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醉枕山河 作者:悶聲大發財 (全書完)

 
V123210 2017-6-4 11:15: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4 80443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6 07:45
89. 性別很成問題

    被二殿下問到了這個關鍵問題,林甫一點兒也不驚慌。

    他敢在醉仙樓出言不遜,與人爭論動手,當然不是一時衝動,而是有意為之。

    制漢京地圖的事情日前已經完成,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接近皇宮。林甫特意選在這名流貴族齊聚的地方開口挑事,存得便是讓人注意到自己的心思。

    意外得知孟凡勢頭如此之猛,與此同時,韓辭竟然再無消息,林甫便臨時起意。

    只要他展現出不俗的實力,再放出豪言,要迎戰林公子,想來定然會引得最愛臉面的天家注意。

    也就只有東漢皇家注意到這件事,自己才有可能接觸皇宮,才有機會去制內宮的地圖。

    至於身份,傅風雪自然也早有準備。

    「回二殿下,在下是東漢梧州方家人士。就如在下方才廳中所說,家道中落,現今孤苦伶仃。所幸家有絕學,在下便風發圖強,臥薪嘗膽,這才練就一番功夫,出來闖蕩。」,林甫說出傅風雪準備的假身份,神色坦蕩,臉皮極厚。在這樣一位大人物面前撒謊,沒有半點怯場。

    「梧州方家?」,二殿下眯起眼睛,與那位年輕公子對視一眼,「梧州方家拳腳功夫極佳,十幾年前的確橫遭變故。此事朝廷也頗為關注,至今未能查明凶手。不想,還有後人傳世。」

    林甫心中暗笑,這梧州方家在草原案中為虎作倀,距離被傅風雪所殺的那位宗師不算太遠。方家是當年傅風雪親自除掉的,但故意留了個尾巴,沒有與那位宗師同時除去,而是時隔數月再殺了個回馬槍。

    為得就是這個身份有朝一日可以用上。

    但顯然,二殿下對此將信將疑,因此雖然面上不表露,再多問了幾句,似乎在聊家常一般,實際上卻是諸多盤問,諸多提防。

    若是尋常人等,在二殿下這等身份的人手下遭遇逼問,如果不是準備多年,想來會露出馬腳,很容易被人看穿。

    但林甫實在強在這過人的記性。

    傅風雪所備的資料詳盡,更有不少方家拳腳早早傳授。有關當年方家事件,族譜傳承,當地見聞,林甫皆準備充分,言語之間很是周詳。更遵從實實虛虛的原則,一些艱深久遠的地方,他明明記得,卻故意答得略有出入,故意答得有些緩慢,皺眉回憶思索的樣子,極為逼真。

    一來二去,二殿下也尋不著任何端倪,也就漸漸地信了。

    問了一會兒,來了一位下人,在二殿下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二殿下再開口問道,「閣下既是梧州方家人士,怎麼跑去了大周,又在替林家送信?」

    林甫心頭一緊,他臨時起意,最大的破綻就是那個不起眼的小夥計。沒想到這位二殿下心思如此細膩,這才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去細細盤問了那伙計。

    自己入漢京之前,是白紙一張,可就短短幾日的時間,這件事的確於理不合。

    不過他倒也沒有太緊張,有些破綻倒也不錯,若是完全天衣無縫,反而更加令人生疑。

    「嗤。」,林甫聞言坦然一笑,「家中變故,我著實是怕了。直到前陣子我略有小成這才出了關,正準備滿天下走走,會一會各路英雄豪傑,就正趕上林公子出書。」

    「我一讀,心想,林公子雖非習武之人,倒還真有些豪氣,加之文才盛名,我便去拜訪。卻未曾想…...」

    「未曾想什麼?」

    「你們也都知道的,卻未曾想林公子竟然是一位絕頂高手!」,林甫說到這裡,恍然一笑。這一笑恰到好處,將那種愕然,意想不到,卻覺著真是有趣的心情演繹地淋漓精緻,當真是影帝級別。

    「我二人惺惺相惜,他聽聞我是東漢人,便托我帶書信回來。我想著,也好些年沒來漢京了,便欣然答應。」,林甫微笑著繼續,這笑容果然是最好的偽裝,怪不得太子那傢伙總要掛在臉上。「上回來漢京…..好似還是四五歲的事情,那時候哪有什麼醉仙樓啊?好似最好的酒家叫什麼雲….」

    「彩雲間。」

    「是嗎?」,林甫眉頭緊皺,好似不肯相信,「不過不論如何,與殿下的醉仙樓卻是不能比的。」

    林甫說著,很是自來熟地坐下,動手拿了些吃食,表情頗為自得。

    「方公子好興致,你也是林公子的書迷?」,經歷了這麼一番勾心鬥角,二殿下彷彿暫且信過了梧州方家這個來歷。林甫這虛虛實實,九實一虛的撒謊手法著實精妙。

    「殿下怎地說也?」,與別人談論自己,尤其是誇讚自己,當真需要很厚的臉皮,「言下之意,二位都對林公子的書籍很是喜愛?」

    「正是正是。」,二殿下年齡該有近四十了,說起此事卻似乎頗有童趣一般,很是起勁,「不過我倒也還好,只是見獵心喜,讀些不走尋常路的東西緩緩心情罷了。倒是他…..」

    說到此處,二殿下以指輕點那位年輕公子,「倒是他,對林公子此人頗感興趣,似乎尋著知己一般。」

    「哪有!你又取笑我!」,那位年輕公子的回應,舉止,都有些出乎林甫的意料。

    自己相貌柔弱乃是承自母親,人雖俊了些,卻沒有聲音也如此輕柔溫婉的。

    可以聽出,此人有在刻意地拉粗自己的聲音,但卻還是如清泉一般。

    倘若說這是男聲,好似也說得過去,擱在這時代,他這一身打扮,只聽聲音,倒也不至於會有人懷疑這麼荒唐的事情。男扮女,女扮男在自家後院可能有之,但還真沒聽說有誰會穿到外邊來的。

    可他前世死前,性別這一概念相當模糊,辨別男女乃是一大本領,就連他自己也曾女裝。因而此刻一聽這聲音如清泉,如風鈴,頓時便警醒過來,暗暗打量這位俊秀的公子。

    觀身形,略顯瘦弱,不足為據。看握杯的手指,實在纖細…….可為佐證。

    林甫不露神色地用餘光打量著,心頭猛地一驚。真要是女扮男裝,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不會這麼巧,正是那位毫無音訊的韓殿下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6 07:45
90. 宮內開個Party不容易呀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找對思路最難。太多的努力都只是無用之功而已。

    若是方向不對,再如何思索尋覓,都是南轅北轍。

    不過,認準一個方向,這也會極大地影響人後續的判斷和作為,畢竟先入為主。此刻的林甫就是如此。

    他驀地進門,本就覺得這位公子面容清秀,再聽得他聲音清脆,這便是先入為主。

    再往後的揣測分析,總有點捕風捉影的感覺。

    林甫練功的時候,有時遇著很是玄妙的地方,便緊盯著功法上的字看。看得久了,入神了,這平日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看著看著,感覺便不認識了。

    此刻認準了這個方向,連連用餘光打量,搜尋線索,什麼手指髮質,眉目骨骼,想得多了,便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神叨叨的。

    這位公子究竟是男是女,又與自己何干?他究竟是誰,根本分毫不影響自己的計畫。再者說了,劉啟年齡比大周的陛下大,更是沉迷女色,兒女生了一大窩。此人與二殿下這般親近,衣著又不像天家之人,搞不好是個私生子,倘若是這樣的身份,自己如何猜得到?

    搖搖頭,不再糾結。

    那位公子並未覺察這點,二殿下的眼神則是若有所思。不過待得他開口,卻與林甫的這點微微的異常毫無關係。

    「要說這林公子的書冊,雖說尚在書坊籌備,還未發售。但想來你也看過了。」,二殿下輕展摺扇,出乎林甫的意料,聊完了身世便沒有提任何有關迎戰的事情,而是當真興起,說起了自己的書冊來。觀其神態,不似作偽。「你覺得林公子的這一冊,與前冊相比,何如?」

    「何如…..?」,林甫自挑事開始,思索的皆是如何應對,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問道這件事上,「這兩冊書籍,一為普通信件,一為詩詞歌賦。一為抒發情意,一為所感所想。內容主旨毫不相干,如何相比?」

    「讀書如習武,有時全憑一個悟字,豈是事事都能列出個一二三的?只談感受,方公子,這二本之中,你更偏愛哪本?」,那位清秀公子的類比倒是精妙,林甫頓有茅塞頓開的感覺,「不論孰高孰低,只論公子的感受。」

    「我的感受?」,林甫聽聞此問,心中總擔憂是不是有什麼陷阱。這第一冊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文用詞也稱不上三元的名頭。而這第二冊,則是匯聚五千年詩詞賦中的精品,不可同日而語。

    如果是尋常人,顯然會偏愛第二冊,論文采,論功底,論內涵,都是此冊更佳。如果細想其中故事,考慮到個人感受,恐怕也就唯有對木子情意深重的自己,才會選擇前者。

    這一問到底是不是旁敲側擊?林甫一念之間便想了這麼多,但轉瞬之間開口的時候,卻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以我愚見,當以第一本為佳。後者雖然華麗,卻總覺著少了些許真情實意。」

    話音剛落,廳中兩人對視一眼,那位清秀公子面無表情,眉眼之間略帶得意之色,而二殿下的表情則是略帶無奈。

    「好吧,算你贏了,你的那件事就由我去辦。」,二殿下開口,林甫本來心中一驚,生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聽到此處則是放下心來,方才那一問,好似只是兩人之間的什麼賭約而已。

    「好了,我還有要事,雖說今日結交方公子十分高興,但,還請恕我事務繁忙,不能多陪。」,二殿下的平易近人給林甫的感覺要比那位太子舒服上不少,一是因為笑容,二,也因為他商賈的身份,給人感覺更加親民一些。

    「方公子替林公子送信而來,想來他們也不會虧待了你。我看我書坊的那伙計跟著你,這幾日漢京該逛遍了吧?」

    「除了皇宮禁地,漢京城**外外已經走遍。十幾年不來,變化甚大,真要具體地說,我也說不大清楚。只覺得好則好矣,卻比不上兒時那般有趣了。」,林甫總擔心自己江湖經驗不足,會讓人看出破綻,便總是不避諱談及自己的真實目的。

    「各處細節不厭其詳,九真一假,唯有在關鍵時刻胡說八道。」,這是前世讀來,林甫深以為然地撒謊鐵則。

    「人生之趣,趣在人心。」,二殿下與林甫初次相交,剛剛得知彼此身份,若是換了那位太子,此時的氣氛好則好矣,卻定然有隔閡。可不知怎得,二殿下對自己說話的時候,氣場卻極為和諧,完全沒有尷尬和不適。

    林甫暗道傅叔慧眼如炬,別的不說,但是這表面功夫,就比那位要周到太多。

    「讀同一本書,不同的時候都有不同的感受,更莫提變化如此之大的漢京城了。你早些年,孩提時代,無憂無慮,樂從心中來,而非漢京。」

    「而今,身負家仇,仇人是誰,卻又毫無頭緒。苦在心中,就算漢京再有趣,恐怕也難博君一笑。」

    這話題本來是很沉重的,但由二殿下這般爽朗地說出,倒少了幾分厚重,多了些笑談的味道。

    「殿下高論,以我之見,如此悟性,殿下師從蔡國師,成就當更高三分才是。」,林甫故意略略激他,想看他做何反應。

    「哈哈哈哈,我如今年近四十,起步太晚,接觸名師也太晚,哪裡能和你們這等少年天才相比?」,二殿下的表情真誠,對於初識者的冒犯毫不在意,「說起少年天才,今日裡正有一場盛會在外宮舉辦,他一會兒要去,我覺著你二人頗為投緣,方公子不如同去看看?。」

    「外宮?」,林甫心道,雖與皇帝所居的內宮略有些距離,但也算是皇宮城牆之內,沒想到今日臨時起意,便有這等收穫!一時之間喜上心頭,但仍舊強忍下來,不露聲色。

    「何等盛會,竟然能在宮內舉辦?」

    「比武招親。」,二殿下頗為無奈地笑了笑便先起身離去了,「方公子年少有為,功力高深。正巧又沒有妻室,不如與他同去罷。我先走一步,具體的情況,你問他便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6 07:46
91. 成人之美順手而為

    「比武招親?」,林甫皺著一張臉看向那位公子,「這江湖習氣都傳到宮內來了?如何比武?為誰招親?」

    連發數問之後,林甫反應過來,他還不知眼前這位公子姓氏名誰,連忙略施小禮,「還未請教,公子?」

    「如今的東漢,只要是武道高手,莫說是江湖習氣,就是什麼下三濫的脾性,天家也沒有什麼不能容忍的。」,那位清秀的公子無奈地笑了笑,「此次說是招親,倒不若說這位公主成了禮品,簡直白送。你以為他們那些人急著忙著去邊境阻敵,當真就是為了爭口氣?」

    「難不成這比武招親還與林公子的到來有關?」,林甫旋即反應過來。

    「不錯。太后懿旨,若是有人能趕在林公子入京之前就將他攔住,在路上以大漢子民的身份挑戰他,擊敗他的話,今日便也沒有什麼比武招親的事情了。」

    「一路上挑戰者眾,卻沒有斬獲。林公子如今已經接近漢京,只餘一二日的路程,因而便有了比武招親這一說,意在選拔最強的青年天才,以駙馬的身份迎戰。」

    「林公子來約戰的雖只是韓殿下一人,可我國作為主人,總不能再也沒有其餘拿得出手的高手。本來此事也只是添頭而已,只是如今韓殿下不知所蹤,如是便顯得緊要了許多。」

    「駙馬?不知道是為哪位公主設的這擂台啊?」,林甫笑得很是奇怪,劉啟比大周的皇帝還要大一些,這時節已經快不行了。但他更愛美色,因而膝下倒也還有兩位適齡的公主。

    「是當今聖上的小女兒。」

    「按理說,這最小的女兒總該是最寵著的。莫說是讓她隨便選夫婿,也總不至於就這麼擺個擂台,誰打贏就算誰的吧?這像什麼樣子?」,不管是指腹為婚,還是比武招親,說到底都是強人所難。自己剛吃了封建禮教的虧,就趕上了這邊的這趟。

    「怎麼比?就那位小公主坐上頭,下邊一群牛鬼蛇神打成一團?這參賽,有沒有什麼限制?」,林甫在心中微微嘆氣,有些心疼這位被做了主的小公主, 「難不成就什麼也不管,誰打贏了就是誰的?」

    「就我打聽下來,差不多就是那樣,誰打贏就歸誰….要求男,不超過三十歲,僅此而已。」,那位公子麵露無奈,「真要說還有什麼條件,那就是能得知此事。畢竟名義上還是以武會友,只不過誰都知道,最終得勝者會迎娶小公主。」

    「如意算盤打得好哇。」,的確,莫說是韓辭不在,就算她在,若是其他高手再無一合之敵,也顯得十分的丟人。「冒昧問一下,小公主今年多大。」

    「十七。」

    「老而彌堅。」,林甫皺著鼻頭小聲嘀咕道,劉啟都七十多了,還有個十七歲的小女兒,聽說還有個小兒子年歲更輕,著實是了不得。「一會兒就勞煩公子了,方某也想去看看。」

    「方公子也有爭奪這門親事的意思?」,那位清秀的公子似乎有些不悅。

    「這倒沒有,只是想去見識見識各位少年天才的實力而已。家仇未報,怎敢妄論婚娶?」,自己剛說想去看看,這位的反應就如此激烈,就連用詞都這麼具有攻擊性。什麼叫爭奪?聽著跟山賊似的。

     「我這當真是以武會友,只比武,不招親。」,自己若是真的招了親,那才是麻煩事,等回去了定要被木子剝了皮。

    「真的?」,這位清秀的公子顯然是傾心於這位小公主,方才才會顯露出那麼大的敵意。

    「方公子既然只想比試,不如代我去招親吶!」,清秀公子喜上眉梢,「在下卓秋水,實不相瞞,與這位小公主兩情相悅,奈何功夫不夠到家,此次招親沒有太大的把握。」

    「我觀方公子剛才那一縱身,一踢腿,身法內功都極為高明。又不肯娶親,因此鬥膽請問一聲,方公子可願順水推舟,成人之美?」

    「啊?」,林甫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走向,先前他還在懷疑此人是不是女扮男裝,如今看來則不大像了,「這比武招親,還能替不成?」

    「我聽這意思,招了親之後,還未能成婚就要迎戰那位林公子,就算我替你贏下這招親,你若是一上場,還不是會露怯?」,林甫本想著答應了也沒什麼,不過細想一下,好像不妥。

    「不過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若你不在意世人的眼光,那也無妨。」,既然要去和眾位高手比試比試,有人替自己擔這門親事更好,省得到時候說不清楚再賴上自己。成人之美,順手而為。

    「若是能與所愛之人白頭偕老,旁人的那些個流言蜚語又算得了什麼?」,卓公子輕展摺扇,眼神堅定。

    林甫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這小白臉倒和自己的脾性有些相似,能娶到自己心愛之人,根本不在意什麼細枝末節。區別只是自己投胎投的好了些,因而能夠違抗皇命,抗旨拒婚。而此人則生得差了些,無法迎娶所愛,只能求助於自己。

    「我可以答應你,盡力而為,但也不好下什麼承諾,說勢必奪下第一。畢竟我初來漢京不久,對這些高手們的實力,路數,根本不大瞭解。」

    「這個無妨,這個無妨!」,卓公子似乎很是激動,「我雖求助於你,卻也不是對武道一竅不通之人。你方才展現出的身法和反應就算不是穩拿第一,也算得上是一覽眾山小了。依我之見,東漢的年輕一輩,除了韓殿下,其他人對上你,勝算絕對不大。」

    「再加上我這手邊,更是有著他們的招式路數的相關典籍,方公子閱過,知己知彼,定然十拿九穩!」,卓公子說著,便拿出了一本書冊遞給林甫。

    書冊倒也不厚,林甫略略翻過,心頭翻起了驚濤駭浪。這書冊上雖然沒有任何有關這些人功法的詳細內容,但對於其中的各種優缺點,要點破綻的總結極為精要,一看就是高人所為。

    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這位卓公子輕描淡寫地就能拿出來?自己先前研究東漢諸世家的時候,根本未曾聽過什麼卓家,也就更別提什麼卓秋水了。

    他拿出的這東西雖是心誠,但恐怕….恐怕和自己一樣,這名字,沒有一個字是真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6 07:46
92. 初出茅廬的二人組

    東漢稍微入得了林甫眼的世家大族,絕沒有姓卓的,聞名一些的青年高手裡,也並無此人。

    這點功課林甫還是做了的。當然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急著趕著顯露自己的實力。

    就如如果自己不遭遇刺殺,天下人也不會猜到這位滿腹經綸的林大才子竟然也是一位絕頂高手。

    不排除此人性子淡薄,不喜歡賣弄的可能。但考慮到此人與二殿下的關係,與這位正在招親的小公主的關係。能這樣漫不經心地拿出這本書冊來,定然不會是籍籍無名之人。

    按林甫的性子,若是旁人託他幫忙,卻不清不楚地,言語不詳,隱瞞許多事情的話。他是極其厭煩這種人的。

    不論這件事多容易,多麼輕鬆,做了這件事會有多少好處,他都絕對不會答應。

    但這次不知是怎地,總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意思,心中升起了些許探究之心,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麼打算。

    「卓公子,我看這裡面不少的破解之法,對內功功底和時機把握等方面的要求著實不低啊。」,林甫稍稍細看,這書冊上許多方法寫得頗為籠統,對於不少細節並未詳述。可以說,許多地方很考究自己的理解和悟性。

    沒有足夠基礎的人,顯然無法在這些總結經驗當中有任何的獲益。甚至可以說,倘若這書冊乃是傅風雪拿出來的,說這是我手下鷹衛在東漢暗中收集的資料,由我對其中要旨略作評點,你謹記之。林甫也不會感到奇怪。

    「我又不是不通武道的普通人,就算不遇著公子,我自己單槍匹馬,也是有極大可能拔得頭籌的。」,卓秋水微微抬眉,自信一笑,「這書冊,也是我這麼久以來暗中做得功課。」

    林甫聞言心頭微驚,這等程度的要旨總結自己當然也能做到,但自己這可是好運加上家底深厚的。這位卓公子若是沒說大話,手頭的功夫想來不會比外面的那個顧川行差上多少。在東漢是什麼水準他不敢說,若是放在大周,除了自己和孟凡,他還真未曾遇到第三少年人可以與之匹敵。

    「今日的這一出,我聽說參與者也只十幾二十餘人,若是無誤的話,其實算不上太多。不過眾人一定都想著要藏著,如此一來可以多幾分機會。」

    「那該怎麼著?難道還抓鬮不成?」,林甫越聽越覺得這事兒戲,帝王家的小公主出嫁如此功利本就有些難看,參與競爭的這些人也沒點風度,一個個都想著讓別人先上,消耗些體力,自己好多些機會。「不過也是,我來漢京也有不少天了,卻一點兒也沒聽著消息,想來這事也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來得大都是些貴人,買賣不成仁義在,要是鬧得難看了,卻都空手而歸,便成了笑話。」,林甫細想了一下,覺著好像也沒有其他的好法子了。「抓鬮雖說難看了些,總不失為一個公平的法子。不過….若是先上場,總不可能要一路打穿才行吧?」

    雖說是抓鬮,但想來也不可能抓成天下第一武道會那樣,十六進八,八進四,再半決賽總決賽什麼的,那就真成笑話了。林甫估摸著,主要還是類似攻擂守擂的那種挑戰模式。去的人也不可能都要上場,因而這種守擂,直至無人敢再挑戰的模式,想來比較科學,也更符合皇室的需求。

    「那倒不至於,若是連續戰敗三人,便可主動要求休息。待得無人挑戰之後,兩邊休整完畢,再一決高下。不過,獲勝方當然也可以放棄休息的權力。若是方公子自覺輕鬆寫意,倒也可以一戰到底,敗盡所有高手。只是最後記得輸給在下便是了。」

    林甫聞言點點頭表示明白,雖然只要打敗三人之後,便可下場休息,等待其他能夠連續擊敗三人的高手出現。算算人數,也不過三兩人而已,整場下來,也只需要擊敗四五人,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困難。加之這位卓公子早有準備,自己的作用並沒有預想的那麼大,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不過從流程上看,這樣卻能夠極大地增加他獲勝的概率。因為能夠連續擊敗三人者,本就不會太多,就算每位高手都能做到,充其量也只有四人。這四人裡要是還有一位自己人,的確是事半功倍。

    自己的作用沒有那麼重要,林甫反而放下心來。平心而論,不僅自己看這位卓公子覺得他身上疑點重重,在他的視角看自己也當同樣如此。

    資料準備的雖然詳盡,演技也算是精妙,但終究只是讓人找不到錯漏之處而已。這十多年前覆滅的大家族裡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本就是極其可疑的事情,準備得再周全也難令人信服。若是他肯押重寶在自己身上,那非但不是好事,反而是危險的信號。

    再閒聊了一會兒,吃著醉仙樓中那些個精緻無比菜餚,卻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因為二人不咸不淡地聊著,距離事實的真相也就越近。

    兩人誰也沒出錯漏,沒說不該說的話,但彼此之間的氣氛卻很是微妙,不知怎得,兩人心中都升起了對對方身份的懷疑,實在是有趣的很。

    卓秋水對當年方家的案件瞭解一些,以他之見,這事著實蹊蹺。不過他根本也不在乎此人的真實身份,為今日的事情他已經犧牲了不少東西。就算這個方漸離有問題,他也要把他帶到皇宮中去,就算有什麼罪名他也擔了。

    「再說了,能有多大問題,總不能是那個姓林的吧?」,卓秋水在心中漫不經心地閃過這個念頭,覺得有些好笑,卻未曾想這一閃念竟然恰恰猜中了真相。

    午時過後,兩人動身前往東漢皇宮。

    林甫不知怎得突然有些感嘆,「前陣子在大周,趕上皇帝要嫁女兒,如今回東漢,還是皇帝要嫁女兒。這皇帝家的女兒尚且如物品一般,擇有功者,有才者贈。普通人家又該當如何?莫非這世上就只准男兒娶自己的意中人,卻不許姑娘家嫁自己的中意之人?」

    卓秋水聽後驚詫之情緒許久難平,此人到底是誰,竟會有如此異於常人的想法?若非事先便懷疑林甫的來歷有假,此刻定然猝不及防,情緒外露。不過繞是他早有準備,卻也將將才壓下心頭的驚訝,面無表情,假作隨意地問道,「公子既然前些時日在大周,又是林公子的書迷,不知對林公子出書拒婚這一系列事件有何看法?」

    「要我說的話,最令人欽佩的事情並非是林公子抗旨拒婚,而是木子郡主雙騎赴京。」,林甫說罷,側過臉來緊盯著卓秋水的面部。

    適才他本已經不再懷疑此人的性別,但方才他的反應卻和尋常男性差得太多。封建時代,男權為主。任何一位男性聽了自己剛才那般為女性著想的問題,就算思想開放,能夠理解一些,卻也不該如此平靜。畢竟這並非是平時會聽到的言論和觀點。

    這事兒實在太詭異了,林甫暗皺眉頭,看他想娶那位小公主的作態絕不似偽裝,若真如自己猜測,這位面容清秀的卓公子實際上沒帶把,他這究竟又是在做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7-31 20:56
93. 這幫人歸我了

    「你......說真的?「,卓秋水略略放慢了腳步,顯得有些失態,左手微握拳遮在嘴上,蓋住了偷咬下唇這個動作。不過只是一瞬間,便又重新調整了過來,「以方公子之見....雙騎赴京,當真要比那位林公子的作為更值得敬佩?這觀點倒也是足夠新奇。」

    「卓公子真是怪人。」,剛才卓秋水的反應放在尋常人眼中也許問題不大,不過若是本來就十分懷疑,便很值得玩味了。「我既然答了,當然是真的,若是不信,何必要問呢。這等扯不上關係的閒話,哪裡有什麼說謊的必要?」

    卓秋水笑著連連賠罪。

    雖無歉意,更像是玩笑打趣,但林甫能感覺得到,從語氣,舉止等方面,此人顯然與自己突然拉近了不少。

    真是怪哉。

    …………..

    「兩位若要赴會,還請出示請帖。」,這比武招親的會場在外宮,但諸位臨時進入的江湖人士就算再權貴,也沒資格走正門,此處便是宮牆外側的一處偏門,由一隊軍士把守。

    卓秋水遞上請帖,領頭的那位隊長接過一掃,態度頓時恭敬了三分,「沒想到少俠竟是二殿下的朋友,裡面請!」

    見著這一幕,林甫眉頭微皺。這卓秋水說自己和那位小公主關係很好,那怎地守宮門的軍士竟然像沒見過此人一樣?難道這東漢的公主就能隨意出宮?不可能。

    帶著疑慮,林甫跟著卓秋水往裡近,哪知鏗鏘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兩位軍士手中的長矛交叉在他身前,帶著些許凌厲的殺氣,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位少俠,宮禁之地,要守規矩。沒有請帖的話,你若是再往前踏一步,這性質可就不好說了。」,以卓秋水在酒樓中表現出的,與二殿下的關係,請帖什麼的絕對只是小事。但看這位隊長如此認真的樣子,恐怕他當真沒有聽過這麼一號人物。

    這簡直是笑話,在酒樓中能與那位二殿下單獨相處的人怎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就算自己沒能事先查著這號人物,宮禁的衛隊長總該是對這種大人物瞭若指掌的。

    由此觀之,此人不僅和自己一樣名字每一個字是真的,多半也還易了容化了妝。只是這一路上自己一直在細心觀察,當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這位是早些年,我們東漢方家的遺子方漸離,這幾日才到漢京。今天在漢京與人交手,二殿下很是欣賞他的身手,親自邀請他來赴會。」,這事兒當然是由地主來解決。林甫一言不發,等著卓秋水為他解圍。

    「僅是一招,他便傷到了顧川行。今兒正午的事情,二殿下事務繁忙,沒有來得及再備請帖,便讓我帶著他來。還請幾位行個方便。」

    那位衛隊長聞言猶豫了一下。

    的確如林甫所猜測的那樣,他從未聽過卓秋水此人,但那封請帖的確是二殿下的親筆,這不會有錯。

    可此人還要帶一個人進去,這就讓他有些難辦了。雖然說今日盛會有蔡國師坐鎮,諒此人就算手段通天,也翻不起什麼浪來,放他進去也沒什麼。不過真的出了事,自己總討不到好果子吃。

    「哈哈哈哈哈哈!」,正在這邊僵持住的時候,又來了兩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矮胖者似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正扯著公鴨桑高聲笑著,聲音極為難聽。

    「我聽過買關節的,這是要謀取進士,官位。我聽過買師傅的,這是要謀取功法,招式。」,這矮胖者似乎將林甫當成了走關係門路的人,極為玩味地諷刺他,「但我從來沒聽說這比武招親的機會,卻也要走門路的。」

    說罷,他故作恍然大悟狀,一拍腦門,「哎呦哎呦,我怎麼把咱們二皇子的老本行給忘了?他就是干這個的!商人嘛,買賣嘛。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你們可得把他放進去,否則咱們二殿下收了銀子,卻沒辦成事,哪有你們好果子吃?」,矮胖者肥得流油的臉上表情極為豐富誇張,演得很是入戲。「至於送他們出來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總不能讓別人的銀子白花不是?好歹也要讓人見見世面。」

    說著,兩人各自拿出了自己的請帖,驗明身份之後便進了宮門,揚長而去了,根本不屑與林甫二人再有任何的對話。

    被路過的這人一頓諷刺,林甫不知怎地反而笑了出來。

    「怎地,卓兄,二殿下的名頭在宮門口都不好用了?那兩人是什麼來頭?」

    「太子門客,當然地位尊崇,哪裡看得上整日在京中忙碌商賈之事的二殿下?」

    太子本就勢大,如今劉啟病重許久,自然更是如日中天。那一胖一瘦兩人,父輩是太子身邊的哼哈二將,自身也算是小有實力,近來常以鼻孔示人,誰也不放在眼裡。

    被兩人這麼一鬧,本來還在猶豫的衛隊長反而將林甫放了進去。看來跋扈之人在哪兒都不受歡迎。

    「像這樣的人,打贏了就能娶公主嗎?」,林甫覺著有些難以置信,「我看大周的那位可金貴了,青年才俊讓她拒了個便,如今快二十了也沒人敢催。」

    「那是獨苗,能比嗎?笨!」,卓秋水有些好笑地罵道。

    「當今聖上也不是牲口啊,生得雖然多了點,但也不至於這麼急著嫁出去吧?就剛才那位,都丑成什麼樣了?臉上都能掐出豬油來,心思還這般醜陋,誰能忍心讓自己女兒跟這種人過一輩子?」

    「有風聲說,這次給小公主招親,便就是為了此人。」,卓秋水略略側過臉去,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陛下的情況不是很好,這些個事務已經無力插手。此事好似是太子一力促成的,為得就是收買人心。那胖子有這賊心許久了,但家世實在難看了一些,本人又有些扶不上牆,想要許配,實在說不過去,所以就有了這一出。」

    「他們這一行人就歸我了。」,林甫看著一胖一瘦兩人的背影如此說道。

    「嗯?」,卓秋水第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他們兩人,以及太子打點安排的那些人,都歸我了。」,林甫咧開嘴笑道,不用謝我。
V123210 發表於 2017-7-31 20:56
94. 不行就把他給我扣了

    往內中再行,不多時就到了會場。林甫一路上暗自記著週邊的地貌,但這點兒區域,根本算不上是完成了任務。

    「難怪也沒個帶路的。」,林甫再心中暗道,事情哪有自己想得這般簡單。雖然入了宮,但卻根本沒有意義。

    看來還得尋個好時機偷偷在宮內轉上一圈。林甫心中盤算著,這是傅風雪第一次交代他做事,雖說並未強求,但他實在有些不甘心。

    若是沒入宮也就算了,如今人已經再宮牆之內,再讓他空手而歸,就實在太丟人了。

    走到會場,兩人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細看場中排場,一方三四十尺見方的廣場,當是擂台。正南方幾位貴人高居座上,這是主持者。

    東西兩側觀禮之人不少,看樣子這事兒好像沒有自己想得那麼正式。想想也是,宮內呆久了實在也無聊得緊,難得有這麼熱鬧的事在宮內,說什麼也沒有不來看的理由不是?

    北側是意欲比試者們的位置,不知此時人到了多少,算上自己二人,場中已經約有近三十人。

    粗略觀之,大都英氣,頗有實力。但限於年齡和天賦,林甫一眼掃下來,並沒有發覺什麼特別之處,這群人的實力放在外面可能是頂尖天才,但著實入不了林甫的眼。

    「倒是身邊這位有點意思。」,林甫在心中暗忖,這位能和二殿下親密談心的卓公子,看樣貌在眾人之中絕對是很小的,但卻是林甫最看不透的。

    當然,也可能和卓秋水的那書冊有關,林甫此時已經大概瞭解了場中這些人的路數,加之眼界極高,一眼下來也就能看出三分。而這位卓公子到底走得是什麼路子,卻是不知,相較之下,極為好奇。

    不多時就到了時辰,場中禮樂響起。此次比試實質上雖是比武招親,明面上卻是普通比試,但饒是如此,禮儀也足夠繁瑣的。

    林甫面無表情地看著南側上邊坐著的那位衣容華貴者。此人面相中正無奇,看衣著,當是皇子,可這皇子,卻已經鬚髮泛白。結合卓秋水方才的言論,當是當朝太子。

    不由自主地笑了笑,這位太子熬到現在也五十左右了,當真是不容易。只是此時劉啟病倒在床,他怎麼有心思親自來此主持這種小事?

    林甫有些不解地繼續張望,這場比武招親說到底只是應對大周使團的一條支線。如今劉啟病倒,他該擔心的總該是更大些的國之大事才是。

    看到他身邊的一位胖子,林甫這才明白過來,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原來正主在催著,只能作陪。太子的目的倒還真是明確,這是急著給自己手下的高手糖吃,好讓他們替自己拚命啊!

    明後天使團就到漢京,不知道傅叔什麼時候會到。林甫瞇起眼來思索著,二殿下的膽子是真的大,竟然邀傅風雪來治皇帝。

    傅叔的膽子更大,這時節本就正是皇帝新舊交替的大凶之時,也不知有幾路居心莫測的人盯著皇宮裡的那張病床,他竟然還敢答應!

    掃來掃去,也沒見著那位待嫁的公主,林甫很是不快地皺了皺眉頭。這豈不是意味著對於自己這等人士而言,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若是自己打死打活地力壓群雄,到頭來卻發現這位公主是位面容猙獰的醜八怪,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餘光瞥見旁邊卓秋水那焦急緊張的樣子,總該不差才是。

    正當林甫偷偷打量著別人的同時,卻沒料到還有兩人也在打量著他。

    這兩人卻是不在場中,而是在廣場北邊,他身後的一座宮殿之中,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午時曾與他相見的二殿下!而另一人,相貌打扮極為文雅,看上去似乎只是四十之齡,也不知是哪位貴人,竟能在此與二殿下相會,且舉止之間,似乎二殿下以他為尊。

    「你說這傅風雪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文雅之人看著下面林甫的背影,有些玩味地說道,「我培養個徒弟累死累活十幾年,前幾天這才剛到九品。他怎麼就這麼好命,半路撿來一個,就比我要強?」

    「觀他在酒樓中的動作,此人根基之紮實,實在是徒兒生平僅見。」,二殿下如此應道,自稱徒兒。那麼很明顯的,他身邊的這位文雅之人便是東漢的護國宗師,蔡宜風無疑了!

    「據那邊的消息,他如今已經步入九品,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就算是今年,這速度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大周京城刺殺皇帝的事情當然瞞不過這兩位,林甫的底子也算是暴露了不少。

    「他命好啊。」,蔡宜風頓了頓,突然如此嘆道,「境界倒只是其次,慕青竹早些年比誰都強,如今又有何用?不入宗師終究是塵土,九品八品差得那點實在無關緊要。關鍵還是悟性,靈性。那邊的探子來報,前些日子有人冒充宗師行刺姓李的,這小子竟當場學會了化影劍法。」

    「雖說文武是兩碼事,但我觀他文章,靈氣十足。想來此人不會在宗師門檻上卡得太久。」說到此處,蔡宜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韓辭不如他。」

    「師傅何出此言。」,二皇子劉旭有些不解,「兩人如今都是九品,後面如何,當真尚未可知。昔年慕青竹遙遙領先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也同樣是才華橫溢。您的預測也只是猜測。」

    「你的判斷就不是猜測了?」,說到猜測二字,蔡宜風有些狐疑地再看了兩眼下面坐著的林甫,「你確定此人當真就是林甫?」

    二殿下微笑著點頭 也不去解釋緣由。

    「聽說使團中的那個敗了不少咱們的高手,若那個不是林甫,著實也挺嚇人的,也不知這樣的人他還藏了多少。」,蔡宜風其實並沒有和傅風雪見過幾面,但少有的幾次交手便是他生平少見的敗績,心頭總帶著零星的微妙情緒。

    「傅風雪膽子也真夠大的,敢讓他前來開路。」,二皇子嘖嘖奇道。

    「他和我們有交易,算準了我不會動手。」,蔡宜風再看了一眼,抽身離開窗邊。「等他到了吧,你讓人盯著,看他什麼時候交換身份,若是傅風雪不能讓我滿意,就把他給我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6 00:55
95. 宗政府內的那份族譜

    「傅風雪真的肯按師傅的意思做?」,二殿下貴則貴矣,但若要讓他與傅風雪直接聯絡站在檯面上談條件,仍舊是有些不夠格。雖未明說,但想來傅風雪也心知肚明,這件事背後其實是蔡宜風的意思。為的,自然是有關那把椅子的事情。

    劉啟病重,蔡宜風當然會有自己的打算。自己師傅在皇位繼任者這件事上的態度他還是頗有信心的,自己該有不小的成算,但這兩位宗師到底私下裡達成了什麼協議他卻也有些拿不準,想起此次傅風雪東來背後的彎繞,二殿下皺起眉頭。

    兩國是敵非友,但在許多事情上,蔡國師和傅風雪似乎一直暗中有著某些聯繫,這讓他一直有些擔憂。對此他曾數次暗中打探,但卻未曾發現任何能夠證明兩人有所聯繫的線索,只能姑且認為是某種默契。

    對於宗師之間的這種奇妙默契他著實不大明白,師傅與傅風雪明明極少接觸,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卻敢交付到他的手上,與之交易?

    平時裡兩國之間的事情那都好說,各方各面的利益糾葛,財權交易說到底也只是政治遊戲。宗師也是人,為了一些私慾私事有利益交換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若是細想這兩人在兩國當中的身份,此事仍舊有些蹊蹺。

    「徒兒聽聞傅風雪此人素來桀驁,從不肯低頭,這次卻這麼輕易就鬆了口願意來漢京,其中有沒有可能有詐?」,比較兩人的身份,蔡宜風顯然更為世俗一些,財權的慾望更重,多年以來一直身居高位。而傅風雪則顯得更加無慾無求一些。所謂無慾則剛,傅風雪給二殿下的印像一直是無人能夠逼得了他,這次卻稍稍帶上了些許不情願的味道。

    「有詐?」,蔡宜風頗為好笑得轉過臉來,「他自己一個人尋摸到漢京來,就算有詐,那又如何?不論怎麼說,也該他擔心咱們這是不是請君入甕才是。」

    傅風雪單刀赴會,自己的徒兒卻在擔心對方是不是有詐,蔡宜風覺得好笑之餘,心情略略有些微妙。「他也是夠直接的,什麼條件都不跟我談,連掩人耳目的舉動都不肯做。」

    「他前些日子摸進漢京來所圖的東西沒有到手,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這回能夠光明正大地入皇宮,和父皇談談條件,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我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如此執著?莫說以他的身份,普天之下根本沒有什麼拿不到手的東西,就算有,這漢京皇宮裡能有什麼寶貝,是大周的皇宮裡找不著的?」

    傅風雪今年不知怎麼了,對漢京皇宮有種別樣的興趣,這讓身為主人家的二皇子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在漢京皇宮裡住得著實是厭煩了,覺不出一點兒好來。傅風雪總不能比自己這個主人還要瞭解漢京皇宮裡的秘密吧?

    「那日我發現他蹤跡的地方是皇宮西北向,皇宮西邊有什麼?永壽,儲秀那些個宮殿都是嬪妃所居之地。內中有的最多也只是陛下賞賜的些個物甚,能藏著什麼了不得的好寶貝?」,蔡宜風說起這件事很是惱火,皇宮院牆裡突然冒出兩位高手來,且都在他手下安全地退走,作為國師的他可以說顏面盡失。

    不過好在他雖然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實際上卻頗為市儈,並不像傅風雪那樣有偶像包袱,因此倒也沒有太在意。「西六宮裡儘是嬪妃,他總不能是貪圖美色,要做採花賊吧?」

    二殿下啞然失笑,說傅風雪要做採花賊這顯然是在說笑了,眾所周知,此人走過了大半生卻還是個老光棍。早些年雖有些個風流之名,但也是往事了。「師傅說笑了,西邊六宮是嬪妃居所,週邊卻還是有些東西的。」

    「西北邊還有什麼?內務府?這七司三院管得是你家裡的衣食起居,禮儀扈從。他傅風雪連自己家事都懶得管,還有心思來管你的家事?」

    「西北側好像還有兩處冷宮……」,蔡宜風側過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但冷宮裡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人,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剩餘的….還有些個管著禮儀祭祀的場所,但裡面都快淡出鳥來了,連市儈小民都看不上眼。還有什麼?你說說還有什麼?這宮殿畢竟是你家,你總該比我熟悉。」

    「內廷裡還有一處宗政府,是父皇十多年前特意遷進內廷的。」 ,二殿下不露聲色地答道,場中的氣氛不知怎地突然微妙了起來。「師傅可能不曾注意此事,按祖制,宗政府當與六部,鴻臚寺,欽天監太醫院等部設立在一處。但十餘年前,父皇以宗族內政,當歸內廷為由,將掌管宗族譜牒爵祿賞罰的宗政府移至了內廷。」

    「現今宗政府的位置就在西六宮不遠處,因為內廷當中引人矚目的地方較多,宗政府又是管皇室族譜內政的部門,此事也就沒那麼引人矚目。」

    「宗政府…宗政府裡能有什麼東西?」,蔡宜風喃喃自語著,表面上雲淡風輕,實際上心中略有些焦慮。傅風雪將至,若是還摸不清他的來意,對局博弈之中定然會落入下風。

    事實上,二殿下劉旭很清楚傅風雪夜探皇宮想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那便是宗政府內的那張劉氏的族譜。不過他並不打算透露此事給自己的恩師。

    輕輕端起手邊的茶盞,二殿下頗有些詫異地抬了抬眉,斯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真不知道傅風雪是怎麼想到這一層的。只可惜宗政府中的族譜,早就被皇帝老子調了包,就算他那日得償所願,也定然尋不著真相。

    傅風雪那日剛剛入宮就退走,蹤跡敗露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他也不覺得自己摸入宗政府便能查得到證據吧?因此才會在此後聯繫上自己。

    誰讓自己是她的哥哥呢。二殿下側過臉去,在蔡宜風看不見的地方,笑容頗有些僵硬。難怪那一年死了那麼多下人,難怪父皇要對自己說妹妹已經死了。

    劉雉自己不在外露面,他劉旭本來一輩子也不會發覺自己「已死」的妹妹竟然在別國過得好好的。但就在傅風雪奇襲入漢京劫獄的那一天,他好巧不巧地見到了她一面。

    驚鴻一瞥,但卻深刻無比。

    當時的二皇子十分震驚,但好在沒有任何人發覺他的異樣。畢竟漢京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不論露出什麼表情都不奇怪。

    時至今日,他已經能夠平淡地看待此事。他所思慮的也只是究竟如何才能夠繞過蔡宜風藉此事搭上傅風雪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3 20:12
96. 探尋真相的過程就是尋找宗師的過程

    「不過不論怎麼說,他想要知道的東西無非就是當年的那件事。傅風雪此人心性夠豁達,放得下權勢財富,但卻也夠狹隘,始終捨不去心頭的那點遺憾。 」,弄不清傅風雪的來意,蔡宜風在這個自己極為信任的徒兒面前並沒有端什麼架子,心裡的那點兒略略的不安顯露無遺。二殿下因此出言勸慰道。

    「要我說,這樣的人反而是最好控制的,最不用擔心的。他的來意看似不明,實際則最為明朗。不論他到底做什麼,其目的的根本無非只是弄清當年那件事而已。倘若以此為基點,不變應萬變,一切事情也都在情理之中了。」

    「他那樣的人怎可能會為姓李的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徒兒聽聞其早年的故事,此人的不臣服之心已經昭然。與其說是姓李的和他情同手足,倒不如說他是迫於無奈,才以這樣的姿態示眾。」

    「如此看來,倒也不必如臨大敵一般。他未隨使團同行,我們便除卻他的官職身份,只把他當作雲遊的江湖人士。」,二皇子看待傅風雪這個人的角度比之侷限在兩國恩怨間的官員們不同。

    在他看來,傅風雪根本就不是一位忠臣,倘若迂腐地拘泥於他在大周的地位身份,只會將他往敵人的位置上推。他想知道的無非就是林家夫婦究竟是何人所殺而已。

    倘若能夠給出線索,提供幫助,那便是他的朋友,何必要自己再樹敵呢?

    十多年前的那夜,傅風雪千里劫獄,一戰成名。自那天二殿下發覺自己所謂已死的妹妹竟然改了名字成了大周的將軍夫人之時,他便暗中關注著林家的消息。

    事發之後,根據種種線索,他也曾懷疑過是否是東漢朝堂之人所為。但這些年調查下來,卻也沒有比傅風雪查到得更多。

    而二殿下之所以會如此直白地建議蔡宜風,是因為他覺得此事絕非師傅所為。

    案發的當日,蔡國師在主持禮儀祭祀,這是他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如果師傅謀劃此等大事,以他的個性做派,絕對會親自出馬。

    那還可能是誰呢?二殿下在心中盤算著,聯繫當時的情況來看,父皇是知道妹妹去向的。人常言,虎毒不食子,害死林將軍說得過去,害死妹妹,實在是多此一舉,沒有必要。

    二殿下不能證明這件事絕對不是自己的皇帝父親做的,但他著實找不出一個動手的理由。

    退一萬步說,即便這件事是自己父皇做得又如何?二殿下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嘴角還是忍不住地微微上揚。

    他要死了,他也該死了。若真的是他做的,不如讓他死得更有價值一點。

    如今他的性命便交付在你傅風雪手中。若是此次傅風雪來京,真相能夠大白,乃是自己父皇所為,傅風雪怎可能讓他再見著明日的日出?

    如此,自己不僅能省去最大的一個麻煩,還能夠避免遭人唾棄,落人話柄。要知道那些個史官的骨頭可硬了,殺到第幾個才能抹去這一段,他心裡還真沒個底。

    至於其他人,當然還有可能做出此事的人,不過這些人顯然就不在二殿下的擔憂範圍之內了。

    他很可能是有備而來,不過不論是誰,交出去任由他處置便是。憑藉這份態度,以及自己和「林夫人」的這層關係,二殿下自信自己可以得到傅風雪的暗中支持。

    不過這卻是絕不可能說出口的了,二殿下劉旭不動神色地看了自己的這位師傅一眼,這件事顯然不可能讓師傅察覺到任何蛛絲馬跡。

    雖然近年來,對自己,他表現出了足夠的賞識。尤其劉啟病重之後更是達成了協議,私下裡的舉動也的的確確是要扶持自己上位,可二殿下總覺得有些蹊蹺。平日裡師傅經常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怎麼就偏偏在那天,主持了國之祭祀?

    二殿下要倚靠蔡宜風,卻無法完全信任蔡宜風。反而是傅風雪此人的性格天下聞名,可以信任,著實有些諷刺。

    「真要說起來,聽說傅風雪也算是半個東漢人。按籍貫,他的出生地可是在我們東漢境內,而且並非是如今的東漢國境。咱們東漢只是小諸侯國的時候,並州可就是東漢屬地了。」

    「師傅不想戰,我估摸著他也不想戰。不如藉此大好機會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依我之見,他怕是倦了,給他個台階下罷。」

    「言之有理。」,蔡宜風側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頓首,心不在焉,略略有些敷衍。

    旋即又手指虛點場中的諸位少年高手,微微搖頭道,「青年一輩實力天賦如此不濟,結黨營私卻都是一把好手,傅風雪不想戰,實在是國之大幸。」

    嘴上與二殿下打著趣,蔡宜風的心中盤算著的,同樣是十幾年前的那件事。

    只是與所有人不同的,他也許是東漢唯一一個知道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人了。三方,有三方勢力。這個無權無職的將軍夫人到底何德何能,能讓三方勢力不約而同地派出頂尖高手要取她的性命?

    根據他掌握的情報,若是那日慕青竹沒有離開林府,不論這三方中的哪一方,派來的高手都可以輕取她的性命。這並非是聳人聽聞,消息來源非常可靠。

    最最讓他感到不安的事情是,時至今日,他仍舊拿不準那日到底是哪些人湊到一起。有的只是一些模糊的猜測。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便是,大周的皇宮內還藏有一位宗師。

    觀傅風雪這些年的動靜,顯然他也已經意識到了,摸清當年事情真相的過程,就是尋找不知名宗師的過程。以他之見,前兩天的刺駕鬧劇,多半是傅風雪自導自演的試探手段。

    如此看來,對於大周皇宮裡藏著的那位,就連傅風雪也沒有任何線索。推人及己,若是自己突然查到東漢皇宮內還藏著一位宗師,但卻對此毫無頭緒的話……

    蔡宜風念及此處心跳稍微快了半拍,這實在是極其恐怖的一件事,就連成名已久的宗師都不免冷汗直冒。

    就在此時,窗外場中的一句話驀地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毫無波瀾的輕鬆語調,內中蘊含的意思卻滿是對對手的蔑視,「你們幾個一起上好了」。

    看向場內,正是易容之後,相貌平平的林甫。

    「我說,你們幾個一起上好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卓公子還在場下等著呢。」,林甫方才見得卓秋水的身手頗有些意思,很是技癢,哪有耐心一個個地和這些小嘍囉較量?

    「他比我想的要聰明一點。」,蔡宜風看向林甫的眼神帶上了些許好奇,這枚棋子似乎有些不一般,「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9 08:55
97. 輸這件事不能從自己這兒開始

    卓秋水像水。

    首戰的兩位上場分出勝負之後,他緊隨其後,輕鬆取勝。五次勝場一場一場比試下來,卓秋水展現出來的特質便是如此。

    招式如水,身法如水。輕柔流暢,雖然不徐不疾,不緊不慢,卻總能直奔要害,後發先至,讓人避無可避。

    方才蔡宜風與二殿下交談的時間,場中卓秋水的敵人已經換了數人。

    但沽名釣譽者也好,有真才實學的人也好,似乎都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得手,幾位落敗的公子哥下場之後與身邊家僕好友竊竊私語,說得皆是倘若倘若。

    「我方才見他攻我腰肋,若是我能在快上一瞬,格住他的手腕返身擊他胸腹要害,定能反敗為勝!」

    「唉…..我昨日睡得太倦,方才最後拆招的時候就慢了那麼丁點,若是狀態能稍稍好些,絕對可以贏下。」

    「他方才和董兄交手,不相上下,我因手上功夫略勝董兄三分,心中便有些輕敵,最後半招落敗,實在可惜,可惜…」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聽著這些個敗於卓秋水手下,自命不凡的「天才高手」們說起方才的失敗,皆是這等論調,林甫不禁啞然失笑。

    再看場中其他的參賽者,也大都沒有發覺什麼不對,顯然認為卓秋水的實力當真與他們相差不多,林甫不由得輕嘆了一聲。前世古話有雲,亂世出英雄,果不其然。早些年戰亂的時候出了那麼多驚豔的天才人物。可如今東漢的少年高手圈子裡,不說多出幾個天才人物,竟然連兩三個有點眼力的人也這麼難尋,著實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情。

    拿科考類比,對於頂尖高手而言,中舉容易,甚至中個什麼榜首,倒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但要如同卓秋水這樣,不論遇上什麼樣的人,都能給不留痕跡地略略勝他半籌,那可就少之又少了。莫說是下面觀戰的人,就連與他交手的人都覺察不出異常,當真認為自己只是半招惜敗,一時手慢。

    這顯然不僅僅是個人風格和功法招式的原因,不言而喻,兩邊的境界相差了太多。也只有實力遠超對手的人,才能夠如此雲淡風輕地控制住局面,讓自己每場都勝得這麼巧合。

    剛剛卓秋水接連迎戰五人的時間不算太久,林甫一直在場下不動聲色地分析揣摩他的路數。其餘的人也許看不出,但自小相伴在頂尖高手左右的林甫眼界潛移默化,加之他的努力與記性,早已步入世間第一流的行列。

    他五場交戰用了至少三家的招式法門,雖然極力掩飾,但卻沒能逃脫林甫的眼睛。

    難怪他實力至此,卻還想要請自己幫忙為他爭取。原來在這至關重要的交戰當中,他仍舊想要隱藏自己的來歷,不肯使用本家功夫。看他場上的表現,要是肯全力施為的話,絕對沒有落敗的可能。

    林甫微微咧開嘴笑了笑,卓秋水用了三家法門,倒不是他想要炫技,而是除開自己的看家本領之外,他對三家功夫的掌握不夠到家,招式不夠連貫。對戰當中常有疏忽和紕漏,有時有所遺忘,對手攻來便一時之間無所適從,情急之下就只能再尋別家的功夫來應對。

    但繞是如此,即便卓秋水次次對局當中都有這樣的時刻,需要臨時反應更換路數派別,可卻依然能夠死死地將局勢控制在略勝半招的格局上,讓境界低者根本看不出端倪,只覺得渾然天成,一氣呵成,其臨敵應變之強,實在有些駭人。

    這正也是林甫最最欠缺的地方,因而幾場下來,他看得有些入神,更是開始好奇起來。這位卓公子藏著掖著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水準,真不知他要是放開了手腳,又該是怎樣的級別。

    林甫自出生在這個世界以來,不是沒有會過高手,而是從沒有見過年齡相若的情況下還能和自己較量一二的。

    顯然比自己厲害的都是成名已久的上一輩。就連傅叔的徒弟,那位孟凡,也大了自己十來歲。修煉的時間差了這麼久,也就沒了可比性。可以說,林甫一直缺乏一些動力,缺乏一些好勝心。

    久久不見能與自己相比的天才,即便林甫明白自己的成就大都是因為早早成熟的心智和優渥的身世,與自己的天分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可時間長了,還是不免自傲,有些輕看天下英才。

    韓辭是至今為止成就最接近自己的人。但她畢竟大了自己一歲,又低了自己半品。林甫雖然還未見著她的面,沒有交過手,但心裡其實已經暗暗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在漢京碰上對手。

    卓秋水在場上對局的時候,林甫一直在設想,若是自己不得使用分光一系的劍法,也不能使用傅叔傳授的武藝,只能拿那些昔年曾經略略涉獵,但幾乎不曾用過的尋常招式功法出來,到底能不能做到這一步。

    腦中盤算了好一會,他覺得面對這些七品八品的高手想來可以輕鬆取勝,可能不能控製到他這般程度,當真是未知之數。

    卓秋水全然不知自己勾起了林甫的爭強好勝之心,場中諸世家視若珍寶的天才後輩也絕對不會料到,自己就這麼成了兩位天才之間一較高低的工具,棋子。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事情變得有趣了一些,使團與傅叔到漢京之前,自己也算是找到了件有趣的事情,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對手。林甫作為挑戰者一邊走上擂台一邊如此想著。

    武藝是第一生產力,林甫從來是挑最好的學,兒時在葉王府尋摸不到好的功法秘籍,他就硬生生地按捺住了自己對武學的渴望,愣是等到了傅風雪寄殘卷的時候。

    劍法,亦是劍道至極。每次一動手那就是火力全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地施壓,如此對敵,自己對敵經驗不夠老到的缺陷到底哪年哪月才能解決?

    該學,該學。多**自己,才有進步的可能。

    走到台上,舉目四顧,總覺得不大公平。卓秋水對自己方才所用的招式比較生疏,這才有了三家技藝互補這麼一出。

    可自己忘不了,不可能會有漏招需要別家招式來填補空白的事情發生,兩者相較,自己總該增加一些難度才是。

    因此,故有那句,「我說,你們幾個一起上好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卓公子還在場下等著呢。」

    雖然沒搞清楚她在玩什麼花樣,但面子決不能丟。

    林甫轉過頭來瞥了卓秋水一眼,看了她的身手,許多線索這才串到了一起。既然傅風雪沒有輸給過蔡宜風,自己怎麼能開這個先例,輸給韓辭?
V123210 發表於 2017-8-19 08:56
98. 在那百合盛開的地方

    被蒙在鼓裡的感覺一定不會好受,不論是好心還是惡意,發覺自己信任的人原來瞞著自己什麼的感覺總是有些微妙的。

    不過林甫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京城著實是個事事都要依靠悟性的地方。有的話就算不想瞞,也說不得。京都居,偶爾猛地醒悟過來,發覺自己險些落入圈套,距離懸崖僅有一步之遙那也是常事。剛剛入京不久的林甫就連番遭遇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此時他已經進入了狀態。

    而傅風雪則更是對自己的隱瞞毫不掩飾,乾脆直言許多事情他還不夠資格知道,就連殘卷的封皮也吝嗇交出,讓林甫很是不解。

    這趟派他來漢京,目的要求說得簡單,可如今看來傅叔還是隱瞞了不少事情。回憶起之前他與二殿下通信的事情,再看現在這情況,傅叔與這位二殿下私下的來往顯然不止明面上這麼簡單,多半還將自己的行蹤透露了出去。

    否則以自己這些天深居簡出的行跡,加之使團中孟凡的屢屢捷報,二殿下怎麼可能尋摸到自己身邊來,與自己接觸呢?

    自從上次傅叔點評過太子的手法路數之後,林甫深以為然,絕不肯再相信什麼巧合之說。二殿下也許可能會在自家酒樓的地頭上巧遇自己,但絕對不可能正巧與韓辭在一起。

    雖說酒樓中的會面是林甫自找的,若不是他看不起樓內諸人的言論出言譏諷,身手也就不會暴露,多半也不會有見面入宮這一出。

    但這依舊不能證明什麼。不論怎麼說,也沒有初次見面就這樣熱情的理由,雖說二殿下如今不在皇宮內住,卻也不能什麼人都宮裡帶不是?

    就這麼把剛剛認識,來路不明的人交由東漢新生代的武道領軍人物帶進皇宮,尤其是在這個皇位即將更迭的節骨眼上,怎麼看都覺得太可疑了。

    不過看韓辭那緊張的樣子,顯然一門心思都在那位待嫁的小公主身上,估摸著並不清楚這些大人物之間的彎彎繞繞。

    林甫走到台上,想到這件事不禁有些掩飾不住心中的好笑,這些時日聽得了些許傳聞,本以為這位東漢的天之驕女該是那種事事溫順,對長輩言聽計從的乖乖女。自己的假想敵也是那種不苟言笑的女學霸,面無表情,一絲不苟。

    誰能料想到初次見面,她就在玩女扮男裝的把戲?若不是林甫前世見慣了男女反串,剛見面的時候就有些起疑的話,此時還真有些難以猜到這位相貌堂堂的公子哥竟然就是漢京聲望極高的天才少女。

    只是女扮男裝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誰還能沒有點奇怪的癖好?見慣了各路牛鬼蛇神的林甫本不會感到驚訝,只是萬萬沒能想到,這異鄉的皇宮之中,竟然也有百合花綻開的事情。比起自己抗旨拒婚的那一出,這邊的難度係數可是大多了。

    難怪酒樓中她表現得對自己的那書冊如此欣賞,也難怪她在自己說覺得木子雙騎赴京更加勇敢的時候反應那麼複雜,原來個中還有這麼一齣戲碼。

    這一出百合能不能成,林甫倒沒有太關心此事,別人過得如何又與他何干?只是突然發覺,覺得有趣罷了。

    只是台上他的對手,顯然對他心中的那些個心理活動一無所知,眼見林甫來到台前來,先是大放厥詞,說要讓他們多來幾個一起上,免得浪費時間。然後不知怎的又在台上傻笑了起來,似乎對自己很是不屑,這讓他如何能夠不生氣?

    「哪兒來的臭小子!大言不慚!竟敢羞辱於我!」,早就習慣了圈內的商業互吹,就算技不如人也是體體面面的,要說是比武,其實更像是過家家。此時被一個從未見過的面生小子看不起,頓時怒上心頭。

    再看他手無兵刃,更是心頭大定,抄起手中的七尺長棍舞得是破風之聲大作,極具威勢。一聲厲喝,直奔林甫而來。

    齊白木二十六七,八品的功底,圓潤無暇的家傳棍法,的確有資格自傲,有資格憤憤不平。只可惜他遇見的人實在無法用常理去判斷。

    見他這般生氣,林甫才回過神來,剛才自己被韓辭對武道的控制力勾起了好勝心,作為開了掛的超級天才一時間沒有能夠顧及場內那些普通天才的自尊心,實在是罪過罪過。

    只是….有那麼氣嗎?

    看著來者已經有些猙獰的表情,林甫眉頭微擰,有些搞不明白。

    只見這位齊白木快步幾許上前,然後猛地翻身騰空而起,雙臂將那柄漆黑的七尺長棍掄了個圓滿,帶著千鈞之勢,重若雷霆,劈面而下。絲毫不管不顧自己起手這一招就凌身空中無處借力是否會讓自己處境被動。

    沒有遇到傅風雪之前,面對這樣級別的對手,林甫可以取勝,但如那天遭遇刺殺一般,將會比較困難,比較狼狽。要是對方是個老江湖,耍點手段,搞不好他就要陰溝裡翻船。

    可自林甫精研傅風雪的幾路關節穴位之法門後,境界則有了質的提升。難怪從未聽聞傅風雪有什麼出名的功法招式,但他的實力卻一直是公認得第一流。這招式功法畢竟是教學之用,如何能夠殺敵傷敵,才是最根本的需求。

    在這點上,沒有人比醫學大家傅風雪更清楚,到底怎麼打人才會最狠。

    領悟了傅風雪宗旨要義以後,再看仍舊停留在招式層面上的同輩們,就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了。

    凌空下劈,太不理智。

    林甫有些歉疚地笑了笑,對迎面劈來的那一棍視若罔聞。在他看來,這種招式華而不實,除了能讓外行們驚呼幾聲之外再無他用。

    微一側身,躲過豎劈的這一棍,人在空中的劣勢就暴露無遺。齊白木只能強用腰身的力量,變劈為掃,才有可能擊中林甫。

    但這一掃又早在林甫的意料之中。翻身前仰,長棍自林甫胸腹上掃過。林甫雙手撐地,可以做到的動作也就比無處借力的對手多出太多。

    雙腿借勢一彈,一腳正中其握棒的右手,一腳直奔他剛才勉強擰用的腰身。轉瞬之間,齊白木長棍脫手而出,本就力竭的腰部又吃了一腳,落地之後一口勁力沒提上來,接連卻步卻還是無法保持平衡,樣子十分滑稽地摔倒在地。

    「這位兄台,你不要激動。在下所說的都是事實而已,沒有半點羞辱之意。」,林甫翻完一個跟頭之後瀟灑落地,與對手的狼狽相比本是極為滑稽好笑的事情,場中看客們表情卻都極為詫異,唯有女扮男裝地韓辭抿嘴偷笑。

    「這比試又不分次第,選得只是前去迎戰的人選而已,自然是快些地好,諸位兄台何必如此計較成敗呢?」,林甫轉過身來,看著先前在宮門口出言挑釁的矮胖者,面無表情,「你帶了多少人來,快些讓他們一起上來,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他急著想看看,若是與韓辭比試,誰能逼的對手先使出本家功夫。畢竟相比這孩童般的打鬧,那才是正餐。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