬌,仰了個頭。

  我哈哈一笑:「葉師姐果然一派大姐風範,好!就按你說的,我要真混的有模有樣了。你得把那太極的真傳告訴我。」

  「行!仁子師弟!說好了,你要混不出來。到時候……」

  葉凝臉上抹了一層壞笑說:「你……」

  我心略忐忑。

  「師姐,我怎麼著?」

  葉凝忽又一推杯:「哎呀,煩,沒想好,到時候想好了再說了。來,喝茶。」

  接著又續杯,喝茶。

  邊喝邊聊,我發現葉凝這人,嘴確實是黑。

  時不時,偶爾,喀嚓一句話,就砍的人非常難受。

  不過總體說來,人是不錯的,長的又這麼漂亮,還挺有錢……

  算了,甭胡思亂想了,還是想想別的吧。

  接下來,我在她這裡,喝了很多茶。從普洱,到桂花龍井,再到高香的鳳凰單樅。

  我也吃了很多的小點心,說是蘇州的,專門請人訂做的,做好了空運來拿冰箱鎮著。

  茶亦醉人。

  不覺間,我和葉凝的臉都有些微紅了。

  臨別的時候,我略不舍。

  葉凝亦是,頗不願。

  但終還是要走的。

  我起身,到了門口,葉凝打量著突然搶過步來,一探手,拿了我讓喬雄撕碎的衣領說:「這怎麼能行,你穿了這身衣服出去,別人不得以為我把你給打了呀。快,走,我得給你買身衣服去。」

  我不語。

  沒錯,這葉凝,話就是不中聽。

  我說不過她,就這樣由她帶著我去了大柵欄找了幾個百年老字號的店。給我又按原模樣兒,重新置辦了一套。

  末了,我說要回家。

  葉凝問,要送不。

  我說不用,她回正好一會兒有事兒,省得耽誤時間了。

  然後,她幫我打了一輛出租車。

  送我上車時,葉凝說:「我手機號你也記得了,什麼時候,要是混不下去了。給師姐打電話,師姐管你!」

  砰!

  關門,一擰帶,閃人了。

  葉凝,我記住你了。

  我望著漸隱在人流中的那個身影,我收回頭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

  我東西都在七爺那兒放著呢,我得過去取了。所以,我先回了七爺那裡。

  到了後,七爺正跟人支火鍋呢。

  看我來了,忙又讓人端了一個單獨的鍋出來,又翻出了一堆素的東西叫我跟他們一起吃。

  我也沒客氣。

  這就吃了一頓平生最好吃的素火鍋。

  席間,七爺小聲問我,擱大馬刀那兒怎麼樣,有沒有挨刀。

  我老實說挨了,但我沒跟她一般見識。

  七爺哈哈笑了,說葉凝有名的嘴黑,人長的漂亮,功夫也挺好,就是不會說話。

  七爺讓我別跟女人一般見識。

  因為,武行四大惹不起中,就有女人的一席之地。

  當下,眾人哈哈一笑,接著吃飯!

  吃飽喝足,我在七爺這兒又住了一晚。

  早上起來,跟七爺一塊用早飯時,七爺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說了,先回去靜一靜,想一想,過了這個風頭,我再想辦法找點事做。

  七爺回個沒問題。然後,他給我留了一個手機號,讓我有什麼難處,就打給他。

  我一邊說謝謝,一邊記下了。

  回到周師父的小院兒,我靜了兩天,把心裡的想法都靜了一靜後,我忽然又想起葉凝了。

  我想起她跟我說的男兒豪氣,想起她提到男兒志在四方,馳騁天下,雲遊四野。

  她說她是個女孩兒,雖說得了真傳,但因為是個女孩兒,她還是沒辦法做男人做的事。

  她希望,我能做。

  可我怎麼做呢?我又怎麼把志散在四方,去馳騁天下雲遊四野呢?

  我茫然,無頭緒。

  七天后,掐著日子,可以出關了。我又開始撿起了拳。

  這附近有個小公園,裡邊沒什麼遊人。我就辦了一個月票,然後天天早上起來過去練。

  就這麼著,白天在家讀書,閱讀周師父收藏的大量古書,晚上和後半夜,我都去公園練拳。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四月末,我把周師父藏的書差不多都讀了個遍了。

  我覺得,該找工作了。

  日子終歸是要過的,財這個東西是過日子的必耗之物,沒錢真的什麼都幹不成。

  憑我的學歷,我在大學的口碑,老師給的評語,還有我的英語能力,我擱京城找一份小白領式的工作非常容易。

  但我沒這麼幹。

  我轉悠了半個月後,我找了一份工作。

  一份跟我大學學的東西,完全不同的工作。

  這是一家離我居住地方不遠的大型健身俱樂部。

  老闆姓劉,我得叫劉叔了,今年他五十二歲,是一名退伍軍人。

  我在這家俱樂部裡當教練,我教的是拳擊。

  原來呢,這裡有一個白人教練來著。那人是法國的,後來他簽證到期就回法國了。

  我去了,直接應徵這個。

  劉叔開始不信我。

  我戴上拳套,當了他的面,對空打了一套組合拳,又遊走了一套步子。

  劉叔服了。

  他說,我的東西好像比那個白人教練還要正。

  那麼問題來了,我拳擊跟誰學的?

  當然是黑金龍了。

  我和他練了小半年,沒事兒的時候,他也給我講拳擊。

  此外,他在英國請的教練可是培訓出過拳王的牛逼人物。

  這是一點,還有一點是一種叫做「開智」的說法。

  意思是,練家子開了這個智後,不管是什麼功夫,只要明白人稍微一說立馬就會。

  但劉叔說了,雖然我很厲害。但我是中國人,工資沒辦法跟洋人比。

  洋人一月拿一萬五,我只能拿四千!

  下午一點上班,晚上九點半下班,供一頓飯,給交五險一金。

  我幹了,這一干就是三個月。

  當然,期間也有人各種不服。我對付的方法就是,來,打一下。

  然後,服了。

  因為都是普通的愛好者,所以這種打,沒什麼值得炫耀的。

  我以為,這種拳擊教練的日子我會幹個一兩年。因為,劉叔第二個月就給我把工資漲到五千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八月初,一個我完全想像不到的人出現了。

  然後,這個二貨,他徹底改寫了我的小命運。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5
第五十一章 開碑手,鐵頭功,大力腿

  講那個二貨前,先說說我這段時間每天練拳的那個地方。

  那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公園,一度傳說要扒掉來建什麼高檔小區。後來是說這公園裡邊不太對路,有點邪性,怕是改建了房子後,這地方沒人敢來住。當然,這是坊間的一種流傳說法了。估計沒建房子還是市政規劃那邊的原因。

  公園很安靜,裡面植被茂密種了很多的樹,有一些據說已經幾百年的樹齡了。

  這裡的邪性就體現在一顆大樹上。

  這棵樹,是棵很粗壯的大柳樹,然後它脖子歪了。

  據傳聞,在幾十年的光景,有至少不下二十來號人在這棵樹上吊死過。

  當然了,這是傳聞,沒經官方統計所以這數字只能拿來當參考。

  但不可否認,這棵大歪脖子樹上吊死過人。

  因為我親眼目睹過。

  差不多在我去這個公園練拳的第二個星期三吧。那天晚上過來時,看到公園門口停了救護車和警車。

  我跟著過去湊熱鬧。就見到了一個年約二十余歲的小青年躺在擔架上掛了。

  他是吊死的,就在那棵大歪脖子樹底下。

  祝老師跟我講,練武的人身上陽剛之氣過烈,醫家講容易得陰虛的毛病。陰不制陽,陽就過多,就特別的愛打,想打人。這樣,打來打去,陽透的多,人也就掛的快了。

  祝老師說很多武術家,本可以活到九十,百歲,但大多六七十歲就走了。

  原因之一就是守不住,藏不住,打的多透的多。

  想要守住,方法之一是藥補。但藥為下品。二是神補,通過靜坐功夫來回養。可靜坐更加需要師父陪著一起把關,不然幻象叢生,搞不好人會分裂,精神的。

  介於高大上的神補和藥補之間的就是這個氣補了。

  即採集陰邪凶煞之氣來調劑身上的陽烈之氣。

  這個法子對練武之人說,不用採取什麼特別的手段。只要找個陰邪凶煞的地方練拳就行了。

  因在練拳過程中,身上的陽烈之氣不知不覺就會散發,然後與陰邪之氣相互作用。

  然後,人這時有個什麼感覺?

  炸毛式的空靈!

  這個詞是我發明的。

  基本上就是晚上,在這大歪脖子樹下一站,整個人立馬就是一激靈,身上汗毛根根豎立,頭髮跟過電似的,酥酥的發麻。

  找到這個感後,不要想原因是什麼,不要瞎琢磨鬼呀,神兒什麼的。以前怎麼練拳,接下來繼續怎麼練就是。

  練著練著會感覺唾液分泌比以往旺盛。

  這是個好東西,練武時,靜坐時分泌的這個唾液,在道家講叫金津玉液,攢滿了一口分三次徐徐咽下去,能補氣益陰固陽。

  除了這個外,我在這裡練拳,大腦是一片空靈的狀態。

  有一種是又不是,不是又是,言語講不清楚,但卻又存在,說它存在,又好像不在的感覺。

  反正一句話。

  練完拳很舒服,且不上火。回家,沖個涼,倒頭就睡。

  遇見二貨那天晚上,我九點二十五下班,十點正準時翻牆來到了這個公園的大歪脖子樹底下。

  時逢盛夏。

  公園一片安靜。

  大歪脖子樹,遠遠看去就像修行千年的黑山老妖似的。

  抻了個大脖子,勾搭意欲輕生的人上這兒來結束生命!

  傻逼才去呢。

  我暗自在心裡嘀咕一句。

  來到了樹下。

  嘩!

  一陣小風吹過,眨眼功夫,我身上爆起一層的雞皮疙瘩。

  炸毛了!

  好,開練。

  拳打臥牛之地。

  我現在練拳主要是走五行,十二形。然後體會在轉身,回頭,這些複雜動作中勁力於體內的變化。

  我已經不發明勁了,改用暗勁的方式來練。

  這樣,能夠很清晰體會到,身體裡邊有一道道的勁流,跟著我的動作,來回的纏繞,衝擊,旋轉。

  我需要搞明白的是,勁流的生成來源在哪裡。

  然後,怎麼個走向。這個清楚了,下一步才能去研究化勁的東西。

  否則,強行用化勁來改變勁的走向,一下子就把自已給打出內傷了。

  反反復複練了一個小時。

  子時的時候,開始站這個子午樁了。

  醫家有子午流注一說,武學上有子午練法。

  子時,人的身體外陰而內陽。外陰極,而內陽生。這生出的一縷內陽極其的寶貴,將其與我們的勁力,動作溝通了後,拳功又會更上一層樓不說。後期,聽祝老師講入了道,還能學到長生久視,打也不會漏空的法門。

  午時則是外陽而內陰生,要借這一縷的內陰來滋養體內的陽氣。從而加強醫家講的固陽這個功能。

  至於普通人,子時要睡覺,要內陽生出來後,以活動臟腑,使肝膽經借內陽之力來疏通。

  午時也要小睡一會兒,借這個內陰的力來固陽。

  我在大樹下,站了半個多小時的三體式。

  正感覺通體舒暢,根紮大地,能夠透地三尺以上的時候。

  突然,我後背,唰!炸毛了。

  這次是在原有炸毛的基礎上,又炸了一層,皮膚好像都緊繃了。

  咦。

  什麼情況?這是來神兒了,還是把黑山老妖的真身給氣出來了?

  我靜了靜,接著按正常動作收了功,立在原地,朗聲說:「來者是妖,是鬼,亦或是哪路仙人?還請報上名來?」

  話音一落。

  身後草叢,嘩嘩一陣響。

  隨之我先是聽到腳步音,不久,有人跟我說話:「哎呀呀,這是大俠,真大俠。不過,實話跟你說,我照你也不差什麼,我也是練家子。」

  這人說話有股子很濃的口音味兒。

  好像西安那邊兒,又像是河南那邊兒的人。

  分不太出來。

  我定了定神,知道這是個人類後,我轉過了身。

  不遠處,月光下,草叢灌木旁站了一個戴了大蓋帽的傢伙。

  咦?公共安全人員?

  我心中一怔,往前挪了兩步,這下看清楚了,對方穿的是保安服,他是一個保安。

  這小破公園沒保安呢。

  他哪來的?

  我定睛探頭再仔細打量。

  隻身來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體不胖,不瘦,五官長的倒也不是很驚奇,只是流露了一股淡淡的呆氣和土意。看上去,有點像那個龍套出身的明星X寶X。

  我用文抱拳的方式對他比劃一下:「朋友哪裡人,貴姓。」

  「啊,免貴姓遲,名叫二炳,二炳不是麻將裡那個二餅,是一二的二,火字加個丙字的炳。」

  對方認真比劃著跟我說。

  遲二炳,二炳兄!哦不,看樣比我小,得叫二炳弟!

  我又一抱拳,這次改用不客氣的武抱,我意思,試探一下。

  結果,二炳弟渾然不覺,大咧咧跟我回了個武抱,走上前,撲通一屁股坐地上,伸手摸出盒煙,拿了一根遞給我。

  我擺手說:「我不吸煙的。」

  「噢。」

  二炳弟看了我一眼說:「那哥,那啥,你叫啥名啊?」

  我笑了下:「山海關的關,單人,加個二字的,仁。關仁。」

  「啊,有緣,有緣,我名裡也有一個二呢!」

  二炳弟一臉興奮,抬頭看著我說。

  我黑臉,稍加無語。

  二炳弟則很興奮,他給煙打著火,抽了一口比劃著說:「我老遠一看你練,就知道你是練家子。不是吹的,我眼睛毒我能看出來,你是有真功夫的人。唉……」

  忽然,二炳弟重重歎口氣。

  「可學了真功夫,又能幹啥。像我還不是給人幹保安,天天像條狗一樣,站在那裡。然後,還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幫人幹活,扛物上樓!」

  「唉……」

  二炳吐了一口煙圈。

  「對了哥,你練啥地?」

  我笑了下:「形意。」

  「啊……聽說,聽說過。槍拳,厲害著呢。跟錘拳,刀掌一樣,都是厲害的東西。」

  此時,我聽二炳說了槍拳,錘拳,刀掌,我身上唰的一下,又炸毛了。

  這小子,他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形意槍拳,很多人知道,但八卦掌是刀掌,是刀術來的,這就很少人知道了。更不要提,太極拳其實就是古代騎馬使雙錘的猛將用的錘法演化來的!

  是啊,誰能想到,老頭,老太太們,用來健身,打慢動作的這個功夫。其根子裡,骨子上的東西,竟然是傳說李元霸之流使的剛猛威武的雙錘之術呢?

  周師父跟我說武的時候他特意提了這個東西。

  說如果有人不說形意,太極,八卦。直說,槍拳,錘拳,刀掌,那我得注意了,那人絕對是有來頭的人,絕不是一般的人物!

  念及至此,我沒多說話。

  稍微整理下思緒,又問二炳:「老弟,你練啥地。」

  二炳滿不在乎:「我練的雜,師父說我腦子不開竅,學不了槍拳,錘拳啥地。我就一根筋,你們,好幾根,幾十根筋,我腦子裡就一根筋。所以,他就教我硬氣功。」

  「我學了開碑手,鐵頭功,還有大力腿。」

  我一呆:「開碑手,鐵頭功,大力金剛腿?」

  二炳搖頭:「大力腿,不是大力金剛腿,就是大力腿!」

  我眨了眨眼我說:「大力腿,很大力嗎?」

  二炳嗖的一下起身,直接就對空踢了兩下說:「大力,很大力的。」

  我扭頭,我看了眼眼歪脖子大柳樹,我說:「你試試?」

  二炳:「哥,你看好了啊,我這,我這一般人,我都不讓看的,師父說了,給他們看了惹麻煩,招禍,你看好了啊。」

  說話功夫,二炳來到了一人合抱的大柳樹前。

  他彎腰,做了兩個下腰的動作,又紮了馬步,哼,摒息,運氣。

  過了大概六七秒吧,他突然一下子躍起,轉身挪到樹前,哈!

  一甩腿。

  砰!

  那動靜,好像一個大棒子砸在了樹上一樣。

  引的樹葉,樹枝,嘩嘩的一陣搖晃。

  我倒吸口涼氣,兩步跑過去一看。

  黑山老妖啊黑山老妖,你也有今天呐。那大樹上,能有巴掌大塊地方的樹皮全給踢爛了。

  「哥,你找塊磚頭,你砸我一下唄。」

  我又是一怔,轉頭就見身後不遠處,二炳騎馬蹲襠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話。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二章 二炳攤事了

  我轉了身,用驚駭目光看二炳。

  二炳呆了一下,複又想起什麼般,一抬手給腦袋上扣的保安大蓋帽摘下,嗖,飛一邊去。末了認真說:「哥,砸我一下,真的你試試,我這鐵頭功練好久的。」

  我打了個激靈,心裡忽地升起一縷不祥。

  「別地啦,老弟,你這……這行嗎?」我猶豫。

  「哥,你看不起我。」

  我說:「那,那我試試?」

  「來吧,沒事兒,奔這兒砸,使勁,你拿了磚頭,使勁砸。」

  我四下一打量見不遠處草堆裡好像有幾塊磚頭,我過去特意隨便找了一塊,又擔心是二炳弟特製的麵包磚,我還敲打了兩下。

  很實在的大磚頭子。

  紅磚,很硬,很硬。

  我拿磚就走過去了。

  二炳一拍腦袋,又深吸了口氣。

  我看了又看,我說:「我砸了啊。」

  「嗯,嗯!」

  二炳點了兩下頭。

  「真砸了!」

  「嗯,嗯。」

  我拿磚,我一咬牙,抬手叭!

  「哎呀媽呀。」二炳嗷一聲兒。

  磚頭喀嚓碎成兩半的同時,一縷紅紅的鮮血順二炳腦門子就下來了。

  月光下。

  我看著二炳。

  二炳看著我。

  末了,他伸手抹把臉。

  再把手放到眼前一打量。

  「血,血……血……」

  就這麼連叫了兩聲兒血……

  二炳弟眼珠子一翻,撲通倒地上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讓清冷晚風吹的略微淩亂了那麼一小會兒。我把手中握著的小半截磚頭放到眼前仔細一打量。

  我暈了。

  原來,這是一塊從牆上拆下來的磚,磚的一面竟然突出了幾個尖銳的水泥碴子。

  什麼也別說了,我飛磚,扛人,往醫院跑吧!

  兩個小時後,在附近一所醫院的急診室。

  二炳坐在我身邊,伸手摸了摸纏滿了繃帶的腦袋,一本正經跟我說:「哥,今天有點小意外,改天,改天你再試我鐵頭功,順便我讓你看看開碑手。」

  我拍了拍二炳肩膀,語重深長地說:「二炳,你的功夫很厲害!真的很厲害,我都知道,都瞭解了。二炳,你不用給我看了,真的不用了。」

  二炳輕歎口氣。

  「唉!真是不利,我從小就怕血,一見血就暈。哥,這事兒讓你擔心了啊。對啦,那醫藥費多少錢,我這兜裡……」

  二炳掏兜,掏出了七塊五。

  我把他的手給按下去。

  「行啦,行啦,醫藥費你不用擔心啦,放心吧,這錢我出,我出。」

  「哥,這哪能成。等我發工資,發工資我還你錢,對了多少錢來著,你把那個單子拿來我看下。」

  儘管我一再說不用二炳掏,可二炳死活不同意,愣是把單子搶過來,仔細看過數目後,又揣進自已的兜,並言說月底開了工資,一定還我這筆錢。

  十分鐘後,拍的CT片子出來,說是腦袋沒事兒,讓二炳回家靜養就行了。

  這樣,我才跟二炳一起離開了醫院。

  出來時,我要打個車給二炳送回去。

  二炳死活不同意,說京城打車太費了,他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也就四五公里的樣子,走路一會兒就到了。

  我爭不過,就同意。

  好,走吧!

  往回走的路上,我跟二炳聊天,然後我知道他的基本來歷了。

  二炳陝西人,大概十三歲的時候全家搬去了河南那邊兒給人養羊。那會兒二炳書也不讀了,就天天守著一群羊過日子。

  這期間,他就認識了一個住在山裡的孤苦老頭子。

  老人家七十多歲了,自已住在一個破房子裡。

  二炳為人心善,看老頭兒日子過的清苦,就經常給老人家捎帶一些家裡的米麵。

  一來二去熟了,二炳知道老人家姓陸。

  這個陸老爺子沒說他是哪兒的人,也沒說為啥到這地方來了。

  他在問過二炳八字,看了骨相之後,說要傳二炳一些東西。

  這東西,就是我知道的,鐵頭功,開碑手,大力腿。

  往後情況,基本跟我遇見馬彪子的過程差不太多了。反正,二炳一根筋,告訴怎麼練,他就怎麼練,最終真就讓他給練成了。

  陸老爺子是在二炳離家半年前走的,臨走老爺子也是一番叮嚀,比如讓他別隨便露什麼功夫等等之類的話。

  陸老爺子遠走他鄉後沒多久,羊不用二炳散放了,因為已經形成了規模化的基地。

  二炳父母在基地裡打工,他跟著沒什麼事兒做,喂了幾天羊後,有個西安的親戚在京城做保安隊長,聽說了二炳沒事做,就給他招到京城做了一名小保安。

  這二炳剛來京城沒幾個月。

  看哪都新鮮。

  新鮮了一兩個月後,他又讓功夫憋的悶的慌。後來,他在附近轉了轉,就找到這個小公園,接下來跟我一樣,跳大牆進去,開練他的功夫。

  以前,我們時間都是錯開的。

  今天二炳貪功多練了一會兒,這就看到我了。

  然後跟我有了這麼個接觸。

  二炳問我是幹啥的,我說就是給人打工,沒幹別的什麼東西。

  二炳說,是啊,學武又不用,實是太憋屈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學呢。

  我沒說什麼,只告訴他,是英雄終歸會有用武之地,這個不用他急的。

  然後,快到他住的保安宿舍時,我和二炳互留了手機號。又相互約好,每天固定的時候,一起跳大牆進公園,擱那個歪脖子樹下一起練功。

  那天給二炳送回宿舍,看到他沒事,我就打了個車獨自回家。

  當天晚上,我以為我找到了一個可以跟我一起練武的朋友,雖說這個朋友有那麼一點「二」但我喜歡跟他結交,原因就是他單純!

  從他眼睛裡就能看出來那種骨子裡的單純。

  他的心很乾淨,比我在學校和健身房見過的那些高級知識份子,頂尖白領都要乾淨。

  可事實,絕沒有那麼簡單……

  往後的小半個月,二炳果然天天跟我一起練武了。

  我也確實開了眼。

  他的開碑手真的很厲害,差不多十公分厚的花崗岩板,運了氣一掌下去就能給拍碎。

  至於大力腿,我接了幾次。

  他的腿很重,完全不遜于喬雄實力最強時踢出的那幾腿。

  而這按二炳話說,他還是收著勁踢的,倘若狠踢上來,我估計,我真得運七成力才能抗住他的腿勁。

  二炳練功方式很特別。

  他站一種馬步,然後利用呼吸,摒氣,捶打周身的方式來練一個叫一口氣的東西。

  他摒氣很特殊,就是吸進氣後還能繼續呼吸,不是憋氣那樣兒。

  這種練法應該源自一種古老的外門功夫。

  而我只稍稍打聽幾句就沒再細問,畢竟這是人家的東西。武行中最忌諱的就是拿話來套別人身上的功夫了。

  那樣做的人,極其的無恥。

  月底的一天晚上,二炳來了後,突然塞了我一把錢。

  我忙問這什麼意思。

  二炳說上次,我給他頭拍壞了,我墊付的醫藥錢,這錢是他還我的。

  我急了,忙說不要,不要。

  二炳不幹。

  後來,二炳說,乾脆咱倆打一架誰贏按誰說的來。

  「真的要打嗎?」我斜眼看著二炳。

  二炳大口呼吸著空氣,同樣斜眼看我:「說實話,我不服你。雖然你練槍拳,但我的硬氣功不比你差。哼!」

  我說:「好,那,請教了。」

  二炳:「好,那我不客氣了。」

  呼!

  二炳一記大鞭腿就掃過來了。

  從這一記鞭腿我就看出來,二炳真的沒什麼實戰經驗。

  我跟他距離這麼近,他腿起的這麼高,這不等於是找打嗎?

  我沒理會,順手起臂,用磕打的方式,旋著,對準他的腿砸了一下。

  叭!

  就這麼一下,二炳疼的一呲牙的同時,他另一隻腳,迅速往起一跳,同時,大腳丫子呼,對準我胸口來了個正踹。

  我則架起了一個馬形的架子,然後身體前往一頂,運上的卻是炮拳的勁,直接拿兩個小臂,對準他的腳,砰!

  撞上去了。

  伴隨一股大力傳來,我身體本能似的往前一送勁。

  這個勁,不是打人的勁,而是放人的勁。

  放人勁要拉長,要綿,好像海浪一樣。而打人的勁是冷,脆,像大槍頭似的。

  可憐的二炳,發力過死,沒留後手,然後整個人一下子就讓我給放飛了。

  嗖的一個倒飛出去三米多遠,這才撲通一聲倒在了草地上。

  「哎呀,哎呀我去,我不服了。」

  二炳跳起來,一撲愣,又沖上來了。

  就這麼,你來我往,我跟二炳死磕上了。

  二炳這兄弟,雖說實戰經驗不怎麼樣,但讓我比較佩服的是,他身上有股子打不死的小強精神。

  甭管是吃疼了,還是放飛了。

  他撲打兩下,活動胳膊腿,又會好模好樣的沖上來。

  我受了感染,也不再以戲弄的姿態跟二炳打,而是真真正正地跟他對起手來了。

  這一打就是一個多星期。

  每天晚上,聚到這兒,我倆各自練了一會兒後又開始互相打。

  這一個多星期,二炳的進展神速。

  他受了我的指點,打法上有了很多靈活的東西。此外,他還加了一些自個兒的想法。

  特別近戰的時候,二炳能做到突然發力,然後冷不丁一下子爆發出極其強勁的力道。

  從這點上,我判斷,二炳已經開始由外家轉內家了。

  當然,不可能一下子轉成。要轉成,他至少得花個五年功夫。

  就這麼我們對著打了一個多星期。

  差不多九月初的一個下午,我在健身館,正看著幾個新收的學員在那兒練步伐呢。

  突然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二炳來的電話。

  我沒想那麼多,直接接通了。

  「哥,快幫我,我攤事兒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三章 出去給你這二十萬

  我心咯噔一下。

  二炳那拳腳我可知道厲害,他要是收不住勁,找著個人使勁打一通。這估計就得是人命官司了。

  「怎麼搞的?你把人打了還是怎麼著?」

  「哥,不是打人了,哥你來醫院吧,哥我頭一回遇到這樣的事。」

  「好好,你別急,你告訴我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過去。」

  二炳這才用很急的語氣把醫院的地址告訴了我,同時還說明了,他現在就在急診室門口呢。

  我讓二炳保持手機開機。然後我撂了電話,轉身跟我的助理交待了幾句。

  最近學拳擊的挺多,劉叔怕我忙不過來又特意招了一個體育學院畢業的兄弟。這兄弟姓方,挺不錯一個小夥子,不過學的理論多,實戰就很一般了。

  我找到方兄,交待一番工作。

  這就急急下樓,臨要打車的時候,我又猶豫了一下。末了還是跑到了最近的一家銀行,拿出我的卡,從裡面提了兩萬塊錢現金。

  這是我全部家當了。

  除了這兩萬錢,我就剩下一千多塊的零用錢嘍。

  提了錢,我打車直接就奔醫院去了。

  到醫院奔到了急診室一看,二炳正讓幾個人圍著一塊兒在急診室門口的椅子上垂頭喪氣地坐著呢。

  我走過去問了一嘴:「二炳,怎麼回事兒。」

  沒容二炳說話,一個個子很高,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的傢伙擋在二炳身前一仰臉,用那種找事兒打架的語氣跟我說:「你就這小子他哥呀。你是他哥?」

  我淡然:「我是,怎麼了,他怎麼了?」

  「他怎麼了?」大眼兄弟一瞪眼珠子說:「他給我們的人踢壞了,你知道嗎?」

  我一怔。

  剛好這會二炳站起來了:「哥不是,不是我踢的他。是這樣……」

  二炳很緊張,期間還有人打斷,但最終我還是聽清楚怎麼回事兒了。

  事實是這樣的,二炳一夥保安大概十來個人,休班沒什麼事兒幹,就跑到不遠處的一個足球場看人家踢球。

  那夥人呢,也有十來個。眼見這群保安看熱鬧,他們就提議乾脆跟保安們踢一場比賽。

  保安隊一聽很興奮。

  因為,平時也沒個什麼體育運動,這足球場是有錢人玩的東西。他們閒時到這兒來,也就是看看熱鬧過個眼癮罷了。這次對方主動提出讓他們玩兒,是以大家很高興。

  大夥這就高高興興地進去踢了。

  開始沒什麼事兒,後來對方有個傢伙,老是下狠手來鏟球。

  放倒了好幾個保安,但保安也是敢怒不敢言,打算再踢一會直接走人完事兒。

  可萬沒想到的是,那小子盯上二炳了。

  當時二炳帶球,一臉高興地往球門沖。

  那小子一個加速跑,到了近處他沒鏟,而是狠起一腳拿小腿迎面骨猛踢二炳的小腿。

  現在想起來,那小子真的是流年不利克犯刑傷啊。

  這一腳下去,他的小腿骨就壞了。

  而二炳呢,這二貨居然還沒什麼感覺,扭頭看了一眼後,又興沖沖地跑到球門,大腳抽射破門!

  球進了!

  二炳高興了半天,卻發現沒人跟他一起樂,他瞪眼一瞅這才看清楚草地上有一人摟著小腿幹嚎呢。

  對方這波人給的結果是,二炳把這人給踢了。

  並且那小子也一口咬定,就是二炳把他給踢了!

  然後,人抬進醫院,要住院,接骨頭。

  這些醫藥費,誤工費,這個費,那個費,雜七雜八算下來,對方一口價,給二十萬,這事拉倒,要不然二炳他別想在京城呆下去了。

  二炳冤呐。

  真的是飛來橫禍。

  他很激動,跟這幫人說,要不你們打斷我一條腿算了,我一個保安,我上哪兒去弄二十萬呐。

  人家放話了,你個臭保安,你十條腿也不如那小子一條腿金貴!

  我把這來龍去脈聽了個大概。

  又端詳了一番圍住二炳的這幾個人的模樣兒,氣質,說話語氣什麼的。

  我心裡大概有數了。

  這夥人,壓根不是什麼知識份子,有地位,上檔次的人。

  有地位上檔次的人,不會在踢球的時候使那麼陰的手段。再退一萬步,即便是使了,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什麼二十萬。

  他們可能會報警,或採取別的什麼方式。但絕不會找這麼一夥人來要二十萬。

  此外,我現在還沒有見到傷者。這二十萬,我只是從眼前這個眼珠子很大的大眼哥口中知道的!

  很明顯,二炳他讓這夥人給訛了!

  急診室門口。這夥人一個個跟我和二炳直瞪眼珠子,意思好像是要動手打我們似的。

  當下,我沒多說話。而是對大眼哥說:「受傷的在哪兒呢,先不提賠不賠的事兒,好歹讓我這個當哥的看看傷員才行。」

  大眼哥一翻眼珠子:「怎麼著,什麼意思,想恐嚇呀?」

  我一聽這話,感覺他口音有點熟,我就笑說:「聽哥說話的聲音好像東北的吧。我老家也是東北吉林的,算起來……」

  「滾他媽一邊兒去,吉林出來的多了,我他媽一個個都當祖宗供著呀。操!」大眼哥罵了一句。

  我聽到這兒,立馬明白了。

  這是一夥驢球馬蛋的玩意兒。

  你別說,東北這種貨色真挺多的。而東北人的名聲也是讓這幫玩意兒給徹底毀掉的!

  我笑著對大眼哥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看望一下,行吧,就是看看。」

  大眼哥冷笑:「行啊,看也不能白看,你好歹,你得給人家拿點醫藥費是不是。」

  我不動聲色說:「行,看了我再說,再說。」

  這會兒,大眼跟幾個人商量了一番。

  完事兒,他們好像押犯人一樣,給我和二炳一起押到了後邊的急診室病房。

  在一間病房裡頭,我看到了小腿打了厚厚石膏的可憐兄弟。

  這小子我一瞅就看出什麼人了。

  他剃了一個小炮頭不說,擱脖子,手臂處還紋了一些誇張的小動物,此外耳朵上還釘了一個耳釘。

  經商的也好,白領也罷,混政界的,軍界的。

  好像沒有在脖子,手臂明顯處紋小動物,釘耳釘的人類。

  除了這些身體上的明顯特徵,再看他的氣質。

  眼神很邪,狂,有點目中無人的味道。

  胳膊上有肌肉,胸肌什麼的都也還齊全。由此看來,此人鍾情肌肉訓練,對自已的肌肉有種莫明的迷戀。

  說白了,就是自大,自戀。

  這種人健身房裡有很多,經常看到對著鏡子照肌肉的,左照右照還拿手機拍照。

  這樣人,現實中女朋友好像都沒得。

  處過,很快也黃了。問原因很簡單,他愛他這身肌肉勝過他的女朋友。

  我看了下這小夥子。

  正好,有兩個醫生進來,給他做一些檢查。

  我抽功夫就問了一個醫生。

  「傷怎麼樣?」

  男醫生沒看我,直接說:「腓骨骨裂,不嚴重,大概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時,我看到大眼哥一行幾個人一下子瞪眼珠子了,好像要跟醫生急。

  我笑了:「醫生,這治療全下來得多少錢?」

  男醫生:「哦不貴,打個石膏,再加簡單處置,拍個片子什麼的,兩千多塊錢下來了。對了,休養很重要,別讓他到處跑跳,別亂行動,那樣對愈後不利。」

  我說:「謝謝了。」

  兩醫生說完,又看了看我們這幫人,轉身就走了。

  我這時走過去,來到那小子床前。

  這次看的更清楚了,他歲數不大,好像還不到二十歲的樣子。

  我對他說:「你叫什麼名字啊?」

  「幹嘛,查戶口嗎?」大眼哥又沖上來了。

  我不動聲色說:「這位大哥,我在跟這小兄弟說話。我們的事兒,一會兒說。好嗎?」

  大眼哥:「咦,你啥意思你?」

  我沒理會,扭頭繼續問床上那小子:「你貴姓?」

  那小子漫不經心看我一眼不說話。

  我繼續:「請問小兄弟怎麼稱呼啊。」

  對方還是白了我一眼不說話。

  我冷笑了一下,大概有兩秒鐘吧,我吼了一嗓子:「我問你姓什麼!說!」

  這一下,提了丹田氣了。

  震的病房窗戶都嗡嗡的發響。

  屋子裡一下就靜了,靜的很可怕。

  大概過了兩三秒,門口唰,出現一個醫生:「幹什麼呢,這麼大聲音,吵到人了怎麼辦?」

  我笑了下:「對不起醫生,我們馬上走,馬上。」

  講完,我轉過頭繼續問床上這小子:「我再問一遍,你貴姓?」

  他哆嗦了一下說:「我,我姓吳,姓吳。」

  我說:「吳老弟是吧,這樣!我弟弟跟你在球場上,因為踢球這事兒,你受傷了。我弟的說法是你踢的他,你們呢,說他踢你。」

  「我也不論誰先踢誰了。咱們看最終結果。」

  「好,你受傷了,對吧!」

  我講到這兒,從包裡拿了一萬塊錢,取出掂了掂後,我啪,拍到了姓吳的身邊說:「這是一萬塊錢,你拿著付醫藥費,養傷。我能出的就是這麼多了。我想這些對你來說,已經夠用了。」

  錢剛拍出來。

  突然,身後那個什麼大眼沖上來,要搶著拿這一萬。

  我一把給按住了。

  「你什麼意思?這錢我是給這兄弟的!跟你他媽有什麼關係?」

  大眼一下愣了:「你,你說啥呢你,你說啥呢?」

  我沒理會他,而是把一萬塊錢,交到小吳手中說:「收條不用你打了,這一萬我交到你手裡,我替我兄弟,把你傷的這事兒給清了。」

  「二十萬,二十萬!」大眼在身後喊。

  我笑了下,轉過身對大眼說:「你不是要二十萬嗎?行,一會兒咱們出去,我給你這二十萬!」

  我注視他,一字一句地說。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四章 拿形意來恐嚇我

  大眼看我愣了一下,旋即他很不屑地說了一句:「操,跟我裝什麼裝!好,就按你說的,一會兒出去,我看你上哪兒給我弄這二十萬去!」

  我微笑:「保證給你二十萬,說到做到!」

  大眼:「小樣兒,一會兒拿不出來二十萬你等著,你等著怎麼死吧!」

  我笑著,就是不說話。

  二炳這時聽說我要拿什麼二十萬的事兒,他有些不放心地跟我說:「哥,那錢……」

  我瞪了二炳一眼,示意他別跟著胡亂說話。

  二炳立馬低頭,一副我不要說話,我不跟著摻合的表情。

  當下,我和二炳就讓這一群驢球馬蛋的玩意兒給押出醫院了。

  出了醫院大門,大眼問我:「去哪兒呀?」

  我看了眼醫院大門對個那兩座樓中間有條小街,街上這會兒沒什麼人。

  我就對大眼說:「走吧,咱上那條街,那裡邊清靜,適合談話。」

  大眼樂了:「喲,還挺會找地方的。行啊,走走!到那兒咱好好嘮嘮。」

  轉眼功夫,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就過了馬路,來到了對面的小街上。

  附近沒什麼人,就停了一排排的車。

  我找了個地方,轉過身,面對大眼冷笑說:「這位哥,實話跟你講了,二十萬就在我身上,你要有本事,你就來拿,沒那個本事趁早給我滾!」

  這話一出口,大眼一夥人嘩的一下就激動了。

  各種罵,各種叫,有幾個還抻了胳膊,挪出腿來,看樣子上前要過幾招。

  我沒動,既沒有主動往前沖,也沒有多說話。就是拿一種看拳靶子的目光,冷冷地盯著他們。

  盯了大概三四秒吧。

  大眼說話了。

  「怎麼個意思,看樣子很硬是不是?」

  我淡然:「硬不硬,你過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另外,話挑明瞭,拿不到二十萬是你們沒那本事。這期間,出什麼事兒,咱可都得自個兒兜著。誰要是慫,好……」

  我掏了手機說:「報警,我替你們報。」

  「喲喲,我操,玩狠的是吧。」

  「哎呀,怎麼個意思,要打!」

  大眼身後的幾個人說話就要往前沖。

  而這會兒,大眼卻忽然轉了下眼珠子,伸手給身後幾個人攔了。

  「朋友,怎麼稱呼啊?」

  大眼語氣一改,抱臂問我。

  我:「姓關,天字頂一刀的關,名仁,仁義禮智信的那個仁。」

  「嗯,關仁是吧!擱哪兒立腳啊。」

  我直接就把那健身會所報了出來。

  「好,關仁,我記著你了。行!咱回頭的,回頭我叫一個人來跟你說話。到時候,看他能不能拿走那二十萬!」

  大眼伸手指了一下我,又轉身對他後邊那些人說:「行了,行了,今兒咱跟這小子犯不上,走走,哥幾個,咱回去!」

  這幫人呼啦啦的一走。

  二炳急了。

  「哥,哥你幹啥把你工作的地方告訴他們,你幹啥告訴他們呐。」

  我看了眼二炳,我的這個二貨惹事小兄弟,我輕歎口氣說:「我不把我的住址告訴他們,他們能放過你嗎?我的兄弟喲,你長點心吧。」

  二炳一下子蔫了。

  他撲通一屁股坐馬路牙子上。

  伸手掏煙。

  我一瞪他:「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能抽煙,給我扔了!」

  「啊,哥!」

  我沒管那麼多,上前一把搶過他的煙,揉把揉把,直接就給飛了。

  「以後,再見你抽煙,你惹天大的事兒出來,我也不管你了,聽著沒有。」

  「聽著了,哥,我聽著了。」

  我看著二炳的模樣兒,我輕歎口氣,末了說:「沒吃飯呢吧?」

  「沒,還沒有。」

  我說:「走吧,先領你吃點飯去了。完事兒你也不要多想,晚上咱們擱一塊該怎麼練,還怎麼練。」

  「哥,知道了,我知道了。哥。」

  我領著二炳,沿街找地方吃飯。

  期間,我在想那個大眼。

  他不是傻子,那人很聰明,講白了就是腦瓜子轉的非常快。

  這不是普通地方,這裡是京城,我們明晃晃擱這裡真要動起手來,無論是他還是我,到後邊都脫不了干係,都得進局子裡邊問話。

  所以,他把火壓下去了。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

  我看這個大眼,還有他手底下那幫人,好像都愛玩個打架什麼的。

  一個個的,有刺青不說,肌肉塊子也挺大的。

  他們好像是練過的,此外這大眼好像還看出什麼東西來了。

  如果按這個思路分析的話。

  這幫人肯定有一個什麼真正的大哥在攏著他們。

  接下來,應該就是這大哥來露面嘍。

  有趣,果然有趣。

  這夥人的路子就是,對付普通人他們一群人露著滿身的小動物來嚇唬。一般人都經不住這個嚇,所以很多事就讓他們得逞了。

  真遇到硬茬了,他們老大,那個能打的就露面了。

  行,我倒想看看,這老大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當下,我領二炳找了家餃子館,進去要了幾盤餃子。我倆對付吃一口後,我又吩咐了他幾句話,這就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了。

  到了健身會所,我繼續忙活。

  最近學拳擊的人特多,原因之一就是我教會了這些人一個理念。

  拳擊也一樣,並非只追求打。而是一種精神,一種永不言敗,敢於面對困難,迎面直上的精神。

  在拳擊運動中,開場沒幾個回合把對方就給打倒了,這算不得英雄。

  觀眾們喜歡的是那種堅持打滿回合的鬥士,那種互相拼著最後一絲力氣還在堅持的真正鬥士。

  他們看的是那道精神,那個意志。

  我經常領著學員,在訓練間隙拿這裡的IPAD放電影洛奇裡面史泰隆訓練的片段。

  我要讓他們看到,知道這種精神。

  然後把這道精神放到工作,生活當中。

  那樣,縱使再大挫折,也一樣能挺起腰杆來咬牙用真男人的方法來面對了。

  所以在我的訓練場,經常能看到我對著幾個練跳繩的學員喊,快快快,堅持,快快,再快!

  他們熱血沸騰,真像打了雞血一樣跟隨我的指揮,揮盡每一滴汗水。

  當天晚上,九點半訓練結束。

  有五個學員跟我走到大廈門口時,他們說要請我擼串子去。

  我正想告訴他們,我晚上不吃東西,直接回去睡了。

  就在這節骨眼,冷不丁,我身後有一種微微的炸毛感。

  「你們先去吧!今天實在是不巧,我晚上還有點事。改天,改天我請大家。」

  我跟眾人打過招呼。

  又寒暄了一通。

  接下來,看著他們去提車,然後開車各自離去。

  我慢慢走到街邊的綠化帶處。

  「朋友,出來吧!」

  我對著左側電線杆子旁的一個抽煙人說話。

  這人倚著電線杆子,看不太清楚身形,只見一個煙頭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我以為你是什麼人呢,原來是個教拳擊的。」

  電線杆子身邊,身影一轉。

  閃出來一個二十八九歲,身高將近一米八的男子。

  這人長的很壯,屬體形魁梧那類的人,另外,他臉比較的寬,嚼肌很發達。看上去兩個腮幫子就好像鼓起了兩團肉似的。

  他掐了煙,目光似笑非笑地這麼看我。

  我笑了。

  「怎麼稱呼?」

  「免貴姓戰,勝魁。」對方報了名號。

  我笑了下說:「你怎麼知道是我?」

  戰勝魁:「天黑時候,七點多鐘我讓人領著到你們健身房瞅了一眼,他把你給指出來了。」

  我點了下頭說:「嗯,那你的意思,你來拿那二十萬?」

  戰勝魁笑了下:「我這人做什麼事喜歡開門見山來,實話告訴你,我玩的是形意。聽說過沒有?」

  我笑了下:「看小說裡講過。」

  戰勝魁樂了:「嗯,聽說過的話,你應該懂得形意打死人驗不出來傷的。」

  「比如我打你心臟部位一下,你短時間可能覺不出來什麼毛病。但時間長了,三月,五月,你可能突然一下子心肌梗塞死了。」

  「突然一下子,你就死了。然後沒人相信,是我把你打死的。可能,你自個兒都不信你死在我手底下。但事實是,我知道……就是我,把你給打死了。」

  我微笑,繼續聽。

  戰勝魁拿了掐煙的手,輕輕揮了一下說:「你報警沒用,真的沒用。充其量,我讓警察拉去問問話。行,我就是嚇唬你,我會跟警察說,警察叔叔,我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但是……」

  戰勝魁眼裡抹了層凶芒:「我會抽冷子,給你那麼一下子。」

  「好,你上醫院檢查。放心,查不出來!真的查不出來,除非醫院的那些儀器什麼CT呀什麼的,能把你身上的經絡給照出來。注意,是經絡。可不是什麼神經。」

  我笑說:「你恐嚇我?」

  戰勝魁樂了:「差不多,差不多是這意思吧。所以呢,什麼說的沒有。二十萬,可能太多了。看你這模樣兒,也就是個小教練吧。我就不多要,你拿五萬出來。五萬出來,咱們還是朋友!好朋友!」

  戰勝魁咧嘴露了牙,朝我壞笑。

  我微笑說:「魁哥是吧,我還是那句老話,二十萬在我身上你能拿你過來拿呀。」

  「操!」

  戰勝魁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你這人怎麼他媽油鹽不進,聽不進去話呢。行,明路我給你指了,你不走的話,今兒我就不客氣了。」

  我說:「好!不客氣也行,那你得找個地方,這大馬路邊兒的,咱倆比劃起來,讓人見到多不好。」

  「喲喲,小樣兒,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媽逼,最他媽煩你們這些健身房的教練了,一個個孫子似的玩意兒。」

  我不動聲色,做了個請的手勢。

  戰勝魁一愣,然後沒說什麼,直接就跟我一起拐到了大廈後邊的一條街上。

  這後面是個學校,學校有一堵圍牆。

  我們就站在圍牆這兒,我對戰勝魁說:「來吧,來拿這二十萬吧。」

  「我操!」

  戰勝魁罵了一句,身子一晃,就沖上來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五章 白瞎你這身本事了

  戰勝魁是練過的,並且他應該是從散打那邊改的形意。

  架子上有明顯散打的痕跡。

  一般練散打的,都愛去出這個腿。不知不覺,他好像收不住那股勁兒似的,一擺拳架子,就想要來個鞭腿。

  戰勝魁同志就是這樣。

  他先是起了一個腿,幅度不高,緊接著才一個崩拳沖了上來。

  這不是把我當成練拳擊的了嘛。

  好,我就用拳擊的路子跟他玩兒。

  眼瞅對方拳頭伸出來了,我直接一記鉤拳。

  叭!

  那個脆聲兒。

  正好就打中了戰勝魁的拳頭。

  一拳中的同時,我的身體順勢也往前一拱。

  這一下,距離就拉近了。

  戰勝魁本能抬了另一隻拳打我。

  我卻早就拱起了肘尖,直接將他的動作給封死了。

  再然後……

  沒有再然後了,我原地發力,一個虎撲。

  兩掌印在他胸口,用放人的勁。

  呼!

  砰!

  哎呀……

  戰勝魁跟只風箏似的,連根拔起,倒飛了一米多,後背砰撞在牆壁上。又叭的一下,摔倒在地。

  我走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來了。

  「誰教你的形意?」

  「我……我師父,哎呀,我操,哎呀,你好像給我打壞了。不行,噝……」

  戰勝魁一個勁地揉後背。

  我看了他一眼。

  「別給我弄那些碰瓷訛人的下三濫手段。」我說這話的時候,把手掌貼在了戰勝魁的胸口。

  「形意練幾年了?」

  「一年,一年半多點。」

  「以前練散打的吧,哪練的?」

  「XX省散打隊的,退役了這不沒活兒幹,我上京城,我就遇見我師父。然後我改了路子學形意了。」

  「你師父教你拿形意打人,嚇虎人,訛人呐。」

  「不,是,不,不是。」

  戰勝魁吞吞吐吐,目光閃爍。

  我品了品,複對他說:「二十萬要不要了。」

  戰勝魁:「不,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我笑了笑,把手從他胸口挪開。

  「你們幹什麼的?」

  戰勝魁這時揉著後背起身說:「開大車,拉貨。拉集裝箱。我師父有個運輸公司,我們都給他幹活兒。」

  我點下頭說:「行了,咱倆沒事兒了。你走吧。」

  戰勝魁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笑了:「啥意思?」

  戰勝魁朝我一豎大拇指:「牛,牛逼,真他媽牛逼!牛逼啊!」

  說完,閃身撒丫子一邊揉後背,一邊往回跑了。

  我看著戰勝魁漸漸跑遠的背影,我心裡有種強烈預感,這事兒沒完!

  二炳就像一個導火索。

  表面看,他跟任何事都沒有直接聯繫。

  但他對我而言,絕對是一塊敲開高術江湖的大磚!

  當然了,他是我兄弟。

  這絕對不假。

  只是,這個兄弟,還是把我引入高術江湖的那個人。

  祝老師跟我講過,不要提因果,要提一個因緣際會。

  因緣際會這個東西最奇妙的一點體現就是,一件獨立,與其它事物毫不相干的事,或是人。往往能夠改變扭轉另一個人的命運。

  而這個關鍵人自已,他卻絲毫不知這點。

  就好像二炳。

  他根本不會知道,他已經給我引入高術江湖的邊緣了。並且接下來要跟我一起經歷,許多大風大浪。

  因緣際會,就是這麼有趣,真的,非常有趣。

  我品著這一切,我笑了。

  我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知的傻小子。

  祝老師,七爺他們教會了我許多,許多的東西。

  這些東西,有別于我們課堂書本上講的知識。

  但只要學習,悟了。就能清楚認知身邊每個人。

  二炳。

  我的兄弟。

  從那晚他現身起,我就知道,這貨不一般!

  想到這兒,我轉身,重新回到路上,然後奔我練拳的公園去了。

  在公園,我遇到二炳。

  他問我,有沒有人找我的麻煩。

  我笑著告訴他,已經沒事兒了。

  二炳長舒口氣同時,一邊拍胸脯保證,那一萬塊錢他肯定會還我。一邊不斷跟我說,醫院裡我吼的那一嗓子真有他師父的氣勢。

  不過,他師父吼的是四隻大藏獒。

  都說什麼三獒幹掉一隻虎,十獒就能創世紀。

  藏獒很凶,二炳說他放羊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個養狗場。

  有一天,裡邊的四隻大藏獒跑出來了。

  奔羊群殺來時他親眼看到他師父,那個老頭子兩步跑過去,沖那四隻傳說中足以殺死老虎的大藏獒吼了一嗓子。

  瞬間,四條大狗就渾身發軟地趴地上了。

  「他的動靜比你低,好像打雷一樣,有點悶。對,就是那個聲音。」二炳比劃著跟我說。

  我聽到這兒,我可以斷定。

  二炳師父已經入道了。

  傳說內家拳練到虎豹雷音的層次後,就能入道學習道門一些音律上的功夫了。

  具體是什麼我不太清楚。

  但聽祝老師講過一次,大概是說,獅吼功,還有許多功夫,都是音律上的東西。

  古時候,人們練這個,一嗓子能把幾十號人給喊趴下。

  同樣,那也是入道後修參的東西。

  此外,據祝老師介紹說,我們現在習的武,只是龐大道門體系中的一個基本功。

  說來好像跟玄幻小說差不多。

  一個武者,習武之人,他練的東西其實是道門築基功夫……

  我估計很多人知道後,可能又無法理解,又會說我是妖魔鬼怪的邪說了。

  想到這兒,我自顧搖頭笑了笑對呆呆看著我的二炳說:

  「別想太多了,咱們接著練吧。」

  講過這句,對空長吸口氣,又開始打起五行,十二形了。

  此後一連三天平安無事。

  我和二炳仍舊像以往一樣,每天練拳,打拳,對招,過手。

  第四天的傍晚。

  我在健身會所送走了下午班的學員,然後有幾個教練過來喊我吃飯。

  我換了身衣服,正要去洗手的時候。

  有個教健美的楊教練領了一個陌生中年人過來了。

  「仁子,這人說是你朋友,他找你。」

  我先是跟楊教練說了聲謝謝,後又看中年人。

  這一瞅,我立馬感覺有幾分的眼熟。

  但一時,又想不出來擱哪兒見過。

  「你是關仁吧,我見過你!前兩天,我養的那幫玩意兒犯著你了。今兒,我過來,算是當面給你陪個不是吧。」

  中年人看著我一臉溫和地說。

  我一怔,忙問:「你是……」

  中年人:「哦,我姓唐,單名一個劍字。對了,這眼瞅飯點了。出來一起吃點吧。」

  我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們這兒有伙食。」

  「別地啦,出來一起吃點吧,地方我都訂好了。快點來,來吧。」

  唐劍熱情。

  我感覺這樣再推的話,好像顯的我怎麼回事兒似的。

  我就答應了。

  走的時候,跟主管說了一聲晚點回。

  然後,我和唐劍步入電梯,一起往樓下走。

  電梯間,我感受了一下這個唐劍。

  我發現他很厲害,身上功夫非常,非常的深。此外,他行走間,喜歡稍微歪一下頭,站著的時候,頭也會不知不覺地放低一點。

  這兩個動作可不要小看。

  一個男人要做這兩個動作,足以說明,他是個心機極深,極陰沉的傢伙。

  唐劍有這樣的特點,但他給我的感覺卻又是極溫和,禮貌,文質彬彬。

  那麼,這樣的人?

  他其實非常可怕。

  因為,他會盡全力隱藏內心深處的東西,而一旦掩藏不住的時候,他暴露出來的將會是不計後果,極端兇殘的一面。

  就這麼,我在心裡品著這個唐劍。

  時不時跟他對視,微笑一下。等到電梯叮的一聲開了,我和他一起走出大廈。

  外面停了一輛Q7。

  唐劍熱情地引領我上車,我坐到了副駕。

  二十分鐘後,我們來到了一家格調很雅致的川菜館子。

  訂的是包間,並且吃飯的只有我們兩人。

  「老弟啊,想吃什麼,你點,隨便……」

  我笑了下:「我吃東西不挑的,你來吧,你來吧。」

  唐劍笑了笑,叫過服務員,點了幾樣這裡的招牌菜。

  接著又問我喝酒嗎?

  我說不喝,唐劍就叫服務員給沏一壺鐵觀音。

  很快,菜什麼的上齊了後。

  唐劍意思不用客氣,主動拿了筷子打樣兒吃起來。

  我見狀,也跟著吃了一會兒。

  大概十多分鐘吧。

  唐劍伸手把一個男式的真皮小包拿過來,拉開了鏈子,打從裡面掏出一個信封。

  「姓吳的那小孩兒不懂事,亂訛人,這錢我不能讓他收。」

  說了話,他就把錢放到我手邊。

  我推說:「唐哥,人家受傷了,我該出這錢。」

  唐劍擺手:「別,別,兄弟,別這樣,你要是這樣,你讓唐哥沒法做人了。知道嗎?你這樣真是讓唐哥沒法做人了。」

  我接過來。

  唐劍說:「裡面有你的一萬,完了我又拿了兩千。那兩千是給你弟的,他跟著受驚了。不好意思,拿去給他買點喜歡的東西,壓壓驚。」

  我一聽,愣了下剛要說話。

  唐劍示意我別開口,轉又抹開這個話題跟我說:「我叫你仁兄弟吧,我見過你,那次你打日本鬼子,我見過。你幹的漂亮。替咱們中國人長了臉了,所以,唐哥我心裡敬你。今天你看,這也都不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個吧。」

  說到這兒,唐劍就把杯舉起來了。

  我也拿杯跟他碰了一下,喝口茶,放下杯子時唐劍說話了:「擱那健身中心,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呐?」

  我心中一動,回說:「幾千塊吧。」

  唐劍笑了笑:「白瞎你這身本事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六章 讓大媽盯上了

  我聽這話一愣。

  「唐哥你這有點太抬舉老弟了吧,你說學武的是學了一身的本事。能打能殺的,可現在是法制社會。動彈一下人,那得吃官司,賠醫藥費都是輕的,搞不好要坐牢挨槍子兒。」

  「所以,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教教他們東西,我拿個工資,這不挺好的嗎?」

  唐哥聽這話搖了搖頭。

  「兄弟啊,哥哥不是捧你啊。你這身本事,做好了一年幾百萬那都是低的價兒了。你看太極門沒有。真正門裡的人,那麼大排場,吃,喝,住,用的哪樣兒不甩咱們幾條街。這錢哪裡來的?」

  我看著唐劍搖了搖頭。

  唐劍自顧笑了下:「行啊,咱們兄弟認識也算緣分了。之前有點小誤會呢,好在老弟你這人不計較。唐哥也就不說什麼了。往後日子長,咱們慢慢處。對了,咱們互相留個手機號吧。」

  我說:「行啊,行……」

  這就互相留了手機號碼。

  接著唐劍又跟我聊了些功夫上的事兒。

  比如,勁練到哪一層了,遇到過什麼關隘沒有。

  我沒如實說,而是告訴他還在明勁那層徘徊。練倒是可以用暗勁練了,但勁找的還不是很准,發勁有些吃力。

  唐劍則告訴我,樁別往死了站,試試站一站危樁。另外練功的時候,找個亂墳圈子打拳功夫出的特別快。

  咦,我一聽這話,講的都挺在理,全是我曾經練過的東西。

  於是,我聽的很入神。

  唐劍也沒保留什麼,一一講過之後。

  他又說:「功夫練歸練,用還有一套說法。老輩人走江湖跑碼頭,打打殺殺多。身上都會有一個絕活兒。俗話講,一招鮮,吃遍天嘛。」

  「這一招,你要是能悟出來,或是得了老一輩指點學會了。那你才叫真的強了,不然你打那些臭魚爛蝦行,真遇到國術大練家子,你一樣得躺。」

  唐劍這話說的在理,鄒老爺子,祝老師,包括周師父都跟我說過這東西。

  但周師父說了,這一招,得自已琢磨。硬學別人的不行,因為這東西是根據自身的綜合情況還有發力特點悟出來的。

  你學別人的,硬學,恐怕就是四不象了。

  心念至此。

  唐劍又說話了:「仁子啊,喲,這越叫越近乎了哈哈。仁子這樣,咱們兄弟慢慢處這個關係。哥看你是個人才。要是合適了,哥傳你一手功夫!」

  我不動聲色,做出十足感激的表情對唐劍說:「謝謝哥,謝謝,謝謝了。」

  唐劍淡然一笑:「謝什麼謝,喝茶,喝茶。咦,你看再點幾個菜?」

  我忙揮手說不用了,多謝,多謝了。

  唐劍這才釋然。

  於是,又喝了會兒茶,我眼瞅都過了晚班時間了,我跟唐劍說還得回去上班。

  唐劍一邊回說好,一邊叫了服務員買單。

  我留心,聽了個價兒。

  真貴。

  就這一頓,沒吃什麼東西,小幾百就進去了。

  從川菜館裡出來,唐劍硬拉我上了他的車。

  無奈,只好又讓唐劍開車把我送回到了健身會所的大廈下邊。

  「仁子,你平時什麼時間有空啊?」

  我剛下車,唐劍就落下車窗問了一嘴。

  我笑說:「我這班也挺忙的,基本沒什麼休息日。」

  「喲喲,那你這老闆可夠黑心的了。行啦,回頭介紹一些朋友給你認識,全是有身份的人。我這先走了啊。」

  唐劍說完,把車調了個頭,一腳油門就奔大街上走了。

  我凝視唐劍消失的車屁股,我陷入了沉思。

  唐劍這人太厲害了。

  他不僅把一身功夫藏的極好,另外他更厲害的是心機。

  這次他親自過來,把禮數上的事兒做的是滴水不漏。後又請我吃飯,旁敲側擊讓我心裡就生出了一股子無比嚮往的希望。

  再到了後面,他就會抓著這個希望來牽我走了。

  七爺告訴我,江湖上最怕這種給人極大希望,用希望和未來勾搭你的人。

  這個世界,講究的是一個實在。

  能幫你的人,見了你面,三言兩語過後,該怎麼幫立馬就幫。

  可以和你一起謀事的人,一拍即定馬上行動。

  絕不會說些繞來套去的話給你心勾的癢癢。

  那樣的人,多半沒安什麼好心,不存什麼好意!

  唐劍這人一身上下,從頭到腳寫的全是問號。

  跟這種人打交道,我要存一百個小心才行。不到萬不得一,千萬不能露出身上功夫的實底。

  思忖間,我正要轉身往大廈裡走。

  身邊突然有人叫我。

  「仁子,仁子,小仁子!你給我站住,小仁子!」

  我聽這動靜,身上瞬間打了個冷戰。然後下意識就停住了腳步!

  我知道這個叫我「小仁子」的人是誰。

  她就是傳說中的神一樣的大媽級人物張姨!

  張姨是個傳奇。

  她年輕二十出頭的時候,一下子練過六七門的功法,拜過上帝,信過佛祖,求過三清。

  後來據她說有段時間,她還讀古蘭經來著,但好像人家不收她,沒辦法只好作罷。

  但還好,張姨骨子裡信念極強,是以一直沒受牙耳朵教的誘惑,加入什麼不該加的團體當中。

  現在張姨又改路子了,前幾年,她從廣場舞,跳到交際舞。然後家裡老頭反對她跟別的老頭兒一起摟著跳舞。無奈,又脫離廣場舞組織,在我們健身會所學習扇子舞。

  會所請的是一個大學舞蹈系的專業老師。

  五十多歲的一個……

  我們私底下管她叫老妖精。

  老妖精人特有意思,經常拿捏那個戲劇裡的腔調跟我們說話。

  五十多歲人了,頭上還經常插一兩朵小花,化淡妝,穿的極其新鮮時髦。

  因此,大家稱她是老妖精。

  那個扇子舞班基本都是大媽。

  她們練習休息間隙,就喜歡在健身房裡來回的溜達。

  開始,我不知道是啥意思。後來聽一個教練講我才明白。她們是在給自家的兒子,姑娘相親。

  看准了就湊上去,問人家幹什麼的,哪兒畢業,家是哪裡的,一個月賺多少錢,現在有房子住沒。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有沒有對象!

  就這樣,相來相去好像真有幾對成的。

  然後,那扇子舞班更火了,大媽更多了!

  沒多久,張姨現身,然後她也相,相來相去,就相到我身上了。

  我跟她說的全是實在話,我家就是一普通家庭在吉林那邊,不是什麼有錢人。我本人哪哪畢業的,今年多大了。在京城房子一個沒有,車也沒有。剛找到了這份工作,每月賺的錢將將能喂飽自已。

  張姨聽了這些話,還是笑的合不攏嘴說:「小仁子,那些都是虛的!姨家不缺錢!你來吧,你跟我姑娘處,成了,你要啥姨給你買啥。」

  我呵呵,就呵呵了。

  但張姨不死心!

  天天的跟我念叨,天天要安排我跟她家姑娘相,天天的……

  我服了,真真的服了。

  「小仁子,我跟你說啊,我那邊都安排好了,明天中午,你得跟她見面。」張姨叉腰,堵住我的去路,一臉嚴肅地跟我說。

  我抱臂想了下說:「張姨啊,明天中午我還有班呢。」

  「得,就知道你得這麼說。我找你們老闆大劉了,我替你跟他請假了。明天,他給你一天的假。而且還不扣工資,不信你給你們大劉打電話。」張姨一臉得意。

  我苦笑不得說:「張姨那……我這還沒準備啥呢,我。」

  張姨:「明天一上午,好好準備啊。到時候,姨給你打電話。我跟你說,你可不興關機不接電話。小仁子!你好歹你見一見,啊……見一見。」

  我架不住這通勸了。

  心說平生第一次的相親,就讓這張姨家姑娘給奪去嘍。

  好,明天,相一相吧!

  張姨見我答應,高興的不得了。然後,又跟我一起上了樓,坐電梯的時候還問我爸媽現在怎麼樣兒,身體好嗎?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那架勢,就好像我已經給她家姑娘娶到手了一樣。

  回到健身會所,一陣的忙活。

  晚九點半收工,下班照例去了練拳的地方。

  見到二炳後,我把那兩千塊給他了,同時讓他別多想。我說那是對方幡然醒悟給他的精神損失費。以後就別跟這種人打交道了。

  二炳很高興,說要拿這錢出來請我吃大餐。

  我告訴他好好存著吧,然後問問家裡用不用錢,用的話,給家裡寄去。

  就這樣,聊過幾句,我們接著練。

  練完了功,各自回家,我沖個涼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早起,吃早飯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周師父打來的。

  「仁子啊,最近怎麼樣?」

  我說:「挺好啊師父,對了你們呢?」

  周師父:「秋茶剛結束,這不剛歇下來嘛。對了,跟你說一事兒。」

  我問:「啥事兒啊師父?」

  周師父:「你那蹲著跑,可以撿起來練了。」

  我一怔:「師父你的意思……」

  周師父:「以前不讓你碰,是因為你拳架子,樁架子都沒養成,功夫沒修到身上去。那個東西要是練大發了,容易讓你的勁走偏。現在,這麼幾年下來,你功夫已經成了。又經過這麼段時間磨合。所以,這蹲著跑,你得撿起來了。那個,你別小瞧了,特別出功夫不說。那裡面有心意拳的東西,你慢慢領會吧。」

  我一聽大喜的同時,謝過周師父。

  周師父又說要給我寄幾提茶葉來,讓我沒事喝喝。

  我推卻。

  周師父說:「都是你鐵蛋叔伺候的古茶樹,你不知道,這裡有一片的茶樹沒人照顧,都快要死了,這一年來,鐵蛋上心伺候,今年春又發芽了。鐵蛋采了一些茶,我讓人給壓成餅捎去,你白天喝,晚上別喝,這茶勁大,喝了睡不著覺。」

  我又說了謝謝。

  周師父講了一句,跟我客氣什麼,這就撂了電話。

  這邊剛跟師父講完,緊跟著張姨又來電話嘍。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七章 師有道,助我一氣通兩關

  「小仁子啊,記好了,中午十二點半,XX路XX超市對面的重慶火鍋。我姑娘叫秦月,個子挺高的,今兒她出門兒穿的……對,穿的是一件銀灰風衣,配一條黑褲子。她人長的很白,你一眼就能看出來。對了,還有,她左手腕有一串黃花梨的珠子。她喜歡聞那個味兒。」

  我聽到這兒,急忙把我的一身打扮,裝束什麼的告訴給張姨了。

  張姨聽完笑了:「哈哈,不用,小仁子,她知道你長啥樣兒?」

  我一怔:「她怎麼知道?」

  張姨嘿嘿:「我拿手機,把你拍下來給她看了。」

  我無語。

  對這阿姨,我是服了,服妥妥的了。

  這傢伙,給我相親,我還不知道人姑娘長什麼樣兒呢,這邊先把我給賣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跟張姨約好了。完事兒,放下電話,在屋裡琢磨一會兒。我挪到小院裡,想了想周師父昨晚提醒我的話,我重新開始練起了蹲著跑。

  我在小院子裡,跟只大猴子似的,來回跑了那麼幾圈後,我感覺腰那地方,尾巴根兒那兒發癢,發緊。另外,說句不好聽的,我用來放水的那個家什事兒,有點不太安份,好像有感覺似的。

  咦……

  這什麼門道?

  我蹲在原地,如猴子般,手托腮想了一會兒。

  我想不太出來。

  接著練,看還能練出什麼來。

  我一咬牙,又蹲著跑上了。

  小院不大,我繞著這小院一口氣蹲著跑了四十多圈。

  到後面,越來越順,越來越快。

  漸漸,我感覺有種收不住的架勢。

  不行!

  我得把這功收了。

  當下,我把伸出去的前腳向內一掰,腳一定住,身體借了個勢,一旋,一擰胯,一起。

  就在這一起的刹那間。

  我感覺腰那裡好像喀的一聲響。

  怎麼了?

  腰斷了嗎?

  腦子裡這一念剛剛閃過,我感覺到肚臍眼深處,那個丹田的位置好像有什麼東西。除外,我兩腿內側肝經的經脈走向,唰,有兩道熱流直接向下,走到了三陰交的位置。

  那熱流極快,非常的疾,迅。

  如閃電,又好像文學中描寫的白駒過隙。

  唰!

  就是那一閃。

  接下來,我渾身雞皮疙瘩就起來了。轉爾腰真真正正跟肚子一樣,隨了呼吸一起一動。此外,整個肚子,包括小腹有一種向腰上緊貼的感覺。

  恍惚間,我好像有種錯覺。

  就是肚子沒了,五臟六腑全都沒了。

  而腰骶部如有一個大洞般,把這些臟腑全都給吸了進去。

  我在原地立住。

  呆立了差不多十多分鐘。

  我試了試身上的感覺。

  首先,身體輕了,真像很多書中描寫的那樣,輕的如一根羽毛。

  再者多了一些控制。

  比如,我可以控制腰部的肌肉鬆緊,活動。臀,胯之間的一些細小,粗大肌肉,我都可以控制。另外還有一個能控制……說來難聽,就是可以控制兩個蛋,一提一松了。提的緊時,可以向上緊緊貼著。

  這些控制以前也有,但那得是在擺出拳架子的前提下才出來。

  現在,我沒擺,我隨便一站,馬上就有這些感受,就能一一控制自如。

  兩腿也是如此,我能感覺到肌肉下方,骨頭和肌肉之間的有層物質,我可能感覺到它。並且當我刻意控制它的時候,能感覺兩腿有種氣血充沛的微漲感。

  順兩腿向上,除了可以明顯感知到丹田深處有個東西。

  實際上沒東西,那可能是一種神經傳導產生的感覺。

  但這個「東西」連帶了小腹很緊。若想松時,小腹又能松。靜下心來聽,還可以感到小腹那裡像是有顆心臟般,在砰砰地跳。

  我自學過解剖,知道這可能是某個動脈的功能又增強了。

  再向上,胸隔之間有感覺了,很深的感覺。這個感覺有了後,最明顯的特徵是我可以像很多玩健美的人一樣,讓胸大肌自如地活動緊縮。

  除了這些,還有兩肋,肋間肌也活了,能感應到,能讓它們動。

  還有,我抬了下眉毛。咦,頭皮能動了。

  我又拿手按了下。

  這樣,有個吃勁的目標,我又動了動。

  果然,我能讓整個頭皮來動。

  而控制就是,眉毛控制前腦,耳朵控制後腦的頭皮。

  伴隨的還有很多,比如視力。

  我發現眼神兒更強了,站在這裡,能夠看清楚後院牆角上的蛛網。

  以前也能看清,但只是一個輪廓,現在我能看清楚上面每一根晶瑩剔透的蛛絲。

  除了這些,還有嗅覺。

  我聞到了院子裡有的,但之前沒聞到的味道。

  比如,淡淡的爛木頭味兒,磚石地面間的苔蘚味兒。

  對了,怎麼還有化肥味兒?

  我一個激靈,沖到旁邊一個小倉房裡一通的翻,然後我找到了小半袋的化肥……

  這氣味如此嗆人,我怎麼之前沒聞到呢?

  我掂了掂手裡的化肥袋子,稍一回想,我想起來,之前周師父要在後院挨牆角的一小塊空地上種點玉米來著。但那塊地不行,土貧,不長東西。然後,他跟人要了點化肥。

  我撇了下嘴,捂了鼻子,拎著這袋化肥,打開院門就給它扔到街對面的一個垃圾桶裡去了。

  扔完了東西轉身刹那。

  我有種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感覺。

  一切那麼清晰,那麼明顯。

  現在是九月。

  我聞到了屬秋天的,空氣中的那股子淡淡的燥意。

  不遠處,汽車發動機的微熱感覺,還有那股子汽油味道我都能感知得到。

  風,很幹,很幹。

  土,極燥。

  天空中,驕陽照射。

  那陽光裡有股子明顯的燥烈意味。

  突然。

  我打了個噴嚏。

  好大的塵呐。

  京城也叫霾都,今兒這天算是不錯的了。但我之前沒感覺,現在卻感覺空氣裡到處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東西。

  與此同時,我感覺肺部有些不舒服。

  我急忙忙跑回小院,進到屋子洗手間那兒,埋頭對準坐便一通的咳。

  出來了一些清清的粘痰,裡面伴隨的還有一些莫明的,黑呼呼的物質。

  我大口喘息。

  發現洗手間的氣味,真的太難聞了。

  我起來,擰開水龍頭,用水洗把臉,但轉眼我又讓水裡的氯氣味給熏的差點沒吐了。

  我這是怎麼了?

  我茫然之餘,只好挪到鐵蛋叔住的小屋。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這屋子裡住。

  別看鐵蛋叔人傻,但他卻極愛乾淨,他的小屋是收拾的最乾淨的房間。

  除外,鐵蛋叔裡有一張老床,那床是周師父年輕時候,擱舊貨市場買來的。

  床的材質是檀香紫檀。

  我一進到房間。

  立馬就醉了。

  那股子沁人的,淡淡的,仿佛巧克力,又有若檀香,卻不是燒的那種檀香的氣味兒。讓我整個人的心神為之一定。

  舒服啊!

  我盤了腿,坐在床上,摸著黑亮的木頭,心裡感慨一番後。我掏手機給周師父打過去了。

  手機接通。

  周師父頭一句話就是。

  「仁子啊,這個電話,我等你一晚上了。」

  我啞然之餘,急匆匆把剛剛蹲著跑完後,我身體的一系列感受跟周師父講了一遍。

  周師父聽完說:「仁子啊,你成了!你沖過了道家講的三關中的兩關。道門在人體上有三關,尾閭,夾脊,玉枕。過了這三關,你才算把築基功夫坐足了。你才能找明師,用以武習道的方式,來通泥丸。即所謂的,證神!」

  「你之前底子好,尾閭一直都半通不通。本來,你到我這兒來,如果繼續用那個蹲著跑的功夫來練,你很快就能把尾閭這一關隘給徹底通了。」

  「但這樣一來,你下一關,夾脊想通可就難上加難嘍。」

  「所以我沒讓你接著練,而是改用慢慢磨,耗的方式,來修整你的架子,你的精氣神。」

  「到了最後,你先天的這股子精氣神純厚了。我掐著日子……」

  「你八字不是在我這兒嘛。我就掐著這個日子。我給你打的電話,我算准了,今兒是你通關的好機會。並且,你通,就是一鼓作氣,連通兩關!」

  我聽了,心裡升起莫大感動的同時,我被周師父給震到了。

  敢情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暗暗的關注我,並且精心計劃安排著這一切。

  他算准了時機,火候。

  最後,讓我重撿蹲著跑,抓到這個機會後,一鼓作氣,把兩關都給通開!

  感動之餘。

  周師父又問了我通關時候身上的明顯感受。

  我不敢隱瞞,將所有感受,一一全都說了出來。

  而當周師父聽到我講,兩腿內側肝經那兒有熱流閃過的時候,周師父告訴我說:「嗯,不錯,童子就是厲害呀!行啊,仁子,這陰蹺也讓你給通了。」

  我一愣:「師父,什麼叫陰蹺啊。」

  周師父哈哈大笑說:「這個,我就不細說了。總之呢,你不用想太多,照常練功就是。還有,你現在要多注意生活習慣了。這東西怎麼說呢,簡單講就是,你開始要費錢了!」

  我不解。

  周師父告訴我,人以武入道,習拳通了這兩關後。對外界的反應會變的非常,非常敏銳。同樣,對食物也會很挑剔敏銳。

  那些什麼摻了這個油,那個化工添加劑的東西。現在給我,我也吃不下去了。因為,太難咽,太難吃。

  飲食上,周師父讓我多以乾果,松子之類的各種天然果仁為主。

  環境方面,多戴口罩。

  另外,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可能會偶爾發燒。但不要急,更不用吃藥打針。

  因為,練到一定層次。免疫力非常的敏銳,一感知到什麼病毒,肌體的免疫機制馬上啟動。

  這個好處就是,往往以前需要打針,吃藥來對付的病毒。

  簡單一兩次低燒,啟動免疫機制就能給清理的乾乾淨淨。

  總之內家拳,以武入道就是一個從後天返先天的過程。

  人的身體,也會重返到小孩子的天然清靈狀態。

  我聽的一知半解。

  沒感覺到怎麼樣,但讓我想不到的是,一個多小時後,在我平生第一次相親的時候,我切實感受到了周師父所說真的是真實不虛。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八章 她的職業竟然是……

  周師父給我講了很多。

  這些,再不是練功站樁時要注意的問題,而是一些由心向外,再由外向內收的東西。

  簡單講就是觀察,用六識來觀察。

  吸收,然後學習!

  周師父講道門中人,先是通過一些基礎的鍛煉來強身健體。接下來靠打坐的功夫來通三關。

  習武中人呢,打坐也是要的,但那是後邊的功課了。當下求的卻是以功夫來通三關。

  尾閭,夾脊還比較好通。

  玉枕就難通了,要靠機遇,運氣等等很多的東西。

  另外,這個階段老天爺也會跟著起彆扭,可能會讓我身邊發生一些事。各種各樣,有別于常人的事來考驗,摔打我。

  渡劫一說是有的。

  並且,針對每個普通人來講都有。

  比如有的人,突然橫發了一筆。但沒處理好這筆錢,這個劫就沒過去。過後,不僅不富,反而比以前更潦倒了。

  有的人,突然身邊就美女如雲了。有的人,冷不丁十幾年平步青雲,官運亨通。

  這看著是好事,但實質都是一道又一道的小劫。

  過去,就成了。過不去,人就廢了。

  習武之人也一樣,但習武之人命中運裡帶的都是生死一線的大殺劫。除外,還有大富大貴的劫,以及各種各樣詭秘難測,另人無法防備,乃至無法想像的劫。

  可以選擇不過,但同樣,武學一道亦就止步不前了。

  想要突破。

  單憑蠻力不行,不動亦不行。要靈,要遵循「道」的規律來動,來應對。

  怎麼動,周師父說他教不了這個。一切,只能憑我自已定奪!

  我品著周師父的話,將每個字都牢牢記在心裡。

  末了周師父說,他要講的講完了。接下來,是我做了。他會看著,會一直看著我怎麼來做。

  我道了一聲謝。

  周師父卻說不用。末了,他將電話掛斷了。

  我這時半倚躺在床上,一邊撚著程叔給我的珠子,一邊回味周師父的話。

  心很空,很靈靜。

  轉過幾秒,我忽然聽到了許多的聲音。

  馬路上,過車的動靜,人說話的聲音。後院人家在屋子裡打電話的聲音。

  這動靜,這麼大,到了晚上怎麼休息呀。

  我琢磨著這個事兒,試著不去聽。怎麼不聽呢,對,聽息,也就是感受呼吸。

  這一感受,可了不得嘍。

  我立馬就發現自已像個風箱,在天地之間,像有什麼東西壓著,一呼一吸,一縮一鼓。

  我下意識抬了抬手。

  伸了手指在空氣中徐徐劃動兩下。

  卻發現,空氣竟如水一般,有了淡淡的阻力。

  我再一收心,唰,又回歸正常了。

  我低頭,想了想,然後我笑了。

  客觀是沒有改變的,空氣還是那個空氣,改變的是我六識體感的敏銳程度,我能夠感應到空氣中微小氣流的變化了。

  可能,我很早就能感應了。

  但我沒用那個心。

  念著這個,我又閉眼聽了會息。結果,竟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不知睡多久,我猛地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拿了手機一看。

  好傢伙,十一點十四分了。

  約好的,十二點半見面。

  那個地方,距離這裡打車,加倒地鐵也得一個多小時。我得儘快呀,這頭次見面,甭管往後什麼樣兒,遲到可就不好了。

  起身到隔壁房間,找了一圈衣服。

  結果發現,個個都有味兒。

  無奈,又折回到鐵蛋叔房間,把我從家裡拎來的皮箱找出來。

  一通的翻,找了一件黑風衣,一條看上去像樣兒的褲子。

  衣服都是從家裡拿出來的,上面有股子淡淡的香草味兒。

  我媽喜歡把牡荊子放到衣櫃裡,這樣衣服上就都有這個氣味了。

  我抽動了下鼻子,感覺這個氣味,還滿不錯的。

  我換了衣服。

  又把一雙買來沒穿兩次的皮鞋找出來。

  一樣兒,味難聞。

  我至少從那皮鞋上聞到了好幾種化工原料的味兒,外加動物身上獨有的腥氣。

  蒼天呐,大地啊。

  這是要給我進化成汪星人的節奏嗎?

  我苦笑了一下,硬頭皮給鞋子擦亮換上,對著鏡子一照,大概收拾的差不多,這就拿了錢包手機關門閃人。

  運氣不錯,拐出胡同就見著一輛空出租車。

  攔下,坐上後……

  車裡味,感覺……

  算了,我得試著調節一下自已。

  我伸手把口罩戴上,告訴司機拉我去最近的地鐵站。

  到了地鐵站,進去後,正好等來一班地鐵,坐進去後,那個氣息,那個味兒,那個雜。

  我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窒息感,只好試著調節自已,關閉外界的這些氣味呀,氣息什麼的。

  調節說了容易,做著難。

  而正當我找不到方法之際,鄒老爺子提點過我的心經,又在腦子裡浮現了。

  六識本無,一切本來就是空。

  又何必為這一切而心生驚擾厭惡呢?

  我品著心經的每一段話,站在地鐵上,身體跟隨節奏做著微微的調整。

  漸漸我發現自已稍微能控制一點了。

  我先從視線開始,從極遠處一位女孩兒的頭髮絲,再到近處一個外地人背的筐裡的水果。

  然後,又試著控制嗅覺。

  讓嗅覺跟著視線,專注某一種氣味。等等利用這些不同方法,控制我剛剛悟出來的這個力量。

  半個小時後,我試著摘下口罩。

  然後強忍不適,又開始鍛煉起來。

  成果斐然。

  到站離開地鐵的時候,我已經不像開始那麼難受了。

  可以一點點去控制,我接受的這些感受,然後有選擇性地,接或是不接。

  找到那家火鍋店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時四十五分了。

  我暗道一聲慘。

  急匆匆走進去,在滿店的食客中一通的找,可我沒發現我要找的姑娘。

  基本都是兩三人,或更多人圍在一桌吃火鍋。

  於是,又讓服務員領我去二樓,三樓。

  仍舊沒找到。

  快要下樓時,我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

  我接起,喂了一聲。

  「噢,你是跟我相親那男的吧,我媽跟我說了,中午約你一起見來著。我呢,這邊有事兒,剛結束,正在路上呢。這第一次見就遲到,挺不好意思的,所以給你打了個電話。那什麼,一會兒見了再說吧。」

  我說:「好好,不急,我在火鍋店門口等你。」

  我放下電話心說這女孩兒挺主動啊,給人感覺是那種性格很外向的人。

  有意思,有點意思。

  想著,想著,我出了店,就站在門口開等。

  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吧。

  視線中,一輛白色的大眾甲殼蟲從馬路上駛過來後直接就在飯店門口找了個車位停住了。

  五秒後,我看到一個帶勁的美女從甲殼蟲上下來。

  我感覺唾液分泌有點旺盛。

  我趁著她人沒到,扭頭偷偷咽了口唾沫,後又穩了穩神兒,這才安定下來。

  確實很漂亮。

  至少我這麼認為。

  看打扮什麼的,她應該就是那個秦月了。

  人長的嘛,這五官單拿出來,也就一般往上,但好在湊一塊就顯的好看了。

  這是其一,其二她五官中陰柔的東西少了很多。多的是,西方人的那股子陽性的東西。

  講白了,就是臉上棱角分明。

  可線條呢,又不像男人顯的那麼粗。總之,很好看,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兒。

  除了長相,身材什麼的,沒挑的。

  這女人,要是能跟我處女朋友,應該比較不錯。

  男人嘛,都有這想法,雖說我通了兩道大關隘了。但色,女人這東西是跟著修行人一輩子的事兒。

  講的不好聽,到老七八十歲了,控制不好,也容易起歪心。

  很快,我慢慢控制住腦子裡亂想的那些念頭,給它們清理乾淨後。

  秦月到眼麼前了。

  「你好,我是秦月,你就是關仁吧。」

  秦月大方伸出了手。

  我伸手,跟她手剛剛握了一下,大概能有三秒吧。

  突然,我轉身,嘔……

  胃裡泛上來一股子氣,差點沒讓我吐出來。

  這秦月身上這是什麼味兒呀,怎麼好像從一堆爛了不知多少時間的肉裡出來似的,這味兒,太嗆了吧。

  我別過頭,深吸口氣。

  又控制了下嗅覺,這才轉過了身。

  彼時,秦月正一臉奇怪地看著我。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又吸了兩口空氣,我對秦月說:「你好,那個……不好意思。我能問一下嗎?你做什麼的,怎麼身上……」

  「噢?你聞出來了?不對呀,我剛剛洗過澡啊。還有我出現場的時候,沒穿這身衣服啊。」

  秦月抬了胳膊,聞了聞袖子。

  我奇怪:「出現場?」

  秦月一怔,旋即笑了下說:「怎麼,我媽沒跟你說嗎?我是警察,做刑偵的。」

  十五分鐘後。

  我和秦月坐在火鍋店的一張桌子兩頭,互相望著笑了下後,秦月說:「一會兒我買單,要不咱們AA也行。反正我現在不想找男朋友,相親是沒辦法。家裡人給逼的急了。所以呢,我當是多認識一個朋友,一起吃個飯罷了。」

  我笑了,揮手驅了驅火鍋散出來的熱氣說:「你好,我也是這麼打算的。我現在呢,也不想那麼早談女朋友。但你媽媽太熱情了,所以,你懂的……」

  秦月一擺手:「哎,我媽那人,就那樣兒,天生熱心腸。對了,你真人比照片好看,照片太醜,能鎮宅那種。」

  我咧嘴笑了笑,心說這女孩兒也是一個嘴黑的妹子呀。

  「照片留著吧,晚上睡不著,翻出來照著,能避邪。錢什麼的我就不收了,當算是個小禮物嘍。」

  我朝秦月笑了笑。

  秦月一笑,又說:「你吃什麼,對了,這裡的豬腦很好的,還有手切羊肉,來來,我點。」

  很快,秦月點了一堆東西。

  然後我看著這個剛出過現場的女孩兒,守著一豬腦,血淋淋的羊肉,什麼的吃的這麼來勁。我暗說,這妹子,也絕非一般人類啊!

  「你怎麼不吃?」秦月抬頭看我。

  我指了下碗說:「我喜歡青菜多一些。」

  秦月微低頭,後又說:「你大概是聯想到我們什麼現場吧。嗯,是挺那幹什麼的。我剛參加工作時候,也一樣犯噁心。不過慢慢就好了,畢竟做上這行了,就得認真對待嘛。」

  我笑了笑,跟秦月一起吃。

  期間,秦月又叫了幾盤肉。

  然後,我讓服務員退回去了幾盤。原因很簡單,我聞著那肉,不好!

  很不好,有股子怨氣沖天的味道。

  秦月不以為然,沒在乎在這些,她一邊吃,一邊聊我的工作什麼的。

  「咦,你練武的吧,拳擊是吧。」

  我喝了口水:「嗯,怎嗎?有問題嗎?」

  「問你個事兒,你說一個人可能,一下子把另一個人一刀劈成兩半嗎?就是從頭到大腿中間,一下子兩半了,像電影,電視裡演的那樣。」

  秦月比劃著說。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6
第五十九章 老一輩人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我很難想像,秦月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表情非常的自然。

  就仿佛在描述她喜歡的一件器物。

  對了,她很喜歡左手戴的那串黃花梨,108顆珠子,8MM直徑。

  她不止一次用眼睛去看。

  確實很漂亮,並且味道極其的迷人。

  「這要看用什麼刀了,要是傳說中的神器,幹將,莫邪之類的,我想應該不會多難吧。」

  我笑了下,附和說。

  「很普通的刀,切西瓜的,長一點。」秦月比劃一下。

  「科裡人說,不太可能,因為沒辦法實現,他們做實驗了,從特警那邊找的人,用豬肉做的實驗,反正聽說不太可能。」

  我噢了一聲,沒說別的。

  只笑了下回:「這我不太懂了,我搞的就是健身那類的拳擊。」

  秦月一笑:「抱歉跟你說這個了,對了,聽說你大學念的不是體育,好像是物理,哎你知道嗎?我對科幻什麼的,特感興趣……」

  我倆聊上了科幻,物理,黑洞,時間,蟲洞。又聊到了最近挺熱的大劉……

  反正侃了很多。

  但秦月說的那個事兒,卻一直在我心裡縈繞。

  那不是普通人幹的,絕對不是,那是個真正懂刀術的大練家子!

  可以想像一把普通西瓜刀的鋒利程度能有多快?

  那是人體呀,腦袋,顱骨,從上到下那麼多的骨頭……

  說句不好聽的,拿優質菜刀剁大排骨都費勁呢。

  用西瓜刀一下子將人給劈成兩半?

  這手法,這力量,這內勁!

  我反復品味,不久在心裡下了一個定論。

  用刀這人,可能會跟我有一場因緣,只是這場因緣何時到來,又會是以怎樣的方式到來。我現在還無法得知。

  能夠確認的是,我只要一想起這人,身上就會不由自主地炸毛!

  「這屋裡夠熱的,你這手背怎麼滿是雞皮疙瘩?」

  秦月對我笑了一下。

  我回笑了一下說:「不知道,秋天涼唄,對了,我這後頭窗子沒關嚴。可能是吹著風了。」

  「那可得小心點,別跟我吃頓飯,回頭你再感冒了。」秦月一笑又說:「你人挺不錯的,怎麼沒女朋友呢?」

  我攤手說:「窮唄,沒車,沒房,也不是什麼高富帥。」

  秦月歎了口氣:「確實,現在好女孩兒不多了。稍微長漂亮點的,都在心裡揣著,錢呐,錢呐,錢呐,錢……」

  我挑了下眉:「你呢,身邊追你不少吧。」

  秦月撇嘴:「我嘛,好聽了講是個性情冷僻的女子。往不好聽了說,就是個怪胎。對了,沒跟你說呢,我部隊轉業復員上了一年的公安專科,後來又去了局裡幹的刑偵。」

  我:「哇,部隊出身,厲害呀。」

  秦月:「還行吧,我在部隊幹的就是偵察。女偵察兵,哈,聽起來是不是特酷。」

  「其實很慘的,你看我臉,這裡,頭皮這裡還有一小道疤呢。剛復員時候,我爸媽都認不出我來了,那個黑呀,又黑又瘦,臉上皮膚也不好,腿上,胳膊,後背都有疤。」

  「你知道嗎?電視演的那些什麼女特種兵純是扯淡!那個訓練強度,再漂亮的姑娘也成鐵疙瘩啦。」

  我嘖嘖感慨,複又說:「好在你這是養過來了。」

  秦月歎口氣:「運氣好吧,可能是運氣好。不過,一般男的聽我這經歷,還有我幹這工作,都擱心裡發悚,不用我說,兩天半不到,全沒影兒了。所以……我也沒什麼閨蜜,也沒什麼朋友。」

  秦月出神地盯著火鍋,神情裡透了一絲黯然。

  我則心中一動。

  當下就張口說:

  「哎,你要不覺得我礙眼,煩人。咱們互相把電話微信什麼的留一下吧。得空了,咱一起聚聚,吃個飯什麼的。」

  秦月:「成啊!不過話說回來,我真不想處對象。再說了,我也不會談戀愛。」

  我哈哈一笑:「我也不會,咱倆當哥們處,成不?」

  「成!就這麼定了,今兒起咱們就是哥們了,咦,你手上戴這紫檀不錯,看料子挺老,挺正的啊……」

  接下來,我們談了一會兒木頭,什麼紫檀,海黃之類的。

  秦月說她喜歡這個,當是愛好了。

  隨後我們又留了電話,微信,說好了,得空打電話就擱一塊兒聚。

  秦月又問我能喝不。

  我說,量很一般。

  秦月說,只要能喝就行,得空陪她一起喝點啤酒什麼的。

  這飯吃到快三點的時候,秦月來電話了。

  她接了一下,然後我聽好像是鑒定科那邊出結果了,讓她回去開會。

  飯局就到這裡了。

  買單時候,秦月堅持她買,我堅持我買。

  至於AA,秦月說已經是哥們兒了,AA太見外。

  於是,我只好退步讓她買,同時說了,下次我來買。

  到了外面,秦月問我去哪兒。她開車捎我一段。

  我說京城太堵,我還是坐地鐵吧。秦月想了下說也是,還告訴我她單位離這兒不遠,也就三站地。

  「有機會,我們單位組織打靶,我帶你去啊。到時候,你就說,你是我哥。哎,你多大來著。」秦月上車前問我。

  我報個歲數。

  「咱倆同歲呀,你幾月生日。」

  我笑說:「十月。」

  「那你大,我冬月的生日。行啦,就這麼定了,我走了啦。」

  秦月跟我揮手。

  我揮手,看著她開車,遁了。

  很不錯的女孩兒,當個好朋友,也非常好。

  我搖頭一笑,正琢磨是回健身會所,還是怎麼著的時候,我正好看到旁邊站樁寫著下一站就是動物園了。

  我心裡一動,沒回健身會所,而是等了公交來。

  五分鐘後,車來了,上車,晃蕩了幾分鐘到動物園下車。

  動物園人不少,都是外地來京玩的遊客。

  我買了票進去,直接就奔猴山去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心裡領了一個念,它不停催使我得去猴山看看。

  到了猴山,我倚在外面,去看那些猴子。

  看它們動,跑,打架,各種各樣的動作。

  我沒注意那些氣味呀什麼的東西。我只讓眼睛,耳朵去感知猴子們身上的那道神。

  我看了半個多小時後。

  然後,我心裡住進去了一隻大猴子。

  活靈活現,靈氣橫溢的大猴子!

  以前練形意十二形的時候,我也陪鐵蛋叔一起來動物園看過。

  但從沒有過今天這樣的感受。

  我看猴子是因為,之前我是用到了猴拳中蹲著跑的練法來衝破的關隘。

  這猴子跟我有緣。

  我得過來,仔細瞅一瞅。

  現在,心裡邊裝進來一隻大活猴了,把這個猴子靈氣兒,神態等等一些東西裝到腦子裡去了。

  我的目地也就達成嘍。

  轉身,剛要往外走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拿起來一瞅,竟是七爺來的電話。

  七爺有些日子沒來電話了,他老人家喜歡清靜,閑。所以沒事兒我也不給他打。

  這又是出了哪檔子事兒呢?

  我拿手機把電話接了起來。

  「仁子啊,在京城沒?」

  我說:「在呢。啥事兒啊七爺。」

  「這麼回事兒,前幾天幾個朋友吃飯,聊到你了。然後呢,你打小日本出個小名。但國術界這幫老朋友們呢,還是想試試你身上的東西。」

  我想了下:「這是怎麼個說法兒?」

  七爺:「跟你動手的,都是你叔字輩的人。知道這意思了吧。」

  我心中一動:「謝謝七爺。」

  七爺:「你過來吧,這都在我家呢,你現在就過來吧。」

  我說:「行,七爺我這就過去了。」

  撂了電話,我快步走出了動物園,在街邊攔停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說清楚地方後。我倚在後排座,眼觀車窗外,心裡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當然,這不是講七爺他們不好,他們想要害我。

  不是這回事。

  而是七爺,周師父,程叔等等一系列人好像要特意把我培養成一個「什麼人」。

  這個人有使命,是代表,有意義。

  可能會參與一些什麼重大的事。

  以前,我沒有這想法兒。但自打上午,我通了那兩個關隘後。我想的就稍微多了那麼一點。

  並且還極有可能的是。

  七爺,周師父,程叔,包括鄒師父,祝老師,他們早就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溝通好了某件事。

  之所以不告訴我,可能就是怕我分心。

  今天安排試拳,跟我動手的是叔字輩的人。

  武林中極講究輩分。

  他們跟我打,甭管我是輸是贏都等於是捧我了,送了我一個極大的名份在頭上。

  選擇突然打電話,也是想看看我在沒有準備的前提下,能不能接下這場局。

  其實,說白了之前跟喬雄打,只是做給普通人看的。對我而言,根本不能確立我的這個高術江湖中的地位和名聲。

  充其量,會招惹一些人的關注罷了。

  可今天,將有很大不同。

  一路我反復思忖這件事。

  到了地方後,找到七爺家,正好看到大門虛掩著。

  我到了近處,一聽裡邊好像挺熱鬧,有不少的人在那兒說話。

  當下,就敲了下門。

  「誰呀!」

  這動靜一鑽到我耳朵裡,我心中瞬間就一動。

  下一秒,當大門在我面前拉開時,一張漂亮的臉就映入我眼中了。

  她就是大馬刀。

  葉凝。

  「喲,這麼早啊!正說你來著,你就到了。來……」

  說了話,葉凝上前大大方方,一把拉了我的手,直接就給我領到院裡了。

  我也沒掙,由她拉著。

  進院一看,院子收拾過了,整理出好大一片空地。不遠處擺了幾張桌子,有不少的陌生人,正圍了桌子喝茶聊天。

  葉凝牽著我徑直走到一張桌子前,對著桌旁坐的一個光頭大胖子伸手指我說:「師叔啊,這就是今天要跟你過手的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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