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824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6 00:38
第一百二十章 師父

    「你是找不到長發鬼?」餘生問。

    「不,找到了,但被人捷足先登了。」

    「誰?」

    「一名巫祝,長得很胖。」小老頭兒說。

    餘生一驚,白高興瞭解他,在旁邊道:「巫祝都很胖。」

    「對,」葉子高說,「巫祝現在都戧行到捉鬼行當裡了,有的是油水。」

    他一指小老頭兒,「這位就足以見證。」

    小老頭道:「盡說笑,巫祝是驅鬼,捉鬼天師是捉鬼,能一樣?」

    餘生不理會他們的取笑,心下有些忐忑,深怕巫祝捉到的長發鬼是被他放走的那位。

    「那長發鬼長什麼樣?」

    小老頭說,「你把我法器全收走了,我去哪兒看見鬼影?」

    「那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用鼻子聞的。」小老頭挺著鼻子,「長發鬼頭油味很重。」

    他頓了一頓,「唉,客棧鬼味更重了,還是個新娘子。」

    「哪兒呢,哪兒呢?」葉子高蹦出來問,他許久察覺不到女鬼的存在了。

    在餘生騙他對空氣談情半天后,他已經不再信任餘生了。

    「去去。」餘生把小老頭的手打落,「巫祝戧你行,你來戧狗子行了?」

    狗子就在餘生腳邊,聞言朝著小老頭狂吠幾聲。

    「不敢,不敢。」小老頭抱拳,那女鬼在我體內留下一絲鬼力,十天期滿,她就要來索我性命了。」

    他道:「余掌櫃收留幾日,老頭兒改日一定報答。」

    「不是不留你,只是客棧不收吃白飯的。」餘生說。

    「我會幹活。」小老頭說,「擦桌子,端茶倒水招待客人不成問題。」

    「那是我的活兒。」白高興說。

    「打雜倒泔水也成。」

    「那是我的活兒。」葉子高說。

    「那放雞,放鴨,養豬?」

    小白狐朝他齜牙咧嘴。

    「我可以當門……」

    看到狗子,小老頭自覺轉移,「出攤時我可以再喊你說的那什麼廣告。」

    「廣而告之不賺錢。」餘生說,「你沒有別的一技之長?」

    「只有捉鬼了。」

    「捉鬼,」餘生沉吟,「那你對鬼的實力和修煉應該很清楚吧?」

    「當然清楚,我可是四錢天師。」小老頭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行,那就你住下吧。」餘生說,「當倀鬼的師父。」

    「什,什麼,」小老頭來不及欣喜,就有些發蒙,「誰的師父?」

    「倀鬼,就是落水為倀的那個倀鬼。」

    「你這都不知道?」餘生看他。

    「你別侮辱我的本事,我能不知到倀鬼?」小老頭說。「就是你那師父啥意思,讓我教倀鬼本事?」

    小老頭見餘生點頭,「你還是侮辱我的本事。」

    「那你就去死吧。」餘生說。

    小老頭語氣一轉,「侮辱我的本事不算啥,就是我只會捉鬼……」

    「方才還有人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呢。」葉子高說。

    餘生擺手,「不怕,你把捉鬼生涯中最怕的幾招,被鬼制服的幾招教給她就成。」

    「順便喂喂招,給她增長點實戰經驗。」白高興說,「她有點死腦筋,勒不死也不知道捅死。」

    為了活命,只能這樣了,小老頭無奈點頭答應。

    餘生指著葉子高,「你暫且跟他住一起,明兒先幫著賣粥去。」

    「還喊啊。」小老頭有些不情願。許多羞恥的詞兒還沒喊出來呢。

    「廣而告之雖掙不了幾個錢,但熬時間。」

    餘生說:「倀鬼暫時不在身旁,你先殺殺時間,不能閒著不是。」

    那邊的葉子高也不情願,「客棧空房那麼多,憑啥讓他跟我住一起?」

    餘生不理他,對白高興道:「記不記著,倀鬼很漂亮。」

    「對。」白高興心領神會,「還全聽掌櫃的吩咐。」

    「那啥,住就住吧,正好我看住他,省的他偷東西。」葉子高說。

    「嘿,你侮辱誰呢。」小老頭說。

    「你說呢。」三人異口同聲。

    小老頭這才記起他被捉了個現形。

    他尷尬一笑,急忙錯開話題,「余掌櫃,養鬼可不是好事,時間久了傷身。」

    「放心,我養的鬼與眾不同。」餘生說。

    葉子高悄悄問白高興,「掌櫃什麼時候養的鬼,我怎麼不知道?」

    「那是掌櫃的殺手鐧,只在被刨祖墳時用過。」白高興說。

    葉子高點點頭,領著小老頭上樓去了。

    餘生回後廚,把澆了高湯,做好的亂燴端出來。

    白高興已經把隨遇請下來。

    他期待的看著餘生,但在瓷碗端在眼前後,目光一收,略有些失望。

    在餘生期待下,隨遇用筷子嘗了一口,「嗯,不錯,很好吃。」他說。

    系統寂然無聲,餘生知道一定有但是。

    「但是,這不是我記憶中的亂燴。」隨遇說。

    「哪兒不一樣?」餘生問。

    「雖有十八年沒吃到了,但我確定,我娘的亂燴肯定沒這麼好吃。」

    餘生無言以對,做的太好也是一種過錯。

    也足見,有時候食物的美味不取決於廚藝和食材,而取決於吃飯的人。

    所謂眾口難調,大體如是。

    「余掌櫃,我不勉強你了。」隨遇說,「這個就成,取酒來。」

    餘生道:「你隨意,我可不能隨意,你先喝著,我再去試試。」

    草兒道:「小魚兒,鍋裡的剩下的盛出來,讓我們也嘗嘗。」

    「沒大沒小,小魚兒是你叫的。」餘生說。

    「我和你小姨媽是姐妹,難道不也是你小姨媽?」草兒說。

    「這樣說來,普天之下,掌櫃不知有多少小姨媽了。」下樓的葉子高說。

    他鑽進後廚,很快把剩下的亂燴端出來放在長桌上。

    白高興他們已經坐定了,小老頭在上面收拾,倒是沒下來礙眼。

    「噔噔噔」,富難跑進來,手上銀筷子也已經取出。

    「你屬狗的?」白高興說,「怎麼今天你們盡戧狗子的行?」

    「你才屬狗的。」富難坐下,「現在是晌午,我推理出來的。」

    他們急不可耐,只是清姨不動,他們全動不了。

    「餘生呢?」清姨問。

    「在裡面嘗試著重新做呢。」葉子高說,「提醒你們,下次不一定好吃。」

    「為啥?」

    「因為不合客人口味,得做難吃點。」

    「這是什麼道理?」富難嘀咕著,見清姨動了筷子,緊跟其後,深怕吃少了。

    餘生一下午燒製不同口味,把前世各類燴菜烹製遍後也難以完成任務。

    最後甚至隨遇已經很誠懇的違心說就是這個味了。

    但系統認為任務不完成,餘生只能繼續做下去,他甚至把添醋的大燴菜都搬出來了。

    「到底缺什麼?」餘生百思不得其解,無奈的對農神他們說。

    這時已經是深夜了,其他人大飽口福後早早去睡了,只有狗子在腳下咬著尾巴為他做伴。

    「或許是他有什麼特殊嗜好,你覺著難吃的,他覺著好吃。」農神啟發餘生。

    「譬如我很喜歡白水煮狗肉,但別人……」農神話沒說完,狗子目光即望向農神所在的位子。

    也不知狗能不能看到和聽到鬼神,反正狗子戒備的鑽到了櫃檯下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29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眉批

    「這東西倒機靈。」農神說,「你這身肉還不夠塞牙縫呢。」

    狗子朝著空氣狂吠幾句,被餘生止住了。

    王五郎道:「人對娘親燒的菜很敏感,有點差池就能嘗出不同來。」

    他說:「你得仔細問問,從蔬菜到手法,甚至調味都得弄清楚。」

    餘生說:「都問過了,調味只有和事草和粗鹽巴」

    大荒人稱蔥為和事草,它本是大荒百草一種,後被神農嘗出而流傳於世。

    農神問他,「你用的什麼蔥?」

    「常蔥。」

    「那就不對了,他生在山村,你應當用山蔥。」農神說。

    「差別很大?」

    農神對農作物門兒清,「山蔥細莖大葉,食之香美甚於常蔥。」

    不待餘生去系統內查,農神又道:「桃花林後就有,獵戶李老三剛采了。」

    餘生道:「這你都清楚?」

    農神道:「那是,鎮子周圍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都瞞不過我的眼。」

    他指著鎮西:「竹林夏筍現在正當時。」

    餘生搖頭,「竹鼠正鬧騰呢,誰也不敢進林子。」

    又把話題說回亂燴上,王五郎道:「與鍋具有關也有可能。」

    餘生一一記在心裡,決定明天一一嘗試。

    農神和王五郎待了一會兒,臨告別時,王五郎記起一件事兒來。

    「妖城大妖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又要把河壩挖開了。」

    「你們鎮子注意點兒,別不小心被水沖走了。」王五郎說。

    餘生記住了,把他們送走後,對四處飄蕩的女鬼視而不見,熄燈上了樓。

    他打著呵欠,在路過葉子高房間時聽到裡面兩人還沒睡。

    餘生本不想搭理的,但一句「這屁股好大」給留住了。

    他站定身子,示意狗子安靜下來,聽葉子高道:「這招不錯,下次去青樓試試。」

    「不行,不行。」小老頭說,「這姿勢在尋味齋得另加錢。」

    葉子高對揚州城瞭解不多,道:「尋味齋不是吃飯的麼?」

    「尋味齋生意多了去了,吃喝嫖賭,奴隸買賣都有。」小老頭說。

    「那去別的青樓。」葉子高說。

    「揚州城只有一家青樓,其他做皮肉生意分散在城內各處,俗稱院子。」

    餘生恍然,怪不得前日周大富一說什麼院子,楚生立刻乖乖承認了。

    小老頭很顯然是熟客,「消解慾念的話,尋味齋不錯,尋歡作樂肯定是院子。」

    「為什麼?」葉子高不恥下問。

    「尋味齋的女子多是各處蒐羅來的奴隸,不敢不聽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院子的姑娘都是自己作主,你能聊聊天,談談心,順便消解。」

    「不過她們規矩也多,太小不接,不高不接,你們掌櫃就肯定去不了。」小老頭著重點名。

    餘生這個氣啊,這又不是老子的錯,清姨說了,這是因為他還沒長大呢。

    清姨還說他老娘帥氣的很,他以後肯定隨她。

    小老頭在裡面繼續說:「這些院子中頂有名的有四院,分別是春堂院,秋棠院……」

    後面的院子來不及說,門被推開來,葉子高眼疾手快將書塞到床底。

    「敢編排……」餘生停住了,因為小老頭裸著上身,緊挨著葉子高。

    「小葉子,男女通吃啊。」餘生說。

    葉子高這才看到他們的姿勢,「去去去,回你床上去。」葉子高踹走小老頭。

    「掌櫃你別造謠啊,我對男人可不感興趣。」葉子高深怕名聲被毀。

    餘生道:「敢編排本掌櫃,出來倒立。」

    葉子高一指小老頭,「他說的,與我無關。」

    小老頭躺到床上,「你這娃盡說瞎話,老頭怎敢編排掌櫃。」

    「不說實話,小心被丟到城裡。」餘生說。

    小老頭趕忙站起來,「我認罰,認罰,就是小掌櫃,你看老頭這身子骨……」

    也對,別回頭倒立出毛病來,「那就罰你對葉子高說五遍你喜歡他,說你們永遠在一起。」

    葉子高和小老頭對視一眼,「咦,」葉子高說,「掌櫃你太噁心了。」

    「你們才噁心,剛才在看啥。」餘生說。

    「沒,沒啥,我們就是探討一些人生的道理。」

    「是麼?」餘生俯身把狗子叼出來的書撿起來。

    「九尾龜?」

    餘生一怔,翻開書一看,第一頁寫著:一書在手,青樓你有。

    又有一行小字:認識一座城,從青樓開始。

    這一頁尚有眉批,一人用硃筆寫著:青樓指南,花叢歷史——周百川留。

    後面跟筆更直白:讓你輕鬆偽裝青樓熟客。

    又有墨筆在頁尾留言:有些第一次是裝不出來的。

    這人沒留名。

    餘生掀過一頁,上面寫著:空手上青樓行不通。

    這行為血書。

    還有一個眉批:尋味齋小蟋不錯,暫定良……

    「我以為你買的什麼書呢,原來是這個。」餘生說。

    葉子高道:「掌櫃,這可是你買的。」

    「那也是被你帶壞的,怪不得那婦人鬼對我說什麼人小志不窮。」

    「另一本呢?」餘生問。

    葉子高不情願,見狗子一動,只能自己交出來。

    這本《剪燈記》就乾淨許多,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血書。

    他把《九尾龜》扔給葉子高,「書錢從你工錢裡扣。」

    「憑什麼。」葉子高說,兩本書價格不菲。

    「哎,老頭,你還沒認罰呢。」餘生說。

    葉子高這才息聲。

    翌日,餘生送白高興他們離開後,去李老三家取了山蔥。

    與散步的裡正打個招呼,趁著晨光正要回去做亂燴,他聽見鎮西傳來一陣清脆鳥鳴。

    抬頭看去,餘生見一鶴髮童顏的老叟,雙手倒背身後,步履穩健的走過石橋。

    在他肩膀上,站著一隻鳥,正跳著,叫著。

    敢夜晚在荒野之中穿行,這老者不是善茬,雖劍囊不攔他,但餘生也沒打招呼。

    老叟在客棧門前站定,掃了一眼客棧招牌後看著街東頭。

    餘生順著他目光看去,見又一老者從街東頭走來。

    這老者雖一頭灰髮,精神卻不好,拄著一根枴杖,蹣跚地走來。

    「木兄,汝足,有恙?」待灰髮老者走近後,白髮老叟問。

    「木兄,吾足生洞,是以不便。」灰髮老者拱手,「讓木兄久仰了。」

    「不久,不久。」白髮老叟也拱手。

    餘生呆在原地,左右看看。

    白髮老叟問他,「小後生,汝在看啥?」

    「我在找木弟。」餘生說,還有久仰是什麼鬼?

    「這便是吾等目的。」白髮老叟指著客棧。

    不待餘生招待,兩位老人就進了客棧。

    「掌櫃,白湯兩碗。」白髮老叟說。

    「白湯?」

    鳥兒在肩膀上跳躍,脆鳴,白髮老叟又道:「又名豆漿是也。」

    「哦,稍等。」餘生擦擦桌子讓他們坐下後,提著一把蔥一頭霧水的走進後廚。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0
第一百二十二章勇氣

    客棧常備有生豆漿,只因為有一位推磨的鬼。中?文

    餘生走到後廚時,見女鬼正圍在灶台上,聞著上面為她準備的宵夜。

    這是她用勞動換來的。

    女鬼在晚上活躍,到處飄蕩膩後,就會把豆腐提前磨好。

    「行了,聞飽就出去吧,別在這兒礙事。」餘生趕她。

    女鬼直起身子來,惜字如金的一去不回,去上面找房間睡覺去了。

    餘生把豆漿煮上,用拙劣的刀工把落蘇、蘿蔔一切蔬菜隨便切剁後放在鍋裡煮。

    他把豆漿端出去時,兩位木兄正在談天。

    「木兄,經年不見君安好?」灰髮老頭說,「前番鴻鴿傳書,汝言首上太鬧,難以入眠,今如何?」

    白髮老叟逗弄肩上鳥一下,道:「久鬧成習,不聽難眠,只是……」

    「只是甚麼?」

    白髮老叟沉吟,許是找不到什麼文縐縐詞兒了,只能道:「不提它們,不提它們。」

    他們見餘生把豆漿放下。

    白髮老叟道:「木兄,吾聽休憩之人說,此地白湯甚妙,加糖尤美。」

    灰髮老頭搖頭,「木兄,吾聽穿行之人說,咸白湯更妙。」

    「哎,甜的。」白髮老叟說,「這是常識。」

    「鹹的。」灰髮老頭說,「揚州人都這麼喝。」

    「甜的。」

    「鹹的。」

    「老不死的,甜豆漿。」白髮老叟一拍桌子,「你為什麼老跟我作對。」

    「死矮子,鹹豆漿。」灰髮老頭爭鋒相對,

    餘生鬆口氣,現在終於不用聽他們文不文,白不白的話了。

    只是很快餘生作了池魚,「汝說,加甚更妙!」

    「你們倆嘗嘗不就好了?」餘生說,

    「嗯,後生言之有理。」白髮老叟點頭。

    「聽汝一句話,勝吵半天架。」灰髮老頭也說。

    客棧豆漿常備兩種口味,餘生幫他們做了後,倆人各嘗一口鍾意的。

    「嗯。」咂摸後,倆人對視一眼,把碗交換過來,又嘗一口。

    「汝言之有理,咸白湯不錯。」白髮老叟說。

    灰髮老頭卻改了注意,「甜豆漿不錯。」

    趁他們又吵起來之前,餘生趕忙回到後廚忙早點去了。

    「小魚兒,來碗豆漿,再來一籠灌湯包。」裡正倒背著走進來。

    「呦,已經有客了。」裡正見倆老頭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餘生把豆漿端上,倆老頭輕微的點點頭:誰勝誰負就在那碗豆漿中了。

    在他們目光之中,裡正取桌子上的瓷罐,為自己倒一勺醋在豆漿裡。

    這是裡正自己摸索出來的。

    空氣一時安靜。

    在餘生又回後廚時,白髮老叟攔住他,「小後生,有棋秤沒?」

    棋秤?「您要用秤?」餘生問。

    「否,否。」灰髮老頭擺手,「對弈的棋秤,我們要手言幾局。」

    大爺,那是棋枰,同平。

    至於手言,勉強算是吧。

    餘生把棋籠和棋枰取出來,倆人就著豆漿對弈起來。

    「來來來,我等一決雄雄。」白髮老叟執白子,自掛東南角。

    「一別經年,不知汝棋藝見長無?」

    「去。」灰髮老頭把白字推走,「黑白先後。」

    他把黑子掛在白子方才所在位置,「樹有長歪,馬有失腳,這次吾贏定了。」

    餘生聽不下去了,正好隨遇下來,忙去後廚端出亂燴來。

    他見隨遇背著行囊,問道:「現在要走?」

    「對,三天期滿,我也應該上路了。」隨遇取了一雙筷子。

    「不成,不成。」餘生搖頭,「一定得等我做出你娘的燴菜來你再走。」

    「掌櫃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不必了。」隨遇說。

    他夾了一筷子,稍一咀嚼,眼睛一亮。

    餘生一喜,「是不是你娘的亂燴。」

    隨遇道:「有點兒像,很接近,但還差點東西。」

    「差點東西。」餘生沉吟,山蔥顯然用對了,那還差啥呢?

    「你娘的鍋是什麼鍋?」

    「陶鍋。」

    「我說呢,不許走啊。」餘生說一句跑回後廚。

    「快下啊。」灰髮老頭催促。

    白髮老叟執子不下,道:「他等方才是否在罵人?」

    灰髮老頭一頓,道:「粗鄙之人,幸有吾等蓬蓽生輝。」

    他們繼續下,餘生剛把菜都切好住在陶鍋裡,草兒就下了樓。

    「大早上就有客人?」她也驚訝,「你小姨媽找你呢。」

    餘生點頭,吩咐草兒把隨遇看好了,然後上樓。

    待他小樓時,清姨也跟著下來了,束髮戴金冠,宛然書生模樣。

    她見到對弈的兩老叟,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大早上。」餘生說。

    裡正已經走了,一枚銅錢擺在桌子上。

    富難不知何時進來坐在兩老頭桌子旁,看著他們兩個下棋,不時的出手指點一下。

    「落這兒,堵死他。」富難說。

    「言之有理。」白髮老叟聞言落子。

    餘生對這兩老叟的棋藝立刻有瞭解。

    指點完白髮老叟,富難又去指點灰髮老頭,「落這兒,落這兒,反讓他沒氣兒。」

    灰髮老頭一思量,還真是不錯,也依言而行。

    他不忘誇讚,「小後生棋藝不錯啊。」

    富難自得,「當然,偌大客棧誰都不是我對手,當初他們以二敵一也落敗了。」

    「對弈一定要走一步看二步想三步。」

    富難說著見到餘生,招呼道:「掌櫃,來碗豆漿,加……」

    兩老叟同時看他,富難有些不自在,房地音量:「加辣椒。」

    辣椒由系統兌換,平常是做麻婆豆腐的,也不知道富難什麼時候喜歡加豆漿裡。

    倆老叟又沉默不語,悄悄的喝了一口豆漿醒醒腦。

    「繼續,繼續。」富難催促,「他剛才一落子,我就知道有破綻。」

    「仨臭棋簍子湊到一起了。」餘生說,「爛柯山人若之他的棋被這些人下,非氣死不可。」

    陶鍋烹飪時間較長,因此許久後餘生才端出去。

    「嚐嚐,是不是你娘的亂燴?」

    白髮老叟停下來,「他等又在出言不遜。」

    隨遇急切而又克制的嚐一口,只一口渾身便顫慄起來。

    許多回憶都回來了,一些他認為記不清,甚至一度忘卻的回憶。

    雖然不如以前的好吃,但這才是他心中的亂燴。

    口味有時候真的很難用好不好去衡量,有時它本身就是一種記憶。

    不知不覺中,隨遇將亂燴吞完了,他提起行囊,將四貫錢放在桌子上。

    「多了。」餘生說。

    「不多。」隨遇臉朝外,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棧,向北面揚長而去。

    徘徊客棧三天是在猶豫,而現在他找到了前進的勇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0
第一百二十三章如魚得水

    他是隨遇,卻不能而安。.

    也罷,人生至少要擁有一個夢想,擁有一個理由去堅強。

    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又如何安放自己的餘生?

    雖然覺著對不起白高興,但餘生覺著安放和隨遇才更像一路人。

    也真是一路人,因為他們都北上妖城了。

    顧不上發太多感慨,餘生把心思移到了系統上。

    方才冰冷的聲音提醒他任務已完成,任務獎勵已經附著在封印卡上。

    餘生倒要看看這封印卡延時屬性是什麼東西,隨便找了個藉口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把封印卡取出來,在水墨勾勒的倀鬼左上角,星階已由一星二階段變成三階。

    在卡背後備註上,附著延時屬性說明:

    宿主十天免功德值召喚倀鬼一次,一次持續五天。召喚期間,宿主可餵養靈力之物提升倀鬼實力。

    備註:召喚期間倀鬼每參與一次任務,系統將收取三百點功德值。

    你大爺,又漲價了,餘生在念頭之中鄙視系統。

    系統懶得理他,不知為何,最近系統高冷起來了。

    關於靈力餵養,系統以前提到過,餘生一直以為是召喚出來餵養後再讓她回去。

    恨不得把功德值掰成兩半用的餘生當然不會這般浪費。

    現在好了,有這延時屬性,餘生可以召喚倀鬼,讓她大口大口吃青菜變強了。

    他雙手合十夾著封印卡,「以妖氣知名,喚汝歸來。」

    餘生雙手之間的卡片剎那間冒出柔和的白光,在餘生身後浮現倀鬼的影子。

    幸好他把窗戶關緊了,不然非招來旁人打探不可。

    他一拋封印卡,封印卡在空中一翻陡然變成倀鬼,落在地上。

    倀鬼眉清目秀,一身青衫,向餘生點點頭後,呆呆站在原地。

    「這是誰?」熟悉的聲音問。

    餘生回頭,見清姨坐在窗檯上,好奇的打量著倀鬼。

    「你,你怎麼進來的。」餘生記著他把窗戶關住了。

    「就這樣進來的。」清姨說,「這是誰?」

    餘生顧左右而言他,「我也有隱私,你不能隨便就進來,還是從窗戶進來。」

    他同時在腦子中快速尋找著藉口。

    「我見你房裡有異樣,怕你有危險。」清姨說,「她是誰,怎麼從卡里出來了?」

    「是畫仙,鄒道軒……」

    「鄒道軒,他變性別了?」清姨驚訝的摀嘴。

    「不是……哎,」餘生一頓,「你信不?」

    「你說呢?」清姨白他一眼。

    那你驚訝的捂什麼嘴。

    餘生撇嘴道:「這是畫仙留給我的寶貝,能召喚一女人。」

    若是葉子高,一定會問他召喚女人做什麼用。

    「是麼?」清姨看著倀鬼。她看的真切,這是一江倀,而不是畫上下來的靈力。

    「鄒道軒還有這本事?走,我們去問問。」她跳下窗子說。

    「你們不是情敵麼?」餘生說。

    「情敵?對,情敵,誰說情敵不能見面了。」清姨還真有些不適應。

    「好吧,好吧。這卡片是我從客棧翻出來的,我也不知哪兒來的。」

    餘生坦白從寬,「偶然見它能封印一女鬼為我所用,所以就用了。」

    「從哪兒翻出來的?」

    「就我娘書房的夾縫裡。」餘生覺著不能推給老余。

    清姨將信將疑,但以餘生他娘的性子,有這種千奇百怪的法寶不足為奇。

    即便沒有,見到別人有她也會想方設法討回來。

    若遇見不需講道義的,更是會直接動手搶過來。

    「那孩子,快跑。」許久不見的小和尚聲音從橋上傳來。

    「發大水了。」在河岸空地上打稻穀的鄉親喊。

    「小心……」

    餘生聽到樓下喊聲大作,方記起自己忘了一件要緊事。

    他急忙下樓跑出客棧,見鄉親都向河邊圍去。

    餘生跑過去見小和尚拉著小孫子,被突如其來的大水沖出橋洞向下游飄去,身後還跟著一尾巴?

    「讓開,讓開。」鄉親裡有準備下水的,見餘生自告奮勇後全停下來。

    偌大鎮子,若找最會泅水的,餘生當仁不讓。畢竟剛會爬就被他娘丟水裡學游泳去了。

    餘生躍進水裡,在大浪之中如魚得水,輕巧的抓到小和尚。

    他又抓住小孫子,不待用力,小孫子已被托出水面。

    小孫子下面有東西在託他!

    餘生雖訝異,卻顧不得思量。

    他雙腿一蹬,快速把倆人推到岸邊被鄉親接上去。

    「系我呀,系我呀。」小孫子神智清醒,指著水面喊。

    「什麼系我呀。」眾人不解,以為小孫子驚魂糊塗了。

    「我的乖孫兒。」馬嬸兒抱住小孫子。

    但小孫子依舊執著指著河面,「系我……」

    餘生若有所思,回頭只見大水滾滾,不見方才托小孫子的東西。

    他剛要上岸,忽見水車下面浮出帶毛的腦殼,似猴子一般。

    腦殼很快又沉下去,但這東西手抓住了水車,沒被衝到湖裡去。

    餘生急忙向水車遊去。

    「回來,你去幹嘛?」裡正在岸上喊。

    餘生顧不上回應,一個浪花打來把他淹沒了。

    岸上的鄉親著急起來,清姨卻不放在心上。

    當初水鬼三姐妹在水裡都奈何不得他,遑論區區水花了。

    餘生很快游到水車旁,果然見一猴子般東西被困在這裡。

    他伸手一提,把腦殼推出水面。

    餘生自己也浮出去,壓根不曾察覺他在水下一直呼吸暢快。

    「妖怪。」岸上百姓驚呼。

    唯有小孫子在高興招手,「系我呀,系我呀。」

    繼而餘生露出頭來,推著那猴子一般的怪物向岸上游來。

    「防守,快放手,你救它做什麼。」裡正在岸上埋怨說。

    餘生輕鬆戲耍著浪花,「它剛才救了小孫子。」

    「胡說什麼,它自己都快死了。」

    有劍囊在,被托著的妖怪又奄奄一息,鄉親們壯著膽子,拿著傢伙湊過來。

    「大水來時,它在拉小孩跑,只是沒來得及。」小和尚坐在岸上說。

    「你這小和尚倒勇敢,就是水性實在不行。」裡正說。

    鄉親幫著餘生把那妖怪拖上來後,馬嬸兒一聲驚呼。

    「怎麼了,怎麼了?」有妖怪在身旁,鄉親們反映很敏感。

    馬嬸兒指著妖怪身上衣服,「這,這是我兒子進山時穿的衣服。」

    餘生一怔,該不會是小孫子他爹詐屍回來了吧?

    也不對,詐屍的話也不會被淹死了。

    他蹲下身子,把它腹部放在膝蓋上,讓頭下垂,然後按壓其腹部。

    餘生期望它快點醒過來,他可不想對一隻猴子做人工呼吸。

    他的第一次很寶貴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0
第一百二十四章 狌狌

    萬幸,餘生成功把妖怪給按活過來了。

    見它不再吐水,胸口也有了起伏,餘生這才滿頭大汗的站起來。

    高四在一旁探頭看,對馬嬸兒道:「會不會就是它害死了孩兒他爹。」

    「說不準。」

    「有可能。」

    「肯定是。」

    「打死它!」

    堪比長腿的謠言,三個人一搭腔,立刻從嫌疑犯成罪犯了。

    餘生腿一軟蹲在地上,雙手正好護住這長毛妖怪。

    「小魚兒,你護他做什麼?」高四道。

    餘生喘著粗氣,心說:「你大爺,你們不能早點說,我剛把妖怪救過來。」

    裡正有不同意見,他指著牌坊到「它要真害死過人,應該早就被殺死了。」

    鄉親們對城主的劍囊還是很信任的,於是放下手裡的棍棒。

    「我看看,我看看。」坐在地上歇息半天的小和尚擠進來。

    妖怪長有很長的毛,尾巴也很長,頗似長尾猿。

    小和尚蹲在妖怪旁邊,把長毛撥開,露出它的臉。

    在觀察完臉型後,小和尚又把妖怪的一雙白耳朵露出來。

    把這一切打量完後,小和尚從懷裡掏出一本書。

    只是書剛才被水浸泡了,取出來時還在滴水。

    小和尚小心翼翼打開,深怕撕壞一頁。

    餘生在旁好奇的打量這本書,在晃了一眼書名後大吃一驚,「《兒歌三百首》!」

    「生哥兒你不識字啊?」小和尚詫異的看著餘生,他把書皮翻過來,指著唸到:「這是妖怪三百首。」

    不待餘生回話,小和尚道:「啊呀,這『妖怪』怎麼被泡沒了?」

    原來是妖怪三百首,不是《兒歌三百首》。

    餘生剛鬆口氣,一想不對,「為什麼是妖怪三百首,妖怪難道不是論頭?」

    「生哥兒,你沒事兒真應該識識字,讀讀書。小和尚說,「首也有頭的意思,譬如首領也叫頭領,首飾也叫……」

    「行行行,我知道了。」餘生忙止住他。

    小和尚見餘生領悟,很有成就感的點點頭,「這書可珍貴了。」

    「師父說寫『首』比『頭『有涵養,他在書攤上挑半天才找到的,而且只花一半錢。」

    餘生明白了,說到底是個錯版書,被老僧趁機砍價了。

    至於「首」比「頭」有涵養明顯是忽悠,因為頭上長點草才能涵養。

    「是嗎,真難得。」餘生不忍心破壞小和尚心情,「你在上面找什麼?」

    小和尚這才記起來,「我找這個。」

    他打開書,指著書上被水浸泡的圖,又指一指腳下的妖怪。

    「這是狌狌?」餘生看著模糊的字。

    小和尚點頭,「它是一頭善妖,不吃人,不過挺愛捉弄人。」

    說話間,地上躺著的妖怪睜開了眼。

    「系我呀,系我呀。」小孫子高興的掙脫馬嬸兒,跑到狌狌身邊。

    狌狌看到小孫子後眉眼睜大,見他安然無恙後一隻眼眨呀眨,似乎在做鬼臉。

    小孫子果然被逗笑了。

    馬嬸兒還是覺著蹊蹺,「他,它為啥穿我兒子的衣服,還來找我孫子?」

    「是啊。」鄉親們也覺著裡面有名堂。

    「是不是我兄弟變成鬼附在了它身上?」高四說。

    小和尚忙翻書找答案。

    但高四等不及了,「哎呦,我的兄弟,你走的好慘,我……」

    裡正踹他一腳,「一會兒再嚎,還沒確定呢。」

    小孫子在地上和狌狌交流。

    他指著餘生道:「系我呀,生哥叔救的你哦,他游泳可好了。」

    生哥叔這名全怪餘生,一會兒當叔,一會兒當哥,早把小孫子弄迷糊了。

    狌狌聞言轉過頭,在看到餘生後身子一震,眼神驚駭莫名。

    「找到了。」小和尚高興說。

    他話音剛落,「閻王,畫網,死黃網……」狌狌驚叫著,掙紮著,慌慌張張的要爬起來逃跑。

    原本無所事事的清姨皺起眉頭,聽狌狌含糊不清,才又坐下去。

    「嘿。」餘生被突如其來的驚叫嚇退一步。

    他見狌狌看著他叫,不悅道:「黃網?我他娘成少兒不宜了。」

    狌狌真是怕極了,身子虛弱的很,卻依舊執著的向圍著的鄉親方向跑去。

    「別讓它跑了,它身子弱的很。」小和尚說。

    鄉親忙把它按住。

    「行啊,還有嚇妖怪的本事。」高四上下端量餘生,「難道是因為你黑?」

    「撒泡尿照照,你比我黑多了好不好。」餘生說。

    他上前一步,打寒顫的狌狌又掙紮起來,鄉親急忙把他按住。

    裡正擺手讓餘生別過去。

    「生哥叔是好人。」小孫子邁著小腿安慰狌狌。

    餘生鬱悶,他問小和尚,「你找到什麼了?」

    小和尚不答,看著餘生:「你是不是吃過狌狌?」

    「天地良心,這輩子我就吃過豬肉。」餘生忙說。

    他看著狌狌,兩輩子加起來我都沒吃過猴腦。

    「胡說。」裡正說,「前些日子剛吃過羊肉。」

    「我肯定沒吃過它的同類。」餘生一指狌狌,嚇的狌狌一哆嗦。

    小和尚說:「那就可能是你的祖先大肆吃過它祖先。」

    「這它都知道?」餘生說。

    小和尚指著書說:「狌狌知往不知來。」

    他深怕沒文化的餘生不清楚,解釋道:「就是說,狌狌通曉過去,不知……」

    「我知道,我知道,我打記事時就識字。」餘生說。

    他現在明白狌狌為什麼怕他了,敢情知曉他祖先惡行,不過他祖先吃它做什麼?

    小和尚又看著書道:「兒歌三百,不對,妖怪三百首上記載,狌狌食之善跑。」

    「還有它的嘴唇滋味甚美。」小和尚說。

    餘生差點以為小和尚拿著是他的《大荒食單》,吃貨真是無處不在。

    餘生有些信了,「這麼說,我祖先真是……」

    「行了。」清姨說。

    她得在餘生惡意猜測之前止住他,不然壓不住的就不止一塊棺材板了。

    人群紛紛為清姨讓路,她輕踢狌狌一腳,「他毛都沒長齊呢。」

    狌狌看清姨一眼,驚惶立刻消散許多。

    「它只是認錯了。」清姨說。

    狌狌僵硬的點點頭。

    「那,清姑娘,小和尚剛才說的……」馬嬸兒問清姨。

    「它是有通曉未來的本事。」清姨說,「所以才會穿上衣服後來找這孩子。」

    馬嬸兒嘆口氣,望著狌狌身上的衣服,一時有些木然。

    餘生上下打量狌狌,心說這是頭神獸啊,要不要弄會客棧掙點兒功德值?

    當時異獸的毛毛就獎勵五千點呢。

    狌狌見餘生看它,不由的一哆嗦。

    餘生立刻熄了這心思,心說把它嚇死了可就罪過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1
第一百二十五章烈酒

    狌狌抖似篩糠,讓餘生不能靠近。

    他只能暫且退回客棧,避免讓這東西嚇死了。

    餘生和清姨踏進客棧時,見富難和倆老叟安然坐在凳子上,對著棋盤廝殺。

    方才河裡的驚險,絲毫不曾驚動他們三個。

    「放這兒,放這兒,聽我的。」富難指點他們。

    他們落子很快,現在已經快把棋盤擺滿了。

    兩位木兄還不曾醒悟,甚至有一種他們不相伯仲的錯覺。

    餘生顧不上搭理他們,著急上樓回房換衣服。

    在推開房門時,他見倀鬼呆呆站在原地,鳳冠霞帔的女鬼正圍著她轉。

    女鬼比劃著手勢,倀鬼雙眼直直看著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見餘生進來,女鬼向他比劃一下,又指指倀鬼,做個握手狀。

    奈何餘生也看不懂她在比劃什麼。

    「說話呀,你不是攢了幾個字?」餘生說罷,轉身去隔間翻箱倒櫃找更換衣物去了。

    女鬼有些捨不得。

    她猶豫一下後才指著雙方,字正腔圓對倀鬼說:「鬼,朋友。」

    三個字,但意思也算明白了。

    倀鬼看著她,張開了嘴,在女鬼期待之中吐出一個字,「嘎?」

    「嘎」是什麼意思?

    女鬼看著倀鬼,期待她多說幾個字,但倀鬼閉口不言。

    女鬼急了,張著嘴卻再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焦急向出來的餘生比劃。

    「你剛才說什麼?」餘生也沒聽見她說。

    女鬼都快急哭了,心說我攢幾個字說話容易麼?

    「你先比劃著,我在裡面換個衣服,別進來啊。」餘生說罷把隔間門關上。

    待他出來時,餘生見女鬼還在徒勞無功的比劃著。

    看她怪可憐的,餘生試著猜。

    他見女鬼手指雙方,然後比劃一個向上飄的手勢,然後左手拍右胸口。

    這是啥意思?

    餘生嘗試著猜:「大家相約一起上天輪迴?」

    女鬼搖頭,重新比劃飄這個動作後,然後做出了一取餘生錢推磨的動作。

    「你走,別搶我的磨?」

    女鬼又搖頭。

    「你讓她以後和你一起推磨?」

    女鬼又搖頭。

    「總不至於你用磨推她吧。」餘生說。

    萬事離不開磨,祝你變成磨盤鬼,女鬼氣著想咬餘生。

    「好好好。」餘生止住她,問倀鬼:「她剛才對你說什麼了?」

    「嘎?」

    餘生一頓,「以後跟在我身邊不許出聲。」

    太丟人了。

    倀鬼默默看餘生一眼,又恢復呆呆的模樣。

    女鬼依舊在旁邊比劃,餘生忙退出去,「你們倆慢慢交流。」

    一個會說話卻不能說話,一個能說話去卻不會說人話,還真是一路鬼。

    若是做朋友就好了,餘生心想。

    下樓時,一盤棋局正到要緊處。

    白髮老叟在富難指揮下,借一招妙棋斬掉黑子大龍,灰髮老頭無力回天。

    白髮老叟糊裡糊塗贏了,灰髮老頭糊裡糊塗輸了。

    倆人因稀里糊塗而不來及感慨,聽富難道:「這一招走的妙,我自己都無法應對,佩服我自己。」

    兩位木兄現在知道為甚稀里糊塗了。

    「來來來,我們再來一局。」富難收拾著棋子兒。

    「汝快滾。」灰髮老頭用枴杖把富難趕走。

    富難被迫起身,「你這老頭,還輸不起了。」

    「吾等再來,方才不算。」灰髮老頭對白髮老叟說。

    倆人於是再擺棋局,富難坐在遠處看著,心癢難耐的想指點江山。

    只是都被灰髮老頭的目光給逼退了。

    「你挺閒的。」餘生對富難說。

    富難遠遠看著棋局,「我哪裡閒了,我也很忙的。」

    他回過頭來看餘生的腳,「只等你露出馬腳了。」

    餘生說:「有驢腳你要不要? 」

    富難不理他的揶揄,「我查出來還能幫你毀屍滅跡,巫院查出來你可就惹大麻煩了。」

    「放心,查不出來。」餘生說。

    富難以為餘生終於要承認了,他瞬間回頭卻聽餘生道:「因為我什麼也沒做。」

    富難撇撇嘴,衝著白髮老叟喊,「哎,別落那兒啊……」

    他一激動又湊上前去。

    小和尚這時跑進來,「生哥,來壇素酒壓壓驚。」

    「你壓什麼驚?」

    「不是我,是狌狌。」

    小和尚舉著書告訴餘生,狌狌最喜歡酒和草鞋。

    「獵人抓捕狌狌時都用這招。」小和尚說。

    因為狌狌食之善走,肉質美味,很多地方的人都喜歡抓狌狌為食。

    但狌狌跑的很快,只能智取,狡猾的獵人們慢慢就摸索出一招。

    「他們把酒和綁在一起的草鞋放在路上。」小和尚說。

    狌狌雖不聰明,但通曉過去,一見草鞋和酒就知做什麼用。

    剛開始狌狌還能克制不上當,會把放酒獵人的名字捎帶著祖上十八代的名字一起痛罵一頓。

    「狌狌倒是把自己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精緻。」餘生說。

    他說罷頓了一頓,這罵街捎帶上人祖宗十八代的毛病倒是和老余一模一樣。

    餘生覺著祖上肯定沒少吃狌狌,把壞毛病也傳給老余了。

    他決定晚上默背時仔細找找,究竟是那個祖宗做的孽。

    餘倉,餘頡還是餘雙瞳?

    不錯,在老余悉心教導下,餘生難以入眠時都會背上族譜,簡直有奇效。

    但他從來不背餘四眼,因為這名字太容易讓他記起前世了。

    人一旦陷入回憶,就很難安然入睡。

    餘生一本正經的胡思亂想,小和尚以為他在聽,繼續說著狌狌。

    他告訴餘生,在痛罵完後,狌狌會大罵著「誘我也」走開。

    但草鞋和酒再也離不開它那容量有限的腦袋了,時時刻刻誘惑著它們,讓它們很快又會折回來。

    「也有能忍耐的。」小和尚說,「但最多五天後必回來。」

    回來的狌狌不僅自己喝酒,有時互相招呼著喝,並把連在一起的草鞋穿上。

    待獵人趁它們喝醉來抓時,醉酒加草鞋絆腳,只能淪為盤中餐。

    「喝酒誤事啊。」餘生感嘆,同時不忘看著清姨。

    「這最多是水。」清姨不悅的舉起酒罈。

    她已經回去徹查過了,把驢圈都掀了,都沒有找到那什麼遊人醉。

    足見餘生上次根本沒有說實話,他一定還有烈酒。

    只是狗子和小白狐把客棧翻遍了,依然不見遊人醉。

    倒是在破角落裡翻出一破本子來。

    本子已經發了黴,上面寫著啥一個也看不懂,清姨又給他了塞回去。

    唯一的戰果就是把女鬼給抓了出來,從此多了一個推磨的鬼。

    「不就是烈酒麼,」餘生說,「待閒下來我給你釀一大壇。」

    餘生早有再釀一種酒的心思,因為許多人行路人也喝不慣棪木酒這種素酒。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1
第一百二十六章炮打燈

    小和尚提酒往外走,順便讓餘生把賬記上。

    「還記賬?」和尚不化齋,餘生有點不習慣。

    「師父說不能老白拿客棧東西,還是得付賬。」小和尚說。

    餘生頓時對老僧刮目相看,「不愧是得道高僧。」

    「這樣經常化齋就不至於被嫌棄了。」小和尚說。

    餘生收回剛才的話。

    小和尚嘻嘻一笑,「師父采了不少山茶,待曬乾後送與生哥兒抵賬。」

    「山茶?」餘生眼前一亮,忙招呼小和尚回來,「一罈酒不夠,得兩壇。」

    山茶十分珍貴,當年小孫子父親捨命換山茶,正是被山茶的高價打動了。

    山茶以深山老林最妙,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妙品。

    現在老僧要以山茶抵賬,餘生當然求之不得。

    小和尚才不上他的當,機靈跑出了客棧。

    餘生剛轉身,小和尚又探出頭,「生哥兒,她呢?」

    「誰?」餘生一頭霧水。

    「就是,那個。」小和尚遲疑一下,「嗷」的向餘生張嘴,做老虎咬人狀。

    「哦,哦,」餘生恍然,「她在藥圃呢。」

    他道:「你師父不說『人近之者,必遭咬死』,讓你切莫靠近麼?」

    「我就問問,問問。」小和尚摸著光腦袋微微一笑,把頭縮了回去。

    清姨奇怪,「什麼必遭咬死,你們打什麼啞謎呢?」

    「一類很可怕的妖怪。」餘生話有所指。

    清姨懶得追問,「你要釀什麼烈酒?」

    「炮打燈。」

    「炮打燈?」清姨眉頭微皺,「好奇怪的名字。」

    奇怪就對了,鬼也不知道系統從哪兒扒拉出來的釀酒方子。

    餘生之所以選它,是因為無論釀造的功德值還是原材料都極其便宜。

    前世「炮打燈」採用山芋幹,系統認為在大荒採用苦薯有異曲同工之妙。

    為此,方子在原價上特意多收了十點功德值的指點費。

    苦薯是一種野菜,生長在湖邊沙地上,釀造用的是它的根莖。

    只有實在沒什麼吃的時候,鄉親們才用苦薯果腹,因為薯如其名,太苦了,堪比黃連。

    以苦薯釀造的砲打燈,只講衝勁,不講餘味,品味不得。

    這樣看來,清姨怕是要失望了。

    餘生尚沒意識到,讓抱有期望的清姨失望有多可怕。

    門外傳來一陣嘈雜,餘生好奇的探出頭。

    狌狌坐在凳子上,鄉親們圍著他。

    五奶奶年齡最大,眾人把她讓到前面,「它真知道過去的事兒?」

    「嗯。」小和尚點點頭。

    「我去年不見了十文錢,你問它知不知哪兒去了?」五奶奶說。

    小和尚問狌狌。

    狌狌正在美美的喝酒,把落水狼狽和膽顫心驚全拋在腦後了。

    「系我呀,咯,促昂下。」狌狌打著酒嗝,含糊不清說。

    五奶奶看著小和尚。

    小和尚雖不是丈二,但也摸不到頭腦,只能用目光求助小孫子。

    馬嬸兒把小孫子抱在懷裡,坐在桌子對面,五味雜陳的看著狌狌。

    小孫子道:「床下。」

    狌狌頗有知己之感,伸著毛茸茸的手向小孫子遞酒,被馬嬸兒拍落了。

    這一人一狌現在已經成了好朋友,小孫子不再把他錯認為爹爹,但依然很親近。

    五奶奶得到了答案,邁著小步回去尋找了。

    其他人正要問,包子他爹推開眾人擠進來。

    「我兒子把錢藏哪兒了?」他沒頭沒尾問。

    他覺著包子還藏著錢。這小子賊得很,絕不會把錢藏在一個地方。

    「別說,別說。」包子本來坐小樹杈上看熱鬧的,料不到他老爹有這一手。

    「走窩。」這狌狌酒量不好,醉著動搖西晃。

    「走窩?」包子他爹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因為鎮子常把狗,貓發情稱為走窩。

    難道包子早熟,知道攢錢娶母包子了?

    「狗窩。」小孫子笑嘻嘻說。

    包子跳下樹撒丫子向家跑,包子他爹在後面追。

    其他人深受啟發,擁上去追問遺落的東西,或追問自家那口子錢藏哪兒了。

    唯有裡正問的最清新脫俗,他問狌狌,「我的錢藏哪兒了?」

    「西廟,姨父。」狌狌說。

    不待小孫子解答,裡正媳婦已在教育裡正,「藏個錢你還藏你西廟姨父家……」

    西廟是揚州城外一小鎮,因有一座寺廟而得名。

    「胡說,我已經很久不去了。」裡正說。。

    「寺廟,衣服裡。」小孫子說。

    裡正記起來了,他捐了一些破衣服給老僧。

    小和尚一頓,「沒見到啊,我回去找找。」

    「讓開,讓開,你們問的都什麼問題。」餘生擠開他們,「這等神通,哪能問你們這些俗事。 」

    餘生站在狌狌面前。

    狌狌一碰酒,生死都能置之度外,這會兒當然不怕餘生。

    「我那本子藏哪兒了?」餘生問。

    那本子是他用前世簡體字寫就的,不僅有故弄玄虛對後來者的指點,還有有他多年研究成果。

    譬如撒尿莫去野草叢,不然被某個蟲子一叮,小小年紀將擁有三天屹立不倒的五肢。

    他同時指出,新鮮棪木樹菇清燉加雞湯調味有魚肉味。

    也有深奧的,他論證了兩輪圓月與潮汐之間關係,答案是沒有關係。

    這本子後來不知被他塞哪裡去了。

    狌狌搖頭晃腦,不知該如何形容那地方,只能說:「走子。」

    「狗子?」餘生迷糊,關狗子啥事。

    「找到了,找到了,真靈。」五奶奶舉著十文錢在遠處喊。

    大家一下子積極起來,鐵匠高四推餘生,「問完趕緊走。」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餘生掙紮著,鐵匠只能把他放下。

    「他們都誰欠我酒錢了?」餘生指著身後人問。

    「去。」這下鄉親齊心協力把他推了出去。

    「做賊心虛。」餘生瞥鄉親一眼,抖一抖衣袖,把狗子喊出來。

    「本子。」餘生向狗子比劃著。

    狗子蹲在地上,搖著尾巴看著餘生,一副茫然樣。

    「你平時不挺聰明的?」餘生教訓著狗子,見鎮子東面跑來一輛馬車。

    狗子繼續裝無辜,還伸出舌頭舔了舔餘生手掌。

    餘生不理它,因為馬車很快停在客棧前面。

    拉車的是頭健馬,車飾華貴,趕車人也穿一身上等布料做成的衣服。

    趕車的僕人把車簾掀開,先走出一侍女。

    她掃了眾人一眼,見到狌狌後一怔,然後頭探進車廂絮絮低語。

    車裡人不知說了什麼,侍女低眉應是,伸手把一中年婦人扶出來。

    見到婦人的打扮,餘生心不由的一沉。

    因為她穿著巫祝綢褂,手裡還提著一把標誌性的油紙傘。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1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見鍾情

    緩緩下車,掃狌狌一眼後,巫祝領下人向客棧走來。

    餘生故作鎮定,「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巫祝道:「住店。」

    客棧招待八方客,拒絕反而惹人懷疑。

    餘生不能此地無銀三百兩,只能閃身請她們進去。

    侍女扶著婦人,目光往門前一看,身子一驚,抬起上台階的腳不由的一磕。

    幸好巫祝及時拉她一把,侍女才沒臉朝地磕到台階上。

    「哎呦,俺的娘,這是個啥東西呦。」侍女驚魂不定。

    女巫祝初看之下,也是被嚇一條。

    但終歸是驅鬼的,膽子略大,她定睛一看,「一隻貓,大驚小怪。」她責怪侍女。

    「這是條狗。」餘生說。

    這巫祝什麼眼神,侮辱長相就可以了,再侮辱品種就缺德了。

    狗子配合的「汪汪」叫一聲。

    巫祝有些尷尬,不再說話。

    侍女拍拍胸口,「見過狗,但沒見過這麼醜的。」

    狗子白侍女一樣,大搖大擺的走開,一副「瞧你那沒見識樣」的神情。

    客棧內,倆老頭殺的難解難分。

    富難在旁邊抓耳撓腮,但一指點,一枴杖就打過來。

    清姨在叮叮噹當撥算盤,她手裡還提著一小壇棪木酒,不時瀟灑的飲上一口。

    對於小姨媽來說,飲著酒算算錢,為一生最快樂之事。

    巫祝踏進客棧,掃富難三人一眼後,把目光落在櫃檯後的清姨身上。

    清姨抬頭飲酒,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時空凝滯,萬物靜籟。

    餘生見巫祝端量小姨媽的目光,腦海不由響起了「自從在客棧遇見你」的歌聲。

    清姨今天束髮加冠,穿中性長衣,似臨風玉樹的年輕公子。

    她又有平天下之志,且不說巫祝眼神不好,即便她身旁侍女也不能辨她是雌雄。

    「這位公子就是掌櫃?」巫祝的臉如冰雪消融,笑靨如花。

    「我才是掌櫃。」餘生說。

    巫祝不悅的掃餘生一眼,猶如寒霜甫至。

    這變臉,川劇變臉大師也自嘆弗如。

    「落這兒!」富難忽然一聲吼,把氣氛打破了。

    許是有一步精妙至極的棋,若不走對不起自己的智慧。

    富難迅速撿起一枚黑子,在枴杖襲來之前,「叭」落在棋枰上。

    他敏捷躲過枴杖,對灰髮老頭道:「走這一步,你贏定了,相信我。」

    「黑子是我的。」白髮老叟說。

    「白子才是我的。」灰髮老頭說。

    「汝滾。」倆老頭同時驅趕他。

    「吵死了。」巫祝皺眉,「領我們去房間。」

    女巫祝向清姨莞爾一笑,隨著餘生上了樓。

    「小掌櫃,待會兒讓那公子把酒菜端上來。」巫祝說。

    餘生道:「那是我長輩,只在客棧暫住。」

    「那我就下來用飯。」在拐彎前,巫祝又向清姨款款一笑。

    清姨一哆嗦,「有病吧。」

    餘生把她們送進三層上房,巫祝端量一番,尤其喜歡那張床。

    「不錯。」她轉一圈後坐下,「你先退下吧,有事兒再叫你。」

    餘生關上門走後,侍女為巫祝倒上一杯茶,「夫人,那可是狌狌,當真不把它抓起來?」

    「抓你個大頭鬼。」巫祝說,「別忘了我們為什麼來這兒。」

    她走到窗戶旁,打量著鎮子外面的大道和牌坊。

    「茲事重大,馬虎不得,不能因一頭狌狌而壞了大事。」巫祝說。

    「是。」侍女有些不情願的答應。

    狌狌食之善走,對她的誘惑很大。

    「一頭狌狌而已,它跑不掉的。」巫祝又道,「倒是這劍囊我們得試它一試。」

    「還有那公子。」侍女嘻嘻笑起來,「夫人不試他一試?」

    巫祝立刻笑起來,「長的可真俊,只抱著便是享受。」

    餘生回到自己的房間,見女鬼和倀鬼已經不在比劃了。

    她們坐在凳子上,女鬼在倀鬼手心寫一字,倀鬼「嘎」一聲。

    「你進來做什麼?」女鬼說。

    「上面住進一巫祝,你們別亂跑。」餘生說。

    「巫祝!」女鬼一驚,她對巫祝折磨鬼的手段記憶猶新。

    「不出去,不出去。」女鬼忙不迭點頭,「打死我也不出去。」

    你已經死透了好不好?餘生心說。

    他放心回到大堂,見清姨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餘生問。

    清姨搖搖頭,「你還真敢把她們放進來。」

    餘生心虛,「為,為什麼不敢?」

    「你說呢?」

    「放心,我已經交代倀鬼她們了。」餘生說。「再說她們還敢強自驅鬼不成?小老頭就是她們的下場。」

    只要不是為胖巫祝來的,餘生才不怕她們。

    這般想來,餘生忽然覺著這巫祝也沒啥可擔憂的。

    富難在客棧呆了很多天了,不一點線索也沒找到?

    當然,這也與富難智商有關係。

    但不怕。

    君不見,不需小姨媽親自出手,就已經把巫祝給迷暈了。

    倒是這頭狌狌得快點送走。

    不待餘生出主意,小和尚已經替他想好了。

    「你要讓狌狌跟你一起回寺廟?」餘生說。

    「嗯,書中記載,狌狌常到寺廟偷吃,可見牠喜歡住在山上。」小和尚說。

    這理由讓餘生無法反駁。

    「剛才那人看狌狌的眼神貪婪的很,」小和尚說,「還是讓它回山裡比較好。」

    餘生求之不得,「它跟你走?」

    「當然。」小和尚說,「我們約定好了,它可以經常下山來鎮子上玩。」

    「正好也有用到它的地方。」小和尚笑起來。

    「什麼意思?」

    「生哥,山上泉水斷了,我下山來背水的。」小和尚說,「狌狌力氣大,正好幫忙。」

    「老和尚也是,這麼遠的山路讓你一小和尚來背水。」餘生說。

    「哎,沒辦法。」小和尚低頭說,「誰讓我小呢,小的就得聽大的。」

    餘生取水桶到後院為小和尚提水,水桶剛落半截,聽井裡「噗通」一聲。

    這井裡到底有什麼?

    餘生趴在井沿,「誰在下面,速速報上名來。」

    小和尚也趴在井沿,「有人在下面?」

    「不知道,指不定有妖怪,你離遠點,別跌進去。」餘生唬他。

    「妖怪?」小和尚一頓,把脖子上掛著的佛珠取下來,「把這個放桶裡試試。」

    「這是什麼?」

    「佛珠。」

    「我知道,有什麼用?」

    「師父說這佛珠有佛性,一般妖怪都能嚇住。」小和尚說。

    他們把佛珠扔桶垂下井裡,不見異樣。

    小和尚把佛珠重新戴上,「也可能是井裡的魚養大了。」

    這餘生知道,井裡一般都會養魚,取良好寓意的同時也檢驗井水是否有毒。

    但這井裡應該不是魚,因為從來沒有哪口井養深井魚。

    除非投魚的人深井。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1
第一百二十八章劍仙出走

    「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

    餘生在提水時,順便告訴小和尚這麼一句話。

    「為什麼三個和尚沒水吃?」小和尚問。

    「因為三個和尚喝的多。」餘生說。

    「哦。」小和尚長在山裡,不懂人情,似懂非懂點點頭。

    餘生順便把耳熟能詳的兒歌教給了小和尚。

    小和尚在廟裡整日敲木魚唸經,哪聽過這個,不由的記住了。

    老和尚本讓小和尚提上一壇水即可,現在有了狌狌,直接抬上一桶水。

    餘生幫他提出去,小和尚轉到藥圃遠遠向草兒打個招呼後才出來。

    他們叫上狌狌,在小和尚一壇素酒誘惑下,一人一妖抬上水桶。

    小和尚說,狌狌很樂於助人。

    它們常幫山裡樵夫運柴,但絕不是無償的,一定要有酒、草鞋或飯菜才成。

    不過一定要把活幹完了再給它,不然狌狌中途就會開溜,是很不守信用的傢伙。

    小和尚在前,狌狌在後,前面掛一罈酒引誘著,他們上了石橋。

    揮揮手作別後,他們沿著山路向西面的大山走去。

    人影漸漸變小時,餘生聽到了小和尚在唱:「一個和尚挑水吃……」

    餘生聽的直樂,心說明天一定要問問小和尚是被老僧怎麼收拾的。

    「樂什麼呢?」從客棧走出來的富難蹲在門口。

    嘗試了軟磨硬泡之後,富難靠近棋枰的努力還是失敗了。

    「沒什麼。」餘生說,「你又把他們鬥敗了?」

    「那還用說?」富難說,他對自己總是那麼自信。

    又閒聊幾句,餘生回到客棧做飯。

    不知不覺,清姨喜歡上了看餘生做飯。

    不只嫻熟的動作賞心悅目,有時也能讓她聽到時光溜走的腳步聲。

    她已經很久沒在意過時間了。

    而時間,恰是最打動人心的東西。

    這也是許多人成仙之後便斬斷塵世,只與仙人結伴的原因。

    因為跳出時間後,他們再也經受不住時間的打動和蹉跎。

    今日依舊是燴菜。

    在烹飪時,餘生問清姨,「你有什麼想吃的?」

    清姨歪著腦袋,在她漫長的記憶之中回想,「面。」

    「什麼面?」面的種類多了去了。

    清姨搖搖頭,「忘記了,反正是一碗很好吃的面。」

    幸好系統沒發佈什麼任務,不然餘生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

    富難挑簾進來,正要興師問罪,見清姨在,語調不由降下來,「剛才有頭狌狌?」

    餘生點頭。

    「你怎不告訴我。」富難微笑著埋怨,「我也有點事兒要問它。」

    餘生不猜也知他要問什麼事兒,「你不錦衣衛麼,應該靠自己推理。」

    他把菜下鍋裡,「不然不僅丟你的人,也丟城主的人,讓別人以為城主養了群飯桶。」

    事關城主和錦衣衛榮耀,富難立刻挺直腰板,「說的有理,我去查案了。」

    他轉身跑到了後院。

    待餘生快做好飯的時候,葉子高他們也回來了。

    「出事了,掌櫃的,出大事了。」人還在客棧外,葉子高已經向裡面高聲喊。

    「出大事就出大事了,你加個掌櫃什麼意思?」餘生提著刀走出來。

    清姨也走出來,身後還跟著抱著警長的富難。

    葉子高忙擺手,「我的錯,我的錯……」

    「嘔~」

    他還來得及說出什麼大事,小老頭已經跳下驢車,找個牆角大吐特吐去了。

    還真是出事了,餘生指著小老頭,「這,怎麼回事?」

    白高興坐門前茶攤上喝涼茶解渴,目指葉子高,「問他。」

    「今兒我們又遇見怪哉了。」葉子高說。

    那次遇見後,後來他們去揚州城時,在路上經常遇見怪哉。

    她或站在路上,或藏在樹後面,目光直直盯著葉子高。

    後來毛毛在經過那段路時都是狂奔而過的。

    「我和老頭打賭,他若敢對湖邊背影喊句話,我就給他一個月工錢。」

    葉子高樂不可支,「他真喊了。」

    「喊的什麼?」

    「姑娘,吾傾慕汝已久。」葉子高學的惟妙惟肖。

    「當時怪哉拔腿就追,在驢車後面追了好久,幸好毛毛跑的更快。」

    「現在那怪哉肯定不糾纏我了。」

    葉子高笑著直不起腰,「掌櫃的,把我這個月工錢給他。」

    餘生道:「下個月吧,你這月工錢先扣了,下個月工錢給他。」

    「為什麼?」

    「你不能老拿別人缺陷開玩笑,不然和取笑狗子的人有什麼區別。」

    餘生記起了樓上的那位巫祝。

    葉子高嘀咕道:「我也是為了自保。」

    被怪哉盯著,葉子高這些天心裡一直發毛。

    餘生道:「你不怕小老頭被怪哉糾纏上了,他那小身板,嘖嘖……」

    「就,就是。」小老頭抬起頭,「小掌櫃,兩個月工錢是多少?」

    「什麼兩個月,取笑也有你一份,不扣你工錢就是好事了。」餘生說。

    「賬不是這樣算的……」

    餘生不理他們,「這就是你們說的大事?」

    「不,城裡出大事了。」白高興放下茶杯說。

    「錦衣衛在鄰水鎮被狼妖襲擊,現在全城一大半錦衣衛都趕過去了。」

    「錦衣衛被襲擊?」富難抱著警長上前一步,「損傷大不大?」

    白高興嘆氣, 「慘重,聽說傷了不少。」

    饒是見慣生死的葉子高也語氣低沉,「拉回三輛馬車人來,不是重傷便是犧牲。」

    「現在全城閒著的捉妖天師也趕過去了。」白高興說。

    餘生眉頭微皺,「城主難道震懾不住這些狼妖?」

    「不是,聽說這群狼妖是從北面下來的。」白高興說。

    「那城主為什麼不出手?」餘生回頭問富難,卻看著清姨。

    「因為城主很久以前就想走了。」富難說。

    「走?」餘生驚訝。

    「嗯。」富難點頭,這在錦衣衛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十幾年前,揚州城主就有隨友人前往歸墟上的仙山閉關修煉的念頭。

    但因為揚州城錦衣衛實力微弱,所以才不得不留到現在。

    「這十幾年間,大家為不拖城主後腿,非常努力的修煉。」富難說。

    為提升實力,在遇見小妖或稍微棘手的妖怪時,錦衣衛都不再請城主出手。

    他們以血戰磨練自己的實力,漸漸對一些妖怪有了一戰之力。

    「這樣一來城主便不需頻繁往返,只需在揚州城遇見大妖時出關趕回來就好。」富難說。

    這也是城主這次沒有出手的原因。

    「若再敵不住,城主怕又要出手了,到時前往仙山的日期怕再會延後。」富難嘆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7-7-17 00:32
第一百二十九章剁魚

    在大荒,攀登到天道極限者寥寥無幾,或許只有仙山之主,西王母才觸摸的到。

    足見成仙遠不是修煉的盡頭。

    被凡塵羈絆的仙人,遠不如那些遠離塵世潛心修煉的仙人。

    至於當城主的西王母?

    那是因為崑崙丘算不得塵世,上面凡人不見,稱得上神山。

    「聽說城主友人在仙山吃得開。」富難說。

    言下之意,城主去仙山閉關,對她的修煉很有幫助。

    餘生瞭然,對揚州城百姓而言,城主所做的已經夠多,他們不想再拖她的後腿。

    同時城主閉關之後實力大增,對揚州城的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大好事。

    因為在大荒之上,城池被侵佔和吞併不計其數,巫祝和奴隸主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若城主厲害,這些人絕不敢妄為。

    「週九章他們怎樣了?」餘生關心道。

    葉子高道:「聽周大富說,幸好有卜小妹在,不然他們肯定得躺車上回來。」

    這些貴公子,周大富和楚生是一撥。

    這倆人整天廝混,以尋找城內不知名而貌美的院子女子為樂。

    「莊子生也去了。」葉子高說,讓餘生猝不及防嚐一點狗飯。

    說罷這些,眾人唏噓一番,餘生提著刀準備回去繼續做飯。

    葉子高又把他攔住了,「掌櫃的,尋味齋三日後將舉辦豆腐宴。」

    「豆腐宴?」

    「現在城裡都傳遍了,我們該怎麼辦?」

    餘生納罕,「別人辦豆腐宴,關我們什麼事?」

    「這豆腐可是從我們客棧出去的。」葉子高說,「若成了他們的招牌……」

    葉子高一時說不出來,斟酌一下才道:「豈不顯得我們客棧無能。」

    餘生道:「待他們的豆腐宴中有一道超過麻婆豆腐再說。」

    餘生口上雖這般說,心中卻覺著葉子高言之有理。

    但餘生能怎麼辦,餘生也很無奈啊,總不能兌換百道豆腐菜打擂台吧?

    「好主意。」系統冷不丁冒出來。

    「兌換菜譜的功德值可以賒欠。」系統說。

    餘生才不上它的當,這賤貨只是想要他的功德值。

    葉子高他們忙著把驢車上的粥桶卸下來。

    「哎,對了。」葉子高無時無刻不想著偷懶,「陸仁義的鹹魚又丟了。」

    「怎麼丟的?」

    「一轉眼就不見了。」

    餘生一怔,「不在我們車上吧」

    葉子高搖頭,「肯定不在。」他說,「我們離開時把車翻遍了。」

    「那就好。」餘生說。

    上次就有些尷尬,餘生深怕陸仁義以為他竊了鹹魚。

    「今天賺了……」餘生回頭一愣,「你確定鹹魚沒在車上?」

    「確定,不信你問小白。」葉子高說。

    白高興把一粥桶放下,「你小子就知道偷懶。」

    「不過鹹魚真沒在車上,我們三個特意找過的。」白高興說。

    餘生指著門口,「你們看狗子嘴裡叼著什麼?」

    葉子高和白高興回頭,小老頭也轉身看去。

    「我去。」他們異口同聲,學著餘生感嘆。

    狗子正叼著一條鹹魚,拖在地上耍呢。

    這鹹魚他們熟悉的很,正是陸仁義的鹹魚。

    這下餘生也不做飯了,四個人圍住狗子蹲在地上,直直盯著這條鹹魚。

    狗子正玩的盡興,葉子高用手指敲了敲鹹魚,引來它一聲悶吼。

    但狗子抬頭一看,迎上四個人的目光,餘生手裡還提著菜刀,一哆嗦把鹹魚丟在地上。

    「是一條鹹魚,硬梆梆的。」葉子高說,

    小老頭用手指戳了戳,「醃的剛剛好,味道應該差不了。」

    「小心扣你工錢。」餘生說著把鹹魚翻了翻身,「沒長腿啊。」

    他看著三人,「是不是你們惡作劇?知道客棧不燒魚餚,故意把鹹魚帶回來的。」

    「我們有那麼無聊麼?」葉子高說。

    「我們沒有,你就說不定了。」白高興說。

    小老頭贊成,「白老弟言之有理。」

    「去,」葉子高不理他們,道:「這鹹魚會不會成精了?」

    三人還沒開口,葉子高道:「指不定還是條母妖精。」

    他說著就去提魚,被餘生拍掉了,「滾,太禽獸了,它只是條鹹魚。」

    葉子高一怔,「你想什麼呢,我是看看這條鹹魚是不是妖怪。」

    「你又不是捉妖天師,能看出個鬼來。」餘生說。

    「看鬼那是小老頭的本事。」小老頭提醒他。

    白高興不理他們,把鹹魚掂起,靠到鼻子前聞了聞,又用手翻魚尾部。

    「這絕對不是妖怪。」白高興說,「不見一絲的妖氣。」

    四人一時束手無策,「真不是你們帶回來的?」餘生忍不住又問。

    「我們很肯定離開時,它不在車上。」白高興說。

    「真他娘的邪門。」餘生說。

    「是他娘的邪門。」

    「他娘的邪門之極。」

    「邪門到她娘家了。」小老頭說。

    四個人蹲在地上,靜靜的看著這條鹹魚,倒要看看這鹹魚鬧什麼麼蛾子。

    狗子呆在他們中間,不知他們打什麼主意,一動也不敢動。

    半天也看不出花樣來,餘生揉揉眼,「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餘生豎起刀,「剁了它。」

    「有道理,尋常刀剁不碎,不代表掌櫃的刀不成。」葉子高對餘生廚刀之鋒利很有信心。

    餘生迫不及待的一刀砍下去,「砰~」的一聲響,刀無異樣,鹹魚也無異樣。

    餘生不甘心的又「砰砰」幾刀,鹹魚依舊一點傷痕也沒有。

    他剛準備再來一刀。

    「餘生,你在做什麼!」

    一聲暴喝響徹在耳際,險些把餘生手中刀給震掉。

    餘生抬頭,見裡正和石大爺站在門口處,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餘生看看手中刀,看看地上的鹹魚,再看看裡正。

    「我什麼也沒做。」他把刀塞白高興手裡。

    「我就看個熱鬧。」白高興至今記著當初說「燒金鯉」時鄉親們的嫌棄,一把塞在葉子高手裡。

    葉子高是誰,他機靈的很,隨手塞給小老頭,「我就打個下手。」

    小老頭左看右看,低頭一看,「這狗子成精了,居然知道找人幫牠剁魚。」

    裡正當然不傻,餘生倉促之間的推脫只是徒勞。

    餘生被推到後院,「你小子果然學壞了,老余才走了幾天。」裡正痛心疾首。

    「怪不得老余臨走時讓我們盯緊你,特別叮囑不讓你吃魚。」石大爺補充。

    「不是,我沒吃魚。」餘生辯解。

    「還狡辯,我們再遲來會兒,魚就下鍋了。」裡正說。

    「老余說的對,能把樹菇吃出魚肉味的人,絕對得看緊了。」石大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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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