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小修行 作者：田十（全書完）

659 白綿羊

    潘五從高空扭轉身體，頭下腳上，右手握住拳頭，來個驚天一拳。

    大蟒蛇有些意外，小蟲子也敢跟自己拚命？便是游動身體，身體猛地一抽，蟒頭好像巨錘一樣砸向潘五。

    轟的一聲，潘五被蟒蛇抽飛了，比天下最快的箭矢還要快上許多倍，嗖的一下就沒了。

    大蟒蛇也不好過，潘五從天降落打下來的全力一拳，不但是打飛了好幾塊鱗片，還打傷了身體，露出白肉，也有鮮血流出。

    蟒蛇怒了，轉身游向潘五飛出去的方向。

    這個時候，無光和容星剛站起來，還沒緩過來呢，就看到蟒蛇跑了？

    幾個人趕忙左右看，天子大喊一聲追，第一個朝大蟒蛇游動的方向追去。

    三個人都受傷了，雖然各有輕重，卻是不約而同服下傷藥，全力去找潘五。

    潘五砸在一個土堆裡面，距離方才的地方不知道有多遠，努力想要做起來，然後再站起來。

    不是不想休息，也不是硬撐，是不撐不行，在這種時候只要慢上那麼一絲絲的時間，就有可能葬身蟒口。

    也是納悶了，蟒蛇不都是吞食獵物麼？怎麼會甩動身體抽飛自己？

    好不容易站起來，馬上吞服八級丹藥。

    蟒蛇來了，這一次是全力追來，也是含著憤怒，所過之處儘是嘩嘩聲。一出現就是張開大嘴吞過來。

    潘五往後退，忽然之間，好似黑夜來臨一般，眼前全黑。潘五第一反應就是被大蟒蛇吞進肚子裡面，可是為什麼沒有感覺？

    剛這樣想了一下，黑夜消去，眼前重新明亮起來。

    在天色明亮之後，頭頂有陰影飛過，眼前卻是沒有了巨蟒。

    忙抬頭看，一隻看不出來有多大的金色大鳥抓著白色巨蟒朝遠處飛去。

    潘五長出口氣，我這是得救了？

    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巨蟒比大鳥大出很多，可惜再大也是無用，金色大鳥一爪就抓破了它堅硬無比的腦袋。

    太危險了，可是已經吃下八品丹藥，潘五趕忙運息於內，萬萬不敢浪費丹力，想讓丹藥裡的力量全部進入刀全身各處，也是進入小世界裡面。

    在靈地中，潘五的小元神和大鱷神的元神似乎格外活躍，也是變強一些？

    潘五正想送丹力進入小世界之中，神念中出現一股戲力，好像是無聲的龍捲風吹過，從腹內的八品丹藥處連到腦海中，出現了一條純白色的細線。

    丹力強盛，先是養補身體各處，但是更多丹力都隨著這條細線進入腦海之中。

    潘五閉上眼睛，用感覺去看那道線，也是看著腦海裡的一切。

    形象些說，跟一個人的想像差不多，好似存在，事實沒有它們的存在。比如胸前的小世界，腦海中的一切也是這樣。

    潘五閉目感悟神念中的一切，感悟腦海裡的所有景象，清楚「看」到純白色的細線充滿腦海，沒多久腦海中就滿滿的都是這些白色，也是充滿了八品丹藥的丹力。

    丹藥吃進肚子裡，他的身體好像紗網一樣濾過強盛丹力，讓不可見的強大力量變成白色的、能夠進入到腦海中的另一種力量。

    而在潘五的腦海中，小元神和大鱷神的元神都是在快速吞食。

    它們在吃，快速在吃，沒多久時間，潘五體內的丹力很快消失不見。又過上一會兒，腦海裡神念中的白色丹力在慢慢減少。

    當這種白色開始變淡變薄之後，潘五的小元神不吃了，抱著肚子坐下來。

    好像是有約定一樣，大鱷神的元神也不吃了，仰頭上看，似乎又是跟潘五對視。

    而潘五也是真切地感覺到鱷魚元神看了自己一眼，下一刻，轟的一下散開，從腦海裡瞬間退出去，散進潘五全身骨骼和肌肉之中。

    這一聚一散之間，潘五就一個感覺，又強大了！

    從外面去看，安然站立閉目的潘五，好像是被什麼驚到一樣，猛地一震，而後重新恢復平靜。

    又等上一會兒，潘五睜開雙眼。

    在體內元神吞食丹力的時候，天子三個人早追了過來。發現潘五隻是站立不動，大蟒蛇不知道去了哪裡。三個人不敢妄動，發現潘五還活著，沒有事，就馬上轉身戒備，等待潘五自己睜眼。

    時間不長，潘五睜眼後看見他們三人，輕聲說話：「現在去哪？」

    三個人馬上轉過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無光問話：「沒受傷？」

    潘五說沒事。

    「沒事？怎麼可能？」天子不相信。

    潘五說我吃了八品丹藥。

    天子愣了一下：「浪費了。」

    無光倒是不在意：「浪費也比沒用上好。」再問潘五一遍：「沒事了？」

    潘五說真的沒事。

    無光看向天子：「繼續？」

    「當然繼續，還沒看見獸人呢。」

    潘五也說繼續，於是繼續往裡走。

    這一次放慢速度，也是更加小心，走上一會兒終於來到那座高山下面。就在他們想要繞山的時候，大地好像震動了一下。

    無光面色一變：「退。」

    四個人馬上朝來路跑去。

    大地隱隱顫動一下，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可以肯定的是，不論是什麼樣的緣故，都有八成可能成為他們四個不能處理的問題。

    一口氣退出去很遠，全部臥在草叢裡面往前看。

    前面山上有兩支凶獸在拚命，每一次凶狠撞擊都能撞的大山輕輕顫動一下。

    潘五暗暗點數，小聲說話：「撞了有十幾次吧？」

    他剛說完話，從高山上跑下來一頭巨熊。

    明明是熊的樣子，也是熊那麼胖，行動卻是敏捷。更不可思議的是，這頭熊好像人一樣在奔跑，從高山上猛地跳下來，撒腿就跑。

    大熊在逃跑，留在高山上的勝利者好像在宣示領地一樣叫了一聲，竟然是羊一樣的咩咩叫聲？

    潘五正吃驚呢，就看到一頭純白色的綿羊出現在一片綠色中。

    不但潘五吃驚，天子幾個人都是同樣吃驚，一頭綿羊竟然打敗了一頭跟人一樣靈巧的大熊？

    看體型，大黑熊比四頭白綿羊還大，卻是打不過它？

    大黑熊落荒而逃，根本不回頭，也不理會草叢裡趴著的四個人，轟轟轟的從邊上跑過去。

    在大黑熊經過的時候，他們四個人分明感覺到大地的顫動，心說夠重的。

    沒一會兒，大黑熊跑的沒影了，白綿羊好像是發現到他們四個，盯住看了好一會兒。

    潘五等人根本不敢動，這是一個能夠打跑恐怖大熊的怪物，在怪物沒離開之前，他們必須只能裝死。

    足足裝了一刻鐘，白綿羊才慢慢走開。

    當高山上失去那個白色身影后，天子才敢起身，轉頭看向潘五：「我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綿羊。」

    無光想了一下：「我怎麼感覺不對。」

    容星問潘五：「還走麼？」

    潘五也有些好奇：「你們上次來，走多遠遇到的獸人？」

    無光搖頭：「我們上次是從昨天的那個地方上岸。」

    得，沒法問了。潘五回頭看一眼，那棵巨大無比的高樹已經看不到了。再往前看，白綿羊沒了，金色大鳥抓著巨蟒走了，可是別的呢？這麼大一片草原，遠處還有一大片樹林，再有前方的綿綿群山，不會只有這麼幾頭野獸吧？

    想了一下，潘五說話：「回去岸邊，從昨天的地方上岸，咱不能走太遠。」

    這是最穩妥的法子，即便是天子也沒有反對，於是四個人原路返回。

    往回走要簡單一些，畢竟是剛剛走過的路，稍稍能放心一些。

    四個人依舊是跑成一條直線，很快過去小半個時辰，也是再次看見那棵高樹，就在這時候，空中響起一聲清亮唳叫。

    聽著有點耳熟，潘五回頭看。

    遠處天邊有一個黑點快速飛來，片刻後能看見是一隻大鳥。再一個眨眼的時間，大鳥飛刀近前，能夠看到一身金亮羽毛，尾翼長且飄逸。

    天子三個人如臨大敵，刷地一下圍住潘五。

    幾乎是同一時間，金色大鳥飛到近前，就那樣懸在空中，朝潘五輕輕叫了一聲。

    潘五哈哈一笑，張開懷抱說：「歡迎。」

    是金鸞！金鸞來了！

    潘五很高興，這個比銀羽還要小一些的金色大鳥，全身羽毛都好像會閃光一樣，在陽光照耀下，身體好像是套了一個金色光圈一樣的大鳥，終於再次見面。

    看見他張開懷抱，天子幾個人很好奇，你們認識？

    就在他們剛起了這樣一個念頭的時候，金鸞無聲落下，兩支爪子分別抓在潘五肩膀兩邊，就這樣盎然站在潘五身上。

    潘五反手摸摸它的爪子，問聲你好。

    金鸞用爪尖輕點兩下，潘五問話：「走？」

    金鸞不出聲。

    無光好奇道：「走？去哪？」

    潘五嘿嘿一笑：「回去船上。」

    「不找獸人了？」

    潘五說今天不找了。就在他們剛起了這樣一個念頭的時候，金鸞無聲落下，兩支爪子分別抓在潘五肩膀兩邊，就這樣盎然站在潘五身上。

    潘五反手摸摸它的爪子，問聲你好。

    金鸞用爪尖輕點兩下，潘五問話：「走？」

    金鸞不出聲。

    無光好奇道：「走？去哪？」

    潘五嘿嘿一笑：「回去船上。」

    「不找獸人了？」

    潘五說今天不找了。

660 銀蛇

    「爐子？」容星有些疑惑：「要爐子做什麼？」

    潘五有心解釋一下，不想金鸞不樂意了，從肩頭跳到地上，抬翅膀扇了潘五一下，轉身朝大山方向走去。

    現在輪到潘五疑惑起來：「你要帶我過去？」

    金鸞根本不做回應，輕輕走了兩步，總是有些不得勁，便是展翅飛起，眨眼消失不見。

    這是走了？

    潘五想了想，應該不能，跟無光三個人說話：「你們去岸邊……去漩渦外面待著，和古特那些人在一起，我一會兒回來。」

    三個人都是搖頭：「不行。」

    潘五有點撓頭，這三個人怎麼死心眼呢？

    就說兩句話的時間，金鸞回來了，利爪抓著一隻哼哼亂叫的野豬。

    砰的丟到潘五身前，野豬居然沒事，猛地站起來就往外逃。

    逃不掉的，金鸞追上就是一爪子，野豬腦殼碎裂，倒在地上抽了好一會兒才死掉。

    無光三個人完全搞不清狀況，潘五看明白了，跟他們說話：「受累，你們去廚房帶些著料過來。」

    什麼？三個人看看潘五，再看眼金鸞，這麼一隻大鳥飛過來，是找你吃飯的？

    潘五又說一遍：「趕快，再帶兩個鐵條回來。」

    三個人互相看看，無光說我回去，你們倆保護好潘五。

    那哥倆看看金鸞，覺得無光這句話很是多餘。容星想了一下，跟天子說：「路不好走，你也回去。」

    天子想了一下同意下來。

    潘五說：「你們三個一起回去，在這個大鳥面前，你們再厲害又能如何？」

    三個人還是不肯，到底是留下容星，另兩個人快速離開。

    潘五也沒閒著，拍了金鸞幾巴掌：「知道笨烏龜在哪麼？」

    金鸞扇了他一翅膀，潘五好像皮球一樣滾出去很遠。金鸞展翅飛過去，又給抓回來。

    潘五很鬱悶：「逗我玩呢？」跳起來拍下金鸞鳥頭的大冠子。

    金鸞哼了一聲，走去邊上臥下。

    容星看傻眼了，大哥，你尊重一下大鳥行不行？可不能胡來阿！

    潘五走去野豬那裡，小心踢了兩腳，野豬已經死透了，鮮血滲入草地。

    拿出刀試著切了一下，沖容星笑著說話：「你殺不死它。」

    容星走過來：「很硬？」

    潘五遞過起小刀，容星握住了，在野豬身上劃了一刀。力量不大不小，刀刃過處，皮開肉綻，不過僅是表皮那麼一層。

    試著加大力量，才能夠切深一點。

    笑著還回來小刀：「還好。」意思是幸好有這樣一把刀，不然想做飯都難。

    金鸞很不屑的看著他倆折騰，見潘五又拿起小刀，金鸞起身過來，抬起一爪快速劃動幾下，地上那頭大野豬就肢解。

    不僅是肢解，從腦袋裡滾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珠子。

    容星馬上看過去：「內丹。」

    潘五掃了一眼，笑著跟金鸞說聲謝謝，然後才去撿內丹。

    很明顯，好大一個豬頭不破開，內丹如何會掉出來？金鸞是在幫他。

    拿起來仔細看看，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以前不是沒有見過內丹，不過再好的內丹也都是死物一樣，沒什麼特別的。眼見這顆內丹跟他的小世界一樣，透過外層似乎能看到內力氤氳逸動的力量？或者是靈氣？

    直覺這顆內丹裡的東西，自己的元神和鱷神元神都會很喜歡。

    容星看了好一會兒：「唐師說，靈地上凶獸的內丹非常適合咱們修行。」

    潘五恩了一聲，看看金鸞，又看眼容星：「現在不能給你。」

    容星笑了一下：「沒問你要，是提醒你。」

    「這樣啊，謝了。」隨手收起內丹，轉頭左右看：「知道哪裡有水麼？」

    「山裡面肯定有。」

    和沒說一樣，潘五去問金鸞：「水，哪裡有水？」心裡暗嘆一聲，疏忽了，剛才應該想到的。

    容星想了一下說話：「等下吧，他們也行能拿水回來。」

    好吧，於是就等吧。

    潘五將分成很多塊的野豬肉稍稍整理一下，便又覺得自己疏忽，應該再要個菜板的。

    這時候的金鸞又變成懶洋洋的樣子，臥下來靠在潘五身邊。

    如果不是手上是野豬肉的血水，潘五一定拍它幾巴掌。

    足足等了快一個時辰，容星在懷疑遇到什麼危險的時候，他們倆人才回來。

    還好，這兩個人比較聰明。在知道潘五是做菜討好金鸞之後，倆高手帶來很多東西，唯恐金鸞不夠滿意。

    潘五在跟金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問上次帶過來的靈木還有沒有了，還有那種石煤，從哪裡挖到的，還問小烏龜是不是丟了……

    反正都是廢話，金鸞一概不作回應。

    容星邊擔心那哥倆遇到危險，邊往來路望去，還要抽空看著潘五跟金鸞聊天。總算看到兩個大箱子朝這面快速移動，提醒道：「來了。」

    潘五起身看，便是笑起來：「還是他們聰明。」

    沒多久，兩個大箱子出現眼前，下面是無光和天子高高舉起的雙手。

    放下箱子，打開後一看，潘五連聲道謝。

    特別齊全，不但有兩大桶清水，還有石煤、木材和火爐，更有一口大鍋一把炒勺，根本是帶回來一個廚房。

    於是，潘五開始忙碌起來。

    無光三個人想幫忙，卻是先看到金鸞很不爽的眼神，三個人知道，這是非常非常不相信他們，便是互看一眼，主動退開去一邊坐下。

    有了這麼多廚具，潘五變身廚房大師傅，好像以前在大海中漂流一樣，用心伺候好金鸞大爺。

    可惜只有一個爐子，架上去大鍋，放進著料，丟進去切好的肉塊就是煮。

    在地上快速砌出一個爐子，用鐵條串肉架上去烤。

    反正就是做飯，反正就是烤肉，手藝未必多好，可是金鸞喜歡吃啊。

    大略忙碌了小半個時辰，一串串大肉陸續烤好，金鸞不怕燙，張嘴吞下。

    吃過烤肉吃燉肉，那叫一個爽。

    好大一頭野豬，很快吃下去一半。然後叫了一聲，跳去箱子上臥下休息。

    這是不走了？無光三個人看看金鸞，再看看潘五，意思是怎麼辦？

    金鸞吃飽了，潘五還沒吃呢。

    對上這樣一頭強大的野豬，能吃道它的肉，根本就是沾了金鸞的光。

    潘五重新切肉，就著原來的湯水繼續煮。

    無光好奇道：「你也要吃？」

    「是咱們吃。」潘五又去串肉：「誰烤？」

    「都烤。」幾個人走過來，先串肉，再舉到爐火上炙烤。

    美味倒是不見得，肯定不難吃，即便沒有著料也會很快吃掉，這是高級凶獸肉啊！能增長修為。

    現在配上著料，變得即還吃還能補充體力增強修為。

    四個人吃的很爽，只是沒吃到多少就去一旁消化這些豬肉。

    肉內的強大力量在體內澎湃，無光他們三個人抓緊時間修煉，儘量把力量引進小世界。

    潘五還在吃，身體不同，能容下更多力量。

    無光三個人都有些感慨，這個潘五啊……難怪唐師要高看一眼。

    因為修煉出來元神，也是因為鱷神元神的存在，現在的潘五修煉起來特別容易，凶獸肉吃進肚子，很快分成兩個部分，大部分力量快速衝去神念之中。

    跟服用八品丹藥的情況類似，兩個元神又出來了，努力吞食這些力量。可惜剛剛吃過八品丹藥沒多久，兩個元神祇堅持了一會兒，然後把力量引到小世界裡面。

    很快吃好飯，潘五去一旁修煉。

    大略過去一個多時辰，金鸞忽然飛走了。

    無光趕忙問話：「走麼？」

    「走不了，如果沒有意外的劃。」潘五回話。

    「為什麼？」無光問話。

    潘五沒有回答問題，稍稍登上一會兒，金鸞抓了條銀蛇回來，整個身體好像是銀鐵鍛造一半閃亮，也是那樣結實。

    可惜已經死了，金鸞丟到潘五身前，一爪按住蛇頭，抬起另一隻爪子在銀蛇身體上劃了一下，噗的一聲滾出來一顆銀色內丹，蛇皮就此被剖開。

    潘五很無奈，體內澎湃力量還沒吸收掉，金鸞就又餓了？

    又等上一會兒，潘五才起身問話：「餓了？」

    金鸞不理他，也沒有回應。

    潘五想了一下，當初在船上漂流那會兒，金鸞是跟著他們同樣吃一日三餐，就是說現在並不餓。

    既然這樣，潘五就不理會了，跑遠一些距離繼續修煉。

    無光三個人也是開了眼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不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一頭強悍凶獸能夠跟一個人做朋友？而且相處的特別融洽？

    看著草地中的那顆銀蛇內丹，天子看看金鸞，又看向無光。無光輕輕搖頭。

    天子便是繼續修煉。

    沒多久天就黑了，必須要做飯了。潘廚子先把野豬肉熱了一遍，也是烤了些肉，烤豬肉給金鸞吃，他們四個人吃肉喝湯。

    吃飽以後才去收拾蛇肉。

    如果是在船上，潘五會做的很細緻。現在麼，剝離蛇皮後，依舊是串起來烤著吃。

    蛇肉比豬肉嫩多了，似乎這條蛇只有鱗皮堅硬，剝開後的白肉特別鮮嫩。放到火上隨便一烤，便是散發出很大香味。

    香味飄散，天子三個人馬上看過來，不是饞，是緊張和警惕的表情。

    這是害怕引來凶獸啊。

661 大甲獸

    金鸞無所謂，來到潘五身邊站住，只要蛇肉烤好，它就是張嘴吞下。

    銀蛇並不太長，跟一個人差不多高，而且很細。

    所以，很快就都變成金鸞口中的食物。

    金鸞還是比較照顧潘五的，特意留下一段白肉。

    潘五將肉分成四份，招呼大家一起過來吃。

    在現在這個時候，無光三個人心裡滿滿都是一種奇怪感覺。

    現在這樣算是怎麼回事？應該是獵殺凶獸壯大自己才對，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根本就是白吃麼！

    吃過蛇肉，三個人馬上開始修煉。一直折騰到下半夜才算安歇下來。

    夜間的靈地非常不安全，瘋狂修煉中的三個人暫時沒感覺到，等停下來修煉之後，才發現這裡很恐怖。

    在天機閣上，只要他們願意，可以永遠都是白天。靈地不是，黑白分明，入夜的靈地不時響起各種古怪聲音。

    他們陸續停下來修煉，潘五沒停，繼續著自己的瘋狂。

    雖然體內有小世界，可是說到根本還是體修，不論如何修煉都是煉體。

    潘五比無光這些人強在有元神，有了元神就可以修煉腦海中的神念。

    只是不知道方法，目前的潘五依然夜市煉體。

    他們在胡亂折騰，卻不知道周圍早有凶獸到來，只是看到金鸞後，很多凶獸沒有出現就已經退開。

    直到凌晨時分，潘五剛剛歇下來，金鸞猛地睜開眼睛，張開翅膀清唳一聲，嗖的一下飛到空中。

    現在依舊是黑夜，可是金鸞卻好像能發光一樣亮在半空，眼睛看向遙遠的黑暗之中。

    潘五和無光等人馬上戒備起來，也是望向那個方向。

    可憐堂堂九級高手，在靈地上變成修生一樣弱，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感覺不到。

    潘五要好一些，雖然也是看不見黑暗中到底有什麼，但是有元神啊，鱷神元神快速在腦中凝成實體，莫名地一股強大戰意充斥潘五腦海。

    潘五嚇一跳，搞什麼啊？你想打仗，我可不想！

    金鸞覺察到潘五身體裡面的古怪，低頭掃了他一眼，翅膀一展，嗖地飛進黑暗之中。

    好像一盞大燈籠一樣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光亮，下一刻，光亮猛地爆起來，在很遠的地方上下晃動。

    就這個時候，鱷神元神猛地動了一下。

    不只鱷神的元神看向另一個方向，他的小小元神也是同樣提醒。

    潘五根本都不帶猶豫的，說聲小心，轉身衝進黑暗中。

    剛衝出去，小元神跟神念合到一處，不用依靠提醒，潘五自己就能做出對策。

    利刃呼地刺出去，卻是刺空了。方才那地方明明有頭大獸，不論老虎還是狼，反正很大個頭。

    他一刀刺空，剛想變招，胸膛卻是被凶獸撞上，砰的一下，他看清了是什麼東西，卻也是被撞飛了。

    一頭黑狼，撞飛他之後便是跟著沖上，不等潘五落到地上，黑狼已經張開大嘴，咔嚓一聲咬住潘五，轉身朝黑暗之中跑去。

    黑狼的動作實在太快，無光三個人都是九級修為啊！嚴格說是九級上的修為，比唐師那些人差些有限。可就是這麼厲害的三個高手，硬是來不及反應，潘五就被黑狼叼走了？

    三個人都是同樣動作，朝黑暗中追去。

    潘五沒事，心說知榮還是很靠譜的，別的不說，這一身護甲還是非常堅硬的。

    黑狼一口咬在他的前胸和後背上，堅硬護甲護住潘五，硬是沒有受傷。

    潘五暗道僥倖，幸虧沒咬腦袋。

    黑狼一口咬下來，可不會等著潘五擺好姿勢，這一口橫咬，將潘五右手也是咬在口中。

    潘五右手握著那柄利刃，此時發現自己沒有事情，略一運力，猛地劈刺出去。

    黑狼很厲害，可惜口腔內是一片軟肉，潘五亂揮胳膊，只一刀，黑狼便是張開嘴巴嚎了一聲，也是丟掉潘五。

    潘五在地上連續幾個翻滾，不用眼睛看，已經知道黑狼的動作。在身體停下來的同一時候，腰間猛發力，嗖的一下，潘五衝向黑狼。

    黑狼口中往外流血，也是感覺疼痛，正想撕咬潘五的時候，看見他居然主動衝回來？

    黑狼縱身跳起，先忍一會兒痛，弄死潘五再說。

    人在空中，發現黑狼換了位置不說，還主動衝上來。潘五也是來不及想別的辦法，只能任憑身體繼續前衝，也是等著跟黑狼撞到一處。

    一人一狼，都是動作特別快，快到腦中閃個念頭，他們就撞到一起。

    砰的一聲，潘五又被撞飛了。

    不僅是撞飛，黑狼依舊是猛追上來，這一次是奔著潘五的腦袋而去。

    可惜啊，潘五沒有來得及戴上頭盔。緊急之間，實在來不及有別的想法，更不要說反應和動作，完全是下意識地，右手猛地揮起來。

    黑狼一口咬下，咔嚓一聲咬住潘五胳膊。

    黑狼怒了，使出全部力量咬下來，就停咔嚓一聲，潘五胳膊上那件特別堅硬的護甲被咬碎。

    潘五依舊是鴻運當頭，胳膊上的護甲碎裂，但是胳膊沒有事情。尤其這一咬，潘五的右手又是留在黑狼口中。

    於是，倒霉蛋黑狼再次受傷。

    方才，潘五下意識的揮動利刃刺傷黑狼，現在又是同樣事情再做一刺，黑狼發出更大一聲嚎叫。

    潘五的胳膊從狼口中拿出來，他根本不躲不逃，掄起胳膊，掄圓了狠狠刺下去。

    撲哧一聲輕響，刀刃正好插在黑狼的鼻子頭上。

    黑狼又是嗷的一聲嚎叫，轉身就跑。

    潘五趕忙去追，可惜追不上。

    在這個時候，無光三個人追過來，馬上圍住潘五：「怎麼樣？」

    潘五停住腳步，望向黑暗之中，嘆口氣說道：「讓它跑了。」

    無光三個人根本不相信：「你把它打跑了？」

    潘五點頭，用很惋惜的語氣說話：「可惜啊。」

    無光看向潘五的右臂：「流血了。」

    潘五看了一下，拿左手摸摸：「是它的血，一頭大黑狼。」

    好吧，就算你在吹牛，我們也認了。容星說話：「先回去。」

    黑夜更黑，能看見身周情況，也能看見遠處黢黑的大山，可是在一片草地上去尋找方才睡覺的地方，非常有難度。

    所幸金鸞還在，那個散發金光的傢伙在跟一頭看不見的怪獸打仗。

    潘五幾個認朝散發光芒的方向跑去。

    沒多久找到露宿的地方，四個人停住了，無光說話：「是連夜走？還是留在這裡？」

    潘五想了好一會兒：「我去幫忙。」

    「別鬧！」無光急忙喊道：「它們之間的戰鬥，根本就不是咱們能夠參與的。」

    「我能。」潘五拿下來右臂上的破碎護甲，戴上頭盔，朝金鸞跑去。

    無光三個人很著急，出發之前，唐師跟他們三個人，每個人都單獨談過，不論如何，哪怕是犧牲掉整個船隊，也要帶潘五回去。

    唐師說潘五非常重要，因為他有元神。

    問題是潘五不聽話啊，天子猛衝過去，張開雙臂阻攔潘五：「你不能去。」

    潘五說：「我一定沒事……」

    話沒說話，黑暗中忽然伸出來一根軟鞭一樣的東西，刷地一下在眼前出現，纏在天子腰間，刷地一下收回去。天子一下就沒影了。

    無光和容星面色急變，現在怎麼辦？是救天子還是保護潘五離開？

    他們稍稍猶豫了這樣一下，潘五卻是已經衝向黑暗之中。

    距離遠看不見你，你大舌頭都伸過來了，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

    一條特別龐大的穿山甲一樣的怪獸，因為是面對面，看不到身體有多長，但是能夠看到腦袋特別大，好像鱷魚一樣臥在地上，舌頭卻是長多了。

    那個大傢伙起碼臥在幾十米之外的地方，嘴巴一張，大舌頭一伸一卷，天子就被抓走。

    潘五朝前猛衝，眼看著天子被大怪物吞在嘴巴裡面。

    那傢伙剛要往肚子裡咽，潘五衝到近前，藉著前衝的巨大力量，也是爆出小世界裡面的力量，不論如何也要救下天子。

    情況危急，根本容不得思索對策，潘五隻能破釜沉舟的爆出全部力量，必須要拼這一次。

    如果拼了全力也救不下來天子，那是實力不濟，沒有辦法。可要是因為一時的遲疑而錯過救援機會，潘五能討厭死自己。

    人，最難過的其實是自己這關！

    剎那之間，天子被怪獸吞進口中，大怪獸跟著抬起頭顱，想要吞嚥下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潘五舉著短刃刺過來，刷地一下出現在大怪獸嘴巴下面。

    大怪獸還是很厲害的，覺察到不對，趕忙往後退。

    它不能在做出快速反應的時候還能吞嚥口中食物，更何況倉促之間的閃避，只是避開了短刃正面刺過來的方向。

    腦袋太大了，雖然動作很快，可是上仰著腦袋再想改變行動，總是要慢上一點時間。

    就是這一剎那，潘五好像爆裂開來的銀球一樣，轟的一下，散發出光芒萬丈，一柄短刃刺進大怪獸左邊下巴。

    力量巨大，又是神兵利器，大怪獸的下巴又不是特別堅硬，這一下便是刺破好大一個洞。

    不僅是洞，短刃刺進去之後，潘五的右手、右臂跟著刺進去。

662 大黑蛇

    潘五是拼了全力往前捅刀子，比眨眼還短的時間，似乎只是空氣晃了一下，潘五已經斜著身體插進大甲獸的下巴中。

    凶獸正仰頭，潘五斜著插在下面半張嘴巴上，凶獸嗷的一聲大叫，天子被噴出來，嗖的一下不知道飛去哪裡。

    潘五把自己當成武器，插在甲獸嘴中拚力掙扎。

    不拼不行，鋒利牙齒就在頭頂，萬一咬到自己怎麼辦？

    有一把寶刀，又有一身強橫修為，還有元神幫助，劇痛中的大甲獸猛地砸向地面，它咬弄出來潘五，弄進嘴巴裡就咬死吃下。

    潘五全身穿著護甲，腳上也是，正掙紮著，忽然從高處向下掉落，趕忙向上逃。

    砰的一聲，凶獸的大嘴巴狠狠砸在地上，哪怕這一砸使它更受傷，鮮血也是噴濺出來。

    潘五沒事，藉著這個機會鑽進甲獸口中。在剎那間，他很想鑽進凶獸肚子裡鬧騰一番，不過太冒險，便是轉向牙齒方向。

    現在的潘五是蹲在大甲獸口中，身周黏糊糊一片，有血有唾液的，很不舒服。可是情況危機，來不及考慮這些事情，右手利刃繼續亂刺。

    大甲獸受不住痛，只得張開嘴巴，潘五抓住機會跳出來，跟著就往遠處逃。

    大甲獸沒追，一張嘴巴算是廢了，鮮血猛往外流，雖然身體沒有受傷，可已經不想再吃這幾個人了。

    潘五表現的太過強悍，大甲獸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夠吃下他，便是看了潘五幾眼，轉身逃開。

    潘五跑的非常快，同時還要顧忌大甲獸，順便回頭看眼，咦？哪去了？

    停步回頭看，什麼都沒看到。這是走了？

    潘五輕出口氣，轉頭向周圍望去。

    大甲獸走了，可是天子呢？

    無光快速追過來：「你沒事吧？」又說容星去找天子了。

    潘五說自己沒事，讓無光也去找天子。

    無光猶豫一下，叮囑道：「你一定別亂跑。」朝右邊方向跑去。

    過不多時，連十個數的時間都不到，他們三個人回來。

    天子運氣不錯，雖然被噴出去特別遠，只稍稍受點輕傷，完全不影響行動。

    一口氣跑來潘五面前，鄭重其事抱拳道：「多謝，我欠你一條命。」

    潘五說：「算上你去殺我那次，應該是兩條命。」

    天子竟然認下來：「是，我欠你兩條命。」

    潘五就不說話了，別人欠他幾條命又能如何，方才只是過下嘴癮而已。

    好不容易趕走大甲獸，他們四人又是安然無恙，便算是幸運事情。

    可是金鸞怎麼辦？

    遠處的金鸞依舊在上下飛舞，速度飛快，讓光亮範圍變大一些。

    潘五猶豫一下：「我還是要過去。」

    天子不阻攔了：「我先去。」馬上跑過去。

    他的意思是我欠你性命，既然有危險，應該我先上才對！

    潘五以為他又要阻攔，不想是這樣結果，無奈搖下頭，這傢伙做事還真是出人意料。

    不過，天子不阻攔了，無光和容星馬上擋在前面：「你要小心。」

    潘五說：「如果金鸞死了，你覺得咱們四個能收拾掉那個看不見的怪獸麼？」

    看不見是因為在黑暗中，也是距離太遠。潘五說過這句話，便是從他倆身邊繞過去。

    無光和容星沒有辦法，都是拿著武器跟上，心裡是同一個念頭：「實在不行就拼了。」

    他們倆都要拚命了，加上潘五和天子，即便是打不過太厲害的凶獸，起碼也能折騰一陣。

    四個人很快衝過去，便是看清了金鸞的對手。

    依舊是蛇，是一條漆黑如墨的大蛇。黑色大蛇頭頂生有肉冠，好像王冠一樣頂在頭上。頸部下面的身體略粗一些，竟然長有一對翅膀。只是不太長不太大，略有頭些扁，好像是放大許多倍的魚鰭。

    黑蛇很厲害，不但是動作快，還能輕鬆縱跳到高空之中，翅膀展開也能跟金鸞鬥上一鬥。

    金鸞可以算是蛇類天敵，十分擅長收拾各種蟒蛇，卻是跟這條黑蛇打個不亦樂乎？

    他們四個人忽然衝過來，黑蛇猛地轉頭過來，張嘴一噴，刷地一道清亮毒液射過來。

    噴出來的時候是一道，噴道他們四個人面前的時候已經散開，罩住這一片地方。

    只能閃躲啊。

    修煉出元神的好處就是能夠提前發現危險，並且能加快行動。

    在黑蛇一轉頭的時候，潘五就發現問題，馬上放棄手中利刃，抓住前面的天子朝後面一扔，跟著轉頭衝向無光和容星，張開雙臂撞向他們倆人。

    無光、容星、包括天子都是想不到潘五會對他們出手，根本不設防。而潘五又特別快，砰的一聲響，在丟開天子之後，容星和無光被潘五撞出幾十米遠。

    就在他們三個人心下生疑的時候，黑蛇毒液噴過來，落在方才他們站立的那片地方。

    儘管是黑夜，卻是清楚看到一片白煙升起，好像是涼水澆到燒紅的爐子上面，刷地一下升起一片白霧。

    黑蛇在跟金鸞打架，一直是難分難解不相上下，如果沒有這一轉頭的分心，它應該還能打上一會兒。

    可就是轉頭噴毒液的剎那時間裡，金鸞抓住機會一爪抓在黑蛇腦袋上，距離大老遠都能聽到咔嚓一聲響。

    整個過程說起來很細，其實都是發生在同一時間的事情。黑蛇噴毒液，潘五連抓帶撞救下三人，金鸞抓住機會抓破黑蛇頭骨。

    黑蛇知道不好，身體裡面忽然亮起來，好像是黑色皮紙紮成的燈籠一樣，一團紅光穿透黑色皮膚照出來。

    金鸞肯定不想放過滅掉它的機會，可惜都是成了精一樣的怪物，彼此實力差不多少。黑蛇體內紅光快速亮起，嗖的一下衝向蛇頭。

    黑蛇猛一仰頭，任憑金鸞還抓著它的腦袋。

    這樣的疼痛可想而知，意外的是金鸞卻放開爪子，嗖的一下飛上高空。

    金鸞躲開黑蛇的這次攻擊，便見黑蛇張開嘴巴，嗖的一下飛出一道紅彤彤的亮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飛上天空以後竟是會拐彎？刷地一下，這一團紅在黑暗夜空中劃出道弧線追向金鸞。

    潘五撞飛容星和無光二人以後，三個人都是摔倒在地，潘五轉過身去看，正好看到這一幕，當時愣住：「怎麼回事？」

    無光反應快一些，金鸞都跑了，說明黑蛇勢不可擋。他還在地上呢，就沖潘五喊話：「跑。」

    潘五也是反應過來，腰身一扭，身體從地面上翻滾而起，跟著就準備逃跑……

    意外發生，那條黑蛇竟然先跑了，無聲無息的就沒了。

    潘五幾個人已經逃跑了，天子還在，他是被扔出去的，在空中連續扭身，穩穩落在地上。

    剛才那一會兒，四個人中間只有他是站著。

    正因為站著，也是因為想要保護潘五，在他們再次逃跑的時候，天子反是朝前走了兩步。

    他做好了送死的準備，可是什麼都沒看到，黑蛇忽然就沒了。

    稍稍等了一會兒，還是什麼都沒看到。

    三個人逃跑，發現少一人，無光回頭看，大喊：「快跑。」

    天子沒動。

    天子不跑，無光想了一下，他又回來了。

    不但是他，連潘五也一起回來。

    於是，只在這短短一瞬間，他們是跑了又回、回了又跑，來回折騰好幾趟。

    當四個人全部站到一起，並是小心戒備之後，天子輕聲說話：「好像走了。」

    走了？潘五朝前面望了一下，趕忙抬頭找尋金鸞。

    金鸞還在空中，依舊被那團紅彤彤的光團追逐。只是光芒變弱許多。

    又過去片刻時間，那紅彤彤的光團似乎知道永遠追不上金鸞，便是在空中一頓，跟著爆出漫天光芒。

    沒有聲音，無聲的在空中綻放出最亮的光芒。

    無光三個人還好，沒什麼感覺。潘五卻是一愣，在那團光芒炸開、照亮天空之後，他體內的兩個元神竟然同時往外衝，似乎是想衝出腦海，想要衝進去那片光芒之中。

    當然衝不出來，但是十分渴望那片光芒。

    潘五猶豫了一下，到底沒過去。

    其實過去了也沒用，光芒只存在於那一瞬間。那一瞬間是震撼人心的爆炸，更是震撼人心的美麗。

    爆炸時候無聲無息，消散的也是無聲無息。

    方才還是如同白晝般命令，無聲無息地，光亮盡收，黑暗重新回來。

    光芒既然消散掉，腦中的兩個元神便是安分了，潘五甚是能感覺到他倆的無精打采、能感受到他們的失望。

    那是元神？

    潘五想了一下，一定是元神。應該是爆出一部分元神，給黑蛇本體創造逃跑機會。只是這一下……估計要好好休養了！

    那是一個完全不瞭解的領域，元神受傷以後會怎樣？要如何才能療傷？

    潘五剛興起點胡亂念頭，金鸞回來了，刷地一下落在面前，打量一下潘五，然後點點頭，似乎是很滿意他的表現。

    潘五問話：「你沒事吧？」

    往常說話，金鸞多半不做理會，此時竟然搖頭？

    潘五也是無奈搖頭：「就知道你能聽懂。」

    無光三個人看著金鸞的表現，再看看潘五：「回去吧。」

    潘五趕忙點頭同意，哪怕是趕夜路，也不能留在這個古怪的靈地上。

663 狼人

    在走之前，潘五小心翼翼跑回方才那塊地方。

    走近了看，地面出現許多小洞，還有瞬間枯死的一片青草。

    潘五站在外面小心看了一會兒，試著踩上一腳，趕忙收回看……

    他是擔心毒液還在，金鸞很不爽的叫了一聲，展翅飛過來，刷地從潘五身邊經過，又刷地飛回來。

    等它再次出現再潘五面前，爪子裡是那柄寶刀。

    鬼知道又沒有沾染毒液，潘五不敢用手拿。

    金鸞更不高興了，慢慢飛回宿營地，一翅膀扇掉爐子上的大鍋，將短刀丟進去。

    這也太聰明了吧？

    無光三個人好像看見了神仙一樣，一臉驚訝表情始終不捨得褪去。

    潘五趕忙點燃爐火，很快便是熊熊燃燒。

    有什麼毒都不怕了，火能燒去萬毒。

    等了好一會兒，眼看整把短刃到處一片火紅才小心取出來。

    果然是寶貝，從火熱的爐子裡拿出來，明明周身火紅，似乎是被燒軟了一樣，可是拿出來沒一會兒就高熱盡去。

    即便這樣，潘五還是不敢大意，小心探摸短刃……被金鸞瞧不起了，大鳥走過來就是一翅膀，潘五和短刃一起被拍飛。

    好吧，就當沒有毒了。潘五牢牢握住短刃，看了又看才收回刀鞘。

    無光走過來問話：「現在走？」

    潘五點頭，可是無光又說：「天好像快亮了。」

    潘五轉頭看，現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時間，琢磨著即便是往回走，也不能再天亮前去到海岸，便是決定等天亮再說。

    沒有辦法，不但是潘五如此，在這片詭異的靈地上，他們四個人都是如此小心。比如其實已經百毒不侵的潘五，遇到那個超級強大的黑蛇，硬是不敢接觸黑蛇的毒液。

    萬一他的身體扛不住更強大的毒怎麼辦？

    雖然被金鸞嘲笑，可如果再來一次，潘五還是會這般小心。

    又等上一會兒，天色慢慢亮起來，一點點的黑暗消去，一點點的明亮增多。等天色終於全亮之後，潘五才算安心。

    天啊，終於熬過去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才敢放肆的躺下睡覺。

    金鸞不樂意了，走過來抓他，這是要吃早飯。

    可是沒有食物，昨天的野豬和銀蛇被吃光，只留下兩件皮囊。

    金鸞又是火拚一場，不願意動。

    潘五就是懷念起昨天夜間遇到兩頭凶獸，哪怕只留下一頭，現在也不用愁。

    不僅是金鸞有些疲累，潘五他們更是疲累。

    可不管怎樣累也要吃飯啊，潘五隻好無奈起身：「你等著，我去抓幾頭老虎回來。」

    金鸞到底飛了起來，看著這個很不靠譜的潘五去抓老虎？算了吧，金鸞飛進群山，很快又回來，便是又有一頭運氣不好的野豬變成他們的早飯。

    清水還夠，便是趕忙準備飯菜。

    既然不能休息，做飯時候，潘五就一直在琢磨黑蛇和金鸞的拚鬥。

    可以確定，它們倆都有元神。如果是這樣說的話，是不是說凶獸比人類更容易修煉出來元神？又或是在靈地上的凶獸更容易修煉元神？還是只要實力夠高、自然就會有元神。

    不亂想不行啊，好像無光那樣，但凡遇到修行上的問題，只要去問唐師，總能得到答案。

    可潘五能問誰？有關於元神的事情，唐天川都未必有他懂得多。

    看著湯水在大鍋中翻騰，潘五想起北地的小兔子，那個兔子特別厲害，如果它也有元神，就是說明只要修行到一定實力，就一定能擁有元神？

    如果是這樣的話，唐師沒有元神，是不是在說大圓滿境界以下，哪怕是超級高手的九級修行者，也是修煉不出來元神？

    可自己呢？應該是被鱷神改造身體，從而得到的好處？

    想起唐天川的問題，問自己知道不知道獸神、獸煉、和獸人？

    對啊，獸人在哪？這次上島就為尋找獸人……轉頭問金鸞：「你知道獸人麼？」

    金鸞沒有反應。

    潘五再問一下，金鸞還是沒有反應。

    得，又跟我裝酷。潘五問無光：「獸人是什麼樣的？」

    無光看看容星和天子，告訴潘五：「算上這次遇到的魚人，我們一共也才遇到四個獸人。」

    四個？潘五說比我多。

    無光想了一下：「我覺得吧……樣子跟咱們遇到的那兩個差不多，大同小異，好像人有高矮胖瘦一樣，獸人也是各有不同。」

    「是這樣？」潘五說：「有胖獸人？」

    「是我沒說清楚。」無光說：「咱們這次看到的是魚人，兩條腿合在一起，也是長長一些，好像是魚尾巴一樣，我以前遇到的獸人，一個應該是狼人，也還是人的樣子，不過是四肢著地，奔跑起來跟野獸一樣，但是肯定是人，一看就知道。」

    「還一個呢？」潘五問。

    「還一個沒看清，好像人一樣，但是遍體長毛，跑的特別快，一眨眼就跑沒了，就像野人那樣，唐師說可能是猴子。」

    聽到這些話，潘五就在琢磨自己，按照無光見過的三種獸人來說，自己好像不是獸人？

    肯定不是，自己根本就是人！

    可是那三種獸人是怎麼回事？

    想來想去，還是回去問唐天川吧，老人家研究幾十年，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如此一想，潘五就是放輕鬆了，不再去胡亂琢磨，只管安心做飯。

    可是在看到金鸞的時候，腦袋裡又有新想法，金鸞的元神是什麼樣的？一隻小鳥？一定是。

    後面的事情就是吃飯，收拾東西。然後商議著是繼續往裡走，還是回去。

    潘五想了一下，看到兩條魚人，也算是見過獸人，便是跟三個人這樣說。

    無光他們一想，潘五沒說錯，便是決定回去。

    金鸞才不管那些事情，好不容易遇到潘五，便是跟著一起。

    這傢伙懶多了，看到無光和容星各舉著一個大箱子，它便是騎在潘五身上……

    好吧，打不過你只能忍了。潘五馱著大鳥往岸邊走。

    全力奔跑，盡快離開靈地，很快就是看到那棵巨樹，沒多久又是看到海岸。

    一直跑到岸邊才停下來，潘五跟金鸞說話：「我要回去了，你不回家啊？」

    金鸞跟沒聽見一樣。

    潘五這個無奈：「成，你是老大。」抱著它沖上海面。

    後面的路很是安全，輕鬆見到古特那些人乘坐的小船。

    看見他們回來，這些人趕忙讓出小船。

    潘五也不客氣，把大鳥丟進去，無光和容星也是放進去箱子，說聲回去，帶頭朝大船跑去。

    潘五跟金鸞一起偷懶，窩在船上發呆。

    古特等人對金鸞滿滿的都是好奇之意，看了又看，小聲問話：「抓回來的？」

    無光冷笑一聲：「你能抓住？」

    古特想了好一會兒：「不知道。」

    一聽這話，就知道極有自信。無光也不說破，繼續朝大船奔跑。

    這次出海其實算是大有收穫。兩張野豬皮和一堆豬牙不算，一大堆內臟兩個豬頭，還有一堆蹄子也不算，只說那條銀蛇。

    全身鱗甲堅硬無比，在休息時候，無光幾個人試著刺上幾刀，根本一無反應，依舊是那樣堅硬。

    此外還有兩顆內丹。

    以往時候，容星和無光各自帶隊，根本不敢來靈地。來這裡就是送死，他們都是在外面一些島嶼或是陸地上獵獸。

    那樣的話，雖然沒有太大傷亡，可是也不會獵到這樣強大的凶獸。

    很快回到大船上，金鸞直接就霸佔了船尾。

    沒有辦法，潘五從船艙裡搬出來，陪著金鸞喝海風。

    好在船上不愁吃喝，金鸞也不在意吃的是什麼肉，只要是熟的，只要好吃就行。

    唯一一個要求，必須是潘五親手製作。

    潘五偷摸試了一次，讓船上大師傅烤了條羊腿，可就奇怪了，金鸞看都不看一眼，反正就是不吃。

    太神奇了吧？潘五重烤一條羊腿，在金鸞吃飯的時候，他在邊上嘮叨廢話：「你是怎麼做到的？告訴我啊。」

    來的時候走上十多天，回去的時候更是多上兩天時間，好不容易回到天機閣，兩艘大船上的所有修行者都是同一個想法，去大廚房好好吃上一頓。

    潘五不能去了，帶著金鸞回家。

    無光特意留他一會兒，詢問蛇皮這些東西如此處置？

    潘五想了一下，將大野豬的內丹也拿出來，握著銀蛇內丹說話：「這個我拿了。」

    無光和容星都是沒有意見，將帶回來的東西正理好，帶去長老堂。

    以往帶回來東西會直接送去煉器堂或者煉丹堂。

    這次帶回來的東西稍有些不同，等級變高了，便是要商議後再做決定。

    潘五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事情，他現在有兩個念頭，第一個是回去見小魚，讓那個又懶又笨的白鱷魚看一下，它的夥伴金鸞回來了。再一個想法是見唐天川，詢問有關於獸人和獸煉的事情。

    如果沒有意外，自己應該就是獸煉，被強大凶獸的元神把自己煉了……

    潘五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事情，他現在有兩個念頭，第一個是回去見小魚，讓那個又懶又笨的白鱷魚看一下，它的夥伴金鸞回來了。再一個想法是見唐天川，詢問有關於獸人和獸煉的事情。

664 小依

    家裡沒有人，連白鱷魚帶肥兔子都不在，打量下房間，司其應該是住在這裡。

    跟金鸞說聲睡覺，躺倒地毯上。

    金鸞朝窗外看上一眼，湊到潘五身邊臥下。

    下午時候，司其抱著白鱷魚回來。潘五很好奇：「兔子呢？」

    「小依她們陪著玩。」

    「小依？」

    「你見過的，我們院子的那幾個女孩。」

    潘五點點頭。

    雖然是有人回來，金鸞根本就是一動不動，反是白鱷魚主動湊過去，跟金鸞擠去一起。

    看見大金鳥，司其問話：「是那隻麼？」

    潘五點頭。

    司其想了一下：「還是你厲害。」跟著說話：「你休息，我去打飯。」

    潘五也沒客氣，繼續睡覺。

    這一天都在休息，不但是他，連無光和天子那些人都是一樣，吃飽了睡，睡足了就是明天。

    天亮後，無光又來了：「唐師要見你。」

    潘五問什麼時候。

    一定是要見的，即便唐天川不找潘五，潘五也會主動過去，他有太多事情不知道不明白。

    稍稍收拾一下，和無光去往唐天川的甲子院。

    天機閣上兩千修士，可是整個島子上，算上居民加上幫忙的，少說有五千之眾。

    而這還只是天機閣的一部分，在靠近陸地的方向還有一個大島，那裡住著數百年來所有遷出天機閣的修行者、以及他們的家屬。

    如此多的高手，如此大的勢力，唐天川是其中最頂尖的那個人。

    從山中直接穿過去，用不到一刻鐘來到院門前面。

    看著平淡無奇，院牆也不過是一米多的籬笆牆。院子裡面是一塊空地，周圍打著幾個架子，架子上生長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濃密茂盛，可以遮擋陽光。

    唐天川站在架子下面，手裡是一卷木簡。

    無光和潘五剛過來，還沒說話，唐天川輕聲道：「進來吧。」

    「是。」無光拱手抱拳，開院門讓潘五先進。

    潘五謙讓一下，唐天川卻是轉身走向屋子後面。

    潘五和無光一愣，趕忙跟上。

    從前面看，甲子院好似普通民居一樣。繞過最前面的房屋，後面是兩排黑色木頭蓋成的房子。

    唐天川走進左邊第一道門。

    房間裡是兩具屍骨，兩腿略分，兩臂張開，抬頭前視，可惜只是一片白骨。

    唐天川盯著兩具屍骨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說話：「獸人的。」

    潘五和無光站在唐天川左右兩邊：「獸人？」

    唐天川看了潘五一眼：「你的皮膚非常硬，對麼？」

    潘五點頭。

    唐天川從窗檯上拿起把小刀：「六品的。」隨手砍在一具屍骨的手臂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小刀被彈回來，白骨上沒有傷痕。

    無光驚訝道：「這麼硬？」

    唐天川轉頭面向潘五：「看過獸人了，感覺如何？」

    「很厲害。」

    唐天川沉默片刻：「不只厲害。」跟無光說：「你先出去。」

    無光說聲，恭敬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唐天川和潘五，潘五問話：「唐師，學生有一些問題不明白。」

    唐天川沒有回話，反是又看向兩具屍骨，過了好一會兒，將左手中的木簡遞給潘五：「看看。」

    潘五接過打開，發現有很多不認識的字。

    不至於吧，我也算是學習多年啊！仔細看過一遍，還回來木簡：「看不明白。」

    「我也看不明白。」唐天川指著兩具屍骨說話：「它們比我來這裡還早。」晃著手中木簡：「包括這些東西。」

    「我的老師說這是兩具獸煉成功的人的屍體。」

    潘五馬上就想到自己，實在想問我是不是獸煉成功了？

    唐天川卻是不說話了，沉默好一會兒才說：「如果說，讓你搬過來住，可以麼？」

    潘五想了一下：「好像不行。」

    唐天川好奇看著他，沒有問話。

    潘五解釋道：「我帶回來一隻金鸞，還有一個白鱷魚，它們喜歡天機閣。」

    唐天川笑了一下：「所有通過獸煉的人，擁有了野獸的氣息，沒有野獸的凶殘血腥，反是最容易和野獸相處。」

    潘五沉默片刻：「唐師，您說的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還是您的猜測。」

    「我老師教我的。」唐天川嘆息道：「這一輩子，我只遇到過兩個天才，是那種一見面就知道是永遠無法超越的天才高手，其中一個就是我的老師。」

    見唐天川緬懷自己的老師。

    潘五努力回想一下，第三學院的所有修師在他腦海裡多是淡薄印象，還有省城修院也是。如此看來，自己實在不夠尊師。

    唐天川沉默好一會兒，又說道：「上次的話沒說完，這次和你好好說，希望你有耐心。」

    潘五抱拳道：「多謝唐師給弟子解惑。」

    「我也迷惑，我也需要你來幫我解惑。」唐天川轉身出門：「這裡不方便說話。」

    出來後稍稍站了片刻，轉身走往前院。

    無光站在院子外面，看見唐天川出來，趕忙跑過來：「唐師。」

    唐天川說：「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暫且去忙。」

    無光應聲是，沖潘五抱拳後離開。

    唐天川去側屋拿出來兩個木椅，放在架子下面，坐下說話：「用無光這些人的話說，我是對你青睞，是特別看重你。」

    「因為我的身體？」

    唐天川說是。跟著又說：「老師說……我老師叫西斯，是白人……」

    從這個時候開始，唐天川說了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潘五不明白不知道的，多是第一次聽到的東西。

    如果不是他體內有兩個元神，又被鱷神改變過身體，否則也是難以相信。

    唐天川一開始就在說獸神。

    獸神是什麼？難道這個世界當真有神的存在？

    用唐天川的話說，獸神未必存在，卻又真實存在。

    這樣說話最無聊，聽著玄之又玄，不過是從不同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

    不過唐天川說了，潘五就得聽。

    唐天川說真正的好像神仙一樣的那種獸神，他沒見過，他的老師也沒見過，甚至是老師的老師也沒見過。

    但是他的老師，還有老師的老師，以及更多人都見過另一種獸神。

    沒有神仙，有的是修煉出強大元神、並且能夠元神離體的強大凶獸。它們的元神離體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變化成人形，比如騰空飛行，甚至能操控風雨？

    前面還好說，元神離體麼。

    黑色大蛇的元神在空中爆炸的時候，潘五體內的兩個元神就是很想衝出身體。

    可是操控風雨怎麼做？

    見他有疑惑，唐天川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反正老師是這麼說的。」說著話指了下身後房屋：「老師傳下來的書籍和筆記都在這裡，如果你住過來，可以隨意翻看。」

    潘五說多謝。

    唐天川繼續說故事。

    在天機閣數代修行者的見識中，所謂獸神就是特別強大的凶獸，不是生活在高天之上的、傳說中的那種神仙。

    可是不論人還是獸，都是有壽命的。壽命長的比如烏龜，真正的強大的修煉出元神的大龜，活個兩三千年都是沒有問題。

    可是別的野獸不行。

    如同人一樣，再厲害也逃不過百年之期。那些無比強大的凶獸，哪怕是修煉出來元神，也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可是強大的凶獸元神會離開自己的身體，成為另一個自己。哪怕是身體消亡，只要元神還活著，勉強算是繼續在活。

    凶獸知道死期將近，一定會尋找適合獸煉的同類或者人類。

    經過許多年，有許多強大凶獸進行獸煉，便是有了各種各樣的獸人，和許多獸煉的事情流傳襲來。

    說白了，獸煉就是凶獸的元神搶奪別人或是它獸的身體。

    成功的，就是完美的存活下來。

    有意思的是，絕大多數凶獸的獸煉對象都是選擇人類。也許是想要變成人重活一次，也許是人類更適合元神奪體。

    聽到這裡的時候，潘五馬上想起的就是自己，我這是被獸煉了，那麼，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為什麼自己身體裡面有兩個元神？

    唐天川不知道他在亂想，繼續著自己的話題說下去。

    他說獸煉很恐怖，成功率不高，獸煉失敗，這個人肯定就是死了。不但是人會死，獸煉的主體，就是原來的強大凶獸也會死去，連元神一起死去。

    此外，還有一種情況，獸煉出現失誤。

    這種失誤不是失敗，是在獸煉過程中不知道什麼地方沒有弄好，發生意外情況，後果就是獸人。

    潘五在海中遇到的兩條人魚，還有無光他們見到的狼人都是獸煉發生意外。

    可怕的是，獸煉成功率不高，失敗率也不是很高，最多最多的就是變成獸人。

    獸人是凶獸元神的另一種存活，然後呢，不能修行，不能繼續修煉元神，雖然很強大很厲害，可惜是凶獸本身力量。

    更可怕的是，獸人可以繁衍後代！

    雖然成功率也是不高，且很難找到配偶，可畢竟是能夠繁衍後代。

    很多獸人說到底還是人的形狀，只是沒了心智，一切被野獸操控，做任何事情都是以來野獸本能。

    聽到這裡，潘五隻能用吃驚來表示自己的情緒，是不是啊？要不要這麼誇張？

665 西斯

    唐天川繼續說話。

    說過了獸神，說過了獸煉，也說過了獸人，最後面對潘五：「你是成功了？」

    潘五想了一下：「你以為我現在是被野獸佔據了身體？」

    唐天川說不是，又說：「你能修煉出來元神，可是在老師的教導中，也是有人修煉出來過元神。」

    潘五想了一下：「你上次不是說沒有麼？」

    「我不知道，我沒見過……老師也沒見過，但是老師說有。」唐天川想了一下又說：「這是我們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為什麼凶獸會很容易修煉出來元神，我們修行者卻是很難？」

    潘五思考了一下，忽然有個很大膽的想法：「是不是因為靈地？」

    在天機閣的閣樓中，在靈地上，潘五感到無比舒適，體內倆元神也是特別活躍。而離開這種地方之後，比如在大海上，倆元神就會懶惰一些。

    唐天川點頭：「我們也這樣想過，所以不論靈地有多危險，修行到九級修為以上的修行者都要去一次。」

    說著話看向天機閣方向：「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在山壁之上修建房屋？不然，我們為什麼在大海之中安居家園？」

    說到這裡，院子外面走過來一個清瘦中年人，隔著籬笆牆看潘五，卻是詢問唐天川：「怎麼樣？」

    唐天川搖搖頭：「剛開始說。」

    那個中年人想了一下：「需要幫忙麼？」

    唐天川又是搖頭。

    中年人多站了一會兒，才慢慢離開。

    潘五有些好奇：「他是？」

    唐天川沉默片刻：「大限將至。」

    簡單四個字，盡說人生的無奈。修行再高又如何？哪怕是九級巔峰，隨時可能進入大圓滿境界，卻是又能如何？

    終究逃不過一個死字。

    潘五想了一下：「咱們島上年紀最大的多大？」

    唐天川想了一下：「一百三十多歲。」

    「還活著的呢？」

    唐天川點頭：「長老堂後山有一排房屋，呂祖。」

    長老堂後山？潘五問：「是後門吧？」

    唐天川想了一下：「可以這麼說。」

    從那裡經過幾次，永遠只看見一個人，潘五又問：「總是再雕刻木頭？」

    唐天川笑了一下：「你應該見過他。」

    潘五皺眉道：「年紀最大的才一百三十多？」

    「而且是八級修為。」唐天川笑道：「呂祖是告訴我們，想要長壽，未必需要很高的修為。」

    「不算他呢？」

    「不算他的話……就是剛才你見過的。」唐天川出了一下神：「他活了兩個甲子。」

    「一百二十歲？」潘五有點不敢相信：「不對吧，普通人也有活過百歲的，咱們是修行者，身體到處都重新修煉過，咱們是體修，身體特別強壯，怎麼會只多活二十年？」

    「二十年？你想多了，大多修行者都是在一百歲左右死掉，跟普通人比較，咱們實在算是長壽。」

    是啊，普通百姓活個六七十歲就算老人了，咱們活到一百歲還是龍精虎猛。

    只是吧，潘五還是有點不願意相信，辛苦修行一輩子，只為了多出幾十年歲月？

    唐天川看了潘五好一會兒：「能夠修煉出元神的凶獸都難逃一死，何況我們？」跟著補充道：「你以為修煉就能延長壽命？」

    潘五啊了一聲，瞬間想起很多事情。

    修煉者的身體比普通人遭受過更多傷害，比如沒完沒了的修煉，還有沒完沒了的打鬥。煉器師煉丹師要一輩子跟爐火過，不知道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哪怕普通修行者，只要一直有吃丹藥，就是一直在吃毒藥。

    還有，很多體修能夠增強骨骼和肌肉，可是各種臟器呢？再厲害的高手也不可能把心臟修煉成鋼鐵一樣……

    如此想上一會兒，潘五忽然笑了：「咱們這麼折騰自己，能夠多活幾十年已經很不錯了。」

    唐天川沉默半晌：「對於你來說，修行就是延長壽命，而對於我來說，更重要的是傳承。」

    潘五被這兩個字嚇住。

    但凡涉及到傳承的，大到國家大業民族命運，小到各家各戶的傳宗接代，總是帶著很多悲劇色彩。

    想到自己沒有結婚，這是沒有背負起傳承的重任……

    唐天川接著說話：「我也是要死的，所以你不用擔心，雖說也是想多活幾年，可是傳承更重要。」

    潘五接話道：「不是傳承給我吧？」

    唐天川被逗笑了：「想什麼呢？」笑了一會兒才又說話：「我希望天機閣會一直存在，集合數代人的努力，一定要修煉出來元神，讓天機閣，也是讓修行者能夠看見我們這些人看不見的世界。」

    潘五搖頭：「唐師，你要是這麼說的話，我就聽不懂了。」

    唐天川想了一下：「你有元神，我和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讓你告訴我，到底是如何修煉出來元神的，擁有的元神是什麼樣的感覺。」

    上次見面，唐天川就是說出目的，這次重複一次。

    潘五想了一下：「我想問一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咱們天機閣不算，外面世界還有沒有高手？」

    「有，而且很多。」唐天川平靜說道。

    「不抓他們回來？」

    唐天川好奇看向潘五，看了好一會兒說起別的話題：「你知道大海深處麼？」

    潘五點頭。

    「如果說大海深處也有和我們一樣的國家，你信麼？」

    潘五怔了好一會兒：「百思倒是說過他見過魚人，還被魚人打傷過。」

    唐天川長嘆一聲：「這個世界很大，大的遠遠超過我們的想像，即便是天機閣，對這個世界的所有瞭解，也不過是坐井觀天。」

    說到這裡，唐天川起身：「你回去想一想。」

    潘五本能問話：「想什麼？」

    唐天川愣了一下，好好看了潘五一眼，重複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轉身回房。

    潘五一頭霧水站在院子當中，唐師讓我想什麼？

    發了會兒呆，正要離開的時候，剛才的清瘦中年人又回來了，慢慢走著，神色平靜，看見潘五輕輕一點頭，繼續朝前走。

    那個人一百二十歲了？潘五多看幾眼，大步回去天機閣。

    唐天川說了很多事情，起碼讓潘五知道了自己是怎麼回事。

    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來到天機閣，不是遇見唐天川，潘五就是想一輩子也不想不明白身體裡的元神是怎麼回事。

    好吧，現在知道了，那條大鱷神其實沒死，死的是本體，它的元神還在……只是為什麼要藏起來？

    潘五忽然有點不安感覺。

    如果說大鱷神的獸煉是成功了，自己不是應該被它控制麼？

    腦中出現控制兩個字，潘五更多了一些忐忑，也是更多了許多胡思亂想。

    應該是獸煉時發生意外，大鱷神的元神受傷過重，只能勉強幫助自己煉體，然後就分散元神耐心休養。

    等自己變強了，它也變強了，可以隨便出現……然後是不是要殺死我的元神，佔據我的神念，從此殺死我，留下一具身體給它使用？

    這種念頭就不該有，出現之後，潘五就沒有停止胡思亂想。

    不想不行啊，身體裡有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並且特別厲害的元神，隨時有可能替代你……

    因為在亂想，走路時亂了方向，迷糊著一通走，竟然來到煉器堂。

    看著關閉的院門，潘五想了好一會兒，跟著又想起個問題，唐天川知道自己體內有元神，但是不知道鱷神的元神，我是不是要繼續隱瞞下去？

    隱瞞的話，鱷神元神要是殺死自己的元神怎麼辦？不隱瞞的話，唐師知道鱷魚元神的存在，是不是會有別的想法？

    不怕有想法，就怕有坑害自己的各種行動。

    他在這裡站著，院門忽然打開，走出來一名灰衣青年，看見潘五後一愣，跟著小跑過來：「先生，師傅正要找你。」

    這個人有些眼熟，潘五隨口回聲：「師傅？」跟著想起來這個人，便是問話：「有事？」

    那人是知榮手下幫忙的幾名弟子之一，見潘五問話，趕忙恭敬回話：「師傅很著急，讓我馬上請你去。」

    潘五想了一下：「你帶路。」

    兩個人進入煉器堂，在裡面一通走，再次回到那個房子中的大房子。

    知榮在做筆記，刷刷刷寫的飛快。

    那弟子進門後恭敬回話，知榮竟然沒聽見。

    等了一會兒，那弟子提高聲音說話，知榮才發現到潘五，丟下筆，拿把利刃走過來：「快，放血。」

    潘五很無奈：「老大，你著急喊我，就是為了放血？」

    「一直在等你，今天才知道你回來了。」

    潘五苦笑道：「我昨天才下船。」

    「是啊，所以我今天才知道你回來了。」知榮拿過來玉碗：「快。」

    那弟子進門後恭敬回話，知榮竟然沒聽見。

    等了一會兒，那弟子提高聲音說話，知榮才發現到潘五，丟下筆，拿把利刃走過來：「快，放血。」

    潘五很無奈：「老大，你著急喊我，就是為了放血？」

    「一直在等你，今天才知道你回來了。」

    潘五苦笑道：「我昨天才下船。」

    「是啊，所以我今天才知道你回來了。」知榮拿過來玉碗：「快。」

666 黑鱷龜

    潘五的血對低等級鑄材有用，等級越低，強化的作用越大。

    知榮這裡多是煉製八品武器，最近主要做的事情是配製九品鑄材。

    天寶地材確實有，可是很難得倒，比如靈地中的凶獸，隨便一頭都有可能是大圓滿境界之上。

    那樣的東西確實好，可是打不過啊。

    潘五跟知榮混了三個多月，每一天都是做著同樣的事情。此時回來，竟然還是做這種事情。

    等放血完畢，知榮去冰室中取出五罐血，還喊潘五幫忙。

    每種血取出一大碗，將罐子和潘五的血液放回冰室。

    再將這些血液一份份分開，一碗血分成十份，從少到多擺成一排。一共擺上五排。

    將潘五的血液分別滴入每個碗中，然後就是等待。

    潘五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先生，這是您苦思夜想琢磨出來的辦法？」

    知榮恩了一聲，眼睛在五十個碗上面來回看。

    潘五苦笑一下：「煉丹還差不多，我走了。」

    「不能走。」知榮依舊是頭也不抬的跟他說話：「回來了就過來幫忙。」

    潘五想了一下：「唐師找我有事。」

    「唐師？」知榮終於看了潘五一眼：「什麼事？」

    「和你這裡差不多，與修行有關。」

    知榮琢磨琢磨，剛想說話，忽然大喊道：「快看。」

    一共五排碗，分裝著五種獸血，其中一排碗內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凝結，份量最少的那一份凝結最快，好像紅色油脂一樣晶瑩好看。

    潘五掃了一眼，再看另四種血液，幾乎是全無變化。開口問道：「這是什麼血？」

    「鱷魚血。」

    潘五心中暗嘆一聲，這是混合到一起，如果給它們喝掉，應該更有用。

    知榮興致勃勃的等了半個時辰，又興趣盎然的進行試煉。潘五當然要搭把手，可惜折騰來折騰去，只有那十份鱷魚血稍稍有些用處。

    知榮頭腦靈活，既然如此，索性取來鱷魚鱗甲重新煉製，果然，潘五的血加上鱷魚的血，能夠讓鱷魚鱗甲變硬好幾倍，也就是強大好幾倍。

    煉製東西最浪費時間，為了這些血，又折騰了好一陣鱷魚鱗甲，眨眼便是過去三天。

    三天裡面，潘五提了一次離開。知榮也同意了，可是看老人家不折騰出個結果不罷休的樣子，潘五就留了下來，替換著讓知榮睡了六七個時辰。

    潘五也是差不多，可憐剛從大海上漂回來，剛休息一天就又連熬三天。

    當知榮說差不多了之後，潘五馬上離開。等潘五走出大門，知榮才後知後覺的補上一句：「過幾天回來一趟啊，血不夠。」

    潘五根本不敢應聲，大步離開。

    不過跟著折騰這樣三天，潘五對自己的血液又多瞭解一些。以後弄一些強大鱷魚的鮮血和鱗甲，配上自己的血去折騰，怕不是會煉製出九級武器？或者十級也說不定。

    離開煉器堂，先去弄些吃的帶回房間。

    司其好奇道：「又去哪了？」

    潘五還沒回話呢，白鱷魚和金鸞都是很不高興的衝他叫一聲，潘五趕忙餵牠們吃飯。順便回答問話：「跟知榮呆了幾天。」

    司其想了一下：「還是煉器？唐師說修行者最強大的武器應該是自己，所有的丹藥和武器都是輔助手段，萬萬不能捨本逐末。」

    潘五往嘴裡塞個包子，邊吃邊說：「有個好武器總是好事，你說呢？」

    這倒是真的。司其起身道：「你吃吧，我回去了。」

    潘五想挽留，司其沖金鸞撇下嘴：「它不理我。」轉身出去。

    潘五回頭看金鸞，心說不愧是萬鳥之王，不是一般的厲害。

    飯後自然是睡覺，依舊是二獸陪伴。

    如此過上兩天，似乎是覺得這裡不夠讓它滿意，在吃過一頓飯之後，金鸞衝他叫上一聲，跳出窗戶飛走了。

    走就走吧，潘五揮手送別。然後抱著白鱷魚去見唐天川。

    難得的，唐天川院子裡全是人，架子下面坐了二十多個修行者。唐天川在授課解疑，看見潘五出現在院子外面，唐天川衝他招手。

    潘五便是走盡院子。

    看見他懷中一米多的白鱷魚，很多人都好奇，鱷魚這玩意也能養？最是冷血，最是殘暴，偏生力大無窮，一張嘴巴更是恐怖。

    有人見過潘五，衝他點頭微笑。

    潘五趕忙微笑回禮，唐天川讓他坐下，繼續為這些人解疑。

    潘五安靜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在說魄力什麼什麼的。

    跟鬼怪傳說中的三魂七魄不時一回事，是說修行時的執念，比如一拳能夠打碎兩塊轉頭，你在腦海裡告訴自己，一定能夠打碎三塊。

    這個就是靈魂之力，來源於你的想法，來源於虛不可見的腦海中，可以說是人的靈魂，也可以說是神念。

    能看出來不是第一次說，也能夠看出來這些人不是第一次聽，不時有人問話。

    一群人有問有答說上一會兒，唐天川忽然喊潘五上來：「他叫潘五，剛上島沒有幾個月，八級修為，但是修煉有元神。」

    一眾修行者打量潘五，看來看去也沒發現奇特之處，有人問他：「元神是什麼樣的？」

    「書上說的那樣。」

    「樹上說的都是真的？」

    潘五說不知道。

    有關於潘五修煉出元神這件事情，島上很多人都知曉。比如長老堂，潘五上島第一天就被一大堆長老詢問過各種問題……

    就在他們問話的時候，遠處響起鐘聲，鐺鐺鐺三聲連響，所有人都是面色一變，也沒有人詢問修行的事情了，都是起身抱拳，轉身離開。

    眨眼間，這些人跑沒有影了，潘五好奇道：「出事了？」

    唐天川說聲跟我來。轉身朝遠處跑去。

    邊跑邊注意天上，潘五好奇，這是找什麼呢？忽然遠處飛起兩枚響箭，升空後發出夢蕾爆炸，轟的一聲散出萬道光芒。

    「這邊。」唐天川朝響箭爆炸的地方跑去。

    不但是唐天川朝那面跑，在路上連續遇到很多修行者也是衝向那個方向。

    這是有敵人？潘五低頭看自己，沒有護甲，只是帶著唐天川的不破手，還有那柄小刀。

    島上面道路縱橫，不說四通八達也差不多，沒多久來到一處海岸。

    有很多身穿黑甲的人在跟一些黑色鱷魚拚鬥。鱷龜又黑又大，眼睛充血，好像巨石一樣橫衝直撞。

    潘五想不明白，這些鱷龜不怕死麼？

    唐天川跑來之後沒有動手，站在高處往遠看。

    潘五猶豫一下，站去唐天川後面。

    有很多鱷龜衝擊修行者的防線，潘五過來的時候，這地方大約有二十多人，鱷龜卻是有兩百多只，大部分鱷龜已經沖上海岸，朝島子裡面衝去。

    不過看唐天川的樣子，兩百多頭鱷龜似乎只是小問題？不值得出手？

    如同他想像的那樣，用不到二十個數，衝向各處的鱷龜被很多修行者逼回來。

    又過去一會兒，三百多名修行者包圍住這片海岸，追著鱷龜打。

    鱷龜有個重重厚厚的殼，動作又快，四隻短小的爪子藏在龜殼下面快速移動，沒多久跑回海邊。

    再打上一會兒時間，鱷龜撤退，海面上散出一片紅色，同時也有十幾隻鱷龜死在海岸上。

    來了兩百多頭，僅死了十幾隻，足以說明這些鱷龜有多難纏。

    看著鱷龜逃掉，島上修行者沒有去追，留一些人打掃戰場，更多人則是嘻嘻哈哈離去。

    唐天川這才說話：「它們是宿敵。」

    潘五很意外：「跟鱷龜是宿敵？」

    「這個島，原先是它們的。」唐天川笑了一下：「每年都會來幾次，最頻繁的時候，一個月來了七十多次。」

    一個月七十多次？那是進攻好不好？潘五說它們還真執著。

    唐天川轉身道：「沒事了，回吧。」

    回去的路上可以慢慢走，潘五問話：「這個島子是從鱷龜手裡搶過來的？」

    唐天川說是，又說：「島上有它們的墓地，有它們的祖先。」

    難怪呢，你把人家祖墳給搶了……潘五好奇道：「不是挖了吧？」

    「挖什麼？祖墳？」唐天川笑道：「你還真能想。」

    沒多久回去甲子院，唐天川問話：「打算搬過來？」

    潘五搖頭：「我是又想到一些問題想要詢問唐師。」

    唐天川點點頭：「什麼問題？」

    話到嘴邊不太好說，難道要坦白自己身體裡有兩個元神？猶豫下問話：「我應該是獸煉過。」

    唐天川點頭：「沒有意外的話，一定是。」

    「凶獸獸煉，最初的目的一定是滅殺掉我的魂魄，它們好佔有我的身體？」

    「應該是這樣。」

    「別應該啊。」潘五又問：「是不是凶獸的元神足夠強大，就能夠吞噬掉我的神念？」

    唐天川沉默一下，看著潘五的雙眼：「你遇到什麼問題了？」

    他發覺到潘五的問題有些不對勁。

    潘五想了想：「我是想知道，如果我足夠強大，我的元神是不是能夠離開我的身體，去吞噬別人的神念佔據別人的身體？」

    「這是奪舍。」唐天川想了一下，輕聲說話：「有關元神的事情，其實還有一個地方知道的更多一些。」

667 王師

    「什麼？」潘五驚住：「您是說除了天機閣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全是高人的地方？」

    唐天川看著天空發了會兒呆：「我說過，世界很大。」

    潘五問話：「是什麼地方？」

    唐天川轉頭看向潘五，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話：「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看重你麼？」

    「因為我有元神。」這是一說再說的問題。

    唐天川點頭，跟著又說：「幾百年來，你是天機閣上第一個擁有元神的人，可是，你不覺得奇怪麼？」

    「奇怪？」

    「靈地上有太多凶獸擁有元神，作為天下最強大的天機閣，擁有眾多高手卻是沒能修煉除元神，你不覺得奇怪？」

    「這麼說的話，是有點奇怪。」

    唐天川笑了一下：「說起來，我好像是接近大圓滿境界，隨時可能突破，是很厲害的高手；不過，再厲害也是資質有限。」

    資質有限？天機閣第一人，也可以算是天下第一個人，竟然是資質有限？潘五是越聽越意外。

    唐天川笑了一下：「有一個地方，他們和我們不同，不看重修行者的修為，只看重資質，這個資質是靈魂是否足夠強大，只有靈魂，也就是執念特別強大的人，才會被他們選中。」

    「不就是另一個天機閣麼？」

    唐天川沉默好一會兒：「他們是從天機閣分出去的。」跟著又說：「我上次說過，人類有很多人修煉出來元神，雖然我老師的老師也沒有親眼見過，但一定是有，因為那些人就是天機閣的歷代祖先們。」

    「他們為什麼要離開？」

    「想法不同，道不同就得走了。」唐天川說：「那些人注重神念修煉執念修煉，反正就是念頭就是想法，他們認為自己的修煉才是最正確的，也是最上乘的。」

    「現在在哪？他們在哪？」潘五問話。

    唐天川搖搖頭：「不知道。」停了下又說：「也許都死了？反正不管有沒有元神，總是要死的。」

    潘五隱隱覺得不對，前次來見唐天川，唐師就在說生死，這次又是？

    一個話題如果是一再被提起，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難道說唐天川壽元將近？

    見潘五在看自己，唐天川笑了一下：「不要緊張，我就是隨便說說。」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大概……猜到了。」唐天川說：「甲子院有很多木簡，都是那個時候傳下來的，老師說木簡上有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可惜文字斷絕，難以辨認。」

    「這麼多年，這麼多聰明人，也看不明白那些木簡？」潘五有點不相信。

    唐天川笑了一下：「誰知道呢，你要不要看？」

    潘五說看不懂。

    是真正的看不懂，不僅是因為很多字不認識，還因為能夠認識的許多字連在一起更讓人迷惑。

    比如說運力於拳，只要識字就能看懂。可要是其中有兩個字不認識，還認識的兩個字完全連不到一起怎麼辦？比如遠什麼牛什麼……

    唐天川又說：「我們找了很多聰明人，用各種方法去看去猜，都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潘五接話：「是不是異族語言？」

    「異族語言用漢文書寫？又是記在木簡上？」唐天川一伸手亮出本書：「這東西，我們已經用了七八百年。」

    這個東西是紙，就是說這些木簡起碼存在七八百年那麼久。

    潘五想了一下：「既然是看不懂，為什麼要留下來啊？也不給做個註解。」

    唐天川沉默片刻：「你剛才說，你擔心凶獸的元神會吞噬你的神念？」

    潘五點頭：「肯定的啊，肯定要這樣擔心啊，可我現在是正常人，身體經過獸煉，但還是我的。」

    唐天川說：「也許在獸煉的過程中，那頭凶獸的元神受傷了，沒能打過你的神念，只是改變你的身體，它的元神被你殺了。」

    好吧，也算是個解釋。想一想大鱷神元神現在的樣子，倒是很有可能是這樣。

    唐天川還待再說什麼，遠處跑來一名白袍修士：「唐師，王師要見你，他好像要去了。」

    唐天川面色一變，身影輕輕一晃，消失不見。

    這是出事了？潘五問：「能帶我去麼？」

    「跟我來。」白袍修士帶潘五往唐天川住處跑。

    大約距離著千多米的樣子，有一間木閣樓，下面是個大院子，院子裡亂跑著一些雞鴨。不像是修行者的住處，更像是農莊。

    此時院子裡站著很多人，有穿白衣的，有穿灰衣的，有很多是獵獸隊的隊員。

    看見潘五跟著白衣人過來，相識幾人都是沖潘五點頭示意。

    潘五一一回禮，忽然看到夏秦，趕忙走過去小聲問話：「什麼事？」

    夏秦有點意外：「你不知道……啊，你沒見過。」夏秦拽他往外面站站：「王師要走了，大限將至。」

    就是要死了？潘五問話：「王師是誰？」

    他剛說完這句話，閣樓上忽然走出來個人。

    閣樓上也站著一些人，應該是王師的弟子或是關係比較好的一些人。房間裡也有人，院子外面還有快速趕來的更多修行者。

    在這個時候，從閣樓裡走出來幾個人，最前面一個是前幾天見過的清瘦中年人，也就是活了兩甲子的那個人。

    跟在他身邊的就是唐天川。後面又有幾個中年人摸樣的修行者。不過看周圍人對待他們的表現，應該也是老師一輩的人物。

    中年人走到閣樓外面，右手扶住橫欄，微笑著看向院子裡的許多人。

    他一個一個看過，在看到潘五的時候，眼神多停留了一會兒，甚至還看了眼潘五懷中的白鱷魚。

    他在慢慢看，越來越多人趕來院子。

    終於看遍諸人，中年人微笑說話：「謝謝你們。」

    院中諸人同時抱拳低首：「不敢。」

    潘五趕忙放下白鱷魚，跟著一起抱拳。

    「輪到我了。」王師又看看大家，轉頭跟唐天川說話：「我也沒想到。」

    確實沒想到，三天前還跟唐天川說話呢，短短三天之後，王師的大限就到了？

    唐天川的表情有些無奈：「我也快了。」

    王師笑著搖頭：「你要像呂祖學習……他又個好名字啊，不如你也改名，你叫唐祖，就能多活很多日子。」

    大限將至，還在開玩笑？潘五暗暗說一聲牛。

    王師又看向他們：「好了，最後一面也見到了，你們走吧。」

    院子裡的許多人沒有動。

    王師又說一遍：「難道要我下去請你們離開？」

    有了這句話，下面有修行者大聲說話：「讓弟子送王師。」

    馬上，也有別人這麼說。

    王師擺手：「走吧。」他不想再說話了。

    唐天川在一旁接話：「走。」

    一聲令下，有修行者跪下磕頭，然後離開。更多的是深深鞠躬三次，然後離開。

    潘五也是鞠躬，不管怎麼說，都是恭送一個人離世，必須要尊重。

    只是有些不適應，哪有當著活人面送行的？

    等院子裡這些人離開後，閣樓上的許多人也是一一離開，最後留下唐師等幾個人，另有兩名最親近的弟子。

    這個時候的潘五早已經離開，站在遠處看向閣樓。

    兩甲子而已，聽說普通人也有活這麼老的，可王師是修行者，是九級上的高手，竟然也是只能活一百二十歲？

    想起那個雕刻木頭的呂祖，如果是心無旁騖，不去胡亂琢磨別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和他一樣長壽？

    呂祖不只是活的久，而且精力充沛，不論相貌還是行動，都要年輕許多許多。

    年紀大了便有了年紀大的表現，比如唐師，天機閣第一人，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可是在面對他的時候也會感到一種老意。

    而雕刻木頭的那個人就沒有老意。

    潘五想了好一會兒，夏秦和百思走過來問話：「你抱的這個，是什麼？」

    「鱷魚。」

    「廢話！」百思說：「我的意思，好像不是普通凶獸？」

    「肯定不普通，我能抱個普通鱷魚？」

    百思搖搖頭：「你說的全是廢話，喝酒去麼？」

    「去。」當然要去，一定要去，來到天機閣這麼長時間，基本上跟剛來沒有區別，隊這個島子，對島上的人，多半都是不瞭解。

    他以為是去廚房，不想百思竟然帶著他往東邊走去。

    一直走出去很遠，眼前有個山洞，走過山洞是一片耕地。

    潘五疑問道：「這是哪裡？」

    夏秦回話：「家，他的家。」

    「什麼？」潘五又跟聽到神話故事一樣：「他的家？」

    「肯定不普通，我能抱個普通鱷魚？」

    百思搖搖頭：「你說的全是廢話，喝酒去麼？」

    「去。」當然要去，一定要去，來到天機閣這麼長時間，基本上跟剛來沒有區別，隊這個島子，對島上的人，多半都是不瞭解。

    他以為是去廚房，不想百思竟然帶著他往東邊走去。

    一直走出去很遠，眼前有個山洞，走過山洞是一片耕地。

    潘五疑問道：「這是哪裡？」

    夏秦回話：「家，他的家。」

    「什麼？」潘五又跟聽到神話故事一樣：「他的家？」

668 呂祖

    夏秦笑著說不是，繼續往前走。

    這個島子上面還真是什麼都有，朝前面走出一段路，竟然是一眼清泉，泉水後面是半高不高的石壁，石壁頂上生長一些花草，有蔓藤懸掛在石壁上。

    泉眼向下一道溪水，寬、深都不過拳頭大小，亮亮的十分清洌。

    沿著溪水向下，大約二十多米遠是一面清潭，潭水周邊圍著條石，靠東側更是鋪著青石，上面擺著幾個石墩。

    夏秦坐去石墩上面：「到了。」

    潘五左右看看：「挺好的地方。」

    「那是當然。」夏秦說：「不過也就剛來時有點新鮮感，等住上個三五十年，那時候再看。」

    潘五坐到對面：「不會的，你們活的多充實啊。」

    夏秦被潘五逗笑了：「說的也是。」跟著說話：「百思在這裡找個女人，一直鼓動我，你呢，要不要也找個女人？」

    說話間，百思抱著一堆東西過來，夏秦也去水潭邊上撈出來一個筐。

    百思把東西擺到地當中，夏秦從筐裡拿出兩罈酒：「不是廚房那種淡酒，是從外面帶回來的。」

    打開壇蓋，倒出三大碗：「嘗嘗。」

    潘五笑道：「完全倒過來了。」

    「什麼倒過來？」

    潘五說話：「在外面的時候，像這種酒水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洗澡也行，來到這裡，反是很難喝到？」

    百思搖搖頭：「不一樣的，這裡人少，想的事情做的事情跟外面大有不同。」

    潘五說聲也是，舉杯喝下。

    無非是一些拌菜涼菜肉菜，配上烈酒，在外界的話，這樣一頓飯用不到二兩銀子，可是作為人上人的兩名高手，卻是吃的格外香。

    喝酒總要聊天，說著說著說起人魚的事情，百思說他們信奉的那個教派有記載，深海之中有國家存在，就是那些人魚創建的。

    「他們會說話？會像咱們這樣聰明？」

    「不知道，書上說有，到底沒見過。」百思說：「總有人想探險，有人下去過，回來的都是言之鑿鑿的說上一大通，鬼知道是真是假。」

    「你呢？」

    「我也下去過，受傷了，所以根本不相信那些人胡說八道，以我的修為都只能倉皇逃命，不要說他們了。」

    雖然只是簡單說上幾句，潘五對深海世界又多了一些興趣。

    喝酒麼，總要亂說，提了兩嘴人魚的事情，又說起王師。夏秦舉碗道：「這一杯敬王師。」

    潘五喝上一碗才說：「咱這是碗。」

    夏秦笑了一下，跟著又說：「有時候，你會不會胡思亂想？」

    潘五問什麼意思？

    夏秦看眼清潭：「我是從小修行，一共拜過七個師傅，王師是第七個，到今天為止，七個師傅都走了。」

    百思恩了一聲：「有時候，覺得修行挺沒意思的。」

    潘五趕忙點頭。

    百思朝他笑：「我是真的這麼想過。」說著話抬右手朝外面比劃一下：「偌大個島嶼，好大個陸地，生活著我們這些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可是又如何？王師那麼厲害也逃不過一死，咱們更是這樣，每天都是辛苦修行，到底圖的是什麼？」

    潘五認真想了一下：「你不是有教派麼？」

    「就是因為有教派有崇信才更迷茫。」百思說話：「我們生活的地方有很多神，最厲害的是天神，歷代教主都是天神的使徒，他們說我們只要虔誠修行，信仰天神，未來就能升上天堂，可惜……」

    夏秦接話跟潘五道：「你可能不瞭解我們那面的事情，在我們那裡，天神最大，所有修行高手都要加入天神宗團，像我們倆這樣的，屬於異端。」

    「你們那面也有八級高手九級高手？」

    「有肯定有，但是不多，而且好像沒有九級高手，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來到天機閣。」夏秦說話：「也是想看看東方大陸的種種神奇。」

    「有人見過天神沒有？」

    「當然沒有。」百思冷笑道：「我一直在懷疑天神的存在，你說假如真有天神，像我們倆這樣的，不是應該被誅殺麼？」

    「也許天神不願意搭理你們，認為你們太渺小。」

    百思笑了一下：「東方大陸也有神仙傳說，還有鬼神之道，更有許多人修行，那麼，你有見過鬼神麼？」

    三個人邊喝酒邊抬槓，倒是很爽。等喝光兩壇烈酒，百思起身道：「我回家了，你們聊。」拍拍屁股走開。

    夏秦也是起身：「我也走了。」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潘五坐了好一會兒，將吃剩的東西收拾好，藉著向下流的溪水洗刷碗盤，歸置整齊後才離開。

    白鱷魚越來越懶，縱跳到潘五身上，不抱就得背著。

    喝了些酒，隨意走走，想起百思說的那些話，是啊，修行一生辛苦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低級修行者還有在人前顯貴的機會，可是修行到七級以後，基本都不願意在人前出現，修行越高越知道要拚命。

    雖然修行了未必能延壽，可是不修行一定會早死。

    只是絕大多數修行者都沒能實現他們的目標。

    胡亂走著，大略過去兩個時辰，就在潘五想要找尋回去道路的時候，覺得這裡有些眼熟。

    順著路走，很快來到長老堂後山。

    山坡下面是一排木屋，其中一間屋子門口坐個大漢，腳下是許多木頭，手中也是木頭。

    唐師說過，這個人叫呂祖，是整個天機閣最長壽的人，好像是一百三十多歲？

    抱著白鱷魚走過去，看著呂祖在木頭上下刀。

    如果一個人持之以恆的連續多年都在雕刻木頭，一定會很熟很熟，所有細節都在腦海裡，下刀時一定很快。

    呂祖一直在雕刻木頭，下刀卻是很慢，一刀一刀慢慢刻下去，雖然連貫沒有間斷，但是動作特別慢。

    潘五就是站著看，看著呂祖的慢。

    呂祖早沖潘五笑了一下，可是過去這麼長時間，潘五還是不走？

    又刻過十幾刀，呂祖放下刻刀和木頭：「有事？」

    潘五笑著說話：「打擾了，看您刻東西很專心，不知不覺就多看了一會兒。」

    「你喜歡這個？」呂祖指指一地木頭。

    潘五搖頭：「我對這個不懂，是看你雕刻的特別認真。」

    呂祖沉默片刻，起身活動一下：「人一定要動靜相宜。」

    潘五說是。

    呂祖不是練功，就是隨意活動身體，看起來很慢，可是很奇怪，明明很慢的動作硬是讓潘五感覺到充滿活力。

    潘五有些不明白，不過也沒有詢問。

    呂祖又活動一會兒，站在潘五面前問話：「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浪費時間？」

    潘五想了一下：「我怎麼認為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麼想。」

    呂祖笑道：「我是四十歲以後才想明白你這句話，你今年多大？」

    潘五認真算了一下：「如果說，我忘了年齡，你信麼？」

    「信，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多大。」呂祖說：「反正就一百多歲，他們說我一百三十多，那就一百三十多。」

    潘五琢磨琢磨：「是不是修行者都會忘記年齡？」

    「沒有人會忘記年齡，只是忽然變老，心裡執拗的認為自己還年輕，開始刻意的遺忘，修行者又是孤獨的，慢慢下來，自然不能一下就知道自己到底多大歲數。」

    潘五想了下自己：「我和你說的情況不一樣，我是真的忘記多大。」

    「是吧。」呂祖不和他爭辯，又開始活動腿腳，再伸幾個懶腰：「很少有人跟我說這麼多話，你喜歡什麼，我刻一個給你。」

    潘五笑著回話：「不用麻煩了，謝謝你。」

    呂祖看眼白鱷魚：「就它吧。」坐回去凳子上拿起另一塊木頭。

    不論畫畫還是雕刻，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一定是仔細觀察。呂祖只是簡單掃了白鱷魚幾眼，便是開始雕刻，足以說明頭腦有多好使，記憶力有多好。

    見呂祖又開始雕刻東西，潘五想了一想，輕輕一鞠躬，走上台階。

    這裡是他來到天機閣走過的第一條路，往上走不多遠是長老堂，穿過房間和院子是廚房。

    既然來到這裡，便是去廚房尋些食物帶回去。

    家裡面沒人，司其沒在，大肥兔子更不會回來。

    放下白鱷魚，潘五去到地毯上盤膝打坐。

    這一天經歷很多事情，每一件事都讓他的心有所觸動。不說唐師授課時說的那些話，也不說鱷龜上島，可是擁有高超修為的王師竟然就這樣老死了？

    修行高手啊！天下排在前幾位的修行高手竟然是老死的？既然如此，真的如同百思說的那樣，修行有何用？

    後面跟百思和夏秦喝酒，那兩個人並不嗜酒，也是因為王師的辭世被觸動到，由此才能三個人喝些想不通的酒說些想不通的話。

    一通交談，對修行對人生沒有任何幫助，雖然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可是酒後更感覺孤單，更感覺到王師的離去讓人多麼無奈。

    再看到呂祖，那個島上年紀最大的人，似乎是看淡生死？每天只是在做同一件事，不與人交談，也不修煉……似乎雕刻就是他的修煉，可他如此孤單，如此堅持，所謂的修行就是早早的把自己關進自己的監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