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牧神記 作者:宅豬 (已完成)

   
mk2258 2017-6-20 21:3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0 8857250
V123210 發表於 2017-9-3 20:32
牧神記 第一百六十章 吹皺一池春水

    秦牧深知瞎子心神眼的能力,早已見怪不怪,雖然瞎子眼不能見,但是「看到」的東西卻比其他人更多。

    他站起身來,遠遠看去,那座山峰四周還有一道道金光,圍繞著山峰打轉。

    青牛全力奔行,距離那座山峰越來越近,沒過多久,只見那一道道光芒變得越來越粗,圍繞那座山峰像是一條條飄帶,來回穿梭,將那座山峰包圍。

    待到距離更近時,但見那些金光中便多了許多東西,那是巫王的神通,有的金光中藏著一口口彎刀,有的金光中有一尊尊金人,還有的金光中有金龍翻滾。

    巫王的實力驚人,只有修煉到天人境界才能被稱作巫王,但樓蘭黃金宮畢竟是塞外聖地,前來追殺霸山祭酒的巫王大多是生死境界,甚至還有一位神橋境界的教主級存在,氣勢宏大。

    青牛奔行,距離那座山峰只有十里遠近,秦牧再看,只見那座山峰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角,空中各有一位巫王。

    東邊的巫王鳥首人身,手持一口圓鏡,那鏡子古怪,有十二根從鏡子中長出的雪白骨頭,被他托在手中,鏡中一道金光射出;

    西邊的巫王豹首人身,手中抓著桿節杖,節杖頂拴著一道像是尾巴一樣的東西,正在飄動,長度與節杖差不多。而杖尖則是一顆金色骷髏,目射金光;

    南邊的巫王是三首金人,三顆狼首。

    北邊的巫王人頭鳥身,背生雙翅,兩張翅膀不斷生出一口口金劍,金劍化作劍流,向中央的山峰攻去。

    而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地的巫王模樣也是千奇百怪,有的長有獸頭八臂,有的生出六足,有的長有多翅,有的面上生出多眼,掌心也長著眼睛。

    儘管秦牧見識過了巫尊樓羅經,但見此情形,還是不得不驚嘆這門功法的邪詭和強大。

    中央那座山峰上,刀光縱橫闢闔,抵擋從八個方向殺來的神通。

    那座山峰時不時有巨石掉落下來,一塊塊石頭有四合院那麼大,這種情況,在遠處是看不清的,只能勉強看到像是塵埃一樣的東西墜落,只有來到近前,才知道塵埃是何等龐大。

    山峰已經被霸山祭酒和八位巫王的神通削得如同一根光禿禿的柱子,只有霸山祭酒所站立的山頭,還有些草木的青色。

    屠夫看了一眼,鬆了口氣,笑道:「大嘴巴沒死。咱們回去吧。」

    秦牧哭笑不得,青牛更是牟足了勁向前衝。

    還未來到山峰下,屠夫突然騰空而起,一道刀光裂空,明亮無比,秦牧抬頭看去,只覺這道亮光閃過後好像變得有點黑,似乎是光芒太明亮在眼瞳中印下了刀痕,也像是太鋒利把天空劃破了。

    他看不出是哪一種。

    「天可汗!」

    一聲驚叫傳來,天空中一個人頭滾落,還有一個無首的鳥翼巫王撲閃著翅膀,半空中金色撒的哪兒都是,正是北邊的那個人首鳥身的巫王。

    在場的諸多巫王中,惟獨他是神橋境界的教主級存在,結果被屠夫偷襲,近身一刀斬殺。

    屠夫是戰技流派,被他近身,下場可想而知。

    屠夫落下,依舊穩穩落在青牛背上,叫住青牛,道:「你家老爺已經沒有大礙了,再受點傷就可以殺出來。青牛,你帶我們去樓蘭黃金宮。」

    青牛遲疑,道:「老老爺不救老爺出來嗎?老爺孝順,總是唸著你的好。」

    「救他出來作甚?煩我嗎?」

    屠夫搖頭道:「我這些年在村子裡清靜得很,一想到要被這廝嘮叨,我便頭大。讓你去你便去,再囉嗦便吃牛肉。你知道我在村裡做什麼的嗎?」

    青牛打個冷戰,不敢說話,這頭牛機靈,早就看出他是個殺豬宰牛的屠戶。

    「師父!」

    那座山峰上,霸山祭酒的聲音傳來,顯然是受了傷,中氣有些不足,驚喜道:「師父,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死,這麼多年你把我扔在延康,自己跑出去逍遙快活,你怎麼補償我?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快跑。」屠夫道。

    青牛連忙向樓蘭黃金宮的方向奔去,霸山祭酒正要衝出那座山頭,被其他七位巫王合力鎮壓下來,不得不又落回山頭上。

    那七位巫王也是騎虎難下,他們八人合力鎮壓霸山祭酒,打算將他煉死,沒想到傳說中已經死了多年的天可汗居然再度出現,一刀將他們中最強大的巫王斬殺。

    他們本以為天可汗會向他們下手,而霸山祭酒也士氣大振,反倒向他們同時施展最凌厲的攻擊,拖住他們,讓他們無法逃走,更是讓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而現在,天可汗竟然將霸山祭酒丟在這裡,騎著牛跑了。

    霸山祭酒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突然醒悟過來,罵咧咧的,在背後狠戳老頭子脊樑骨。

    又過了小半日,青牛載著他們回到弱水湖前,停下腳步。

    屠夫看了看瞎子,道:「瞎子,你和牧兒陪我上山。我現在沒有下半身,打不過那老傢伙。」

    「好。」

    瞎子從牛背上跳下來,秦牧讓靈毓秀狐靈兒和青牛留在這裡,道:「我們去去就回。」

    靈毓秀點頭:「一切小心。」

    屠夫來到弱水湖前,搖頭道:「霸山這小子,這麼多年沒有長進,竟然連這片湖也沒有挪走。」

    他長長吸氣,後方的靈毓秀小狐狸和青牛不禁駭然,只見四周風捲雲湧,天空中的雲彩也被狂風席捲而來,向他們前方的這個只有上半身的老者口中湧去!

    草原地勢高,雲彩比較低,但距離他們也有千百丈遠,這老者吸了一口氣,連天上的白雲都被吸入腹中,強得有些離譜!

    「這是,這是……傳說中最頂尖的戰技流派強者!」

    靈毓秀心神大震,自從延康國師召集戰技流派強者論道,戰技流派的強者死的死逃的逃,也有人隱匿消失。

    不過那一次論戰,並沒有出現最頂尖的戰技流強者。

    戰技流強於肉身,而最頂尖的戰技流強者有個特點,那就是他們的身體某一部位已經成神!

    他們無需去刻意施展神通,一舉一動便是神通。

    顯然這個只有上半身的老者,就是這樣的存在。

    屠夫吸飽了一口氣,他們附近的雲彩幾乎被他吸了一空,然後一口氣吹出。

    嘩啦,他們前方的弱水湖突然被掀了起來,水浪越來越高,像是一片海豎了起來。

    這片豎起來的海在飛速後退,幾乎是瞬息之間便被吹得飛入雪山之中,將雪山的大大小小的山谷填滿。

    他們前方,湖水乾涸,連湖中的白骨也被吹飛,湖底雖然還有些濕,但並沒有淤泥,淤泥也被刮得乾乾淨淨。

    秦牧打開天眼看去,那籠罩湖面的輕紗也被屠夫一口氣吹得沒了蹤影,不知飛往何處去了。

    戰技流派最頂尖的高手,並不會改變地理的法術神通,但是這樣的存在肉身強大無匹,改變地理,改變天氣,又何須法術神通?

    「倘若能夠擁有戰技流派的肉身,御劍流派的劍術,法術流派的神通,豈不是無敵了?」

    秦牧眨眨眼睛,跟上屠夫,他修煉的是霸體三丹功,霸體三丹功什麼都好,就是沒有神通,也沒有煉體的法門,還沒有劍法。

    屠夫也正是因為他修煉的是霸體三丹功,這才沒有將他的煉體的功法傳授給他,免得耽誤他的修為進境。

    其實,村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著其獨到的功法,不過誰也沒有傳授給他。

    樓蘭黃金宮中一片驚呼,一口氣,吹走了黃金宮前方的弱水湖,這等通天徹地的神通匪夷所思,豈能不讓黃金宮的巫士大巫心神震動?

    聖殿前,巫尊手持權杖而立,眼中兩道金光照耀,落在正從湖底走過的三人身上,眼角抖了抖。

    他是黃金宮的掌教,因為羨慕屠夫的強大肉身,所以在得知屠夫向天揮刀,被諸神所斬之後,便立刻潛入延康,滅掉搶走屠夫下半身的那個小門派,奪走了屠夫的下半身。

    他深知屠夫的肉身要超過自己的肉身,因此毅然決然的切掉自己的下半身,換上屠夫的身體。

    而現在,他噩夢中的情形變成了現實。

    那位天可汗並未死,他活了下來,現在來找自己要回他的下半身了。

    巫尊眼角劇烈抖動,轉身走入聖殿,殿中的神龕上盤坐著一具具金骨,有人形,也有獸形,一共有十八個神龕,十七個神龕中都是金骨,第十八個神龕中則坐著一個蓬頭垢面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老者,枯坐如死。

    「大尊,天可汗來了。」巫尊拄杖,單膝跪地,伏首道。

    那神龕中枯瘦如柴的蓬頭老者張開眼睛,目光銳利無比,聲音如梟:「我要你給我找的轉世聖童呢?」

    巫尊金燦燦的額頭冒出一些細密的金色汗珠,澀聲道:「還沒有招到……」

    那蓬頭老者聲音尖銳:「沒有轉世聖童,我這十七世的轉世,豈不是都白費了?我距離成神,只差半步,半步!」

    巫尊深深低首,不敢說話。

    那蓬頭老者厲聲道:「有我在,天刀不敢為難你,但是我也不會輕易損耗性命來幫你。你將他的下半身還給他,立刻給我尋到轉世聖童!」

    巫尊心中一驚,突然一道光芒閃過,在他腰身上截了一道,讓他來不及阻攔。

    巫尊沉默,過了片刻,開口道:「嘉措師弟,你進來。」

    一位巫王聞訊,連忙走入聖殿,躬身道:「巫尊有何事?」

    巫尊抬起權杖,將他腦袋洞穿,然後切下他的下半身,與自己的身體接上,面色古井無波,躬身道:「師尊,弟子告退。」
V123210 發表於 2017-9-3 20:32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完璧歸趙

    那蓬頭老者閉上眼睛:「尋不到轉世聖童,你知道後果。」

    巫尊躬身,帶著屠夫的下半身後退,出了聖殿。他走出聖殿之後,只聽殿內傳來咀嚼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吃嘉措巫王的屍體。

    巫尊眼角又抖了抖,腰身傳來一陣劇烈疼痛,他只是粗粗的將自己放在嘉措巫王的下半身上,強行用法力將兩者連接在一起,但是他們的血肉並未長在一起,骨骼、筋絡、經脈、氣血、精氣不曾相連。

    他必須要用秘藥將兩者結合起來,將嘉措的身體變成自己的身體。

    他自從得到屠夫的下半身,以為此生的成就終於可以再進一步,沒想到屠夫沒死,反而尋上門來。而大尊因為肉身枯敗,不敢與屠夫魚死網破,以至於讓他不得不放棄屠夫的下半身。

    嘉措巫王的本事雖然不弱,但是還不如巫尊從前的肉身,想要煉回從前的境界,還不知要過多久。

    巫尊忍著痛,帶著屠夫的下半身下山,秦牧與屠夫和瞎子已經上山,在半山腰與他相逢。

    巫尊放下屠夫的下半身,見了一禮:「天可汗。」

    屠夫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又看了看巫尊的腰身,搖頭道:「你何苦呢?替我溫養肉身兩百多年,我肉身不死,還要多謝你。」

    巫尊眼角又跳動兩下。

    秦牧取出那具金燦燦的下半身,道:「巫尊,你的身體還你,我留著也沒有用。」

    巫尊臉上肌肉抖動,聲音沙啞道:「我用不著了。」

    「用來煉寶也好。」

    秦牧善意道:「我見你的身子還未曾接好,我也頗通醫術,巫尊若是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接好。」

    「你想趁機害我?」

    巫尊冷哼一聲,帶著自己的下半身轉身離去。

    秦牧搖了搖頭,嘆道:「醫者父母心,我打算借他的身體練手,再幫屠爺爺接上身體呢……」

    屠夫笑道:「你的醫術,我信得過。當然如果能回去找到藥師,由藥師親自出手,那就更好了,不過回到大墟時間太長。」

    他突然高聲道:「老傢伙,還活著嗎?」聲音嘹喨,傳遍全山。

    樓蘭黃金宮聖殿中傳來一個蒼老尖銳的聲音:「放心,天刀還不曾死,我怎麼會死?」

    「這老鬼,竟然還活著。」

    屠夫冷笑一聲:「早晚要你死!我們走!」

    秦牧抱起屠夫的下半身,三人一起下山。

    瞎子回頭向山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裡面那人很強。」

    屠夫舒了口氣,笑道:「我沒有下半身,估計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要你陪我一起前來,便是為了對付他。這個老傢伙,轉世了十七次,活了十八世,壽命只怕已經有萬年了,卻還不死。我與他鬥過幾次,很是厲害。」

    秦牧失聲道:「活了十八世?壽命萬年?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在大墟中應該見過活了不止萬年的神魔吧?其實這世間,還有一些可怕的東西的,只是你現在還小,接觸不到這樣的存在。」

    屠夫道:「那個老東西雖然不是神魔,但也相去不遠,他知道許多往事,許多秘密。如果不是敵人,我也不會與他作對。」

    瞎子點頭道:「的確有一些可怕的存在。比如我的眼睛……」

    他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秦牧心頭微震,瞎子的眼睛是被人挖去的,但到底是誰下的手,瞎子從未說過,這背後又有著什麼秘密?

    他們離開樓蘭黃金宮,與靈毓秀匯合,前往草原上的蠻族城市,秦牧在城中購買了一些藥材,從布袋裡取出一口大鼎,道:「屠爺爺,我先將你的下半身煮一煮,煉去巫尊的血和巫毒。」

    他在鼎中放了一大缸水,將藥材逐一放入水中,待燒開之後,漫著藥香,這才將屠夫的下半身放入水中。

    狐靈兒緊張道:「會煮熟嗎?」

    瞎子笑眯眯道:「待會聞到肉香味兒,便是熟了。」

    屠夫怒道:「我的身體,神劈不死,豈會被一鍋開水煮熟?」

    煮了片刻,秦牧觀看藥水顏色,打開一個藥盅,打開藥盅,從中捏出幾隻曬乾的紅黑相間的蛤蟆,只有指甲大小,然後撒入鼎中。

    那蛤蟆已經被曬乾,但是入水之後吸飽了水反而活了過來,在滾沸的水中亂竄,吸收巫毒。

    過了不久,幾隻蛤蟆中毒而死。

    秦牧又換了一鼎水,如法炮製,反覆煉了九次,將其中的巫毒淬煉乾淨,只見屠夫下半身的血液恢復紅色,鮮血如同活過來一般,自動在血管中運行。

    秦牧又煮了一鼎水,換上另外數十種藥材,再煮屠夫的下半身,激發血肉活性,一直熬到深夜。

    靈毓秀小狐狸都已經睡著,青牛也去睡了,瞎子坐在地上拄著竹杖打盹,只有秦牧和屠夫還守在鼎邊。

    秦牧拔出少保劍,遞向屠夫,道:「屠爺爺,你的身體我切不動,需要你自己動手,將上半身下已經長出肉膜的地方切掉。」

    「用不著你的劍,我用我的刀。」

    屠夫拔出殺豬刀,咬牙在自己身下切了一刀,切掉傷口結出的肉膜,他修為強大,立刻用元氣封住傷口,不讓傷口流血。

    秦牧將下半身從鼎中撈出,下半身的傷口還是新鮮的,無需再下刀。秦牧取出一個個玉瓶,小心翼翼的將龍涎塗抹在下半身和上半身的截面上。

    這龍涎剛剛塗上去,只見一根根肉芽在飛速生長,彷彿一隻隻紅色小蟲子不斷蠕動。

    他沒有立刻將兩截身體接在一起,而是元氣成絲,將一根根筋絡和神經挑出,讓筋洛相連,神經相連。

    他指掌間湧出的元氣絲越來越多,連接一根根肉芽,連接肉膜,連接腸胃,連接脊骨,屠夫的身體漸漸合攏,不過腰間皮膚還未生長出來。

    秦牧最後在他的傷口處塗抹上龍涎,皮膚也自生長,將傷處連在一起。

    他振奮精神,將屠夫扛起來,放在藥鼎中,將最後一包藥材倒入鼎中,生火慢慢熬煮。

    大鼎中,屠夫雙臂靠在鼎邊,突然道:「牧兒,辛苦你了。」

    秦牧搖頭,笑道:「我隨著藥師爺爺學醫多年,本事都是藥師爺爺教的,算不得辛苦。」

    「希望你不要像藥師那樣名聲狼藉。」

    水漸漸開了,屠夫舒服的吐出一口白色霧氣,道:「對了,我剛才看你一直從那個小布袋中掏東西,這口鼎也是從裡面掏出來的。你那布袋有古怪,讓我看看。」

    秦牧將布袋遞過去,道:「這布袋是我從樓蘭黃金宮的寶庫裡撿來的,不知怎地,布袋裡面有畝許地大小,所以被我用來裝東西。」

    屠夫打開布袋向裡面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牧兒,你在黃金宮的寶庫中撿來的東西可不少啊。」

    秦牧臉色微紅。

    「你跟瘸子學可以,但一定不要上癮。」

    屠夫嘆了口氣,道:「其實我們村的人各有各的毛病,瘸子喜歡偷東西,藥師動不動就下毒,而且四處留情。我呢,從前太囂張,向諸神出刀,瞎子呢又目空無人,而且騷情,聾子太傲,啞巴太有自己的想法,誰都不告訴。村長別提了,天天裝作高深莫測的樣子,婆婆又是一個惹禍精的性子。我就怕你把我們的缺點全都學會了。」

    秦牧肅然道:「屠爺爺放心,我自從出村以來,還從未闖過禍,祖師對我很是滿意!」

    「那就好。你惹禍可以,但要能擺平。」

    屠夫晃了晃布袋,笑道:「這種布袋我見過,叫做饕餮袋,是用饕餮的皮煉製的。大墟中應該有純血的饕餮,但是咱們村一起上或許能夠打得過。你這個饕餮袋用的皮,也不是純血的饕餮皮,不過已經算是血統極高了。我從前見過的饕餮袋只有丈方大小,放不了多少東西,應該是用含有饕餮血脈的異獸皮囊做的。」

    「原來如此。」

    秦牧驚訝,連忙道:「我見過一些房子,從外面看不大,但是裡面的空間卻很大,這又是何故?」

    「很簡單,用含有饕餮血脈的異獸骨頭,研磨碎了,混入石料中,或者粉刷也可以。這樣一來,內部空間便會變大。」

    屠夫道:「饕餮是神獸,龍的一種。這種神獸只吃不拉,肚子裡的空間遼闊得很,皮用來煉製饕餮袋,骨用來造房子,都很有用處。只是純血的太少。」

    秦牧守在他身邊,爺兒倆聊著天,不知不覺間秦牧坐著睡著了。

    等到他醒來時,只見鼎下的火已經熄滅,正欲添火,旁邊屠夫的聲音傳來,道:「牧兒,不用了,我感覺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

    秦牧連忙回頭,只見屠夫已經穿戴整齊,身上穿了條新褲子,是秦牧在買藥的時候順帶買來布料,先做好的那件褲子。

    這老者上身是寬鬆大袍子,臉上的亂糟糟的鬍子也被刮得乾淨,顯得清清爽爽,不怒自威。

    屠夫上下打量他,連連點頭:「你已經長大了,從前我們幫你,現在你已經可以幫助我們了。很好,很好……」

    瞎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殺豬的,再說下去你便走不掉了,你的那個徒弟追上來了。」

    屠夫向外走去,道:「你的饕餮袋中有一個神之手骨,我先幫你收著。這東西,你現在還拿不得,那尊神還活著。你拿著的話,只會給自己遭災。」

    秦牧嚇了一跳:「手骨的主人還活著?」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4 19:25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公子喜歡


    「當年我從天上砍下來的,當然還活著。」

    屠夫和瞎子一前一後,漸漸遠去,他們腳步雖慢,但是速度卻很快,屠夫的聲音傳來:「這是我用下半身換來的手,不過上面的神肉估計被人當成靈丹煉了吃掉了,只剩下骨頭。」

    「牧兒,記得回村過年!」瞎子的聲音遠遠傳來。

    秦牧目送他們遠去,露出一絲笑容,衝他們的背影揮手:「過年時我一定會回去!」

    瞎子仿佛看到他在揮手,頭也不回,只將手臂抬起來揮了揮。

    「瞎爺爺的確厲害。」

    秦牧贊嘆:「這麼遠都看得一清二楚。」

    沒過多久,一個厚重的聲音遙遙傳來,在草原上空回響不休:「秦師弟,師弟,弟」

    秦牧聽到是霸山祭酒的聲音,連忙高聲道:「我在這裡!」

    那個聲音還在吶喊:「秦博士,博士,士」

    秦牧又應了一聲,不過霸山祭酒的聲音還在遙遙呼喚,秦牧回過神來:「霸山祭酒距離這裡只怕還有幾百裡遠呢,他的聲音能夠傳到這裡,我的聲音卻穿不了他那麼遠。」

    靈毓秀醒來,連忙道:「放牛的,我來!」說罷,揮手便是一道炎火神通,一個火球在半空中炸開,火浪滾滾。

    秦牧暗贊一聲聰明,笑道:「沒用的,他距離此地還有幾百裡,看不到。」

    狐靈兒和青牛也醒了過來,青牛東張西望,不見屠夫和瞎子二人,問道:「老老爺呢?」

    「已經走了。」

    秦牧聽到霸山祭酒還在喊,換著花樣兒叫他,嘆了口氣,霸山祭酒的嗓門的確大,也很能說,很難想像這麼糙的漢子竟然這麼能說,道:「我們先去邊關方向,霸山祭酒尋不到我們,一定會去那裡。」

    青牛現出真身,秦牧帶著狐靈兒上了牛背,靈毓秀也跳上來。青牛放開腳步,向邊關奔去。秦牧看了看身邊的女孩,道:「你的傷痊愈了嗎?」

    靈毓秀點頭道:「連疤痕也不見了。你看,我腰上原本中了一劍,現在已經完全好了。」

    她掀開衣衫,露出腰肢,側身道:「就在這裡。」

    她的肌膚很是細膩,即便是腰間也很白,應該沒有出去曬過太陽。秦牧的皮膚原本有些黑,他小時候大夏天經常光著膀子在湧江中游泳,被曬得炸皮,有時候還被湧江裡的大怪魚在屁股後面窮追猛趕。

    這些日子到了太學院,秦牧沒有脫光撒野的機會,皮膚漸漸變得白了,但與靈毓秀一比,秦牧還是顯得有些黑。

    秦牧伸出手指,在她傷口處摸一下,還是能夠感覺到傷口處有些凸起。

    靈毓秀覺得有些癢,咯咯笑了起來。

    秦牧道:「你不要動,我幫你把這裡的淤血化開,否則這裡會一直鼓鼓的。」

    靈毓秀連忙不動,掀著衣裳,秦牧將自身元氣化作青龍元氣,指尖一絲絲元氣穿梭,小心翼翼的控制元氣鑽入她的肌膚之中,化解淤血。

    靈毓秀只覺麻麻的癢癢的,又咯咯笑了起來,道:「你弄的我好癢,我那裡有一塊笑肉呢。」

    秦牧頭也不抬,道:「忍著,一會就不癢了,會有些疼。」

    過了片刻,靈毓秀感覺到有些針刺的疼痛,連忙低頭,只見秦牧正在用天香絲帕擦去肌膚中滲出的淤血,淤血流出之後,皮膚上沒有任何痕跡留下。

    靈毓秀放下衣衫,眨眨大眼睛:「神醫,人家背上還有幾道傷口,不知道有沒有留下疤痕……」

    狐靈兒脆生生道:「你背上的傷口是我塗抹的,給你敷藥之前,我已經幫你擠出了淤血,不會留下疤痕。」

    靈毓秀看了看她,小狐狸笑得很甜,很假。

    「哼,狐狸精!」女孩和狐狸精同時想道。

    狐靈兒眨眨眼睛,道:「毓秀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靈毓秀目光閃動,道:「你多大了。」

    「我十二歲。」

    「我十六歲。」

    「你比公子大一歲呢!」

    ……

    靈毓秀有一種小狐狸撲過來在自己心窩子裡猛插兩刀的感覺,很是受傷。這只狐狸雖然是個小不點兒,但是卻出招狠辣,突如其來,讓她防不勝防。

    她早就看出來小狐狸不懷好意,每天晚上故意往秦牧被窩裡鑽,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賣萌可恥,連一點矜持都沒有。

    而現在,這小浪蹄子已經開始主動進攻了。

    靈毓秀平日裡雖然灑脫,看似是個心眼比較大的女孩,有著其他女孩少有的豪爽與大氣,但是她也有著細膩的一面,甜甜笑道:「靈妹子,你爪子上的毛真軟和,為什麼沒有試著變成人手?」

    狐靈兒打個哈欠,眯著眼睛道:「公子喜歡。」

    「靈妹子,你怎麼還不化形?」

    「公子喜歡。」

    「你看你的眼瞳與我們的眼瞳不一樣。」

    「公子喜歡。」

    ……

    靈毓秀敗下陣來,這只小狐狸防御密不透風滴水不漏,而且連消帶打,像是大雷音寺的神通鏡花緣空壁,能夠將他人的攻擊反彈回去。

    「狐狸精跟誰學的?」靈毓秀不是對手,有些憤憤。

    狐靈兒得意洋洋,在聽雨閣中,她可是與聽雨閣的姑娘們討教過這方面的功夫的。

    靈毓秀突然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與一只小狐狸爭風吃醋,真是落了皇家的威風。自己要胸有胸,要身材有身材,雖說秦牧的眼睛瞎了點,總說她有些胖,但自己長得並不壞,小狐狸的招法再犀利,她也沒有化形。

    自己已經穩操勝券,完全沒有必要與這只狐狸精爭風吃醋。

    他們還未走到邊關,霸山祭酒終於趕了上來,看到屠夫已經離開,這位壯漢不由失魂落魄,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咒罵天刀。

    秦牧安慰了片刻,道:「他並非不想你,而是嫌你話多總是嘮叨他,所以就先走了。其實屠爺爺很關心你,聽到你遇到危險便第一個衝過去。別哭,別哭了,到邊關了,武可汗豈能被人看到哭得眼淚鼻涕哪兒都是的樣子?」

    霸山祭酒抹去眼淚,向他訴苦,從自己小時候跟隨天刀開始講,把自己尿床被天刀打屁股罰站的事情也說了,練功的點點滴滴,幫天刀洗內褲,天刀帶著他去隔壁村偷鴨子煲湯,什麼事都往外說。

    秦牧求助似的看向靈毓秀,靈毓秀表示愛莫能助。

    太學院。

    少年祖師默默的收拾行囊,打了個小小的包袱,將組綬仍在地上,官印掛在太學殿的門上,然後回頭看了太學院一眼,露出了笑容。

    執法長老快步走來,身後背著個不大的竹簍,裡面放著把傘,還有些卷軸書籍之類的東西。

    「走吧,不必驚動其他人了。」少年祖師笑道。

    兩人向山下走去,沒有驚動任何人,到了山下的山門處,那頭龍麒麟連忙站起身來,晃了晃尾巴。

    「我死期將至,不能帶著你了。」

    少年摸了摸這只龍麒麟的腦袋,搖頭道:「你追隨我,無非只能看著我老死。小道友啊,你自由了。」

    哢嚓。

    龍麒麟脖子上的鎖鏈打開,這頭龍麒麟茫然,晃了晃大腦袋,道:「老爺,我不追隨你,能到哪裡去?」

    「你本是自由身,何處去不得?」

    少年祖師揮了揮手,看著自己一手締造的太學院,目光中有些不舍,猛然轉身而去:「此生終老處,今日卻離去。我不想自己老死在太學院中。」

    一老一少向京城外走去,到了城外,少年祖師讓執法長老停下,自己則向對面的那人走去。

    「道友。」

    國師見禮,道:「道友這就離開了?不打算向皇帝請辭嗎?」

    少年祖師笑道:「我上任時也是一身輕松,不為皇帝而來,又何必為皇帝而去?你請我來的,而今你又送我離去,我很開心。」

    延康國師感慨道:「道友已經可以直面生死,心境到了你的高度,我還不知要修煉多少年。我送送你罷。」

    兩人並肩向前走去,執法長老跟在後面不遠處,延康國師道:「知道你要走,我心中突然便空了一大塊,這世間知我者,莫過於你。沒有了你,可以說話的人又少了一個。」

    少年祖師道:「你的志向遠大,前途多舛,幾多坎坷,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教你的,要靠你自己了。」

    延康國師停步:「當年我要拜你為師,你為何不收我?」

    少年祖師坦然道:「我意識到你比我好,未來的成就比我高,我愧為你師,所以不能收你為徒。你想要做的事情,是我從前未曾想過的事情,也是我畢生都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從你身上學到很多,所以不能做你的老師。」

    延康國師邁開腳步,跟上他,道:「我最近還是有些迷茫,有些困頓,你說,我們走的路是正道嗎?」

    「在所謂的正道眼中,我們走的路不是正道。」

    少年祖師停步,看著他的眼睛:「我們設小學大學太學,改革門派,集諸多門派所學傳授士子,讓黎民與門派弟子等同,在他們看來這是叛經離道,罪不容赦。但是在我們心中,這就是正道!你不要管他人怎麼說,對的,就是對的!不會因為宵小的狂吠而變成錯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4 19:25
第一百六十三章 班公措


    延康國師身軀微震。

    「你要做的事太大,前路遍是荊棘,我的壽元將盡,不能再幫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了。」

    少年祖師微笑道:「回去吧。」

    延康國師長揖到地:「謝道友這半生的扶持!」

    少年祖師還禮:「既是同道而行,自然應當相互扶持。」

    延康國師轉身離去,衣衫獵獵,消失在京城的茫茫人海之中。

    少年祖師起身,喚來執法長老:「走吧,少教主該登基了。」

    塞外邊關,霸山祭酒面色陰沉,帶著秦牧、靈毓秀走入蠻族的邊寨,心中很是不爽。那蠻族的守將見到他們歸來,臉色微變,上前道:「武可汗,聖地有令,若是遇見你,不得讓你出關!」

    霸山祭酒目光森然,冷冷道:「你想死?」

    那蠻族守將打個冷戰,看了看四周。霸山祭酒掃了一眼,四周的武將,冷冷道:「你們都想死?」

    那蠻族守將硬著頭皮道:「開關!」

    關門打開,霸山祭酒騎牛走出關去。

    秦牧回頭看去,只見城樓上有一個少年蠻族正在練拳,打得虎虎生風,不由輕咦一聲。那蠻族少年見到有人偷看,連忙收勢,向下看來。

    「這個少年很強,基礎極為扎實。」秦牧贊道。

    那少年目光看來,眼中精光四射,高聲道:「武可汗!我叫班公措,是草原王的小兒子,將來我一定能夠擊敗武可汗,成為草原上的霸主!」

    霸山祭酒回頭,打量那少年蠻族一眼,贊許道:「有志氣,繼續練。是個根基不壞的苗子。你再打一套拳,讓我看看!」

    班公措又打了一套拳法,霸山祭酒向秦牧道:「此子拳法大開大合,力道要比其他人猛很多,身體資質很特殊,將來必成大器。」

    秦牧點頭,同樣的招法,同樣的修為,有些人出拳就是比其他人強,這就是天資天賦,他人羨慕不來。

    「難得,他只要不死,便會成為草原上的響當當的人物。」

    他們向慶門關走去,而班公措得到霸山祭酒的贊譽,精神振奮,愈發勤修苦練。沒過多久,空中一道金光閃過,一位巫王降落下來,面目陰沉,喚來守將,道:「你將武可汗放出去了?」

    那守將硬著頭皮道:「武可汗神威無量,我等豈敢阻攔?我們若是強行阻攔他,只怕邊關將士死傷慘重,再難擋住延康的大軍。」

    那位巫王冷哼一聲,正要發怒,突然看到城樓上正在練拳的班公措,心中又驚又喜,指向班公措,道:「那是誰家的孩子?」

    「我蠻狄國大汗的幼子,班公措王子。」

    那位巫王露出笑容,探手遙遙一抓,班公措身不由己飛來,落在他的身前。

    「好資質,是巫尊要找的那種特殊體質!」

    那位巫王上下打量,露出贊許之色,道:「巫尊命我尋轉世聖童,終於被我尋到了!班公措,隨我走吧!」

    守將大驚,正要阻攔,那位巫王已然化作一道金光帶著班公措遠遁而去。

    待他帶著班公措回到樓蘭黃金宮,將這位小王子送到巫尊面前,巫尊也不禁又驚又喜,急忙帶著班公措來到聖殿,躬身道:「大尊,轉世聖童尋到了,與大尊是同樣的體質,草原上幾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縱之才。大尊可以轉世了。」

    那神龕中傳來一聲凄厲的笑聲,突然一個又干又瘦的怪人飛出,頭下腳上,頭頂對頭頂,與班公措貼在一起。

    班公措腦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然後魂飛魄散。

    滾滾的精氣從那怪人體內不斷湧入班公措體內,與此同時,那位大尊的魂魄也在轉移,向班公措體內種下,道:「徒兒,我轉世時,該死者不死,該活者不活,逆天改命,因此陰差將會來拘我魂魄,你布好陣法,擋住陰差。」

    巫尊立刻上前,將一個個神龕搬出來,圍繞班公措放了一周,那神龕中的金骨正是大尊前十七世死後留下的骨骼,被煉成法器。

    突然,空間震動,陰風從另一個時空中吹來,這座聖殿內燈火立刻變得昏暗下來,一艘小船悠悠從另一個時空中飄來。

    那是一個黑暗的世界,唯一的亮光仿佛就是那艘小船的船頭掛著一盞青燈,青燈昏暗不明,燈下有一位老者枯坐在那裡,正在扎著紙船紙人。

    小船悠悠,向聖殿中飄來。

    巫尊緊張萬分,急忙鼓蕩一切法力,湧入神龕之中,神龕內,那十七個金骨骷髏仿佛活了過來一般,橫在另一個世界與現實世界的入口。

    船上枯坐的老者身陷無邊的黑暗之中,從他這個角度來看,天地間亮著的除了他的燈光,便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而那個世界的入口則正被十七個骷髏擋住。

    他抬起手來,一只只紙人紙馬仿佛活過來一般,紙人騎在紙馬上,紙馬歡快的奔騰,衝向那個被金骨骷髏擋住的入口,而馬背上則紙人則揮舞著紙刀紙劍,張口無聲,似乎在吶喊,殺氣騰騰。

    十七具金骨齊動,與那些紙人紙馬殺來的紙人紙馬戰作一團。

    這十七具金骨骷髏組合成一套陣法,威力奇大,讓陣法所能發揮出的威力直達神祇的境地,但是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力量卻是異常恐怖,那紙人的紙刀紙劍砍下來刺瞎來,即便是大尊前十七世的金骨也抵擋不住,一刀便可以砍斷一根骨頭,一劍便可以將顱骨刺穿!

    巫尊控制十七具金骨骷髏死死支撐,拼命抵抗紙人紙馬的攻擊,大尊則加緊轉世,卻見另一個世界中的小船越來越近,而船上的那個老者已經提燈站了起來。

    巫尊額頭冒出冷汗,只見那艘小船已經飄到近前,即將從另一個世界來到現實世界,而船頭的那個提燈老者則探出手來,似乎要從另一個世界伸出來,將正在轉世的大尊拿到那個世界中去!

    突然,大尊的身體變得僵硬,從空中跌落下來,沒有了氣息,而班公措則張開烏溜溜的眼睛。

    他的眼睛剛剛張開,便見兩個世界的連接處開始崩塌,一只只紙人紙馬無火自焚,頃刻間燒成灰燼,而那只已經從另一個世界探出的手也緩緩縮了回去,消失不見。

    聖殿中,燈火突然亮了起來,剛才的昏暗壓抑不翼而飛。

    班公措松了口氣,微笑道:「總算成功了。」

    「恭喜大尊!」巫尊躬身。

    班公措揮了揮手,巫尊躬身退後,關上殿門,舒了口氣:「大尊若非年老體邁,豈會讓天刀殺上門來?現在大尊轉世,終於又可以活出一世了,延康國也就不足為慮,天刀也不足為慮了。」

    慶門關中,秦牧扔給霸山祭酒兩個玉瓶,然後去買了一些靈藥煉丹。

    他給屠夫接上身體,用掉了許多龍涎,但還剩下五瓶,霸山祭酒血拼樓蘭黃金宮的強者,傷勢不輕,除了外傷,還需要靈丹來治療內傷,祛除隱疾。

    「公子,祖師在找公子。」

    秦牧抓好藥,那藥圃伙計道:「還請公子盡快出關,前往雍州。」

    秦牧微微一怔,點了點頭。

    他回到關中客棧,為霸山祭酒煉了一爐療傷的靈丹,喚上狐靈兒,一聲不吭便出了關,向雍州方向而去。

    靈毓秀正在洗澡,待洗好之後,便不見了秦牧的蹤影,不免驚詫,連忙去問霸山祭酒。霸山祭酒也不知道秦牧何時離開,思索道:「公主,你不必擔心,狐狸也不在,說明師弟不是被人擄走,而是和狐狸一起離開。」

    靈毓秀心中有些失落,秦牧這次出走,還是沒有告訴他一聲便悄然離開。

    需要這麼神秘嗎?

    有什麼事不可以說?

    霸山祭酒服下靈丹,起身道:「公主,我們回太學院。算算時間,大祭酒也要辭任了,新的大祭酒也快上任。咱們早些回去,大祭酒一直頗為照顧我,我怎麼也要去送行。」

    靈毓秀稱是。

    而在此時,秦牧帶著狐靈兒一路前行,距離雍州越來越近,沿途只見到處都是兵荒馬亂,時不時有門派宣布皇帝無道,誤用奸臣為國師,禍亂天下,因此門派起義,要肅清超綱,以正視聽。

    他來到雍州旁邊的洛都,洛都也是戰亂四起,民不聊生,各地的軍隊四處平亂,但只是揚湯止沸,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延康國師的這把火燒得太旺了,組成延康國各級官員的,很多都是來自各門各派的高手,現在這些門派造反,這些官員也跟著造反,帝國根基被動搖,已經很難平息了。

    「國師到底有什麼手段可以平定天下之亂?」

    秦牧心中納悶:「再亂下去,只怕天下的宗派都將反了,那時,延康國即便能夠平息叛亂,也會元氣大傷。」

    這是延康國師絕對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若是延康國元氣大傷,那麼他何以平定延康國四周的其他國家,何以占領大墟建立不世功業?

    洛都境內,秦牧單純是過路客,一路便遇到十多股匪盜勢力的襲擊,有些匪盜是不安分的神通者,也有些是洛都的官員,落草為寇,占山為王。

    他仗著速度快,打不過便施展出瘸子的偷天腿法,這一路上倒也平安。

    「倘若延康國師能夠平息此次叛亂,將帝國的所有敵對勢力鏟除或者降服,那麼延康國上下一心,就非常恐怖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5 09:53
第一百六十四章 聖女



    秦牧沿途所見,不禁驚嘆,單單是洛都,神通者便數不勝數,可想而知全國的神通者何其之多。

    現在延康國師無法調度這些力量,但反對勢力被鏟除或者降服,那麼延康國的整體實力非但沒有任何削弱,反而會大大提升!

    終於,他來到雍州,與洛都不同,雍州反而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樣,百姓安居樂業,欣欣向榮。秦牧經過田邊,見到幾位武者正在施展法術,催動風化作一口口風刃,幫農戶收割旱稻。

    秦牧停下來觀望,只見那幾位武者修煉的是天魔教的法術,操控風,幫幾戶人家收完旱稻後,便找農家結賬。

    其中一個女孩道:「今天不要曬稻谷,傍晚有雨。」

    那幾戶農家連聲感謝。

    這幾個武者見到秦牧立在農田邊一直往這邊看,心中詫異,那個女孩上前,來到秦牧不遠處停下,見禮道:「師兄,有事?」

    秦牧溫和笑道:「你們是風堂的?」

    那女孩心中一驚,不敢接話。秦牧笑道:「我剛才見你們用的法術是秋風貼地行,所以有此一問。教你們這一招的,是風堂堂主?」

    那女孩遲疑一下,道:「是風堂雷正隱堂主。」

    秦牧好奇道:「風堂並沒有教全這式法術?」

    其他幾位武者上前,一位少年搖頭道:「雷堂主只是偶爾才傳授我們幾招,但往往只教一遍,便不再教了。我們沒有學全。」

    秦牧運轉元氣,化作青龍元氣,笑道:「正好我還有時間,我來傳你們。你們看。」

    他就在稻田旁邊催動青龍元氣,施展出秋風貼地行,只見一口口風刃如彎刀,如田間游蛇,穿梭而行,百十口風刃都是貼著地面,直奔敵人的腳踝而去。

    「這一招不僅僅是刀刃貼地而已,同樣也可以這樣。」

    秦牧突然腳尖輕輕點地,跳了起來,接著腳尖點在一口飛速旋轉的風刃之上,被風刃載著向前衝。

    他站在風刃上,一邊施展法術,一邊向前攻去,百十口風刃呼嘯,席卷方圓六七丈的空間,呼嘯向前斬去!

    秋風貼地行雖然是一招普通的法術,但是威力其實並不小,相反,僅此一招便可以彰顯出大育天魔經的強大,可以演化出各種不同的打法。

    秦牧落地,散去法術。

    幾個少年少女又驚又喜:「雷堂主可沒有教過我們腳踩風刃這種打法!」

    他們連忙請教,秦牧在田埂旁坐下,細細為他們解答,講解這一招的法力運行奧妙,如何細微的控制法力。

    「這一招還有幾種變化,風刃並非一定要貼地而行。」

    秦牧再次施展秋風貼地行,突然手指震動,一口口風刃豎了起來,向上攻去,道:「法術一道,其實與劍法和戰技相通。秋風貼地行雖然是法術,但也隨時可以化作劍術或者戰技。」

    他突然取出一口刀丸,輕輕一震,刀丸中一口口彎刀飛出,施展出來的也是秋風貼地行,招法變化雖然不如法術,但是威力卻提升了數倍。

    秦牧雙手抄起兩口彎刀,突然刀光大漲,他雙手翻飛,刀光貼地而行,施展出的招法竟然也是秋風貼地行,威力又比刀丸施展強了幾分!

    秦牧收刀,一口口彎刀飛回,錚錚錚相繼沒入刀丸之中。

    他回頭看去,只見那幾個少年少女都看得呆了。

    秦牧露出笑容,道:「你們看明白了嗎?」

    一個女孩喃喃道:「法術怎麼可以化作刀法,化作戰技?雷堂主也施展不出來……」

    秦牧循循善誘道:「誰規定的法術一定便要當成法術來使?當成刀法來使未嘗不可,當成戰技來使,也是順其自然。你們修煉法術的時候,不用默守陳規,不必拘泥於他人經驗。」

    幾個少年少女若有所思。

    秦牧將這一招的精要又講解幾遍,待到他們將這一招學全,問道:「你們沒有上學嗎?我見你們年紀不大,為何不去小學求學?」

    一個少年黯然道:「窮,哪裡有錢上學?我們只有在農忙的時候能夠賺些錢,聖教教我們法術,教劍法,教戰技,都是為了讓我們糊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原來如此。」

    秦牧若有所思,突然,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教得好,學得也好。」

    秦牧急忙回身,見到說話那人,連忙見禮:「祖師。執法長老。你們何時來的?」

    少年祖師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旁邊還跟著執法長老,執法長老笑道:「來了一段時間了。我們路過此地,見你正在傳授他們法術,便站在一旁聆聽,沒有打擾。」

    少年祖師贊道:「我現在覺得將大育天魔經給你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了,別人修煉大育天魔經,學會便已經算是了不起了,一門法術,他們最多只能開發出一兩種用法,而你卻能想出這麼多種用法。好,很好。」

    秦牧納悶道:「難道法術不應該這麼用嗎?」

    少年祖師笑道:「應該。只是前幾任教主太蠢,沒有想到這種用法而已。我們走吧。」

    秦牧稱是,帶著狐靈兒跟上他,向雍州城走去。

    「哎呀,忘記問他是誰了!」一個女孩驚叫道。

    那幾個少年少女呆呆的看著秦牧他們走遠,一個少年喃喃道:「剛才他叫另一個少年祖師,叫那個老頭執法長老,那麼他會是誰呢……」

    「他的見識比雷堂主還要高,一定是咱們聖教的大人物!」

    路上,秦牧又看到有些天魔教弟子正在用法術挖渠,還有的用法術犁地,有用飛行法術飛到樹上摘果。

    不過這些弟子法術大多不精,多數都不曾學全。

    這次秦牧沒有停下腳步,傳授這些天魔教弟子完整的法術,天魔教的弟子太多,遍布天下,他獨自教,根本不可能教完,不知道要教到猴年馬月。

    「雍州中,我聖教弟子比較多。」

    少年祖師微笑道:「你看此情形,有何想法?」

    「祖師輔佐延康國師開辦太學大學和小學,而我聖教弟子卻無就學之處,祖師想起了天下,卻忘了聖教。」

    秦牧搖了搖頭,道:「祖師應該在我教中建小學大學和太學,方能讓我教弟子不落後於時代。」

    少年祖師笑道:「這是聖教主做的事情,不是祖師做的事情。少教主,今後這便是你的責任。」

    秦牧怔然,道:「四十年前,為何厲教主不做?」

    「厲教主沉迷女色,被教主夫人迷住,眼中哪裡還有天下人?」

    秦牧咋舌,這又與司婆婆扯上關系,當年厲天行教主一定被司婆婆迷得神魂顛倒,錯過了這場舉世矚目的變法。

    相比來說,道門和大雷音寺都不好順應延康國師的變法,他們雖然是正道和佛道的聖地,但是走的都是師父帶弟子的路子,一個師父只教幾位弟子。

    而天魔教不同,天魔教走的是堂主管轄的路子。堂主雖然是強者,但並不負責帶弟子,只是偶爾傳授教眾功法神通。

    天魔教,完全可以在教中設立幾座小學大學,至於太學……

    「太學可以送到太學院去學。」

    秦牧盤算道:「從我教中選拔出出類拔萃的弟子,然後去參加太學院大考,讓太學院幫我教栽培弟子。如此一來,天聖教想不興旺都難!」

    少年祖師看他一眼,嘆道:「恨你不能早出世四十年。」

    他帶著秦牧走入城中,城中百姓來往如織,秦牧不由納悶:「難道我天聖教的總壇便設在城中?未免也太引人矚目了吧?」

    少年祖師帶著他走向城主府,到了那裡,也不通報,徑自進入府中,府內已經聚集了不少天魔教的高層,有諸位堂主,護教長老,督查使,護法使,鎮教天王。

    眾人見到少年祖師和秦牧,紛紛起身見禮。

    秦牧還禮,少年祖師輕輕頷首,道:「人到齊了嗎?」

    一位護教長老道:「還有教主夫人和聖女未到,鎮教天王中的乾天王至今未歸。」

    少年祖師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

    過了不久,一個甜美充滿誘惑的聲音傳來:「牧兒和祖師到了嗎?」

    秦牧聽到這個聲音,只覺一腔血往頭腦裡鑽,其他堂主、長老也紛紛紅著臉,很是期待,仿佛聽到這個聲音便見到了夢中的完美情人一般。

    少年祖師也有些心猿意馬,臉色微變,喝道:「司幼幽,莊重一些!」

    那個門外傳來司婆婆的聲音,道:「真沒趣兒。」

    少年祖師飛身出門,向外衝去,聲音傳來:「誰讓你現出真面目的?你現出真容,會讓這次登基大典亂成一團糟……當然是怎麼醜怎麼來……那是你養大的孩子要成為教主,你也想讓他迷上你……這才對嘛。進去吧。」

    秦牧松了口氣,城主府中的眾人也都是松了口氣,幾位白發蒼蒼的長老和鎮教天王抹去額頭的冷汗,定了定神。

    門外,少年祖師和司婆婆走了進來,小老太婆還有些不太滿意,四下瞥了一眼,見到了秦牧,露出笑容。

    「婆婆!」

    秦牧連忙走上前去,拉著司婆婆的手,低聲笑道:「婆婆,我知道你在太學院中,你連姓都沒改……」

    司婆婆納悶,道:「我沒有去太學院,我只是遠遠的觀察你。再說,太學院中有祖師在,我根本不擔心你的安危。」

    秦牧笑道:「婆婆還裝?你已經被我識破了,你就是太學院中的司……」

    「聖女到了!」突然一個嘹亮的聲音道。

    秦牧正要說出司芸香的名字,突然看到司芸香從門外走了進來,耳邊傳來司婆婆聲音道:「聖女與教主還是同學呢,同時考入太學院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5 09:54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三不朽

    秦牧錯愕,看了看司芸香,又看了看身邊的司婆婆,頭腦有些懵。他一直以為司婆婆就是司芸香,而現在偏偏又有一個司芸香跑了出來,而且就是天魔教的當代聖女!

    他現在覺得腦袋很亂,這位當代聖女也姓司,他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所以一直試探她是不是司婆婆,還故意調戲過聖女幾次,看看她會不會害羞!

    直到上一次司芸香試探他,他才確認司芸香就是司婆婆,而現在……

    「這一代的聖女比上一代聖女可安全多了,上代聖女就是個妖孽。」

    一位白發蒼蒼的長老長吁道:「雖說都是司家的,但這代聖女就不禍禍咱們聖教。」

    司婆婆怒目而視。

    那位長老別過頭去,裝作沒有看見。

    司芸香上前,來到秦牧身邊,依舊有著幾分羞澀,款款施禮:「少教主,聖女司芸香見過少教主。」

    秦牧連忙還禮,道:「師妹客氣。」

    「這代聖女落落大方啊。」

    一位老者感慨萬千道:「哪像上一代,作為妻子竟然殺了聖教主。」

    司婆婆大怒,喝道:「老娘還在這裡,臭老頭你想怎樣?」

    那位老者連忙閉嘴,不敢與她爭執。

    「聖女司芸香,並非是省油的燈。」

    秦牧目光閃動,看了看身邊這個看似柔弱嬌羞的女孩兒,心道:「她的心思很沉,擊敗佛子的應該是她,然後來向我炫耀,試探我的深淺。她早已知道我是少教主,卻還在我面前炫耀試探,為的是什麼?」

    司婆婆笑道:「芸香是我司家的,祖師親自教導了幾年。祖師尋到她之前便已經尋到了你,待遇到她之後,還感慨說倘若早些遇到她,便不會選擇你了。」

    秦牧向司芸香看去,恰逢司芸香也向他看來,兩人目光相遇,秦牧從她看似溫柔的眼眸中看到了不服氣。

    秦牧微微一笑。

    司芸香應該是少年祖師按照教主規則栽培出來的,然後讓她和秦牧在同一年參加太學院的大考,應該也有比較兩人的意思。

    秦牧一直不知道,自己與這個女孩之間竟然還會有一場比試。

    怎奈,秦牧在大考上太驚艷,把凌雲道人一路打到皇帝面前,司芸香無論怎麼做都會被他比下去,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出彩。

    而之後的祖師大考,考驗秦牧作為教主的能力如何,考過之後,少年祖師心有所屬,他的心目中人選並不是司芸香。比起她,秦牧更適合做聖教主。

    但是,司芸香應該並不心服,所以在戰勝了佛心佛子之後,向秦牧炫耀試探。

    少年祖師環視一周,道:「乾天王還未到?」

    「還沒有到。」

    少年祖師皺眉,韓天王一向是風急火燎的性子,無論遇到什麼事一向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頭,他現在未到,說明他已經來不了了。

    什麼事會比教主登基更大?

    韓天王沒有來參加教主登基大典的原因,只有一個可能。

    「少教主,你今後要善待韓天王的後人。」少年祖師悄聲道。

    秦牧心頭微震,正要詢問,少年祖師沉聲道:「三百六十堂,展旗,會聖臨山!」

    唰。

    一面面大旗展開,將整個城主府遮得干干淨淨,大旗一展一收,雍州城的城主府憑空消失,無影無蹤,原本是城主府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白地。

    待到籠罩他們頭頂的大旗消失不見,秦牧四下看去,心頭大震,只見他們已經離開了喧鬧的雍州城,來到一個不像是人間的地方。

    這裡頭頂圓穹,腳下四方,是一座山巒聳立在虛無縹緲之地,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青山蔥翠,但是抬頭不見太陽,低頭不見大地。這座山,好像不在人世間一般。

    「這裡就是聖臨山?」

    秦牧四下張望,但見峰巒疊嶂,有宮殿藏在山林深處,應該是聖教建立的殿堂,不過少年祖師卻沒有帶著他們前往那座殿堂,而是來到一株松柏下。

    那松柏郁郁蔥蔥,已經存在於世不知多少年,松柏下是一間草廬,草廬很是干淨,並沒有隨著歲月流逝而露出腐朽的痕跡。

    松柏下還有一塊大石頭,少年祖師來到松柏下方,三百六十堂堂主,十二護教長老,八大督查使,三大鎮教天王,左右護法使,各自坐在下首。

    少年祖師示意秦牧上前,道:「這座山,原本在人間。當年我天聖教的開山祖師來到這裡,見一樵夫砍柴,砍得便是這株松柏。樵夫揮斧砍松柏,章法有序,似乎蘊藏無窮妙理在其中,而松柏吃了一斧,便又長出一塊,恢復如初。開山祖師知道遇到了聖人,於是向那樵夫請教。那樵夫就在這株松柏樹下向他傳道,一講,便是數十年,開山祖師得到了無盡的感悟,但是猶不滿足,於是問樵夫,何以成聖人?」

    秦牧仔細聆聽,少年祖師頓了頓,繼續道:「樵夫說,若要成聖,須立德、立功、立言,三立三不朽。開山祖師又問,如何做到三不朽?樵夫說,明理、明知、明教,三明萬人師。於是開山祖師大徹大悟。」

    少年祖師抬頭,看著這株歷經滄桑歲月的松柏:「開山祖師知道,若要成為聖人,須得先做三明萬人師,於是他整理了聖人訓,將聖人訓整理成篇,編撰成錄,也就是外界所說的大育天魔經。」

    「開山祖師寫出了大育天魔經,做到了明理。」

    「而後他游歷世間,歷經幾百載,將聖人所傳的道理傳與其他人,聖人所傳的道理,被他傳給他人後,便變成了他的道理。彼口說與汝耳,汝口說與他聽,這便是知。開山祖師做到了明知。」

    「至於明教,開山祖師立下教派,感念砍柴樵夫指點迷津,於是叫做天聖教,立下教義。聖人之道,無異於百姓日用,凡有異者,皆是異端!率性所行,純任自然,便謂之道。此乃我教的教義本源。」

    下方,各堂堂主、護法、長老雖然都是天魔教的高層,但大部分人都是頭一次經歷教主登基,即便是護教長老、鎮教天王,對這段歷史也不是太了解。

    他們原本以為,教主登基需要舉辦什麼驚天動地的儀式,卻不料少年祖師講起創教歷史。

    關於這位開山祖師的傳奇故事,他們也偶爾在教中的典籍中見到過一些記載,只是神龍一瞥,沒有少年祖師說得細致,動人。

    「明教,其中教的意思是傳授,教育。開山祖師立教,便是要將聖人的教導傳給天下人。他做到了三明萬人師,明理,明知,明教,做到了立德,立言,但是未能立功,沒能成聖。」1

    少年祖師道:「他晚年時,左思右想,不知功在何處。盡管開山祖師不曾成聖,但為聖人立言,自身開教,德行圓滿,三明兩立兩不朽,已經勝過碌碌之輩不知凡幾。秦牧,你願意繼承開山祖師的德與言,理與知嗎?」

    秦牧躬身,雙手抱拳伸向前方:「弟子願意。」

    少年祖師露出笑容,道:「那麼,教,便是你的,你要將他擔下。」

    秦牧沉聲道:「弟子擔著。」

    少年祖師微微一笑,道:「你坐到石頭上來。」

    秦牧走上前去,坐在那塊松柏下的石頭上。

    少年祖師向下方看去,沉聲道:「這塊石頭,便是聖人石,聖人座,當年指點開山祖師的那位樵夫便是天上下來的聖人,與祖師沒有血緣關系,沒有利益關系,僅僅是祖師求道,他便為人師,傳授開山祖師技業。坐在這塊聖人石上的,是教主,但也是我教的聖師。」

    他的目光從一位位堂主,護教長老,督查使,天王和護法使身上掃過,沉聲道:「你們,持弟子禮,見過聖師罷。」

    三百六十堂堂主,十二護教長老,八大督查使,三大鎮教天王,左右護法使紛紛持弟子,聖女司芸香遲疑一下,也只得持弟子禮。

    「弟子參見聖教主!」

    眾口同聲,響徹聖臨山。

    少年祖師看向司婆婆,沉聲道:「厲天行,新的教主已經登基,你還不現身?還不將我教功法相傳?你是要將我教的聖功帶到棺材裡,徹底埋葬嗎?」

    司婆婆身軀微震,口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弟子……尊老師法旨。」

    她明明是女子,此刻說話卻像是一個老男人,聲音粗得很,而且帶有一種極為霸道的威嚴,只是在少年祖師面前不敢放肆。

    司婆婆來到秦牧面前,秦牧正要站起來,司婆婆的手掌已經貼在他的額頭上,司婆婆的眉心一縷縷金光穿梭,與此同時金光中各種聲音響起,鑽入秦牧的眉心之中,腦海之內。

    「厲教主……」下面有人低聲道。

    此刻,占據司婆婆身軀的,正是前代教主厲天行,他雖然被司婆婆暗算,但是也將自己種在司婆婆的道心之中,變成司婆婆的心魔,等待時機,取而代之,成為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子。

    秦牧腦海中各種聲音紊亂復雜,像是有神在九天外講法,有魔在耳邊竊竊私語,有佛在心中誦經,說不出的古怪。

    「聖人的聲音?」

    他心頭微震,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聲音是砍柴的那個樵夫的聲音,厲教主傳給他的,是樵夫傳法開山祖師時講的經文!

    注1:三明三立,出自王陽明故居的門前楹聯,「立德立功立言真三不朽,明理明知明教乃萬人師」。這句話,是古人用來形容聖人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6 10:38
第一百六十六章 樵夫傳功



    京城,國師府。

    主簿師爺匆忙來報,道:「國師,雍州城發生異動,天魔教教中高層雲集雍州城,匪首無數,突然間雍州城的城主府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剩下一片白地。」

    延康國師正在觀看皇帝命人送來的各種奏章,頭也不抬道:「知道了。」

    主簿師爺遲疑,道:「國師,這是天魔教,魔道的第一大派,在眼下出現這檔子事,不得不防啊……」

    延康國師抬頭,道:「雲陽,你知道天魔教的祖師是誰嗎?」

    雲陽主簿搖頭。

    延康國師面色平靜道:「你若是知道他是誰,便不會這麼慌張了,他本是我太學院的大祭酒。」

    雲陽主簿心頭大震,失聲道:「就是他?國師,天魔教的祖師竟然在太學院做了這麼多年的大祭酒,這是要謀反呢!他這麼多年,教導出多少官員,多少將領?他的勢力,只怕延伸到朝堂之中,軍隊之中了!國師,此事不可不察,我軍中只怕都是他的人了!」

    延康國師啞然,搖頭道:「你想的太多了。天魔祖師教導士子,士子就是他天魔教的人了?倘若那樣的話,豈不是要把我也抓進去殺了?」

    他站起身來,徐徐踱步,目光銳利,道:「當年我雲游四方,學習各派所長,見到天下各派各自為政,敝帚自珍,限制天下神通道法進步,因此我登門拜訪,期望能夠打破各大宗派壁壘。我遇到的第一人,便是天魔祖師。他是第一個拋開門派之見,全心全意教導我的人,也是給我指出一條明路的人。」

    他眼中露出敬仰之色,道:「之後,他親自舉薦我,讓我帶著他的信去見道門的道主,道主也是因為他的信,對我另眼相看,青睞有加,許我參閱道劍十四篇。也是他,讓我去大雷音寺,得見如來,得到如來傳經。他雖然從未吐露他的身份,但是瞞不過我,也沒有刻意瞞我。」

    雲陽主簿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延康國師道:「我請他出山,幫我掌管太學院,因為什麼?不是因為他的本事,不是因為他是天魔教的祖師,而是因為他有這種胸懷。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胸懷的人,這麼純粹的人,能夠掌管太學的,惟他而已!他現在離去了,應該是為了天魔教的下一代教主的事情操勞了。」

    「下一代魔教教主?」

    雲陽主簿定了定神,道:「天魔教已經有四十多年沒有教主,而現在竟然選出了教主?國師,此事事關重大,是否要稟告皇帝?」

    延康國師道:「你去寫本奏折,將此事呈給皇帝,至於天魔祖師的來歷,你不必多說。」

    雲陽主簿領命,又道:「太學院那邊傳來消息,皇帝下令,命顧離暖繼任大祭酒。」

    「知道了。」

    延康國師擺了擺手,道:「我的勢力太大,皇帝有所擔心也是應當的,否則我便要心中不安了。只是顧離暖的才學和才德,都配不上太學院大祭酒這個職務,他做太子少保還可以,做大祭酒,遠遠不夠格。但這件事,我卻不能多話。」

    雲陽主簿思索,又道:「這次天魔教選出新教主,該如何應對?」

    延康國師淡然道:「順昌,逆亡。這件事無需你來考慮,我會親自去見這位新教主。」

    雲陽主簿退出房去。

    道門,道山。

    丹陽子快步上山,來到道聖殿,一位白發白眉老者正在席地而坐,觀面前的一池碧水。

    丹陽子連忙道:「道主,天魔教老巢發生異動,天魔教的高手雲集雍州,大旗一卷,連同城主府一起消失不見。」

    那白眉白發老者張開眼睛,徐徐道:「看來天魔教有新教主了。天魔教虛構歷史,假聖人之名,傳偽道於天下,禍亂眾生。其教內訌,聖女殘殺教主,有違綱常,教主娶弟子,違背人倫,其教眾修煉邪法,用人命來修煉的也不在少數,有教無類。他們四十年沒有教主,而今又選出一位教主,只怕非蒼生之福。」

    丹陽子道:「我道門該當如何?」

    「找到這位魔教主的身份,伺機除之。」

    「領法旨。」

    丹陽子又道:「延康國師以天魔教的教義為宗旨,延康國,就是一個莫大的天魔教,有教無類。我道門又當如何?」

    道主目光深邃,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一池碧水,不緊不慢道:「延康國師野心勃勃,但他的能力支撐不起他的野心。史上有比延康國更為宏大的帝國,有比延康國師更為出眾的天才,但終歸成了黃土,成了大墟。這世界,比他想像的要復雜,他碰壁碰得粉身碎骨時,會明白的。」

    丹陽子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啟稟如來,天魔教的教眾從雍州城中不翼而飛,連帶著城主府也消失不見。」

    大雷音寺,一位老僧到了寶殿中,求見如來,道:「那雍州的府尹,便是天魔教的玉林長老,是個可怕的人物。雍州,已經變成了天魔教的鐵桶江山。還有人在雍州見到了擊敗佛子的那個女子,猜測是天魔教的人。」

    如來張開眼睛,詫異道:「那女子不是太學院的士子嗎?為何是天魔教的人?」

    老僧道:「那女子名叫司芸香,今年才考入太學,太學院根本沒有來得及教導她什麼,她豈有能力擊敗佛子?此女來自司家,與前教主夫人司幼幽是本家。司家,在延康國也是一個大閥世家。」

    如來道:「那麼天魔教的新教主,會不會便是出自司家?」

    「不知。此刻還不曾有消息傳來。」

    如來點了點頭,道:「太學院用天魔教的聖女來勝過我大雷音寺的聖子,此事不能善了。你且下去,繼續讓各個寺廟打探消息。」

    那老僧領旨,道:「還有一事,馬王神從大墟中出來了。」說罷,轉身下山。

    老如來怔了怔。

    聖臨山,秦牧耳畔傳來種種玄妙聲音,奇妙非常,突然,他眼前一花,發現自己成為一個過路客,正在山間行走,遠處傳來了砍柴聲。

    他循聲走上前去,只見一位樵夫正在松柏樹下砍柴,樵夫的斧頭帶著玄妙的痕跡,落在松柏樹上,一下,又一下,讓他看得入神,只覺似乎能夠從中領悟出。

    他站在旁邊怔怔的看著樵夫的斧,那斧子落在松柏樹上,將松柏樹砍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但是斧頭抬起時,松柏樹上的傷口又恢復平整,沒有留下一絲傷痕。

    樵夫伐樹,每一斧給他的印像都各不相同。

    「過路人,你在這邊看了這麼久,看到了什麼?」

    那樵夫收了斧頭,回頭看向他,道:「你家裡的人早已經變成了黃土墳裡埋著的枯骨,你的子女比你還要蒼老,你的孫子現在已經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過路人,你在這裡看了百年了。」

    ……

    「求老師教我。」

    ……

    秦牧看到這位樵夫坐在松柏下的石頭上,向自己傳道授業。

    這一聽如痴如醉,萬千妙理紛沓而來,秦牧站在石頭邊,一聽便是幾十年,大育天魔經的大一統功法,就在這奇妙的講法之中傳授給了他。

    那樵夫伸出手來,在他頭頂摸一摸,秦牧張開眼睛,看到司婆婆向後退去。

    他還在聖臨山,還在現在,並沒有回到過去。

    這是天魔教前代教主的灌頂,將開山祖師當年的遭遇灌輸給下一代教主,代代相傳,薪火不滅。

    秦牧怔怔的坐在石頭上,聖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大育天魔經的大一統功法,沒有化成文字也沒有化成圖案,只能靠歷代聖教主灌頂相授。

    他的腦海中多出了許多繁復的訊息,還不成系統。

    這次灌頂,雖然沒有提升他的修為,但是給他帶來的東西太多,還需要他來整理參悟。

    他現在才知道,為何祖師說大一統功法只有教主才能傳給教主。

    這是因為,大育天魔經根本沒有成型的大一統功法!

    或者說,大一統功法還不曾定型。

    大育天魔經的大一統功法,就藏在樵夫的石上講法之中,不過這需要歷代教主自己從講法中參悟,能夠悟出多少,悟出來的是什麼,要看每一位聖教主自己的悟性,自己的選擇方向,自己的才智,自己的造化。

    完全可以說,每一位天魔教的聖教主,參悟出的大一統功法都不相同,或許有些理念會相似,但每一位聖教主修煉的大一統功法,絕對與其他人的大一統功法不一樣!

    三百六十位教主,會有三百六十種練法,一萬位教主,會有一萬種練法。

    秦牧第一個念頭就是,坑。

    太坑了,傳說中的大一統功法,竟然不能直接拿來用,還需要自己去參悟。

    第二個念頭便是,這才是真正的傳道授業,這才是聖師。

    悟出來的,是自己的東西,學到的,是他人的東西。天聖教的傳功,有著其他教派包括太學院也無法媲美之處。

    少年祖師舒了口氣,看向司婆婆,司婆婆口中傳來厲教主的聲音:「老師,我已經不再是聖教主了,這是我破除心魔的機會,請老師不要攔我!」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6 10:39
第一百六十七章 送祖師


    少年祖師目光閃動,搖頭道:「你將你自己化作心魔種在她的道心之中,你應當知道,倘若她煉化了你,你將會為她做嫁衣。 3.最快」

    「無論她煉化了我,還是我占據了她,我們倆都將會成就一個。」

    厲教主的聲音傳來:「無論好壞,都是我的選擇。我在決定娶她的時候,便深深知道,她是我的心魔,不得不除掉的心魔。除掉了她,我才可以全心求道,再進一步。還請老師成全。」

    秦牧心頭一跳,看向少年祖師。

    他早已知道司婆婆體內藏著一個大心魔,這個心魔極為厲害,甚至連大雷音寺的禪杖隙棄羅也無法將之煉化。

    他現在才知道這個心魔便是前教主厲天行。

    司婆婆殺了厲天行,而厲天行卻化作心魔種在司婆婆的道心中,兩人爭奪一具身體。

    他的心中,自然是要幫司婆婆來煉化厲天行,不過少年祖師顯然是一碗水端平,不會這麼想。

    無論是司婆婆煉化了厲天行也好,還是厲天行鳩占鵲巢,占據了司婆婆的身體也罷,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他沒有必要干預。

    過了片刻,司婆婆恢復如常,依舊笑吟吟的,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秦牧看得出來,其實天魔教的諸位堂主、長老對司婆婆並不好,大概是因為司婆婆殺了厲天行,讓聖教四十年沒有教主領導,一盤散沙,錯過了許多機會,所以有些恨司婆婆。

    這次司婆婆前來參加聖教主登基的大典,主要還是因為秦牧。

    她怕教中眾人欺負自己,所以哪怕忍受別人白眼,也要前來為自己助陣。至於傳不傳大一統功法,她並沒有上心,她只是關心秦牧而已。

    少年祖師嘆了口氣,紅顏禍水,說的就是司婆婆這種女子,她太美了,即便她不作惡,別人也會因為她而作惡。

    這個世俗難以容下這樣的紅顏。

    厲天行是世俗的,少年祖師也是世俗的,其他人也免不了俗。

    她想要在這個世俗中生存下來,便只能做司婆婆,不能顯露出自己的真容,甚至連她真正的聲音也不可以。

    這場登基大典過後,少年祖師喚來秦牧,與他並肩而行,介紹這聖臨山的景致,這一處是忘情台,那一處是鳳臨閣,另一處是天下樓,再一處是觀魚池。

    他說了很多,交代了許多天魔教的過往歷史,天魔教的有些歷史非常古老,倘若他不說出去,等到他死了,那就無人知曉了。

    「祖師,我們天聖教教主為何叫做登基?」

    秦牧問道:「登基不是皇帝才能用的嗎?」

    少年祖師看他一眼,搖頭道:「我天聖教最輝煌的時候,下轄六個國家,六個國家的皇帝都是我天聖教的臣民。聖教主與皇帝一樣用登基二字,還真是看得起皇帝了。時過境遷,而今國家才是最大的門派,一個門派很難讓所有人都成為門派的弟子,但是一個國家卻可以讓境內所有人都成為這個國家的子民。」

    秦牧若有所思。

    少年祖師引領著他向山上走去,道:「聖臨山是我教的總壇,如何進入總壇對你來說還是一件難事。這次進來是由三百六十堂的堂主催動傳送旗,但是身為聖教主,豈能沒有獨自進入總壇的手段?」

    秦牧跟上他,只見少年祖師引領他走入山中的一個大殿,這座大殿形態只能算是普通,絲毫沒有樓蘭黃金宮的奢華大氣,不過是青磚紅瓦搭建而成。

    到了殿內,布置也是普普通通,僅僅擺了一尊聖人像。

    少年祖師到了聖人像前上了幾炷香,秦牧也跟著他向聖人像拜一拜,少年祖師道:「聖教許多長老、天王都精通傳送之法,可以回到聖臨山。這傳送之法就刻在這座殿的牆壁上,你慢慢參悟。」

    秦牧向宮殿的牆壁看去,只見這上面刻的是一種煉寶方法,正是傳送旗的煉制方法,以及煉制傳送旗所用的神通陣法符文。

    少年祖師道:「我們聖教的每一座大殿,都有不同的功法刻在上面,並不禁止弟子去學,去修行。敝帚不必自珍,功法傳出去,學會才是本事。你要有氣量,有胸懷。」

    秦牧稱是。

    少年祖師又道:「大育天魔經中的東西,都可以傳出去,沒有必要藏私。他們能夠領悟出多少,是他們自己的造化。教中之事,小事有各位堂主打理,大事有長老打理,再大一些,便是教中的天王處置。還有督查使巡檢各堂,執法長老執法,傳功長老傳功,需要你親力親為的事情並不多。你只需要掌管聖教的大方向即可。」

    他看向秦牧,道:「你成為聖教主之後准備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秦牧思索片刻,道:「在各堂中開設小學,建立第三百六十一堂,學堂。延康國師改革變法,開設小學大學,讓這世間多出一種行當,所以我聖教必須要多出一堂。聖教有三百六十堂,我想建三百六十個小學,傳授教眾弟子修煉之道。」

    少年祖師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你可以召集左右護法使,將此事吩咐給他們,他們便會與各堂堂主商議,選拔人才,組建學堂。這便是你掌握大方向,放權給下屬去做。倘若事事親為,你沒有這麼大的精力,還會耽誤你的修為進境。」

    秦牧嘆服。

    他突然有一個古怪的想法,天魔教,不像是一個教派,反而像是一個國家!

    如果說延康國是偽裝成國家的門派,那麼天魔教則是偽裝成門派的國家!

    天魔教與國家太相似了。

    三百六十堂,各司其職,從事各行各業,各個堂口的弟子也是各自做著各自的營生,還有督查使巡視各堂,護教長老和鎮教天王則是抵御外敵的軍隊,左右護法使則是天魔教的傳承。

    天魔教教眾以百萬計算,完全可以與一個小國媲美了。

    當然,天魔教的教眾並不自稱天魔教,而是天聖教。

    「還有一件事。」

    少年祖師面色凝重,諄諄教誨道:「我知道你喜歡拆東西,我讓霸山祭酒看住你,結果還是沒看住,你又拆了一遍士子居。士子居可以拆,不過咱們聖臨山,你萬萬不能拆掉了。這聖臨山的一堂一殿,都是古跡,裡面都刻有許多奇妙功法。」

    秦牧臉色微紅,訥訥道:「我也不經常拆。」

    「我明白。你來到太學院不到八天,也就是拆了兩三次,然後便去塞外拆去了。」

    少年祖師走出殿外,執法長老正在背著行囊在殿外等候,少年祖師向秦牧揮了揮手:「我要走了。教主,不必送了。此一別,既是永久,送得再遠,也需要分別。」

    秦牧搖頭,執意道:「雖是永別,但我送你是我的心意。」

    少年祖師點了點頭,邁步向山下走去。

    秦牧亦步亦趨,跟在他們的身邊。

    他與少年祖師相處的比較少,不像村裡的其他老人是看著他長大的,雖然他與少年祖師只是短短時間的相處,但卻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與殘老村的老人們身上不同的特質。

    秦牧學到了很多。

    他在殘老村,一直都是個孩子,是村長、司婆婆眼中長不大的孩子。

    而祖師身邊,他學會成長。

    他現在長成了大人。

    送君千裡,終須一別。聖臨山從山頭到山腳沒有千裡,終於他們還是走到了盡頭。

    少年祖師轉身,躬身道:「聖教主,留步。」

    秦牧停下,心頭突然有些無法抑制的傷感,躬身道:「恭送祖師!」

    少年祖師縱身一躍,從山腳跳下,執法長老也隨著他躍下,兩人消失在茫茫的天空之中。

    秦牧遲遲不曾起身,過了良久,這才緩緩直起腰身,抬頭看天,他知道,自己只怕再也見不到這位年輕的老人了。

    等到執法長老歸來,帶來的恐怕只是這位少年祖師的骨灰。

    死去何所道?

    托體同山阿。

    或許少年祖師最後的願望,便是像這座聖臨山一樣。

    天魔的那句教義,他算是做到了,貫行一生。

    突然,聖臨山上,一面面大旗卷動,三百六十堂堂主紛紛離去。秦牧喚來狐靈兒,回到那株松柏樹下,還有幾位護教長老留在那裡,見到他過來,紛紛笑道:「聖教主。」

    秦牧還禮,聖臨山上已經沒有什麼人留在這裡,也就是這幾位老頭老太太,司婆婆也離開了,應該是去為少年祖師送行了。

    秦牧尋到左右護法使,說起開辦學堂一事,左右護法使是兩位中年男子,一個黑衣,一個白衣,對視一眼,左護法道:「聖教主打算讓學堂傳什麼?」

    秦牧道:「大育天魔經中的所有功法神通,都可以傳。還有,除了學堂之外,還要在聖臨山上設下一個天錄樓,搜集各派所學所長,藏於樓中,方便弟子翻閱。最簡單的辦法,便是將太學院天錄樓中的典藏抄錄下來,送到我聖教的天錄樓中。」

    左右護法使記下。

    秦牧又道:「教中兄弟是否有在朝廷中為官的?請他們將朝廷的功法也記錄下來,送到天錄樓中。」

    「尊法旨。」

    左右護法使詢問一下細節,立刻起身,這兩人一黑一白,抬起黑白衣袍,往身上一掩,人和袍子都消失不見,應該是傳送出了聖臨山了。

    「我聖教的傳送法門,端的是厲害。」

    秦牧贊嘆不絕,帶著狐靈兒快步向那座大殿走去,學習殿中的傳送法門。不學會傳送法門,他根本無法離開這裡!

    身為聖教主,總不能死皮賴臉求別人帶著自己離開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6 10:39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老頭子們

    大墟,殘老村。

    村長和往常一樣,與藥師一起癱坐在村口的躺椅中,慢吞吞的喝茶。突然,藥師側身道:「村長,你這樣癱著好久了吧?好像最近兩天你都是這樣癱著,黑暗侵襲時也沒有動彈,沒有回到房裡睡覺吧?我今天早上起來,便見你癱在這裡了。」

    村長懶洋洋,眯著眼睛,道:「藥師,你的心亂了。自從牧兒走了之後,你的心便亂了。」

    藥師冷笑道:「我的心亂了?明明是你的心亂了才對!你看我每天還梳洗得干干淨淨,倒是你,蓬頭垢面,只差沒有死在躺椅上。」

    村長道:「明明是你昨天早上把我搬到村口,然後到了晚上,你忘記送我回屋,不是你的心亂了?你每天都做的事情,突然間你便忘記做了。」

    藥師氣極而笑:「我忘記送你回屋,你自己不會走回去?不會飛回去?你這通天徹地的修為要來何用?」

    村長沉默片刻,黯然道:「你也知道,我沒有腿,還沒有手……」

    藥師抓狂,這個死老頭子昨天晚上被晾在黑暗中,黑暗中的詛咒和魔怪都沒有弄死他,他居然還有臉說自己沒有腿。

    他正打算據理力爭,突然抬起頭,村長也立刻激靈起來,倍加精神,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道友,你一身輕松了。」

    一老一少正從湧江下游上來,來到了村外,向村子走來。

    村長看向藥師,連忙道:「你的梳子呢?別藏了,我知道你身上經常帶著梳子,就在懷裡!快拿出來,我兩天沒有梳洗了,怎好見客?」

    藥師冷笑一聲,不為所動。

    村長賠笑道:「是我這兩天懶得動,我的錯。」

    藥師將梳子給他,村長元氣馭使梳子,梳了梳頭,好歹整齊了一些。

    少年祖師和執法長老走來,停步見禮,村長笑道:「殘缺之人,無法還禮,還請道友見諒。請坐。藥師,看茶。」

    少年祖師坐下,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執法長老,笑道:「我已經不再是聖教的祖師了,沒有那麼多規矩,一起坐下吧。」

    執法長老也坐了下來,將身後的竹簍卸下,放在一邊。

    藥師取來茶具,新燒了一壺水,投入茶葉,悶了一小會兒,為兩人斟茶。

    「藥師是南方的喝法啊。」少年祖師笑道。

    藥師笑道:「我出身南方,喝慣了南方的茶。北方的茶慣看嫩芽起落沉浮,南方的茶湯底清亮照透人心,各有好處。」

    少年祖師笑道:「難怪你們倆經常坐在這裡。村長,我來投奔幾日,你意下如何?」

    村長還未來得及說話,藥師拍手笑道:「好,太好了!這老爺子自從牧兒走後,險些能把我悶死過去,天天死癱在這裡,不說話也不動彈。」

    村長瞪他一眼,向少年祖師道:「你現在清閑了,來住幾日靜靜腦子也是一件快事。」

    少年祖師道:「我對道兄欽佩有加,聖教主得到諸位栽培,真是絕絕卓越,非同凡響,因此想來請教。聖教主天生霸體,而且修煉霸體三丹功,一身本領著實不凡。我見識淺,不知這世間還有霸體,這幾日正好向道兄討教……」

    「霸體!」

    村長和藥師對視一眼,突然笑噴了,兩個老頭年紀也都不小了,笑得嘴巴老大,笑得眼淚鼻涕一起下,笑得喘不過氣來。

    「霸體……哈哈哈!」

    村長笑得打跌,從躺椅上滾了下去,藥師也笑得從躺椅上栽到下來,雙手捶地,爬不起來。

    少年祖師和執法長老被他二人笑得莫名其妙,執法長老心裡發怵:「這兩人平日裡有多無聊?明明沒有什麼笑點,偏偏笑得連氣都快沒了。我和祖師留宿在這裡,時間長了會不會也變成這幅瘋癲模樣?」

    村長消停了片刻,躺在地上呼呼喘氣,藥師指著少年祖師笑道:「我們把魔教祖師也糊弄了!哈哈哈哈!」

    村長又瘋狂大笑起來,藥師又在捶地。

    過了良久,村長飄了起來,落回躺椅上,元氣卷著梳子梳理亂糟糟的頭發。藥師走遠一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去洗了把臉,然後從懷中逃出另一個小梳子,整理一番,這才回來,正兒八經的坐下,歉然道:「兩位道兄,村裡只剩下我們倆,天天悶得要死,雞婆龍都跑出去勾搭了一只公的,抱窩孵出一堆小雞婆龍。難得有人講個笑話給我們聽,所以難免有些失態。」

    少年祖師向他們身後看去,只見一只一人多高的雞婆龍帶著一群小雞婆龍正在村子裡溜達,那只母雞拍了拍翅膀,掀起一陣狂風。

    「霸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年祖師虛心請教,道:「還請兩位不吝賜教。我確實眼界淺了點……」

    「別說了。」

    村長忍住笑:「我告訴你們便是。」

    過了片刻,得知真相的少年祖師和執法長老錯愕,有如被天雷轟了一百遍又被蠻牛群踐踏了一百遍,半晌回不過神來。

    最強大的霸體,竟然會是普通人的身體,最強大的霸體三丹功,竟然會是普通到普通人都拿來強身健體的導引功!

    但是偏偏秦牧還修煉了這種功法,還以為自己是霸體。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的是,深信不疑的秦牧,用凡體和導引功,把其他人才大才天才打得屁滾尿流,活脫脫一個真正的霸體!

    村長和藥師得意洋洋,對視一眼,村長悄聲道:「你看他們的表情,和我想的一模一樣。」

    少年祖師吐出一口濁氣,面色古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但是霸體三丹功確實有問題,非常不凡。」

    「霸體三丹功雖然是隨處可見的導引功,但的確有問題。只是,能夠將這門功法修煉到牧兒這種層次的,少之又少,完全可以說只有牧兒一個。」

    村長正色道:「最低我沒有見過。我懷疑,這門功法是大墟變成大墟之前的功法,應該還不壞,不知怎麼流傳下來,便成了最普通的導引功,但是我不敢確定。誰也想不到,這門功法竟然有被人煉成的一天。」

    少年祖師目光閃動:「或許可以說,在大墟變成大墟之前,普通人也是可以修煉的,這霸體三丹功便是那時的普通人修煉之法。但是因為一場大變故,導致了普通人不能修煉,四大靈體也是在那之後出現,成為了現在的主流。」

    藥師心頭微動,道:「普通人無法修煉,牧兒是如何能夠修煉的?僅僅只憑他比其他人用功百倍說不過去,世上一定還有比他更用功之人。僅憑他消耗的資源是其他普通人的百倍也說不過去,可能會有人舍得花費如此龐大的資源激發凡體。那麼,他一定有與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

    村長心頭一跳,道:「或許他是大墟變成大墟之前的普通人。」

    三人對視一眼,各自認同這個想法。少年祖師道:「那麼,他這個災變前的普通人,是從哪裡來的?」

    村長和藥師異口同聲道:「無憂鄉!」兩人說罷,目光對視,心頭都有些震動。

    只有護法長老腦筋沒有他們轉得快,雲裡霧裡,沒能插上嘴。

    「我覺得我的思維跟不上他們……」護法長老有一種天然被排擠的感覺。

    「無憂鄉?」

    少年祖師心中微動,道:「敢問這無憂鄉在何處?」

    村長微微一笑:「不知道。不過道友若是有興趣的話,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出村去找一找。」

    「出村嗎?」

    少年祖師轉頭,看向浩瀚無垠的大墟,心頭突然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來對了。

    他心中暗道。

    好久沒有這種激動興奮的感覺了,殘老村的老壞蛋們又讓他有了少年時期的冒險和衝動。

    兩個一只腳踏入棺材裡的老頭,再加上一個老人,一個半老不老的藥師,一起去神秘莫測的大墟深處歷險,而且是在黑暗之中歷險,想一想還真令人興奮呢。

    聖臨山,秦牧吩咐道:「靈兒,這座山雖是我天聖教的聖地,但我也是頭一次來到這裡,不知道此地還有哪些凶險,你不要四處亂跑,等我修成這面牆上的傳送法門,便帶你出去。」

    狐靈兒應了一聲,轉身跑出這座宮殿。

    秦牧在牆壁前坐了下來,細細打量牆上的傳送法門。

    這面牆壁上的傳送法門是一種煉制寶物的辦法,其中的各種符文、陣法、神通,都不可以單獨使用,必須要煉制成寶,才能催發傳送的效果。

    天魔教許多高層煉制了傳送旗,傳送衣,就是這個道理。

    傳送旗一卷,大旗遮住的地方,統統可以傳走,可以帶走多人。而傳送衣遮住身體,可以將自己帶走。

    秦牧仔細參悟傳送法門的奧妙,過了一天時間,總算將牆壁上的傳送法門參悟透徹,心中卻開始盤算起來。

    天魔教的傳送法門是靠符文來激發陣法,陣法來催動神通,因為太復雜,很難直接將神通施展出來,導致必須要煉制成寶物,才可以進行傳送。

    倘若可以直接施展神通,也可以有傳送的效果,肯定比傳送旗傳送衣之類的寶物更加靈活。

    而且,秦牧參悟這麼久,發現這傳送法門,其實需要高明的計算技巧,在算法上的修為更高,才能更快掌握傳送神通。

    「我需要更為高明的術數典籍!」

    今天三更,沒有第四更了,兄弟們不要等第四更哦。
V123210 發表於 2017-9-6 20:18
牧神記 第一百六十九章聖教主的癖好

    傳送神通,其實是一個由術數建立起來的神通,傳送的方向不同,地點不同,距離不同,空間不同,便需要計算符文的各種排列順序與規則。

    每確立一個傳送點,都需要大量的運算。

    運算二字,何謂運?

    運便是符文陣法的序列,演變,變化,規律,有了符文陣法序列演變,變化規律,才有了算。而算盤是最為基礎的運算,頂珠下珠的移動代表著最為簡單的陣法序列。

    將傳送神通煉製成寶,便是靠烙印在寶物中的符文變化和陣法變化來推動計算,要比算盤的頂珠下珠運算複雜了萬千倍,可以看做是一種大型立體的異構算盤。

    倘若自己要獨立施展這門神通,便必須能夠做到隨時隨地的調整算法,從各種紊亂複雜的符文中找尋出傳送的奧妙。

    僅憑十冊算經,根本推導不出如此複雜的運算公式。

    因此秦牧覺得自己需要更為高明的術數典籍,才有可能徹底學會傳送神通。

    「高深的算經,太學院的陣元殿應該有傳授,陣元殿傳授陣法,必須要用到術數的運算。可能,道門也有這樣的算經,而且更加高明……」

    秦牧突然想起道門道子林軒,林軒道子在施展出一點穿聯浩動,兩儀內反覆陰陽時,運用到了極為複雜的術數運算技巧。

    兩儀內反覆陰陽,需要用到的術數運算極多,沒有強大的運算能力,很難在短短時間內便運算出招式的變化,算到秦牧的弱點的準確位置。

    「沒有高深算經,我不可能現在便學會傳送神通,我現在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還是先煉一件傳送之寶吧。」

    秦牧定下心來,專心煉寶,無論煉製傳送旗還是傳送衣,都需要布料,他身邊也就只剩下一套錦衣,所以只能從錦衣上下手。

    而用自己的六翅金蠶錦衣煉製傳送衣,還需要抽線,從衣裳中抽取幾十道金蠶絲,利用金蠶絲在衣裳中編織陣紋,用元氣烙印符文。

    他自幼跟隨司婆婆學習裁衣,甚至對刺繡也有所涉獵,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

    「你們說,聖教主能夠靠自己的力量離開聖臨山嗎?」

    三大鎮教天王還沒有離開聖臨山,便是免得秦牧被困在此地,三位老者看向浮光殿,陸天王捏著下巴上的一縷山羊鬍須,道:「煉製傳送之寶,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聖教的傳送法門,可以說是最讓人頭疼的神通了。」

    玉天王點頭,深以為然:「傳送法門對術數的要求太高,術數不精,難以學會。聖教主年紀還小,應該對術數沒有多少造詣。」

    「先讓他參悟幾日,不知難,不知進。知難而進,才是求道求學之心。」

    師天王最是穩重,道:「聖教主經歷的挫折太少,一路順風順水便登上了聖教主的位子,不經歷磨礪,難以成長。這也是祖師的意思。」

    其他兩位鎮教天王連連點頭,道:「我們要不要人為給他製造點挫折磨礪?」

    「不用。這次他參悟傳送之法,便足夠讓他知道什麼叫挫折了。師的意思是,等到他無法離開這裡,我們再給他一面傳送旗。」

    師天王微微一笑,道:「祖師一舉一動都大有深意。傳送神通是何等難學,你們也不是不知道。祖師留下他在這裡學習傳送神通,為的是什麼?」

    陸天王與玉天王眼睛一亮,齊齊拍手稱妙。

    傳送神通雖說就在浮光殿中,並不禁止教中的弟子參閱學習,但是能夠學會傳送神通的,寥寥無幾。別看聖教中每一位堂主手中都有一面傳送旗,但這些傳送旗並非是那些堂主自己煉製,而是四大鎮教天王煉製的靈兵。

    能夠學會傳送法門,並且煉製成寶的,整個天魔教也沒有幾人。即便是前代聖女司幼幽,也不曾學會,她在術數上的造詣並不高。

    祖師的心思便是,讓秦牧去浮光殿學傳送神通,等到秦牧發現傳送神通需要極高的術數造詣,只怕便已經過去了十幾天。

    然後再過十幾天,秦牧發現煉不成這門神通,只能煉傳送之寶。再過十幾天,秦牧便會發現寶物他也煉不出來。

    這樣一來,便可以磨一磨這位年輕的聖教主的頑劣性子,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不會那麼為非作歹,不知天高地厚了。

    到那時,秦牧便會靜下心來,先領悟天聖教的大一統功法。然後,三位天王以長者的面目出現,給這位年輕的教主一面傳送旗,聖教主順利離開聖臨山,皆大歡喜。

    這便是祖師留秦牧在聖臨山上參悟傳送神通的深意。

    玉天王面色凝重道:「乾天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是否得到了消息?」

    師天王和陸天王搖頭,師天王道:「乾師兄只怕是已經遭遇不幸了。他最是熱心,此次偏偏未到,估計是敵人向他下手,想要探明我教總壇所在,探明教主是誰。以他的性子,是斷然不會說的……」

    陸天王心頭一跳:「乾師兄的修為那麼高……」

    「修為再高,還是有比他高的人。」

    師天王沉聲道:「朝廷的一品大員,都是教主級的存在,道門,大雷音寺,也不乏有這樣的頂尖高手。其他宗派,世家,也有隱藏的高手,盯上我們天聖教的,很多,都以為我天聖教這四十年沒落,誰不想趁著我教虛弱啃一塊肉?關鍵是,敵人是誰?」

    眾人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玉天王道:「這次教主命左右護法使建立第三百六十一堂,學堂,是件大事,這位教主的能力,要比厲教主勝出一籌。這等眼光和魄力,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比活了幾百歲的老人還要老道……」

    「多半是祖師指點他。」

    「有可能……咦,聖教主出來了!」

    三位天王遙望浮光殿,只見秦牧走出浮光殿,穿在外面的錦袍敞開,突然這位少年聖教主掀起錦袍往自己身上一掩,唰的一聲消失不見!

    三位天王呆了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不遠處的鳳臨閣塌了半邊!

    「不好!」

    三位天王心頭一跳,連忙向鳳臨閣看去,只見倒塌半邊的鳳臨閣破磚碎瓦下,一個少年站起身來,東張西望了一番,覺得沒有人看到自己,連忙又抬起衣裳往身上掩了一下,再度消失不見。

    「鳳臨閣是第六代教主接待鳳凰之地,鳳凰降臨我天聖教聖臨山,這是何等的光輝……」

    玉天王小腿肚子打顫,喃喃道:「現在塌了一半,如何向列祖列宗向教中弟子交代?」

    師天王也變了臉色,沉吟道:「鳳臨閣中只有一篇第六代教主所寫的鳳棲梧記,只是一篇傳記,不是功法。我早將鳳棲梧記背得滾瓜爛熟。我們去將鳳臨閣修繕妥當,再找書堂堂主模仿第六代教主的筆跡,補全鳳棲梧記。保管其他人看不出來!」

    「聖教主好像已經煉成了一件傳送衣,只是操控起來還有些不太熟練。」

    陸天王吃驚道:「他竟然能煉成傳送之寶,這怎麼可能?」

    正在此時,又是轟隆一聲巨響,三位天王連忙循聲看去,臉色鐵青。

    三王殿的殿頂塌了,他們的少年聖教主還是沒能操控好傳送衣,將自己傳到三王殿上空,沒有落在地上,結果把三王殿砸出一個大窟窿。

    三王殿是紀念三位聖教主所建的大殿,這三位聖教主活在同一時代,那時宗派間的爭鬥還非常慘烈,道門為正道領袖,集結天下正道,攻打天魔教。當時老教主戰敗,臨死前將教門交給了當時四大鎮教天王之一的青天王,青天王將大育天魔經傳給當時的聖女,而後率眾應戰,戰死在碧波潭。

    聖女繼任教主之職,再度出戰,殺得道門也堅持不住,不得不退,聖女回到聖臨山,傳功之後傷勢爆發,坐化身故。

    所以後來的聖教主感念三位教主,建立了三王殿紀念。

    剛才秦牧傳送失利,撞壞了鳳臨閣倒還罷了,但是這次砸壞了三王殿,那就有些過分了!

    突然,又是唰的一聲,秦牧再次掩衣而去,三位天王都嚇了一跳,連忙追趕過去,叫道:「聖教主,小祖宗!不能再拆了!」

    三位天王修為渾厚,而且也修煉了傳送之法,師天王的傳送之寶是面旗子,旗面鋪開一卷,身形消失,陸天王煉製的則是一面鏡子,鏡面當空一照,連人帶鏡一起消失。

    玉天王煉製的是一面玉珮,佩戴在腰間,輕輕一拍玉珮,玉珮光芒爆發,將他帶走。

    他們三人在傳送之法上浸淫了不知多久,雖然無法煉成傳送神通,但是操縱傳送之寶卻要比秦牧這個新手來得方便和靈敏。

    三位天王技巧精深,看出秦牧要傳送之地,立刻前往那裡截擊,不料起步慢了一瞬,撲了個空,一起跌入了觀魚池中。

    池中幾條魚龍兇惡,剛才秦牧跌入觀魚池,這幾條魚龍便饞得張開大口撲來,不料卻撲了個空,然後三位天王便傳了進來,正好拿來開胃。

    三位天王身形再次消失,讓那幾條大魚又咬了個空,鋼牙利齒碰撞,火光四濺。

    幾隻大魚晃了晃腦袋,悻悻的遊走。

    三位天王的身形在半空中出現,伸手向身在半空正在掀起錦衣的秦牧抓去,三隻手卻緊緊握在一起,秦牧已經在他們之前一步離開,他們抓到的只是殘影。

    「祖師臨走前吩咐過,這位少教主有著奇特的癖好,喜歡拆東西,若是抓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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