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839
V123210 發表於 2017-7-31 22:06
一百四十九章 狒狒

    蒼龍消失許久後,眾人依舊議論不休。

    自小白龍離開,惡龍被城主怒斬後,鎮子上已許久不見有龍出沒了。

    這蒼龍不知又來自於何方。

    包子他們在客棧太吵,餘生拿著帖子上樓,經過二樓時見葉子高躡手躡腳向外走。

    「你幹什麼,鬼鬼祟祟的。」餘生說。

    葉子高被嚇一跳,見到餘生後鬆一口氣,「沒,沒什麼,那條龍走了?」

    「走了。」餘生狐疑的看著他,「你不是能召喚龍麼,怎麼見有龍,跑的比兔子還快?」

    「胡說。」葉子高說,「我只是回來看看小老頭。」

    「看他幹什麼?」

    「一把老骨頭了,整天抱著一本《九尾龜》,有閃失怎麼辦?」葉子高說。

    餘生道:「有道理。」

    小老頭抱著書,從身後房間探出頭來,「胡說八道,誰整天抱著了,你都翻三遍了,我還沒看完呢。」

    葉子高說:「為了讓你愛惜身體,我只能委屈自己了。」

    「一天不干正事。」餘生打斷他們,招呼小老頭向他房間走去,「巫祝已走,現在該你這師父出場了。」

    「什麼師父,誰的師父?」小老頭故作茫然,十分的不情願。

    「倀鬼啊。」餘生說,「你忘了?」

    「小掌櫃,我是天師,她是鬼。」小老頭說,「我們勢不兩立,怎麼也輪不到我教她。」

    「這是你留在客棧的唯一理由,難道你想被女鬼抓走?」餘生把他推進房間。

    「哈。」女鬼從門後躍出來。

    她本想嚇餘生一跳的,卻見一干瘦老頭走進來,身上還有一股危險氣息,不由「啊」的驚叫著後退。

    「活該。」餘生隨後走進來,「攢兩天的字被你給浪費了。」

    「新娘鬼。」小老頭鼻子一嗅,聞見了女鬼所在。

    他伸手要去捏法印,被餘生打落了,「自己人。」餘生說。

    坐在桌子旁的倀鬼站起身來。

    「兩個?」小老頭見這倀鬼有實體,而且眉清目秀,於是把目光放在餘生身上。

    「小掌櫃,雖說你還小,但只要使錢,尋味齋還是讓你上的,犯不著藏倆女鬼作踐自己。」

    小老頭苦口婆心勸說,「鬼陰,人陽,**……」

    「呸。」女鬼吐。餘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字。

    「交你個頭。」餘生一推打斷他,「倀鬼是你的弟子,好好教導。」

    「我是捉鬼天師,我哪知道教什麼。」小老頭擺著手百般推脫。

    女鬼看到他手上的《九尾龜》打開,書頁上的插圖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書。

    「我知道教什麼。」餘生不給小老頭推辭的餘地,「先教她你們捉鬼天師都是怎麼捉鬼的。」

    「她學這個做什麼,她也學不會。」小老頭說。

    「我們才不學呢,哪有鬼捉鬼的。」女鬼比劃著字,「還有,這小老頭猥瑣死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學會捉鬼那套再面對捉鬼天師,不就立於不敗之地了?」餘生說。

    女鬼點頭,有道理。她用手比劃著,「你什麼時候捉個巫祝回來。」

    「一邊去。」餘生對小老頭道:「還有,最讓你棘手的惡鬼的功夫和手段,你也可以教給她。」

    「這樣不好吧?」小老頭說。

    「有什麼不好的?」

    「我是捉鬼天師。」小老頭說,「這樣豈不是讓我投靠敵人,背叛同仁,漲敵人氣勢,滅自己威風?」

    餘生一笑,「那你就不怕我把你丟出去,讓你被女鬼抓住,讓你做了她們的同仁。」

    餘生指著倀鬼她們。

    見女鬼做舔唇吃人狀,餘生道:「不是說你,有你十個也不夠他捉的。」

    餘生說的是小老頭在揚州城內招惹到的厲鬼。

    女鬼悻悻然吐了吐舌頭,見小老頭手裡的《九尾龜》不經意的又翻一頁,好奇的探頭看。

    相比於背叛同仁,小老頭更怕成為鬼魂,只能答應餘生的要求。

    「但不許傳出去。」小老頭說,「不然我的老臉都不知往哪兒擱了。」

    「得了吧,就你還有臉?」餘生說,他招呼倀鬼,「以後你跟著他學點真本事。」

    「嘎」倀鬼叫一聲,嚇小老頭一跳,「這怎麼回事,鴨妖我可教不了。」

    餘生把他推前去,「別找藉口,你推不掉的。」

    小老頭正好站在倀鬼前面,倀鬼好奇的用手揪了揪他鬍子。

    「幹什麼,沒大沒小。」小老頭拍掉倀鬼的手。

    餘生也道:「這是你師父,一日為師,終身……」

    他看了看黑瘦的小老頭,清秀的倀鬼,「為父雖然不用,但你也得尊敬他。」

    倀鬼不情願的點點頭,但目光還在小老頭的鬍子上。

    「別管她,她對水草之類的東西感興趣。」餘生說。

    「嘎」倀鬼不服氣的叫一聲。

    隨著倀鬼脫離掌控,餘生對她的禁口令已經不起作用了。

    「你少嘎幾句。」餘生說,「不然讓別人聽到我屋裡有鴨子,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放?」

    「你先好好傳授。」餘生回頭對小老頭說。

    小老頭見他要走,把他攔住,「小掌櫃,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怎麼?」餘生看他。

    「你是怎麼看到另外一隻鬼的?」小老頭問。

    餘生沉吟,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告訴他實情,小老頭也覬覦本余少爺的身子怎辦?」餘生心說。

    等待答案的小老頭後腦勺感到一陣涼意,那是女鬼在不服氣的揮拳頭。

    倀鬼見她揮拳打不到,實在看不下去了,幫著女鬼打一拳。

    「哎呦。」小老頭摀住後腦勺。

    「尊敬,尊敬。」餘生氣的食指彎曲敲倀鬼的額頭,哪有當徒弟欺負師父的。

    倀鬼不痛不癢,女鬼在旁邊比劃著爭辯,「用一個,用一位都可以,他用一隻,那是在看不起我。」

    「他倒想看得起你,你得讓他看得見啊。」餘生說。

    女鬼的鬼力全被她用來試圖祛除不能說話的詛咒了,想凝結成實體很不容易。

    揉著後腦勺的小老頭見餘生不答,自己開口了,「小掌櫃,你是不是有狒狒血?」

    「什麼東西?」餘生一頭霧水。

    「狒狒。」小老頭說,「捉鬼雜書記載,飲其血可以見鬼,力負千斤。」

    他上下看著餘生,「掌櫃你是不是喝了這個,所以才看見鬼的?」

    「啊,對。」不知如何作答的餘生忙道,「我就是喝了狒狒血。」

    小老頭湊上來,「掌櫃的,能不能讓我也喝點?」

    見餘生猶豫,他又道:「只要讓我喝點,別說當她師父,她當我師父都成。」

    倀鬼驚喜的抬起頭,雙眼一亮。
V123210 發表於 2017-7-31 22:07
第一百五十章落水

    餘生左顧而又言他,「她當你師父?不好吧。」

    小老頭道:「我說的是狒狒血。」

    「哦,這個啊。」餘生看著他,「我喝完了。 」

    「什麼時候喝完的?」小老頭問。

    「很久了。」餘生說。

    他直直看著小老頭,儘量讓眼裡流露出真誠,以讓小老頭不要懷疑他。

    「可狒狒血時效很短的。」小老頭說。

    「啊,這個。」餘生忙找藉口,「可能是我喝的狒狒血比較厲害,八十二年的。」

    「八十二年?」小老頭說,「八十二年的狒狒還小,時效更不長啊。」

    這下在真誠的眼神也救不了餘生了.

    他的眼珠子亂轉,忽然想到了樓下盲眼說書人提到的東荒。

    他忙道:「那狒狒是東荒八十二年的。」

    小老頭一驚,東荒八十二年,那距離現在快上萬年了,那這妖怪可真就厲害了。

    餘生扯不下去了,「你們先教著,我去練字。」

    「小掌櫃……」小老頭伸手攔他,餘生頭也不回的走了。

    倀鬼見餘生走了,又忍不住揪住小老頭鬍子。

    「嘶,」小老頭倒吸一口冷氣,狠狠瞪倀鬼一眼後,倀鬼才不服氣的放開。

    那表情,彷彿扯他鬍子是看得起他似的。

    小老頭剛轉身,餘生又走回來劈手奪走他手裡的《九尾龜》,「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學好。」

    不待小老頭有所反應,他又快速撤走了。

    萬年狒狒之血,小老頭是不信的,他覺著掌櫃一定有存貨。

    不過狒狒之血寶貴異常,掌櫃捨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小老頭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想法設法討來一點,只因狒狒之血對捉鬼天師和巫祝大有幫助。

    對捉鬼天師和巫祝同樣重要的還有成精的柳樹上摺下來的柳枝。

    餘生出門時遇見了狗子,它嘴裡叼著條鹹魚,正把它從旮旯里拉出來。

    餘生誤會了,「怪不得這條鹹魚轉眼就沒影了,敢情是你藏起來了。」

    「汪汪」,狗子不滿被誣陷,奈何餘生聽不懂。

    他把鹹魚提起來,端詳一眼後見這鹹魚有了變化,死魚眼中居然有一絲驚恐。

    餘生翻來覆去查看一遍,弄不清這鹹魚之中的玄機,索性放妥當,待有空時把它還給陸仁義。

    閣樓外廊上無人,只有細雨掛在屋簷的淅淅瀝瀝,間或伴著風吹過留下的鈴聲。

    餘生坐下來,抬頭見黑雲很低,成鐵板一塊壓在天空上。

    遠處青山不見影,鎮西的竹林、田野全淹沒在煙雨中,被細雨浸潤著陷入了愜意的安靜中。

    湖面飄著輕霧,一隻燕子掠過水面,繼而飛到閣樓上,引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

    餘生抬頭看起,見簷外的瓦下,不知什麼時候被燕子築巢,幾隻羽翼未豐的幼鳥在嗷嗷待哺。

    他把帖子掏出來,又仔細比劃起來。

    這些字對他很有吸引力,讓他不由自主沉浸其中,忘記了流年,幼鳥和來人。

    黑貓不知從那兒鑽出來,躍到餘生膝蓋上,調整一下姿勢臥下來。

    餘生只覺到膝蓋一沉,倒是沒回神,繼續沉浸在欣賞之中。

    他一直在比劃一個「永」字。

    這個字妙不可言,把點、橫、豎、勾等所有筆劃全融入其中了。

    待脖子不堪重負時,他才抬起頭休息,見清姨不知何時已坐在他旁邊。

    她枕著左手靠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面的雨景,不時飲上一口酒。

    一絲散發俏皮的落在臉前,遮住了她的眉角。

    已經養成習慣的餘生幫她別到耳後,手收回來才覺著有些不妥。

    幸好清姨不曾在意,他忙找話題道:「你為什麼喜歡飲酒?」

    「酒比水好喝。」清姨晃了晃酒罈子。

    這個藉口很有道理,餘生覺著她真就把棪木酒當糖水來喝的。

    「還有就是習慣。」清姨又說,「剛喝酒的時候覺著難以入口,但後來喝著喝著就習慣了。」

    「既然覺著難以入口,為什麼還喝習慣了?」餘生問。

    餘生不喜歡醉酒,在他看來,茶水、甜水相比酒水好喝多了。

    「人也不喜歡吃苦,但吃著吃著不就習慣了?」清姨說。

    似乎怕餘生再追問下去,清姨問:「你是什麼時候能見到鬼的?」

    「從小如此。」餘生很肯定說。

    「胡說八道。」清姨說,「莫忘了,你穿開襠褲時我還抱過你呢,別想蒙我。」

    餘生一縮腿,「你沒看不該看的地方吧?」

    「找打。」清姨拍他額頭後又飲一口酒,「縱觀你父親十八代,也不曾出過目能視鬼的人。」

    餘生道:「或許遺傳自我娘十八代祖宗呢。」

    「你娘哪來的……」清姨一頓,「你娘的十八代祖宗也沒有,老實交代。」

    「你罵我,小心老余從棺材裡蹦出來。」餘生尋找著託詞,只因他目能視鬼是在自覺魂穿後。

    「別打岔。」清姨說,餘生身子出現了目能視鬼的能力讓她一直很疑惑,也有些擔心。

    餘生見推脫不了,只能半真半假說:「年少時貪玩,差點落水身亡時才有的。」

    「什麼,落水身亡!」清姨眉頭皺起來。

    以他娘從小折磨他的手段,縱然在驚濤駭浪中他也能安然無恙,遑論鎮子周圍的湖水了。

    見餘生點頭,清姨又問:「你不是最擅長泅水?」

    「對啊。」餘生也疑惑。

    落水之後他魂穿而來,兩世記憶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彷若全是一靈魂經歷過的。

    這也是他和老余毫無隔閡的原因。

    在那些記憶之中,他清楚記著自己最擅泅水,但不知為何卻在水裡差點被淹死。

    「你被魚妖襲擊或水鬼拉下去的?」清姨猜測。

    餘生搖搖頭,「沒有,就是忽然不會游水了。」

    清姨也搞不清楚了,難道鎮子周圍的水裡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她決定去問問湖裡的三個水鬼,她們或許知道這裡面的蹊蹺。

    這仨水鬼和餘生其實是老相識了。

    當初餘生不願下水,他那坑兒子的娘想出一好辦法,就是利用水鬼的必然律,讓餘生不得不下水。

    這也是餘生上次祭拜時,鬼使神差答應水鬼,失足跌落水的原因。

    現在雖然記不住了,但小時候的習慣還在身子裡隱藏著。

    至於落水後出現目能視鬼的能力,清姨更迷糊了,或許是因為靈魂?

    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3 07:44
第一百五十一章碰瓷

    閒聽細雨,紅袖添香,世上最愜意之事莫過於此。

    這種愜意,猶如遊子一覺醒來,門掩半扇,家人在外面歡聲笑語。

    當然,若讓清姨添香,那一定是餘生在九泉之下了。

    不過正如前世單身時吃老婆餅安慰自己有老婆一樣。有清姨在身旁,餘生在入神看字帖時,一股幽香心底生,只覺生活也不過如此了。

    薄暮冥冥時,白高興忍耐不住走上來,「掌櫃的,該發工錢了,大家都等著呢。」

    「他們等什麼,發工錢也只有你一個人有工錢。」餘生站起身。

    葉子高從他身後鑽出來,「萬一清姐給我們發點零用錢呢。」

    「叫清姨。」餘生說,「再佔本掌櫃便宜,罰你一個月工錢。」

    「罰就罰,罰再多你也不能吃了我的良心。」

    葉子高向清姨諂媚的笑:「清姐年輕貌美,我只有良心被你吃了才叫她清姨。」

    餘生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敢罵本掌櫃是狗,下個月工錢你也別想見到。」

    清姨推開餘生,「夥計忙前忙後哪有不發工錢的道理,發,大家都發。」

    葉子高眉開眼笑,「清姐果然通情達理,餘生侄兒,你學著點兒。」

    餘生抬腳要去踹他,葉子高轉身跑下樓去了。

    餘生追到樓下,見小白狐和草兒他們都坐在長桌前。

    本來在房內教導倀鬼的小老頭也下了樓,在他身後飄著許久不曾活動的女鬼。

    這時的她正像逃出樊籠的鳥兒,上下翻飛著。

    餘生問小老頭,「今天都教些什麼?」

    小老頭正在飲酒,聞言停下來眼珠子轉一圈道:「教她如何應對捉鬼天師。」

    「她學的怎麼樣?」餘生坐下問。

    「非常有靈性,一學就會。」小老頭說。

    「她那榆木腦袋還有靈性?」餘生有些不信,他抬頭問飄著的女鬼,「遇見捉鬼天師後怎麼辦?」

    「跑。」女鬼毫不吝惜自己攢下的字。

    「這就是他教的?」餘生見女鬼點頭,讓葉子高把小老頭手裡的酒搶過來。

    怪不得一學就會,這點也不會的話,只能證明倀鬼腦子里長水草了。

    「再偷懶不出力,小心把你餓死。」餘生說。

    白高興道:「掌櫃的,我倒覺著你讓倀鬼學應對捉鬼天師沒用,她難道還會被捉走不成?」

    餘生一怔,對啊,倀鬼既然已經被封印在封印卡中,還在意捉鬼天師作甚。

    難道捉鬼天師還能來捉他?

    清姨這時坐下來,把手裡的銅錢只掂量一下就扔到各人身前。

    「我也有?」小老頭驚喜,雖然只有幾個子兒。

    「這是清姐給我們的零用錢。」葉子高目光移到白高興身前,「他為什麼那麼多?」

    「小白作為客棧最踏實,幹的最長的夥計,領的工錢當然多。」餘生說。

    「我難道不踏實?」葉子高說。

    「踏實你個頭,小心我真把你工錢扣了。」餘生說。

    「別啊。」葉子高忙去抓桌子上的工錢,但被清姨攔住了,「這工錢你看一下就行了。」

    「為什麼?」

    「即便不扣你工錢,你也欠著酒賬呢。」餘生把銅子撿回來。

    葉子高被留在客棧,主要是受白高興坑害,在不知情時飲了一壇棪木酒。

    葉子高道:「掌櫃,我現在也不是外人,那棪木酒的價你就不能要我一貫了……」

    「不是外人,你還是內人啊。」餘生說。

    葉子高看餘生一眼,嫌棄的說,「那我還是當外人吧。」

    撿起來的銅錢剛要揣到口袋,被清姨搶走了。

    「身為掌櫃,我怎麼也得有點錢吧,我還身兼廚子呢。」餘生說。

    「這些錢全是你的,我暫時替你保管,免的你大手大腳。」清姨說。

    葉子高幸災樂禍,「這下我心裡舒服許多。」

    這時,客棧外面,細雨之中傳來車馬聲,白高興把錢揣懷裡出去招呼了。

    「你看人小白,你看你,盡偷懶,快去把桌子收拾了。」餘生說。

    客棧大堂現在人已經很少了,只剩下杯盤狼藉。

    葉子高站起身嘀咕道:「我看小白是故意把這些留給我們幹的。」

    他拍了拍小老頭。

    「我們?誰和你是我們。」小老頭還在數他的銅子兒,他許久不曾聞見錢的味道了。

    「一共六個銅子兒,你再數還能多出來不成?」葉子高說。

    小老頭道:「這月多不出來,下個月可就不一定了。」

    「怎麼?」

    「莫忘了,你下個月工錢打賭輸給我了。」小老頭說。

    怪哉、柳柳和草兒她們坐在長桌末尾,正嘰嘰喳喳議論著什麼。

    餘生怕她聽到,道:「去去去,再偷懶罰你一個月工錢。」

    小老頭從來不和錢過不去,他把錢揣懷裡,站起來時見小白狐身前也有幾枚銅子兒。

    「我幫你裝起來。」小老頭說。

    他把銅子兒撿起塞到小白狐脖子上掛著的錢囊時,趁機用手指夾住一枚。

    不待他把手收回去,小白狐一尾巴掃在他臉上。

    「哎呦。」小老頭猝不及防一痛,銅子兒「叮噹」跌在地上。

    「啪」,護花使者葉子高拍他,「小狸的工錢你也貪,要不要臉。」

    他從小老頭懷裡多掏出一枚來,兩枚一起放在小狸錢囊裡,「這一枚當作道歉了。」

    小老頭後悔不迭,「它還識數?」

    「客棧雞鴨鵝難道是你數的?」葉子高拉著小老頭去收拾桌子去了。

    白高興這時領著三位渾身濕漉漉的人走進來。

    巧了,這三位餘生都認識,分別是周大富和楚生,還有一位是前些日子被他們懲治過的金剛。

    只是他們仨怎麼走到一起的?

    葉子高對金剛印像很深刻,倆人初次見面,他就被金剛貶損一番。

    他見金剛又來,把手裡活交給小老頭,上前道:「小子,你還敢來,鬍子又長出來了是不是?」

    金剛下意識摸下巴,「不,不是,我是來用飯的。」

    金剛回去後對客棧麻婆豆腐唸唸不忘,只是忌憚客棧的凶神惡煞和城主府關係,一直沒敢來。

    今日他之所以敢來,是因為他知道了能很好拉進雙方關係的要緊事。

    「你想用什麼飯?」餘生問他。

    「豆腐,麻婆豆腐。」

    「小子,你還想用這一招?」餘生說。

    這小子不能吃辣,現在要吃麻婆豆腐,擺明是來找事的。

    「別以為只有你會訛人。」餘生招呼來小老頭,讓他站在金剛身前,「我們客棧剛招的碰瓷小能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7-8-3 07:44
第一百五十二章有難同當

    「不訛人,不訛人。」金剛忙道,「我真是來用飯的。」

    「上次吃過掌櫃的豆腐後,一直想再吃,我今天是特意趕過來的。」金剛說。

    「對,對,我們也是來吃你豆腐的。」楚生和周大富上前。

    餘生認真道:「是吃我燒的豆腐,不是我的豆腐。」

    「有區別?」楚生不解的看著他。

    「區別大了,事關男子漢的尊嚴。」餘生說。

    他們聽不懂,不過周大富懶得糾纏,他道:「快,快開兩間上房,我們好去整理一下衣服。」

    雨水順著他們的身子流淌下來,宛若剛從水裡撈出來的。

    餘生探頭看一眼客棧外,白高興正把他們有車廂的馬車趕到後院。

    「有車廂你們還淋成這樣?」餘生說。

    「馬又不會自己跑,總得有人趕車不是?」楚生說。

    「那也應該一個人淋濕才是。」

    「你傻呀,朋友就是用來有難同當的。」楚生說,「哪能讓我一人淋濕。」

    餘生看著金剛,「那你們怎麼又和他湊到一起了。」

    楚生指周大富,「他把車趕溝裡了,差點翻車,幸好金兄經過,幫我們把車推出來。」

    周大富道:「若不是你拐了,拐了的叫,我能翻車?」

    「本來就該向右拐了。」楚生說。

    「那我右拐後陷坑裡,不正是你的緣故?」周大富說。

    「那不拐撞樹上怎麼辦?」

    「撞樹是我的錯,陷坑是你錯的。現在我沒撞上樹,但陷坑裡了,所以是你的錯。」周大富理直氣壯道:「對不對。」

    楚生愣住了,「等等,你讓我理理。」他嘀咕著不拐,撞樹,陷坑之類的東西。

    周大富轉身問餘生,「生掌櫃,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我姓餘。」餘生說,「你跟你姐學壞了你。」

    「好好好,餘掌櫃。」周大富抱拳,「快開兩間上房,身子難受死了。」

    餘生讓葉子高領他們上去,周大富轉身對楚生道:「別理了,就是你的錯,今天準備請客吧。」

    楚生回過神來,「好吧,今天我請了。」

    他們倆人上樓,轉角時周大富招呼金剛,「金兄,快上來,今晚你和楚生一起睡。」

    楚生道:「什麼叫和我一起睡,是共宿同一間上房。」

    金剛推辭一番,但還是被他們兩個招呼上去了。

    「葉兄弟,方才在長桌上坐著的那女子是何方神聖?」上樓後,楚生問走在前面的葉子高。

    「你是說飲酒那位?」葉子高道:「那是我們掌櫃的小姨媽。」

    「小姨媽?年紀不大呀。」楚生說,「不知為什麼,看她我就有點膽怯。」

    「那是你虧心事幹多了。」周大富說,「對了,葉兄弟,旁邊戴斗笠的姑娘是誰?」

    葉子高頓了一頓,道:「那是我們客棧的客人,蟲兒姑娘。」

    「蟲兒,好名字。」周大富點頭。

    楚生看著他,「這名字有什麼好的?蟲兒,蟋兒,蟀兒,常用的很。」

    周大富斜眼看他,「總比畜生好聽吧?」

    楚生不說話了。他們跟著葉子高走進房間,把濕外衣掛在門後面。

    客棧房間佈置很簡約,一張桌子,一張床,還有梳妝和掛衣物的台架。

    用乾毛巾搽乾淨後,楚生一屁股坐在奇怪的床墊上。

    「啊」,身子陷下去的楚生驚呼。

    「大呼小叫幹什麼?」正把貼身衣物擰乾水的周大富回頭看他。

    這時陷下去的床墊又把楚生托起來,他上下抬著屁股,「你看這床,舒服極了。」

    周大富也坐上去,「真的是,軟極了。」

    倆人玩性起來,起初只是上下起伏,接著滾在床上仔細感受床墊的柔軟。

    「我睡這個房間。」醒悟過來的周大富忙道。

    「憑什麼,我先發現的。」楚生不答應,「而且今天是我請客。」

    葉子高道:「旁邊的房間也是,客棧的床都是這樣的。」

    「是嗎?」周大富站起來,「這床是你們自己做的?」

    葉子高搖搖頭,「不知道,這得問我們掌櫃的。」

    周大富又把身子摔上去,「這床真是我夢寐以求的。」

    ……

    這些人上樓時,餘生站在客棧門口,看著這場濛濛細雨。

    夜幕將合,輕煙升起,長街上人影全無,只有雨水浸潤萬物的聲音。

    餘生閉上眼,聽著雨聲絮語,雙手伸出屋簷去接雨水,仔細感受著清涼劃過皮膚的感覺。

    餘生覺著大荒之中的每滴雨都是有靈性的,它們落在掌心時,都在嘮叨著自己的心情。

    「請問,客棧還有空房嗎?」一女子輕聲問。

    餘生睜開眼,見一把油紙傘打在台階下,傘輕抬,露出一張淡雅清秀的臉龐。

    在她懷裡抱著一在襁褓之中的孩子,那孩子只探出頭來,見到餘生後「啊」的笑著。

    「有。」雖奇怪不曾聽到女子走路的腳步聲,但餘生還是很快點頭答應。

    「一間上房。」女子走上台階,把油紙傘小心合起來,避免雨珠落在孩子身上。

    餘生伸手幫她拿傘,被女子一笑拒絕了,「請帶路。」女子說。

    客棧大堂內,富難向怪哉沒話找話,柳柳和草兒兩個不時捉弄他。

    清姨抬頭看一眼女子,把目光落在襁褓上許久。

    待女子慌亂時,清姨才又低下頭,小白狐正在她腳下玩著。

    餘生把女子領上樓,她不時低頭撫摸孩子的臉龐,逗的嬰兒「哈,啊」的笑。

    餘生把她安置妥當,女子道:「小二,待會麻煩你把吃的端上來。」

    「好。」餘生剛要往外走,又被女子喊住了。

    「麻煩先做點兒孩子吃的湯羹來。」女子又說。

    餘生答應一聲,合上門出去了。他剛要下樓,聽到旁邊屋子有笑鬧聲。

    他推門進去,見周大富和楚生只穿著貼身衣服躺在床上,葉子高和金剛站在旁邊。

    「你們好歹等別人出去再滾床單。」餘生說。

    周大富不理他的玩笑,直起身子來,「餘掌櫃,你這床賣不賣?我回去時準備背一個回去。」

    「我這是客棧又不是雜貨舖,不賣。」餘生回的乾脆,只因床墊和瓷器一樣,賣出得支付系統相應功德值。

    「別啊,那樣我回去以後會睡不著的。」周大富說。

    「那正好,你隔幾天來客棧住一晚。」餘生說,「房錢可以給你便宜一點。」

    「餘掌櫃真是個奸商。」楚生笑說。

    「奸商總比畜生強。」餘生打趣一句退出去。

    他剛下樓,正準備為幼兒做一份雞蛋羹,白高興從後院跑進來。

    「掌櫃的,掌櫃的,你快去看,毛毛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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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揚名

    下雨天,毛毛在牲口棚裡橫行霸道,它能出什麼事兒?

    餘生奇怪著,跟白高興冒雨趕到牲口棚,見毛毛正在牲口棚裡來回溜躂。

    它高抬腿邁著步子,彷若盛裝舞步中的馬走路,優雅至極。

    只是驢頭左右搖擺著,驢尾巴甩著,不時用肩撞一下擋住它的健馬,有不聽從者口水伺候。

    來回一圈,所有客人的馬都被趕到角落裡去了,甚至把馬屁股露在雨中。

    唯有水牛鎮定自若,毛毛一頭撞上去,然後被頂著後退三四步。

    它搖了搖頭,搖晃著改變方向,向站在門口的餘生他們走來。

    「這怎麼回事?」餘生也迷糊,「毛毛瘋了?」

    說話間,毛毛已走到他們面前,見餘生不退開,毛毛驢眼一瞪向餘生擠去。

    餘生翻起手掌,「我打你,我現在也是有後台的。」

    看到餘生舉起手掌,毛毛停下來,正當餘生以為它被震懾住時,一口水迎面噴來。

    餘生下意識躲過,「嘙,好大的酒味。」中招的白高興說。

    他擦著臉問餘生:「這是喝醉了,一壇棪木酒就喝醉了?」

    餘生嗅了嗅,「什麼棪木酒,它又去偷酒了。」

    「偷的什麼酒? 」清姨打著油紙傘站在他們身後。

    「我釀的烈酒炮打燈。」餘生轉身向儲酒的屋子跑去,推門果見到一缸炮打燈被打開。

    炮打燈甚烈,倒是沒有被這毛驢一口乾了,只是剩下的餘生也不好賣給客人,還是它的。

    打開另外一缸,清姨用酒提子舀一點兒酒。

    她嘗一口後只覺嘴裡被塞了刀子,不敢有一刻停留,急忙下嚥。

    酒一落肚裡,一股酒勁「騰」的就躥上頭頂,稍一暈後整個酒勁就煙消雲散了。

    清姨皺起了眉頭,「這就是你釀的烈酒?」

    一點溫厚綿長的滋味也沒有,只講究衝勁,品味不得。

    「怎麼,不夠烈?」餘生說。

    「烈倒是夠烈,勁頭也足,但這也叫酒,一點滋味也無。」清姨說。

    「但它便宜。」餘生說,「價錢賤,酒味大,最適合窮苦而又趕路的行人。」

    清姨目光一凝,空氣之中似乎有劍氣在凝結,白高興清楚感覺到了。

    只有餘生還在為自己的聰明而沾沾自喜,心說誰敢說我客棧沒烈酒,我用砲打燈烈死他。

    白高興忙道:「我去處理一下毛毛,別把客人的馬驚著了。」

    白高興剛出去,就聽到酒房裡傳來餘生痛呼聲,「疼疼疼。」

    「你這酒若被酒仙嘗到了,非把你皮扒了不可,這也叫酒?」清姨說。

    「這怎麼不叫酒了。」餘生說,「酒仙又是誰?」

    「酒仙釀酒得道,平生最喝不得劣酒。」清姨說。

    「又不是讓他喝的,他喝的是美酒,我釀的是忘憂物。」

    「那我喝什麼?」清姨耳提面命。她對餘生要釀的烈酒期待很久了,怎料只是烈算不得酒。

    餘生這才明白過來,敢情不是酒仙嫌酒劣,而是讓小姨媽失望了。

    餘生踮起腳尖,以減小耳朵的疼痛,「我還有壇遊人醉。」

    「遊人醉?」清姨鬆開餘生的耳朵,「早說,來,姨媽看看耳朵痛不痛。」

    只是她一低頭,才見餘生因踮起腳尖而靠在她胸口。她下意識踩他一腳,疼得餘生抱腳痛呼。

    「踩我作甚?」餘生痛著說。

    紅暈一閃而逝,清姨整了整衣服,「沒什麼,快把酒給我取來。」

    「腳疼呢。」餘生見清姨瞪他,忙道,「我這就去。」

    他們出了屋子,見白高興拉著毛驢尾巴,不讓它對一頭馬又踢又咬,「我就不信整不過你這驢脾氣。」

    毛毛掙扎更激烈了,清姨過去油紙傘一轉,雨水淋它一頭,毛毛頓時安靜下來。

    餘生道:「這哪是驢脾氣,這是欺軟怕硬的狗脾氣。」

    「要不會咬馬呢。」白高興擦了擦汗,把被毛毛擠走的馬匹拉回來安撫好。

    待餘生取了遊人醉,方記起客人還要湯羹呢。

    女子抱著的孩子不足一歲,蒸雞蛋羹正合適。

    餘生鑽到後廚,用五奶奶送來的蛋蒸雞蛋羹,一不小心做多了,因此端出去時也遞給清姨一碗。

    「我吃這個幹什麼?」清姨在愜意的飲酒。

    「讓你補補身子。」餘生說罷端另一碗上樓去了。

    女子正在哄孩子,見餘生端來的是雞蛋羹,道:「他好像有些不喜歡吃蛋羹,上次我做的一口也沒吃。」

    餘生一怔,女子又道:「我試試吧。 」

    用她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熱氣後遞到嬰兒身邊。出乎她意料,嬰兒一點也不排斥。

    「他吃了。」女子很高興,「還是人……客棧做的合他口味。」

    她看著餘生,「你們怎麼做的?」

    餘生把步驟告訴她,女子道:「我也是這麼做的,他為什麼不喜歡吃呢?」

    「或許是我滴了幾滴調味的醬油。」餘生說。醬油是客棧兌換的,口味非常棒。

    「醬油?」女子道,「走時可否賣我一些?」

    客棧醬油本就是做菜往外賣的,餘生當即答應了。

    見女子沒什麼吩咐,餘生轉身出了房間,在關門時餘光一瞥,見孩子少了一截小手指。

    他關上門正碰到楚生他們下樓,吵鬧之中也就把這事拋之腦後了。

    「餘掌櫃,快,讓我嚐嚐你的豆腐。」楚生說,「我們倆可是慕名而來。」

    餘生奇道:「我的豆腐有什麼名聲?」

    「你不知道?」楚生說。

    「我應該知道?」餘生看著他。

    「哦對,你不知道。」楚生指著周大富,「拜他哥所賜,你現在揚州城很有名。」

    「絕戶少年郎?」餘生說,肯定是周九章那大嘴巴給他傳出去的。

    周大富一驚,「這天字號第一狠人是你?」

    「你們說的不是這個?」餘生說。

    「不是。」周大富搖搖頭,他對這外號更感興趣,「餘掌櫃,厲害啊,幸好咱們不是敵人。」

    「聽說餘掌櫃專攻男人要害,一戰成名。」他靠近餘生,「餘掌櫃,這什麼功夫,教教小弟。」

    「就你們周家的《劍法九章》。」餘生說,「還有我哪裡專攻人要害了?」

    「周家劍法!」周大富一愣, 「我們家傳劍法還有這威力,我怎麼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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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兵不血刃

    「看來是你還不夠缺德。」楚生說。

    「怎麼說話呢。」周大富教訓楚生,「你這樣豈不是說餘掌櫃很缺德。」

    楚生只是隨口貶周大富一句,正要辯解見周大富回頭對餘生說,「餘掌櫃,別放心裡去。」

    他指著楚生,「他這人別的還好,就是有點缺德。」

    餘生道:「我知道,我知道,他其實是在說你家的劍法夠缺德。」

    這倆人才是損人高手,楚生甘拜下風,「你們倆才是棋逢對手,缺德到家了。」

    說話間下樓,清姨端著空碗問餘生,「還有沒,味道還不錯,尤其就著酒喝。」

    居然把嬰兒的蛋羹吃著津津有味,餘生覺著小姨媽有時也挺孩子氣的。

    「待會兒再吃。」餘生幫她把碗放櫃檯上,取一罈酒遞給楚生他們,「你們還沒說我怎麼又揚名了呢。」

    楚生道:「今兒尋味齋不是舉辦豆腐宴麼?」

    見餘生點頭,楚生繼續道:「我們都去了,當時那場面你是沒看到。」

    他揮著手比劃,「比你這大堂大十倍,全擺滿了桌子,每張桌上不下二十道菜,全是豆腐做的。」

    「炒,煮,蒸,炸,一應俱全。」楚生說,「豆腐也好吃,比城主府做的魚豆腐還好吃。」

    「等等,你說什麼?」餘生打斷楚生,「魚豆腐?誰取的這破名字……」

    楚生摀住餘生嘴巴。正在餘生發懵時,周大富警告餘生,「這是城主起的,你別胡言亂語,不然兄弟可不客氣了。」

    楚生在餘生耳邊悄聲說:「這位是城主死忠,誰說城主一句壞話,分分鐘殺人的。」

    餘生看著周大富那瘦弱的身板,「嗚嗚」,他看著楚生,意思不言而喻:「他能殺得了誰?」

    「殺不了人可以自殺,到時周家肯定報復的。」楚生悄聲說。「他真用匕首刺過自己一刀。」

    憑這一招,周大富在青樓楚館難逢敵手,很少有人敢搶他看上的女子。

    周大富挑眉,「現在知道我厲害了吧」

    對自己狠,才是真的狠。餘生也的確感到後腦勺發涼,似有殺氣掠過,忙點頭推開楚生。

    「這名字……」餘生頓了一頓,「起的很有特點。」但魚豆腐怎麼辦?

    系統在念頭之中提醒他:你覺著這輩子還能做出魚豆腐來?」

    餘生點頭,「有道理。」

    「什麼有道理?」楚生莫名奇妙看著他。

    「沒什麼,你繼續說,尋味齋的豆腐為什麼好吃?」餘生問。

    「聽說尋味齋磨豆腐用的豆子自大秦人糧隊。」楚生說。

    他繼續描述當時場景,「尋味齋劉掌櫃意氣風發,只準備把豆腐宴打造成尋味齋招牌菜。」

    「當時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全去了。」楚生說。

    「城主也去了?」周大富打斷他。

    「沒有啊。」楚生看著他,「你不去也去了,還問我幹什麼。」

    「城主沒去,那也叫有頭有臉?」周大富說,「最多叫有鼻子有眼,稱不上揚州城的頭臉。」

    「對,對。」楚生拗不過他,「去的全是城裡有鼻子有眼的……」

    「不要臉人物。」餘生替他補充。

    「噗哧」,坐在長桌上的草兒三位姑娘全笑了。

    「嘿,你這嘴可真夠損的。」楚生看餘生一眼,繼續道:「大家嘗那豆腐宴後無不豎起大拇指。」

    他指著周大富,「這時他哥站出來,指著滿桌菜大放厥詞,稱這麼多菜比不上他吃的一道麻婆豆腐。」

    楚生學著週九章口吻,指著桌上碟子:「這道麻婆豆腐,呸,像麻婆豆腐的麻婆豆腐相比我吃的差遠了。」

    「唰,劉掌櫃的臉當場就冷下去了。」楚生說,「他哥還指著我哥和卜居說,不信問他們。」

    「我哥也是個實誠人,只能如實說了,這下劉掌櫃臉徹底結了霜。」楚生說。

    「呸,你哥還實誠。」周大富說,「週九章什麼都聽你哥的,估計這話也是他教的。」

    楚生道:「莫管誰的主意,反正週九章說尋味齋盜了客棧的豆腐,還把麻婆豆腐做的很難吃。」

    餘生道:「這可冤枉人家了,尋味齋付過錢的。」

    「對,劉掌櫃說了。」楚生說,「不過你們客棧這下徹底揚名了,那粥大家也都知是你們客棧煮的了。」

    周大富道:「趁天下雨,我們趕緊來嘗嘗掌櫃的麻婆豆腐,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

    「什麼叫以後就沒機會了。」餘生說。

    「尋味齋那麻婆豆腐聽說是歸一刀親自做的。」楚生說,「你知歸一刀為甚人送外號十把刀?」

    「因為他有十把刀?」

    「錯。」楚生說,「因為初到揚州,他收走了揚州十大名廚的刀。」

    「那不還是十把刀。」餘生說。

    「笨死了,他自己還有一把刀,十一把刀才對。」柳柳回頭教餘生算數。

    周大富道:「不是刀不刀的問題。歸一刀這人喜歡和人拼廚藝,敗者須把廚刀交出來,自此封刀洗手。」

    「他在揚州連敗十大名廚,因此人送十把刀。」周大富說。

    「那不還是十一把刀?」餘生說。

    「對,十一把。」周大富拍拍餘生,「歸一刀不是服輸之人,被我哥一鬧,他不久就要來搶你這把了。」

    餘生道:「你哥可真能惹麻煩。」

    周大富道:「我也是這麼說他的,可誰讓他是我哥呢,管不住啊管不住。」

    「別聽他胡扯,他在兄姐面前都是裝孫子的。」楚生說,「不過歸一刀的確不會放過你。」

    餘生道:「回去替我告訴你哥,我謝謝他大爺。」

    「他大爺也是我大爺。」周大富說。

    「那我就謝謝你大爺,你回去告訴他。」餘生說。

    「我可不可以直接把謝意傳達給我大爺?」周大富說。

    楚生推餘生,「他大爺周百川可是個爆脾氣,小心收拾你。」

    「那就替我謝謝你二大……等等。」餘生停住了,「你剛才說他大爺叫什麼?」

    「周百川啊。」楚生說。

    「周百川,這名字有點熟悉啊。」餘生沉吟,他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名字,就是一絲半會兒想不起來。

    待餘生苦思冥想時,系統冰冷聲音突然響起:

    恭喜宿主觸發隨機任務【兵不血刃】

    身為有妖氣客棧傳人,豈能隨便與人比試,萬一墮了我妖氣客棧名聲怎辦?

    「你二大爺。」餘生脫口而出,什麼叫萬一墮了客棧的名聲。

    周大富道:「我沒有二大爺,下面倒是有幾個叔叔,我替你問候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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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顧老大

    不理餘生他們說話,系統以冰冷之音繼續發佈【兵不血刃】任務。

    【任務要求】堅決不與歸一刀比試;穩壓歸一刀一頭;不給歸一刀翻身機會。

    【任務獎勵】封印卡一張。

    餘生聽系統描述,只覺這系統真夠缺德的,表面說著不要不要,還要壓歸一刀一頭。

    還有,這任務什麼時候是個頭?

    但任務獎勵還是不錯的。

    他卻是忘記了封印卡的雞肋,唯有製服後才能把妖魔鬼怪封印。

    楚生聽周大富要代餘生問候他叔叔們,笑對餘生說:「他幾位叔叔也不好惹。」

    他比劃著手,「當年他們叔父曾舉著刀從東城追到西城砍人,直到碰到城主才被收拾了。」

    「碰到城主?」餘生說,「你們家都這麼猛。」

    作為城主死忠,這事兒是周大富羞於啟齒的,楚生倒是很樂意找回一些被周大富欺負的場子。

    「砍城主他們當然不敢。」楚生說,「他們在青樓爭風吃醋,被幾個小白臉佔上風,一言不合就砍起來。」

    「幾個小白臉在前面跑,他們在後面去追,在拐角處正遇見微服逛街的城主。」

    「城主你也知道的,喜歡穿著男子的衣物,頭髮也不喜歡婦人般繁瑣,一不小心就會錯認。」

    「他叔父就錯認了,城主當時正在拐彎處挑簪子呢,他們見背影相似揮刀就砍。」

    「在家門口被人襲擊,城主這個氣啊,揮手間把他們定住扔豬圈去了。」

    「城主當時說了,母豬不懷孕,他們不許出豬圈。」

    「三天後那老母豬就懷孕了。」楚生說。

    餘生一愣,「母豬怎麼懷孕了?」

    周大富打斷餘生遐想,「別亂想,那母豬不配合公豬才遲遲不懷孕,他們幫著公豬用強了。」

    餘生看著他,「本來以我想的他們最多和禽獸一樣,現在我想說,禽獸都不如啊。」

    「禽獸不如也比成為畜生好。」周大富說。

    楚生道:「你小子什麼意思,別以為我聽不懂,談你叔父都能拐著彎罵我。」

    周大富嘿嘿一笑,只飲酒不說話。

    餘生敬楚生一碗酒,問他,「他們家人都這麼尋花問柳不靠譜?」

    「那倒不是。」楚生說,「他大爺周百川還是很正派的,從不去尋花覓柳。 」

    餘生剛要說話,忽然怔住了,「周百川,尋花覓柳。」他嘀咕片刻後恍然大悟。

    餘生終於知道這周百川是誰了,他不是旁人,正是在《九尾龜》上留下「青樓指南,花叢歷史」眉批之人。

    「周百川,正派?」餘生不知如何說起,只能憋著笑問周大富。

    「當然正派了。」楚生搶著說,但被周大富攔住了。周大富見餘生忍不住的笑意,覺著餘生知道些什麼,

    「我大爺周百川還是很正派的。」周大富向餘生眨了眨眼。

    周百川脾氣雖暴躁,但好歹是周家門面,不能讓餘生這麼給揭穿了。

    「周百川?」小老頭從樓上走下來。他回屋子藏錢去了,深怕葉子高給盜了去。

    他看著餘生他們,「周百川在哪兒,我可是久仰他的大名,簡直是我輩……」

    「去後面看看雞棚有沒有漏雨。」餘生打斷他。

    「我馬上去。」小老頭答應一聲,又道:「我對周先生的敬仰猶如……」

    「還不快去。」餘生趕他。

    「我……」小老頭還想說,被餘生推到後院去了。

    這小老頭正在深讀《九尾龜》,周百川每句眉批都甚合他意,他對周百川神交已久了。

    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客棧住了不少客人,餘生轉身要回去做飯。

    他問金剛,「你真要吃麻婆豆腐?」

    「對,最好辣點的。」金剛說。

    餘生對楚生和周大富說,「你們聽清楚了,是他要吃的,可不是我要害他。」

    「囉嗦。」楚生說,「不就是道菜麼,他還能吃成妖怪不成?」

    餘生見楚生都這樣說了也不再勸告,只是問了一句,「沒記錯,今晚你和他住一起吧?」

    見楚生點頭,餘生扯上圍裙去後廚忙活去了。

    楚生和周大富他們又坐一會兒,見清姨也去後廚後,大著膽子坐到長桌上向柳柳她們套近乎。

    金剛見狀,走到後廚門口挑開了簾子。

    後廚裡的餘生沒忙著做飯,而是在清姨嘮叨下,又在蒸蛋羹。

    他剛把蛋羹收拾後蒸上,清姨已經守著旁邊等著出鍋了。

    餘生轉身去收拾豆腐,她迫不及待的問:「還有多長時間出鍋?」

    「剛蒸上。」餘生回頭看她,「哪有把蛋羹作下酒菜的。」

    「但味道真的不錯。 」她飲了一小口烈酒,深怕一會兒蛋羹出來時酒已經沒了。

    餘生察覺出不對來,他回身託了托酒罈子,很快被清姨轉移走了,「做什麼,這酒是我的。」

    「一壇遊人醉你快喝完了?」餘生驚訝。

    這就是他不到一個時辰前兌換出來的,而且遊人醉可是幾口能醉倒倀鬼的烈酒。

    餘生關心的查看,見她酒氣不顯,唯有臉色微紅。

    清姨推開他,「這點兒酒休想灌醉我。」

    「誰想灌醉你了。」餘生讓她坐在旁邊凳子上。

    雖然醉意不顯,但清姨和平時已有些許不同,話變的有些多,甚至有了些孩子氣。

    餘生剛轉身,金剛就挑簾站在了後廚門口,「餘掌櫃,我有點兒事對你說。」

    餘生奇怪,「什麼事兒?」他看了看四周,「出去說吧。」

    金剛道:「這事兒不適合讓更多人知道。」

    「那就在這兒吧。」

    金剛道:「餘掌櫃,聽說鎮西來了一頭狌狌,還喜歡來客棧喝酒?」

    「是有一頭狌狌,隔三差五就下山來鎮子。」餘生說,「現在揚州城都傳開了?」

    「那倒沒有。」金剛說,「不過有人盯上它了?」

    「誰?」餘生皺眉。

    「巫院。」金剛說,「他們僱顧老大那夥人來捉它。」

    「顧老大又是誰?」餘生問。

    「顧老大你都不知道?」金剛看他,心說我金剛的大名不知道也就罷了,居然還不知道顧老大。

    「不知道。」餘生搖搖頭。

    清姨道:「一群混混罷了。」

    「呃。」金剛意外看清姨一眼,不知這人甚麼來歷,居然把顧老大說成一群混混。

    「顧老大厲害的狠,手下四錢武師就有四五個,專幫人做一些棘手的事兒。」金剛說。

    所謂棘手,就是些光明正大手段應付不了的事兒,說到底還是一群混混。

    「這事兒你怎麼知道的?」餘生問他。

    金剛撓頭道:「我也是跟顧老大混的,今天聽兄弟們說起這事兒,我一聽和客棧有關就趕緊來了。」

    他其實是饞了,只是缺少藉口來客棧。

    聽到這和客棧稍微沾邊的事兒後,他就趕緊作為藉口過來解饞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3 07:45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意

    揚州不會有動物保護法,這位顧老大要來捉狌狌,餘生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況且狌狌還有幾日才下山,現在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餘生謝過金剛,金剛笑著撓頭退了出去,在他挑簾子時,餘生聽見周大富和富難正搶著和怪哉說話。

    他回頭把蛋羹取出來,清姨立刻迫不及待的端過來享用,同時看著餘生在灶台之間操持。

    周大富他們要的麻婆豆腐很快做好,白高興剛端上去,楚生就心急的夾了一塊。

    「吼,吼。」楚生發出奇怪驚呼聲。

    周大富收回筷子,「一塊豆腐至於麼,難道有毒?」

    「燙著舌頭了。」楚生忙用一口涼酒壓住,饒是如此他也沒把豆腐吐出來。

    周大富這才繼續伸筷子,「我還以為有毒,你終於發揮了自己應有的作用呢。」

    「我應有的作用?」

    「嘗毒啊,不然我為什麼老是帶你出去溜躂?」周大富把豆腐放嘴裡。

    「你大爺。」楚生破口而出,他現在明白周大富萬事己為先,偏用飯讓他先了。

    周大富顧不上理他,仔細品味著這道麻婆豆腐。

    起初入口的是燙意,幸好楚生的教訓讓他早有準備。

    伴著燙而來的是麻與辣,而尋味齋與客棧的麻婆豆腐也在這時分出高下。

    尋味齋的麻婆豆腐只是尋常的麻,但客棧的麻卻襯托出了燙的存在,讓燙也有了味道。

    這也是楚生沒把豆腐吐出來的原因。

    回到豆腐上,客棧豆腐採用尋常豆子磨的,食材本身滋味不及尋味齋,但客棧豆腐少了豆腥味。

    同時豆腐不易入味,客棧豆腐在勾芡之下在外面裹滿了味道,尋味齋的相較之下就有些寡淡了。

    「絕了。」楚生忍著燙意大口吃著。

    他百忙之中道:「我以為就算好吃也沒你哥說的那麼誇張。」

    他嚥下去一口,「現在看來真是一點都不誇張,這場雨沒白淋。」

    周大富難得不貶低楚生,點頭同意他說的,只因客棧和尋味齋的麻婆豆腐簡直是兩道菜。

    在周大富享用美味時,一道白影竄入客棧,待它停下後周大富才看清是一隻白狐。

    在小白狐嘴裡叼著一隻肥大的野兔子。

    「晚飯有肉吃了。」草兒高興說。她接過兔子,用毛巾幫著小白狐擦乾身子。

    小白狐閉眼愜意享受著,草兒趁機摸了摸它脖子上掛著的錢囊。

    小白狐及時察覺,一步跳開去,戒備的看著草兒。

    「小氣。」草兒向小白狐做鬼臉。

    餘生出來正好看見,「整天吃肉不付賬也就罷了,還惦記人家的錢。」

    草兒道:「我只是看看。」不過那錢囊倒是挺重的,讓草兒有些豔羨。

    她種植的草藥中有需靈力澆灌的名貴草藥,治病的錢全買客棧棪木酒了,現在身無分文。

    楚生這時抬頭:「余掌櫃,我說錯了,歸一刀若敢來,封刀洗手的絕對是他。」

    周大富也道:「余掌櫃,一定要和他比,殺他個屁滾尿流,為揚州的廚子門出口氣。」

    歸一刀連敗揚州十大名廚後一直壓的揚州本地廚子抬不起頭來。

    尋味齋成為揚州第一樓也有他的功勞。

    餘生故作不屑一笑,頭四十五度抬起,只留給他們兩個一冷酷的側臉。

    他眼微眯,看著屋頂,「敗他作甚?他一出手就已經敗了,又何必在欺負人。」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餘生以高手寂寞語氣說,只恨手裡少根菸。

    還有就是那屋頂什麼時候有了蜘蛛網?一定是葉子高那小子偷懶不好好打掃。

    楚生和周大富驚訝看著餘生,在他回頭時,周大富道:「余掌櫃,生而為人,你是成不了龍的。」

    「這和成龍有什麼關係?」餘生說。

    「潛龍在淵,游龍在天。」周大富說,「征服大海與觸摸星辰者可不就是龍麼?」

    「文鰩魚也可以啊,還有怪魚陸,它們都會飛。」餘生說。

    他這些天一直在看買回來的《妖獸手冊》《大荒食譜》,上面對文鰩魚和怪魚陸都有記載。

    這兩類魚有鳥一樣的翅膀,文鰩魚更常行西海,游於東海,以夜飛。

    周大富瞭然,「我現在明白你名字的來歷了,你娘不會是條魚吧?」

    「你娘才是條魚呢,我與魚有不共戴天之仇。」餘生提上兔子,順便付了小白狐的賬。

    小白狐歡喜的去了,現在下雨,雞鴨鵝全臥在窩棚裡,正是它到處轉悠的時候。

    「別去車那邊。」餘生警告它,現在那道士正恨不得車子全被客棧拆了呢。

    這樣他就可以把車身全換成棪木的了。

    楚生驚訝道:「你們客棧還僱傭狐狸?果然有妖氣。」

    周大富道:「我也有一隻狐狸,為什麼就沒這麼乖巧?」

    餘生道:「只因主人太齷蹉。」

    楚生點頭,「是這個道理。」

    見餘生提著兔子回後廚,楚生招呼道:「給我們也來一份。」

    餘生擺擺手,「沒看見牌子,限量三份,今天已經賣完了。」

    「別騙我,兔子剛抓回來,怎麼就沒了?」楚生說。

    「限量三份是指一天三份,又不是兔子三份。」

    「為什麼要限量三份?」

    「防止兔子被某狐狸給逮光,我們不能涸澤而漁。」餘生說著回後廚去了。

    這隻兔子其實是被被預定了,至少樓上倀鬼是少不了的。

    餘生覺著自己現在就是個管後勤的,為讓倀鬼提升實力,還得在飯菜上下功夫。

    「吃完了。」清姨把空碗遞給餘生,也不多言語,只是眨眼看著他。

    見餘生無動於衷,她搖了搖酒罈子,示意下酒菜沒了。

    「明天再喝。」餘生伸手把酒罈子提過來,裡面只剩下酒底了。

    清姨站起身來,「明天再喝就明天再喝,不過明天不夠喝。」

    餘生道:「我一罈子也沒有了。」

    「真的?」清姨看著餘生,在飲酒後,她的眼神變的柔媚許多。

    餘生堅決搖頭,「真沒了,最後一壇。」

    清姨才不信他。她伸了伸懶腰出去了,後面的酒待日後再搶,現在重要的是睡個舒坦覺。

    「我去休息了,莫擾我。」清姨說。

    餘生答應一聲,兩碗蛋羹下去,也應該飽了。

    他正忙活客人的飯菜,「啊~」外面忽然傳來驚叫。、

    餘生走出去,見楚生驚的屁股離座,指著金剛:「你,你,你是何方妖孽?」

    「蒿次。」金剛大著舌頭對楚生說,繼續夾麻婆豆腐。

    餘生對楚生道:「恭喜你咯,今晚將與他共眠。」

    最高興著莫過於草兒,她拍拍手站起來,「哈哈,我的生意來咯。」
V123210 發表於 2017-8-3 07:45
第一百五十七章獨苗

    雨徹夜下個不停,淅淅瀝瀝的雨聲一直掛在屋簷上。

    小樓一夜聽細雨,餘生睡的很安穩,彷若回到了母親懷裡無憂無慮的日子。

    若是無人叫醒,他一定會睡到日上三竿,奈何有人一大早就在拍門板。

    不知是葉子高還是白高興去開門了,餘生醒來時在床上發呆,直到女鬼作鬼臉飄在他頭頂。

    「誰讓你進來的?」餘生查看一下,見自己沒被走光才質問女鬼。

    「我沒走進來,我是飄上來的,有沒有被嚇到?」女鬼用手比劃完畢又做鬼臉。

    「拜託,你已經是鬼了,還做什麼鬼臉。」餘生說。

    「天生麗質難自棄,不做鬼臉嚇不倒人。」女鬼比劃。

    現在女鬼很喜歡糾纏餘生,只因人鬼之中唯有餘生能輕易看懂她比劃的字。

    「你真是二到家了,也不知誰倒霉娶了你。」餘生說。

    女鬼立刻悲傷起來。

    見她泫然欲泣,餘生忙道:「別哭,別哭,我錯了還不成。」

    女鬼繼續悲傷成河,餘生又道:「哭時會不由自主的吐字,你這幾天就白攢了。」

    淚已掛在眼角的女鬼揮手比劃,「哭聲也算字?」

    餘生道:「肯定算的。」

    「那我不哭了。」女鬼比劃,「招不來旁人對你的譴責,哭也白哭。」

    不哭就好,餘生兩世加起來安慰人都不在行,只會說一句「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他本以為這一句會讓姑娘借肩膀一靠的,豈料話說出去後姑娘真大哭起來。

    大街上,站在姑娘身旁的餘生剎那間成為眾矢之的。

    「吱呀」,門被打開來,呆在外面的倀鬼探進頭。

    她見到女鬼的模樣後,叉著腰睜大眼瞪著餘生,大有打抱不平之意。

    「看我幹嘛,我又沒把她怎麼樣。」餘生說著回頭,「我去,你怎麼又哭了?」

    女鬼立在床頭,無言的哭泣,豆大的淚珠撲簌簌落下來。

    「現在有人在場了。」女鬼憑空描字。

    餘生看倀鬼姿態,他若不是封印卡的主人,肯定被水草勒住脖子了。

    「掌櫃,掌櫃的。」葉子高在下面喊,「木兄他們來了。」

    白髮老叟倆人昨天不曾來,餘生以為他們會消停幾天的,誰知一大早又來了。

    「你們先出去,我換下衣服。」餘生說。

    女鬼無動於衷,依舊站在原處,眼淚止不住的流。

    餘生明白了,方才只是掩飾之語,女鬼是真的想哭了。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餘生說。

    試想新婚之日而亡,誰又會不悲傷呢?

    再二的人也會有悲傷的,平時只是在假裝,不讓回憶太過傷人。

    「嗚……」女鬼真的哭出來,剛哭幾聲便又無言哭泣了。

    得,這些天攢下的字全吐出去了。

    餘生安慰的拍拍她肩膀,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悲傷的事情嗎?

    葉子高又在下面喊了,餘生道:「讓他們喝茶,今天沒豆漿了。」

    「那也得有灌湯包啊。」樓下葉子高說。

    「茶水裡有茶葉,讓他們先墊補點兒。」餘生說,「別用我的山茶泡。」那些山茶是餘生自用的。

    他回過頭見倀鬼手足無措站女鬼身邊。她比餘生還不會安撫人,只會把手搭在女鬼後背。

    「嘎~」末了倀鬼叫了一聲,憤憤不平指著餘生,女鬼這才收拾了情緒。

    「暫且饒過他。」倀鬼淚跡未乾笑著說罷,拉著倀鬼出去了。

    餘生所在的屋子不同於旁的屋子,這間屋子甚為寬敞,比普通客房大兩倍不止,隔為了兩間。

    他打開窗戶,迎面撲來微風帶著濕意,整個小鎮處於菸雨朦朧之中。

    在鎮西竹林、山川之間升起了白霧,把山頭遮住了。

    現在寺廟風景肯定很美,空靈的雨伴著木魚聲,只覺佛在心中留。

    餘生收拾完畢下樓時,白髮老叟他們已經在對弈了。

    見餘生下來,白髮老叟道:「一年之計在於晨,後生太過懶散。」

    「一天之計在於晨。」餘生說。

    「汝既知,緣何不起?」灰髮老頭把茶碗覆在桌上,「茶能飽腹?」

    再呆一會兒,「之乎者也」就要狂轟濫炸了,餘生忙跑到後廚準備早飯。

    待他一切妥當上到閣樓時,見乾涸的湖床又覆上了湖水。

    昨日還淒淒慘慘的水草,又屹立在湖水中。

    天上的毛毛下雨落在湖水上,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燕子在頭頂上盤旋,巢裡的幼鳥「啾啾」叫著。

    餘生剛要敲門進去,見黑貓警長呆在美人靠上,直直的看著鳥巢。

    餘生把它們拍下去,「別老打鳥的主意。」

    自道士住在客棧後,鎮子上肆虐的老鼠忽然變少。黑貓警長已很久沒吃到零嘴了,正盼著幼鳥從巢裡失足跌落呢。

    「喵~」黑貓警長向餘生委屈叫著,見他抬起手掌才悻悻然下樓去。

    清姨推門走了出來,坐在圓桌凳子上讓餘生幫她梳理頭髮。

    「今天再下一天,明天就可以去棪木那兒採樹菇了。」餘生說。

    「能吃出魚肉味的樹菇?」清姨笑他。經石大爺一傳,小姨媽也知道餘生這獨特愛好了。

    「莫亂動。」餘生彈一下她額頭,方醒悟這是小姨媽不是倀鬼。

    不飲酒的小姨媽絕不放過餘生。

    她回頭揪出餘生耳朵,「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麼知道那是魚肉味的,難道你吃過魚?」

    「疼疼。」餘生本是站在清姨身後的,現在被拉著靠在她肩膀上。

    「你說實話我就放了你。」清姨說。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餘生說,「我真沒吃過魚肉。」

    清姨只是藉著由頭略施薄懲罷了,讓他得到教訓後便放了他。

    「你看,都亂了。」餘生埋怨著重新梳理。

    「竹林裡面有條大蛇,現在很多竹鼠都被逼到了竹林邊緣。」餘生說。

    「除採樹菇外,我還想去挖點筍。」他絮叨著。

    清姨只是「嗯嗯」答應著,餘生見她不明白繼續道:「那兒很危險的,少則咬快肉,大則喪命。」

    見清姨還不搭腔,餘生又道:「我們老余家可就我一根獨苗,小姨媽,您看是不是給我點防身的?」

    清姨看著他,「我那姐姐也是慘,一根獨苗還長歪了。」

    什麼叫長歪了,你不說我還沒張開呢?只是有求於人,還有耳朵常遭罪,餘生不便反駁她。

    清姨繼續道:「也罷,到時我陪著你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8-3 07:46
第一百五十八章 鼠戲

    餘生本想求個木劍之類防身法寶,怎料清姨居然親自出馬了。

    也罷,留得小姨媽在,不愁沒法寶,遲早他要把清姨法寶都要過來。

    天降雨,農活忙不得,鎮上鄉用過早飯後擁著說書人聚在客棧。

    客棧裡的客人趕路不得正好需要消遣,一時大堂熱鬧起來。

    唯有抱孩子的女子呆在屋子裡,足不出戶,指定餘生把蛋羹、飯菜之類端上去。

    說書之中,時而夾雜著倆老叟落子的聲音。

    富難現在不與他們湊在一起了。他坐在長桌旁,絞盡腦汁的想與怪哉搭上話。

    周大富也在旁邊,相比富難他要遊刃有餘的多,奈何怪哉很少搭理他們,正和草兒說著話。

    柳柳昨晚不曾回去,陪著草兒睡了。

    身為掌櫃,閒來無事的餘生也坐在旁邊聽說書。正到熱鬧處,他見道士背著一大木箱走進來。

    這木箱真夠大的,超過道士頭半截身子不止。

    進客棧後他賊頭鼠腦的蹲在地上四處尋摸著。

    「找什麼呢?」餘生問他。

    「你那貓狗和狐狸在不在?」道士問。

    黑貓警長被餘生趕下樓後不知哪兒野去了,小白狐也不在客棧,安生呆在客棧的只有狗子。

    餘生指了指清姨腳下,「狗子在那兒。」

    清姨正在享用蛋羹,狗仔蹲在腳底下眼饞,守著狗盆靜靜看著清姨。

    聽到餘生在叫它的名字,狗子無動於衷,美味在前,旁的全是浮雲。

    道士嘬牙花子,「掌櫃的,這狗這麼醜,大堂客人這麼多,它呆在這兒影響生意啊。」

    餘生說:「你賊頭鼠腦,我還沒嫌你影響生意呢。」

    道士道:「呀呀,掌櫃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像生意人,哪有這麼貶低客人的。」

    他揮揮手,「讓狗子出去一下,不然影響我的生意。」

    「你生意?」餘生看著道士背後的箱子,一面打趣,「你真要在我客棧做鼠竊狗盜之事?」

    「說什麼呢,我是那樣的人?」道士說,「我就是弄點雜耍。」

    餘生道:「雜耍?正說書呢,你別湊熱鬧。」

    道士道:「余掌櫃,我這是為了掙點盤纏,不然到時候酒賬房錢付不起你可別怪我。」

    餘生一聽,忙喊狗子出去。

    狗子狗盆裡剛倒上蛋羹,正要大快朵頤呢,餘生的話一點也不好使。

    餘生只能連盆帶狗的端出去,讓它去陪毛毛。

    毛毛醉酒剛恢復過來,蹲在馬槽前享用頂好的草料。

    這些草料本是客人馬匹享用的,現在這些高頭大馬站在旁邊敢怒不敢言。

    餘生拍著驢屁股把它趕走,或許是知道了餘生的後台,現在毛毛清醒時不敢對餘生太過造次。

    餘生又添一把草料,讓狗子呆在牲口棚裡。

    狗子見周圍都是些高頭大馬,不由得有些發怵,深怕他們踩到自己,蛋羹也不敢喝了。

    毛毛見狀,上去踢開周圍的健馬,輕踢著狗子到它龍鬚草墊旁邊,然後挑釁的看了看四周。

    唯一讓它不爽的就是那頭牛,忒不拿驢當乾糧了。

    餘生回到大堂,見道士趁著說書間隙,把兩張大方桌拼起來,把背上的箱子放在中間。

    這箱子構造很獨特,打開後以箱底盒子為中心四面鋪開後,一由東西兩條街構成的微縮鎮子出現在面前。

    箱子剛一亮相,不少客人便被吸引過來,包子他們更是快速趴在桌子上,險些把桌子推倒了。

    「慢點,慢點。」道士忙把包子他們推開。

    餘生也有了興趣,推著大家離開一步遠,「大家離遠點,不然很多人看不見。」

    見鄉親們離開後,道士才把箱底的盒子打開。

    「嘩」,箱子一打開,成群的倉鼠、白鼠、花鼠等各類很小的老鼠從盒子擠出來。

    這些小鼠穿著各類衣物,瞬間湧入四周鎮子,有序的進到院子、攤子或長街上。

    打開的盒子在展開後也變了摸樣,成為了漆油飾的木結構小舞台,儼如戲樓狀。

    隨著道士一聲口哨,一群小鼠上了戲樓,有汲水,鑽圈,蕩起鞦韆者,也有在竹籠間蹬著轉個不停的。

    更有甚者,隨著道士拍檀板,著戲服的小鼠站戲台中央,學人立而舞。

    不止戲台,在戲台左右的長街上,也擠滿了摩肩接踵的各色小鼠。

    這條長街很是繁華,有茶攤酒肆,勾欄瓦舍,小食攤,過往的鼠群中甚至有鼠拉的小車。

    車上有大腹便便的胖鼠,打扮成富態的模樣,仿若地主出遊。

    這些小鼠走在街上,不時在攤子、店舖前停步打量,有圍小桌子進食的,也有飲茶喝水的。

    戲台對面是空闊廣場,圍著許多小鼠,中間有兩頭小鼠在互相頂撞摔跤。

    在街西頭,餘生見一衣著綢緞的小花鼠攔住一隻粉衣小白鼠,正上演花花大少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

    在花鼠的手下,四隻灰鼠快把小白鼠帶走時,巷子裡驀地衝出一隻強壯的小黑鼠,一小子把灰鼠沖散了。

    這下捅了馬蜂窩。小灰鼠一擁而上把黑鼠圍起來,它們互相頂撞著,把周圍攤子撞倒,一時鼠仰鼠翻。

    這段街一下子被圍觀和打架者堵住了。

    恰在這時,一群穿喜慶衣服的小鼠,拉著一車做的轎子從巷子裡轉出來。

    轎子窗戶開著,裡面坐著一鳳冠霞帔的母鼠。

    娶親的隊伍轉出巷子後就被堵住的長街攔停了。

    這段路一時喧嘩四起,有娶親隊伍的催促聲,有打架鬥毆「吱吱」聲,好不熱鬧。

    離開長街,回到四周的各家裡,生活姿態也各不同。

    有在兩層樓間沿著樓梯爬上爬下的,有長街上拐回來的,甚至有鼠輩在竊東西。

    它在被發現後沿著巷子四處逃竄,後面追擊的小鼠越來越多。

    繁華城鎮街上人情之百態在尺寸之間展露無遺。

    鎮上的鄉親哪見過這些,一時看的津津有味。

    正入神時,「喵~」樓梯上傳來貓叫。

    微縮小鎮上的小鼠俱是一抖,道士也慌了,忙吹一口哨。

    頓時,小鼠從四面八方湧到戲台處,隨著大盒子拼裝關上,整座鎮子寂寥無比。

    「再來啊。」大家正看著津津有味。

    馬嬸兒抱著小孫子,「小魚兒,快把你那兩隻貓關起來。」

    「哦。」餘生上樓梯,一手提著一隻貓關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女鬼不再了,只有倀鬼百無聊賴呆在屋子裡,望著遠處風景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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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