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3058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09
第90章 忙碌

     李和揉了揉眼睛,穿著大褲衩和背心,及拖鞋,就開了門。

    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也沒感覺到悶熱,清晨是夏季中一天最舒服的時刻。

    老李頭倒是精神抖擻,早已經忙碌了起來,“何丫頭說的對,你這種人必須送去憶苦思甜,重新回爐改造。老話叫什麼,想當官,怕事多;想吃飯,怕刷鍋。”

    李和笑著道,“我是真的琴棋書畫不會,洗衣做飯嫌累。”

    又埋頭在屋裡找了一圈,牙刷、毛巾一個找不見,估計搬家的時候不知道窩哪裡去了。

    轉身去了廚房,何芳正往稀飯鍋裡放鹽鴨蛋,李和看的有點饞了,“多放幾個,我能吃。”

    何芳看李和一雙眼在窗檯上瞅來瞅去,說道,“你的牙刷毛巾都在井口旁邊,不准用自來水,要錢呢。“

    井口不大,李和把井邊上的苔蘚都扒拉了下來,探頭一看,至少有20多米深。

    打了一桶水上來,井水很涼,洗了一把臉,瞬間提神。

    抬頭一片茂盛的葡萄架,碧綠的葡萄葉園正是一片興茂的時候,葡萄藤抽出枝椏順著扶木往上爬,不少葉子上有坑坑窪窪的缺口,這是招蟲了。

    葉子上有點蟲子還不算什麼,影響不大。

    順手摘了一個青葡萄放嘴裡,立馬哭喪著臉吐了出來,酸倒牙了。

    後院也有一個客廳,同時也是餐間。

    右兩邊的門頁上竟然是一副龍游鳳舞的對聯。

    上聯是“無事此靜坐”,下聯是“有福方讀書”。

    再瞧那門眉上是“願聞己過”。

    “氣之傲,韻之足,這是典型的精舍佈局,你也知道老於頭曾祖是個扎紙人的,懂點陰陽之事,所以房子暗合周易八卦之象;亓角涼亭,四棵巨樹,比附天元星座之勢。”這時候李老頭進門插話道,“這房子你是賺大發了,行了,別亂逛了,用蠟油把你所有的紫檀家具擦一遍,不能沾一點水。“

    李和目前的名貴家具少說也有300件,前院後院的十五間屋子擺的滿滿噹噹,確是按照李老頭的佈置,擺放的一絲不亂。

    李老頭手裡正抱著一個紫砂提壺,一邊品茗,一邊用手摩挲。

    李和看著那個茶壺好像沒見過,稀奇的道,“李叔,我茶壺只有那麼十幾把,不記得有這個啊。”

    “你能收藏,就不興我收藏?這是我自己去掏的,我是喜歡極了這個茶壺,我那點錢是收不來幾件啊。”

    李和眼咕嚕一轉,笑著道,“李叔,你看我出錢,你老受累,出去給我收怎麼樣,你放心,不讓你白忙活。”

    李老頭一愣道,“我給你收,倒不是不行。我不要你好處,你管我吃住,我就覺得仁義了。關鍵你有多少錢?”

    李和嘿嘿笑道,“別裝糊塗啊,你老。我就不信我那幾個大罐子的錢你沒瞅見?少說也有十萬多吧,要是不夠,明子那裡還有我們倆沒分的賬,也有二十多萬。”

    “行,我花錢你不心疼就好。”李老頭臉一紅,然後又低聲道,“北極廟那個倉庫知道不?好多人盯著呢,破四舊那會好多東西堆那裡呢,聽說裡面還有章伯軍的館藏,只要有錢就不怕整不來。”

    李和聽的心裡一驚,“全你做主,不心疼錢,不夠使就說。”

    吃完早飯,蘇明也來了,然後各自開始忙活。

    李老頭就一頭紮在地下室不出來。

    李和帶著蘇明,用一根長竹竿,一頭紮上一把茅草,把房頂、牆壁上的蜘蛛網、灰塵一遍又一遍地刷著,屋子裡頓時灰塵飛揚,人也成了灰頭土臉。

    等塵埃落定,再用雞毛撢子,把門框、窗檯上的灰塵打掃得清清爽爽,玻璃也擦得透徹明亮,最後,再將地上的雜物和灰塵清掃一遍,拖得乾乾淨淨。

    何芳一大早就開始拆洗被子床單,晾曬被縟,見縫插針忙著洗窗簾,打掃房間的各個角落。再把家具一件一件地擦一遍。

    收拾過的屋子,頓時亮堂了許多,也有了家的感覺了。

    中午熱的又有點受不了了,倒一盆冷水在門口曬得滾燙的水門汀地面上,不一會就變成了一股蒸汽,霎那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夕陽西下,勞累人在天涯.........

    一天時間,折騰的累死人了,李和一點力氣是沒有了。

    可是這只是簡單的打掃衛生,牆面還沒有粉刷呢,看來要安排到下次了。

    晚飯很豐盛,幾個人都是能喝酒的,何芳都端起了杯子,李老頭也不示弱,四個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把蘇明送走,李和本來想直接睡覺,可天太熱,睡個好覺簡直就成了一種奢望。

    很多人在巷口兩邊佔據有利地形納涼。

    還有用籐椅的,還有的用涼蓆打地鋪。

    舉目望去,巷口兩側,販夫走卒,三教九流,各種睡相,一覽無餘。當然,以男性為主。有人一直睡到半夜,然後回家再睡。

    李和也沒進屋,在院子里拉了個電線,換了個大燈泡,搬了個躺椅在院子里納涼。

    一隻手端著茶壺,一隻手在看蘇明送過來的房契。

    看著大紅的公章,連李和自己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來。

    自己手裡已經有6套房子了,起碼這輩子不會為房子發愁了。

    何芳撇了撇嘴。“我看你現在越來越像守財奴了。”

    “我不是貪財,我只是熱愛收集人民幣。”李和又問,“我記得你也是萬元戶了吧,錢不要放手裡啊,聽我的,趕明你也買一套,過這村可沒這店了。”

    萬元戶這會應該不會少,報紙上這會都是鋪天蓋地的宣傳致富光榮,“萬元戶”這個詞從79年宣傳到現在,起碼是家喻戶曉了。

    當然大部分都是悶聲發大財,絕對不會招搖的。

    比如後來的吉里汽車的李書服,波司蹬羽絨服的高德服,萬象的魯冠求。

    李和在猜想這會他們應該跟自己一樣躲屋裡數錢吧。

    致富是光榮的——改革開放時代口號

    發家致富在這個時候報紙宣傳都說光榮,輿論導向是支持的,要不然年傻子瓜子也不能成為83年的頭條新聞。

    何芳不確定的道,“那我也買一套?可是畢業後單位也分房啊?”

    李和癟癟嘴,“剛開始畢業哪能分房?只是給你個宿舍而已,就是分的房子都沒咱廚房大,有什麼用,趕緊的買,買,買。就是蘇明我都讓他買了兩套。”

    李和的話讓何芳心動了,誰不喜歡住寬大敞亮的房子啊,特別是女人。

    何芳一咬牙,”行,我聽你的,下週休息看房子。“

    第二天一大早,李和騎著自行車帶著何芳去了學校,又開始了教室寢室兩點一線的生活。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09
第91章 考試

     下午考試,高數是最後一場考試,考完就可以放暑假了。

    等高數的試卷拿到手裡,他大致看了下,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超綱了,已經涉及到映射的微分,隱映射,曲面。

    他知道這也是為了選拔出國名額做的一場考試。

    下個學期大家可就是大四了,大四一年的考試成績,不但決定著出國名額,也決定著畢業分配。

    因此誰都不敢大意,都是認真的很。

    教室裡不少人抓頭撓耳,老難了,可是只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寫。

    “麻蛋,數學分析都有,要不要人活了。”

    不少同學低聲大罵。

    對李和來說是一點難度沒有。

    他也懶得在計算試卷分數了,以往答完卷,都不急於交卷,而是認認真真地審查有沒有答對的地方,有了就改過來,堅決不考滿分。

    一直到考試結束,才與考生們一起交卷。

    他不想顯得太招搖。

    不過現在臨近畢業,沒有必要再藏拙,現在再考個滿分也不怕。

    沒在試卷上浪費心思,提筆就開始答題,草稿都沒有用。

    下筆如有神助般,幾乎是不假思索,兩分鐘不到一題。

    也就是作圖題,這些或是需要動筆畫圖,或是計算題需要寫計算過程,速度才稍稍放慢了一點。

    監考老師不時地在他身邊多站一會兒,欣賞的神情溢於言表。

    看著他乾淨的卷面和公正的字跡,幾位監考還不時地竊竊耳語著什麼。

    兩章油印卷子,試卷是20個計算題,沒有選擇題和填空題,他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完成。

    最後還是決定提前以最快的速度寫完了試卷交卷,他沒耐心再等了。

    正當所有人都狂抓頭的時候李和竟然站起來,原本安靜到死寂一片的教室被他的這一弄給整的全都望向了她。

    走到了講台前,將二張試卷整齊的交給了監考高數老師。

    就連高數老師是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才僅僅三十分鐘,他竟然就將所有試卷寫完了。

    最主要的是這次的試題老師們也看了,卻是出奇的難,只是沒想到李和竟然好像完全沒有障礙的就迅速的寫完了。

    就這樣,李和在所有人怪異的眼神中離開了教室。

    他的高數成績好,全班都知道,有不會的題目,找他一準沒錯。

    但是平常考試時,也是跟大家一樣,認真的考兩個小時,從來沒有提前交過卷,考試成績一般就是中上游。

    大家普遍想的是可能李和受到了外賓事件的影響,心情不好,也許試卷沒有寫完吧。

    這樣一想,大家就覺得理所當然了。

    李和出了教室,從口袋掏出已經窩巴巴的煙,自己點了一根菸。

    打開自行車鎖,把自行車從一排排的車隊伍裡抽出來,一邊抽菸一邊騎車。

    雖然太陽已經落下,但是依然悶熱,他熱得滿頭大汗,那汗水直往下流,像有蟲子在爬,又癢又難受。

    剛打開門,兩條狗聽到腳步聲,立刻跑到跟前,一邊使勁地搖尾巴,抬腳輕輕踢了踢,兩條狗’汪汪‘叫了幾聲,尾巴搖得更歡了。

    李老頭看到李和,又看了身後,直接道,”何丫頭沒回來?我嘴巴都快淡出鳥了,等著她回來做頓好吃的呢?”

    “她在考試呢,估計晚點就來了,你老受累,去買點菜,咱們晚上好好喝一盅。我們已經放假了。”今天要多喝幾杯酒壓壓驚,李和被那群洋鬼子氣的不輕。

    李老頭自然沒二話,拿了個菜籃子直奔菜場,挑自己喜歡吃的買。

    自從到了李和這裡,李老頭的生活水平又高了一個檔次,嘴巴也越來越叼了。

    李和嫌屋裡悶,就搬了個大躺椅,泡了壺茶,躺在院子葡萄藤下面愜意的跐溜著。

    何芳進門的時候,看到李和還這麼一副沒肝沒肺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也沒去洗臉擦汗,直接用袖子把額頭的汗一抹,“你那麼著急走幹嘛,害的我自己坐公交回來的。”

    李和的高數水平,沒有比何芳更清楚的了,她是不擔心李和交白卷不及格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09
第92章 執照

     李和早上起來,一看時間,已經十點鐘,太陽已經老高,火辣辣的,逼射在門邊,刺眼的很。

    院子裡靜悄悄的,刷好牙洗好臉,也沒瞅見一個人。

    又去廚房看了一眼,何芳不在,掀開鍋蓋,裡面有稀飯。蒸籠上還有幾個包子。

    “吱——”

    一聲乾澀的蟬鳴,在院子牆外的國槐樹叢中響起來。

    京城有句老話,“桑柳榆槐不進宅。”

    據說桑諧音喪不好,柳樹是做棺材的不好,榆木疙瘩形容人笨不好,槐字裡面帶個鬼可不能進門。

    鬼不能進門,放在門口把門倒是蠻好。

    枝頭上綠油油的葉子,看起來也不精神。

    靜幽幽的,沒有聲息。

    井口打一桶水,沖完涼,人才算活過來。

    肚子餓的很,盛了碗稀飯,拿了個包子,一邊吃一邊往前院去。

    李老頭正坐客廳門口的屋簷下,對著一個蛐蛐籠子左看右看。

    “我就說怎麼瞅不見一個人呢,蛐蛐籠子沒蛐蛐,你研究啥?要不晚上我給抓一個?”

    李老頭把籠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你說的是蟋蟀,有啥用。我會託人找蛐蛐。”

    “蟋蟀不就是蛐蛐?”

    李老頭笑著道,“你說反掉了,蛐蛐是蟋蟀,可蟋蟀不一定是蛐蛐,差十萬八千里。”

    李和搖搖頭道“我是不懂,你早飯吃了?”

    “‘有識旁觀,代其入地。何惜數年勤學,長受一生愧辱哉!’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李老頭反問道。

    顏氏家訓李和能不知道嗎,這句話的意思是,有見識的人在旁看到,真替他羞得無處容身。為什麼不願用幾年時間勤學,以致一輩子長時間受愧辱呢?

    他瞬間紅了臉,這是罵自己懶散呢,笑著道,“啥意思我都懂,只是我這人就這性格,你也別擠兌我,你這種玩物喪志的,可不比我好。”

    放下碗,剛泡上一壺茶,蘇明就過來了。

    蘇明開門的時候,剛聽到腳步聲,兩條狗就汪汪叫,聞著熟悉氣味就不再叫喚,又懶懶的躺到樹蔭底下。

    ”真他娘是狗鼻子。”蘇明遞上一個袋子,道“哥,營業執照下來了,你看下。”

    李和接到手裡,A4紙大小,都是用毛筆填寫的,沒有所謂的公司名稱,但有蘇明的名字和經營地址,主營業務,寫著“小百貨”三個字。

    剩下一欄經營方式寫著“零售。”

    “想好了?”李和問。

    “我執照都辦下來了,肯定想好了,我也想的明白,有錢最實在,誰愛歧視就歧視去,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工商局排隊辦著呢。”蘇明笑著道。

    李老頭讚賞的道,“自己舒坦最重要,看明白就好。”

    李和道,“最重要的是以後沒必要偷偷摸摸,但還是不要太招搖,規矩點就行。”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09
第93章 熱

     蘇明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說,他們太猖狂了自公安局忙著盯他們呢,誰有工夫搭理我。”

    李老頭道,“這時候正是風口浪尖,你們兩個都躲著遠遠的,哪天遇上個滿不吝的,給你一板兒磚,你就知道什麼是肝兒顫了。沒個三年五載,街面就平息不了。”

    李和和蘇明都點了點頭。

    突然外面傳來二彪的叫罵聲,“你個小嘎奔兒的,滾遠點,別給老子面前礙眼,要不給你沉到密雲水庫裡。“

    又傳來幾聲慘叫,”哎呦,你個老鋼鏰,別能耐,有種給小爺等著。“

    蘇明出去看了一圈,又回來對李和道,“巷口幾個小子天天晃來晃去,三五幾個崽躲咱這門旮旯抽菸呢,礙眼的很,二彪讓他們滾蛋了。”

    李和沒當回事,這幫小王八羔子,天天門口閒逛,自己早就想上腳去踹了。

    蘇明又左看看右看看,沒見著何芳,就知道中午蹭不到飯,麻溜的帶著二彪和瘦猴先走了。

    李和一看時間都十二點了,要到做中飯時間了。

    民以食為天,飯總得要吃的。

    李和試探的問道,“咱倆煮麵條?”

    李老頭堅定的搖了搖頭,面條絕對不能忍的。

    其實他跟李老頭,所謂的懶氣相投,這會功夫,都指望著對方忙活起來,無奈一整兒倆人都是油瓶倒了也不會扶的主。

    兩人都搬了躺椅擱大廳躺著,大眼瞪小眼!

    正好何芳推著自行車回來,這不是“地獄無門你偏闖嘛。”

    “你這可是早起就不見人,慌裡慌張的幹嘛。”李和慌忙過去接過把自行車。

    “哎呦,可是熱死我了。”何芳接過李老頭遞過來的涼白開猛灌了一口,又白了李和一眼,“去圖書館還書去了。”

    “大早上的?”

    何芳道,”再晚下去圖書館也放假了,還不進去可是要罰款的。“

    ”你就這點出息?“李和揶揄道。

    何芳沒搭理李和,直接去了廚房開始做飯。

    吃飯的時候,李和問,”那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你不是讓我買房嗎?我先看好,辦了房契就走。“

    李老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又得回到清湯寡水的日子。

    何芳笑著道,”你別嘆氣啊,就回去一個月,我給你們帶特產,狍子肉,野雞都有,吃狼肉我都給你整著。“

    李老頭擺手,“別,狼肉我也吃過,現在牙口不好,別帶。”

    吃晚飯,就按照自己習慣去午睡了。

    李和問何芳,“你要買什麼東西,帶回老家不,我陪你去百貨大樓逛一圈?”

    何芳搖搖頭,“不要了,我給老娘買的衣服,早就買好了,不需要去了。早上李叔說在前面巷口給我打聽了一套房子,要不我們下午去看看?”

    李和點了點頭,只要三廟街這片的房子,以後都是不可能拆的。

    買了都是極其划算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09
第94章 中山狼

     中午,太陽更毒,李和就懶散的躺在葡萄藤下。

    何芳把幾個人髒衣服收起來放到井邊的盆裡,一邊哼著小調:

    ..........

    姐兒巧打扮哪

    去把那戲來觀

    模樣兒長得呀

    賽如那天仙啊

    .........................

    歌詞委婉曲折,但是吐詞清晰明快。

    李和自覺的過來幫著打水,一桶一桶往盆子裡倒,“唱的不錯啊,六度、七度的大跳,我都唱不來。”

    何芳笑著道,“這是《小看戲》,大秧歌的時候小媳婦老娘們都會唱,有時老爺們都能吼幾句,你們南方的小調曲曲折折,咿咿呀呀的,一個調恨不得拖個十年八載,一點不爽利,軟綿綿,跟嘟嘴似得,我才唱不來呢。”

    “哎呦,鄧麗君的我也沒見你少聽啊。”

    何芳抬起頭,“你非跟我抬槓是吧?”

    事實上證明,女人講道理不講道理,跟他的文化程度沒關係。

    千萬別和女人抬槓,否則分分鐘玩暈你。

    李和把收音機打開,吱吱嘎嘎的電機聲,磁磁啦啦的底噪聲,這是一台二手的索尼機。

    這時候的收音機已經成為結婚必備三大件,也不是稀奇東西了。

    不過這進口的索尼機,還是稀罕貨,可以輕鬆泡個女生,小姑娘見到了,眼神都是發光。

    根據人的習慣經驗,任何在你出生時已經有的科技都是稀鬆平常的你覺得理所當然,任何在你之後誕生的科技都是將會改變世界的革命性產物,看著都是稀奇的不得了。

    放了一盤李谷一的磁帶,躺在椅子上,隨著那首鄉戀不斷的打著節拍,偶爾跟在哼幾句。

    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被李老頭拍醒的時候還一臉茫然,“我睡多長時間了?”

    李老頭道,“現在都3點了,今天還想辦過戶手續,咱就抓緊走,看好房子就辦。”

    三個人頂著悶熱,走的並不快。

    李老頭背著手走的很慢,講究貴人之行,如水而流下,身重而腳輕,走路都講究這規矩。

    李和心裡吐槽這真是個事媽兒。

    不過好歹就在老牆根街,距離並不是多遠,轉了二個巷口就到了。

    京城的佈局方方正正、勻勻稱稱,這樣佈局齊整得幾乎像棋盤似的地方,絕對是沒可能迷路轉向的。

    全城主幹街道就沒幾條斜的。

    還是一座四方四正的老宅子,李老頭上去拍了門,一個年輕的女人開了門,看到面前的三個人,臉色很不好。

    李老頭道,“小高呢,上次談好來看房子的。”

    女人把三人迎了進去,又出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個子高挑,斯斯文文,兩隻眼睛盯著何芳就沒放,上上下下打量。

    李老頭咳了一聲,“你別杵著啊,還賣不賣,趕緊帶我們轉一圈。”

    年輕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你們跟我看看,我這房子一個大院子,6間屋子,另外一個是廚房雖然舊點,可不漏風不漏雨,還是紮實的很。”

    何芳推開一間屋子的門,仔細看了一下,跟李和的房子一對比簡直沒法看,面積小不說,屋子都很舊,幾個窗戶的玻璃都沒了,甚至牆皮都掉了。

    但是轉念一想,這裡隨便整修一下,倒是靜謐的不得了,一個人住再合適不過。

    關鍵這裡離學校也近,離李和也近,只要價格合適,似乎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地方了。

    何芳衝著李老頭點了點頭。

    李老頭會意,笑著道,“小高,你這房子實在破的不成樣子了,整修起來又是一大筆錢。不過,你還是出個價,要是價格合適,大家再談談。”

    年輕人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道,“不過老叔,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跟你談價。”

    李老頭用腳試踩了地面石頭的硬度,說道,“得,你說,我聽著。”

    李和也側耳聽著,感覺奇怪,那也賣房子還沒談價格,就開始提要求的。

    “那是我一個遠方親戚,現在沒地方去,你們只要讓她住到年底,她家裡人自會接她回去。”年輕人指了指院子裡正在曬蘿蔔乾的女人,又打量了幾人,“看著你們條件也不差的,不在乎多一個人住。吃喝她自己解決。我馬上出國了,糧本什麼的,我都會留給她”

    何芳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算什麼事。

    那個女人一直關注著這邊談話,她心裡都沒有底兒,也慌忙說道,“我這人就手腳勤快,平常就在家糊火柴盒。洗衣做飯,你們儘管使喚。”

    何芳倒是有點於心不忍了,好像她跟惡人一樣。

    李老頭臉色有點不悅,“你小子玩心眼了?實話實說,不然我左領右舍一打聽,你還能瞞住什麼事。”

    年輕人立馬不好意思了,把李老頭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老頭立馬一叫,“什麼?你混賬啊你。”

    年輕人立馬拉住李老頭,“師傅,這是個人自由,你可管不著。”

    李老頭瞪了一眼不搭理他,把事情跟何芳李和說了。

    李和冷冷瞧了一眼年輕人,倒真不是好東西。

    何芳聽到肺都要炸了,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簡直是糟踐人的中山狼,冷哼道,“這房子我買了,你開價吧。你媳婦,不,人家現在不是你媳婦了,這大姐歸我管,你只管出價。”

    這年頭逼一個女人跟自己離婚,跟逼人死是沒區別的。

    年輕人被這樣猛呵斥,面子下不來,也氣呼呼的道,“哼,2000塊,我出國剛好差這些錢,低於這個數,我沒法賣。”

    李和一算計,這屋子還不如自個從李老頭買的屋子呢,就這樣也敢開口2000。

    李老頭是老薑,也不手軟,直接道,“1500,多一個大子沒有,這也是行情,走到哪,都不可能再有我這個價。再說我還得管你這個爛攤子。”

    這種鄉下媳婦,城裡負心漢,分分合合的事情,李老頭倒是也沒少見。

    年輕人真的急著出國,開價2000也確實是漫天要價,這階段來看房的確實是沒有高於1500的,但是最終還是抱著希望掙扎一下,”加100吧,1600,我們立馬去房管所。“

    李老頭堅定的搖了搖頭。

    年輕人無奈只得從了這個價格,幾個人一起去房管所辦了過戶。

    何芳拿到房本子,倒是滿心的歡喜,有了自己的地盤,還不是由著自己折騰。

    年輕人拿了錢,自是喜不自勝,覺得離了夢想又近了一步。

    拿著錢就急匆匆的走了。

    三個人回去的時候,再經過那個宅子,院子裡又傳來一陣罵聲,”哭什麼哭,咱倆現在沒關係了,要不是你個拖油瓶累贅,老子早就輝煌騰達了,哪還能窩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李和要踢門進去,一把被李老頭拉住,“人家的閒事,片警來了都一樣管不著,你操的哪門子心。”

    李和只能心裡咒罵,太平洋沒加蓋,你吶趕緊拜拜。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10
第95章 離婚的女人

     再往後二十年,哪怕十年,女人大概可以理直氣壯的喊出一句“你他媽愛過不過,老娘跟你離婚”,會找個能配得上白馬王子,雖然也許是騾子。

    這年頭離婚,不管誰對誰錯,都是女人的錯,女人離婚是要被看不起的,說話都要小聲。

    就這樣還禁不住人家背地裡嘴碎,你看這種女人活該沒男人要。

    “我說大妹子,咱能不能好好聊天啊,你一個勁的哭什麼?我又沒趕你走,反正我一個人也孤單,你呢幫我做個伴,不就是住到年底嗎?有什麼大不了?”何芳見不得這個女人哭哭啼啼,年齡實際比自己還小,才25歲。

    那個男人在第三天就走了,拎著箱子,毫無猶豫。

    何芳與李和就直接過來開始收拾房子,原來的快散架舊家具都扔到廚房裡,準備砍掉做燒柴。

    李和以前望兒山租住的地方,租期比較長,房子還沒有退,還有不少舊家具,拉過來就齊活了。

    女人年齡不大,身段也不錯,杏仁臉,也算一等一俊俏,可是臉色不好看,頭髮散亂。

    用袖子擦了擦已經紅腫的眼睛,小聲說道,“姐,他就這麼不要我了,我心裡不好受。我知道你是好人,可說句實話吧。我當初跟他結婚,我爹媽都是死活不同意的。後來他回了城,我兩年沒他消息,也是自己死不要臉的找來的。我爹媽可是氣壞了。你說我現在都離婚了,我再回去,哪怕我爹媽打不死我,我自己沒臉見人,爹媽更沒有臉見人。我是萬不得已不能再回去的。”

    說完眼淚水又順著淌了下來。

    何芳心裡一涼,她還是太衝動了,招了麻煩回來,可又不好不管人家,見她還是一個勁的哭,又煩躁的擺擺手,“行了,別再哭了,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還少?就你那男人,容腫眼皰,三皺鼻子,帶酒糟,殘疾胳膊擋勒腿,還長了一個吃屎嘴,還留著過年啊。我給你住可以,可是你靠什麼過活,你一個姑娘家的,哪裡是那麼易的?”

    那女人聽了這話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得慌忙說道,“姐,你放心,我每個月給居委會廠子糊紙盒,每個月有4塊錢呢,夠我自己吃喝了。”

    何芳出了門,看了看在廚房拐角的抽菸的李和,走過去說道,“我過幾天就走,我讓這姑娘去給你們燒飯怎麼樣,你倆老爺們,一個個懶驢上炕,我真怕我走了餓死你倆?”

    李和一聽一愣,這保姆都給他整上了,思想夠超前的,“她一個小姑娘,影響不是太好吧。”

    何芳直接嗆到,“說話別老吭吃癟肚的,麻溜兒利索兒的。哼,我跟你們住,你怎麼就沒有想過影響不好?感情我不是大姑娘是吧?”

    李和瞬間楞了,這是哪裡來的脾氣。

    不過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大概是處的太熟了,加上何芳的脾氣,就沒把她當女孩子。

    “不是,咱什麼關係,深厚的革命友誼,大家不都知道嗎?人家沒地方碎嘴,可這姑娘誰認識啊。”

    何芳聽了這話就更氣了,直接又回到客廳對那姑娘說,“你去我那燒飯吧,我有一階段,要不在,只得落在你身上,一個月我按行情給你工資,等會你去那看看。住這套房子也可以,住那邊也可以。”

    女人擺手道,“姐,你留我已經是仁義了,給你搭個手,燒個飯,哪還能收你錢。“

    何芳一回家就把女人帶到了廚房,手把手交代道,“老頭子雖然喜歡吃肉,但是畢竟年齡大了,油膩不能給多。他吃不得辣,但你李哥又喜歡吃辣。所以燒肉要兩盤。一盤量少的不放辣,給老頭子。一盤給你李哥。除了燒肉放醬油,燒魚放醬油,其他青菜都不要醬油。用水儘量用井水,這水龍頭一開,嘩啦啦的可費錢............“

    何芳拉著小姑娘,又絮絮叨叨了好久。

    何芳跟李老頭商量工錢,李老頭想了想道,”行情,就是個七八塊錢,就給個七塊錢吧。“

    李和道,”會不會給少了?“

    李老頭嗤笑道,”少了?門口環衛的,沒天沒夜的,一個月也才五塊,進城的外地工,現在都是這價。再說,人家剛一來,你就給慣壞了,後面就是麻煩。升米恩,斗米仇,這句話,以後學著點。我這一輩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升米恩,斗米仇是心理期待落空,造成的落差。

    用馬斯洛的理論解釋,當溫飽需求被滿足後,就會要求尊重需求。都是感激,高標準的恩惠容易成了衡量內心感激的標準。

    一旦低於這個標準,輕則不再感激,重則反目成仇。其實都是人的內心的標準很容易跟隨外界的變化而潛移默化。

    李和想了想,自己上輩子就是不會做人。

    不會做人,不是說不是好人。而是說太會做好人,老好人,爛好人。

    你偶爾給女生送朵玫瑰,人家肯定覺得你浪漫。但是如果你天天給人家送玫瑰,要是哪天不送了,那人家可能就會有抱怨了。

    還有一個寫爛的了老掉牙故事,從前有個善人,每天都施捨乞丐幾塊錢。

    有一天,好心人善人不給乞丐錢了。

    乞丐就問他,你怎麼不再給我錢了?

    善人說,我孩子出生了,要存錢買奶粉。

    乞丐很生氣,你怎麼可以這樣。

    菜根譚:恩易自淡而濃,先濃後淡者人忘其惠。

    李和這時候才覺得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

    上輩子不屑的人情世故,這輩子真要好好學學。

    姑娘叫付霞,當晚就和何芳在廚房忙綠了起來。

    等麻利的幾盤菜上桌,何芳讚歎起來,”真是燒得不錯,又利索又麻溜,你倆有口福了。”

    付霞笑著道,“何姐教得好,我也就會燒些家常菜。”

    李老頭自己夾了口菜,砸吧下嘴,笑呵呵的對何芳道,“比你還差點,不過味道倒是足,湊合了。”

    李和心裡明了,其實這菜燒得一點都不差,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

    只是李老頭把地主老財的派頭拿出來,要調教人,李和肯定不能唱反調。

    “你家在保定?”

    付霞脆生生的答道,“對的,就在T縣想想那驢肉火燒,都多少年沒吃了,口饞了”

    何芳道,“坐下來一起吃吧,別站著了啊。”

    “姐,你們先吃,我去廚房把湯端過來。”

    說完就慌裡慌張的去了廚房

    李老頭搖搖頭,哼了一聲,“這丫頭雖然沒壞心眼,可沒實話。”

    何芳笑著低聲道,“你老高,我也是這麼覺著,可就是說不出哪裡不對。”

    只有李和一個人迷糊著,自己沒覺著有問題啊。

    想了想,只得嘆息,兩輩子情商不足、心眼不足,看來是培養不起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10
第96章 盤道

     付霞當晚就搬過來住在李老頭的隔壁。她其實沒什麼東西,就是一個破舊的包,一床繡花的被子,拎過來就算搬家了。

    她男人賣房子的時候,鍋碗瓢盆、家具都打包給了何芳,哪裡還有家什留給她。

    第二天一早,李老頭把50塊錢放到客廳櫃子的抽屜裡,對付霞道,“丫頭,我把平常家用的錢都放抽屜裡,你自用自取。我平常都是自己買,就外面的人的還糊弄我,這不是欺侮我老年痴呆嗎?還是年輕人好,腦子靈光,上不住當。”

    付霞的點了點頭,笑著道,“叔,你放心,我好歹上過幾天學,這錢不能理錯的。”

    李老頭笑著道,“那就好,我啊,年齡大了,記性不好,就得靠你們想個辦法,幫個提醒。”

    付霞眨了眨眼睛,又道,“叔,你放心,以後啊,我弄個小賬本,花一筆記一筆,你一瞧,就清楚了。“

    李老頭態度都挺親的,說話還不那麼生分,總有那麼點人情味在裡面。

    付霞態度又恭敬又乖巧。

    一老一少,一搭一唱,李和都整迷糊了。

    當然,李和知道李老頭這是為了自己好,替自己做惡人,老話叫盤道兒。

    不過最終在旁還是聽不下去了,抬腳就去前院池塘。

    說是池塘,就是個大水坑,裡面的荷花倒是旺盛。

    旁邊一塊八角的涼亭,剩下都是荒蕪的空地。

    他買的時候不只是圖的屋子的精緻,還稀罕這麼大的面積。這麼大的面積的房子京城不少,可是不好買。

    何芳把煮飯的任務交給了付霞,大早上開始,也不怕熱,就在荒地上鋤雜草,準備在地裡種西紅柿、黃瓜、辣椒。

    “嘿,傻愣著幹嘛,趕緊幫我把鋤下來的草,摟到旁邊曬乾,晚點再抱到廚房做柴禾。”

    李和直接拿了個帶長把兒的鐵絲耙子把雜草摟到一邊,攤薄了曬到太陽底下,“我倒是想種點花呢,富貴竹,菊花,君子蘭,變色木,風信子,紫羅蘭,梅花,茉莉花,哪怕月季都是不錯的,那才叫漂亮。”

    他興奮的說了一連串花名。

    “那玩意不能吃,不能喝,就圖個好看?”,何芳抬頭問道。

    “我跟你沒共同語言。”李和真不知道怎麼解釋,難道說為了發現美,為了陶冶情操。

    或者說喜歡擺弄花草時的安靜與愜意,喜歡那種心無旁騖與世無爭的平靜,喜歡看著它們一點點長大開花的成就感與滿心的喜悅。

    真這樣說了,何芳指不定說你神經病呢。

    “我就是瞧不上你這股子拉忽勁,怎麼比娘們還娘,幹活少事兒多,你能活到現在真心不容易啊,大兄弟,趕緊的跟老爺子多學著點。你就還差截那股子精明。”何芳調侃道。

    “我發現你一天不埋汰我,你就不得勁是不?趕緊找個對象,到時候你愛怎麼損都行,到時候讓他找李老頭拜師,我雙手鼓掌。我就覺著熊海州那小夥子不錯,高大帥氣有學歷,聰明上進有才氣,妥妥的鑽石王老五啊。”

    突然,何芳把鋤頭往地上一摔,撿起地上土旮旯朝著李和狂扔,東北腔陡然升了八度,“滾犢子吧你,叫你壓我茬兒,叫你賣我呆兒。”

    “別啊,你怎麼就越來越不講理呢,哎,我說別扔了,砸的疼。”李和扔下耙子,邊跑邊叫,“簡直不可理喻。”

    李老頭聽到聲音,也湊熱鬧出來,笑著道,“來點準頭,對準點砸,選個大點的旮旯。”

    “哎,又砸偏了,我叫你選個大點的土旮旯,嘿,旁邊還有石頭,拿石頭砸。”

    何芳看到李老頭和付霞出來,就不好再扔,撿起鋤頭,繼續悶頭除草。

    李和趕緊跑進堂屋,雖然砸的不疼,可也大夏天的弄了一身汗,沒好氣的看著李老頭道,“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

    李老頭眯著眼睛道,“是個人就能看的明白的事情,你自己木頭疙瘩,怪的了誰。”

    “你倒是看明白了什麼,你給嘮嘮?你看明白了什麼?“。李和見李老頭自顧喝茶,不接自己茬,又轉頭問付霞,“你也看明白了?”

    付霞嘿嘿笑了下,又點點了頭,“我又不是傻子。”

    李和沒好氣的道,“你才來了一天,你倒是告訴我,你看明白了什麼?”

    付霞左右而言他,急忙說道,“哎呀,我灶上還煮了稀飯呢。”

    說完就慌忙跑了。

    李和撓撓頭,深感自己智商下線嚴重,怎麼現在聽不懂人話了。

    難道重生副作用?

    晚上吃完飯,李和照樣院子裡乘涼。

    何芳走過來,把一條大褲衩子丟給他,“給你,天天穿來穿去就那麼兩件,你不嫌噁心,我都看的厭惡了。”

    李和血氣上湧,直接嗆聲,“我又沒讓你看。”

    何芳好笑道,“我說你娘們,你還不信,我就不信真能把你砸疼了,你還記恨到現在?”

    “你瞅瞅我這眼眶子是不是有點青了,你看看。”

    何芳把李和湊過來的腦袋摁回去,“我明天下午走,你就確定不回老家了?”

    “回家也沒事,不是上個月家裡來電報,我大姐生了個男娃,我過幾天給她寄點東西回去就成。我明天下午送你吧,騎自行車,大夏天,擠公交跟擠沙包沒區別。”

    李梅生產的時候,李和倒是真心想回去,可是一想想坐火車的滋味,膽怯戰勝了渴望。

    只好等到年底了。

    李隆的電報裡除了李梅生產的事情,剩下就是關於李兆坤的。

    李兆坤又跑了,至於跑到了哪裡,又是不得而知。

    李和只渴望民航有真正成為民航的一天,也許還要等兩年吧。

    一般的普通人很難買上飛機票,至於坐飛機免費喝茅台吃龍蝦這種事情是不是真的,可以用屁股想一想。

    “倒是想問問你,你家兄妹幾個,誰跟你性格最像?我家我跟我弟弟性格一點都不像,他啊,太虎了,腦子缺靈光。”

    何芳的這個問題,倒是把李和難住了,想了想道,“我應該跟我大姐差不多。我弟性格跟你弟差不多,受不得激。我家老四、老五雖然還小,但是老話不是三歲看老嗎,看著將來不像善茬。”

    李和想想,老四老、五真的沒一個善茬啊,後來長大了,人機靈不說,還強勢,李兆坤在她倆手上都要吃癟。

    第二天中午李和開始幫著何芳整理好東西,把大包掛在車頭,“上來吧”

    騎著自行車就往火車站趕。

    暑期的高峰依然沒過,人山人海。

    “行吧,路上扒手多,注意點。”

    “嗯,早飯記得吃,不要睡懶覺。”何芳轉身進了站台,直到上了火車,她都微低著頭,她怕一抬頭眼淚就落下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10
第97章 大王

     李和當晚吃完飯,沖了涼水澡之後,就直接躺在院子裡睡著了。

    沒想到,第二天起床就像一條被抽了筋的老王八,兩條腿酸酸的,渾身沒有勁兒,腦子昏昏沉沉,眼前不斷出現小黑花,向前邁一步很吃力。他心裡無奈,好幾年沒有感冒了,今天算是輪著了啊。

    李和感冒了。

    只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渾身無力,腦子好像都要炸裂了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付霞給他額頭上敷了一塊熱毛巾,又用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他額頭,著急的對李老頭道,“叔,要不我們給送醫院吧,越來越燙了,這可不得了。”

    李老頭也用手摸了摸李和發燙的額頭,問李和道,“我問你自己意思?要不我喊個三輪車,帶你去醫院,硬挺也不是辦法。”

    李和晃晃暈乎乎的腦袋,眼睛都沒睜開,直接有氣無力的說道,“先給我倒杯水喝。再用生薑炒個雞蛋,吃兩頓就好了。去醫院又治不好,只能減輕點疼痛。天這麼熱,來回折騰,說不定更難受。”

    有點常識的都知道,感冒是無藥可治的絕症,只能逆來順受。

    偶爾感冒也是正常的,反而從來不患感冒的人患某種癌症可能性較大。

    付霞直接自己坐在床沿上,一隻手托起他的腦袋,一隻手要給他喂水。

    李老頭皺著眉頭看了付霞一眼。

    李和勉強自己支撐起來,靠在牆壁上,慌忙說道,“我自己來,你去忙吧。”

    付霞應了一聲好,“那我去給你炸個生薑炒雞蛋,你先別睡,立馬就好。”

    李和勉強點了點頭。

    就這樣輪流屋裡床上、院子躺椅上,頭昏腦漲的躺了好幾天。吃啥都不香,做啥都沒力氣,只能無精打采的躺在葡萄藤下聽廣播。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

    《挑滑車》是京劇傳統劇目,高盛麟唱的是極好的,嗓音高寬洪亮,唱念雄勁激昂。

    李和聽得都不禁晃腦袋。

    眼睛總是要閉起來的樣子,感覺一直隨時都能睡著的樣子。

    “哥,哥。”蘇明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聽說你感冒了,我居然都不知道”。

    李和沒好氣的把蘇明推開,說道,“別靠我這麼近,太熱了。現在咱倆住的這麼遠,哪裡你能知道消息”。

    蘇明嘿嘿笑道,“那都不是事,我明天放個機靈人在巷口這邊,有啥事,你直接招呼他,讓他喊我就成。”

    “哪裡用得著那麼麻煩,不用了,平常也沒啥事。”

    蘇明自己倒了杯茶,坐下來繼續道,“這邊是大雄的地盤,那小子敢摔咧子,才讓二彪給修理了沒幾天,現在比孫子還聽話,指東絕不跑西,前幾天在你這門口被二彪揍的幾個小子,都是傍著大雄的。”

    李和懶得繼續聽,擺手道,“該幹嘛幹嘛去,中午不管飯。我渾身沒力氣,不想說話。“

    蘇明把一杯茶喝完,繼續說道,“不是,哥,還有事呢。還記得我年前被人開瓢的事情不?”

    李和怎麼可能不記得,這才多遠的事情,蘇明額頭至今還留著那道淺淺的疤口呢,雖然並不明顯。

    他坐起身子,“怎的?又找你麻煩了?“

    蘇明擺擺手,說道,“不是,就是我當時說,人家後面不是有香港老闆嗎,截胡我的那幫人就專門幫那老闆收文玩舊貨。這事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不過你猜怎麼著?”

    李和理不清頭緒的胡亂猜到,“哪香港老闆找你了,要替他下面人報仇?“

    “哥,你猜到了一半。”蘇明神秘的說道。

    “別吊胃口,趕緊說。”李和本來身子就感覺不爽利,哪裡願意多墨跡。

    “那個女的確實託人打聽我了,倒不是找我麻煩,倒是要打咱手裡的紫檀家具的主意。托話要跟我見面,我一直都沒應,就來問你意思。“蘇明現在倒是越發佩服李和了,之前有先見之明收購的舊貨,現在外面都拚命在蒐羅,價格都翻了幾個跟頭。

    李和倒是心裡一個囫圇,這麼狗鼻子也太靈了吧。

    “知道叫什麼名字嗎?”

    這個時候敢來內地淘金的,絕對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

    蘇明歪著腦子想了想,“梁文英。“

    “別理她,不要去惹她,離她遠遠的。”李和搖搖頭表示沒聽過。

    蘇明好笑道,“她又不吃人,我怕她幹嘛。”

    李和嚴肅的道,“不是怕什麼,是好男不和女斗,再說,安心掙自己的錢,和別人鬥什麼氣。”

    “行,知道了,賺錢是第一位的,絕不會再搭理,她要是再使手段,我就去報警。“蘇明一直都是聽李和的,從來也沒出過岔子。

    反正,他覺得自己跟著李和時間長了,自己也變成了文明人。

    像以前,報警?

    多跌份啊!

    “你在幸福路的店怎麼樣?”李和突然想起來開的店了。

    “這幾天隨便粉了一遍膩子粉,過幾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產權屬於市物質局,買下來沒得談,價格多少都沒商量。“蘇明倒是想找私人產權的商舖,關鍵是沒地找。

    李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知道了,慢慢來,做什麼事,還是悠著點,別惹火上身。最近你老娘又帶你相親了?“

    “哎,別再提這茬了,最近家都不敢回了”,蘇明又搖著頭,頗感無奈,有點愛我的人慘不忍睹,我愛的人名花有主的寂寞感。

    蘇明閒聊了幾句,臨走的時候,還對正在洗衣服的付霞看了一眼。

    感冒終於好了,李和又重新活蹦亂跳,重新掌控自己身體的感覺太棒不過。

    早起沿著前後院子的石板路又跑了三圈,雖然出一身汗,可還有力氣。

    他就找個塊舊毯子綁在粗壯的老榆樹上,開始踢樹,踢的腳疼,又開始用肘部和拳頭撞擊樹。

    一番整下來,上下酣暢淋漓。

    他並沒有學習過什麼正兒八經的武術格鬥,單位上班以後,開始出於男孩子的武俠情結,死皮賴臉的跟著人家警衛打幾天套路。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10
第98章 感冒

     結果人家說,身體僵硬,反應慢,不是學武的料子,趁早熄了習武這念頭。

    他就有點失望。

    後來另一個警衛給他出餿主意說,你這架子,再怎麼練,也就那樣,不如練習點實際的。

    警衛指著大院的椿樹說,你啊沒事天天對著那樹踢個幾百下,撞個幾百下,一年下來,你反應能力有了,速度和力氣也有了。

    同時也更抗揍。

    李和道,你這不是糊弄人嗎。

    警衛說,我可是認真的,你說勁大厲害還是速度快厲害,還是技巧?假如你被人忽然勒住脖子,一把抱住按在地上,一巴掌拍在臉上,能不慌不忙,手不抖腿不軟,腦子還能思考,本能的去做反擊,你就出師了,對付三五個小流氓還不跟玩似得。

    警衛最後又說,練技巧,你柔韌和協調都不行,趕緊去練練速度和力氣才是正理。

    李和就受了這樣的忽悠,懷揣武俠夢想,每天沒事小公園一溜躂,又踢又撞的練習了20多年。

    加上又似模似樣的學了一點套路,想掐個人真的跟玩似得。

    當然他打架的原則還是秉承有板磚就不要用凳子,有凳子腿就不要空著手。

    所以後來,小公園到處是老頭老太太大早晨踢樹玩,不是沒有出處的,哪怕練不出武林高手,起碼能讓腿關節出汗,不會有關節風濕一類的病。

    當然,日常生活中的打鬥並不會像電影裡面演的那樣。

    事實上,因為體能有限,多數小規模的暴力衝突都會在數十秒內結束,且擊打部位多以頭為主,區別就是用拳頭還是用腳。

    一副好身體對一個人太重要了,所以李和明知道成為不了武林高手,依然還是決定重新把以前丟的撿起來。

    爽快的沖了個澡,換了衣服。

    聽見廚房的水龍頭在啪嗒啪嗒的響,進屋見水龍頭一直在滴水。

    他關掉總閥門,找來活扳子擰開水龍頭,找了瓶蓋兒,鉸了個皮圈掂上,幾分鐘搞定。

    到客廳的時候付霞已經把碗筷擺好。

    付霞給李和盛了碗稀飯,“你真厲害,那個水龍頭我怎麼整都沒整好,哥,你出手就是不一樣。再給你個鹽蛋,都出油了呢。好吃的很。”

    “那死老頭呢,怎麼又出去這麼早?”李老頭現在天天早出晚歸,偶爾會拿回來一兩件小件跟李和顯擺。

    從隋煬帝的小姨子又扯到袁大頭的八大姑,繞來繞去的給李和掰扯。

    他對這些東西背後的歷史並不關心,張口就問值多少錢,兩個人明顯也沒有共同語言。

    “老叔說去給狗那啥.......配種。“付霞說到一半好像不好意思說了。

    “啥?“李和好像是感覺聽差了,只有給豬配種的,這狗滿大街小巷都是,哪裡特意需要出去。

    也許是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

    “這是老叔自己說的,去南門那邊。”

    李和發覺付霞的臉上滋潤了些,眼睛也亮了許多,有了精神不說,眉宇間還掛著一縷無法掩飾的滿足。

    他稀溜溜的把稀飯喝完,舔掉嘴邊的飯粒,又磕開了一個鹽鴨蛋。

    當看到蛋黃的時候,一股子清澈的黃油頓時從中冒了出來,怕滴落出來,李和一通塞入嘴裡,結果有點咸,只咬了一半,剩下一半又放到了碗裡。

    他吃飯從來沒有文雅一說,有時有意識的想去糾正,做到細嚼慢嚥,而不是狼吞虎嚥,最後發現潛意思很難糾正。

    “我的理想就是長大了以後能天天吃上肉。”

    倘若兒時不著邊際的一句大實話也能算作是理想,那麼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也太小了。

    並不是真的貪吃,大概是因為早期求溫飽不得,才不斷地滿足口腹之慾,無意識地困在了人類最基本的慾望中。

    抹完嘴巴把飯碗往桌子上一推,“行,你呆家裡自己看門,我去學校一趟,回來吃中飯。”

    “你褲子都破了,要不換一條,這條我給你補一下。”付霞指著李和的褲子道。

    他低頭一看,褲腳因為長期被踩在帆布鞋底而磨破了邊,笑著道,“不用了。”

    吃完早飯,他騎著自行車到學校,主要是到學校收發室看看有沒有張婉婷的信,自己的信寄出都有老長一段日子了,按時間來算,也差不多回覆過來了。

    暑假裡,依然有三五成群的學生從學校大學門口的巍峨大門進進出出。

    幾個保安在門口晃悠。

    學校的收發室是一棟破舊的蘇式老樓,外牆和地面抹著厚厚的水泥,坑坑窪窪,都可以當做彈珠洞了。

    收發室的門還是開著,哪怕學生放假了,還有家屬區的領導在學校裡生活,他們有信息的需要。

    每日的報紙、文件是必須要送的。

    李和進屋招呼了聲,道,“大姐,我來找我的信。”

    一個穿工布裝短袖的婦女問道,“哪裡寄來的?”

    “烏克蘭的。”

    女人搬出一個紙箱子,把箱子底朝天一倒,嘩啦啦,所有的信件全部摞在房間裡那張破爛的寫字檯上。

    “國際信件都在這裡了,自己找找好了,找到了來我這登記,學生證帶了吧?”

    李和點點頭,繼續翻找信件。

    亂翻了一陣,自然也看見了很多的明信片,美國的,法國的,澳大利亞的,越南的,亂七八糟的都有。

    有的直接中文,有的是英語,甚至還有的用上了暗語,所謂的暗語就是一堆數字,約定的一本書,多少頁多少行,找到那個字,拼起來。

    畢竟是別人的明信片,他只會在翻過的時候不經意的看隻言片語。

    不但看明信片後面的精美的畫,還有明信片上面寫的各種各樣的東西。

    “來自自由天堂的問候.....我在這裡等你”這個是美國來的。

    “美的讓人窒息......“這個來自新西蘭。

    “愛你永不變...“這個是西德的。

    信件翻了不少,明信片也翻了不少,最後不死心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自己的信,說不失望也是假的。

    他只得嘆口氣,看來張婉婷還沒有給自己回信。

    沒辦法,只得騎自行車,出了學校,頂著升起來的越發毒熱的太陽準備往蘇明新開的服裝店溜躂一圈。

    打眼一看,街面上做生意擺攤、開店的基本都是年輕人。

    剛剛走出六七十年代的人,怕出事也是“順理成章”。

    李和從學校騎自行回來的路上,剛好想到蘇明開的店就在回去的路上。

    騎著車拐了好幾個彎,沿著幸福路找。

    李和不知道具體位置,也不知道門牌,只能先挨家瞅瞅。

    猛然剎住了車,用襯衫衣擺擦了汗,真的是熱的挺不住了。

    但是街面上依然還是有不少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18:10
第99章 女警

     男的穿著都比較隨便,短袖襯衫,更隨便一點的就是大褲衩子,拖鞋。

    女性的服裝開始五顏六色,不少女孩子都受到《廬山戀》這部電影的影響,學女主角周筠穿著方格子襯衫和牛仔褲。

    更為大膽一點的,將頭髮自然披在肩上、略微捲曲,耳朵上閃閃的耳釘。

    也有模仿《小街》中的張瑜不停幻化髮型,有長發、短髮、捲髮,忽而清純,忽而風情,忽而知性,忽而純樸。

    樣板戲專用的大辮子,越來越少,現在這些都是一個全新的女性形象,預示著社會的多元化趨勢。

    李和在悶熱的天氣中似乎又感受到了一絲活潑。

    競爭是商品不教自通的生存本能。

    那不,兩位姑娘不顧炎熱,大馬路上擺攤的,都是賣滷菜的,一邊拔尖了嗓門對罵,一邊於不閒地在攤子邊忙。

    雙方的嗓門都已經都已經到咬牙切齒,恨不得互撲的地步了。

    先是人身攻擊,然後再是問候祖宗八代,語速之快,黃健翔都要甘拜下風。

    其實真正的打不起來的。因為誰也不肯停下手中的生意,誰也不肯少做一份生意。

    路過一家家庭式其貌不揚的“為民飯店”,一個繫著圍裙的大姐就衝著李和喊:“包你滿意!”

    李和看到那髒乎乎的圍裙把頭一撇,眼不見為淨。

    “哥,哥”李和剛過一個路口,就聽見一陣喊聲,以為是喊別人的,就沒在意。

    剛要抬起腳繼續騎車,就被人摟住後腰。

    李和本能的一巴掌就要扭頭扇過去。

    “哥,哥,我是瘦猴。”那人慌忙鬆手,躲過一劫。

    李和回頭一看是蘇明下面的小弟,笑著道,“你悠著點,差點招呼你身上,你逮誰也不能在大馬路上這麼莽撞啊”。

    “我就蹲門口抽菸,瞅著像你。明哥也在店裡”瘦猴心裡明白,自己大哥的大哥,不就是自己大哥大嗎。

    瘦猴30多歲,長的挺方正,個子很高,現在並不瘦,隱隱有橫向發展的趨勢。

    大概是以前比較瘦,又喜歡順情說好話,人瘦心眼兒多,大家才送他綽號“瘦猴”。

    瘦猴又帶著李和走回路,一進門就喊,“明哥,李哥來了.。“

    “哥,熱不?”蘇明又轉身對一個女孩子道,“打盆水,拿個毛巾過來。”

    “李哥,給你個冰棍,奶油的,可甜啦”。

    蘇小妹穿著淡藍色的裙子,帆布鞋,顯得很俏皮,伸手把一根冰棍遞給李和,李和一看,擺手笑著道,“我不吃,你放假了就自由了啊”。

    蘇小妹見李和不吃,就撕了包裝紙,放自己嘴裡了,“你跟婉婷姐都不在了,我在那邊不就孤單了,聽說婉婷姐出國了,我好想她呢。”

    李和還沒回答,蘇明就沖蘇小妹罵道,“從早上到現在你算算吃了幾個冰棍了?真把自己當小孩了,中午飯還吃不?趕緊滾樓上寫作業。要是還這樣,明天別來了。回去就讓老娘削你。”

    蘇小妹沒當回事,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舔冰棍,嘴裡嘟囔,“拿雞毛當令箭。”

    就是自己老娘當面,她都沒當回事,何況還怕告狀

    李和進門的時候就注意看了,這是一個獨棟的房子,並不是民居,房子有二層,裡面裝修還不錯,剛剛粉刷過,煥然一新。

    店裡面積挺大,大概有70多平方,散亂的堆放著成堆的箱子。

    還有一些衣服搭在生鏽的鐵架上。

    李和看的不禁搖頭,沒辦法,條件有限。

    蘇明讓小姑娘把洗臉盆放到李和面前,說道,“哥,這些衣服架子都是按照你要求做的,可根本沒鋁合金管子,只能用鐵柱子,就這我還是求爺爺告奶奶從人家廠子裡弄得下腳料拼湊起來的。我準備刷白色鉛油,看著不就像那麼回事了麼”

    李和當然知道這是實情,贊同的點了下頭,洗了一把臉,前胸後背上下擦了一遍,本來想把襯衫脫下來光著膀子,可一看旁邊還有個小姑娘,倒是不好意思了。

    “這是二彪的一個遠親表妹,我們幾個老爺們粗手粗腳,就讓他過來了“蘇明指著那個姑娘說道。

    是啊,皇城根底下的姑娘是多麼傲氣,出來做個體戶都是貼了臉面,要是再給個體戶打工,那得下多大臉啊,指不定被人戳多大脊樑骨呢。

    小姑娘正把紙箱子一個個拆開,拿出裡面的衣服分開疊好。

    年紀也才十六七歲開外,模樣倒是挺勻稱。

    李和拆開煙,給蘇明和瘦猴一人散了一根,笑著道,“你們看著辦就是了,暫時又不靠這個店賺錢,就是打個掩護而已,該交的稅一毛錢都不能少,面子上至少要過得去。”

    李和的話音還沒落,外面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

    一個女警把摩托車直接停在店門口,在幾個人的目光下走了進來。

    女警個子高挑,穿著七八式全藍的確卡公用警服,臉面素淨,倒是有點英姿颯爽的感覺。

    蘇明心裡一嘆,走過去道,“我的徐警官,又是什麼事情啊,你這天天沒玩沒了的啊。你怎麼能找到這的?”

    這店開了沒幾天,除了自己幾個小弟,可沒幾個知道自己在這邊開了新店,就是李和都不清楚具體位置。

    “我要是真心想找,你能躲到哪?我就來看看,你這有沒有投機倒把”,女警踱步走進店裡,又看了一眼李和道,“這是你朋友?”

    “當然是我朋友”,蘇明又指著牆上個體戶執照道,“我合法開店,工商局許可的,什麼叫投機倒把,投機的都在友誼商店門口扎堆呢,你趕緊去抓。”

    女警嘴角一扯,“沒投機倒把就好,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你也是在農村受過勞動改造的,這個覺悟要有。”

    李和心裡一口老血,老子哪裡看著像不三不四的人。

    沒摸清狀況又不好上去反駁。

    徐警官最後把眼睛盯著在整理衣服的小姑娘,足足有好幾分鐘。

    小姑娘被看的心裡發毛。

    蘇明用手在徐警官眼前撩了一下,“嘿,幹嘛呢,嚇著人家小姑娘。”

    徐警官一聲冷笑道,“現在人口走失的可不少,我就怕你拐帶婦女,到時候就麻煩了。”

    “這位警官,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要是再信口胡言,小心我告你誹謗!”

    蘇明也是出社會這麼時間,又是道上大哥,身上的氣勢也不是蓋的,幾句話就把女警說的啞口無言。

    只有李和心裡發笑,蘇明這幾句台詞大概是看港台電影來的吧。

    “你信不信,再多一句廢話,我給你銬起來,帶局子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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