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823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21:01
第一百章 真愛

    一場鬧劇後,餘生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煮好了。

    清姨端量這碗粥,水與米相容,不減一分,不增一分,柔膩如一。

    她用勺子輕飲一口,棗泥融在粥中,在糯米調和下,蓮子、茨實、杏仁一點也不突兀。

    數十種食材味道,在粥中相容為一,形成了一種香甜軟糯的味道。

    即便粗俗如富難,一口粥下去,胃暖起來,心也跟著軟下來。

    富難一連飲了兩大碗,方才把碗放下。

    他對餘生道:「莫說賞心樓,尋味齋的粥湯也未必及的上你這碗粥。」

    餘生一點也不謙虛,「那是當然,不然如何對得起咱這名字。」

    富難品道:「八荒六合,唯我獨尊,這名字與粥相配真是絕了。」

    飲完粥,天已不早。他要出去轉轉,剛起身就被餘生叫住了。

    餘生見葉子高走到街對面,拉著富難道:「別走啊,咱們再聊會兒。」

    富難道:「聊什麼?」

    「今兒天氣不錯。」餘生見葉子高在富難門前晾衣繩上扒衣服。

    「你這不廢話,大家都盼著天不好呢。」富難覺著沒營養又要走。

    「你知道你為什麼娶不上媳婦不?」餘生急中生智。

    這話題有營養,富難坐下來,「你說說為什麼?」

    「因為你的名字,你得改名兒。」餘生說。

    「胡說吧,娶不上媳婦跟名字有什麼關係。」富難不認同。

    「誰說沒關係,我家老爺子外號『魚蝦』,年紀輕輕就娶了個愛吃魚的姑娘。」餘生說。

    富難指著「不燒魚肴」的牌子,「那你娘是真愛啊。」

    「一邊去,現在說你呢,你別老叉開話題。」

    餘生繼續說:「富難,富起來難,不好,你改名富義就好了。」

    「富易?」富難聽著有些彆扭,「這就能娶上媳婦?你別逗我了。」

    葉子高取了飛驢服,跑向客棧後院。

    餘生道:「信不信隨你,我就提醒你一下,你該忙啥忙啥去吧。」

    「富易,富易。」富難斟酌著出門,「這名字聽著咋這麼彆扭。」

    他經過晾衣繩時,一點也沒察覺少了東西。

    葉子高從後院探出頭,見富難走了才進來,「掌櫃的,你要的衣服。」

    草兒奇怪,「你要飛驢服幹嘛?」

    「山人自有妙用。」餘生把衣服收起來。

    一切盡收小姨媽眼底,她告誡餘生,「假冒錦衣衛……」

    「怎麼樣?」

    「咦,城主府還真沒相關法令。」清姨尋思半天找不到禁止的條文。

    她看著餘生得意的模樣,暗自決定讓人加上這一條。

    「後天吧,後天讓人加上。」清姨心說。

    「不怪城主。」白高興在一旁說,「她也不知有人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

    「我也是迫不得已,不然被賞心樓砸場子怎麼辦?」餘生說。

    「不還有毛毛呢,它在揚州城橫著走,錦衣衛都怕。」富難站門口說。

    「我去。」餘生嚇一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去準備換件衣服,然後就見衣服不見了。」富難摸著下巴,「我一推測……」

    「推測你個頭,抬頭就看到了。」白高興無情揭穿他。

    「嘿,還敢囂張,盜竊可是犯法的,小心我緝拿歸案。」富難一提腰間刀說。

    「誰盜竊了?我們是做好事。」

    餘生把衣服遞給葉子高,「富兄腿受傷了,手不能沾水,你幫他好好洗洗。」

    「腿受傷了,手為什麼不能沾水?」裡正提著水桶進來問。

    「問他。」餘生指著富難。

    葉子高趁機把衣服扔給富難,幫裡正提水去了。

    「不對啊。」白高興忽然道:「你不說今兒剛換了乾淨衣服?」

    富難轉身,頭也不回的去了。

    插諢打科之下,晌午已近。

    餘生站在後院望了一眼天空,萬里無雲。

    他回大堂對清姨道:「天不見雨,現在怪不得我了吧。」

    清姨笑道:「現在不是來的時候。」

    他們閒聊著,聽街上傳來一陣馬蹄聲,停在客棧前面。

    在門口白高興的招呼下,兩個人走進了客棧。

    其中一位餘生見過,正是那日單人獨馬揚州來,兩貫買包子炒青菜的客人。

    跟他一同進來的是位留八字鬍的中年人,挺著個大肚子,一看就是有油水的。

    這客人請八字鬍坐下,對餘生招手,「小二,你們的拿手菜全上一份兒。」

    餘生之所以記著他,就是因為上次也是他把餘生誤認為小二的。

    餘生在後面忙碌後,很快把菜端上去。

    「這就是所有拿手菜了?」八字鬍問餘生。

    「對。」餘生點頭。

    八字鬍這才舉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品嚐。

    不等餘生偷閒,客棧又進來三人,也是餘生熟悉的,他們是鎮上五奶奶一家。

    五奶奶的兒子李福在揚州城做活,難得回來一趟。

    餘生迎上前去,「呦,五奶奶好久不見了。」

    在鎮子上,五奶奶年紀最大,也難免有些耳背。

    她聽餘生說話,回道:「哦,對,你叔終於回來看我來了。」

    旁邊攙扶她的李福有些尷尬。

    「不是,我是說您很久不來了。」

    「對,他很久不回來了。」

    餘生聽明白了,五奶奶不是聽不明白,她是故意說給旁人聽的。

    餘生請他們坐中間桌子上,對李福笑著打聲招呼,寒暄幾句。

    「對,我帶你叔來吃點好的,別和我一樣吃了上頓沒下頓。」五奶奶一旁不知聽成啥了,插嘴搭腔說。

    餘生暗暗向五奶奶豎拇指,這話說的有水平,那邊李福已經紅臉了。

    「您吃點什麼?」餘生問她,又報了一遍客棧菜名。

    「麻婆豆腐,炒青菜,還有包子。」五奶奶利索的說。

    「好嘛,這您倒聽的清楚。」餘生說。

    「啥,你又變黑了,沒黑啊,倒是白了不少。」五奶奶上下端量餘生,「就是還不高。」

    「撲哧」,坐在清姨旁邊的草兒笑起來,清姨也忍不住泛起笑意。

    餘生心說我不就吐槽一句,至於這麼埋汰我。

    他深怕五奶奶再說他什麼,急忙鑽回後廚去。

    這邊八字鬍已把菜品嚐完畢。

    「難怪周家小子唸唸不忘。這名為豆腐的食材絕了。」

    名為畢理的八字鬍指著麻婆豆腐,「我能用它,燒製十餘道菜不帶重樣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21:01
第一零一章 魚豆腐

    再評灌湯包。

    八字鬍道:「關鍵在於這湯。」

    他摸著八字鬍沉默不語,同伴以為他在思索湯之鮮。

    怎料半晌後,八字鬍悠悠道:「湯為什麼不漏,它為什麼不漏呢?」

    「是啊,它為什麼不漏呢?」同伴附和。

    「我問你呢。」八字鬍瞪他。

    同伴:「我也不知道啊。」

    「廢物。」八字鬍繼續思索,百思不得其解後方把目光落在炒青菜上。

    「難怪價值一貫,若在咱們尋味齋,低於五貫不賣。」

    八字鬍對同伴說:「天下有靈之物頗多,但出現在菜蔬上少之又少,做家常便飯更是暴殄天物……」

    不待他說完,包子靠上來。

    包子也記著這冤大頭,「客官,要不要我幫您再來一份,老規矩,兩貫。」

    同伴正對著眼前的菜嚥口水呢,不耐擺擺手,「去去去,不要。」

    八字鬍道:「幹嘛不要,再來一盤。」

    同伴以為怕倆人不夠吃,怎料八字鬍道:「兜回去,讓我媳婦也嘗嘗。」

    同伴只能又向包子要一盤。

    「這冤大頭天天來就好了。」包子忍不住感嘆。

    他這幾日一直在客棧轉悠,但照顧他生意的不多。

    八字鬍大口吃著,同伴忍不住舉起筷子夾一根青菜,被八字鬍擋住了

    「你吃豆腐,剩下歸我了。」八字鬍振振有詞,「我們是來打探消息的,我是廚子,我主力。」

    同伴看著他的肚子,很不以為然。

    在餘生出來時,八字鬍招手,「小二,過來,過來。」

    餘生走過去,聽八字鬍問:「你們燒菜的廚子是誰?」

    餘生指了指自己,八字鬍很意外,「你是廚子?別開玩笑。」

    「小魚兒就是廚子。」五奶奶回頭對八字鬍說。

    李福埋怨,「您這都聽的清楚,還裝什麼耳背。」

    「你說什麼?」五奶奶又耳背了。

    八字鬍這才信了。

    「後生可畏啊。」他端量著餘生,忽然問:「有妖氣給你多少錢?」

    「什麼?」餘生愣住了。

    「有妖氣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八字鬍伸出兩個手指說。

    餘生擺手,「不是,我……」

    八字鬍繼續伸出兩根手指,「四倍。」

    「你聽我說……」

    「十倍!」八字鬍又翻一倍餘,「我們尋味齋乃揚州最大酒樓。」

    他指了指屋頂,「這破客棧,生意指定好不了,掌櫃給不了你多少錢。」

    餘生終於插嘴:「客棧是我的。」

    「你的也……」八字鬍停下來,「你的?」

    餘生點頭。

    八字鬍一陣尷尬,「那啥,當我剛才那話沒說。」

    他指著豆腐,「小掌櫃,你這豆腐是怎麼做的?」

    「你想知道?」餘生低聲問。

    八字鬍點點頭。

    餘生壓低聲音對他說:「獨家配方,無可奉告。」

    八字鬍眉頭微皺,「這獨家配方,你打算多少錢才肯賣?

    餘生有些意動,因為豆腐製作很容易學會,鎮上已經有不少鄉親知曉磨豆腐法子了。

    鄉親唯一不知的是點鹵時加什麼,他們大多是從客棧取的滷水。

    但滷水無非鹽滷或石膏,揚州城東面為海,尋味齋很快能查清那是什麼東西。

    不如在他們查清前把方子賣出去?餘生正沉思,清姨把他推開了。

    「尋味齋?」清姨居高臨下看八字鬍。

    八字鬍有些拘束的點頭。

    「一百貫,豆腐方子給你。」清姨說。

    「一百貫?」八字鬍驚訝極了,不是因為貴,是因為太便宜了。

    要知道,尋味齋劉掌櫃不止有酒樓的生意,更大的是奴隸生意,遍及東山以東的大荒城池。

    若將方子賣到這些城池,不知是一百貫的多少倍。

    即便在揚州城,以尋味齋的地位,推出豆腐宴後也掙不少呢。

    但八字鬍要的不只這些,「尋味齋要獨家的。」

    清姨指著餘生的腦門,「他臉上寫著傻子兩個字?」

    八字鬍同伴搖搖頭,被八字鬍瞪一眼。

    「那就是你腦門上寫著傻子兩個字。」清姨霸氣道,「獨家五五分,指天為誓。」

    八字鬍立刻搖頭。

    開玩笑,世有天道,指天為誓,若違背真會遭天譴的,輕易許不得。

    「一百貫就一百貫。」

    八字鬍相信,以尋味齋在揚州城的地位,以劉掌櫃在各城人脈,即便無獨家也能佔得到先機。

    在付錢時,八字鬍忽然道:「新紙錢收不?」

    「你腦門上真寫著兩個字。」清姨不屑看他,「傻子都知那是城主糊弄你們呢。」

    她說這話時很得意。自劉掌櫃背一袋紙錢回尋味齋後,再也不敢妄為。

    要知那袋錢是她從中原一座城池背回來的。

    當時只是覺著漂亮收藏不錯,後來再游中原方知那是祭奠死者時燒的。

    她回來後沒少被劍奴取笑,當然她也用劍削了不少劍靈厭惡的蘿蔔。

    後來劉掌櫃上門去討公道,她正好把一袋錢交給他處置了。

    想從她手裡搶錢,這人現在還沒出生呢。

    八字鬍有備而來,當下把錢付了。

    當然不是一百貫錢,只是一紙憑證,憑它可在揚州城錢莊兌錢。

    清姨把憑證交給餘生。

    餘生很驚訝,「交給我?」

    在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後,清姨又把它抽走了,「只是讓你過過手。」

    「我就知道。」餘生向後廚去了。

    「小掌櫃,別走,別走,還有事兒商量。」八字鬍招手。

    這才一道菜,後面還有兩道呢。

    餘生指清姨,「找她。」

    灌湯包真是獨家秘方,客棧當然不賣。

    至於青菜,貴在青菜有靈力,但客棧尚且不足,又怎會供應尋味齋,因此被清姨統統拒絕了。

    八字鬍帶著餘生寫下的所謂豆腐秘方匆匆趕回城了。

    待他走後,清姨得意一笑,兜售豆腐的方子,你還能搶的過我不成?

    她已決定晚上回城一趟,估計在尋味齋燒豆腐宴時,整座揚州城已經在兜售「城主」豆腐了。

    不妥!

    清姨忽記起餘生常說椰子糕喜歡吃姑娘豆腐,想來吃某人豆腐不是好詞兒。

    「那就叫餘生豆腐,余豆腐,哎對,魚豆腐。」清姨覺著這名字不錯。

    不是魚豆腐的魚豆腐就這樣誕生了,後來不知為魚豆腐造成了多少麻煩。

    在五奶奶裝傻充愣中,李福一頓飯吃著很不是滋味。

    用罷飯結賬時,他才逮住與餘生聊天的機會,「方才那是尋味齋的人?」

    「對。」

    「他用一百貫買走了豆腐的配方?」李福又問。

    「對。」

    「那啥,小魚兒,我和你家老爺子也是從小到大的交情,你看那豆腐方子能不能便宜點兒……」

    「哦,這你找五奶奶就成,她老人家也知道。」餘生說。

    「她,我……」李福心說她正跟我裝聾作啞呢。

    餘生不再理他,送五奶奶出客棧。

    在隱蔽處,她老人家也對他豎起了拇指。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21:02
第一百零二章 飢不擇食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眾人已經準備好了。

    小毛驢在一壇棪木酒賄賂下精神抖擻,跺著蹄子只等狂奔而去。

    若是往日,區區一壇棪木酒,毛毛壓根不看在眼裡,酒房裡那一大缸才能讓它動心。

    奈何今日不同昔時。

    小老頭兒在房間內呆一天,終於被放出來。

    「一點兒也不尊老愛幼。」小老頭兒嘀咕,雙眼惺忪,眼神卻賊的很。

    餘生拍他肩膀上,「告訴你老頭兒,敢亂跑,小姨媽折斷你脖子。」

    小老頭兒忙道:「不跑,不跑,絕對不跑。」

    作為四錢捉鬼天師,在她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小老頭很是怕了餘生的小姨媽。

    雖晨光熹微,但鎮上已忙碌起來,因為收穫的時刻已經來臨。

    不少鄉親為在大戰之前犒勞自己,大早上來客棧用飯,享用粥之類的。

    裡正在知曉餘生去找場子後,咬著灌湯包提醒他,「別打架。」

    「放心吧,今天只砸招牌的。」餘生準備妥當,留下正在客串小二的草兒,揚鞭向揚州城而去。

    莫說,再次去揚州城,驢車的不同立刻體現出來。

    毛毛跑的風馳電掣,彷彿後面有很惡毒的人在追殺它一般。

    周邊的風景快速閃過,餘生又找到了飈車的感覺。

    雖然快,但也很穩,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顛簸。

    餘生道:「以後誰都不許叫驢車,得叫馬啥垃圾。」

    這名字取的很有腔調,餘生終於彌補了前世不曾有豪車的遺憾。

    「馬,啥,垃,圾?」白高興很是彆扭說出這個名字,「這是什麼破名字。」

    「你不懂,這個名字意義非凡。」餘生高深莫測說。

    他們行經上次封豚倒下的地方時,見骨頭也不在了,一點兒痕跡也無。

    快進樹林時,一棵高聳入雲的巨杉出現在前進的路上。

    巨杉很粗,地面樹幹出現一大樹洞,前進的路正好穿過,容得下兩輛馬車並駕齊驅。

    毛毛一頭撞進樹洞裡。

    餘生來不及細看,「唰」,光明再現,他們已在高聳的密林之中了。

    密林中的夜色尚未褪盡,陽光只有幾縷穿過層層樹葉落在地上。

    一頭卡車頭大小的蒼狼從路上躍過後,站在高處掃驢車一眼,飢餓的目光讓餘生的心「怦怦」直跳。

    蒼狼儘管流口水,還是頭也不回鑽進了樹林。

    這是揚州城主與異獸之間心照不宣的約定:白日大路屬於人類,若違背,必死無葬身之地。

    樹林很快穿過,一輪紅日已躍上山頭。

    不知哪座山上傳來撞鐘聲,那是寺廟僧人下早課了,也在說揚州城快到了。

    一縷陽光灑在城牆上,靜謐的揚州城熱鬧起來。

    孩子啼哭,土狗狂吠,炊煙混在薄霧中相繼升起,人們正式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城門主道上的店舖全部撤去門板,將生意需要的一應物什擺出來。

    酒幡也早早掛起,溫著的米酒清香在空氣中散發出來,吸引著酒客。

    城門打開,在錦衣衛檢視下,各鎮子販菜的攤販,他城的游商,行路人紛紛湧入城。

    他們散佈到揚州城各個角落,充實著它的繁華。

    忽然,青石鋪就的官道上響起一串「噠噠」的蹄聲,一一駕驢車向城門衝來,惹得行路人紛紛躲閃。

    守城的錦衣衛例行上前查看,餘生也緊拉韁繩想讓毛毛緩下來。

    誰知,毛毛衝著錦衣衛吐一口水,速度不減的鑽進城裡去了。

    「嚯。」錦衣衛抹一把臉,對旁邊幸災樂禍的同伴道:「這煞星怎麼又回來了,還拉一輛車。」

    「鬼知道。」同伴笑著說。

    揚州城果然是毛毛的地盤,見它進城後先在蘿蔔攤上叼上一根蘿蔔作早飯。

    攤子的主人不叱餘生,而是高聲對長街喊,「驢,驢,驢回來了,快,快收攤兒。」

    「刷」,整條長街上賣菜的全部蒙上東西遮蔽,剛打開門迎客的酒肆又關上了門。

    小老頭兒在車上咋舌,「這究竟是頭什麼驢。」

    白高興意外的看他,「你不是揚州人?」

    小老頭兒搖搖頭。

    葉子高在車上興奮道:「這才是真紈袴,掌櫃的,改天把毛毛借我那個。」

    那個不是別的,以他的德性肯定是騷擾良家婦女。

    「不行。」餘生義正言辭,「不能讓你敗壞了毛毛的名聲。」

    葉子高指著長街,「就這還用我敗壞?」

    「現在只是賣菜和賣酒的躲避。」白高興說。

    「待你敗壞名聲後,整條街得喊『驢回來了,快把姑娘、媳婦、女兒、母雞,母狗收起來啊』。」

    別說,白高興學方才的攤販學的惟妙惟肖。

    葉子高踢白高興一腳,「瞎糟踐人,我有那麼飢不擇食?」

    餘生認真道:「相信我,真的有。」

    ……

    賞心樓位於長街的東面,尋味齋,茶館,青樓,糕點鋪等全在這條長街上。

    街上還有早食、茶湯的攤子,沿街叫賣乾果、蜜餞的小販,乃至替人說和生意的牙人。

    同時還有菜攤、估衣鋪,米店,布店,箍桶店之類所在。

    揚州城之繁華,全在這條長街上了,因此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周九章、楚辭三人坐在賞心樓上,早晨的陽光穿過窗子落在空空如也的桌子上。

    楚辭打個呵欠,「我已經很久不起早了,你拉我們起來做什麼?」

    卜居也道:「以為你請我們喝粥,敢情是看別人喝粥。」

    「對啊,也太丟人了,你好歹要點兒東西。」楚辭目指店小二,「小二一直看著呢。」

    他們偶爾也來賞心樓喝粥,作為揚州城有名貴公子,小二當然得好生伺候著。

    只是今日他們什麼東西也不點,只坐在窗邊向外看,小二不由多看幾眼。

    周九章道:「別急,待會兒有好喝的。」

    樓下忽起喧嘩,周九章興致勃勃探頭看,見賞心樓門對面只是出現一遊方僧人。

    「嘿,他怎麼佔住那位置了。」周九章不悅。

    楚辭循著他目光看去,見僧人擺一張桌子,桌子上擺一尊佛像,佛像作伸手取物之狀。

    僧人手裡拖著一盤子,正在圍來的百姓說著什麼。

    「他為什麼不能在那兒?」楚辭不解看他,「大早上你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周九章向街上張望,「應該快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21:02
第一百零三章 我有藥

    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街西頭忽起波瀾,周九章隱隱聽到,「驢來了。」

    周九章一喜,「走走走,等的人來了。」

    他推著楚辭和卜居剛出賞心樓,見毛毛已經出現在街頭。

    「敢情在等他們。」楚辭笑道,「余掌櫃怎麼來了?」

    「當然是來砸招牌的。」周九章指他們頭上掛著的「揚州第一粥」招牌。

    說話間,毛毛穩穩停在他們身旁。

    「你們終於來了。」周九章道。

    餘生下車,見有遊方僧人佔住了最佳位置,到:「老周,讓你佔個位子都辦不到。」

    周九章苦笑,「誰知這和尚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等下,我讓他挪挪位子。」周九章擠進人群和遊方僧人接洽去了。

    楚辭幫著他們卸車,「請毛毛拉車,這驢車代價不菲吧?」

    「一壇棪木酒搞定。」餘生說,「還有,這不叫驢車,這叫馬啥垃圾。」

    楚辭道:「什麼,馬殺垃圾?什麼破名字,一點也不霸氣。」

    「馬啥的全是垃圾,簡稱馬啥垃圾,這名字好不霸氣?」餘生說。

    卜居笑了,「霸氣說不上,倒是挺招人恨的。」

    「地兒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麼讓人讓開。」圍著遊方僧人的百姓嚷著把周九章推出來。

    卜居拉他一把,才讓周九章沒跌倒。

    「粗魯,愚昧,大膽。」周九章狼狽的朝著人群喊。

    只是無人搭理他,正專注看著圈內遊方僧人呢。

    「裡面幹嘛呢?」楚辭問。

    周九章整理衣服道:「一群人對著佛像治病呢。」

    「稀罕,佛像也能治病?」餘生說。

    「誰知那遊方僧人作的什麼妖,把圍著的百姓都迷住了。」周九章說。

    白高興道:「我們要不把攤子擺旁邊?」

    「不成。」餘生指招牌,「得對住了它,旁人才知咱們是來砸場子的。」

    他向人群擠去,「我倒要看看這佛像怎麼治病。」

    楚辭和卜居也好奇,跟著擠進去。

    正好有一百姓在求醫問藥。

    遊方僧人讓他三文錢買一炷香,向桌子上的佛像拜了一拜,插在香爐上。

    遊方僧人念句佛號後,問百姓身子有何不適。

    百姓回答說時常頭痛。遊方僧人點頭後捧盛著藥丸的盤子向佛像遞去。

    佛像為金色,作伸手取物之狀,盤子一靠近佛指,一枚藥丸立刻跳在佛像手心。

    遊方僧人這才道:「你這病,藥丸可治。」

    百姓於是歡喜取出十文錢,把藥丸買過來。

    「這佛像難道是件寶貝?」楚辭在旁邊說。

    「或許是遊方僧人借法力在故弄玄虛。」卜居說。

    遊方僧人轉身對眾人道,「還有哪位施主身子有恙?」

    「我,我,我有病。」楚辭見餘生舉起手擠到前面。

    他和卜居對視一眼,不知余掌櫃搞什麼名堂。

    遊方僧人遞過一根香,「施主,請敬香。」

    「不用。」餘生取下手上環戒。

    這枚環戒從金剛身上蒐羅來後,他一直戴在手上。

    遊方僧人眉頭微皺,對餘生道:「小施主,求佛須得敬佛……你幹什麼!」

    餘生把遊方僧人一推,把環戒遞到佛手下,「啪」,環戒也跳到了佛像手心。

    「哎呦,我的藥難道是吞環戒。」餘生表演浮誇。

    遊方僧人推餘生,「佛祖見你不敬,勸你去死。」

    餘生機靈,順勢一蹲躲過遊方僧人揪他衣領的手,順勢端起盤子往佛像下一塞。

    只見許多藥丸跳進佛像手中,唯有幾粒不見動彈。

    「佛祖看來不願我死啊。」餘生躲著遊方僧人的推搡。

    楚辭和卜居察覺不對,上前把遊方僧人按住。

    卜居將一把匕首放在佛掌下,果然也被吸在上面。

    「敢對佛祖不敬,小心有報應。」遊方僧人在楚辭手下掙紮著想阻止卜居。

    卜居不理他,用匕首把佛像手掌上的金漆刮掉,露出黑色的磁石來。

    周九章站在外面恍然大悟,「藥丸裡有鐵粉。」

    揚州城周圍少磁石,但楚辭略有耳聞,當下向周圍百姓揭穿了遊方僧人的騙人的伎倆。

    圍觀的百姓群情激憤,扭著遊方僧人向衙門去了。

    走時,遊方僧人不忘瞪餘生一眼,唾他一口。

    「讓你在我地盤騙人。」餘生躲過後踹遊方僧人一腳,向白高興招手,「卸貨,賣粥。」

    卜居幫著把粥桶卸下來,「余掌櫃,有你的,我們還以為那和尚有神通呢。」

    葉子高道:「我們掌櫃騙人最在行,那和尚今兒撞見騙子祖宗了。」

    這話餘生無法辯駁,因為他騙葉子高不知多少次了。

    周九章早把桌凳安排妥當了,他們從旁邊店裡搬出來,掛上招牌,擺上筷子。

    傷心樓正式開張。

    「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卜居望瞭望後面的「揚州第一粥」,對餘生豎起大拇指,「余掌櫃,夠霸氣。」

    「還有這傷心樓。」楚辭笑說,「擺明是來砸場子的,你還真是有仇必報。」

    「那當然,有仇不報是小人,咱是君子。」

    餘生盛上三碗粥遞給他們,「五百錢,只許多不許少,必須付賬,我喝都得付。」

    這是系統規矩,完任務期間,每碗粥售價不得低於半貫。

    「一碗粥五百錢?你太黑了。」周九章說。

    「喝上一碗你就知道五百錢不冤。」白高興說。

    「行吧,我嘗嘗。」周九章對餘生的廚藝還是很期待的。

    街上人來人往,楚辭和卜居稍有些不適,被周九章拉著坐下了,「我請了。」

    留他們三個喝粥,餘生推蔫了的小老頭一把,「快喊,喊完今天你就自由了。」

    小老頭兒生不如死道:「不是,咱能不能換個詞兒。」

    「我回去找小姨媽……」

    餘生威脅的話不盡,小老頭已認命了,「我喊,我喊還不成。」

    小老頭兒走前一步,對著迎面走來的行人道:「你沒事吧?」

    來人莫名其妙,不待有所反應,聽小老頭又對他說,「你沒事吧。」

    「你有病吧?」來人回他。

    「我有藥啊。」小老頭兒對來人說,「喝一碗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讓您天長地久,不老長春。」

    「噗。」周九章忍不住把粥噴出去,「這詞兒誰想出來的。」

    托前世的洗腦廣告,餘生只記住這些。雖有些丟人,但前世大品牌都用,大概錯不了。

    不過小老頭這詞兒真不是餘生教他說的,他也很尷尬。

    餘生低聲提醒小老頭兒,「錯了,錯了,串詞兒了。」

    「這詞兒挺好的。」小老頭說。

    「擰斷脖子。」餘生比劃一下。

    小老頭急忙轉身,對迎面走來的第二個人喊:「你沒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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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楚生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揚州街頭出現一瘋小老頭兒,逢人便問「你沒事吧」。

    人來人往的街頭上,一些人不由的停住腳步,好奇小老頭兒問人作甚。

    甚至有好事者,折返三次期望小老頭問一句「你沒事兒吧」。

    但小老頭很壞,三次掠過好事者,對旁人說「你沒事吧」。

    好事者忍不住了,上前對小老頭兒道:「我沒事兒。」

    小老頭指著身後的粥攤一笑,「沒事就喝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啊。」

    「噓」,站住等候答案的行路人,不約而同的噓小老頭兒。

    但也把他們目光引到粥攤上,只見上面掛著「傷心樓」,「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倆牌子。

    眾人不約而同向後看賞心樓上「揚州第一粥」的招牌,這擺明來砸牌子的。

    有心看熱鬧,剛要坐在粥攤上要一碗粥,見牌子上寫著「五百錢一碗」。

    「你是不是多寫了個百?」他們好心提醒,白高興笑著搖頭,堅持說:「五百前一碗。」

    「有病吧,五百錢一碗,傻子才喝。」有路人不滿罵道。

    卜居一拍桌子,回頭喝道:「你說什麼?」

    「我說……」路人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卜家公子不好惹,或許比莊子生還難纏。

    「不是,我,你……」路人百口莫辯,只能打自己巴掌,「讓你嘴賤,讓你嘴賤。」

    卜居站起身來,「以為這樣就能輕饒你?」

    周九章拉住他,「行了,行了,別跟他一般見識。」

    路人見周家公子也在,鬆一口氣,拱手賠罪後趕忙溜了。

    楚辭道:「不怪他們,他們只是不懂這粥的滋味。」

    今日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不同於昨日。

    昨日熬粥之水取自井水,熬粥的五穀也是尋常之物。

    今日的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餘生用的水取自系統——系統井水一欄之中兌換。

    幾種配料也是用功德值兌換的。

    因此在一口粥飲下後,在被粥之美味驚豔的同時,三人也被粥中的靈力驚到了。

    楚辭為三錢武師,幾次在客棧用飯,靈力只有仔細探查才能覺到。

    但現在靈力之豐已經讓他忽視不了了。

    這種靈力,他只有在丹木果之類難得的天材地寶上嘗到過。

    那些天材地寶,可不是區區五百錢能買到的。

    他這一輩子也只嘗到過兩枚丹木果,還是城主便宜賣給揚州四大家的。

    卜居把人趕走後,對餘生道:「余掌櫃,這些粥我們全要了,如何?」

    當然不行!不待餘生搖頭,系統冰冷聲音已在腦中響起:一人限購一份兒。

    卜居有些失望,周九章卻眼睛一亮。

    他招過一僕人,「快,把阿姊,福第他們叫來,說我請他們喝粥。」

    這粥對習武之人大有好處,他得讓兄弟姐妹都沾沾光。

    楚辭也被啟發了,招人把他二弟喊來。

    周九章問卜居,「怎不把你大哥和妹妹喊來?」

    卜居苦笑,「這大街上你覺他們坐的下來?還是日後去客棧享用吧。」

    周九章也知卜家自持身份,規矩甚多,於是也不再多說。

    他們三個在這兒慢慢品粥,卻已經有人把門前一切稟報給了賞心樓掌櫃蔡萬年。

    蔡萬年領著下人站在樓上向下望,不屑道:「唯我獨尊,好大的口氣。」

    他回頭對下人道:「把他們趕走。」

    質疑賞心樓「揚州第一粥」的很很多,他們才不屑去一一計較。

    畢竟,「揚州第一粥」招牌是城內同業和百姓公認的,而不是賞心樓自己掛上去的。

    真要業內同行也客人覺著賞心樓名不副實了,才是蔡萬年著急的時候。

    僕人提醒道:「現在楚家公子在攤上喝粥呢。」

    蔡萬年這才皺了皺眉頭,心中隱隱覺著不妥,「那就等他們走了。」

    不等楚辭三人走,又奔來三人,被周九章招呼著坐在了桌子上。

    這三位中有兩位煞是惹眼,全是周家的。

    周九章的阿姊名為周九鳳,她來時的腳步,餘生很遠就聽到了。

    一直木屐踏在青石板上,「梆梆」直響。

    餘生聞聲望去時,見周圍的百姓紛紛躲閃,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橫衝直撞」。

    待人群散開後,餘生才發生那不是東西,而是一姑娘。

    這姑娘身壯膀圓,粗眉大眼,皮膚黝黑,頭髮寸許,走起來疾如風。

    「這是我阿姊……」「周九鳳。」

    待女子站定後,周九章剛餘生說,女子已經插嘴自我介紹了。

    她低頭看著餘生,「不錯,雖不是很黑,但也不白,若個子再高點,定是一條好漢。」

    這是什麼標準?餘生心說著,抬頭看她,「鳳姐,真是條漢子。」

    「哈哈。」周九鳳拍拍他肩膀,「這話說得好。」

    她把身後一少年揪出來。

    少年身子骨瘦如柴,藏在周九鳳身後真的看不見。

    和餘生差不多大,年約十五六,個子較餘生還要低些,臉色發白,額頭見汗,看人的目光懦懦的。

    「餘生。」餘生向他伸手,被周九章拍掉了,「環戒。」

    「哦哦,」餘生才記起來,忙道,「抱歉,忘了。」

    「這是我阿弟,周大富。」周九鳳豪爽的說。

    見餘生神情一頓,周九章道:「阿弟從小體弱多病,道士說得起個名字鎮住,於是叫周大富。」

    餘生點頭,「真是個好名字。」就是有點兒熟悉。

    周九鳳後撤一步,把離她常人三步外一公子揪過來。

    這公子眉目差楚辭不太多,他本想悄悄跑到楚辭身邊的,但還是沒躲過厄運。

    「他叫……」周九鳳話說半截,哈哈大笑起來。

    餘生莫名其巧妙的看著周九鳳。

    周九鳳笑彎了腰,見餘生不笑,止不住笑道:「你不覺著好笑?」

    大姐,你總得告訴我他名字,我才能笑吧?

    年輕公子無奈,整了整衣領,對餘生道:「在下楚生。」

    「哈哈~」不待餘生客氣,周九鳳又大笑起來,這笑聲震得毛毛都向外走一步。

    它頂了頂旁邊人的後背,示意他給它騰出更多位子來。

    這人是位牙人,正好在幫人撮合生意,被打攪後轉身一看是頭驢。

    他剛要破口大罵,被毛毛噴一臉口水。

    偌大揚州城,再找不出這麼噴人的驢。

    「原來是毛毛。」牙人擦了擦臉,笑著拉兩個生意人向旁邊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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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生魚

    終於止住笑,周九鳳拉著周大富坐下。

    她一人佔據兩個位置,周大富一個位置還綽綽有餘。

    「真是喝粥啊。」周九鳳看著周九章,「我在家裡吃飽了。」

    楚生也是不解的看楚辭,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卜居道:「這粥不是普通的粥。」

    「也對。」周九鳳說,「讓你坐街上飲的粥一定普通不了。」

    卜居微笑如春風,面不改色。

    周九鳳見狀重道:「我這是挖苦你呢。」

    「知道,知道。」卜居無奈,催著餘生趕緊上三碗粥,堵住她的嘴。

    蔡萬年站在樓上,見三人不僅不走,又叫來三位,終於有些擔憂了。

    他擔憂的不是粥真的「唯我獨尊」,他擔憂的是這三家是不是故意來整賞心樓的?

    畢竟蔡家跟莊家走得近。

    三碗粥擺上去,周九鳳「呼嚕嚕」飲一口,頗似客棧水牛飲水。

    「好粥。」一口下去半碗後,周九鳳高聲贊,「這粥太好喝了。」

    蔡萬年在樓上聽到了,譏諷道:「對鼎鼎大名的鳳姐而言,天下少有難嚥的食物。」

    周九鳳在錦衣衛中任職,前年追殺一襲擊村莊的異獸時,足足三天不曾用飯。

    後來在湖邊把異獸擒住後,周九鳳撈起一條魚,用匕首刮魚鱗後,當場片成片兒生吃了。

    這事兒傳遍揚州城,成一時美談。

    周九章提醒她:「只是好喝?」

    「咦~」有粒乾果不曾嚥下,她咀嚼後臉上一喜,「還很好吃。」

    「牛嚼牡丹。」卜居打趣她。

    周大富小飲一口後,低聲提醒她:「粥裡有很強的靈力。」

    周九鳳這才察覺,驚喜問餘生,「生掌櫃,你怎麼做到的?」

    「獨家秘方。」餘生說,「還有,我姓余。」

    周九鳳點頭,端起碗仰頭一口乾了後,「再來一碗。」

    楚辭三個人的粥碗已經空空如也了,周九章提醒她,「一人限購一碗。」

    「真的?」周九鳳見餘生點頭,嘆道:「為了讓所有百姓都喝到好粥,生掌櫃你人真好。」

    「我姓余。」

    「抱歉,我記成生魚了,這樣好記些。」周九鳳抱拳致歉後,轉身拉住一過路人。

    「你幹什麼,你幹什麼。」路人掙扎,實在是周九鳳的身子骨太駭人了。

    周九鳳塞他五百錢,「幫我買碗粥。」

    「我去。」系統和餘生異口同聲,這處破綻他們真沒料到。

    莫說他們,周九章三人也傻眼了,「這也成?」他們看著餘生。

    餘生問系統,「這破綻……」

    系統以死鴨子的狀態回他:「系統從沒有破綻,規則之內即為允許。」

    餘生撇撇嘴,讓白高興又盛給周九鳳一碗粥。

    真的行!被啟發的周九章三人齊齊轉身,拉住三個路人讓他們幫著買粥。

    幫著買粥的四個人也恍惚,因為這事真的稀罕,所以買完後站在不遠處想探個究竟。

    周九鳳三口喝完一碗粥,轉身又拉一個,還幫著她弟弟周大富拉來一個。

    這下圍觀的人變成了六個,規則他們也逐步摸透了,「這粥一人只能買一碗。」一人說。

    「這什麼粥,居然五百錢一碗。」另一人道。

    「嘿嘿,剛才是我這輩子花出去的最大一筆錢。」第三個人不看粥攤,正盯著手回味方才的豪闊。

    六人鄙視他一眼。

    第四人見周九鳳喝的暢快無比,不由得嚥口水,「這粥,應該很好喝吧?」

    「喝粥有什麼好看的?」一過路人站在他們身邊,循著目光問。

    「這不是普通的粥。」六人異口同聲說。

    過路人抑制不住好奇心,陪著六個站一起看他們喝粥。

    但很快有第七位了,因為周九鳳又喝完一碗粥。

    「你真是吃飽趕過來的?」餘生忍不住問周九鳳。

    周九鳳嚥下去半碗粥後才道:「早上用的糕點,有點兒干,現在正好壓瓷實。」

    楚辭三人這時才喝完第二碗粥,他們三個對視一眼,「再來一碗。」

    他們轉身拉來三人,楚生也熟絡的為自己拉來一位。

    幫著買粥的人站成一排,詫異的看著這六個人喝粥。

    不時有好奇者加入他們,漸漸在粥攤旁邊豎起了人牆。

    揚州城的百姓好熱鬧,見狀不由得湊起來。

    起初還有人解釋他們在看什麼,後來無人解釋,他們索性站在一旁自己端量琢磨了。

    蔡萬年見人越來越多,這下真慌了神,「快,快請大哥來。」

    蔡萬年大哥蔡萬壽乃蔡家話事人,也是蔡狗子父親。

    正所謂三人成虎,在一群人說著這粥不尋常後,漸漸所有的人都覺這粥非同一般了。

    喝粥的又是城內四大家族中子弟,更助漲了這種猜測。

    有人說這粥用「一結」以上獸肉,甚至是靈獸肉熬製的。

    有人說粥用靈草之類天材地寶熬製的。

    甚至有人指著「八荒六合唯我獨尊」招牌猜測,這粥乃當年四荒之王喝的粥。

    天有四極,地有四荒,四荒把天下一分為四,大荒之名由此而來。

    相傳在龍伯大戰之前,天下有古國四荒,後不知因何而分崩離析,只剩下座座城池各自為政。

    「明明是八荒,怎麼就成四荒之王喝的粥了。」

    眾人才不信他,況且四荒之國早作古了,只剩下西王母徒有名分。

    爭來爭去,終有一漢子忍不住了。

    他背著長劍,衣著青衫,上前一步道:「來一碗粥。」

    白高興把一碗粥端上去,漢子小心飲一口,後面人問他,「怎樣?」

    漢子細品後道:「很好喝。」

    眾人剛有些失望,平地起風雷,見漢子一拍桌子驚嘆道:「好充足的靈力!」

    「靈力?」「粥裡有靈力?」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

    靈力為天地之精華,對任何人都大有好處,喝粥的漢子為三錢驅魔人,應當假不了。

    當下又走上兩個人要粥。

    餘生眉開眼笑,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的名頭馬上就要打出去了。

    不出三天,他就能逼賞心樓把「揚州第一粥」的招牌摘掉。

    幾碗粥下肚,周九章幾個人肚皮撐的鼓鼓的,再也裝不下了。

    「你且忙著,我們就不打擾了。」周九章打著飽嗝兒說。

    但有一人不肯走,周九鳳幹完一碗粥後說,「你們先走,我再來一碗。」

    「鳳姐,這肚子還沒壓瓷實呢?」餘生深怕她撐破肚皮。

    周九鳳道:「喝粥的同時已經消食了,正好把肚子空出來。」

    「得了,得了,明兒咱再喝。」周九章推她,「現在也無人幫你買粥了。」

    周九鳳回頭,果見所有人向後退。

    周九鳳無奈起身,「那生魚掌櫃,明兒咱們再喝個痛快。」

    「我姓余!」

    「喝大了,喝大了。」

    周九鳳訕訕一笑,又「梆梆」的橫衝直撞走了,只是這次有些超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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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驢肉火燒

    人來人往的賞心樓前,漸漸聚集不少人。

    蔡萬壽站窗前,臉色陰沉,「粥中有靈力?」

    見蔡萬年點頭,蔡萬壽捶窗子,「好啊,為砸我們的招牌可真下本錢。」

    若非天材地寶,粥中怎會有靈力?

    蔡萬年道:「會不會是三大家合手整我們?」

    他把早上週九章三人在樓上等著喝粥,甚至招來兄弟,造噱頭招攬客人的事兒說了。

    蔡萬壽拿不定主意。

    城內唯有三大家有用天材地寶熬粥的大手筆。

    但三大家若整賞心樓,犯不上做這等脫褲子放屁的事。

    蔡萬壽低頭苦思時,見賞心樓走出一中年漢子向對面粥攤去了。

    「黃師弟?」他訝然出聲。

    賞心樓招牌有二,一個是「揚州第一粥」,另一個便是這位黃師弟了。

    揚州城內公認四大名廚,分別為一刀,一鬼,一豬,一丐,坊間有時也會加上一「粥」。

    這一「粥」正是賞心樓的這位黃師弟。

    賞心樓為蔡萬壽爺爺所建。

    當時城主領友人在粥攤上喝了一碗河祗粥,讚賞不已,蔡家生意從此紅火起來。

    碧澗羹和河祗粥手藝經蔡萬壽父親傳到他們兄弟倆手上。

    但兄弟倆天分實在欠缺,為不使家傳手藝失傳,老人家又收了一位天分很高的徒弟。

    這徒弟就是蔡萬年的黃師弟,黃曉初。

    黃曉初不僅完美繼承了蔡老爺子的衣缽,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為賞心樓博得了揚州第一粥的招牌。

    當然,因粥實在上不得檯面,若為揚州城廚子排名,黃曉初壓根進不去前五。

    現在能被坊間列入五大廚,黃曉初該感謝的不是旁人,而是揚州庖廚公敵,人送「九把刀」的尋味齋歸一刀。

    這也是黃曉初堅持不把自己列入五大廚的的原因。

    身為「揚州第一粥」的名廚,黃曉初也是有自己驕傲的。

    他在後面聽到旁人對門口粥攤的議論,不由得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他倒要看看這粥何德何能敢起「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的名字。

    至於粥中有靈力,他倒不在意,在庖廚之中口味才是王道,不然都去喝藥得了。

    粥攤外面站著很多人,但坐下喝粥的人不多,畢竟五百錢太貴了,城裡人也喝不起。

    小鎮鄉親若知曉定會得意的,因為他們雖也喝不起,但今兒早上還是成功截獲一桶粥。

    黃曉初擠進去,見攤上坐著四個人正津津有味的喝粥,渾然忘記有人圍觀。

    「一碗粥。」黃曉初坐下,將五百錢放在桌子上。

    餘生正趴在桌子上懶散無聊的盯著左前方鮑魚之肆內的鹹魚。

    他有些思念鹹魚飯了。

    餘生把錢手了,吩咐白高興端一碗粥,繼續盯著魚肆。

    他見有一漢子,作武師打扮,腰間挎著不是刀,而是一條長鹹魚進了魚肆。

    或許是錯覺,他覺著漢子腰間挎著的鹹魚在看他。

    ……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粥端上來,黃曉初一看就知這粥差不了。

    常說見水不見米,非粥也;見米不見水,非粥也,但做到水與米正合適並不容易。

    水和米多寡的把握,柴火和熬粥時間的把握都得做到萬無一失方成。

    黃曉初初學河祗粥時,師父只用一根長柴禾安在灶內,就熬好了一小鍋粥。

    他是跟隨師父很多年才掌握這個度的。

    黃曉初用勺子攪動粥,舀起一勺又澆落,見裡面有不下十餘種食材。

    他慢喝一口,閉上眼仔細品嚐,待粥慢慢落入胃中後忍不住一拍桌子,「好粥!」

    的確好粥,水、米和火候的把握已經很難,十餘種食材融合於粥中更難。

    這並非煮爛就可以了,而是根據食材特性依次放入,讓它們不失本味又渾然一體。

    他問攤後三人,「這粥誰熬的?」

    「是我熬的。」餘生說。

    料不到熬粥之人竟是一少年,黃曉初有些驚訝。

    他拱手道:「我是黃曉初。」

    黃曉初認為他們來砸賞心樓招牌,定是衝他來的,理應知道他才是。

    豈料餘生和腦袋中的東西都是二愣子,什麼也沒打聽就來找場子了。

    餘生直起身子,客氣道:「我叫餘生。」

    黃曉初見他不為所動,提醒他,「我是賞心樓大廚。」

    餘生一怔,「失敬失敬,您這名字一聽就是當大廚的料。」

    他念頭還在鹹魚肆,把名字聽成了黃小廚。

    黃曉初樂了,「你的名字也不差,定是做魚的料。」

    餘生擺擺手,「別提魚,我戒了。」

    黃曉初又飲一口粥,「粥熬得真不錯,你贏了。」

    「我不找你。」餘生擺擺手,「我來找他們蔡家。」

    黃曉初喝著粥,聽餘生把來龍去脈講清楚。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黃曉初搖搖頭,放下乾淨粥碗回賞心樓去了。

    既然不是衝他來的,黃曉初也就不把這事放心上。

    粥不如他,繼續鑽研就是了。

    對黃曉初而言,做人做事如熬粥,這也是蔡老爺子認為他有天賦的原因。

    蔡家兄弟卻不曾領悟。

    他們只知道,別人已找上門來,若不給點顏色,旁人會以為賞心樓是軟柿子。

    一群家丁、僕人帶著傢伙氣勢洶洶向粥攤走來。

    「讓開,讓開,別妨礙別人做生意。」他們粗暴的把人推開。

    餘生把眼神從鹹魚鋪收回。

    雙方人目光一對,蔡家家丁條件反射的胯下一痛。

    一高高的漢子後退一步,「是,是你!」

    「是你。」餘生也站起來,怒道:「你這個只會偷襲的賤人。」

    「你個只會下三濫招式的癟三。」漢子回他。

    這漢子不是旁人,正是那日感謝餘生不踢蛋蛋之恩,然後又恩將仇報送餘生一黑眼圈的傢伙。

    漢子對餘生記憶太深刻了,木杖那一捅,差點讓他戴了頂綠帽子。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漢子一舉手,「兄弟們,戴著護具沒?」

    「戴著呢。」

    以防自己戴帽子,漢子不舉時曾向高人討一鎖節操的鐵褲衩。

    到了,媳婦沒用到,他卻得到啟發,想到了對付餘生的招式。

    夏日炎炎,酷熱難耐,他們之所以堅持,就是為了一雪前恥,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漢子「嘿嘿」一笑,一揮手,「給我打,讓他們嘗嘗那滋味。」

    餘生技能卡欠缺,當然打不了,他後退一步喊道:「毛毛,毛毛呢?」

    白高興一指,餘生順勢看去,見毛毛在遠處正和一頭驢依依惜別。

    原來那牙人撮合的生意不是旁的,正是一頭小母驢的買賣。

    「再不回來,回去吃驢肉火燒。」餘生大吼時,機靈的躲開漢子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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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有夢想的鹹魚

    粥攤上食客尚不知緣由,見一群人已打在一起。

    自得到「米粒之珠」後,餘生身子靈活的很,較之身負內力之人也不遑多讓。

    他低頭躲過一拳頭,喊道:「看我撩陰腿。」

    也許是條件反射,漢子雙手一垂,下意識把襠下一擋,早忘了他有防護。

    餘生打的卻是臉,奈何身高不足,只能捶向大漢胸口。

    漢子見餘生指東打西,本是一驚,再看拳頭綿軟無力向胸口打來後不由一喜。

    他一挺胸肌,要把餘生彈回去。

    他確實做到了,打人的餘生後退三步才站穩身子。

    但漢子也不好受,只因餘生打人拳頭上戴著有刺的環戒,那刺扎進漢子胸口,還帶走一絲肉。

    「卑鄙。」漢子一吼,砂鍋大的拳頭向餘生揍來。

    萬分緊急時刻,漢子的拳頭被一條鹹魚擋住了。

    這是一條有夢想的鹹魚。

    只見鹹魚一擋拳頭後,瞬即打在漢子胸口上,將他拍飛出去。

    「又是你們。」手執鹹魚尾巴的武師道。

    他正是餘生方才見到的腰間不挎刀,掛一條鹹魚的武師。

    「賣鹹魚的,這兒沒你的事兒。」漢子站起來說。

    「我就看不慣你們卑劣的行徑。」武師道,「地兒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麼別人不能做買賣?」

    原來那鮑魚之肆乃武師家裡在經營。

    賞心樓打著「揚州第一粥」招牌決心做大,偏相鄰的鹹魚鋪子臭不可聞,兩家沒少因此鬧矛盾。

    作為蔡家家僕,漢子常找鹹魚鋪子麻煩,全被武師全擋下了。

    兩家交惡,見餘生攤子被砸,武師感同身受,因此仗義出手。

    蔡家僕人人多勢眾,漢子毫不膽怯,他揮手吼道:「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給我……」

    他一個「打」字沒說出來,被一頭驢撞飛了。

    白高興還在纏鬥,毛毛又奔過去把人撞飛,繼而葉子高身邊的人也飛走了。

    尚有一僕人意欲出手,被毛毛噴一臉口水。

    「毛毛。」「城主驢。」「你敢罵城主!」「不是,我是說城主家的驢。」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場上一時安靜下來,蔡家的僕人退到一旁,唯有被撞飛的漢子掙紮著想起身。

    餘生走過去,把漢子推到在地上。

    「砰~」他踢了踢漢子襠下,「還真有防備。」

    他左右四顧,找不到趁手東西,見武師手中有鹹魚,奇道:「你的武器是條鹹魚?」

    武師身強體壯,胸口敞開,露出古銅色皮膚和胸毛。

    聽到餘生問他,武師道:「別小看這條鹹魚,它剁不碎,鋸不開,煮不爛,燒不壞,比刀耐用多了。」

    「還是一條有夢想的鹹魚。」餘生說,「借我用一下如何?」

    武師把鹹魚遞過來。

    餘生握住鹹魚尾巴分叉處,揮動一下後覺著非常順手,「真不錯。」

    「是吧。」也許是旁人嘲笑多了,陡然聽到有人讚賞,武師很是高興。

    餘生用鹹魚在漢子襠下比劃一下,

    漢子急忙搖頭,「掌櫃,掌櫃,手下留情,上次我媳婦差點跟別人跑了。」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漢子說。

    「那這媳婦不能要啊。」

    「我也後悔啊,她以前身在煙花地,我以為出來會改呢。」

    「原來是個老實人。」餘生悲憫的看漢子。

    「咳咳。」白高興提醒餘生,「現在不是攀交情的時候。」

    餘生醒悟,「手下留情也成,但我得討點利息。」

    他蹲下身子,在漢子左右眼眶各留下痕跡後才住手,「現在咱倆扯平了。」

    毛毛的出手,讓蔡家僕人很是忌憚。

    他們聽到身後有人打響指,對視一眼後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餘生把鹹魚還回去並謝過武師,在自我介紹後,聽武師自報家門「陸仁義」。

    「你哥哥一定叫陸仁甲。」餘生說。

    武師搖頭,「家兄陸俊義。」

    他指了指在魚肆忙活的一漢子。

    那漢子一身污穢,身上沾著魚鱗,但收拾魚的手法很是嫻熟。

    「家兄魚羹熬得不錯,改天請你嘗嘗。」武師熱心腸。

    餘生苦笑,「算了,我對魚過敏。」

    「過敏?」

    ……

    寒暄後餘生回到攤子前,粥桶已然見底,即便蔡家僕人不鬧,他們也該收攤了。

    慕名而來的人見粥已售完,後悔不迭。

    在收拾東西時,他們圍著餘生,有巫祝問餘生家在何處,有天師問餘生何時再來。

    坐上驢車,餘生向眾人拱手,「我們明兒早上再來。」

    他甚至特意朝賞心樓喊了這麼一句,把蔡萬壽臉都氣綠了。

    「必須把他們趕走,不然牌子我都沒臉掛了。」蔡萬壽說。

    蔡萬年這時已從僕人那兒打聽清楚了,他對蔡萬壽道:「他們就是前些日子打傷明兒的人。」

    蔡萬壽更怒了,「廢物,徒惹人笑話也就罷了,還被打上門來了。」

    前些日子蔡明被廢,為重振雄風獨上青樓,卻出盡洋相,淪為青樓笑柄,漸有蔓延全城之勢。

    「他們手中有毛毛,我們怎麼辦?」蔡萬年又問。

    「找莊家。」蔡萬壽說,「毛驢在莊家暫住過,他們有法子。」

    不待蔡萬壽午後趕往莊家,蔡明已站在他面前。

    「爹你放心,明兒他敢再來,我定讓他賠的血本無歸。」蔡明搶在被訓斥前,咬牙切齒的說。

    蔡萬壽問他,「你怎麼做,若再丟人休怪我打斷你的腿。」

    「不會,不會。」蔡明忙安撫老爺子,「這主意是莊公子出的。」

    蔡萬壽放心許多,「什麼主意?」

    「爹你還記著那邋遢道士不?」

    「當然記著。」蔡萬壽點頭。

    邋遢道士去年來的揚州,初來乍到即名揚全城。

    在揚州南城門外有一茶館,茶館前有一棵七八人方能合圍的老樹,不知有幾百年了。

    只是老樹前年被雷所擊,以致腹空樹枯。

    原本樹下乘涼,茶館生意還是很不錯的,但樹枯後,烈日直曬,茶館悶熱難耐,生意漸漸下去了。

    邋遢道士進城時,烈日炎炎,飢渴難耐,於是向茶館主人討一杯茶喝。

    茶館主人允他。

    一杯茶下肚後,邋遢道士又討一碗茶含在口中,漱口後吐在樹腹中。

    茶館主人剛要叱責他,道人轉身對他說,「且當作報酬了。」

    說罷,邋遢道人頂著烈日進了城。

    翌日,茶館主人起床開門時,見枯樹竟然發芽泛起了綠意。

    那棵老樹活過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21:03
第一百零八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

    邋遢道士揚名全城後被莊家奉為座上賓。

    蔡萬壽聽到莊子生把他請了出來,忍不住拍掌叫好。

    再說餘生,他們趕車出了長街,白高興方記起少了一人。

    「小老頭兒呢?」白高興問。

    餘生道:「早溜走了。」

    餘生讓毛毛繼續走。

    小老頭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是一累贅,現在把他丟了更好。

    出了東街,穿過西街,剛到城門口,餘生他們被馬嬸兒攔住了。

    因為農忙,小根兒的馬車今天不進城,她本打算在城內住一天的,誰料碰上了餘生。

    「馬嬸兒,你不回娘家了,這麼快就回來了?」餘生問她。

    馬嬸兒娘家在城東,以揚州城為中心來回得一天車程。

    白高興把小孫子抱上車,又扶馬嬸兒上車。

    坐定後,馬嬸兒才手扇著風道:「別提了,鎮子上正鬧妖呢,哪敢呆下去。」

    「妖怪?」身為捉妖天師,白高興很敏感。

    「對,鄰家孩子被啃的只剩下一截小手指了。」馬嬸兒心有餘悸說,「聽說妖怪不止一個,有兩個。」

    「兩個?」白高興眉頭微皺,對孩子下手的妖怪中很少成雙的。

    「對了,孩子晾在屋外的衣服上有血漬。」馬嬸兒忽記起來,「鄉親都說是鬼鳥。」

    餘生知曉鬼鳥,若換做姑獲鳥,前世作為遊戲兼黑絲愛好者,餘生更明白。

    當然,大荒之中的鬼鳥不太可愛,她經常在夜間血點嬰兒衣以為志,然後在夜間把嬰兒盜走。

    餘生常想,鬼鳥們若把本事用在財物上,估計就沒「盜神」什麼事兒了。

    白高興搖搖頭,「不是鬼鳥,若是鬼鳥,絕不會傷到孩子。」

    出了城門,晌午將近,陽光雖烈,但勁風撲面而來,讓人覺不到熱意。

    馬嬸兒擋著小孫子頭,驚嘆道:「哎呦,這毛毛跑的夠快的。」

    「那是。」餘生得意。

    白高興百思不得其解,末了搖搖頭,「請捉妖天師沒?」

    「請了。」馬嬸兒說,「鎮子裡正和我一起進的城,請的是三錢捉妖天師姚卓。」

    白高興一頓,「那沒問題了,孩子若真在鬼鳥手上,十有八九救得回來。」

    餘生看他,「你認識這姚卓?」

    「當然,人送一根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們一路閒聊,一個時辰有餘就回到鎮子上。

    馬嬸兒止不住感嘆,「日後坐驢車進城,省不少時間呢。」

    「昂,昂~」

    不待餘生答應,毛毛已經嚴重抗議起來。

    「知道你金貴。」馬嬸兒笑它一句,拉著小孫子回家了。

    晌午剛過,往日正是午休時,現在鎮子卻一點也不安靜。

    抬眼向鎮子西面望去,金黃色的稻田裡全是鎮上鄉親。

    隔著怎麼遠,餘生都能聽到鐮刀劃過稻稈時的「唰唰」聲。

    狗子聞聲跑出來,在餘生腳邊轉圈兒,黑貓警長在頭上「喵喵」招呼。

    餘生一抬頭,見它們趴在屋簷上,叼著一隻小老鼠。

    餘生後撤一步望著屋簷,「呵,這倆正曬過冬食物呢,一會兒趕緊清理了。」

    白高興答應一聲。

    「生哥兒,一壺酒,再來一籠包子。」包子背著一大葫蘆走過來。

    在他後面,跟著客棧大水牛拉的牛車,車上堆著高高的稻子,差點沒碰到牌坊。

    餘生領著包子進門,見清姨正坐在長桌上飲酒。

    「再來一份豆腐。」有餘錢的包子自作主張。

    「去,剛回來,去哪兒給你磨豆腐。」餘生洗著手說。

    「豆腐已經磨好了。」清姨說,「直接燒就成了。」

    餘生一怔,「你磨的?」

    清姨指了指後面,餘生,葉子高三人擠到後門。

    葉子高和白高興只見到豆腐磨在動,餘生卻見到一鳳冠霞帔的女鬼在推磨。

    「是她。」餘生終於記起刺死胖巫祝那晚,他疏忽的是哪件事了。

    「你怎麼做到的?」葉子高回頭問清姨,以為她使了什麼神通。

    清姨手裡掂量著餘生剛上交的大筆錢,「這個。」

    她有一項本事,只掂量錢重,即可知有多少錢。

    「聽這麼多年『有錢能使鬼推磨』,現在終於見到活的了。」餘生感嘆。

    「她已經死了。」草兒冷不丁說,柳柳站在她身邊。

    「也對。」餘生這才看到她們,驚奇道:「你們站水裡作甚?」

    只見草兒和柳柳赤腳站一木盆裡,盆裡的水正沒過潔白腳踝。

    「嗯,天太熱了,讓腳涼快涼快解解渴。」草兒一本正經說。

    餘生覺著莫名其妙,他退回大堂,剩下葉子高目不轉睛的看著石磨。

    「我去幫忙。」他屁顛屁顛走過去,身在握住石磨時有些微涼意。

    只是這涼意,便讓葉子高浮想聯翩了。

    「謝謝。」一聲呢喃響在葉子高耳旁,讓他身子又酥幾分。

    「她沒亂說什麼吧?」餘生小心問清姨。

    「亂說什麼?」清姨裝錢之餘看餘生一眼。

    「沒,沒什麼。」餘生搖頭,心說只要不讓富難知道就成。

    既然有了豆腐,餘生準備燒一大鍋麻婆豆腐,正好在鄉親勞作歸來時下飯。

    農忙時節,鎮上百姓起早貪黑,很少有顧得上做飯的,因此以往這時正是客棧生意紅火時。

    只是賺不到什麼錢,鄉親們一般用糧食或者幫客棧收割莊稼相抵。

    八斗拉一車稻子堆在客棧西面空地上,「嘿嘿」笑著走進來,抱一罈子棪木酒開懷暢飲。

    餘生、清姨之外,也只有他把這兒當成自家而不被追著討錢了。

    裡正也走進來,「小魚兒,下午幫我割稻子去。」

    餘生擺頭,說什麼也不去,「我剛白一些,你不能讓我再黑下去,再者說,我還為大家做飯呢。」

    「臭小子,盡偷懶。」裡正笑說。

    「我派個人去。」餘生說。

    他準備把葉子高支使過去,不然一下午他將不得安寧,肯定被拉著四處尋找女鬼。

    果不其然,葉子高一會兒送豆腐進來,「掌櫃的,我對她一見如故。」

    「見你個大頭鬼。」餘生正忙的不可開交,「你看得到她?」

    「這種感覺你不懂,雖未謀面,卻已是舊相識,恰如春風一縷,只輕輕拂面,便知春已來……」

    「狗子~」

    「說正事,說正事。」

    葉子高在狗子來趕他之前正色道:「掌櫃的,我感覺不到她存在了,要不您幫我找找?」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1 21:03
第一百零九章 施捨

    餘生差點被葉子高煩死。

    他把葉子高支使到稻田裡,很快就被裡正送了回來。

    只因他稻子才割幾茬,已散落稻穗不知多少,手上更添幾道血痕。

    被退回來的葉子高追著餘生,讓他幫忙尋找女鬼。

    無奈之下,餘生指著井沿左側桂樹下,讓葉子高對著空氣互訴衷腸去了。

    翌日早上,他們又是早早出發,在太陽躍上山頭前,趕到揚州城。

    城門口的錦衣衛再次被毛毛吐口水,長街上也響起「驢、驢、驢」的警報。

    昨日一戰後,餘生本以為賞心樓今日會有應對。

    怎料直到餘生把攤子擺起來,賞心樓也沒有一點動靜。

    倒是等候多時的食客著了急,不等白高興把板凳放下,已經一屁股坐上去了。

    「腳,腳。」白高興痛道,凳子「啪嗒」落下去,正砸腳背上。

    坐上的食客面色蒼白,整個人懶洋洋的,他回頭看白高興,「什麼腳?」

    「你壓我腳上了。」白高興指著凳子。

    食客低頭一看,「哦」,他音調很緩,拖的很長,彷彿這不是很重要的事兒。

    「那你還不起來。」白高興忍著痛。

    「哦」,食客才明白似的站起身。

    他懶洋洋抬著凳子微蹲,始終不把屁股離開凳子,在白高興抽出腳後又迅速坐下。

    他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問,「掌櫃的,粥甜的還是鹹的?」

    餘生一怔,難道大荒之中也有咸甜兩大黨?

    他小心道:「甜的。」

    「來一碗。」食客乾脆利落的把錢往桌子上一拍,不複方才的慵懶。

    只是錢一拍後,他又趴桌子上,讓人覺著他生無可戀。

    餘生把一碗粥端給他,食客才打起精神喝粥。

    一口粥下去,又恢復了方才利落的精神。

    「果然夠甜!」他向餘生一笑,津津有味兒喝起粥來,讓餘生在旁看著都餓了。

    餘生招呼旁人時,見懶洋洋的食客喝完粥後又恢復提不起幹勁的模樣,渾渾噩噩向街東走了。

    「他居然也來了?」周九鳳望著那食客背影。

    「鳳姐你認識他?」

    「田十,我們錦衣衛的,整天懶洋洋的,大戰之後非得來點甜的,不然會昏過去。」

    周九鳳說著把旁邊人撥開,把周大富放在凳子上,「生掌櫃,生意不錯啊。」

    「我姓余。」

    「看我這腦子,一定是餓昏了。」周九鳳不在意的說,「快來碗粥,饞死我了。」

    餘生把粥端上去,「周九章沒來?」

    「去楚家報導了。」周九鳳說。

    她一個人坐兩個位子,把旁邊周大富襯托著很渺小,以至於周大富喝粥都拘束著。

    「你昨天被人揍了?」周九鳳問。

    「會不會說話,是我把別人揍了。」餘生說。

    「就你這小身板?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周九鳳拍拍胸口,「這才叫健壯。」

    餘生覺著被欺負了,萬料不到有朝一日會有女人來找他比胸肌。

    人群中又走出一人,餘生招呼道:「楚生來了。」

    楚生急忙制止他,但還是晚了。

    「噗」,周九鳳噴飯了,「畜生,哈哈,哈哈。」

    楚生很無奈坐下,「自打聽到這名字始,她沒有一次不笑的。」

    「對,對,對不住。」周九鳳忍著笑,「我已經很努力了,但就是忍不住。」

    「這和馴狗一樣,習慣成自然,改不了了。」周大富冷不丁說。

    這比喻,很清新脫俗,以至於周九鳳賞他兩個腦瓜奔兒。

    一碗粥不夠周九鳳塞牙縫,她把碗一擺,「還是一人只能買一碗?」

    餘生點點頭,周九鳳回去找人時,圍著的人立刻退出去三步。

    只有一人伸手道:「十錢,我幫你買。」

    「十錢?」周九鳳說。

    「對,你要出二十文錢,我還能給你買來上河的豬肉包子,包子配粥,簡直絕配。」這人說著還吸口水。

    上河的豬肉包子也是一絕,出自揚州四大廚之一「豬」之手。

    「黃牛,你這一碗我買了。」人群中走出三人,其中僕人打扮的正好認識這人

    名為黃牛的人一樂,對周九鳳道:「不好意思,我這碗粥賣出去了。」

    周九鳳沒理他,而是看著擠進來的三人。

    三人中為首的年輕公子穿一身白衣,風度翩翩,身後跟著的人餘生也認識,正是得罪他的蔡明。

    僕人幫著白衣公子擦乾淨凳子,朝著餘生傲慢的要了兩碗粥。

    蔡明老實低著頭,一點也不囂張,餘生心說莫不是來賠罪的?

    「呦呦,樁子生的也來喝粥了。」周九鳳嘲諷。

    「不敢,不敢,畜生都能喝,我為什麼不能喝。」莊子生說。

    「滾~」楚生毫不客氣,「你們小兩口吵架,能不能別帶上我。」

    小兩口?餘生看周九鳳,又看莊子生,忍不住想說「貴圈真亂」。

    周大富又冷不丁道:「你別怪他,他從小被調教慣了,不敢反抗。」

    「周大富!」莊子生豎眉。

    「你凶什麼凶。」周九鳳拍桌子。

    莊子生不服氣的收回目光,不再理他們三個。

    只有十文錢買一名額的僕人悄悄為周九鳳買了一碗粥。

    他們剛坐下不久,在人群之中擠出一道士來。

    他佝僂著身子,頭顱快與肚子齊平,戴著破道士帽,穿著破爛道袍,非常之邋遢。

    道士站在攤子前,把等位子的食客臭出三步遠,餘生差點以為濟公鑽出來了。

    他手裡端著一破碗,伸到餘生年前,「掌櫃的,可憐,可憐,賞碗粥吧。」

    若是往日,餘生也就施他一碗粥了。

    只是在任務期間,系統規定每碗粥不得低於半貫。

    他從錢罐裡取出五文錢來,「道士,你到旁處買碗粥喝吧。」

    邋遢道士對「叮噹」之聲視而不見,只是道:「掌櫃的,行行好,賞碗粥吧。」

    他摸著肚子,「老道士已經很多天沒吃飯了。」

    圍觀的人見道士瘦骨嶙峋,臉皮都癟到了骨頭上,說話有氣無力,確實是很多天不吃飯了。

    餘生指著鹹魚鋪,「那兒魚羹不錯,你可以去嘗嘗。」

    旁邊圍觀的一公子道:「掌櫃的,你這好幾桶粥的,道士只喝一碗,又沒多大損失。」

    其他人跟著起鬨,「是啊,要不要那麼吝嗇。」

    「我這粥只賣不施捨。」餘生堅決道。

    「你就給他一碗得了。」坐著喝粥的食客也出聲。

    只因為老道士身上的臭味把他們熏到了,再美味的粥也喝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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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