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4698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0
第1549章 憔悴支離為憶君

    奶奶一個人躲在無人處哭,他們倒是不好上前安慰,他們想給她片刻的寧靜。

    這個時候要是上前打擾她,那不是為她好,反而是有點殘忍了。

    李沛道,“你一直問我想找什麼樣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的吧。不管我成為什麼樣的人,她看我對眼,能陪我到白首。”

    從小到大,爺爺寵愛他們,他們也喜歡爺爺,總歸比強勢的父母好許多。

    但是,爺爺在父母和大伯、姑姑們的眼裡永遠是反面教材。

    偶爾他老子教育他的時候,還會順嘴說上一句:千萬別學你爺爺!

    從功利的角度來說,他爺爺這輩子確實是不成功,一個不怎麼地道的鄉下老農民而已,不過有一項成就是許多人比不來的,那就是兒女一個比一個厲害。

    從他姑姑到他老子和大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如果要認真評選什麼中國年度風雲人物,他老李家至少要拿一半的名額。

    最最重要的是,他爺爺能把幾個兒女吃的死死的,而媳婦、女婿還說不來一句癟犢子話。

    起碼,他從沒從他老娘段梅的口中聽過什麼關於爺爺李兆坤的壞話。

    如果老娘有什麼怨氣和針對的話語,那也是瞄向以和善、溫柔和老好人著稱的奶奶。

    這種神奇的現象,他不曾加以研究過,現在細心想來,簡直是很玄妙。

    李覽笑著道,“想的美,奶奶這種性子的,你還能往哪裡找。”

    他不是在爺奶身邊長大的,但是對爺奶的性子都所知甚詳,在奶奶的心中,爺爺永遠是天,永遠是地。

    不管爺爺過得如何潦倒,如何不堪,都不會改變爺爺在奶奶心中的形象。

    奶奶愚昧嗎?

    不見得。

    奶奶不識字,寫個名字也跟雞爪印子似得,但是,心裡也有小九九,撥起小算盤的時候,也是不吃虧的。

    他爺爺混賬嗎?

    更不見得。

    他記得他姥姥在世的時候,提起他奶奶直搖頭,提起他爺爺讚不絕口,倆字,敞亮。

    奶奶肯對著爺爺一心一意,還是有爺爺的好處的。

    爺爺哄起奶奶來,他們這些做小輩的,簡直有點吃不消,總之兒童不宜。

    李沛揉揉眼睛,又點起來一根菸,悶聲問,“你呢,怎麼樣,有頭緒沒有?”

    李覽拒絕了遞過來的煙,然後道,“能不能問點新鮮的,三十來歲都不著急,我二十郎當慌什麼?哦,對了,我覺得佘子羚好像對你有意思,你沒一點感覺?”

    李沛奚笑道,“開什麼國際玩笑,我娶她?大家都很忙的。”

    李覽道,“她人很不錯的,而且也門當戶對,如果你倆真成了,老叔他們肯定也高興。”

    李沛道,“做朋友可以,談戀愛免了,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所謂的知識女性,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是不是,還是走心比較好,要腦子幹什麼。”

    李覽揶揄道,“走腎的也不少吧?”

    李沛道,“再說我就告你誹謗了,早就過了那年齡,我再不濟,也不能拿自己名聲開玩笑,我向來還是很愛惜羽毛的。”

    李覽道,“過年的時候,聽爸的意思是讓你回來主導一家集團公司的財務工作,怎麼不考慮一下?”

    李沛搖搖頭道,“沒戲,我爸凶我幾句,我能跟著唱反調,大伯批評我,我能撅蹄子?”

    李覽想了想道,“好像不能。”

    李沛道,“那不就得了,我都不願意在我爸那拘著,再去大伯那邊,簡直給自己不自在了。

    像我這種年少多金的,多少人想羨慕都羨慕不來,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我啊,就該偷著笑。

    真混不下去了,我倒是不介意去和他們低頭,求口飯吃。”

    自由的前提是經濟獨立,如果他的經濟狀況惡化了,他才願意犧牲自由,聽任父母的擺佈。

    李覽道,“那你怎麼樣都混不到那地步了。”

    李沛的規模做的有多大,他不是太清楚,但是看他志得意滿的狀態,就知道肯定不差。

    因為,他瞭解李沛,李沛沒有這麼容易知足。

    李沛把煙抽完,已經聽不見奶奶的哭聲了,好奇的從麥稞裡探出腦袋,看到他奶奶正蹲在墳頭拿著一根小棍子撥拉未燒盡的火堆,偶爾有飄落到別處的黃色紙錢,也被他奶奶小心的撿起來扔到火堆上。

    李覽也跟著瞅,嘆口氣道,“我看了,沒十天半個月緩不過勁。”

    火越少越旺。

    他看不到奶奶的臉,又聽不見聲,但是憑著第六感,感覺奶奶在哭。

    他的心更心酸了。

    李沛道,“以前不知道奶奶圖阿爺啥,其實現在倒是看明白了。”

    李覽問,“明白什麼?”

    李沛道,“阿爺有錢沒錢,他這輩子的注意力都是在菸酒和嗩吶上,對其它事簡直漠不關心,用詩意的語言來說,就是純粹。

    純粹的男人,有時候還是挺有魅力的。”

    李覽愣了愣,想不到李沛會有這番見解,他贊同道,“說的也是,像我也比較純粹,除了圍棋,好像也沒別的愛好了,你也很純粹,除了花姑娘,也沒什麼在乎的。”

    李沛道,“我發現你小子變壞了不少,動不動就是花姑娘,浦江我不是太熟,要不跟我去羊城或者深圳,包你滿意。”

    兩個人隨意瞎聊,想到什麼說什麼,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看到老太太離開墳頭,上了田埂小路,兩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矮著身子穿過麥地,跑到了公路上,開車回家,在王玉蘭面前,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王玉蘭笑呵呵的做了一鍋麵條,兩個人一邊吃,一邊表示好吃。

    吃好飯,又搶著幫老太太刷鍋洗碗,然後哄著她上床睡覺,待確定她真睡了,又關上大門,跑到李沛家了。

    “我去年利潤五千萬吧,研發投入了三個億。”李柯正在給李怡普及工業常識。

    “這樣太冒進了吧?”李怡掩口驚呼。

    “傻丫頭,研發可以計入成本,拋去成本才是利潤。”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正在啃梨子的李沛忍不住插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0
第1550章 點醒夢中人

    李柯不忿的道,“怎麼哪哪都有你的事情?”

    她正說到興頭上呢,莫名其妙的被搶風頭,即使是親哥,她也不決定寬恕。

    李沛板著臉道,“怎麼跟哥說話呢,沒大沒小。”

    李怡調侃道,“腦袋倒是比我們大。”

    李沛道,“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好歹,我是為你答疑解惑,你怎麼不識好人心呢?”

    李怡道,“你要是有好心,老母豬都能爬樹。”

    自小李沛就是蔫壞,不瞭解他的人,很容易被他憨厚的外面所欺騙。

    她們倆常年不怎麼見面,但是從來沒有從他手裡少吃虧。

    每次被氣的哭了,找她老娘告狀,因為不是親哥,她老娘倒是不好動手揍,只能挑她的刺,她這麼一個乖巧伶俐的七八歲孩子被逼著學會忍讓!

    後來學聰明了,直接找他老叔,她叔不能忍啊。

    老叔下手那個狠啊。

    屁股開花不是形容詞。

    荊條下去,絕不虛發,必須聽見響,得到哭聲才算到位。

    毫無例外,李兆坤都要去阻止,但是,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把哭聲的分貝放的比哥哥還大。

    猶豫的一瞬間,李沛已經竹筍炒肉吃了飽。

    這些威脅的招數,也就用到李沛十五六歲。

    李沛學會反抗了,別說揍他,罵他一句都不行,腿在他身上,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

    從此,她李怡大小姐,也只能是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家庭和諧,最高興的莫過於李兆坤了。

    李沛道,“你這丫頭從小就記仇,我才是你親人,你就不能大度一點?”

    李怡道,“魯迅你都不讀嗎?損著別人的牙眼,卻反對報復,主張寬容的人,萬勿和他接近。”

    李沛道,“中,你說的都中。”

    他不願意做咬文嚼字似得辯駁,不是他擅長的。

    李柯正要說話,突然聽見一陣呼嘯聲,不止她聽見了,其他人也聽見了,抬起頭,兩架直升客機並排從屋頂過去。

    她拍拍胸脯,自己嚇唬自己道,“真怕突然掉下來,我們連反應機會都沒有,轟隆轟隆好幾天了,夜裡睡著都能被吵醒,何況,我也不敢睡,時刻準備跑出去。”

    李覽道,“從統計概率上來說,被飛機砸中的概率不會比中彩票的概率高。即使真被砸中了,逃生的概率跟一步登天的難度相當。”

    李沛道,“你難道不知道你一本正經說實話的樣子很不招人喜歡嗎?”

    李覽笑著道,“有嗎?”

    李沛認真的點頭道,“當然,不信你問大家。”

    李覽道,“彼此,彼此。”

    李柯很生氣,自己表達意見,這兩個人居然在這裡插科打諢,太不把她當回事了。

    把手裡抱著的茶杯往嘴巴送了送,輕輕抿一口後道,“你倆有完沒完了,喜歡磨牙,一邊去,我跟老妹要談事情呢。”

    李沛道,“你倆能有什麼事情談?”

    一副輕蔑的神態。

    李怡道,“大姐去年純利潤五千萬,女中豪傑,就問你們吧,厲害不厲害?”

    噗呲一聲,李柯已經進到嗓子眼的茶水吐了出來,接著咳咳兩下。

    李沛憋住笑,對著李柯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厲害,真是厲害!哥哥我甘拜下風!”

    “你也取笑我?”李柯瞬間炸毛,追著李沛打。

    “喂,”李沛被追的滿院子亂竄,“講點道理好不好,是老妹說的,我只是附和一下,憑什麼算我頭上?”

    李柯冷哼道,“她是單純,你是壞。”

    她們老李家,凡是出來做事業的,也就她最差了。

    哥哥名義上是搞財務公司的,實際上是專門做投機倒把的,劍走偏鋒,風險大的同時也意味著利潤大。

    一個案子隨便做下來,輕輕鬆鬆幾個億進賬,比她辛辛苦苦開廠子實惠多了。

    前些年,她廠子周轉不靈,又不好意思和家裡說,哥哥倒是耳朵靈,主動給她轉了三個億。

    她嚇一跳的同時,對哥哥做了調查,有錢,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比不了哥哥不說,連剛參加工作的李覽都比不了,李覽現在已經接管了一家市值千億的軟件企業。

    年紀輕輕,就進了中國富豪榜。

    所以此刻看到李覽也跟著笑,白了一眼道,“真的那麼好笑嗎?”

    “不是,我說錯什麼了,還是我錯過什麼了?”她從自己的感覺出發,她沒有被人施加定身魔法,這麼短短的一會功夫,就錯過了什麼事情。

    可是大家何以為她的一句話就這麼笑呢?

    李柯可憐的道,“娃嘞,你太單純了,跟你沒關係。”

    李怡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的意思是我蠢?”

    李覽乾笑道,“哪裡有,你多想了。”

    李沛乾咳一聲,眼睛望天,假裝什麼也沒有聽見。

    李柯道,“其實啊,現在發現還不算晚,咱們能做治療就儘量治療,當然,治療不好的話,我們也不好歧視你,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們最愛的妹妹。”

    說完做了一個抹眼睛的動作。

    情真意切,差點感動自己了。

    李怡拱手道,“謝謝你們了,我也沒放棄治療的打算,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到底笑什麼,我就誇讚一句我姐,有什麼錯嗎?”

    李柯點點頭,“沒錯,五千萬真的很多,也就是大伯一年的茶葉錢吧。”

    李怡道,“你飄了,居然連老頭子都敢嘲笑了。”

    李柯道,“你不覺得我是認真的嗎?我掙五千萬用一年,大伯大概也就需要個把小時吧。”

    李沛忍不住搓搓她腦瓜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如果發現你是世界首富的閨女,你不會很驚喜?”

    李怡道,“我們家有一個億,我就敢喝奶不舔瓶蓋,喝敵敵畏買正品。”

    李覽以手扶額。

    朝著李沛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李沛清清嗓子,認真的道,“爺這次沒了後,這葬禮的架勢你就沒瞧出來些什麼?那些來的人你哪怕不認識幾個,也該想想,能坐直升機來的,應該沒窮人吧?”

    李怡道,“肯定沒窮人,一架飛機上千萬,普通人別說買,就是租都費勁。”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0
第1551章 小命價更高

    李沛接著問道,“那你覺著他們是看誰的面子來的呢?”

    李怡本想回答是老叔或者楊家姑父或者四姑、老姑她們,但是她看到李沛和李覽等人的表情後,又不自覺的多想了一層。

    這些人來到李家後,對老叔和楊家姑父頂多是熱情或者平淡,甚至還有倨傲的,至於她四姑和老姑,人家壓根就沒有說話的興趣,都不知道她們是誰。

    很奇怪的是,這些人看到她老子後,握手的同時,腰桿子都要彎一彎,她沒有見過一個和她老子站在一起還比她老子個頭高的。

    這表明了什麼?

    她拍拍腦袋,自言自語道,“不能啊?”

    李沛笑著問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你怎麼就這麼一個糊塗蛋子呢?”

    “我....”李怡一時間有點啞口無言,最後還是爭辯道,“你們騙人吧!”

    李沛撇撇嘴道,“知道你大學推薦函是誰寫的嘛,一個是錢伯斯,一個是比爾蓋茨,你以為呢?”

    兩個推薦人皆是世界級的富豪,完全不是他老子這種土豪可以比的,唯一比他們強的是,他老子有個好哥哥。

    李怡終於羞愧的低下了頭,她太不通時務了,他老子要是沒點能耐,怎麼可能讓人給她寫推薦呢?

    她現在猶自記得,他老子當時的隨性和自信,好像從不怕別人拒絕似得。

    她特別的感動,她老子居然為了她去求人,果真的父愛如山。

    但是,聽見爸爸說:誰敢不給老子面子,就別怪老子小氣,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都不懂,還做什麼生意,混什麼混。

    聽完後,那點感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無論如何,她老子都改不了那吹牛的毛病。

    李柯道,“一點兒興奮的感覺都沒有?”

    李怡猛然醒悟道,“我爸給我的卡...”

    話未說完,哥哥李覽已經舉著一張金色的銀行卡在自己面前晃蕩。

    李怡欲哭無淚,“我不知道扔哪裡去了!”

    李柯笑著道,“去補一張就是了。”

    晚上,在縣城酒店辦的酒席,李和點名要求李覽、李沛、楊淮參加。

    他們沒法推脫,提前到縣裡,一人手裡抱著一台電腦,背誦默記王子文發給他們的ppt文檔,上面全部是賓客的簡歷和照片。

    五百多頁的ppt,涉及到200多人,每一個賓客的企業規模,發家歷史,家庭成員關係都描述非常詳細。

    甚至於怎麼去稱呼,都做了備註,有的只能以兄弟相稱,有的要喊爺爺,有的要叫叔叔。

    王子文還特別交代,必須記清楚了,這是涉及到家教問題的。

    給李老二丟臉是什麼後果,他是不需要多說的。

    看了一百多頁後,楊淮不耐煩了,對王子文道,“王叔,到時候不是大舅帶我們引薦嗎?大舅怎麼說我們怎麼稱呼就是了,何必這麼麻煩。”

    李沛和李覽一副看白痴的神色。

    楊淮瞬間明白過來了,剛才只顧抱怨了,根本沒多想他舅舅是什麼人,他舅舅有可能是認識大部分人,剩下不認識的,舅舅有可能也沒認識的打算。

    指望舅舅去背這份賓客名單,那是不現實的。

    還得靠他們自己。

    王子文笑著道,“我和齊華齊總認識所有人,但是到時候是李先生領著你們,我們雖然也在跟前,可幫不了你們,因為不好貿然插話。

    如果是李先生認識的還好,如果是他也不認識的,而你們也不認識,可能會有點麻煩。”

    李覽無奈的道,“這麼背不知道背到什麼時候呢,這樣吧,咱們要不要分開背,分成三部分,每個人都背一部分,到時候遇到人,只要我們中有一個人認識就行。”

    不失為一條穩中帶皮的正確打開方式。

    李沛道,“平均分成三部分,誰背第一部分呢?”

    他們三個已經把第一部分梳理清楚了,現在誰選擇了第一部分就是佔便宜。

    在偷懶這件事上,哥三個是沒有一個肯謙讓的。

    楊淮道,“這更簡單,開頭的部分不算,剩下的部分再重新劃分成三個部分。”

    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達成了一致的意見。

    王子文不置可否,沒法子反對。

    他也明白,時間太太倉促,讓他們一個人背完這麼多,也不是太現實。

    如果現場捅出來簍子,鬧出來尷尬,他有理由,最後背鍋的一定是他。

    老闆吩咐出來的任務,他沒有完成,他有什麼好辯解的?

    一個是老闆的親兒子,一個是親侄子,一個是親外甥,老闆能怎麼的?

    那麼,受苦受累完了,最終倒霉的還是他。

    跟著老闆多年,老闆的尿性,他還能不瞭解?

    晚上的聚餐大家都是肅穆、嚴肅的。

    因這是李兆坤葬禮的追悼會,酒席是順帶的,要是熱烈歡騰,喜氣洋洋,顯然是完全沒有表達出自己的哀思之情。

    不能因為見到了李和就太興奮,興奮過頭了就是悲劇。

    當晚,李覽三個人跟在李和、李隆的身後,一同對來參加李兆坤葬禮的賓客表達了感謝之情,順帶聯絡下感情,交換下經濟發展的思路。

    李覽和李沛等人一直表現的很得體,中途也沒有什麼小插曲。

    總之,這是一場很完美的追悼會。

    結束後,李覽感嘆道,“每個人都是生活的演員,沒毛病。”

    李沛道,“嘀咕什麼呢,瞎嘀咕,咱們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活的陽光敞亮,沒有過挫折,哪裡懂別人白手起家的辛酸。”

    楊淮笑著道,“得,我又想起來我爸那話了,沒有讓別人敬重的本事,至少要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耐。

    咱們啊,是沒遇到橫的,真遇到了,同樣得低頭,哪怕是恨急了他,也得在面子上恭維他。”

    李覽拱拱手道,“你二位說的跟真的似得,我受教了。”

    他瞭解這倆貨的性子,不是能受委屈的人。

    李沛笑著道,“我是認真的,自尊成可貴,小命價更高。是人啊,都得學會經營人際關係這一套。其實,父輩這麼努力,就是為了讓我們擺脫這些束縛,活的更自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0
第1552章 性格突變

    以前他不理解,現在倒是真理解了。

    錢財帶給他們的,不止是物質上的增加和擇偶的便利性,佔有社會財富後,他們的地位有相應的提高,面對大部分人,他們有權利說不,可以不用做妥協。

    李覽道,“行了吧,等你們做到了再說。”

    他想努力的做一個寧折不彎的人,不是因為他父親有多大的影響力和地位。

    哪怕他只是一個螻蟻,他也只想做自己。

    保持英雄本色。

    李兆坤頭七之後,第一個走的是楊淮,接著老四、老五、李柯、李沛,都在同一天走了,最後是何芳、李怡、李覽等人。

    等到“七七”給李兆坤上完墳之後,李和還留在家裡。

    王玉蘭枯坐在門口,偶爾發下呆。

    李和看著她滿頭白髮,終於忍不住道,“走吧,跟我們一起走吧。”

    他實在不願意留下母親在這裡。

    上輩子,李兆坤走後,他同樣沒有說服母親,但是這輩子,無論如何,他想再試一次。

    王玉蘭少見的,在臉上顯出了不耐煩,她越來越愛發脾氣了。

    擺擺手道,“絮叨呢,不去,在家裡有吃有喝,出門受那個罪幹嘛,隆子,還有你大姐都在呢,你甭操心,你該幹嘛幹嘛去。”

    李和道,“可是我是你大兒子,我想孝敬你啊。”

    王玉蘭道,“不缺我錢花就是孝順了,讓我去受罪就是不孝順,在家裡多好,想做啥做啥,想怎就怎麼的,沒人管我。”

    李和道,“你去我那,也沒人管你,你想幹嘛就干嘛,你要是不願意和我住一戶,我隔壁還有房子,你搬進去,自己顧自己,偶爾竄個門就可以。”

    王玉蘭不屑的道,“我就那麼賤呢,去你們眼皮子底下找不自在。你是個怕媳婦的沒用玩意,我啊,真怕到時候給你們氣死,在家老實呆著,多活兩年。”

    李和尷尬的笑笑。

    他不曉得老娘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刻薄的。

    在他的心裡,老娘一直是和善,溫柔,與世無爭,甚至還有點懦弱的。

    父親沒了,那個待他慈善的母親也突然沒了。

    從小到大,母親沒有給過他一句重話啊!

    一句都沒有。

    他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哭著鬧著要吃糖,白色的糖在稀飯裡拌一拌,又香又甜,那是童年的最美好的回憶。

    可惜,這種今天看來不值一提的要求,也為難死母親了,她辦不到。

    他哭啊,鬧啊,各種無賴。

    甚至還開始摔東西。

    但是,母親除了陪著她一起哭,也沒有捨得罵她一句。

    後來,他慢慢懂事了,他想讀書,他知道讀書對改變未來的重要性。

    改變命運的迫切性和對大城市的嚮往,他逼迫母親向他妥協,即使是借錢,即使是負擔重,即使是揭不開鍋吃不上飯,他也要讀書。

    他不認命,不認輸。

    母親只能低頭,把能借錢的人都能借完了。

    直到他上了大學,母親也沒有罵過他,甚至連怨言都沒有,只是一個勁的說苦了孩子,對不起孩子。

    而李和一直怨恨的是父親。

    如果不是李兆坤沒本事,他的成長為何如此不堪呢?

    重生一次,很多已經改變。

    李和以為母親的性格不會再改變,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突變。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現在依然很難接受。

    他忍住悲傷,笑著道,“媽,我是你親兒子,是不是,我再怎麼聽媳婦話,也不能讓她欺負到你頭上,你放心跟我走吧。”

    但是,他說的也不是那麼肯定。

    何芳和母親是紅過臉,鬧過彆扭的,但是都在不顯眼處,她知書達理,有不高興了,也就憋在心裡,從來沒有和母親吵過嘴。

    可是何芳從來沒有過和性格大變的母親相處的經驗。

    萬一何芳受不住母親的脾氣呢?

    忍不住的,李和再次想起那個消失已久的身影。

    他實在不願想起她。

    那就不想了吧。

    他蹲在王玉蘭的身前,垂下腦袋來,像小時候一樣,腦袋埋在他的膝蓋上,一言不發。

    王玉蘭道,“壓著我腿了,腦子抽筋了啊。”

    李和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

    要是以前,老娘肯定會用手憐愛的撫摸他的腦袋,不管他多大的年齡。

    “真的不跟我去嗎?”他帶著最後一點希冀。

    王玉蘭道,“每個月還是要給我匯錢的,別以為你爸不在了就可以不管我了。”

    李和嘆口氣,重複這種無意義的話題很累的,可是不得不回應,笑著道,“你放心,到時候我讓隆子給你,每個月要多少給你多少。”

    老娘不識字,所以沒有存摺,也沒有儲蓄卡,所以向來只收現金。

    李兆坤過世後,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李和還陪著她去了信用社,取了李兆坤存摺上的存款。

    然後背著所有人,偷偷的藏在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位置。

    但是,所有人都假裝不知道藏錢的位置。

    每當王玉蘭哭窮,所有人都及時的送人自己的孝敬。

    這就導致所有人的口袋都必須隨時裝有現金,連老五家的七八歲的小丫頭也不例外。

    大家都不明白,父親離世還不足兩個月,為什麼母親的性格會發生這麼大的轉變,為什麼失去了對子女的安全感?

    他們以為母親有心理或者精神疾病,建議帶她去醫院檢查,最後被李和攔住了。

    老太太已經是耄耄之年,說句難聽話,沒多少年頭能熬了,不管怎麼樣,就讓她隨性的活著吧。

    她這一輩子,何嘗為自己活過,所有的心血都是在子女身上。

    臨老,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古怪就古怪吧,他們多順著她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

    晚上,他剛把豬喂好。

    卻突然聽見王玉蘭的罵聲。

    李和跑過去一看,王玉蘭正手叉腰,堵在潘廣才家門口罵,無非是過往的小事,比如南瓜藤蔓過牆,棗樹葉落她家院子。

    挨罵的是潘廣才老娘,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看到李和過來,趕忙道,“快去拉她回去。”

    李和笑著問,“老嬸,你沒心臟病吧。”

    老太太道,“哎,我跟你媽可是好了一輩子的。”

    她想不到友誼的小船會在臨老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1
第1553章 同病相憐

    兩家一直是左右鄰居,不但老房子在一起挨著,後面建新房的時候,也是在一起的,中間只隔著一堵牆。

    冤親不如賤鄰,兩個老太太相交四十來年,還真不曾紅過臉。

    想不到臨老,會鬧出矛盾。

    李和道,“老嬸,你啊,知道她這樣子,你就多讓著吧。”

    這番話,他說的倒是一點兒不違心。

    潘家老太太不是什麼善茬,雖然是個熱心熱肺直腸子,但是左右鄰居,難免要和王玉蘭磕磕碰碰,吃虧的總是王玉蘭,誰讓王玉蘭老實呢?

    “現世報呢。”潘老太太明白了李和話裡的意思,她年輕時候把王玉蘭欺侮夠了,現在老了,王玉蘭報復回來,應該。

    潘廣才笑著對王玉蘭道,“嬸子,你也消消氣,回頭我就把棗樹給砍掉,我也早嫌棄礙事了。”

    像往年的這個時候,他是必定在外地的,但是今年不同,因為李老二在家,他也就懶得外出跑,在家待的時間格外多。

    不止他是這樣,桑家兄弟、李輝、陳永強他們也是如此,頂多也就偶爾跑個縣城。

    王玉蘭冷哼一聲道,“那趕緊的,不然跟你們沒完。”

    “你放心,等會我拿個斧子給咔嚓了。”潘廣才拍著胸脯,恭送王玉蘭走人。

    王玉蘭奪了李和手裡的潲水桶,轉身就回家了。

    李和道,“你們以後多擔待一點,我也是沒轍,她以前什麼性子你們知道的,現在變成這樣子誰也想不到啊。”

    潘老太太道,“哎,要不是想起來她以前多好,我現在就跟她鬧,你啊,心放肚子裡,真跟她計較,我都不算人。

    我想好了,過幾天我去縣裡照顧你大娟妹子,不在家,她也跟我鬧不起來。”

    提到自己的閨女,臉上一暗。

    李和問,“娟子還沒好一點?”

    “擴散了,估計挺不住幾個月,所有的大醫院我帶她去了一個遍,專家找了不少,沒治。”

    潘廣才兄妹五個,他是老四,上面三個姐姐,下面一個妹妹,是最小的,叫潘娟,只比他小一歲,卻得了肝癌。

    為此,老娘近幾個月都是眉頭不展。

    李和道,“喲,這麼嚴重,有時間我也去看看。”

    潘廣才老娘擺擺手道,“你啊,還是好生伺候你家老太太吧。得那病了,只能那麼熬,不能吃,不能喝,你們去了,她還說不準多添心思,我去照應她一階段,什麼時候了,什麼時候回來。”

    李和想了想道,“那就替我問個好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一聲,我在國外還是認識不少知名醫生的。”

    潘廣才道,“打聽過的,人家說就是延緩下,沒多大用處,我老妹呢,也不願意去,她自己說的,這病遭罪,多熬一天都是因為捨不得孩子,要不然自己敵敵畏一喝,多輕鬆。

    不管怎麼樣,現在癌症還是治不了根,要不然怎麼說叫絕症,去哪裡都是折騰。”

    親人得重病,誰都不想,治療還是不治療,還是要尊重病人的意願。

    像有些病症,活著簡直是煎熬,還不如直接去死來的痛快。

    所以,潘廣才想的通,真的為妹妹好,就是讓他早日解脫,早解脫早超生。

    看到妹妹每日痛快不堪的樣子,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在滴血。

    李和道,“哎,那就看開點,我以前是不信命的,現在倒是信了。”

    其實是這輩子信了。

    平常的時候,他也禮佛,現在不能喝酒吃肉,算是間接的持齋把素。

    天氣愈發熱了。

    李和吹不得空調,每日晚上吹電風扇,還是照樣出滿頭大汗。

    被逼的急了,他就把蓆子拿到外面,睡在門口的樹林裡。

    蚊子太多,他又支起蚊帳,四周擺上密密麻麻的蚊香。

    王玉蘭聞著刺鼻的蚊香味,然後道,“不怕熏死你。”

    “沒事。”李和的心裡更難受了,‘死’字王玉蘭忌諱一輩子,想不到現在卻說的這麼自然了。

    王玉蘭嘀咕兩句話,回屋睡覺了。

    李和坐在蚊帳裡,迷迷糊糊地在凌晨才睡著。

    第二天是熱醒的,已經是七點鐘。

    刷完牙洗完臉,到廚房一看,鍋碗瓢盆已經洗涮乾淨,潲水桶裡漂浮著一粒粒的米飯。

    他已經開始慢慢習慣老娘不給他留早飯,想吃上飯,得跟老娘的時間一致才行。

    轉身去潘廣才家,潘廣才正啃黃瓜,笑著道,“早飯又黃了?”

    李和嘆口氣,拿了碗,自顧自的去盛了一碗稀飯,拿了個饅頭,一邊吃,一邊道,“老太太病的不輕,親媽,我也沒辦法,順著唄,只要她開心就好。”

    他端著飯碗,啃著饅頭,跟著他過來的阿拉斯加犬張著嘴,吐著舌頭看著他。

    它也沒吃早飯。

    自從李兆坤過世後,原本肥碩的身子,已經顯出骨頭了。

    李和感慨同病相憐,把手裡的饅頭分了它一半,說道,“以後跟我混了,等我走的時候帶著你。”

    老娘現在不問他和阿拉斯加犬的生活,都是日漸消瘦,唯一胖起來的就是家裡的大肥豬。

    老娘是指望大肥豬賣錢的,至於他和狗,產生不了價值,自然不招待見。

    阿拉斯加犬好像聽懂了李和的話,尾巴搖的更歡快了。

    潘廣才道,“是得帶著,哪怕餓不死也得讓人給打死,昨天我就看見它追李輝家的雞崽子了,以前可不帶這樣的。”

    他除了愛垂釣,養魚,也愛養狗,狗是什麼樣的性格,他很瞭解,不是餓急了,是不能追咬牲口的。

    將近中午,太陽升起來,越發毒辣。

    在外面割草的王玉蘭還沒回來,李和有點擔心。

    他把門一帶,去了河坡。

    一路上都是鋪的整整齊齊的雜草,全是王玉蘭割下來放在這裡曬得,用來燒鍋灶的。

    李家現在不種田了,連麥秸稈都沒有。

    王玉蘭以前是用煤氣罐的,但是自從電視上看到煤氣罐爆炸的新聞以後,堅決不肯用了。

    不用也就不用吧,李和不做反對。

    他建議從別人家拉一車也就夠燒了,奈何王玉蘭不同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3
第1554章 身不由己

    李兆坤頭七一過,王玉蘭每天都去割草曬,從早到晚,好像沒有停歇的時候。

    偶爾午後的太陽接近四十度,李和想想就揪心,他不得不冒著挨罵的風險去拉她回來。

    河坡的兩邊是雜亂的野草,齊腰深,今日無風,卻一片片的晃動。

    李和不用想都知道王玉蘭在裡面,喊道,“阿娘,這麼熱,還不回家啊,我都餓死了,早上沒吃飯。”

    好半晌,才從草叢裡冒出來一個戴著草帽的腦袋,正是王玉蘭。

    她把手裡剛割下來的一捧雜草平放在地上,握著鐮刀的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看李和。

    李和道,“注意點鐮刀,別割到自己。”

    他看的心驚膽顫。

    王玉蘭不滿的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和道,“那咱們先回家,下午再來割,草多的是,又不會長腿跑了。”

    全村除了他們家,沒有別人家願意割草了,白送給人家,人家也不稀罕要,雜草是最不耐燒的。

    地上有一把鐵鍬,他撿起來扛在肩上。

    王玉蘭跟在他身後,走到半道又道,“鍬給我。”

    李和望瞭望路邊的楊樹,然後道,“我來砍,你回家吧,先休息一會行不行?”

    老娘是要拿鐵鍬鏟楊樹的樹杈子,曬乾當柴燒。

    王玉蘭瞅瞅刺眼的太陽,吩咐道,“這一溜鏟完。”

    李和是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指不定更加的沒完沒了,點點頭道,“放心吧,你要多少我給你砍多少。”

    在老娘的注目下,他昂著頭,舉著鐵鍬,找準一根樹杈子就鏟,咔咔三兩下,一根手腕粗細的樹丫子耷拉了,靠樹皮牽連著。

    他放下鐵鍬,兩隻手一拉,樹枝一下子被拽了下來。

    “笨死了。”王玉蘭嘀咕兩句後,轉身走了。

    李和不敢停歇,生怕老娘不滿意又回頭,又接連鏟下來兩根。

    直到見不到王玉蘭的身影,他才氣喘吁吁的站在樹陰底下,有功夫把額頭上的汗給收拾了。

    他感覺這麼搞不是辦法,大熱天的,真是累死人了。

    乾脆掏出手機給潘廣才打了電話。

    潘廣才道,“我就在家呢,你過來就是了,要不要來喝點,我正吃呢。”

    李和道,“快點吃,我在河坡砍樹枝,你幫我問問看,誰家有電鋸,再搬個梯子來,靠鐵鍬鏟,累死都鏟不了多少。”

    手心灼熱,說不準再整一會磨個水泡出來。

    何況鐵鍬越用越鈍。

    潘廣才揶揄道,“你真是閒得慌,沒事給自己找事做。”

    李和沒好氣的道,“我能是自願的嗎?我家老太太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快點吧,我等著呢。”

    正準備掛電話,又著慌道,“別急著掛,等下,還有,把拖拉機開過來,我拉回家,在門口曬。”

    潘廣才道,“等著吧,我去陳胖子那裡,他家有電鋸,不過還得找柴油。”

    李和道,“你去大壯家,他們家倉房我前天看了,好幾桶柴油,你搬過來就行。”

    潘廣才道,“知道了,等著吧。”

    李和掛掉電話,把襯衫脫掉,襯衫在水裡濕了水,用襯衫擦了臉,然後在水裡甩一甩,重新套在身上。

    點著一根雪茄,靠在樹幹上,剛準備眯縫下眼睛,後背一疼,伸手往背後一捏,是一隻黑色的螞蟻。

    螞蟻是順著樹幹爬上來的,再低頭一看,地上都是一層黑黑的螞蟻,密密麻麻,從地縫裡進進出出。

    他認慫,手裡的螞蟻一彈,躲到了另一根樹底下。

    潘廣才和李輝、陳永強等人一人開了一輛手扶拖拉機過來,車廂裡還坐著桑家兄弟和大壯、褚陽。

    車子還沒停下來,李和就喊,“你們瘋了,來這麼多人。”

    潘廣才把車子停在路邊的一條機耕道上,笑著道,“人少的話,不知道還要弄到什麼時候呢。天這麼熱,咱們早搞完早收工。”

    李和幫著褚陽把梯子搬下來,笑著問,“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不忙?”

    褚陽笑著道,“何老西這幾天都在省城,我今天剛好回來,順路帶他回來,剛從他家出來,就看到了李輝開手扶車,問他幹嘛,說砍樹,我就跟著來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

    李和笑著道,“那就別走了,晚上一起搓一頓。”

    李輝道,“那一排的楊樹是我栽的,你隨便整棵砍,薅樹丫子麻煩。”

    李和道,“我用不了那麼粗的,只有燉肉才用得著,細枝平常燒燒就可以了,都長那麼粗了,隨意砍了也可惜。”

    陳永強身強體壯,單手舉著電鋸,爬上了梯子,三兩下功夫,樹幹從上到下,被鋸的光禿禿的,嘩啦啦的下來五六根樹枝。

    在底下扶梯子的李輝差點被樹枝砸到。

    他沒好氣的道,“你慢著點,撓破我頭,你真要賠我醫藥費的。”

    陳胖子道,“你怕我賠不起?”

    隨著電鋸的轟隆聲,又是一側的樹枝落下。

    一棵樹的細枝鋸完,先讓李輝把電鋸接著,然後慢慢的從梯子上退下來。

    李和在一邊悠哉的抽雪茄,一邊指揮潘廣才把樹枝扔到車廂裡。

    潘廣才道,“難怪你是做老闆的,這架勢。”

    徹底的甩手掌櫃。

    李和不好意思的道,“晚上我做東,請你們吃好的。”

    潘廣才不屑的道,“你自己能不能搞到吃的,還不好說呢。”

    李和道,“難道飯店是擺設,我請你們下館子。”

    李輝道,“你可行行好吧,我為了你一頓飯跑鎮上,鬧呢。”

    桑永波道,“別去鎮上了,等會去老潘魚塘撈只老鱉,晚上燉湯。”

    潘廣才道,“拿我家東西,做你的人情,你算計的真好。”

    桑永波道,“說這種話傷感情了,咱哥倆誰跟誰?”

    陳永強再次鋸完一棵樹的樹枝,休息了一會,依然感覺胳膊發酸,問道,“這玩意重,你們誰來?”

    桑永波道,“我來吧。”

    剛從陳永強手裡接過來,就感覺手一沉,他不能像陳永強那樣一手提著電鋸,一手爬梯子,只能先爬上梯子,再從李輝手裡接過來,兩手托起電鋸。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3
第1555章 投胎的重要性

    一對比,他和陳胖子的體力就相差遠了。

    眾人頂著毒辣的太陽,忙活了一個多小時,三個手扶拖拉機的車廂堆的滿滿的。

    運回到家門口後,王玉蘭正坐在門口吃午飯,面前的條登上放著一盤鹹菜豆腐,一盤炒豆角。

    阿拉斯加犬正圍著條凳轉。

    看著成堆的樹枝,她不但沒有高興,反而還有點不滿意。

    王玉蘭道,“大了,不好曬。”

    李和慌忙接過她手裡的斧頭,安撫道,“你先吃飯,我來弄。”

    可憐他自己還餓著肚子呢。

    又熱,又餓,又累。

    拿起斧頭,把樹枝砍成一截一截的,整齊的碼放在門口。

    潘廣才等人也無奈的各自回家找斧頭,幫著李和一起砍,光靠李和一個人,估計砍一天也砍不完。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到中午三點多。

    李和跑進了潘廣才家開著空調的屋子,對著出風口站了好長時間,才問道,“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你們酒足飯飽,只有我還可憐巴巴的餓著呢。”

    潘廣才進廚房把剩飯剩菜給他裝滿一碗,加上熱水泡著,遞給他,“隨便吃點吧,晚上再好好吃。”

    李和吃的呼嚕嚕的,吃著吃著差點眼淚水就要出來了。

    他已經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現在居然到了連個白面饅頭都吃不上的地步。

    他招誰惹誰了啊?

    話說,他可是世界首富。

    他的人生原本是地獄模式,一路打怪升級,後來站在山頂,發現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了,寂寞如雪。

    結果呢,現在,他李老二,卻在為一日三餐發愁。

    越混越回去了!

    晚上,桑永波在潘廣才家魚塘門口搭了個土灶台,又是燉魚,又是燉甲魚,忙得不亦樂乎。

    六點鐘開飯。

    這是一週以來,李和第一次準點吃上飯,差點熱淚盈眶。

    潘廣才故意甜甜的品了口酒,對李和道,“你不喝酒,那就多喝點老鱉湯,滋補。”

    李和沒好氣的道,“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嘮點好的。”

    桑永波嘆口氣道,“馬上我也得戒酒,現在是脂肪肝,醫生讓我戒酒,我沒當回事,結果現在才喝一杯,肚子就開始痛了,我也不知道哪裡痛。”

    李和道,“上醫院做個全身檢查,你可不年輕了,不能再任性了。”

    桑永波比他大至少十歲,已經是六十來歲的人,身體上自然大不如前,沒什麼好稀奇的。

    李和喝完一碗湯,啃完倆大饅頭後,就要回家。

    陳胖子道,“我跟你一起吧。”

    他是三高,同樣不能喝酒。

    年輕會,從來沒有想過減肥的事情,年齡越大後,他反而越愛惜命,每天早睡早起,開始晨練,控制飲食,體重上沒有明顯的變化,但是起碼控制住了,精神頭明顯比以前好太多。

    兩人剛上河坡,就聽見一陣責罵聲,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從他們面前跑過去,後面是一個拿著荊條在後面追的婦女。

    婦女一邊追一邊罵,“死丫頭,別讓老娘逮著你。”

    看到李和二人,立馬停住,不好意思的打了招呼。

    這二位是本鎮的風雲人物,在她看來,是相當有實力的,討好一點總沒錯。

    李和皺著眉頭問,“喂,好好的,追孩子做什麼。”

    眼前的婦女他不但認識,還相當熟悉。

    李隆上輩子的媳婦,張妮。

    這輩子由於李和的干預和影響,兩個人才沒有走在一起。

    李隆娶了段梅,張妮嫁給了上壩村的劉羅成,跟劉大壯還沾點親。

    他幾乎快把張妮給忘記了,想不到會這麼突然的跳到他眼前。

    前面的女孩子看到老娘停下了,也跟著停下了,回過頭,不停的朝這邊張望。

    張妮訕笑道,“孩子大了,不聽話,給她吃喝,還落不著好,做父母的多不容易,死丫頭還一點都不知道理解。”

    陳胖子毫不客氣的道,“要是能理解你了,那就是傻子。”

    張燕妮的惡名早就傳遍方圓,簡直是沒有幾個不知道的。

    別人怕得罪她,陳胖子不怕,在淮河兩岸,他不去拿捏別人就算不錯了,哪裡還有人敢在他面前張牙舞爪,他也是凶名在外的人。

    張妮心裡不高興,但是還是得忍著,在陳胖子這種人面前,她是撒潑不來的,賠笑道,“這孩子你不瞭解,性格古怪,都按照自己性子來,我們也管不住。”

    李和道,“這麼晚了,還往哪裡追,你回家去吧,我去幫你教育兩下,你也歇著吧,別再找事。”

    張妮道,“她叔,你們是能耐人,你們能教育她是她的福氣。”

    她是機靈人,見李和已經有不耐煩的神色,趕忙收住話頭,然後走了。

    李和看著她慢慢遠去,才轉過頭到那女孩子面前。

    女孩子身材削瘦,中等個頭,面容清秀,兩隻眼睛的靈氣很足。

    看到李和過來,鎮定的道,“老叔。”

    李和問,“咋跟你媽倔了?”

    仔細看了看她,顯然遺傳了張妮的長相。

    他上輩子的侄女也是遺傳了張妮的。

    兩個人不同的女孩子還是依稀有點想像的,他在這個女孩子身上看到了上輩子侄女的身影。

    心裡不禁嘆口氣,投胎果然是門技術活。

    上輩子女孩子投在她們老李家,張妮再不喜歡女孩子,他們老李家可是當寶貝寵著的,沒讓她受過委屈。

    這輩子投錯了,不僅母親不待見,而且父親也不待見,那就很難過了。

    女孩子道,“我要唸書,我媽不讓我去了。”

    李輝道,“你們家還沒到讀不起書的地步吧?”

    女孩子道,“我弟弟在讀初中了。”

    李和笑了笑,然後道,“你在哪個學校讀書?”

    女孩子道,“縣一中。我馬上高三了,大學成不成,我都要參加考試。”

    李和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子道,“劉亞萍。”

    “劉亞萍。”李和默念了一遍,然後笑著道,“你回去跟你媽說,我給你爭取學校的獎學金和助學金,你先回學校安心讀書,我會讓校長聯繫你。”

    縣裡的教育助學金和獎金都是他提供的。

    一中的校長是他高中同學王永。
Babcorn 發表於 2019-1-25 10:13
第1556章 噩耗連連

    一句話的事情。

    女孩子不相信的問,“真的有獎學金什麼的?”

    陳胖子樂呵呵的道,“你李叔是什麼人,你還能不知道?”

    劉亞萍點點頭道,“我知道。”

    李和是李莊的傳奇人物,從小到大,她的耳朵裡都要聽出繭子了,傳的最為玄乎的是李和每次回鄉都有省委領導來上門拜訪。

    在縣一中陳列室的校友榜上,李和的名字始終佔據第一位。

    所以,李和的名字對她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

    曾經好奇心驅使,遙遙的看過幾次,但是始終不敢接近,今天是唯一一次近距離的接觸。

    陳胖子道,“那不就得了,信你李叔的,他說你有獎學金,肯定有獎學金,好好學習,努力考個大學出來。”

    劉亞萍猶豫了一下道,“我爸媽不相信怎麼辦?”

    陳胖子道,“那就讓他們來找我,我擔保行不行?你問你爸,我說話是不是就這麼不好使?”

    劉亞萍低下來頭來,別人埋汰她父親,她不好發表意見,哪怕她父親待她不好。

    李和道,“行了,回去吧,回去跟你爸說,到時候你要真能考上大學,一定請我們喝喜酒,我們一定去。”

    劉亞萍笑著道,“謝謝李叔叔。”

    李和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感嘆道,“什麼年代了,還重男輕女,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有皇位要繼承呢。”

    陳永強道,“哎,這些人啊,腦子裡有屎,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個閨女,家裡兩小子,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還容易被他們氣個半死。”

    李和問,“你家倆崽子還不回國?”

    陳永強搖搖頭,“敗家玩意,拿著老子的錢在外面瀟灑,還跟老子扯東扯西,就是狠不下心來,要不然早就讓他彈盡糧絕了。”

    他兩個兒子,在兒子讀書的問題上,他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徵求李和的意見或者學李和的教育方式,而是自己深思熟慮後,在大兒子初中的時候送到了美國。

    至於二兒子,同樣如此。

    眼前兩個孩子早已畢業,都在美國參加工作,沒有一個肯回國的。

    前些年,老大陳奇勳拿了美國的綠卡,還把他給氣了半死。

    在身份的問題上,他完全相信李和的判斷,一個中國企業想成為民族企業,不管是創始人,還是繼承人,他的身份所屬很重要。

    在內心裡,他其實並不願意讓大兒子出局,大兒子肯讀書,肯努力,有思想,有修養,一度他很為之驕傲。

    可是,大兒子每次回來,看什麼都不順眼,總要批判一番,他卻讓兒子謹言慎語,兒子對他表示不屑。

    某些方面,他認可大兒子的追求和理想,但是現實就是現實,屁股歪了,做什麼都是錯的。

    至於小兒子陳啟堯,幼稚,鬧騰,好在心善,沒什麼心眼,能力上與大兒子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本不適合來掌管家業的。

    可是他就倆孩子,不讓大兒子管,那就只能是小兒子了。

    李和道,“慢慢來吧,你現在又不是不能做事,過兩年孩子的想法總會有變化的,現在做什麼判斷為時過早。”

    陳家的事情,他不想摻合,各自念各家經最好。

    陳胖子問,“你這樣老呆在家裡不是辦法吧,總得出個注意出來,別到時候何芳又不高興了。”

    李和道,“現在她這情況我能怎麼辦,跟我走吧,她死活不樂意,我自個走吧我都不放心,光靠李隆夫妻倆也不行。”

    陳胖子道,“要不我幫你找個保姆,給老太太做個三餐,洗洗衣服什麼的。”

    李和搖頭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你不是沒看見,我們家裡人她都這態度,更何況是外人,估計啊,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陳胖子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婦,我就不信了,錢給足了,還有人能跟錢過不去的,你要是信得著我,我給你找人,好找的很。

    我非找到你滿意為止。”

    李和擺擺手道,“你啊,別鬧了,哪怕人家撐得住,我怕自己撐不住,老太太要是不同意,還不得跟我玩一哭二鬧三上吊,我能怎麼辦,到時候再把人攆走?”

    很多時候,他都考慮過這些方案,但是沒有一條是切實可行的。

    嘆口氣,和陳胖子一起往村裡走。

    半路上,就聽見了一陣鞭炮聲。

    劉大壯的老子正在家門口,朝著放鞭炮的方向張望。

    李和走過去問道,“老叔,哪家有什麼事了?”

    劉大壯的老子努努嘴道,“那邊除了何家,沒別家在那住了,我估計是何老西沒了。”

    不免兔死狐悲。

    李和道,“不能吧,下午褚陽給送回來的。”

    劉大壯老子道,“本來就是去省城看病的,醫生讓住院,他不樂意,下午才給送回來的,然後下午我在鎮上看到招娣了,她在買壽衣,這就是提前準備的意思了。

    你說這會,除了他家還能有誰。”

    話音未落,一掛鞭炮又接著響了起來。

    李和朝著煙霧冒起來的地方望瞭望,更確定是招娣家了。

    陳永強的電話響了,電話是李輝的,他掛斷電話後對李和道,“是招娣家,剛剛招娣給他電話了,讓他去幫忙,我也得跟著去看看。”

    李和道,“你們先去,我先回家看看老太太,然後再過去。”

    回到家,王玉蘭正坐在門口,手搖著蒲扇,看到李和回來,道,“誰家鞭炮啊?”

    李和道,“何老西沒了。”

    王玉蘭哦了一聲,再無下文。

    李和道,“我去看看,你搞搞去睡覺吧,給我留門就行。”

    其實說出來也沒信心,王玉蘭給他留門的可能性不大。

    家裡藏著很多現金,王玉蘭是小心翼翼,哪怕到潘家串個門也是要鎖門的。

    現在讓她給李和留門,那是絕無可能的。

    李和看他不應聲,進屋換了雙鞋,往何招娣家過去。

    何家屋裡此刻都是人,唯有趙春芳正一動不動的坐在後牆根的小馬紮上嗑瓜子,好像死去的人和她沒關係似得。

    盼弟看不下去,好歹嚎兩嗓子?

    活人總要做點給外人看吧?

    她趁著所有人不注意,跑到外面,戳戳趙春芳。

    趙春芳沒搭理她,自顧自的嗑瓜子,嘴不停,手不停。

    盼弟道,“阿娘,你不能這麼心狠吧,你一輩子跟他計較,現在沒了,你怎麼還是這樣子。”

    她心痛的難受。

    父親沒了,母親偏偏還這個樣子。

    趙春芳梗著脖子道,“我該怎麼樣,滾犢子。”

    盼弟還要說話,卻被過來的何維保老婆拉住了。

    盼弟被何維保老婆拉到一邊,眼淚水不斷線,嗚嚥著道,“她怎麼這樣子。二嬸,你說她心多狠。”

    老太太道,“她什麼人,你還能不瞭解,死強唄,這裡的人啊,明明她是最難受的。你看著吧,她啊,這關估計過不了。”

    倆人是妯娌,鬥爭了一輩子,敵人之間,通常是最互相瞭解的。

    她太清楚趙春芳的脾性了。

    何老西沒了,趙春芳面上不為所動,估計心已經涼了半截。

    她也是老年喪夫,她能體會到突然沒了老伴的感覺。

    那個熟悉的,相處了一輩子的男人沒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通常半夜驚醒,枕頭濕了一半。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 12:01
第1557章 差距

    這輩子,她從來沒有感覺過原來一個人是那麼的難熬。

    趙春芳看倆人在那小聲嘀咕,以為是說她壞話,罵罵咧咧的道,“咸吃蘿蔔淡操心,管你自己的破事去吧。”

    何維保老婆一臉同情的看著她,罕見的沒有去反駁,轉身進屋,幫著料理何老西的身後事。

    何老西是何家的老大,對何維保家一直照顧有加,何維保從生病住院到後事,都是何老西和招娣父女倆料理的。

    所以,哪怕她和趙春芳過不去,她也得念何老西的好,還老大家的這份人情。

    何老西的喪事,照例由有過主持李兆坤葬禮經驗的潘廣才來掌控大局。

    這種事情,潘廣才推脫不掉,一是何家信任他,二是他和何家的關係在這放著呢,義不容辭。

    要是別人家,別說他不樂意干,人家也不好意思找他開口,他分分鐘幾百萬上下,料理這種事情簡直是浪費時間。

    他現在終於想起來了李兆坤的好,如果李兆坤在的話,這種事情,原本是輪不著他的。

    只有村裡紅白喜事的時候,才顯出李兆坤的重要性,沒有李兆坤,許多事情,大家都料理不明白。

    何家在家辦席面,李輝找了三五個人,負責起採購任務。

    陳胖子這位新晉的億萬富豪,親自擔起了主廚的責任,燒農村大席不是容易的,還是得他出場。

    李隆打電話,把上次參與李兆坤葬禮的嗩吶班子請了過來,開奏。

    禮儀、規矩,繁瑣自不必多說。

    這些繁文縟節,遠比死去的何老西更重要。

    所以,招娣在擦完眼淚後,親自出面操持,拿出來了一股生意場上的利索勁,有條不紊。

    李和遠遠的看著心疼的很,沒人敢給他佈置任務,他就在門口一站,遇到事情,幫著居中協調,他的優勢在於說話還算好使。

    何舟是第二天下午才回來的,畢業後,沒經過母親同意,就擅自跑到了浦江闖蕩他所謂的江湖。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一個重點大學畢業的國防生,居然找不到一份起薪四千塊的工作!

    他在省城送快遞,下點力氣,一個月還有四千呢!

    他決然想不到,一個號稱國際大都會的城市,居然提供不了月薪四千的工作機會!

    他全部身家三千塊,扣掉房租吃喝,撐了一個多月,眼看房租要給不起,就要吃土了,又不好意思找家裡要錢,臉呢?

    卻突然接到老娘的電話,姥爺沒了。

    眼淚水下來,紅腫著眼睛,坐了八個小時的火車,一夜沒睡著。

    到省城火車站,家裡司機來接。

    他一到家,就被二姥姥扯到偏屋,裹了頭布,穿上了孝服。

    在靈堂跪下,心裡難受,眼睛卻乾澀起來,想哭都哭不出來。

    跪著,跪著,一種莫名的情緒湧出,使整個人發虛。

    卻突然聽見老舅何耀指責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心裡有姥爺沒有?”

    站起身,義憤填膺,語氣很沖。

    何舟有點慌張不知所措,急忙解釋道,“我一路著急著忙趕回來的,晚上沒有飛機票,我坐火車回來的。”

    李和在帷幕下皺了皺眉頭,剛進屋,想訓斥兩句,卻聽見李輝在那劈頭蓋臉的罵道,“少放些沒用的狗屁,你還在省城呢,什麼時候回來的,昨個你老子身體不好,你還不立馬跟著回來,你在那浪什麼浪?

    還讓人家褚陽送回來的,你自己什麼玩意,先自個掂量好。”

    他是最看不上何耀的。

    招娣不好罵,怕外人看笑話,不代表他不能罵。

    潘廣才本來在幫著待客,聽見響動,也進來了,同樣跟著罵道,“消停點,一天到晚嘴巴跟吃過大糞似得。”

    何耀一時間諾諾不敢言,他很怕李輝和潘廣才,李輝這狗日的還揍過他呢!

    他敢跟姐姐犯嗆,但是不敢在這倆人面前太放肆。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來弟拉了他一把,讓他坐下,他這才有了台階。

    來弟道,“小舟,到這坐著吧,辛苦倆晚上就好了。”

    到九點鐘,祭奠的賓客絡繹不絕。

    潘廣才幫著接待,不好再與何耀計較。

    何家葬禮的聲勢肯定不如李家,但是人數上不會比李家少。

    這些年來,何家的人情往來全靠招娣,縣裡縣外,包括對面的荷蘭都有不少人情關係,這次來的賓客甚至還有不少早些年貨運站的司機、油脂廠工人,招娣和他們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

    從意氣青年到不惑之年,大部分人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不管是處於單純的人情,還是感念知遇之恩,他們都得來。

    李和對陳胖子道,“論在縣裡的影響力,我是不如她啊。”

    陳胖子道,“你常年不在家,哪裡能跟給她比,不管是縣裡還是市裡,沒有幾個不認識她的,也沒有她不認識的,她有個好處,只要見著人家一面,就能把名字記住,見著第二面,直接喊出來。”

    李和道,“你跟隆子你們常年都在家的,怎麼比不了她了?”

    陳胖子道,“不一樣,隆子和劉老四早先搞廢品站,能雇幾個人?後來又搞酒店,也沒用上幾個人,再後來,他們就去省城發展了。

    招娣不一樣,別看你之前搞過什麼貨車貸款,但是真沒實惠到多少人,以前大家多謹慎,很少有人搞貸款買車的。

    哪裡有給別人開車做司機穩當,不怕說句誇張的話,咱們市裡凡是跑運輸的,至少有一半人在她手底下開過車,而且很多人在外地做貨運老闆,搞土方車,搬家物流。

    別看她是個女人,做事比男人大氣,不計較,切切實實的幫過許多人的,有幾個不念她好的?

    像那個潘松的東風快遞,規模是不小,但是論號召力,跟招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對姓潘的人家是害怕,對招娣人家是信服,不是一個概念。”

    李和道,“一個媽生的,差距這麼大啊。”

    陳胖子不屑的道,“何耀純屬是被慣壞的,要是沒招娣,還不如何滿軍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2-2 12:01
第1558章 女人報仇

    何滿軍是單純的無能,而何耀是驕橫無能,無能的人頂多把自己的日子過得亂糟糟,牽涉不了別人,但是又驕橫又無能,就招人討厭了,要是沒招娣護著,說不準早就讓人打死了。

    酒席散後,吃好飯的人都走了,王玉蘭卻拿著一個塑料袋在裝剩菜剩飯,哪怕裡面只剩下湯水和辣椒,她也全部倒進袋子裡。

    李和不忍心數落,生怕刺激到她,只能溫和的問,“阿娘,你是拿回去餵豬嗎,回頭我給你拎兩個潲水桶過去,你別弄了。”

    王玉蘭道,“油大,豬吃了拉肚子。”

    顯然,是留著自己家裡人吃的。

    陳胖子道,“你把那個丟了,我這有新鮮的,端一盆牛肉給你。”

    王玉蘭這樣,他看的也不落忍。

    王玉蘭道,“不行,人家還留著待客呢,我端回去像什麼樣子。”

    陳胖子把一盆牛肉送到王玉蘭手裡,拿起桌上的塑料袋,笑著道,“我換你這個,我家豬多,不怕油大,我回去餵豬。”

    王玉蘭笑嘻嘻的把一大盆牛肉端走了。

    村裡的人都知道王玉蘭現在的情況,也都不以為意,有好心的,還招呼一聲,讓她走路慢一點,那一盆牛肉十來斤重呢。

    李和嘆口氣道,“你們都這麼慣著她不好吧。”

    他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何維保老婆在一旁洗碗筷,接話道,“說句不好聽的,還能吃上幾口好的,她能吃就是好事。怕就怕在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做。”

    大壯老娘道,“就是,就是,現在誰還在乎那點吃的喝的,別說端一盆牛肉,她要是肯吃,我天天給她一盆都行。”

    李和苦笑。

    下午席面結束的時候,王玉蘭又高高興興地端了一盆羊肉回去。

    這次是她自己主動不客氣的端走的,還是故意從向來與她不對付的趙春芳面前過去的。

    趙春芳眼皮子都沒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放在以往,有人佔她家的便宜,她要跳腳大罵的。

    李和回到家,發現門口堆了不少的南瓜藤,回過頭發現,潘廣才老娘在那抹眼淚。

    潘廣才老娘道,“太欺負了。”

    李和問,“老嬸,咋了?”

    潘廣才老娘道,“都結瓜妞子了,還給我砍了,你說像話不像話。”

    一次兩次她還能忍受,可是天天如此,她是笑不出來的。

    李和道,“老嬸,明天我給你買上一車南瓜,保證以後你家不缺南瓜吃。”

    潘廣才老娘道,“是南瓜的事情嘛,俺又不缺那玩意吃,菜園子裡多的是呢,俺就是生氣她給我砍了,招呼沒招呼一聲。你說像話不像話?”

    潘廣才從屋裡出來安慰道,“別哭了,你明天就走了,有什麼好計較的。你踢死人家的雞崽子,她砍你南瓜藤,扯平了。”

    李和問,“什麼時候的事啊,我怎麼不知道?”

    潘廣才老娘不哭了,訕笑道,“那都多少年了,雞到門口拉屎,俺就想給攆走,想不到那麼不禁踢,下腳很輕的。”

    李和笑著道,“嬸子,你也別生氣了,我代她向你道個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原來女人報仇,二十年也不嫌晚。

    潘廣才老娘道,“俺要你道什麼歉,算了,算了,哎,惹不起。”

    李和道,“那你吃點東西,明早要是去縣裡,我開車送你。”

    潘廣才道,“算了吧,你忙你的,明早我去送她。”

    王玉蘭已經躺在床上,聽見外面的動靜,還是起身朝著窗口探了探。

    李和推門,沒推動,裡面反鎖了,正準備喊人,門已經應聲開了。

    王玉蘭悶聲道,“下次再這麼晚就不給你開門了。”

    李和笑笑,不以為意,只是道,“咱們和何家的關係還可以,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咱們能幫忙就幫忙。”

    王玉蘭道,“就你會做好人。”

    李和把門插上後,她不放心,又轉回身,重新確認了一遍。

    李和已經習以為常。

    老娘現在的狀況,他更不敢外出了。

    一時間,他真不知怎麼辦。

    何老西的頭七過後,李梅兩口子和李隆兩口子過來,找李和特意商量了這件事情。

    一家人坐在李隆的家裡,李和抱著茶壺,不時的抿上兩口。

    李梅道,“你該出去忙你的就去忙,我估計何芳都著急死了,你不放心老娘,可留下何芳一個人在那裡也不行。”

    李隆道,“她一個人還沒到不能自理的地步,我呢,以後經常回來就行,從省城回來也近。村裡人,我一家家交代,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李和搖搖頭道,“你們一點不知道狀況,她現在買什麼都是圖便宜買,買肉都是買那種下水肉,現在都是我趕早集去買,根本不敢讓她去。”

    只有最近幾天他才同鎮上的五六家肉案子交代明白了,每家肉案子塞了二萬塊錢,只要老娘去了,就給最好的肉,給最低的價格。

    然後王玉蘭趕集回來,總是喜氣洋洋,說鎮上的肉案老闆待她怎麼好。

    李梅道,“你們別管了,接到我那去,反正我天天在家,有的是時間,我來管就行,你們安心做你們的。”

    楊學文道,“我算退休了,在家混日子,跟你姐倆人可以的,不要你們操心。”

    他這輩子最感念的是兩個舅子,如果沒有他們,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子。

    兩個舅子的條件都很好,他一直得不到回報的機會,現在在老人的問題上,他自然不遺餘力的要攬過來,哪怕給兩個舅子減輕一點壓力也是好的。

    段梅道,“那不像話,倆兒子呢,跟閨女過,要讓人說閒話的。”

    李梅道,“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些窮講究,沒事的,我是老大姐,該我的。”

    李和道,“她要是真願意跟你去我倒是真沒意見,怕就怕在她不願意跟你去,她現在跑個廁所都要鎖門,讓她舍家跟你去,我看夠嗆。”

    李梅狡黠的道,“泊君要生了,我讓她給我照顧媳婦,帶孩子,她不能有意見,她要是不同意,我也會一哭二鬧三上吊,行了,就這麼定了,你們別管了。”

    ”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e04ql4e04ql4

LV:6 爵士

追蹤
  • 3

    主題

  • 1134

    回文

  • 5

    粉絲

已被屏蔽 已被屏蔽 已被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