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高術通神 作者:伸筆碼良(已完結)

 
穆離鳶 2017-5-31 23:17:3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75 223388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2
第三十章 借雷勢,一口氣,全放趴下

  轉眼,意料中一樣,白淨中年人,朝我招了招手。

  我沒說話,移步就走了過去。

  白淨中年人示意我再近些。

  我靠近,他挪頭在我身邊小聲說:「本來,這事兒,不該讓你摻合進來。但我看出來了,你這身功夫,有明師傳過你。今兒,你卡在一個關隘上了。這關隘,就是打人的關隘。這一關,你過了,往後,你出手就順達了,過不了,出手先會怯三分。那樣,白瞎這身功夫了。」

  我聽這話,我點頭。

  白淨中年人又說:「我不清楚你師門,但大家都是武道,今兒,我就提點,提點你。你明白嗎?」

  我說:「謝謝!」

  白淨中年人笑了下:「行了,一會兒出去,我再傳你一個,我年青時,在湖南,學來的一套口訣。好了……」

  講到這兒,白淨中年人,一揚聲說:「屋子裡,地方小,趙小五,咱們出去打!」

  趙小五低沉:「好!」

  這事兒,要換成一般人,肯定會轉腦子想。我這不傻逼嘛,哪有我強出頭,替人來打架的,有我這麼傻逼的嗎?

  但擱武上講,我這麼幹,是在通一個關隘。

  練武的,從練到打,可是一大關呐!

  有的人,練的讓人刮目相看,甚至老師父看了,都說這人練的很好,不錯。但真動手打了,怯手。並且,還是怯的厲害的那種。

  有的人,打擂臺,規則賽是好手。但真打上了那種生死拳,一樣不行。

  今天這多好的機會呀。

  我可是多少年,都等不來呀。

  這有高人,在一邊上,給我掠陣。然後,這十來個,身強力壯的猛漢,流氓,常年打架鬥毆的地痞無賴來給我喂招,讓我打生死拳。

  這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我怎麼能不答應呢。

  轉眼,這就都到外面了。

  大雨還在下。

  我們都站在外面,一大片空地,分了兩邊,站好了。

  喀嚓,喀嚓的驚雷響個不停!

  我脫光了膀子,勒了勒褲腰帶,又檢查了一下鞋帶兒。我站好了一個不丁不八的步子,面對三米開外,那群張牙舞爪的傢伙,我在養殺氣。

  恰在這時候。

  白淨中年人,姓程的那人,且先叫程叔吧。

  程叔撐了一把大黑傘,站到我邊上,伸手拍拍我肩說:「小夥子,你支愣耳朵聽好了。你的勁兒,現在還不透,勁不透,打出去,沒什麼力道。怎麼打這個透勁,記住我一句話,想把事兒,辦的利索,你不能將目標定在那個事兒上,你要定的更遠一點。多了不說,就這一句,你聽清楚,記心裡。死死地記著。」

  「這是其一,其二,我傳你一打架歌。你叔我年青時候,是個好勇鬥狠的主兒,不是什麼好人,當過兵,殺過人,復員了。擱湖南,遇見一高人,傳了我打架歌。我學了後,卻再不胡亂打架了。」

  「這歌兒,是這麼講來著!」

  「丹田一口氣來含;呼吸全在意中間;身矮三分意貫虹;六識只把敵來辯;護了頭面胸和襠;抓拿肩頂肘來填;意起追拳腰腿弓;七分狠意三分閑;拳拳透得虛空碎;打的神魔鬼哭天。」

  程叔講完了,背手說:「明白了嗎?」

  我臉上透了一絲喜色:「沒懂!」

  程叔哈哈大笑:「不懂就對了,打個神魔鬼哭天就行!」

  我說了不懂,能不懂嗎?

  這話,可能一般人不懂,但我讀了這麼多年的古書,什麼道德經,什麼叫淮南子,論語,大學,黃庭經,等等。

  讓這些東西熏也把我的腦子給熏活了。

  且不說那打架歌,把打架時的注意要領全給講透了。

  單說那個透勁兒,是怎麼回事兒?

  很簡單,打一個目標,不能把目標當終點來放勁打。要想像著,目標後邊的無限虛空,要將虛空中所有的存在一拳打個稀碎!

  要有這個念。雖然,你達不到,但一定要有這個念。

  這樣一樣,目標強大,過程就幹淨利落!漂亮到極致。

  像刀劈柴,你將目標,定在柴上,這一刀肯定劈不斷,你要將目標,定在柴後邊的大地,或別的什麼東西,想著,一刀將這地,斬成兩斷。

  這樣,一刀下去,柴自然,就開了。

  跑步也是一樣,你定了一百米,可能跑的不理想,但你要定一百五十米,那你跑的這一百米,絕對是你實力的最佳表現。

  再說遠一點,人不也是一樣!

  我們人活的,不就是一個經歷嘛!經歷,才是最重要的。而經歷過程中,追求的,錢,財,利,權,等等一切,不過!身外物罷了!

  所以,人活著,不要定能達到的目標。要定,切合實際,但永遠又達不到的目標。

  只有那樣,才能激出,我們身上的那個神出來!

  程叔,真是高人呐!

  一句話,就把透勁,給講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謝了!程叔!看晚輩,怎麼收拾這幫驢球馬蛋的玩意兒!

  心意一領。

  我立在大雨中,伴了雷音,紮了個馬步,抬起肘尖,對準那幫玩意兒,另一拳平放心臟位置,沉了丹田氣,學馬彪子的樣兒。

  「哼,哈!」

  一聲大喝。

  程叔驚了一聲:「八極!」

  沒容他說第二句話,我已經沖過去了。

  砰!

  迎面沖來一傢伙,讓我一擰身,一個大胳膊肘就給撞飛了。

  哈!

  我揚了拳,砰!一次大擺拳,又將一貨,擂翻在雨水裡。

  「我操你媽!」

  一個傢伙,掄起了一個板子,對我平拍下來了。

  我抬了胳膊,腦子裡閃過,阮師父的硬橋硬馬之念。胳膊肌肉,先是松,接著向上一迎,一緊。

  砰!

  碎木頭片子,伴了雨水,四下勁射。

  「去!」

  橫移胯,一記馬步沖拳,直接將對方沖翻了。

  此時,程叔又叫了一聲:「鐵線拳?」

  我沒理會,又向前唰唰,緊走了兩步。

  對方,唰唰,退……

  我哈!

  一聲喝,沖過去,直接開打。

  打得神魔鬼哭天!

  我在雨水中,也挨了踢,挨了拳,但身形不動,不移,拳拳到肉,馬步,不偏不搖,步步穩當。

  砰砰砰!

  「哈!」

  最後,收勢,我又學了馬彪子的架子,一聲大喝。

  地上,躺了一片!

  至此,打人這一關隘,我沖過去了!

  程叔朝我微微一笑,目露無限贊許,然後,他丟了傘,對趙小五說:「我們來吧!」

  趙小五不動聲色,脫了雨衣。

  這時,我才看到一張,長滿了大鬍子,且目露無盡凶芒的臉。

  趙小五脫了身上衣服,一層層的,直至露了個大膀子。

  程叔淡淡一笑。

  「對你,也不按那些客套來了,我動手了!」

  就是淡淡的四個字,我動手了!一出口,我這個,剛剛有點成就的小青年,立馬感到什麼是差距了。

  那種意,那道勢,然後,他動的那個速度。

  說實話,我沒看清,只看到程叔,身體一閃,往前一掠,到了趙小五面前。

  兩人互相,晃了那麼幾下。

  但就是這麼幾下,我看到,他們身邊的那一條條雨線都歪了。

  我不知,這是不是錯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反正,我當時感覺,就是這樣。

  差不多,也就兩秒吧。

  程叔:「你很垃圾,真的,真的很垃圾!」

  然後,趙小五彎腰,捂住了肚子,程叔伸手在他後背,腰椎的位置,捏,拿了兩下。

  趙小五,一彎身,倒在地上,抽了。

  「行了!」

  程叔接過藍半袖遞來的傘,對他淡淡說:「一會兒,你擱這幫玩意兒裡,找兩個能動彈的,讓他們抬趙小五下山,咱們,給他歸案了!」

  大雨仍舊在下,雷轟隆隆的一記緊跟著一記在耳邊炸響。

  我站在雨中,望著那一地,剛剛讓我撂倒的,驢球馬蛋的玩意兒。我心裡,生了萬千感慨之餘,我感到有一絲的乏力。

  腿好重,身上,好幾個地方,都隱隱生疼。

  我好想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覺,然後一覺睡他個昏天黑地,直到解了這一身的困乏為止。

  想到這兒,正打算轉身奔屋裡去呢。

  冷不丁,程叔給我叫住了。

  「那孩子,你過來,過來!叔跟你說兩句話。」

  我強打著精神頭,走了過去。

  程叔打量我:「八極,還是南派鐵線一脈?」

  這會兒,我情緒還挺激動,還沒松下來,聽程叔這麼一問,我立馬沉了性子,仔細回憶,大概,浮皮潦草地講了一下,我學藝經過。

  但具體馬彪子,阮師父的名兒,我一個都沒透。

  也沒說,這兩人,現今都住哪兒,只大概說了我的這麼個機緣。

  程叔聽完,他感慨萬千說:「好孩子呀,一身的好功夫。這也是有好師父,真真下心來教你了。對了,剛才,你是不是覺著乏,想睡上那麼一覺?」

  我揉了下肩膀子說:「是啊,程叔,困的厲害,特別想睡覺。」

  程叔:「別睡了!別歇,你這剛沖完關隘,心氣兒什麼的,都拔的高高的。冷不丁一歇,容易出事兒不說,搞不好,還能把你的功夫給歇沒了。來!你跟著一起忙活,忙活,看看那幫玩意兒,都讓你給打什麼樣了。」

  「對了,這位是祝老師。」

  程叔一欠身,引過那個搓大珠子的乾巴老頭。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2
第三十一章 大軍的真正目地

  老頭沒說話,只朝我笑了笑。

  程叔說:「祝老師修的是道醫那邊的功夫,武字上,也通一些,不過那勁,救人,不打人。咱們呢,修到高明了,收放自如,也能救人。但相對來說,醫字上,祝老師比咱們厲害。我帶祝老師來,一是怕路上有什麼事,沒人醫。二來,祝老師的奇門定盤,定的奇准無比,我拿它,來追趙小五那個牲口來著。」

  「你身上有傷,是剛才讓那幫玩意兒踢打的,這傷,按理說也沒什麼大事兒。但祝老師……」

  程叔轉了頭。

  祝老頭子微微一笑,也不說話,招呼我,到了屋簷下說:「孩子,你這筋骨不錯嘛,想來也是花大力氣練出來的。嗯,我瞅瞅!」

  說著,說著,就上手了。

  在我身上,一陣掐按。

  過程中也沒感覺怎麼,但當祝老師收手時。

  我身上暖了。

  打從腰眼裡,有股子暖意,沖到肚子裡,然後肚子咕咕叫,好像很餓。再接下來,身上先是小疼了一下。隨後,那疼,就變的輕了。

  「好筋骨,好筋骨。」

  祝老師又贊了兩句,接著,帶我跟他一起清場。

  說是清場,其實卻是人家祝老師給這幫玩意兒療傷。

  這我真是頭一回聽說。

  打完,還帶給醫的。

  這程叔,有本事,真的是有本事,妥妥的,高人一個。

  我打的這些人,出手挺重,按祝老師話講,勁透的厲害,如果不治的話,時間久了,身上會落下隱疾的。比如,輕的,颳風下雨陰天時候,受傷部位,會反復的疼。重的,可能會影響器官的正常新陳代謝工作,倘若又逢上八字裡的凶年頭,比如歲運並臨,天克地沖日主元神什麼的。

  這人,可能會發起一場重病,就此,陰陽兩隔了。

  這些話,我當時聽的不是很懂。同樣也是多年後,我才懂的。

  比如八字,並非只是算命,那是一種非常古老的人文方面的統籌計算學科。

  這話,是現代說法了,真正就是,八字是用來解讀一個人的品性密碼的。

  但八字,不代表全部。與其相關的還有,人的祖上,生身地點,父母,兄弟姐妹,所做行業,再加面相,眼中透神,骨態,行立坐臥。

  這些綜合起來,就能將一個人的全部,斷的八九不離十了。

  我在幫著祝老師抬人的時候,老師告訴我,他醫病,用的是,太極門裡的聽勁手法。

  聽,不是拿耳朵聽,而是用手指頭,身上的皮膚來細。眼睛,耳朵,嗅覺,等等六識方面的東西來「聽」。

  這門功夫,落到醫家,一搭手,就知道,這皮膚下的血管,哪兒堵了,堵的多厲害。堵的原因是什麼,若是外傷,受力方向是什麼,都能一一斷個準確。

  氣血沖到哪兒,纏到哪兒,堵到哪兒了,怎麼來化,用多大勁,按祝老師話講,這都是打小,六七歲開始,一點點的磨功夫,弄本領,先在驢馬牛羊身上試。末了,在自家身上試,最終,成了後,才敢真正給病人醫病。

  祝老師在給一個傢伙點刺放血的時候,他感慨說,現在道門醫家已經後繼無人了。

  歸了根本,社會西化的嚴重。人們更願意接受只要死記硬背就行的東西,還有不太過腦子就能理解的東西。而不願意去接受,花大力氣,領悟,思考的東西了。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舊時候,醫家裡邊的一整套學習東西。太過於複雜艱苦了,論起來,絲毫不比習武輕鬆。

  祝老師一共帶過四個徒弟,最長的學了五年。但最後也跑了。

  原因是,耐不住性子,看到別人家掙錢,年青,風光,他還在這裡苦悶,受不了,走了。

  而按祝老師話說,真要出師,二十歲學,最快也得十五年。起碼三十五歲後,才能真正出去給人看病。

  沒人願意熬了。

  沒人了……

  祝老師給人醫的手法很快,很快。

  幾乎不到一小時,十來個人,全讓我們收拾完了。

  此時,這幫傢伙不說話了,一個個或癱坐,或埋頭,或叨了個煙,對空吹霧,全都沉默不語。

  我看著這些,我心生無限的感慨。

  什麼是高人。

  程叔就是高人!

  打,打的你,心服口服。打完了,我給你醫,醫的你,心服口服!

  到後來,就是讓你,心服口服!

  這會兒,眼瞅雨停,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程叔意思,咱們就抬人走吧。

  於是,我們一行人,收拾東西,又安排了兩個傢伙,抬起趙小五,奔山下走去。

  臨走時候,程叔特意看了眼金老大,意思是問他,這手,真不想接了嗎?

  金老大搖頭說不想了。

  程叔沒說什麼,只告訴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管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人,都要把性子收一半。

  十分話,也只能說五分。那樣,自個兒才不會出醜,才不會,讓人笑話。

  程叔說金老大的時候,語氣是柔和的。

  我當時站在旁邊。

  我能看出來,那個金老大,他是真服了!

  拜服的服!

  離開棚子時,程叔背手看天,對我說話:「孩子,你叫什麼呀。」

  我說:「程叔,我姓關,單名一個仁字。」

  程叔:「好名字!孩子,你得記住了,咱們習武的人,要的不是,一拳打去,把人打死那個力。要的是,一拳下去,讓人拜服,心生敬佩的那個勁兒!」

  「揮一揮手,你殺了一千人,那不是能耐,不是道,那只是個喪性病狂的煞星。」

  「真正習武之人練的,是揮一揮手,讓千百人對你信服!恭敬,尊重的本事。」

  「那,才是真正的大本領!」

  我聽了這些話,受益匪淺。

  這就都下山了。

  往回走的路上,程叔又指點了發力上面的事兒。

  他告訴我,透雖然能透了,但也還是死勁,沒有靈氣,不活,是一杆子買賣。打那些小地痞行,遇見真練家子,一樣得吃虧。

  接下來,我要學怎麼來控這個透勁了。

  就是在發透勁的基礎上,把這個勁,發出去,再收回來,然後再送出去。

  說的複雜,做的時候,就是一刹那,拳,肉相碰那一瞬間的事兒。

  怎麼把那麼複雜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內完成,怎麼把這個勁控好,收好,收回來,移到別處。

  這裡面的東西,就是武道的內容了。

  得練,不斷的練,然後,用腦瓜子,一點點來悟才行。

  我將這些話,牢牢記心裡,並提醒自已,回家,就琢磨這東西。

  走到夕陽泛紅。

  這才來到了,我們出發前的那個小屯子。

  我們沒去屯子,只打發老熊,把淘金的工具給人家送回去。然後,和程叔一起,等一趟途經這裡的大客車。

  等到車後,上了車。

  一路顛簸,晚上到家的時候。

  大軍哭了……

  他說,他對不住我們。因為,他太需要錢了,太需要,太需要了。可一個人,又不敢去,這才,架上我們一塊跟他上山……

  大軍坐在車後排座,面對我們三個,哭的是稀裡嘩啦,一塌糊塗。

  老熊和老狗都沒怎麼說話,默默,無語地低了頭,想著大軍的話。

  大軍哭著,哭著,他把兜裡的一個東西拿出來了。

  「你們看,就是這個,差點把你們牽連進去。你們放心,咱們馬上到家了。明天,我找個地方,給它賣了,咱們馬上就分錢。」

  我借了車內昏暗燈光,大概瞅了一眼。

  那是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那石頭有一半的表面,裹了一層金燦燦的東西。

  喲,這難道說是狗頭金?

  我心裡一動,正要問什麼。

  邊上,打量我們的程叔說話了:「哎,那孩子,你要是信得過,你讓我幫你瞅瞅那東西唄。」

  大軍愣了下,稍許,他抹了把眼淚,把那塊疑似狗頭金的東西交給了程叔。

  程叔打量了兩眼,又遞給旁邊的祝老師。

  祝老師接過,放鼻子那兒聞了聞,又伸舌頭舔了下。然後,祝老師微搖了下頭,正打算跟程叔說什麼。

  程叔揮手,示意祝老師別說話,而是把疑似狗頭金,原樣交到了大軍手裡。

  「孩子,聽說你媽病了,什麼病啊。」

  大軍抹淚說:「腰上,骨頭,好像長什麼東西了。現在擱省裡住院呢。但那邊人說,不敢做這手術,說是離神經什麼的太近,怕做完了,人就癱了。人家建議我們上北京。可去那兒,得花挺多錢,我們沒那麼錢,我們……」

  程叔想了下說:「這樣孩子,我呢,一會兒給你一張名片。那上面,有我北京的公司地址,還有我的電話。你手裡這東西,你先別跟其它人講,也不要給別人看。你到北京,你找我,我幫你賣了,那樣,能賣個好價錢。另外,你媽看病的事兒,到北京了,我幫你約那個大夫,你看行嗎?孩子。」

  大軍一聽這話,止不住的狂點頭,然後,一個勁地說謝謝,謝謝!

  程叔釋然笑了下說:「百善孝為先,能替自已爸媽,幹點實事,賺錢治病。這孩子,做的好,做的好。這個忙,我得幫,真得幫!」

  一邊說著,程叔一邊就將他的名片,交到了大軍手中。

  大軍急忙謝的同時,小心將名片收好。

  事隔多年,我才知道,大軍找到的那個雞蛋大小,疑似狗頭金的玩意兒。壓根就不是什麼金子。

  那好像是一種銅礦,反正,不是真正的狗頭金。

  賣的話,可能十塊錢都不值。

  但程叔沒給說破。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2
第三十二章 來到了大學

  並且,事後他果然在北京,幫忙安排了醫院,約了大夫,親自給大軍母親做了手術。同時,也是多年後,大軍才知道,他的那塊金子,原來是假的!

  這就是高人!

  無論做什麼,都考慮的非常全面。並且,將對方面子,照顧的點滴不失!

  還有,程叔他不是開武館教拳的。

  他做的是生意,另外,他生意,做的很大,很大!

  當天是晚上十一點多到的家。

  下車,跟程叔一行人辭別。

  我們三人相互道了平安,也就此分開了。

  回到家中,爸媽見我的模樣兒,很是惦記。並言說了,不許我再出去,這段時間好好在家等通知。

  我應了!

  第二天。

  我在家,休息了一整天。

  這一天時間,我腦子反復回味我打的那一架。然後,揣摩我的每個發力,拳的力量,速度,位置。腿的角度,力量,發力。還有手眼身的協調,站位,反應,移位,挪動,步伐。

  一天下來,到了晚上。

  我總結出了一個結論,這一架,我打的其實很糟糕。

  我可以更快,更有力,更迅速。並且,可以把給對方的傷害,降至最低,然後達到制敵的目地。

  此外,我可以躲開很多不必要挨的拳腳。比如,砸來的那一板子,我明明看到他拿了板子,兩手握著,抬臂,要掄了。

  這個時候,我完全可以不給他掄板子的機會,我可以沖過去,一記擺拳放倒,也可以,用低腿,來踹他的小腿,踢破他的平衡,再沖上去,用拳將他打翻。

  我又在家呆了四天。

  這四天,我一次次的在腦子裡模擬我的發力,我的出招,等等一切的東西。

  越練,越回味,我越有一種感覺。

  我當時,真是太笨了。

  而現在,倘若再把我扔到幾天前的那個現場。我可以將時間縮短一多半,然後將他們全放趴下。

  這應該,就是一種進步吧。

  我自問的同時,第五天,我迫不及待跑到了馬彪子那兒。

  然而……

  我沒想到的是,馬彪子走了。

  人去,棚空了。

  當時,我去了他的魚棚子,找他的時候,發現魚棚子換人了。我一打聽,才知道,就在前幾天。具體,應該是我去鄉下的第二天,馬彪子跟他家親戚,說他有事,要去南方走一回。並且,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然後,他就走了。

  我在那人的指點下,找到了馬彪子的親戚,一對四十多歲,在附近開小賣店的倆口子。

  我在店裡,買了瓶水,我打聽著。

  倆口子挺熱情,跟我說了馬彪子的事兒。

  他們說,馬彪子不是東北本地人,是外地的。並且,還是他們的一個很遠房的叔叔。

  這人,因為會養魚,所以就承包了他們的河段來養魚。

  這一包數年,然後,就在前幾天,走了。

  我問,有沒有留聯繫方式。

  他們搖頭,說沒有。

  我悵然,心情低落。臨走時候,剛到門口,那男的,好像想起什麼來說:「咦,你是不是跟他一起,瞎練什麼拳的那小孩兒。」

  我說:「是啊,是我。」

  對方說:「我馬叔,有話托我捎給你。說什麼來著,對對,說有機會的話,他會親自找你的。」

  我愣了下問:「有機會,就會來找我?沒……沒別的了嗎?」

  對方:「沒了,沒了,真沒了!」

  我長歎口氣,一臉失落,離開了這個小賣店。

  其實,這幾年,馬彪子經常走的。有一次,他最多走了半年多。

  所以,我知道,有一天,他會真的離開,然後,一走,就再不回來。

  東北這個小縣城,只是他人生中小小的一站。

  他不屬這裡。

  他只是過客,他歸屬的是,那個隱秘的,世人不知,卻又龐大無比的,高術江湖!

  而我,此生能否有幸,步入那個大大的江湖呢?

  一想到這兒,我又意氣風發了。

  然後,回到家中。接著開始了每天必須的訓練。

  發勁,站樁,馬步沖拳,腦子裡回味打架時的心得,然後,各種體能,長跑,等等。

  就這麼,練了一些日子,高考成績下來了。

  個人覺得,很贊。

  沒多久,錄取通知書來了。

  我的第一志願,錄取上了。

  學校是北京的一座很知名的師範類院校。

  之所以,報這個院校,我還是受馬彪子和阮師父的啟發,這才下了決心去報的。

  一個好老師,對一個人的影響,太重要,太重要了。

  沒有兩位師父,絕對沒有我的今天。

  考上大學是大事。

  家裡人,張羅著請客,邀請來親朋好友,一起吃飯,替我慶祝。

  與其相反的是,與我聯繫的同學雖很多,但裡面卻沒有老熊和老狗。

  當時不解。

  事後多年,我才知曉。他們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我。

  原來,我們是平起平坐的,一起瘋,一起玩兒,誰也沒覺得誰特別。但自從那一天,我露了功夫後,他們覺得我一下子,上升了很多,很多。

  對此,我理解。

  我仍舊當他們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同學!

  開學時,我揣了銀行卡,還有一些現金,我拒絕了父母陪同我上大學的要求,一個人,獨自坐上了進京的火車。

  我坐的是臥鋪,清晨,當我醒來,聽著廣播說馬上要進北京站的時候,我收拾好東西,站在車窗處,望著外面。

  那一刻。

  我又炸毛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炸的毛,但冥冥中,好像我必須得來這個城市一樣!

  這是命運中,註定的安排。

  現在,我到了。

  命運中,等待我的一系列東西,即將全面開啟!

  學院安排了接站。

  我找到了接站的地方,等著一起,坐上了大客車,然後,在京城街頭的車流中穿行。一路,就這麼來到了學校。

  到了後,辦入學手續,安排宿舍,接受學長們的臨時小培訓,告知我們,哪裡是食堂,哪裡是水房,飯卡在哪兒去充,水房什麼時間打開水,哪裡可以洗澡,等等諸如此類的東西。

  我不知道那些學長的名字,但他們很熱情,領著我們這些小學弟,從一個地方,跑到另一個地方。

  然後,我知道。大學,真的很大,很大。

  都快有我們那個小縣城大了。

  我會安排進了一個宿舍樓。

  306是我的宿舍號碼。

  然後,我見到了,一起來報到的,跟我同宿舍的八個同學。

  一切,在意料中,一切都很順利。

  但,出乎意料的是,新入學,在宿舍的第一晚,我就遇見一件,想像不到的突發事件!

  在講具體事件前,先介紹一下宿舍成員。

  這些人,加上我,一共八位,都是來自全國各地,不同地點的學習精英。他們年輕,有活力,認真,並且單純。

  他們的名字,我就不一一介紹了。

  我們高興地互相介紹,然後相互間問好。同時,報了自已的年齡,出生年月日。接著,又按照不同的出生時間,排了個大小名次。

  這好像是每個宿舍,都要有的規矩吧。

  大概就是這樣。

  小夥伴們離開家,來到千里之外的京城,聚到了一起後。經歷短短的陌生,很快就融合,成為了,無話的不談的朋友。

  晚上,大家開了個小會。

  然後,挨個的發言,自我介紹。

  我介紹到自已名字時。

  小夥伴們笑了。

  官人,我要!

  一人大喊!

  然後,眾人,哄!

  我咬牙,黑臉,不說話。

  小插曲過後,排了座次,我呢排到了第五。

  我就是宿舍的老五了。然後,一個個發言,到老三那兒的時候,他說的話,讓大家比較好奇。

  「那個,大家好,我呢,名字你們也都知道了。沒啥好說的,反正,以後大學這幾年,大家一起好好處吧。我這人呢,也好交往,沒啥說地。就是晚上睡覺,有點不太老實,有時候,可能會吵到大家,先給大家打個招呼。」

  大夥兒沒覺得這事兒,有什麼特別,可能是打呼嚕,說夢話之類的東西唄。

  所以,幾句話,哈哈一笑,也就給帶過去了。

  到了晚上,小夥伴們一起,興沖沖地湊錢,在學校附近的小飯店裡吃了一頓飯。然後又集合著,去打開水。

  忙忙碌碌的,回來,又聽宿管大叔跟大家講了一通這個規矩,那個規矩的。

  到了晚上,收拾一下,各自鋪了被子,就在被臥裡睡了。

  我住的是上鋪,門裡邊,左手邊,最挨窗的那張床。

  躺下後,等到熄燈時間了,我們又說了一會兒話。聊了高中時的各種感悟和對大學校園的看法兒。時間差不多了,漸漸,也就沒人說話,也就睡了。

  我躺在床上,卻始終睡不著。

  不對呀!

  這不對,我擱家裡,夾皮溝那個山上,那麼惡劣的環境裡,我都能睡著。這裡,怎麼會睡不著覺呢?

  馬彪子教過我,一個人睡不著的時候,在心裡,把當下遇到的事兒,過一遍。可能,就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了。

  我按他教的法子,先是聽了一會兒息,就是感受身體的這個呼吸。

  接下來,我把今兒臨睡前發生的事兒,全都過了一遍。

  末了,這個問題,唰,就集中在了老三身上了。

  他說的那句話,我晚上睡著,不太老實!

  可能別人不太當真的一句話,但在我這兒,卻感覺出了問題。

  問,我是仙兒嗎?

  答不是!

  直覺,這就是敏銳的直覺!

  我意識到,我不能睡了,我得盯著老三。

  我在上鋪,老三在我斜對面的下鋪,就是進門,右邊的那個下鋪睡。

  我稍微欠了下頭,然後,把頭朝向了,下鋪。

  我盯著老三。

  他背朝我,面向牆,正安靜地睡著。

  宿舍很靜。

  突然,我感覺到床在輕輕地晃動,晃動。

  我一個激靈,朝下一看。

  下鋪的老四,他的手正在被窩裡忙活什麼。

  是什麼,這個不用說了。

  反正,當我看他的時候,他也發現了我。老四朝我笑了一下,然後小聲說:「睡不著啊,擼擼睡!」

  我無語……

  我還是看著點老三吧,我轉了個位子,拿眼神瞟老三。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2
第三十三章 所謂七魄之屍狗

  時間分秒流逝。

  差不多,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冷不丁,突然就是那麼一下子!

  「啊!我,操,我……啊!」

  老三嘴裡含糊地吼了一嗓子,整個床,撲通一震,然後他兩條腿快速地一陣亂蹬,蹬了無數次後,他撲通,跳到地上,跟瘋了一樣,啊啊啊啊!一邊狂吼,一邊含糊不清地罵著什麼。

  罵著,罵著,砰砰砰!

  老三,一次又一次地撞門。

  隨之,又拿了一把椅子,掄起來,亂砸。

  宿舍人都醒了。

  然後,全都傻了。

  而此時,老三已經沖到窗子邊,拿了椅子,要砸老四。

  我借了個窗外月光,看了眼老三,我發現,他的眼睛裡,沒有黑眼珠!

  老三的情況,就是翻著白眼,這個模樣兒,跟我小時候,遇見的那個瘋子,曲老二幾乎是一樣一樣兒的。

  老三這是怎麼了?怎麼,睡著,睡著,就瘋了呢?

  我腦子裡閃過一念後,掀了被子,唰的一下,就從床上跳下來。

  老三沒感覺到我,拎了椅子,仍舊哐哐地亂砸,我沖到老三身後,一把就將他摟住,同時,大聲吼:「老三,醒醒,醒醒,老三!」

  連喊了三四聲兒,這時,同學們回過神兒,有人把燈打開。

  光,唰一下就亮了。

  然後,老三全身軟了,開始哆嗦了。

  我回首說:「快,給他倒杯溫開水。」

  宿舍裡一通的忙活,大家撲通,撲通地倒水,下來查看形勢。

  我小心地給老三放到了床頭,然後低下頭,看了眼,發現他還是在哆嗦,我想了想,用了程瞎子的法子,伸出手來,屈指,用大拇指肚,按在了老三的印堂穴位置,稍作猶豫,然後我還是,輕輕送了一點勁兒進去。

  老三一皺眉,身上汗,唰一下全出來。隨之,他醒了!

  恰在此時,宿舍門給敲響了,外邊響起舍管大叔的聲音,怎麼了,怎麼了,怎麼回事兒。

  我想了下說:「沒什麼,睡毛愣了,做惡夢了。」

  「啊,沒事兒啊?」

  我給同學們使了個眼神兒。

  大家異口同聲回:「沒事兒,沒事兒,啥事兒沒有。」

  反復確認,宿舍大叔也沒主動開門,說了讓我們快點睡覺,這就轉身走了。

  老四哆嗦著把一杯子溫開水端到老三嘴邊。

  老三接過,喝了幾口水,他又揉了揉手,胳膊。

  我這時才看到,他手背,有一個地方,不知劃拉到哪兒,竟然破了。

  我問老三:「沒事了吧。」

  老三:「沒事,沒事,不好意思了。」

  我說:「沒事,就睡吧。」

  老三嗯了一聲。

  拖了無力身體,一步步回到床上,這就躺下了。

  眾人各自回床,熄了燈。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老三說話了。

  「大家,不好意思了,我這病,是從小落下的,小時候,我讓人嚇過……」

  老三這時跟我們講了他的經歷。

  小時候,六七歲的時候,老三一個人在農村,大河沿玩兒。然後,有兩個人,牽了四條大狼狗到那兒溜達。

  那兩人都是大人,他們看到了老三,就把拴狼狗的繩子解開,讓那個大狼狗追老三。

  老三嚇壞了,他就跑。

  可他怎麼能跑過狼狗,沒一會兒,就給追上了。

  老三說,你們無法想像那種感覺,四條大狼狗給圍住,汪汪叫著,兩個大人,站在一邊哈哈笑。

  他獨自一人,喊不回,叫不應。

  兩個大人不是想讓狼狗咬老三,他們只是玩了一個可怕,且沒有下限的惡作劇。

  但他們想不到的是,老三落下病了。

  那晚過後,只要換一個地方睡覺,或是不適應,或是心裡有氣,他都會犯病。

  他會重新回到童年那個場景,然後憤怒,無助,呐喊,奔跑!

  這十多年來,他看過中醫,吃過藥,但一直沒好。

  為此,他身上落下了很多的傷。

  老三請求我們,幫他把這件事保密。因為,這是一個重點大學。如果他這樣的話,有可能,會被學校勸退的。他擔心這個,所以,希望大家,能夠幫他保密。

  宿舍幾個人,有理解的說了沒事。

  有的人,卻沒說話,看樣兒,暗中也有了小情緒。

  我躺在床上,沒吱聲兒,私底下卻在想,老三這樣,不是個辦法,我怎麼樣,才能給他化解了呢?

  思來忖去,我想到了一個人,祝老師!

  對,就找祝老師!

  想到這兒,心也安然,這就躺下,睡去了。

  接下來,第二天開始,我們就要軍訓了。

  然後,我抽時間,拿從大軍那裡要來的電話號碼,給程叔打了個電話。

  我是在白天,中午時間打的。

  那是他辦公室的電話,接的是一個女的。對方告訴我,下午再打,他這會兒不在辦公室。

  於是,我又等到了下午,軍訓間隙,在學校的公用電話那兒給程叔打過去了。

  這次接通了。

  程叔很高興,但他沒提大軍的事兒。他知道我上這兒念書了,特別的高興。又問了我學院,班級什麼的,我一一告知。末了,我委婉說出了我的想法兒。

  程叔想了下,他說,他過兩天要出國半個月。他把祝老師地址給我,讓我一個人去找。

  我說了謝謝,然後記好了地址,就跟程叔說再見了。

  接下來,又是緊張的軍訓。

  不過,這個對我來說,小意思了。

  這期間,老三又犯了兩次病。然後,有一次班主任找他談話了。意思是,再這樣下去不行,會影響到其它同學。

  老三心事仲仲,接著,那天晚上,他又犯病了。

  我很著急!

  終於,等到一個休息日,我按著程叔給我的地址,在京城裡倒了三四次的公交車。

  我終於在一個胡同裡,找到了祝老師。

  出乎我意料,祝老師不是掛牌的大夫,他是賣舊貨的小販子!

  我看到祝老師的時候,他正坐在一張躺椅裡悠閒地曬著太陽。

  在他身邊桌上,放了一個老式收音機。他手上,仍舊拿著那串大珠子。但他沒有搓珠子,而是閉了眼,坐在那裡,養他的神。

  太陽很耀眼,天很熱,但他臉上只是微汗。

  我走到近處,他也沒有抬頭睜眼,而是直接說了一句:「你來啦!」

  我一怔。

  「祝老師,你知道我?」

  祝老師仍舊閉眼說:「知道,你那天走的時候,我記住了你的腳步聲,還有你身上的那種氣息。」

  我微驚之余,又向上挪了一步。

  祝老師笑了下說:「當然,最重要的是,小程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一會兒可能過來。讓我,好好幫幫你。」

  我釋然。

  「坐吧。」

  祝老師閉眼,一伸手。

  我搬了個給人選舊貨時坐的馬紮,坐在了他身邊。

  剛坐下,我發現祝老師,雖是閉了眼,但眼皮下的眼珠子,軲轆地轉動。且是沿著一個方向,轉兩圈,又調一個方向。

  咦……

  這是哪門子功法?

  我正疑惑。

  祝老師開口了:「歲數大的人,多數會有那個飛蚊症。當然,現在電腦這麼多,很多看電腦的年輕人,也有這個毛病。舊時候,醫家對付這個飛蚊症,有這麼個法子。就是閉了眼,對著太陽,轉眼珠子。」

  「左邊轉三十六圈,右邊轉三十六圈,然後,拿乾淨的熱毛巾,焐在眼睛上。當然,你得閉眼。這麼熏一下,堅持做下來,很快就能好。」

  「當然,這個法子,你們練武的,也能用。但要記好了,是閉著眼睛看太陽,睜眼看,容易把這個飛蚊症加重了。再重的,可能會讓人失明。」

  祝老師說完了,自顧伸手在旁邊的臉盆裡,撈出一條毛巾,擰了擰,複又蓋在了眼上。

  「說吧,找我給人看病,還是怎麼著?」

  我沒隱瞞,如實將老三的「激烈夢遊症」給講了一遍。

  祝老師:「源頭呢?這病的源頭是什麼?」

  我一愣,又將老三小時候,讓狗嚇過的事,給講了一遍。

  祝老師:「這是屍狗傷到了。」

  我瞪了眼珠子:「屍狗,那是什麼?」

  祝老師:「人身有七魄,屍狗也是其中的一魄。這一魄主的是人身上的警覺機制。我們人,有的時候,睡著了。有的人,感覺靈敏,遇到危險,就會突然醒,也有的人,會因為外界的變化,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等等,不一而足。其中,讓我們醒的那個力量,就是屍狗。」

  「西洋學說,對人的警覺,做夢這些機制,都把它往植物神經上歸。其實,很籠統,對人體,他們遠沒我們先祖做的精細聰明。但可惜呀,傳承沒落,懂這些的,太少了。」

  我恍然說:「屍狗,屍狗,那不是形容,我們睡著了,就像一具屍體一樣嘛。什麼都不知道,然後,有一條狗守護我們,提醒我們,有危險來臨,是這個道理嗎?」

  祝老師笑了。

  他又說:「你們練拳的人,屍狗比一般人要靈敏。所以,外界的一些潛在危機,你們更容易去察覺。」

  我聽到這兒,又問:「那我同學的病。」

  祝老師:「他這病,正常的藥,針,灸等法,還真不好調。因為,病的久了,他身體已經適應了這種病態的變化。」

  「道家講,人身有諸神統領。」

  「這些個神,其實就是功能!一些功能,機制!」

  「他的機制,已經是病的了,再用針,藥來調,恐怕會引發別的病。」

  我一聽,呆呆問:「那,那他豈不是,沒辦法醫了?」

  祝老師笑了,他掀開毛巾,揉揉眼睛,挪過頭來跟我說:「法子有,可以養。道家這塊,正一那邊有些手段。我們門上也有。但你,也能找到。」

  我問:「怎麼養?」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2
第三十四章 正式拜師

  祝老師:「他這病啊,根上究還是心病。心病,還是得按心病的法子來醫。你呢,先讓他有個強身健體的東西去學,這是其一,目地是對自已樹立信心。其二,你讓他抄抄心經。借佛道的思想,影響他的意識。其三,找時間你領他到狗市轉轉。」

  「不過,這第三步,得最後才能用,你現在不能用。」

  「為什麼不能用?你好好想想……」

  祝老師,抬頭用溫和目光看著我。

  我凝神想了想。

  末了我說:「是因為,他還沒準備好,對嗎?」

  祝老師:「對!就是這個道理!」

  我說:「好,祝老師,那我明白了。我先回去,想辦法,不行,幫他找個地方,練練功夫啥地。」

  祝老師:「嗯,也行,不過,你別教你身上會的,你身上會的,他不一定能學,你明白嗎?」

  我說:「我懂,不行,我替他,找個師父!」

  祝老師贊許:「果然一派仁心呐,有好報,有好報。既如此,孩子,我再跟你說兩個事兒。」

  我一聽,忙湊近了問:「什麼事兒?」

  祝老師:「一是你,你身上,現在有病!」

  我懵了。

  祝老師哈哈一笑:「當然了,你這經脈,筋骨,都沒什麼說的。我是說,你練功夫的心態,稍急了一些。除外,得有人,好好提點你了。」

  我問:「程叔……」

  祝老師:「他不行,他不行,他那人,帶不了徒弟。我說的這個人,挺特殊,他不歸哪一門,身上卻有非常厲害的真功夫。有功夫呢,但卻又打不出來。」

  「你呢!找到這人!看他願意教你不。如果能教你,他也能跟著一起,教你那個同學!」

  我聽了祝老師指點,心裡先是小激動,稍許又沉默了。

  我說:「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師父,是高人,我就一窮學生。一沒錢,二沒勢力啥的。人家能教嗎?」

  祝老師笑了:「你說的倒也在理。現在,武字門裡,的確有些,說不上什麼的師父,教著一些,說不出來的拳。但這個,你放心!他這人,很特別。非常,非常特別。小程跟我說起時,他說了,看能不能,幫你找個師父。」

  「因為,你這基本功,打的很好。不找個師父指點,瞎了這一身功夫了。但正兒八經的師門,不是不能進,可能不太適合你。」

  祝老師接著說:「我聽了小程說的,就想到了這麼個人。這人,一般人還真不認識,也不知道,有他這麼個人存在。」

  「你呢,去了,也別問他身上功夫,哪兒來的!在什麼地方學的。因為,這裡邊事兒很多,雜,亂!涉及不同師門之間的矛盾,恩怨。」

  「武字江湖!這裡邊,恩怨多了去了!不是說,練了拳,都好。都有你這仁心性子。有的人,練了不如不練。」

  祝老師說:「就這樣吧,我給你寫個地址,你按這個地址過去就行。但話說明白,你可千萬不能透,小程,就是你程叔那邊兒。也不能透我這邊。你要透了,這事兒,就沒個成了。你懂嗎?」

  我暗自琢磨,這師,看來挺麻煩。但要是不拜呢,我估計,自個兒去找。還真不容易找著。行,拜吧!

  於是,我點頭了。

  點頭更大的目地,是想讓老三快點好。

  說不出什麼,就是不能讓他再受這折磨了。

  祝老師欣然。領我回屋兒。

  在一屋子裡的舊物件中間,找了宣紙,正兒八經地,用毛筆,給我寫了一個地址。

  我接過,看清楚上面寫的,這個胡同,那個胡同,左轉,又直走,又拐的。心說,這人住的,怎麼這麼複雜呢?

  當下,謝過了祝老師。

  臨別時,祝老師又特意告訴我。拳,是越閑,越出功夫。

  這個閑,是心閑。但體呢,要與其相反。休要累,心要閑。

  他讓我好好琢磨下這個理兒。

  我聽好了,牢牢記在心裡,這就拿上地址,辭別祝老師,坐公交,搭地鐵,一輾轉回到了學校。

  大學生活,其實也挺忙的。

  這不,開學,軍訓完事兒。然後,就上課了。

  我上了平生,第一次的大課,幾百號的學生,坐在一個大大的階梯教室裡,聽著老師,給我們講課。

  那種感覺,那種濃厚的學術氛圍,讓我內心深處興奮不已。

  也是那時,讓我體會到了,練拳的真正好處。

  練拳不是讓人怕咱們,而是為了讓自已,更加用心地去體會這個世界,體會身邊發生的每一件事。

  一周的學習結束。

  周日一天沒課,我週六晚上,就跟老三食堂打飯的時候,把這事兒說了。

  我的意思是,你這個東西,就是膽子的事兒。我呢,能找個師父,幫你調一調。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一起去。

  老三那會兒挺苦悶。

  也算是急病亂投醫吧,就這麼信我了。

  周日大清早,我倆起來,到學校門口對付了一份包子,小米粥。然後按照地址吩咐,開始坐車倒上了。

  京城太大了。

  費了兩個小時光陰呐,我才算拐到了地址說的那個胡同。

  然後,我和老三在胡同裡,來回地去認那個門牌號。

  認來認去。

  就讓我們給找著了。

  但找著,歸找著,這人究竟是不是我要拜的那個師呢?

  因為,我覺得,他根本不可能是一個教拳的師父啊。

  他……

  他修鞋的呀,他是修鞋的師傅啊!

  這地方,屬出了環的城邊兒了。

  我所處的小胡同的一扇門前,有個不大點的小門臉兒。門臉外頭,支了一把破舊的太陽傘。

  門臉的前邊呢,立了一個牌子,寫明,修鞋,修拉鎖,修雨傘,回收舊物等幾個字。

  傘下邊,坐了一個老頭兒。

  老頭兒頭髮花白,身體很瘦不說,他是個殘疾人。兩條腿,打從腰下邊,齊唰唰的沒了!

  老頭兒就坐在一個,好像是自個兒動手做的簡易輪椅上。

  面前,擺了個木頭案子,身上穿著破舊的白半袖,手上戴了一對沾了污漬的手套,正拿了錘子,在那兒專心的砸鞋底呢。

  老三要說話,我示意不說,因為,我讓老頭兒砸鞋底的動作,給吸引住了。

  很快,那個頻率,嗒嗒嗒……

  好像密集的小雨的似的,眨眼功夫,敲了不知道多少下,最後,砰!一下定住。完事兒。

  咦,這手藝,看著就讓人感覺舒服啊。

  我想了想,瞅眼老三,讓他把我買來的兩兜子水果先藏身後。然後小心過去了。

  「老師傅。您怎麼稱呼啊。」

  我小心問了一句。

  「姓周,怎麼地,修個鞋還要查戶口嗎?」周師父頭不抬眼不睜地問。

  我笑:「不,不是。我們不是修鞋,我們……」

  我想了想,然後硬頭皮說:「我要拜師,學拳。」

  我知道,這些師父脾氣都大。尤其周師父這樣兒,我一說學拳,他可能得罵我,損我,給我攆走。各種可能,我都考慮了。

  但結果呢……

  「學拳?我那牌子,有半月沒掛了,你怎麼才來!」

  周師父白了我一眼說。

  我啊……

  心說,這怎麼還掛牌收徒?

  正要問呢。

  周師父說:「知道,到這兒學拳的規矩嗎?」

  我腦子裡一轉,忙說:「不太清楚,就是知道您教,所以,我……」

  周師父:「這麼著!你推著我,先進院,進院,你就明白了。」

  我給老三一個眼色。

  我倆過後,繞到輪椅後頭,在周師父指揮下,轉了個頭,然後,伸手將一個大鐵門推開,進一鄧一個鋪了紅磚的小院。

  院說小,也不小,說大不大。不是四合院,是個獨門獨院,房子,看樣子很老了,估計是祖上幾代,就一直在這兒住。

  剛進院,我看了房子,目光朝牆角一掃,然後我愣了。

  牆角那兒,地上坐了一個,哎呀!這傢伙,身高差不多能有一米九十多,光了個一身大肌肉疙瘩的大膀子,胸口還有護心毛的大猛漢。

  這猛漢,懷裡摟了個,漏了沙子的破沙袋,一見我們進來,張口就說了一句:「爸,沙袋又破啦!」

  我看這猛漢的模樣兒,語氣,神態,我忽然感覺,這人,不太對勁。

  好像是,傳說中的,那種,精神不正常人士。

  嘖嘖,這事兒。

  我怎麼跟瘋子這麼有緣呐。

  見過曲老二,那是個真瘋子。然後,老三,這是腦子裡有病。

  想到這兒,我定了定神,然後,看了眼周師父。

  周師父歎了口氣,然後說:「這我大兒子,你叫鐵蛋就行。我這規矩呢,就是讓我教拳也可以,但你得陪鐵蛋打,做他的陪練,陪他一起打拳。你要能應,我一分錢不要你的,咱們就成交,不能應,算了,你該幹嘛,幹嘛去。」

  周師父一臉淡然地說。

  我原地,琢磨一下,我想了想問:「那周師父,您教的是,哪一路拳。」

  周師父仍舊淡然。

  「形意!別問哪一枝!哪一脈。你我之間,是互相利用關係。所以,不存在,那種傳承,支脈!你陪鐵蛋試拳。我教你形意!且我保證!絕對讓你學到真東西!」

  時至今日,我每每回憶。我都無法忘記周師父當初看我時的那個眼神。

  那裡面寫滿了絕望和悲觀。

  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周師父覺得,我根本不可能學什麼形意,我也不懂什麼叫形意。他更加不會認為,我能留下來,陪他的傻兒子一起試拳。

  但另一方面,他內心深處,極渴望我留下來,渴望教我真功夫,渴望有人,陪他的兒子一起練拳!

  他是矛盾,糾結的。

  但這,絲毫沒顯露於外,他平靜的仿佛一汪秋水。

  淡淡地說著,神情,冷漠之餘,還帶了幾分的自然。

  我聽馬彪子講過形意。

  他說,那是跟八極一樣,很厲害,很霸道的拳。

  並且,八極是有內,有外。用現在人話講,是內外家都有。而形意是真正的內家功夫。

  高深的很,要用腦子悟,還要下苦力氣來練。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3
第三十五章 學拳不是那麼輕鬆的

  這是我對形意的全部認知。

  現在,周師父說要教我。

  那我……

  我看了眼旁邊,略顯彷徨的老三。

  我對周師父說:「可以,我能學,但我想帶他一起。他身體有些不太好。周師父……」

  我剛說周師父三個字,對方一抬手,打斷我說:「叫我老周。別叫我師父。我不是你的師父!」

  我聽這話,忽然就想起馬彪子了。

  兩個人,多麼像啊。

  我在心裡苦笑,暗說,行,你不讓叫,我暗自裡,擱心裡把你當師父對待,這總歸是可行的。

  想妥了。

  我對周師父說:「老周,是這樣,我同學,他……」

  我簡直把老三的情況介紹了一下。末了我說:「都說,學這些功夫,能夠養正氣,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把一些小隱疾,慢性病,給練沒了。所以,就想請您,順便教一教他東西。」

  周師父掃了眼老三,沒說什麼。而是把目光落我身上問:「你想好了?」

  我說:「想好了。」

  周師父點了下頭說:「你以前,應該練過一些東西,你現在,給我一個個的演一遍。鐵蛋,你去後屋兒,那有個昨晚我拿牛皮下腳料給你縫的袋子,你裝了沙子,先玩兒吧。」

  「嗯,好,爸,好,謝爸!」

  鐵蛋一骨碌爬起來,轉身就奔後屋去了。

  我看了眼四周,朝周師父點下頭,然後,對著他,把學過的幾個功,一一過了一遍。

  周師父看了。

  他淡然:「蹲著跑,是猴拳裡的功夫,你這身子骨,不適合打猴拳。教你那人,當初估計是怕你下盤不穩,這才用這個功夫,強磨了你的下盤。現在,你下盤已經成了小氣候了。蹲著跑,先不用練了。跪著睡那個,道門裡的東西,你平時,拿它來養大龍,非常好。」

  我一愣:「大龍?什麼是大龍?」

  周師父樂了:「龍身三折,三折為龍!練出一折,就朝龍,走近了一步。三折都練出來,都活了,這大龍也就出來了,身上有了一條龍,那勁,可了不得呢!行了,這都後邊話,你接著聽我說。」

  「撐著趴,站,都是街頭鬥狠的混子想出來的速成之法。那裡邊呢,最好的,有一個少林功夫。叫什麼功來著。你瞅我這記性。不過,那也是外家的。太剛,太烈,練久了,收不住陽氣兒,容易惹禍。」

  「所以,這個,你也先不用練了。因為,沒什麼用。只是個過渡之功,練久了,容易走偏。」

  「至於馬步,教你那人不得了!實話講,這馬步,比我知道的還全!你這身上,就這一個功夫,厲害,了不得!你得好好站,往後,認真的站,往松了,靜了站。一直站到心活了。那個時候,功夫就開始往外冒嘍。」

  我謙虛說:「多謝指點,多謝指點。」

  「你謝不著!咱們有買賣跟著,你實打實的陪我兒子練,我也實打實的教。」

  「另外呢,你剛才露的那麼兩下,一個好像是八極裡的兩儀樁吧。你這,弄的也不像。兩儀樁有心法東西跟著。你別瞎練了,到時候,容易出問題。鐵線,喲,那幾下,應該是鐵線拳的發力。一樣,別碰了。再碰,小心五臟廟炸了,弄個隱疾出來,吐血而亡就不好了。」

  「行了,你身上就一個馬步,挺不錯的。其餘,別玩兒了。」

  「這回,你跟我學形意,你得聽我,跟你先說叨,說叨這個拳……」

  老周大概講了一下,形意的來歷,反正按他意思,這個拳的來歷,有很多種。

  有說嶽飛創的,有說這個,那個人創說。反正,講什麼的都有。

  練法呢,也有不同。有主張,站一個叫什麼在三體式的。有主張,不站三體,只站渾圓的。還有,三體,渾圓都不站,只行樁的。

  形意跟山西戴家的心意,有那麼點相像,但也不一樣。

  心意講究站丹田,射丹田,搬丹田,還有老猿三拳,走雞步樁之類的東西。

  大概就是這些吧。

  老周也沒跟我講,現今形意,分了多少門派,各門派有什麼傳人。我學的這一支,是哪派傳出來的,上面祖師爺是哪位。

  這他都沒說。

  他只是把形意的大概來歷講了一遍。

  末了,他沒再教我,而是給扔一邊,去教老三,站渾圓樁了。且還親自幫老三調了架子。

  我看了一會兒,正再細看的時候,突然,後邊有人叫我。

  「老弟,咱倆打會兒唄。」

  我一瞅,這不是鐵蛋叔嘛。

  是的,這鐵蛋,說實話,都差不多四十的人了。我叫叔,一點不過份。

  我想了下說:「行啊,打會兒唄!」

  一句話結束。

  呼!

  我去呀!

  一記大鞭腿,就奔我身上掃來了。

  你低身,矮腰,拿胳膊硬抗了一下。

  結果!

  我終於知道,什麼叫真正練家子的勁了。

  叭!

  跟大鞭子抽過似的,後面還跟了一股子海浪似的大力,我一個趔趄,我差點沒倒了。

  哎呀我去,這傢伙,太猛了!

  我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真的是,眼冒金星!

  也是這一鞭腿,徹底證明了鐵蛋叔的實力,還有我多麼的弱小。

  真的,我算什麼?

  當初,剛進京時,我還想著,抽時間跟京城裡的練家子過過手呢。現在一想,太他大爺地開玩笑了,多虧沒去,不然,真丟人呐!

  我退了兩步。

  這時,周師父說話了:「別硬抗他腿,你胳膊有事兒沒?」

  我咬牙,抬起一看,青了一大片。

  周師父搖了輪椅過來,給我摁了兩下說:「嗯,骨頭沒事,皮外傷。這也是你底子好,換旁人,這一腿下去,胳膊就斷了。」

  「記著,他力大著呢,你現在,還沒那硬接的本事,慢慢跟他玩兒吧。」

  周師父給我扔一邊,然後去調老三的架子了。

  鐵蛋:「來呀,來呀!快,快過來。你行啊,你!你這,挺有兩下子。行,來!」

  呼!

  大鞭腿,又來了。

  我咬牙,硬撐著,上了。

  歷史記住了這一刻。

  我拜師的第一天,我讓鐵蛋叔,踢的渾身青一塊,紫一邊。另外,我嘴唇還破了。

  除了挨通打。

  我只知道了形意拳的大概來歷。

  其餘,我的收穫沒有老三多。

  晚上,我和老三離開了這裡。

  走時,老三說:「挺有意思哈,這玩意兒,你說,我站樁,能站出絕世武功不?」

  老三好奇地問我。

  我捂了被打腫的大嘴唇子說:「唔,能!一定能!只要你堅持!」

  回到學校。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差不多都是我催著老三站這個樁。

  然後,他站了一個星期,周日又跟我去了一趟周師父家。

  我又挨了一頓打。

  這次,比上次嚴重,我鼻子,牙齦,全出血了,眼眶子也腫了。

  回到學校。

  又過了沒幾天,十月一放假了。

  老三說他要回家,然後就回家了。

  我沒回家,也沒去別的地方。我只去周師父家。

  放了三天假。

  我挨了三天打。

  放假結束,返校回來,老三出人意料,他沒有犯病。然後我斷續催著他站那個樁。

  他又站了一周,但這周的周日,老三不打算跟我去了。他想要留在學校,因為,他有喜歡的女生了。

  我繼續去挨打。

  我發現,我有點跟鐵蛋抗上了。我不服!真的是不服。

  所以,我必須去!

  這樣,一直到十一月的中旬。

  我挨了多少次打,我自個兒都不知道了。

  但到十一月中旬時。

  我跟鐵蛋叔過手的時候,已經可以不狼狽了。

  僅僅是不狼狽而已。

  仍舊,沒還手之能。

  也是這一天!

  中旬過後,二十幾號來著,反天那天挺冷的,我起早,坐車去了周師父家,順路,給鐵蛋叔買了點包子。肉包子,全肉的,他愛吃這個。

  到了後,剛進院。

  周師父就擱一邊叫我:「關仁呐,來!今兒,我傳你三體式!」

  一聽這話,我心裡那個感慨呀。

  我挨了一個多月的揍,我終於等到今天了,我容易嘛。

  趕緊的,我先把買好的大肉包子給了鐵蛋叔。

  叔接過,笑呵呵對我說:「好好,大官人,謝謝大官人!大官人學拳,好好學,學完了,讓鐵蛋揍你。」

  我黑臉……

  無語。

  不過話說回來,別看鐵蛋叔精神不太好。但其實人心地非常的好,平時他不揍我的時候,真的很不錯的。但只要一對上架子,拳頭一放,他那是,真真的一點都不客氣呀!

  但,這樣也能出功夫。

  是的,真的能出功夫。

  起碼現在,我這挨揍功夫,一般人比不了的。

  交過了包子,周師父一臉溫和地推著輪椅,走到我身邊了。

  這一個多月的相處。

  我跟周師父之間的關係,已經變的很好。

  不過,他始終沒說過,鐵蛋為啥變成這個樣子,也沒說過,他的腿怎麼就沒了。

  當然,人家不說,我是絕對不會去問的。

  眼麼前周師父出來,他跟我說:「三體式這個東西,差不多囊括了形意拳的全部內容。這麼一個樁,幾乎得讓人練一輩子。也就是說,它不是死的,它的不同站法兒,會讓你體會不同的東西,會幫你調整身上不同的東西。」

  「三體式,站法有單重,雙重,三七,四六,二八,一九等等不同!這麼些個站法兒,每一種站法兒,練的都是對應不同的東西。」

  「有的師門,提倡單重,有的人適合雙重來入門,有的人適合三七來入門。」

  「這個,還是老話,老規矩,因人而宜。得是看過了身子骨,知道了大概,這才能按照不同人的身體稟性,來教這個拳。」

  「話說這麼多,意思就是,這個樁,看著好像簡單。實際上,一站,卻是要人琢磨一輩子!」

  「它是個沒頭,永無止境的樁,人練武,就得一直站下去。不是說,我到了什麼層次,我不站了。再大歲數,你想精進,你就得站這個樁!」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3
第三十六章 艱苦的磨煉

  我一一領會。

  然後,周師父讓我面前他,開始指點這個樁了。(PS:三體式,這東西沒法兒在網上教,跟中醫沒法兒在網上看病一樣。說能在網上教的人,除了騙子,就是啥都不懂的人。這個,一定得是師父面對面,親手幫你調理架子。一定得這樣,沒第二個招兒。)

  三體式有一個起手式,然後,微蹲,斜過身體,鑽拳,劈,邁腿,定步。

  兩腳間的間距,以一個小腿為准,就是後腿蹲下來,膝蓋碰到,前腳的腳後跟,就這個距離。

  再然後呢,站的時候,保持一個沉腰,坐胯,兩腿撐開,一手在前,一手在後,放在丹田位置。

  姿勢架子,周師父講的要領並不多。

  只是,反復讓我起手式,挪步,劈掌。

  做的過程中,周師父拿了個小竹棍,打我身上不對的地方。比如,這個屁股不能撅,腰要像馬步那樣,塌下去,足不過膝,腳趾抓地,提肛,要有提肛的意,而不要有提肛的力。

  舌頭抵上顎,要抵出一口的津液,然後,不松舌尖,慢慢的給它咽下去。要等津液滿口了,分三次,徐徐下嚥。

  呼吸,平穩,自然,不要腹式,也不要刻意做別的,就是自然。

  腦瓜子要有鑽天勁,百會要有炸紮的感覺身體要正目光要正。

  總之,一邊念叨,一邊拿竹棍在我身上,這叭打一下,肘,肘沉下去。

  叭,又一下,腕,手腕要放鬆,然後,還要撐住。

  肩,肩松,兩腿,襠要圓,扣膝……

  這真是,不站不知道啊。

  這麼一站,讓師父拿眼一打量,我這三體式站的渾身是病!

  周師父一邊敲打我,一邊說:「為啥要有個師父教,就是自個兒很難看清楚自個兒身上的毛病。這個,得讓另一個明白人,來看,來指點。那個明白人是誰,他就是師父。」

  「每個人都一樣,不是說你不行。沒悟性。而是你看不見自個兒。所以,得有一人,在身邊,時時的盯著,看著,比如這兒,這腰,又彎起來了!還有胸……要含胸,含胸拔背。你以前馬步站的挺好,三體跟馬步不一樣,你這……站三體了,你有些習慣,得改。」

  我之前感覺挺厲害。

  馬步,能站半個多小時,將近一個小時呢。

  但改了這三體式,只站了不到兩分鐘,就吃不住勁了。

  周師父看出來了,讓我先歇一歇,活動下腿腳,接著再站。

  然後再來。

  「背不要仰!讓你直,不是挺直的直,而是自然的那種直。也不是向後仰,向後仰,這也差了……」

  一樣樣的調,一樣樣的改。

  身體,胯,膝,肩,肘,腕,包括手指頭的位置,怎麼來撐,這個鷹捉的兩隻手指,虎口怎麼撐圓了,都一一拿棍子打到,然後,告訴我,講給我。

  接下來,還有什麼,掰腳的角度,不能大於六十度,最小要多少度,身體得中正,但又不能扳的太正,要有微斜……

  還有肩膀,一定要注意,不能一高一低,等等。

  太多了,規矩,講究,簡直是太多了,宛如一本厚厚的教科書!

  真的,真的像一本厚厚的教科書!

  這還僅僅是調架子。

  然後……

  我能說,調了半個月嘛。

  到了十二月中旬,我反復練起手式,劈拳,定步。

  就這麼三下,我練了一個月。

  然後,周師父給我調了一個月的架子。

  到後來,他認定,我這架子,沒問准了,沒病了!一點兒毛病找不出來後。

  他才告訴我,怎麼來找勁。

  周師父告訴我,三體是一個球面的勁,是四面八方的,一個大球撐住那樣兒。

  要把這個大球練出來,先得練這個大球,六個面的勁。而要想把這六面勁找出來,先得證出來,求出來八面勁!

  看著沒有,跟幾何,物理似的,一步步的,有求,有證,最後,才能得到結果。

  這八對勁,前手的大小魚際前頂,同肩根的後抽,為一對矛盾力。這是一勁。

  前膝,胯,頂,抽為一對勁。前手手指上挑去前臂肘尖下墜為一對勁。

  後手的食指上挑,與後手肘尖下墜為一對勁。兩肩外撐,與兩手意內合為一對。兩胯外撐,與兩膝內扣為一對。但這個,一定要有意,不能在形上體會。要有意領著就行了。

  還有,百會上頂與尾閭,尾巴根下塌,這也是一對勁。最後一個,肩胯相合外撐與命門向後凸撐,合為一對勁。然後,通過個勁,將它與坐胯的足後根勁,合上。

  以上,就是三體式的八對勁,把這八對勁,一一找到。就證出六面勁了。六面勁出來,球面勁就渾厚了!

  然後問題來了。

  這麼多的勁,怎麼找?

  周師父給的答案只有一個。

  站!

  慢慢站!下功夫,一點一點的站!

  說站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嗎?

  這一站呐,足足站了三年多,一直站到了大三的下學期快結束。

  在講這段時間,我的練拳體會前,先說一下,大學同學們的變化吧。

  老三處對象了,成雙成對,大二下學期,出去租房同居了。

  大二下學期,一共有三個人,出去租房子住的,老三算是其中一個。

  至於我,學習還是很好。計算機等級證拿到了,並且還用ASP和JAVA寫了一個網站的模板。後來,放到網上賣,竟還賣了三百塊大洋。

  英語四級也過了,此外,由於受高中英語老師的薰陶,我口語能力,聽讀能力一直很好。對了,學校有個英語角,那有幾個老外,經常擱那兒晃悠。

  我沒事兒,就跟老外用英語對話。大二時候,還試著看了幾本純英文的小說。當然,開始看挺吃力的,很久才能讀完一頁,後來,隨著這個掌握水平的提高,看的也越來越熟練了。

  對了,我大學專業是物理。

  標準的理科男!

  當然,在保證練拳和學習兩不耽誤的情況。我錯過了許多大學同學之間交流的美好回憶。

  以至於,我們班很多同學,都不知道關仁。但要是提,剛開學就經常鼻青臉腫的大個子男生。這樣,他們才能想起我。

  再然後,同學們又異口同聲說,他呀,挺怪一個人,沒接觸過。

  對,就是這樣的印象。

  學習挺好,私生活極怪,不合群,也沒什麼太好的朋友。

  至於女朋友,我根本沒有!

  這是,同學還有老師眼中的我。

  家長眼中的我呢。

  每年,過年我都回家,但在家呆的時間很短。

  此外,基本回家第二天,我都會去馬彪子當初住過的魚棚子看看,跟小賣店的人聊幾句。打聽一下,馬彪子情況。

  結果,很失望。

  他一直渺無音訊!

  除了過年,暑假我就沒回家。

  我去哪兒了?

  我一直都在周師父家住著。晚上站樁,早上站樁,中午站樁,下午挨揍……

  除了練拳,我還陪著周師父一起,幫他幹點修鞋的活兒。

  周師父一開始死活不讓我伸手,我說,你是師父,我是徒弟,你不能老教我拳,不教這個呀。

  於是,周師父教了我修鞋……

  修拉鎖,修各種各樣生活當中的小物件。

  所以,這三年多,我過的是非常,非常的充實和忙碌。

  簡直是太忙了。

  另外,站樁也不得消停。

  只要我一站,鐵蛋叔就在我面前,各種鬼臉,各種逗。

  開始,周師父會說鐵蛋叔,後來,周師父好像感覺出什麼了,不但不說了,反而讓鐵蛋變本加厲地調我。

  我明白,這也是一種變相的訓練。

  站完了樁,就是陪鐵蛋叔打。

  周師父不讓我還手,就讓我挨,抗,接,化,躲。

  這個,我估計一般人,也根本沒辦法理解。我是來學拳來了,你怎麼安排個人,天天的打我呢,我不幹,我不幹了!

  肯定會這麼想。

  但我知道,這是多麼寶貴的機會,人生,就這幾年能遇到,再過了這幾年,想要,也沒得了。

  因為,鐵蛋叔,不是普通人!

  三年多時間,我雖然對周師父瞭解的還是有限。但大體知道鐵蛋叔情況了。

  他原來是一個知名散打隊的隊員。

  他小時候,學過通臂,還有戳腳。形意,懂一點,但不是很深。外家的幾個功夫,通臂,戳腳,這些都很強。

  他很猛的,他二十多歲的那會兒,正好是咱們國家散打最興旺的時候。

  據說,他是某一批明星,教主級的散打高人之後要重點培養的對象。

  前途不可限量。

  但就在他要參加一次重要亮相比賽之前,他出事兒了。

  當時是去外邊,什麼地方不知道、反正是跟人玩兒,然後跟另一夥人,也是練散打的,這就遇見了。

  兩波人,私底下都打過,有點仇。

  幾句話不合就動手了。

  當時,鐵蛋叔領他對象去的,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

  鐵蛋叔放倒了好幾個,他對象害怕,過去拉,結果,讓他一拳掃到了後腦。

  送到醫院,說是腦死亡。

  只在重症室住了兩天,家裡人無奈,就拔管子了。

  鐵蛋叔也給抓進去了。

  沒多久,鐵蛋叔在裡邊就瘋了。

  然後,周師父傾盡所有家產,疏通各種關係,給鐵蛋叔弄了個保外就醫,算是給整出來了。

  但鐵蛋叔離不開人管,看護。

  周師父沒辦法,就辭了鞋廠的工作,然後在家照顧他。

  鐵蛋叔沒別的愛好,就是愛打。只要一打,他就不犯病,要不,他犯病了,會很難受,經常拿頭撞牆,痛不欲生。

  將近二十年了。

  鐵蛋叔,只有練拳的時候,才稍微好一些。

  所以,鐵蛋叔儘管很悲劇。但他本人的實力,絕對……

  別的不說,單就見面時那一記鞭腿吧。足以媲美現今頂尖的散打運動員。

  因為按鐵蛋叔話講,那一腿,他還只用了六七分的力。

  如果全力,我胳膊,可能會斷。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3
第三十七章 一個字,就夠一輩子練的

  當然,那也只是三年多以前。

  三年後,鐵蛋叔盡他的全部力量來打我,我可以氣定神閑地一一招架有餘。

  我不僅不還手,我還能注意觀察到鐵蛋叔的動作,他的神,他的呼吸,他每打一拳時,目光中顯露的那種極度自責和憤怒。

  不僅如此,這三年中,有幾次鐵蛋叔發飆。周師父制不了,都是周師父給我手機打電話,我打車過來,幫著制住鐵蛋叔的。

  第一次我肋骨差點沒斷了。後來幾次,越來越輕鬆。直至最後,我可以輕鬆制伏鐵蛋叔了。當然,鐵蛋叔這三年一直也在練。他練的都是最最實用的戰場搏擊。沒有手套,沒有護具。都是真正的,下死手功夫。

  周師父開始很擔心,但隨著我慢慢從躲,遊鬥,到近身纏,化解。

  周師父放心了。

  但我學了什麼?

  表面上,我只學了形意拳的一個三體式。我可以站很久,很久。然後,我可以把球面勁,求出來了。

  但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實際。

  我學會了,很多,很多人一輩子都學不到的,真正的,決定生死的打鬥經驗。

  正因如此,我說這樣的機會是很多人,一輩子,幾輩子都可遇不可求的。我要謝謝鐵蛋叔,謝謝他!

  我表面這樣說,好像是很輕鬆。其實,這三年有多苦,只有我自已知道。

  學習不能耽誤不說,站樁多苦,多累,多枯燥這也不提。單說跟鐵蛋叔試拳,頭一年我幾乎落下心理陰影了。

  沒有嘗過一拳打來,頭發暈,想吐,噁心的天旋地轉感覺的那不叫試拳。一腿抗下來,整個人好像要垮掉,然後撲通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剛回過一點神,砰,一腳又踢在了肩膀上。然後胳膊差點沒脫臼。

  每次如果不是周師父及時喊停,或是他摟住鐵蛋叔的腿,我可能會死在他拳下。

  開始就是這麼過來的,幾度要放棄,幾度掙扎。

  周師父也看在眼裡,他沒說,但我知道他也急,也怕。他怕我放棄,但他沒說!

  好在,我堅持了。

  三年多,我堅持下來了。

  三年後,大三下學期的這一天。

  天氣很熱,我給鐵蛋叔和周師父買了一個大西瓜,坐公交車,轉地鐵,到了他家後。

  周師父看到我來說:「仁子,這怎麼回事兒,跟你說多少回了,別老買東西,你看……」

  我笑著說:「就一個西瓜,對了我叔呢?」

  「院裡呢。」

  我擰身,奔院裡去了。

  「叔,吃西瓜了。」

  「師父,師父來了!來,來,師父,坐,坐!」

  對了,忘交待了。這三年多下來。具體應該是從大三下學期開始吧,當我可以鎮定自如去抗鐵蛋的各路攻擊,然後把他累的氣喘如牛後。他服了,接著就撲通跪下,拜我為師了。

  周師父看到眼裡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我也是笑了笑。

  但我知道,鐵蛋叔的意識裡,他是非常,非常認真的。

  不過,拜過師之後,我跟鐵蛋叔再也打不起來了。因為,他不肯打師父,他說,打師父要遭天打五雷轟的。另外,還有一點就是,鐵蛋叔說,他之前打我,他沒感覺。但後來,他打我一次,他感覺疼的骨頭好像都要裂開了。

  對!

  這就是三體式樁功的力量。

  當把球面勁,一點點的求出來後,架子就正,身體就柔中有剛性了。

  這個時候,除非比我高的內家拳師,一般外家,基本造不成什麼實質傷害了。

  我成了嗎?

  按周師父講,我現在算是一個練家子。但距離成,還有很遠,很遠的路要走!

  「來來,周師父吃西瓜,吃西瓜。」

  我拿刀,把西瓜切了,我們爺仨圍了小院的桌子四周,一邊吃西瓜,周師父一邊跟我說:「仁子啊,樁你現在站差不多了,勁也都求出來了。我呢,得把形意一些養勁,發勁的東西告訴你了。」

  「這個呢,有五行,十二形拳。然後,有一個槍勁,最後,還有一個,內家拳師獨門不宣的真正秘法,是練功的真正秘法。就這麼三個東西,你呢,一會兒,先到後院,試試大杆子,抖一抖,學學那個槍勁兒。回頭兒,我這些日子畫了個圖譜,你跟著慢慢看,我一邊較你的拳架子,發勁,一邊跟你講,明暗勁的練法。」

  我啃著西瓜,先謝過了周師父,然後等吃完,收拾完,跟他一起,把一個大槍桿子拿出來了。

  沒槍頭,就是一個大杆子。

  看上去,三米多長,雞蛋粗細,握手裡,沉甸甸的,頭髮墜。

  周師父說這東西是特殊材料制的,現今不太好找的。

  形意拳呢,脫胎於槍法,是個槍拳。

  槍的勁,是有韌性,比如,讓兵器架住了,槍會彎,然後稍微活一下,叭!從另外一個角度,把勁透出來,打過去就紮上了。

  這就是槍的牛逼之處。

  形意拳呢,要學大杆子的這股子,沉,墜,顫,抖,韌,彈,疾,剛的勁。

  打的時候,胳膊就是槍,兩腿,腰胯為馬,腹,丹田為發力之源。腰為力的扭轉通達之源。通達到哪裡,要通達到末梢。除了這些,脊柱也能發力,不過那個,要我後面,通過習練五行,十二形拳來慢慢的悟了。

  大杆子,想學好,得摸套路。周師父指點我的是一套六合大槍。

  接下來,一直到過完暑假,我就一直學這個六合大槍,然後,還有五行,十二形拳。

  五行,十二形拳,重在的一個是步子,即趟泥步。

  為學好這個,周師父特意讓我模擬了一個踩旱冰鞋動作。然後,再提到,用腰,胯來發力。

  指點了幾天,步子沒事兒了。然後拳,周師父讓我注意,後手,出拳後的後手,還有轉身,回頭。

  這都是練拳架子時,容易犯毛病和錯誤的地方。

  再就是明暗勁練法,明勁,打的叭叭響,那叫脆聲,是明著打,放著勁打。暗勁是發內在,丹田,腹,腰,胯,肩互爭,互鬥間迸發的勁力,這個勁再合上身上的小肌肉,筋膜,關節,小骨骼,然後去體會這些小東西內在的一個發力。

  至於化勁,周師父說我功夫沒到那層次,別瞎練,容易出事兒。

  到了後,自然可以,過度到化勁的練法兒了。

  臨到大四上學期快開學了。

  我到周師父那兒去時,他跟我說,他和鐵蛋叔要走了。

  說是雲南那邊,他一個叔伯家的弟弟,承包了好大一片的古茶園。

  茶園現在沒人看,請別人,也不放心。正好,讓他和鐵蛋過去。然後,他也不用怎麼行動。山上有個茶葉初制所,他就幫著接接電話,給看個電話,看個門就行。

  然後,一個月給一千五百塊錢,供吃住。

  我聽了,黯然神傷了一陣。然後,我想了想,取了這幾年,積攢下的生活費,我不顧周師父的強烈反對。我領他們爺倆兒,吃了一頓烤鴨,又找了一個便宜的歌廳,喝了幾個小時的歌兒。

  從歌廳出來的時候。

  周師父讓我抱上輪椅的一刹那,他哭了。

  真真的,哭了。

  「孩子……你……你這樣,委屈你……破費了。」

  我笑著說:「師父啊,我現在就是沒掙錢,等我掙錢了,我還得供養你和我叔一輩子呢。這樣,你和我鐵蛋叔先去雲南,走的時候,你給我電話。我掙錢了,我找你們去。」

  周師父是個悶人。

  不愛說閒話,平時也很少聊天。此時,他坐在出租車裡,只是另了頭,紅眼圈看著窗外。

  那晚,回到家,我和周師父又喝了點酒。

  然後,我們都哭了,師徒倆,淚人一樣!

  早上醒來,是鐵蛋給我們叫醒的。

  然後,我出去買了點豆汁,煎餅果子。回來時候,吃過早飯。

  周師父跟我說:「仁子啊,今兒,咱爺們兒,就得分開一段日子了。你呢,沒啥問題了。這架子,已經很正了!往後呢,只要下苦功,琢磨,練,一定能成。這是其一,其二,我臨走前,把我和一個你不認識,但曾經死去的師叔,花了幾十年,悟出來的心法,告訴你。」

  「這個心法,就是一個字。」

  「藏!」

  我一愣:「藏?」

  周師父說:「對,就是藏!」

  「要藏手,藏功,藏動,藏能。」

  「但你跟人動手,你怎麼藏啊?求的就是這個勁兒。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放倒了後,接著你氣定神閑,好像沒動手,沒功夫一樣,這就是藏。」

  「求的,就是這樣一個心勁。」

  「在早時候,有一個主修藏刀的門派,講究的就是,一刀出去,見人頭,不見刀。」

  「刀法是這樣講,功夫,拳上,求的也是這個勁兒。就是不讓人看見你出手,但實際,你還出了手!這個東西,你練吧!夠你練一輩子的了!」

  周師父凝視我,語重深長地說。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3
第三十八章 練拳被她盯上了

  「仁子,仁子!今兒晚上,一會兒收車,咱們大柵欄那兒,就咱們見天去那個店,六子,老五,小妖兒他們幾個全過來,完了咱們聚啊。」

  「成,成,勇哥張羅局兒,我能不去嘛,收車就過去。」

  講到這句話,我放下手機,把目光挪向了車窗外。

  現在是京城時間,晚十一時,二十五分,我剛剛送了一波人到這家場子裡。然後,大概要等一個半鐘,我還要把這波人,送往後海的一個酒吧。

  現在是大四的下學期了,我的大多數同學,都已經或實習,或找到工作。

  而我呢。

  沒去實習,我還住在學校,白天經常聽課。由於我們的課不多了,所以,現在我基本是蹭課狀態。

  我蹭的課有一個是英語寫作,還有一個現代工商管理,互聯網經濟,最後一個是理論物理學。

  白天蹭課,晚上,我打了一份工。

  我成了一個包車司機。

  怎麼就成了司機呢,這事兒還得從周師父走後說起。那會兒,我要考票,然後就去了駕校學車。在那就認識了一個姓錢的老師傅。錢師傅對我關照有加。然後我順利拿下票後,他問我想不想找份工做。

  我問是什麼。

  他說,他兒子有幾輛車,外包出去了。

  其中一輛,負責接送一批演藝人員,到各個酒吧,夜總會走場子。

  晚上八點上班,淩晨兩點多下班,一個月兩千五。

  問我幹不。

  我答應了。

  頭幾天,手挺生的,還好勇哥,也就是錢師傅兒子跟車指導了幾個晚上。

  後面手就熟了,開車最遠去唐山,石家莊那邊接過幾波人。

  然後,大部份是在京城市里,接這些演藝人員跑場子。

  這一干,就是半年多。

  第一次拿工資,我給我爸,我媽拿了一千,然後給周師父打去了一千。

  周師父不要,我硬磨他,給了一千。

  後面,又陸續給周師父打了四次錢,最後一次,他急了,擱電話裡給我罵了。

  我這才沒再給寄,但不寄歸不寄。我心裡明白,這是周師父知道我一個人,擱京城啥都沒有,他也惦記,所以不肯要我錢。

  這是個提醒啊,我得奮鬥,賺大錢了,那樣師父他拿的也心安理得。

  開車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周師父指導我的。

  一來,借開車,熟悉京城的地形,接這裡的地氣兒。

  二來多接觸三教九流的人,學會暗中觀察,然後聽聽這些人講的是什麼。這樣,心裡對這個社會就有了個大概瞭解了。

  我接的這波人,經常換,大概歸類,有說相聲兒的,變魔術的,唱歌兒的,還有幾個跳香舞的。

  那幾個跳香舞的小女孩兒特別愛逗我。

  一口一個大官人。有時候,還會說一句,什麼官人我要。問要什麼?答就是什麼冰激淋,烤串了。

  人其實都挺好的。

  就是麻木,還有就是累。

  再就是,有時候會遇到不禮貌的人,會追著從場子裡出來什麼的。

  這個時候,一般情況下,我不出頭。

  因為,練功夫到一定地步,能夠有一種本能的察顏觀色本事。可以看出來,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這班人,都是場子裡的老手了。對付客人很有一套,經常嬉笑嗔怪間,就把一場麻煩給化了。

  完事兒,坐回車裡,再恨恨瞪那人說一聲,傻逼!

  我對此保持沉默。

  對,不該說話,就不要去說。

  這半年多收穫挺大的,一是車技提高了,開車,很順,很溜,當然,仍舊要小心。二是熟悉了京城和周邊的地形。三呢,對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不僅有高尚,美德的東西。也有對,錢,權,酒,欲的貪婪追求。

  不能說自個兒,多麼衛道士吧。

  反正,我是開了眼了。

  這就是我半年多的經歷。然後,今晚張羅局的幾個人,都是我開車認識的朋友。

  歲數都比我大,但可能我人緣好吧,大家都願意跟我接觸,稱我一聲仁子,或是乾脆叫老弟!

  當然,他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什麼功夫。

  因為,我現在藏的,還算比較的不錯!

  十一時五十分,陸續有人從場子裡出來了,一樣的罵罵咧咧。

  我坐著不動,等他們都上了車。然後,發動車子,奔向下一個場子。

  這是今晚最後一個場子了。

  同樣,也是我給人當司機的最後一個晚上。

  明天,這活兒,我就不幹了。

  不幹的事兒,我是提前一個月說的。因為,要準備畢業論文什麼的,估計沒什麼時間。

  今晚的局兒,我估摸也是給我送行。

  淩晨一時五十分,交了車後,我打車去了指定地方。

  然後,找到了一個老館子,進去看到了勇哥一行人。

  都沒什麼說的,大家一個勁的誇我好。還費心幫我琢磨畢業了往哪兒去。接著,又互相留電話號。

  反正是一通的寒暄熱乎。

  吃到淩晨三點,人家要關門了。

  我們的局才散。

  臨走,我跟勇哥說了,明兒讓那人來接班兒吧。

  勇哥點了頭,末了給我打了個車,我上車時,他搶著扳住車門塞我一信封。

  同時他說,這是這十來天,我的工資。同時,又多給我算了五百。

  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人好,啥事兒沒有。因為,以前也有接這班人的。但經常鬧一些事兒出來,勇哥對此煩。

  而我,只是開車,剩下什麼都不管。

  我接了錢,對勇哥說聲謝謝,又說了經常電話聯繫,經常聚之類的話,這就坐車,回學校了。

  坐在出租車上。

  我把錢收好,然後望著路燈,長長舒了一口氣。

  說不管,那麼容易做到嗎?

  有幾次,有客人動手要打我接的人。我差點憋不住要出手。

  但我牢記了周師佼告訴我的話,藏!沒藏好之前,別出手。

  也就是這一念之差,就有人出來,勸,和,然後,一通的嬉笑,把本該打起來的事兒給化了。

  一念之差。

  我要出手。

  對方是普通人,我的拳腳,那麼久沒打過人了。它們多渴呀。這要動起手來的話……

  一想到這兒,我就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當晚,回到學校。

  我倒了兩天時間。

  熬夜對身體不好,利用這兩天時間,我把這個時間倒過來後。

  第三天開始,我又正常練拳了。

  我是淩晨三點多起來,從宿舍樓一樓衛生間跳出去。然後,走到後院球場那兒。

  球場正西側,有一條一百米長的長廊,長廊兩側都種了樹還有灌木綠化帶,裡邊呢,還有爬山虎之類的植被。

  這個長度,再加隱蔽程度,正好適合我在這兒打五行,十二形拳。

  每天,我的練習都是這樣的。

  先把五行,十二行,沿著一百米的長廊,用快打,但不發勁的方式,走一遍。

  起到活氣血作用。

  活過了氣血,再站四十分鐘的三體式。

  然後,再走一遍明勁的五行十二形。

  末了,再來走,慢打的五行拳。

  五行拳,分為劈,鑽,崩,炮,橫。

  分指,金,水,木,火,土。

  對應臟腑,肺,腎,肝膽,心,脾胃。

  五行拳慢打,也叫行樁。講究個,一步,一樁,一動,一樁。

  兩腳擦地,如同搓繩趟泥。意思是說,這個腳底板,不能彎曲,不能大踏步,啪啪的砸地,那是錯誤的。要搓,但還要離地面有一點距離,很微,很微的距離。

  挪動之間全靠胯,胯與肩合,胯動,肩就動,肩動,肘就動,然後膝動,足動。

  動靜之間,人體內部的所有細微關節,肌肉,臟腑間的筋膜,全都有如細密的機器,在精細地配合,轉動著。

  力,不是自身發力,而是來自腳對大地的感應。

  身要沉,要有沉墜勁,要把勁,從腳底板,紮到大地深處,無限遠的地方。

  這樣,你用力,大地回過來一個反作用力,再用這個反作用力,來磨細微小肌肉關節……

  但此用力,還不是蠻力,肌肉之力。而是意念,氣血之力,是在放鬆狀態下的一個自然的意念東西。

  行樁,行樁了一個多鐘。

  天微白了。

  正要收。

  突然,我身上炸毛了。

  冷不丁一下子炸毛的。

  之前,在這兒練的時候,我也炸過幾次,但我沒多想,因為周師父說了,練拳時候,不要多想。

  多想,容易招邪!(PS:這是真的,有練內家,走火瘋掉的。後面,會詳細講。)

  所以,我一直沒多想,多聯想什麼東西。

  但這次不同,這次感應太強烈了。

  我馬上收功,定了神,轉頭,四下一看,就把目光集中在不遠處的一叢灌木裡了。

  我沒看到人,但我的感覺告訴我,那後面有人!

  「什麼人!幹什麼?」我低沉問。

  灌木叢一陣晃動,轉眼,我聽到一個聲音:「哼,學長好凶啊!怎麼,偷看你練拳不高興了嗎?」

  這是個女孩兒的動靜兒。

  但可以確定,這是活人,不是,什麼別的東西!

  我斂聲,笑了下說:「練什麼拳呐,我這就做做體操,活動一下。」

  「哼!還騙我。我可是,練空手道的,我都進級到範士了。所以,我能看出來,你練的就是武術!」

  這話一說完,唰,打從灌木後邊,閃出了一個身影兒。

  這女孩兒,冷不丁這麼一現身。

  我借天光亮和路燈的影子,看清楚對方模樣兒後,我突然就在心裡打了個激靈。

  這倒不是,女孩兒長的過於驚天地泣鬼神,給我嚇著了。

  人家實際上長的不錯。

  長髮,臉蛋很正,身材苗條,身高得在一米六五以上吧。皮膚白,容貌在我們學校雖然劃不到頂尖美女,校花那一隊列裡。但也算是中上姿色了。

  這樣的妹子,在大學很搶手的,基本入學就會被盯上,然後,各種追。

  就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小丫頭。


穆離鳶 發表於 2017-5-31 23:23
第三十九章 這妹子是挑事兒的

  我看清楚她長相後,我沒覺得,我一下子喜歡上她,也沒覺得愛上她。

  我只覺得,這妹子有個不祥之兆!

  怎麼個不祥法兒,兆在哪裡,這個,我當時是不清楚的。我清楚的就是,這妹子對我好像挺有興趣。

  她現身後,很有文藝范兒地背了個小手,立正,俏生生站在路燈下邊打量我說:「咱們大四最神秘的一個學長。天天晚上,後半夜出來,在這裡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有傳說,你是道門的弟子呢?還有說你是什麼,武林高手的關門大徒弟。哼!今天呢,讓我撞見,你就說吧,你究竟是道門中人,還是……」

  她兩手合十說:「佛門俗家弟子?」

  我盯著她,眨了眨眼睛,我說:「學妹,事實上,我正在研究一套全新的廣播體操。你看呐,這個動作,這斜著立正,站好了。然後,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收。好,我們再做一遍……」

  學妹抓狂淩亂了。

  晨風吹過,她小臉慘白,嘴唇微哆嗦。

  稍許,她說:「你欺負人!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哼……一點都不好玩兒,你快說,快說嘛,快說嘛。」

  她立原地,跺著腳,自顧撒了兩個嬌,見我沒反應,眼珠忽地一轉,又背了手,一副傲嬌樣兒對我說:「其實我覺得你手功夫很爛耶,真的,沒有我們空手道好。你看我的空手道師父,人家才叫厲害呢,一堆的瓦呀,擺在那裡,哈!」

  她比劃了一個下劈的動作。

  「嘩啦!就一下,馬上全碎!你說這一下,打人身上,那得把人打成什麼樣兒啊。」

  學妹一臉驚訝地說完,然後又轉了眼珠瞟我說:「我看你呢,是半點功夫都沒有,你在這裡瞎折騰,對不對!」

  我凝視她,很認真地說:「學妹,你說的對。其實,我是一個精神不正常人士,我在這裡,一直潛心開發新一套的廣播體操。就是這樣,學妹,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呀。」

  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學妹眼珠忽地一瞪:「哼!裝瘋賣傻!最討厭你們這樣的男生了,學長了不起啊,就可以裝瘋賣傻呀。我……我……我打!」

  這小妹子,突然把小臉一拉,一閃身,擰了胯,一腿就奔我來了。

  我沒動。

  真的沒動。

  武行四大麻煩。

  女人,小孩,和尚,老道。

  這他大爺地都是惹不起的存在,所以,我沒動,任她鬧,鬧夠自然走。

  可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

  小妹子腿剛抬起來,我就聽到哧啦一聲,然後,妹子臉紅了。

  怎麼回事兒?

  扯襠了。

  她穿的應該是那種薄的,緊身的牛仔褲,這麼對我高抬腿,來那麼一下,褲子肯定受不了。所以,開了。

  妹子一臉的羞紅,瞬間把腿落下,夾了兩腿兒對我說:「你,你等著,我告訴你,我知道你叫什麼名,你不就是叫什麼大關仁嘛,對,咱們校園論壇上,老擱英文寫什麼統一場,黑洞,天體物理,引力學說的,就是那個大官人。他就是你對吧。你等著,我叫方雪。哼!回頭,我讓我師父收拾你!」

  說了話,這個叫方雪的妹子,閃身,夾腿,扭胯,以一種古怪姿勢逃了。

  我目送這個方雪,遠遠的跑了。

  我心中感到一絲的不安。

  我聽了她的幾句話,我知道她口中講的師父是哪個了。

  那人在我們校區外不遠的一個大廈裡頭,開了一個空手道館,聽說那個道館還是一個連鎖加盟的東西。

  場子很乾淨,設備很豪華。

  道館的大教練姓林,名叫林劍。

  這個林劍不是京城人,聽說是香港那邊兒的。然後,他在那邊,拜的一師父學的空手道。

  原來呢,這有個教散打和跆拳道的。他來了後,好像是他們之間,切磋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反正,這個林劍挺厲害,把那家擠兌走了,剩他一人獨霸了我們校區這塊地兒。

  學校的學生,那可多了去了。

  他這麼一宣傳,確實有很多人,奔他去的。

  聽說不少女生,專門是奔他人去的。還有,我大二那年,他好像還給一個女生肚子搞大了。

  緋聞,傳說什麼的都有。

  總結下來,就是這人,長的挺帥,還能打,並且好像有背景。

  我去過那個道館一次。

  那是他們搞活動,在我們校區外的一個空地那兒。

  拉了涼蓬,然後這個姓林的,穿的很漂亮,好像拜仙似的,先鄭重那麼一會兒,接著,把一個白毛巾,鋪在精心堆砌的一堆瓦片上。最後,他馬步,運氣,末了大喝一聲,一掌,把那些瓦都打碎!

  姓林的長的帥,身高與我不相上下,又有這樣的功夫。還有那麼講究的儀式,服裝。

  年輕人對此很著迷,很多人,奔著他去,就在那兒學日本人傳過來的空手道。

  空手道這東西,我瞭解。

  周師父講過,它根上是咱們的唐手,然後結合他們本土一些功夫。就形成了現在的空手道。然後,這個拳呢,是八十年代初,由日本最大的武術組織,拳士會,進入中國來宣傳推廣的。

  空手道裡面等級森嚴,好像修真小說一樣。有範士,煉士,等等不同的級別。每一級別有相應的腰帶什麼的。總之,讓人感覺,極有成就感,非常的吸引人。

  但這又關我什麼事呢?

  換了以前,我的確是這麼想。

  但今天,不一樣,我隱隱感覺,好像我人生中,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轉折點,就要來臨了。

  周師父講過。

  武,永無止境。一輩子,十輩子都練不完。

  但,練不完就不露了嗎?

  非也!

  不但要露,還要敢為天下先的露,要有敢捅馬蜂窩的精神,敢讓馬蜂弄出一身的大包,然後甭管多疼,自已挺著,抗著。

  不過,一定要選擇好時機,事件!

  這個,非常,非常的關鍵!

  那天早上,我站在這個長廊想了一會兒。

  然後,讓我沒想到的是,事件到了晚上,就掀起了一場小風暴!

  風暴起因是這樣的,那天傍晚,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就聽隔壁桌幾個學弟,學妹擱一塊嘀嘀咕咕什麼,能打,不能打。什麼騙人的,等等這樣的話。

  由於離的遠,差不多好幾張桌子距離,再加上食堂聲音比較大,我也沒太聽真切具體內容。

  吃完飯,回到宿舍。

  發現老七正在用電腦上網。

  看到我見來,老七扭頭就說:「仁子,你快看,咱們校園論壇,有人發英雄帖了。」

  我笑說:「什麼英雄帖呀。不會是去年那個召集到野長城探險的帖子吧。你說他們,大秋天的,奔那兒去,遇到大雨,回不來又報警,害的消防官兵們還得親自去接。」

  老七:「不是,這回是比拳的。」

  我心咯噔一下。揣疑問過去問:「比拳,比什麼拳呐。」

  「你看這帖子就知道了。」老七把筆記本挪到我面前。

  我彎腰,抻了頭一瞅。

  看到就擱我們校內論壇,掛了一個明晃晃的新帖子。發帖人叫「拳打師大裝逼男」!

  看到這ID,我也是醉了。

  論壇管理吊都幹什麼吃的,這麼不和諧的名字,竟然也讓註冊通過了。

  唉!

  不說了,看發的是什麼吧。

  點開進去一瞅,我無語了。

  這個「拳打師大裝逼男」擺明就是那個方雪,她在帖子裡處處針對我。說什麼,傳統武術,中國功夫,就是一個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什麼用沒有不說,還愛裝,搞的神神秘秘,成什麼樣子。緊接著,語氣一轉,又說了她的空手道。

  她列舉了,現今世界上有名的空手道大師,並說什麼尚格雲頓練的就是空手道。還有,空手道是西方人最為推崇的搏擊運動。

  李小龍,只是活在電影裡的明星,他的本事,跟空手道大師,根本沒個比。接著,又說,空手道有很深的文化內涵。

  什麼這個流,那個派。並且,空手道的精神,與禪道是合一的。是武士的犧牲精神與佛家禪道的明心見性,空,不空,等等哲學思想高度統一的東西。

  並且,方雪還說了。空手道注重靈性,身體的結合。在鍛煉身體的同時,提倡與自然萬物合一,並從中悟出,本源的靈性。

  所以,練習空手道的男生都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女生一個個全都靈氣十足。

  看了這些文字。

  我的心,一激靈!

  這個方雪,很厲害,她一針就紮到關鍵地方了。

  周師父講過。武,只是華夏龐大文化的一個分支。

  這股子氣勢龐大的文化知識洪流,在最早時候,先秦之前,春秋時期就通過諸子百家,整理上古遺書發掘而出。

  而後,到了東漢,張道陵前輩創立五斗米教。那個教,便是道教前身。後期,道教修補道藏,將天下術書盡皆歸於道藏收錄。

  所以,古時,一般的能人異士,多指的是道士。

  而除這個道士之外,尚還有諸子百家遺留暗傳的各路子東西。但東漢過後,後人們也是為了稱呼方便,統一把掌握這些東西的人,稱作是道人。

  在這個過程中,佛教由印度傳入華夏。佛,道文化,在開始的激烈碰撞後。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融合。

  到了宋時期尤其明顯。那個時候,有些譯經的高人,往往是修道很有成就的道長。所以,佛經裡有道家的思想。唐宋後期道家的東西,也有佛的思想內容。

  這種融合是潛移默化的,就是表面,我們仍舊佛是佛,道是道,分的很清楚。但內在,一些思想,內涵,相通的東西,卻是融合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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