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59873
pontus 發表於 2018-5-4 08:20
第596章 那一年未盡的想法
  
  “你看那姑娘的時候,她有看你麼?”江澈突然問丁三石。
  
  “有,就是她也看我了,看了好幾眼,我現在才更覺得可惜。”二十四歲的丁三石說起姑娘來一臉地認真。
  
  “風騷你不要自作多情哦。”鄭忻峰悠悠地接了一句。
  
  “……不是。她真看了,真的,看了好幾眼。”丁三石似乎急切想證明自己,說話間還把手舉了起來,像是要發誓的樣子。
  
  “那……”鄭忻峰又說:“會不會是因為她覺得你可能是變態啊?就那種,驚恐的眼神。”
  
  丁三石:“……”他好像還真認真回憶了一下。
  
  一片哄笑中,江澈卻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自己會做互聯網,這是早在1992歸來之初,想都不用想,自然而然江澈就知道自己要去做的事,是大勢。
  
  而在事實層面,這三年江澈做的很多事,其實都帶有為此準備資金、人脈,以及其他相關基礎的成分,包括他為此選擇了深大。
  
  但是,江澈此前其實並沒有深入去思考過一個問題:自己的切入點和精確的入場時間在哪裡?
  
  換句話說,他從沒想過自己第一步要做什麼。
  
  結識包括王蔚、馬小雲、馬華騰、丁三石這些人本身,只是一種鋪墊,在這當中,他是旁觀者,是引導者,甚至還是灌溉者。
  
  他是漁夫,投喂草料和蟲子,坐在岸上,把漁網藏在身後,但是並不想竭澤而漁,或者一網打盡。
  
  他是農夫,播種、扶秧、灌溉,藏鐮刀在身後,期待著收穫,但是一直知道,自己一個人打不下也吃不了那麼多糧食。
  
  江澈不希望這些人走得太偏了。
  
  不管他們在個體上存在多少問題,多少黑點,前世中國在互聯網領域的整體成就,依然毫無疑問是我們自近現代以來與世界差距最小的存在。
  
  甚至,有一些地方我們已經走到全球前列,譬如線上支付、移動支付,以及智慧物流等。
  
  小飯館裡的音樂聲恰如其分,因為門窗都開著,風吹進來,滿桌人或認真,或插科打諢,略有些嘈雜地討論著各色話題……
  
  江澈靠在椅子上,一手端著酒杯,表面上偶爾還會附和著笑幾下,吭個聲,但其實……他已經完全走神了。
  
  因為馬華騰的一個想法,再加上丁三石突然帶起的一個話題,江澈很少見的,陷入了一場回憶。
  
  前世,從2015到2017,市場整體環境惡劣,江澈的廣告公司逐漸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困境。
  
  然後大概是從2017年的年初開始,江澈和何宇飛等幾名核心骨幹開始研究“轉向再創業”的可能……譬如,嘗試拿出一部分資金,做一個app。
  
  當時,市場痛點已經越來越少,每發現一個,資本就蜂擁而上。
  
  江澈和何宇飛幾個用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去捕捉和“想像”,最終也是因為一場何宇飛錯過後懊悔不已的邂逅,他們有了一個初步構想。
  
  江澈:“譬如這樣,我們做的app,首先第一步定位到你遇見那個姑娘的那塊區域,那間西餐廳,然後你發一個‘帖子’,做描述……”
  
  何宇飛:“2017年3月7日,大概中午12:40—13:30,盛海長寧路來福士廣場,摩爾頓扒房,你穿著一身香奈兒印花長裙,坐在窗邊靠牆角的位置,一個人,大概因為天涼,你多加了一件灰白色小西服在身上,進來後脫掉了……你長髮到肩,發尾微卷,抱歉我不認得你的口紅色號……”
  
  江澈:“有當場你認為她可能注意到的動作或細節嗎?”
  
  何宇飛:“你旁邊不遠有一桌,是一家三口,小女孩很可愛也很漂亮,但是有點調皮,她亂跑撞著了給你上菜的服務員,差點撞翻了你的牛扒……”
  
  江澈:“很好,到這裡,她應該能判斷你描述的人是她了。問題我們還要給出資訊,來讓她判斷,是否舉手……我們暫且把回應叫做舉手吧,弄一個按鍵和對話方塊。”
  
  何宇飛:“我,我那天坐在你正對面隔一桌的位置,中間那張桌子是空的,我旁邊坐了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他是我的客戶,我穿……
  
  如果你對我也有印象,然後不介意的話……你好,我想認識你。”
  
  江澈:“對的,就這樣,然後如果那位美女對你也有印象,並且有興趣,她就可以舉手……為了防止亂舉手的情況,我們最好保留一兩個細節,讓應答方來描述。”
  
  何宇飛:“嗯,有點感覺,畢竟現在好多人相親都相哭了,而在日常生活中因為傳統觀念的關係,對於直接搭訕本身,始終缺乏勇氣,也羞於回應。
  
  但是這樣,投入好像會很大,我們的資金……要不我們從一個城市做起?另外還有,推廣問題,盈利模式問題……”
  
  江澈:“一部分姑娘應該會很樂於把關於自己的‘帖子’截圖放在朋友圈吧?畢竟自己被一見鍾情了,怎麼說也不是一件壞事。然後如果做起來了,很多人估計都會養成晚上回家翻看一下自己當天行程區域相關發帖的習慣……
  
  細節問題還很多,今天有點晚了,我們回頭再慢慢研究吧,我先回家。
  
  晚了,估計又得大鬧一場……”
  
  那天晚上和何宇飛在清吧喝酒聽歌做的初步討論,慢慢在江澈腦海裡清晰地浮現出來。
  
  也正是那天晚上,他回家,出門追人,被車子撞飛……回到1992.
  
  這個初步的想法,自然也就沒有後續。
  
  而現在,它又出現在了江澈的腦海裡,在1995年的5月……要不要,能不能,通過一個極端簡化的方式,去實現它?
  
  這一年,從過年摻和了一回唐連招和連小穎的相親開始,江澈似乎就停不下來了,一直都在摻和各種感情問題,包括張杜耐、顏記者,鄭書記……現在又丁三石。
  
  這與江澈重生之初定下來,不干預他人感情問題的想法,是完全違背的。
  
  但就是發生了……
  
  想想,有點命運作怪的味道,像是特意要他去完成當初未盡的想法似的。
  
  …………
  
  怕人多嘴雜,江澈一直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他、鄭忻峰、馬華騰和丁三石,才開始簡單提起自己的想法。
  
  “你認為他上網的可能性大嗎?”江澈問丁三石。
  
  丁三石想了想,點頭。從剛才聽完江澈的構想,他就已經開始激動了。
  
  “那麼範圍其實就不大。”江澈說:“如果我和小馬哥真的走在最前面,做出來一個有影響力的論壇,設置這樣一個版塊,那麼她說不定真的會來,說不定會看見你的帖子……”
  
  “……這,好幾層說不定啊。”激動過後,丁三石略微苦澀。
  
  “緣分本就是很小概率的事情,這樣不管怎麼說,總比你徒勞懊悔或大海撈針好多了……”
  
  馬華騰說話時眼睛冒光,因為他覺得,青雲論壇如果有這樣一個版塊,肯定能吸引很多人。
  
  “而且人姑娘還未必記得你,就算記得,更未必喜歡你。”鄭忻峰補了一句。
  
  丁三石:“……”
  
  “倒是我啊,我想發帖。”鄭忻峰說:“老江、小馬哥,你們快點去弄那什麼BBS吧。”
  
  PS:這章裡的app構想,不知道市場上有沒有,但是可以算原創吧,是我本身在14還是15年,茫然無知的階段做的一個創業想法,很幼稚,寫出來自然也幼稚,而且細節問題沒寫。還是寫出來,請大家包容下。我會圓回來一個簡化版在書裡。
pontus 發表於 2018-5-5 07:28
第597章 小馬哥的衝動
  
  “就算那樣也沒什麼。”
  
  馬華騰臉上帶著思索的神情,抬頭同時扶了一下銀邊眼鏡,他的酒量很好,面色如常,但是眼神裡的興奮,依然還沒有退去。
  
  “什麼?”鄭忻峰以為是接他的話茬,墊了一句。
  
  “我的意思,就算那位美女對三石沒印象,或有印象但是不喜歡,不願意舉手回應,其實也沒什麼……因為不丟人。”馬化騰頓了頓,轉向丁三石,解釋說:“三石你放心,這情況,最多也就她知道你大概是哪個,甚至很大可能連她都不知道你是哪個。”
  
  丁三石:“……”
  
  這個,好像是安慰和鼓勵?丁三石思索一下,只能點頭認同,同時心裡娘希匹:你們就不能往好了替我想一想麼?
  
  答案顯然是不能。
  
  馬華騰:“就算丟人,也就我們幾個知道而已。”
  
  丁三石:“……”
  
  “而且試過了,知道不行,至少不遺憾。”小馬哥又補了一句,作勢還抬手搭肩,拍了拍丁三石的肩膀。
  
  深深娘希匹……
  
  這道理三石都懂,可問題憑什麼就一定是知道不行啊?又怎麼我就不遺憾了啊?……丁三石都快哭了。
  
  馬華騰還一臉認真看著他,神情像是在說:雖然美女不可能回應你,至少你還有哥們啊。
  
  所以,這一豬一馬兩位,現在是在演狗血青春劇嗎?邂逅、失去,女人、兄弟……
  
  感覺有點尬啊,江澈看著渾身不得勁,笑了一下,打破氣氛說:“小馬哥有一點說得挺對的,不丟人在這個國家的人來說是極重要的一件事。”
  
  他把話題切回來了,馬華騰立即點頭回應:
  
  “對,所以一個網名可以遮蓋的東西很多,我對網際網路的將來,更有信心了。我剛想,如果青雲論壇有這樣一個版塊,去做調查,至少百分之九十上網的人會願意過來看一眼……包括已經結婚的那些。”
  
  因為暫時國內的線民數量稀少,馬華騰一時間自然想不到區域城市的劃分問題。
  
  江澈提了一嘴,說暫時只要規定發帖【首碼】注明省市就夠了。
  
  至於以後,他沒提,因為以後技術層面會先發生變化,提供條件。
  
  “那要是有人記錯了,會錯意,以為是她然後舉手了怎麼辦?”丁三石抱著期待和忐忑又問了一句。
  
  鄭忻峰直接說:“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以為你是萬人迷啊?!”
  
  “……”這一晚渾身中箭,丁三石緩了緩,無奈辯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的意思我理解。”江澈說:“那種情況確實可能出現,但是其實很容易分辨的,畢竟兩個人有共同的場景和細節,別人很難冒充……而且,錯誤,未必就一定不是緣分,上錯花轎嫁對郎,也是有可能的啊。”
  
  丁三石思索一下,豁然開朗,猥瑣笑著說:“倒也是。”
  
  “不管對的,錯的,只要萌芽了,就都是故事。”江澈又補充了一個前世想到的思路,說:“我們到時注意引導,培養使用者在對接成功後記錄他們之間後續故事的習慣,不管是甜蜜、有趣,好玩好笑,還是傷感、糾結……給那些沒有邂逅的人,一個看故事的地方。這樣,使用者的黏性和版塊的趣味性都會變大。”
  
  要是故事能放一些照片就更好了,可惜這年頭要上傳照片實在太困難。江澈想著。
  
  “……這個好。”馬華騰到此已經有些呆滯了,他不太懂……江澈為什麼好像什麼都懂。
  
  丁三石也差不多,他前兩天剛知道“馬站”這個【為國家富強而讀書】原來就是宜家那個江澈,本就已經有些被驚著了,今晚一番探討下來,更有些發懵:這世界上真有天才?!
  
  “BBS叫做青雲,那這個版塊叫什麼?”鄭忻峰並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習慣了,在旁一邊盤算,一邊說:“我覺得叫登峰很合適啊……男女之間,一場征服,最後登上頂峰,你們想像一下,很形象吧?”
  
  是啊,叫什麼?被鄭書記這麼一打岔,江澈反而突然想起來,前世他和何宇飛幾個曾經打趣擬下的幾個app名稱:
  
  舉手(回應動作按鈕)。
  
  人群中(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原來(原來你也在這裡——因為已經是移動互聯時代,江澈當時考慮過app後續發展,更多被用於現場勾搭的可能性)。
  
  Nana(那時那裡,遇見過你)。
  
  只是這些,似乎都並不是那麼適合做版塊名稱的樣子,江澈想了想說:
  
  “版塊注釋我想了一句,‘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你們覺得怎麼樣?”
  
  馬華騰:“……很好啊,就是,為什麼你連這些都會。”
  
  丁三石:“……是啊。”
  
  “他會的多了,以後你們慢慢就知道了。”鄭忻峰著急說:“這注釋好,然後版塊名稱叫做登峰……”
  
  “然後版塊名稱我想了三個”,直接忽略了鄭書記的提議,江澈接著說:“人海;擦肩;邂逅……你們覺得哪個比較合適?”
  
  他說了三個更短,更樸實,更符合互聯網初期邏輯的備選名稱。
  
  四個人討論了一會兒,暫定下來,叫:人海。
  
  剩下的就是細節問題了,包括網際網路的接入,論壇的建設等等,這些都不是江澈需要考慮的,他也不懂。
  
  丁三石和馬華騰兩人很有眼力見的自行嘀咕了幾句。
  
  “老實說,這方面的實際接觸,尤其是對一些新東西的瞭解,我們也不太夠。”丁三石說得很實誠。
  
  馬華騰則低頭好一會兒沒吭聲,最後突然抬頭,說:“我在想,要不我辭職吧?先去矽谷待它兩三個月。”
  
  “啊?”江澈扭頭看了看自己肩後的隱形翅膀,心說這也扇得太猛了吧?
  
  小馬哥這是瘋狂了?江澈當然不擔心這傢伙辭職後會餓著,他擔心的是:
  
  “萬一馬華騰這一去,不回來了怎麼辦?讓老彪和三墩去綁回來麼?”
  
  “再萬一,他一去一看,複製回來別的東西,這輩子不玩OICQ了怎麼弄?硬塞給他麼?”
  
  “我本身,很懶的啊。”
pontus 發表於 2018-5-5 07:29
第598章 找麻煩的人
  
  江澈以為馬華騰是一時衝動,或至少他得考慮一陣子。
  
  不成想,沒過太久,馬華騰就打電話約江澈吃飯,他準備出發了,朋友同學說要湊起來搓一頓,算是給他踐行。
  
  牛批。
  
  “1995年,我把馬華騰忽悠米國去了……”
  
  不知不覺間,就做成了一件比幾乎所有後來懟死騰迅的重生小說更牛批的事,偏偏其實不想懟死騰迅……江澈還能怎麼辦呢?
  
  去吃唄。
  
  這一晚人很多,譬如張之東等幾個,都一起出現了,江澈尋思自己很可能見到了後來深城、廣州兩地,互聯網行業的大半壁江山。
  
  看著一地的空啤酒瓶,滿桌的杯子和殘羹冷炙,還有眼前面紅耳赤,身形搖晃的這群人……
  
  江澈恍惚有種看著“一群年輕人喝醉了吹個牛逼就紛紛要去創業,個個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前途無量”的感覺。
  
  像這樣的創業開端後來很多,結局大多很慘……
  
  不過這回不一樣,這回,牛逼是真的。
  
  馬華騰要走,“馬站”會暫時交給丁三石和另外兩位碼農管理。
  
  一群人醉了,散場的時候,嚷嚷著要去看海。
  
  江澈連忙讓鄭忻峰喊了幾個司機過來開車,這年頭雖然不太查酒駕,但是,得防啊,萬一這群傢伙出點什麼事……
  
  深城灣。
  
  夜色下的海面初時平靜,就連浪湧都是溫柔地,聲調綿綿地推來,也不見多大聲勢,遠遠地,就無力地退了回去。
  
  於是一行人站在海岸邊,說著網際網路,說著矽谷,說著這些年的變化,說著將來……
  
  不知不覺,嗓門漸高。
  
  因為浪聲大了,只是當場誰都沒注意。
  
  等到再回過神來,激烈地浪湧好像是黑鐵冒著白色的火花,已經到腳邊……
  
  “漲潮了。”
  
  有人喊。
  
  一群人七零八落地往後跑,有人全身而退,有人濕了褲腿,更慘的,應對不及被回湧的海浪和腳底下突然離去的沙石絆倒在海邊,一身水,一身沙。
  
  總算都退回安全的位置,一群人不經意間排成了一條鬆散的直線……面朝的,是太平洋的浪湧。
  
  “媽的,不知不覺,浪就高了,到眼前了。”有人笑駡說。
  
  “是啊。”有人應。
  
  “……是啊。”江澈也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多麼應景,漲潮了,不知不覺,浪潮就已經到眼前了。”
  
  一眼看去,馬華騰、丁三石、張之東,鄭忻峰……馬小雲現在應該正在臨州忽悠老闆吧?或者夜裡給團隊開會,那也沒差。
  
  江澈正有些感慨……
  
  “一起尿一泡吧,就對著太平洋。”醉了的鄭書記提議,喊:“老江,一起。”
  
  江澈:“……好吧。”
  
  於是,這群人排一條線,對著夜晚漲潮的太平洋,尿了一泡。
  
  隔一天。
  
  馬華騰飛往米國。
  
  …………
  
  盛海,城市建設學院。
  
  宿舍裡只有兩個人,林俞靜早早洗漱完準備上床看書,坐在床邊擦完腳,猶豫了一下,喊:“師太。”
  
  趙師太看她,“幹嘛?”
  
  林俞靜咬牙一伸腳,問趙師太,“那個,我的腳,不難看吧?”
  
  “……你故意的吧?”趙師太瞪她一眼,沒好氣說:“很好看啊,一直就想說,但是怕你覺得我變態。”
  
  “嘻嘻”,林俞靜開心地點頭,“那腳踝呢?”
  
  “嗯啊,也好看的。”趙師太略微不耐煩,想了想,抬頭找到林俞靜的視線,狐疑地看著她,“怎麼你會突然問這個?”
  
  “我……沒事呀。”
  
  林俞靜匆忙轉身爬上床,抱著被子打了個滾兒,把臉埋在被子裡,得意地笑。
  
  “江澈他之前親了我腳踝一下啊。”林姑娘在心裡大聲喊著,之前在深城,她和江澈都在家的時候,時不時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書。
  
  有一回看書打鬧,江澈伸手抓住了林同學的腳背……
  
  那感覺很怪,林俞靜直到現在仍然無法形容,大概有害羞,有氣惱,有點兒癢,還有一些道不清的感覺。
  
  當時當場,林俞靜其實呆滯茫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生氣,讓江澈放開。
  
  江澈聽話放了,只是在放開前,惡作劇似的,親了一口她的腳踝。
  
  怎麼說呢,林俞靜那一刹的心跳,都快要爆炸了,那份交雜著緊張和羞愧,興奮和愉悅的衝擊,好像比在茶寮山上,自己第一次主動踮腳親江澈嘴唇的時候,還要嚴重。
  
  同時兩者帶來的感覺,分明也是不一樣的。
  
  “好看就好。”林俞靜安心了,又想著,“嘖嘖,江澈你這個大變態。”
  
  她又翻了幾下,把枕頭下江澈最新來的一封信拿出來又細細讀了一遍,“簾外芭蕉惹驟雨,門環惹銅綠,而我停在那偏遠小村惹了你……”
  
  “這回終於只是為我的了。哎喲,不是說討厭詩人,不會寫詩麼……這傢伙最近突然變肉麻了。”
  
  笑著嫌棄了那人一會兒,林俞靜趴著,提筆給那人回信。
  
  江澈收到林俞靜的回信時,1995年已經走到夏天六月。
  
  他很難得的,接到了如今已經是二線歌手的深大吉他社前社長,薇薇師姐的電話——當初正是江澈建議她跟老狼還有高小松一起去燕京的。
  
  打電話只為閒聊。
  
  “難得,大明星很忙吧?”江澈笑著說。
  
  “嗯,忙啊,怎麼樣,對女明星有沒有興趣啊?宜家大老闆。”薇薇師姐開了個玩笑,說:“對了,我聽說前陣子你的鄉下小媳婦兒來學校了?”
  
  “可不是。”江澈說:“你呢,高小松現在牛逼大了,一定特膨脹吧,他有沒有欺負你啊?”
  
  “是膨脹了,整個太膨脹了。欺負我倒是不敢,我不有你墊著話呢嘛。”薇薇師姐說:“不過你知道麼?我還真怕他對我下手啊,那傢伙追女孩實在太嚇人了,人姑娘不答應,他就拿煙頭燙自己手臂……”
  
  “這麼狠?”
  
  “是啊,是啊。特文藝,特頹廢,特傷痛欲絕……然後姑娘感動了,含著眼淚就答應他了。”
  
  “好吧。那他哪天要是調頭追你,也玩這一手……”江澈想了想,說:“你把他煙頭丟了,給他弄一蜂窩煤,讓他燒著了往身上烙,我看他到底多文藝。”
  
  薇薇師姐在電話那頭樂了好一會兒,說:“好嘞。”
  
  就這麼又閒扯了幾句,電話剛掛斷,馬上又響。
  
  是褚漣漪打來的。
  
  宜家的“中小家電廠商推廣活動”前幾天剛正式結束了最後一站,不論從效應還是效果,都算圓滿成功……
  
  “不過我們因為這次扶植推廣,好像惹麻煩了。”褚漣漪說:“國家預期明年開始下調彩電等進口家電的關稅,下調幅度一次性超過百分之十,你知道嗎?”
  
  “嗯,這個我有聽到一點消息,但不知道是否準確。”
  
  “消息確定,國產家電大危機的論調現在已經出來了。各大進口品牌的國內代理商據此對經銷商下調了報價,讓出了一部分利益,回擊國產家電熱,增強競爭力……”褚漣漪頓了頓,苦笑說:“除了我們宜家。”
  
  “它們默契一致,對我們保持原先報價。”怕江澈一下沒聽明白,褚漣漪又補充了一句。
  
  “哦……我明白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褚漣漪見江澈一時不發表意見,也就沒追問,改而說:“小澈你聽過一個叫做汪海的人嗎?就是3月份故意買假貨然後索賠的那個人,《消費者報》有報導的,現在很出名。”
  
  江澈:“知道啊,職業打假人嘛,他怎麼了?”
  
  “他在我們宜家這次最後兩站的推廣活動裡,買到劣質小家電了。”褚漣漪猶豫了一下,說:“是之前小峰幫忙說情的那家,曲光山家的東西。”
  
  “這……不是都有品質檢查嗎?”
  
  “是啊,每次的首批供貨都沒問題,但是後面兩站,咱們不是特意多給了扶持嘛,結果他們的補貨批次裡,出嚴重的品質問題了。汪海現在估計正在接受採訪……”
  
  “知道了,我想想。”
  
  江澈和褚漣漪簡單討論了一下,意見一致:有人在背地裡找宜家的麻煩。
  
  汪海那件事姑且算湊巧,宜家這邊不占“假冒偽”,但逃不脫一個“劣”。
  
  真正的關節點,在進口家電代理商那邊。之前,他們哪怕對宜家再不滿,只是一家兩家的話,肯定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畢竟宜家的地位和規模擺在那裡。
  
  問題出就出在,它們這回竟然達成了默契和一致,一起向宜家報復、施壓。
  
  毫無疑問,這其中有人在牽線搭橋,在撮合。
  
  而要有能力辦成這件事,這個人要麼是二代,要麼就是二代們的白手套。
  
  這就是江澈攀登路上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人到了某個位置,口袋鼓了,自己經意或不經意……都擋不住會有人在背後默默打主意。
  
  …………
  
  “你先別自責。”登峰乳業的辦公室裡,江澈對剛從外地回來的鄭忻峰說:“有這工夫,不如你幫我分析一下,這個人可能是誰?”
  
  正說到這,鄭忻峰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秘書小梅敲門,說:“鄭總,有人找。”
  
  門口出現一個精瘦的中年人。
  
  誰啊?江澈想著。
  
  “你好,請問你是?”鄭忻峰起身禮貌問道。
  
  來人面色僵了僵,目光中閃過濃濃的怨憤。
  
  “登峰鄭總,宜家江總,兩位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精瘦男人陰鷙地笑了一下,說:“我叫程曉……想起來了嗎?當時二位和果美黃廣義談判,我在場作陪,多說了幾句……鄭總可是親口說的,那裡沒有我說話的份,還讓我記得去打聽你是誰。”
  
  “……我打聽了。”程曉說到這,自己在沙發上坐下來,往椅背上一靠,說:“所以,現在總算到我說話了。”
  
  江澈和鄭忻峰互相看了看,毫無疑問,面前的這個程曉,應該就是江澈之前猜測中的那個白手套了。前世,這人好像就是幹這個的,江澈想著。
  
  “江總……宜家最近有點麻煩,對吧?”程曉嘴角得意問。
  
  江澈微笑點頭。
  
  “不好意思,添亂了。”程曉赤果果地表明瞭,事情是他幹的。
  
  江澈不動聲色,“那程總有何見教?”
  
  程曉略嫌誇張地扭了一下脖子,扶了扶眼鏡,“想請江總讓條道出來給兄弟走……放心,我要的不算寬。”
  
  “哦,那尿道你走不走?”鄭忻峰在旁笑著問。
  
  程曉面色僵住一下:“……”
  
  他不想跟鄭忻峰說話,轉向江澈,“譬如華南這一塊,江總先出去…再有兩家本地家電廠商的股份,我們也有點興趣。”
  
  “哦?”江澈笑了一下,“就憑進口家電代理商這不足百分之五的供貨價差?是你腦子燒壞了,還是我聽錯了?你問他們有本事直接斷絕和宜家的合作嗎?”
  
  “當然,我知道宜家是龍頭老大,江總財大氣粗。不過這回麻煩有點大啊。另外……”
  
  程曉倒也不著急,慢悠悠從懷裡掏出來一張報紙放在茶几上,攤開,然後抬頭看江澈。
  
  江澈看了一眼,一份有些發舊的《羊城早報》,正翻開的頁面上,是一張照片,是之前廣交會被記者擅自拍下,江澈穿著保安制服,抱著冬兒的照片,在這張照片裡,冬兒只露了小半側臉,而江澈,至少四分之三正臉。
  
  “我說江總之前怎麼一直不敢在媒體上露面呢……篤、篤。”
  
  程曉說著,拿手指磕了磕照片,說:“江總還真是熱心腸……不過也是湊巧了,當時正好有盛海的朋友看到,告訴我,這個穿著保安制服的人,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韓立。”
  
  “……哈哈,青雲門棄徒韓立,江總認識麼?”
  
  “一個用氣功詐騙的假大師,江總的發跡之路,還真是令人驚歎啊”,程曉志得意滿,頓了頓,又說:“恰好,國家最近正開始打擊一部分氣功界的害群之馬。”
  
  說完,他站起來,志在必得說:
  
  “我的人花了半年時間,辛苦收集資料,做準備,從今天開始的一周內,一共28家各類報刊印刷在即……所以,現在,只看江總是否給我程某人一個面子了。”
  
  說完他眯眼盯著江澈。
  
  江澈看他一眼,微笑,“跟我要面子……你也配?!”
pontus 發表於 2018-5-6 09:02
第599章 選擇面對
  
  “你也配?”
  
  “你也配?”
  
  “……”
  
  當場,程曉一下沒說出話來,他有些茫然了。
  
  這個事,竟然是可以這麼輕鬆直接,就決定翻臉的嗎?
  
  我手上握有把柄,在威脅你啊。
  
  你都不猶豫一下的嗎?……昂?
  
  我剛說看你是否給我程某人一個面子啊……
  
  是面子啊,結果竟然像是在討一塊面餅,對方說:“滾,不給。”
  
  委屈大了,程曉甚至有點兒想哭。
  
  上一次,是在宜家和果美大戰後談判的場子,他是陪襯,強出頭只說了不到兩句話,就被鄭忻峰當眾懟了一臉,他咬牙認了,默默隱忍……
  
  不是有句老話說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終於,這一次,程曉等到了他的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人賞識和資金支持,他現在已經離開國營家電,正在籌備一家名為“永悅”的連鎖家電,計畫從粵省開始,開疆拓土。
  
  一次人生至今最重大的機遇,再加上江澈的把柄從天而降,程曉覺得,這是上天終於青睞自己了……他要去河西了,去找回他的尊嚴,拿走一些東西,再把曾受過的屈辱雙倍奉上。
  
  然後,
  
  船開了。
  
  船翻了。
  
  人在岸上拿竹篙子打他。
  
  把柄啊。
  
  三十年……河西啊。
  
  “篤篤。”
  
  敲門聲。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走進來。
  
  程曉扭頭看了看唐連招……
  
  這是,要動手了嗎?
  
  他當然也帶了人,可是,不夠看啊。
  
  有些緊張,程曉眼角抽兩下,咽了口口水,不出聲。
  
  “澈哥,我問個事行不行啊?”唐連招仿佛根本沒注意到程曉的存在,而且說話時竟然有點委屈和扭捏。
  
  江澈微笑點頭,“嗯,你說。”
  
  “嗯,那個,為什麼……現在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粉紅小海豚了啊?”唐連招說完心情複雜。
  
  “……三墩說的吧。”江澈說:“我要是你,我就去找他拼了。”
  
  唐連招抬頭看了江澈一眼,他是知道江澈和姐姐那天跟蹤過他的,“可是三墩過年不在臨州啊,他怎麼會知道哦。”
  
  當然不是責問,大招只是委屈,現在大家說唐連招,通常說:那個粉紅小海豚,是當年拿刀的唐大招。
  
  江澈:“會不會是你姐說的啊?當時是她逼我跟著你來著。”
  
  唐連招搖頭,“我問過了,我姐不會說謊的。”
  
  “哦……那應該就是路上有人湊巧看到了,告訴三墩的。”
  
  “……哦,好吧。”唐連招心說明明就是澈哥你特意打電話告訴三墩的吧?然後三墩……
  
  所以,這是為了報復我當年因為我姐帶人砍你麼?當大哥的人,也可以這麼小心眼的嗎?
  
  滿腹委屈,唐連招說:“那,澈哥,我先出去做事了。”
  
  “好。”江澈說:“可惜了,三墩不在這。”
  
  “……嗯。”唐連招心說早知如此,那次去學校砍你我就應該帶上三墩,帶上三墩,你現在就應該有個疤,就應該記他的仇,專心虐他了。
  
  唐連招轉身的時候順帶看了程曉一眼……然後,出去了。
  
  “竟然完全不關我的事嗎?”程曉松一口氣的同時,心情複雜。
  
  場面安靜了一會兒。
  
  程曉正準備開口……
  
  “你……滕巧兒是吧?”鄭忻峰先開口,看著他。
  
  滕巧兒又是誰啊?
  
  程曉愣住一下,說:“我叫程曉。”
  
  鄭忻峰:“哦,我說你名字怎麼這麼女人呢。”
  
  “……”程曉有些抓狂,強忍了,色厲內荏說:“看來江總是不準備再考慮了?”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的報紙,說:“別忘了宜家現在是上市公司,你的麻煩,會帶來多少……”
  
  他還有一些話,更致命的威脅,正猶豫著要不要說。
  
  “嗯,不考慮。”江澈說:“我個人不喜歡,也不習慣被人威脅。”
  
  “那就不送。”鄭忻峰說。
  
  程曉咬了咬牙,“……好,那就只好各憑手段見真章了。”
  
  程曉走了。
  
  辦公室裡,鄭忻峰有些丹心地看了看江澈,“這人背後,什麼來路啊?”
  
  “不是很清楚。”江澈對此也沒有任何記憶資訊,想了想,說:“就目前掌握的資訊,我們可以暫時當他是進口家電商們找的利益代言人,一個大‘買辦’……但就算是這樣,進口家電代理商們能再配合,敢再做的,估計也不多。”
  
  “嗯,我也是這麼分析的。”鄭書記點頭,“因為按這個滕巧兒剛才說話,掀底牌的順序看,他們最依仗的並不是進口家電代理商。
  
  雙管齊下,他的重點反而是韓立這件事,想用它威脅你。
  
  既然這樣,他背後的來路就應該沒有我們擔心的高,至於目的,至少目前也還不是整個宜家……而只是想在宜家身上咬下一口。”
  
  在一個金錢和權力的關係直接到令人髮指的時代,鄭忻峰的意思:如果對方的能量真大到那個程度,那麼對方的胃口,就理應不止於他們目前所暴露的。
  
  當然,一切都還只是分析和推測。
  
  “嘖嘖,進步越來越快。”江澈笑著道。
  
  “謝謝大師誇獎。”鄭忻峰抱拳,“那麼韓大師這次準備怎麼辦?那個信仰之力,還在你頭頂盤旋麼,還要不要啊?”
  
  “還能怎麼辦,等著被曝光唄,然後名揚天下。”江澈想到那幅畫面,尷尬而苦澀地低頭笑了一下。
  
  “我有個主意。”
  
  “嗯?”
  
  “要不我們乾脆弄假成真,‘真的’當著媒體的面引個雷吧?挑好時間,準備一下。”
  
  江澈:“……雷你大爺鄭忻峰。”
  
  鄭忻峰笑了笑,“說真的,我還有一個主意。”
  
  “說。”
  
  “我來當韓立大師吧?”鄭忻峰並指一比劃,“就說其實是我。”
  
  江澈:“這個……你想了很久了吧?”
  
  “……這不當兄弟的幫你扛事嘛。”鄭忻峰說到這,收起來玩鬧的神情,“既然他們要拿這個威脅你,手上的東西肯定就不止說你是一個假氣功大師這麼簡單……我的公眾形象,比較適合亂來。”
  
  鄭書記說的是對的,江澈點頭,跟著又搖頭,“想扛,你也扛不了啊,這回。”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茶几上程曉沒帶走的那張報紙,“三年多了,總要面對的……怎麼說,我也應該是全國最帥的氣功大師吧?”
  
  “……”
  
  “好了,這事就這麼說,既然馬上要曝光了,我得趕緊先去打幾個電話。”
  
  江澈打定了主意,不避了。
  
  一件事你既然做了,難免就一直跟著你,不管江澈這幾年間做了多少鋪墊和努力,總還是難免一些風雨和飄搖。
  
  而現在面對,總好過到網路時代突然炸出來。
  
  說完,江澈準備出門,他走到門口。
  
  “對了,曲家產品品質出問題這事,你準備怎麼辦?”鄭忻峰在身後問,這件事怎麼說,他也是有一部分責任的。
  
  “怎麼辦?”江澈扭頭笑一下,說:“要不替你扛一回?好讓你的沫沫感動一下,自己回來。放心,宜家還能應對。”
  
  鄭忻峰搖頭:
  
  “扛個屁,直接跟媒體說啊。該她家的事,就是她家的。
  
  宜家自從我當初砸了那批彩電之後,就再沒有過嚴重的品質問題。這份口碑太值錢,不能砸了。
  
  這事不能出在宜家自身。
  
  而且這次主要責任本就不在宜家,我看過你那個推廣計畫的協議,廠商就是明確要對自己的產品問題負責的。”
  
  江澈:“那樣,曲家就完了,百分之百。”
  
  鄭忻峰:“完了就完了,還能餓著?”
  
  “是應該餓不著,但是你和曲沫之間的誤會……”
  
  “誤會個屁哦,公事公辦,私事私了……一個小妞而已,我的,我自己能收拾。”
  
  “……鄭書記牛批。”
  
  沒再矯情,江澈說完走了。
  
  鄭忻峰從淡定堅決,到臉色慢慢變化……
  
  “呐,曲小姐,我就是裝一下啊,你可千萬別一個誤會,就躲起來,再不回來了啊。”
pontus 發表於 2018-5-6 09:02
第600章 一個叫做韓立的騙子
  
  空氣裡彌漫著緊張,電話那頭沉默著……好一會兒了。
  
  “所以,你是真的會引雷嗎?澈兒你跟媽說實話。”江媽醞釀半天說出來這麼一句,如果早幾年,她還會再加一句:放心,說實話媽就不打你。
  
  同時偷摸拿餘光找傢伙。
  
  早知道就打給老爸,讓老爸跟她說了,江澈無奈想了想,“不會,都說了是騙人的,而且馬上要被曝光了。”
  
  江媽:“可是你現在這麼會撒謊……”
  
  “這回是真的,報紙都要登出來了。”
  
  江媽:“那那兩聲冬雷呢,有那麼巧?”
  
  “嗯,就是那麼巧啊。”江澈好無助。
  
  “哦”,聽江澈是這樣的語氣,江媽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勉強信了,惋惜說:“可惜了。”
  
  “……”
  
  “那你的錢,真的都是這麼騙來的?”江媽又問。
  
  “不是啊,掙的,就除了第一筆,是你們硬要給我……”
  
  “給你?明明是你騙的……對哦,你騙家裡錢。”江媽一下嗓門高起來,“接著還編故事跟我們說什麼跟同學賣年貨……一通瞎話還把隔壁趙叔給忽悠出去闖去了。”
  
  “……那趙叔不也掙著錢了啊。”
  
  “那我不管,反正兔崽子你等著,我跟你說,當時你前腳拿錢走了,我後腳就哭了……還你爸,眼眶都紅了,就是還逞強而已。”
  
  “……媽,現在重點不是這個好不好?後面的錢真的都是我買認購證掙的。”江澈轉回正題,有些慚愧,認真說:“現在的問題是,我接下來會被曝光,可能看起來會比較麻煩,我怕家裡擔心。”
  
  “那有什麼好擔心的”,江媽想了想,說,“沒騙錢,沒犯法,假的就假的唄,愛說讓人說幾句,愛笑讓他們笑去……”
  
  老媽心真大啊,江澈心頭一寬,說:“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電話掛斷一會兒又打回來。
  
  江爸在電話裡沒多話,就仔細問了一句:“能應對吧?”
  
  江澈說:“能。”
  
  “那行,那你自己注意著點,有事跟爸說。”江爸說:“家裡你不用擔心,一點小風浪,爸經得起。”
  
  相比不靠譜的老媽,老爸永遠是這樣的讓人安心,江澈:“嗯。”
  
  然後電話被接了過去。
  
  江爺爺在電話裡大笑,說:“臭小子,早跟爺爺說啊……早跟我說,爺爺再教你幾手跑江湖的戲法,包你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爺爺你就別笑我了。”江澈無奈道:“我當時真的就是怕挨打啊。”
  
  “我知道。”江老頭語氣認真一下,說:“但是澈兒你記住了,你行的那些好事,若是由你自己開口來說,怎麼也少三分用處,明白嗎?……去把這些事安排一下吧。暫時一點委屈,也不是受不得。”
  
  “嗯,我明白了,謝謝爺爺。”
  
  給家裡人先做好了鋪墊,江澈跟著又給林俞靜打了一個。
  
  “大概會有那麼幾天,你身邊知道我的人看你的眼光可能會有變化,沒准話也不好聽……你要是怕應付不來,乾脆請幾天假好了。”江澈在電話裡有些擔心說。
  
  “沒事啊,我才不怕。”林俞靜在電話那頭說。
  
  江澈:“不是怕不怕,是沒必要白白受委屈啊。”
  
  林俞靜輕快說:“不委屈啊,就算你真是個騙子……哦,你就是。我也不委屈,我自己喜歡就好。”
  
  “嗯,好吧。那總之我已經讓孔德成去盛海了,另外趙三墩和老彪明後天也會過去,你記得跟他們都見一下,拿個手提電話先用著。”
  
  與韓立有關的事情,從開始到後來,很大一部分都發生在盛海,就算林俞靜的情況少有人知,江澈還是謹慎準備了一下。
  
  林俞靜也沒推拒,乖乖應了聲“好”,跟著又柔聲說:“你不用太擔心我啊,專心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早就知道的,跟你一起,肯定……肯定很有趣的啊。你那麼能折騰。咯咯。”
  
  “……我以後一定少折騰。”
  
  “嗯,不過折騰也沒關係。”
  
  從這一句聽出來,林同學其實還是有些替江澈擔心的,只是在這個關頭,選擇不多嘴。
  
  難得林同學的腦回路規規矩矩一次,江澈心頭溫暖。
  
  “不過我覺得鄭書記的建議其實也不錯啊,乾脆弄假成真算了,你引個雷。”
  
  “……”
  
  又聊了一會兒,掛上電話,江澈覺得差不多就這樣了。會被這件事驚著的人自然還有很多,比如老師、同學,再馬小雲、馬華騰,丁三石……
  
  不過這些人,就不需要鋪墊了。
  
  至於宜家上下,江澈打算跟褚漣漪詳細計畫一下。
  
  …………
  
  隔天,燕京。
  
  黃廣義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表情深思。
  
  女友杜眷一邊順手替他收拾辦公桌,一邊嘀咕說:“那些進口家電代理給我們的報價降低了百分之六,而宜家沒有……”
  
  “嗯。”黃廣義點頭。
  
  “那,這是不是一個機會?”杜眷謹慎說:“我知道你心裡氣不順,咱們果美的股份,也還在他手裡握著……”
  
  “是啊。”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黃廣義也很希望能有機會打一場翻身仗,至少把股份拿回來,可是……
  
  “你是不瞭解那個人。”黃廣義苦笑一下,說:“那小子渾身是雷,一碰就炸,不知多少。既然有人出手,呵呵,這雷,還是讓他們去趟吧。”
  
  “哦,那也好。”杜眷沒有再多話,低頭繼續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比如報紙……
  
  “廣義。”
  
  隔一會兒,杜眷手上拿著一份報紙,怔怔看著,喊了聲黃廣義。
  
  黃廣義扭頭看她,困惑道:“怎麼了?”
  
  “真的,真的……是雷啊。”杜眷神情有些哭笑不得,更多著急,快步走過來,把報紙往黃廣義面前一遞,“你自己看,那個江澈他……”
  
  黃廣義低頭。
  
  報紙標題:《關於一個叫做韓立的騙子》。
  
  “韓立是誰啊?”
  
  “一個很有名的氣功大師,在氣功界屬於中原五絕,泰山北斗的那種。”
  
  “哦。”黃廣義應了一聲,繼續往下看。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江澈。
  
  再1992年,盛海,引雷,詐騙……
  
  “神經病啊。”
  
  黃廣義低聲嘀咕了一句。
  
  他曾見識過江澈的幾重身份,猜想過,他可能還有別的身份,一身的雷,卻怎麼都想不到,竟然真的是“雷”,會響,會劈下來那種。
  
  “這樣,是不是機會更好了?”杜眷謹慎問道。
  
  黃廣義沒說話,手扶額頭,表情糾結思考許久。
  
  “廣義……”
  
  “嗯。”
  
  “咱們?”
  
  “咱們,什麼都不做,因為我不信。”黃廣義說:“大概那些人還不知道他在1992年真正的招牌吧,盛海灘小股神啊,他用得著詐騙?”
  
  杜眷:“那你的意思,這個全都亂說的?”
  
  黃廣義:“管它呢,不重要,再說沒准人家就是真的呢?誰知道啊。”
  
  他心裡哭笑不得,說那要是真的,那我還得說聲謝謝,好歹命保住了。
  
  與黃廣義的鎮定反應不同,對於很多人來說:
  
  宜家老闆江澈就是韓立大師這件事,是很驚人的。
  
  韓立大師是騙子這件事,也是很驚人的。
  
  但是當這兩件事加一起……就不止驚人了。
pontus 發表於 2018-5-7 08:10
第601章 人設崩塌
  
  宜家江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拋開身邊那些知道他日常真實狀態的親戚、朋友和同學,在其餘知道他的人而言,這個名字本身大概應該算充滿魅力。
  
  1994年夏果美和宜家的那場大戰在不經意間刻畫了一個商場“天才少年”橫空出世的故事。
  
  同時他是有趣的,因為僅有的兩次媒體採訪,他總是說著和別人不一樣的話,令人看了生氣,氣著氣著又笑起來,到最後也只得哭笑不得歎一口氣,說好吧,我服了。
  
  然後那些話總是會被很多人自覺或不自覺地模仿。
  
  他是神秘而令人好奇的。
  
  也是驚人驚歎、欽佩,仰望和羡慕的。
  
  如果把這個人的出身背景,創業年齡、時間,以及在商戰中的表現做一個傳記性質的演繹,那麼他就是這個新起創富時代的奇跡,可以被誇張成榜樣的那種。
  
  做著夢的少年們幻想未來,會把他當作目標和偶像。
  
  青雲門棄徒韓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除去比如褚漣漪、林俞靜、鄭忻峰等少數知情者,在於其他曾經或現在的氣功愛好者,關心這方面事情的人而言,這是半個神話。
  
  為什麼是半個?
  
  正面:因為《九轉金身訣》奠基的修行體系至今通行天下,少年宗師三次驚如鴻般掠過這個江湖,傳說中有天雷陣陣。
  
  甚至整個氣功界還曾經默契一致,無限拔高他的身份和地位。
  
  反面:因為他本人,曾經數次發表言論否認氣功和特異功能的存在,不認就算了,他還讓門人出來發文約戰天下各路大師,搞得整個氣功界都很難看。
  
  對此,很多人內心是不信的,只以為大師看不得坑蒙拐騙的同行漸多,選擇賭氣,又或者他其實為了藏私。
  
  把兩邊往中間攏一攏,就算半個。
  
  然後,有一天,
  
  塌了,宜家江澈的形象,突然間就塌了。
  
  塌了,青雲韓立的形象,突然間就塌了。
  
  宜家江澈和青雲韓立的形象,突然間一起塌了……因為,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
  
  於是一部分拍腦門一想:難怪他年紀輕輕那麼有錢,難怪他一直躲著不肯露面……原來大師是假的,詐騙騙夠了,就想把鍋碗瓢盆全砸掉,自己換一個商業天才的身份去享受財富。
  
  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想都不想……謔喲,可算找著你了。
  
  更多的人選擇觀望,在等他(不管是韓立還是江澈,或者真的就是同一個人),至少可以站出來做一個解釋。
  
  可是沒有。
  
  …………
  
  紙媒的傳播速度不如網路時代,差距甚大。
  
  但是,當江澈坐在課堂上。
  
  同學和老師們看他的目光都已經開始變得迷惘而驚奇,同時飄忽不定,總是瞥一眼就躲開。
  
  “江澈。”
  
  班主任季教授以他超乎尋常,硬撐出來的淡定,平靜地上完了一堂課,把沒用完的粉筆丟回盒子裡,拍拍手上白灰,低頭一邊整理教案,一邊點了聲名。
  
  “誒,季教授。”
  
  江澈微笑站起來。
  
  “唉……”季教授抬頭時臉上笑容意味複雜,大概自己也道不清楚,“深大招了你,到底是福是禍,如今……”
  
  教授食指向上比劃一下,苦笑說:“天知曉。”
  
  他什麼都沒追問,也沒打聽,只是打了個趣。
  
  庫庫庫庫……哄堂大笑。
  
  江澈自己也笑了一下。
  
  “記者什麼的,學校都幫你擋住了,要是實在不方便,你可以先請幾天假,我給你批。”季教授雙手把歸攏好的書和教案在講臺上磕了磕說。
  
  “謝謝,我看看,真需要了,會來麻煩季教授。”江澈也把書和筆記合上。
  
  “嗯,不過記者擋住了,有些人擋不住,咳,外面的那些人,你下課處理一下……”季教授走到教室門口,回頭叮囑,“注意方式方法。”
  
  說完他開門出去了。
  
  同學們探頭望去,“嘩~”
  
  “怎麼了,怎麼了?”
  
  “……自己看。”
  
  門外,一隊保安正在艱難維持著秩序。
  
  走廊上站著好多人,有女人,有一男一女成對的,其中不少還是挺著孕肚的女人……
  
  他們有的穿著高檔,打扮得體,也有的衣衫破舊,風塵僕僕……
  
  說不清了,反正好多人,此刻正在走廊上探頭踮腳等著呢。
  
  正好下課時間,學生們下樓梯看見,也站下來等著。
  
  還有教授老師三三兩兩,端著茶杯,遠遠站在辦公室門口張望。
  
  江澈從教室後門出現。
  
  唐連招和陳有豎等在那裡,大夏天,兩個人都穿了長袖……胳膊裡鐵器的痕跡仔細看就能發現。
  
  江澈的室友們也跟在他身後。
  
  “別緊張,小事情。”江澈微笑說了一聲。
  
  “轟~”對面走廊一陣巨大的騷動。
  
  “是他嗎?”
  
  “是啊,照片穿戴不一樣,不很清,但看著像。”
  
  “……”
  
  宜家江澈是不可能招來這麼多人的,廠商更不敢到學校來找他,來了怕關係沒拉上,反而給人得罪了。
  
  能招來這麼多人的,只有那位青雲門棄徒,韓立。
  
  “大師。”
  
  “韓立大師。”
  
  “……”
  
  人群開始一邊呼喊著,一邊往前推擠。
  
  愚昧和無知的力量同樣是可怕的,江澈見識過幾次大師帶功報告會,群魔亂舞的瘋狂,終於一次輪到他的頭上。
  
  “啊~怎麼回事啊。”
  
  “小心著點啊。”
  
  “別擠了,這有孕婦呢。”
  
  “跟誰不是孕婦似的。”
  
  嘈雜的聲音響起來。
  
  深大的保安們一面拼命努力維持秩序,一面不住回頭,去看站在走廊一頭的那個人,目光裡有茫然無措,有鬱悶氣憤,還有幾絲哀求。
  
  江澈微笑點了一下頭,抬頭,一邊用著比劃,一邊開口:
  
  “左、右,各一列,排好不要動,不要搶位置。”
  
  他的聲音並不大,也沒有帶情緒,但是很快有人激動地大聲幫他複述。
  
  在一眾同學和老師錯愕的目光中,擁擠的人群很快靠著走廊兩邊分成了兩列,規矩站著不出聲,只把目光看向走廊那頭,那個年輕的身影。
  
  “他要幹嘛?”
  
  “不知道啊。”
  
  “不會跳窗跑吧?”
  
  “聽說他跑得很快。”
  
  “他過來了……”
  
  江澈把手裡的書遞給室友,抬腳往前走,走過保安身邊,說了聲“抱歉”和“謝謝”,然後走到佇列前,停住一下,抬眼看了看,也不說話,繼續往前走。
  
  一邊走,他一邊左右開弓……拍兩邊人的肩膀。
  
  就這樣。
  
  一邊是目瞪口呆的老師、同學和保安。
  
  一邊是一臉幸福和感激的群眾。
  
  江澈不疾不徐,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放下手臂,回頭,微笑說:
  
  “生出來不是兒子可別怪我啊。”
  
  “其實兒子女兒都一樣,姑娘還貼心小棉襖呢,多好。”
  
  “好了,回去都注意安全,別再來了。”
  
  說完,江澈轉頭下樓梯,就這麼走了。
  
  是走,不是跑。
  
  而剛剛還一團混亂,怎麼也說不聽的人群,沒有追,也沒有亂,開始規矩地離開——他們都是信的,不信的也不會來。
  
  擁擠的教學樓樓層,鴉雀無聲。
pontus 發表於 2018-5-7 08:11
第602章 這一天那些熟人在想什麼
  
  臨州市市郊。
  
  三年多前,也就是市場經濟地位剛剛確立的1992年,這裡曾有一家租在民房裡的何氏原材料加工作坊。
  
  三年多後,何家作坊已經是一家小有規模而且生意興隆的加工廠了。
  
  正式名取了叫做蓮花加工廠。
  
  工廠的老闆叫何老蔫,有兩個兒子,蓮花是他家小女兒的名字。
  
  三年多前那回,自認老謀深算的何老蔫,被一個心眼針尖大的小子坑算了,傻不愣登丟了大好的賺錢機會不說,還落了自家姑娘許久的埋怨。
  
  話說後來工廠之所以取女兒名字,多半原因,就是當爹的為了討好。
  
  但是回頭想想,其實正是那小子給了當時困窘的何家作坊一條生路,送給何老蔫創業起步階段,最難得的兩樣東西:名聲和客戶。
  
  這一點,何老蔫心裡一直是清楚的,所以這三年來對那人雖然提及必罵,但心裡,其實還是感激更多。
  
  這天中午,一身皮鞋、西褲,短袖襯衫加領帶,何老蔫靠在躺椅上,聽著動靜,悄摸把蓋在眼前的報紙挪下來,偷眼看了看如今已經十八歲的小女兒何蓮花。
  
  女兒正拿大青瓷杯給他泡茶。
  
  “蓮花啊。”
  
  “……嗯。”
  
  “看過了?”何老蔫晃了晃手裡的報紙,刷啦啦響。
  
  從女兒的神情裡,何老蔫知道她看過了,坐起身指著報紙說:“蓮花你看,爹當初說得沒錯吧?這小子他玩的路數他就不是個正人。還打雷呢,他怎麼不當龍王爺去啊,豬頭肉吃個夠……”
  
  話說一半,何老蔫頓住了,因為何蓮花擱下暖瓶,瞪了他一眼。
  
  “咋了?”
  
  “咋了?人家都擔心死了,爹你還說風涼話?!”
  
  十八歲的何蓮花說話間恍惚還是當初那個在樓上聽聲就出來喊“澈哥你來了,等等我穿衣裳”的十五歲小女孩。
  
  “……那爹意思不就想跟你說,幸虧咱蓮花當初沒給他勾搭走嘛。”何老蔫自然不是真的恨著江澈,盼他倒楣,只是想著先借機平了多年的家務事,就又說:“瞧瞧,還怪爹不?”
  
  何蓮花不吭聲,只把嘴唇撅一下,端起青瓷茶杯轉身“嘩啦”一聲,乾脆俐落地,就把親手剛泡好的龍井茶,連茶水帶茶葉,都給倒了。
  
  “哎喲。”那可是地道的龍井新茶,何老蔫心疼一聲。
  
  “以後要喝自己泡。”何蓮花“篤”一聲把茶杯放回桌上,轉身氣鼓鼓快走幾步,又回頭,委屈加著急說:“誰還怨你了?!……再我又沒去找他,知道了我也沒去,你就不能盼他點好啊?!”
  
  說完抽一下鼻子,“小心他是真的,哢嚓,哼。”
  
  如今已是小家碧玉似的何蓮花說完褲腳寬邊兒帶風,擰身走了。
  
  “……”何老蔫只得苦笑,想了想,眉眼舒展,“我家蓮花懂事了。”他一直以為女兒是不知道怎麼去找呢,卻原來只是沒去找。
  
  當初哭鼻子怨爹的小蓮花長大了。
  
  想想也是,那會兒宜家果美打仗,日常節儉的女兒突然間開口要買這個,又要買那個的,原來心裡都有數,更有分寸。
  
  “好了,我家蓮花總算不會被那個混帳耽擱了。”
  
  “真是個混帳啊。還有,話說你打仗那會兒,我自己,再我認識的,能支使得動的人,可都是花錢站你這邊的啊……臭小子,竟然真的招完就躲了。”
  
  高攀不上咯,但至少問心無愧,何老蔫自個兒嘀咕了一聲。
  
  再想想,猛地又抬頭,沖門外喊:“放心啊蓮花,那混帳精著呢。怕只有他又算計別人……哪來別人算計他的份哦。可不用替他愁。”
  
  …………
  
  相對而言,茶寮人是真不怎麼擔心。
  
  他們只是有點驚訝,然後就決定信了。
  
  茶寮人對江澈的盲目信任本就是不可理喻的,而在宜家果美交鋒那一次後,更變得無法撼動。
  
  十歲的曲冬兒這會兒已經準備下半年去上初中了,最後一點時間,日常就呆在家自己看看書。
  
  哞娃和豆倌幾個從院外跑進來。
  
  “冬兒。”豆倌氣喘吁吁喊她。
  
  曲冬兒扭頭,“嗯?
  
  “江老師,江老師不會有事的哦?”
  
  “不會啊。”
  
  “嗯,但是剛才杏花……杏花嬸路上說,要是真有事才好呢,真有事,那混蛋就可以滾回茶寮了,你說呢冬兒?”
  
  “欸?”曲冬兒眼睛亮一下,想了想,認真點頭,“是啊,是啊,那多好,可是不成啊,杏花嬸怕是要落空了。”
  
  她說著有點遺憾的樣子。
  
  並不知道自己路上嘀咕的話已經被孩子們聽去了,議論上了,杏花嬸獨自出門過了南關江,一邊往老村山上走,一邊還想著今早聽說的消息。
  
  “哎喲,我的兒子……”
  
  悔,杏花嬸後悔大了,什麼打雷下雨的,她不關心,她就記著人說韓立大師拍肩膀包生兒子,一拍一個准。
  
  拍別人都准,那他自個兒呢?
  
  肯定更不用說了。
  
  上坡,直起身,杏花嬸抬頭看了看泥石流後已經修復,當初用來充作村小的那個院子,再某個小窗口。
  
  “早知道,當時就不聽他講什麼破道理了。”
  
  杏花嬸氣鼓鼓罵一聲,小心著,聲音不敢大了……
  
  因為她這個事要是漏出去,大概就是茶寮村史天字第一號的驚天大秘聞:想當初,她可是背著全村人,半夜摸門去教過那小子茶寮土話的,她都上了床了。
  
  “晚了,晚了。”
  
  杏花嬸想著晚了的時候,作為茶寮運輸隊隊長的馬東強並不這麼想,他這會兒正獨自蹲在院子裡,在他當年那台如今已然被當作歷史文物的破拖拉機旁邊,默默抽著煙。
  
  “氣功大師啊。”
  
  馬東強聽說這消息之後立即想起來一件事,當初,江澈曾經用玩笑的口氣跟他說起一門氣功,叫鐵襠功,叫他可以找來練一練。
  
  “練一練麼?不晚吧?”近一年來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的馬東強低頭看了看褲襠,一陣害怕,又一陣糾結:
  
  “江,不,是韓立大師叫我練啊。”
  
  慶州。
  
  十六歲,身高一米八四,第一次被國家隊徵召試訓,雖然只是帶著,陪國家女隊練一練,周映依然戴上紅繩手串,開心得哭了一夜。
  
  她記著呢,要打奧運會,拿金牌。
  
  到時候,江老師會來……
  
  嗯,2000在悉尼,2004在哪呀?
  
  江老師,呃,韓立大師,是不是飛來啊?
pontus 發表於 2018-5-8 08:07
第603章 真真假假
  
  在周映的眼中,韓立就韓立唄,那又怎麼了?
  
  沒有什麼所謂的污點,也沒有什麼能難住江老師,除了記憶中他之前說過好幾次,怕以後就夠不著摸摸頭了。
  
  “可是我會彎腰的呀,老師。”小丫頭嘀咕著。
  
  因為在之前幾次青年隊比賽上驚豔絕倫的表現,這一天背上行囊去國家隊跟訓的周映,其實早已經是圈內重點培養和期待的天才少女了。
  
  當初在比賽現場阻止她繼續上場的兩名教練一起給周映送行。
  
  “瞧你高興的。”機場外,教練替周映整了整衣領,說:“已經太快了,知道嗎?為了你的江老師,不許著急,不許受傷。”
  
  “嗯。”周映點點頭,對教練也有些不舍。
  
  “那你……”教練送別的話說一半,突然壓低嗓門,猶豫了一下問:“你的江老師,是不是真的會氣功引雷啊?”
  
  周映想了想,搖頭,“我不知道啊。”
  
  “那拍肩膀生兒子呢?”
  
  “也不知道。”周映還是搖頭,但是燦爛地笑著,只把問題當作一件有趣的事情看待。
  
  區別于小姑娘的輕鬆樂觀,此刻另外有兩個人多少顯得不夠平常心和泰然自若,這兩個人一個叫馬小雲,一個叫馬華騰。
  
  兩個人都是對氣功之類存有興趣的,初聽消息,自然免不了驚詫和激動。
  
  尤其馬華騰,他之前一度那麼渴望見到韓立大師……結果原來大師就在眼前,平常沒事就和他一起吃個飯,分個小黃片什麼的,對了,他們還一起沖太平洋尿過一泡。
  
  遠在大洋彼岸,小馬哥想了想,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兩人目前階段還都一樣,滿懷擔憂,同時無比懇切地盼著江澈大爺好,盼著他能趕緊出來解釋,解決問題。
  
  可是沒有。
  
  “江澈就是韓立,韓立是個騙子”這個驚天消息曝光的第一天,江澈除了在教室外的走廊裡拍了一溜兒肩膀,一切如常。
  
  甚至第二天上午,江澈仍然照常上課。
  
  快到下課時間。
  
  季教授跟講臺上的老師打了個招呼,然後推門進來,走到江澈面前拍下一張紙,說:“請假條,我幫你寫了……也幫你批了。走走走,回去休息幾天。”
  
  一向持重的季教授突然這樣,包括江澈在內,好多人都看著他。
  
  “看什麼?我也是沒辦法了啊。再這樣下去,深大是婦產科還是觀音廟哦?”季教授歎了口氣,嘀咕說:“好像也有道觀做這個,卻從來沒有大學做這個的。”
  
  說完他就先走了。
  
  下課,出門……依然好多人在等著。
  
  這次佇列已經排好了,一直排到了樓梯下還看不到頭。
  
  適逢90年代前中期,正是計劃生育最嚴格的階段,這僅有的一胎機會,太要命了,多少家破人亡,又多少拋家舍業,大多發生在這一階段。
  
  當然,這一時期因此而找到路子“發了大財”的人,其實也很多。
  
  江澈出現了,殷切地目光望過來,人群騷動。
  
  “都有,別急。早說了都有的,急個屁哦。”保安隊長已經很熟練了,自信而得意地大聲整理著秩序,說:“把隊排好等著就行,誰擠我給誰拎出去。”
  
  說完他轉身看江澈,看起來像是恨不得敬個禮的樣子。
  
  江澈:“……嗯。”
  
  這一刻,他有種感覺,自己好像是一部生育機器……
  
  所以我的系統不會是一隻萬年單身狗吧?然後蓄意報復社會?
  
  瞧這特殊技能給的……充滿滅世感,滿滿的惡意。
  
  “回去記得說一下,我下午開始請假,接下來就都不在學校了。”江澈先叮囑了一句。
  
  說完抬頭看了看隊伍長度,想了想,又說:“單列吧,一錯一插進去,到我左手邊……我留右手一會兒拿筷子吃飯。”
  
  隊伍高效而整齊地排好了。
  
  再一次圍觀,更大規模……
  
  江澈走向人群,步伐平穩,身後是唐連招、陳有豎,以及一眾室友。
  
  這感覺很像是出去砍人,很應該配一首《亂世巨星》:“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叱吒風雲我絕不需往後看……”
  
  可惜,他是去幫人生娃的……
  
  媽拉個巴子。
  
  “大姐你別激動,你這有身孕呢,千萬別激動。”一邊步伐平穩地向前走,拍肩,江澈一邊車軲轆說著:
  
  “辛苦了。”
  
  “注意安全。”
  
  “白頭偕老。”
  
  “健康長壽……這位大爺你?……哦,替你兒子兒媳婦來的啊,這……不太合適吧。算了,沒事。”
  
  “大哥大嫂……你們昨天好像來過吧?……哦,想生雙胞胎啊?……那要不是,可不能怪我。”
  
  江澈就這麼一溜兒過了走廊,下了樓梯,出了門。
  
  低低的笑聲在四周圍觀的吃瓜群眾中漸漸響起來。
  
  今個兒不同昨日,再來一次,震撼感沒有了,吃瓜群眾們再一想,那是他們日常同在一個校園,差不多都認識的同學啊……
  
  於是場面看著就讓人有點想笑,那是一種忍俊不禁裡帶著同情體會的笑。
  
  就連江澈自己都在笑,苦笑。
  
  就是在這麼一種莫名洋溢開來,輕鬆而古怪的氛圍中……
  
  其實有人因為期待看到的情況沒出現,滿腹的心思落空,正咬牙切齒。
  
  深大氣功社和特異功能社兩家因為之前惹上過江澈,丟人丟份,後來的日子很不好過。
  
  一年多了,好不容易,他們終於盼來了“正義”,歡欣鼓舞。
  
  然後……
  
  “兩天了,為什麼沒有人來找他麻煩?反而是這樣?”
  
  “對啊,氣功和特異功能屆都不做反應嗎?那那些被他騙過的人呢?他們總該做點什麼吧。”
  
  “就是,而且都已經這樣了,學校也沒個態度出來。”
  
  “……”
  
  一群人忿忿不平地小聲議論著。
  
  氣功社和特異功能社兩位社長互相看了看,最後一咬牙,說:“走,我們去把皇帝的新裝捅破。”
  
  “我們?”身後一群人目光驚了,然後怯弱地看著兩位社長。
  
  “怕什麼?”社長努力挺一下胸膛,說:“他到這都快要牆倒眾人推了。而且眼前這種局面下,他還敢怎麼樣?他對付誰,誰就是英雄,懂嗎?”
  
  他說的這個邏輯,既是為了說服其他人,也是為了說服自己。
  
  聽起來很正確。
  
  “……對哦。”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最後勉強跟隨著兩位社長朝前走去,去堵江澈的去路。
  
  其中還一個女孩子,按照之前佈置的任務,鼓足勇氣一邊走,一邊大聲朗讀著報紙上的一段話:
  
  “關於宜家江澈,即所謂氣功大師韓立詐騙一事,目前已有盛海市民,受害者金保三,謝官田出面指認……
  
  此人1992年間,曾于盛海市各公園招搖撞騙,收徒,並且騙取學費,上當受騙者初步估計在一萬以上……”
  
  千字長文,江澈就站那兒,平靜地聽他讀完。
  
  然後沒有表態。
  
  “江澈。”氣功社社長等了一會兒不見反應,只得提一口氣,主動說:“你不覺得你應該說點什麼嗎?”
  
  “對你麼?憑什麼?!”江澈沒說話,是管照偉接了一句。
  
  “……憑我是氣功社的社長,深城和粵省氣功協會的正式成員。”
  
  “還有,憑我們是都是深大的學生,而今天,我們的母校,正因這個人和他的事情而蒙羞。”
  
  兩位社長顯然有所準備,一人一句,把立場都站住了。
  
  聽起來有點水準啊……圍觀群眾都在等江澈的應對。
  
  “……原來是這樣。”江澈開口,笑一下說:“可是我又不是氣功社和氣功協會的成員。至於學校……校領導們睿智敏銳,自有他們的判斷。”
  
  江澈近乎狡辯地說完,直接抬步朝前走。
  
  “不行……你不能這麼走了。”氣功社社長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跟著擋了一步,他身後的人也只好都跟過來,“別忘了,你假冒氣功大師,破壞過我們組織的大師帶功報告會。”
  
  話趕話,他倉促間竟然又找到了一個直接相關的事件,作為他要求解釋的理由。
  
  “對哦,差點忘了,還有那麼一遭。”吃瓜群眾們一下都想起來曾經那場最後變成鬧劇的帶功報告會了,心說這下,江澈怕是不好再隨便搪塞了。
  
  同一時間,江澈身後,唐連招和陳有豎人往前壓。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事還用講應對?應對個屁哦。
  
  竟然有人敢堵江澈?
  
  他倆也是很久沒見識過了。
  
  手在身後,江澈朝下壓了壓,穩住唐連招和陳有豎,順便慶倖了一下趙三墩不在。然後在無數目雙眼睛的注視下,目光帶笑地看著面前的一群人。
  
  “誰跟你們說,我就是假冒的啊?”萬眾期待下,江澈開口。
  
  “……”江澈竟然這麼說?!
  
  “嘩~”
  
  “他的意思,他是真的?”
  
  “……”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石子投進了魚塘,人群裡一片騷動,議論紛紛。
  
  “怎麼你們會只看到這兩天報導,卻忘了關於我的那麼多傳說呢?我的故事,有那麼普通嗎?”
  
  江澈又說了一句。
  
  這一下,議論聲停了。
  
  場面悄然。
  
  無人答應。
  
  最後還是江澈自己抬頭看了看有些陰沉的天空,腳下朝前一步,同時出聲:“九天玄刹……”
  
  他的聲音不大。
  
  但是因為場面安靜,還是清新地傳進了很多人的耳朵裡。
  
  “這是什麼?”
  
  “口訣嗎?!”
  
  “……”
  
  這一刻,別說被社會風氣和港片洗刷過無數遍的吃瓜群眾了,更不要說那些本就相信韓立大師的“挨拍男女”,就是唐連招和陳有豎兩個,腦海中都是突然嗡一聲,都懵了……難道真的,是真的?!
  
  真的?對哦,其實澈哥是真的氣功大師的證據,可比他是假的的證據多多了。
  
  他倆仔細一想,江澈本就不像個正常人啊,以往覺得是因為天才,難道其實是因為特異功能?只是他們平常跟他處得太近,反而第一時間就認可了他是假冒大師的邏輯,現在想想,那其實並沒有明確的依據。
  
  “化為神雷。”
  
  江澈又邁一步,同時說了第二句,四個字……內心平穩氣場全力運轉,強壓因為中二氣息太滿帶來的強烈不適。
  
  和江澈不一樣,這一刻,他身後那些看過各種神功報導,甚至參與過大師們的帶功報告的吃瓜群眾們沒有感覺中二,他們只是集體鴉雀無聲。
  
  有人腦子混亂或空白。
  
  有人滿懷期待,要打雷了嗎?
  
  剛有人激動壞了,天啊,今天要親耳聽到“神劍禦雷真訣”的完整口訣了嗎?
  
  而在江澈面前,氣功社和特異功能社自社長以下,這一刻全體超級懵逼……
  
  要知道,這群人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真的相信氣功和特異功能的,要不然也不會加入這兩個社團,辛苦修煉,多年來一直殷勤伺候各路大師了。
  
  而現在,他們是當事……不,當雷者啊。
  
  “煌……”江澈又朝前走了一步,第三句口訣出來一個字,莫名的壓迫感驟然提升。
  
  同時間,圍觀人群突然輕微地騷動了一下。
  
  “怎麼了?怎麼了?”
  
  “看那,有人躲了。”
  
  原來,對面人群裡先前負責念報紙的那個姑娘,剛剛第一個丟下報紙,躲了……大概她覺得自己念了檄文,仇恨值比較高吧,加上本身信這個,被江澈一掰一演,回過神來開始後怕了。
  
  然後因為是女的,也不必為了面子太過死撐,就先閃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在這種局面下,有了第一個,馬上就會有第二個。
  
  然後更多人開始隨大溜。
  
  僅剩的幾個看看情況,勢單力孤啊,強撐面子沒跑,但也趁亂偷偷挪到了一邊。
  
  剩下孤零零兩位社長互相看了看。
  
  特異功能社社長默默先挪了一步……
  
  氣功社社長一看,趕緊也挪一步……
  
  人群裡,笑聲,起哄聲,一下都起來了。
  
  一片嘈雜中,江澈停住沒再往下念,只笑了一下,然後直接閒庭信步,從兩位社長閃出的空處走了過去。
  
  在他身後的一群人跟著走過。
  
  “就這麼過去了?就幾個字……”在場有對氣功和特異功能不怎麼瞭解也沒興趣的,此刻還在糊塗,剛剛,氣功社和特異功能社的人還一副氣勢洶洶,豁出去了的樣子呢。
  
  旁人點頭,“牛批。”
  
  “嗯。”
  
  “哎呀,可惜……”到這時候,才又有人想起來,“口訣啊,口訣啊,可惜了,怎麼這麼沒用,不撐到底試試?”
  
  “你怎麼不去試試?”旁人擠兌。
  
  就在此時,江澈回頭了。
  
  再一次萬眾期待他的臺詞,比如“暫且饒你們一命”什麼的……
  
  可是,江澈說:
  
  “開個玩笑,怎麼就當真了呢?報紙都說了,我是假冒的啊。”
  
  他說完還看了一眼天空,意猶未竟的樣子。
  
  “……”
  
  這一刻,全場沒有一個人想搭理他。怎麼又繞回來了……神經病啊?!
  
  “你們看,連你們自己內心,都不能確定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跟你們解釋,又有什麼用?”
  
  江澈突然變得語重心長。
  
  “別浪費時間在這些虛無縹緲的事情上了,同學,好好讀書吧。等一天,深大可以以你為榮。
  
  至於我……
  
  就算今天如你們所說,深大真的以我為恥了,我厚著臉皮說,還想呆下去;而假使將來有一天,深大可以以我為榮了,我……”
  
  他說到這頓住,目光朝四周看了看。
  
  滿場無聲。
  
  這是要賭氣了吧,跟大家,跟學校?有個別人想著。
  
  然後,他們就聽見江澈說:
  
  “我會很開心,然後會一生,以深大為榮。”
  
  說完,江澈面色沉靜,轉身離開。
  
  這一刻,
  
  圍觀的同學們內心震撼,他們甚至覺得江澈肯定是受委屈了,事情就如他說的,只是解釋不清。
  
  這一刻,
  
  一直在遠處不安觀望的各位校領導們內心感動。
  
  “好歹有一顆赤子之心。”
  
  “是啊,好孩子啊。”
  
  “這次的事情明顯的有人在蓄意推動,可惜我們校方目前只能置身事外。”
  
  “是啊,希望他能順利解決吧,只是看他的樣子,似乎很難辯駁。”
  
  “……”
  
  是個大章哦。順便提個古老的請求:在我寫完一段劇情前,咱們討論猜測都很好,但是,請不要根據自己腦補的劇情來罵我好不好?昨晚到現在沒睡過了。
pontus 發表於 2018-5-8 08:07
第604章 他為什麼不說話
  
  教學樓前的一場真真假假,似胡鬧,又似委屈說不清,只好裝作玩笑。
  
  江澈的所作所為,似乎讓事情變得更加說不清楚了。
  
  說他是假的吧,嗯,報紙是這麼說的,還有人出來指證……可是他卻大方坦然,去拍那些人的肩膀。
  
  那就說明他真的?
  
  偏偏他拍完肩膀總要說一句“不是兒子可別怪我”鋪墊,仔細想想很心虛沒底的樣子,剛還說自己引雷也只是玩笑。
  
  “所以澈哥,你到底真的假的啊?我是說氣功,引雷什麼的。”走到人少處,唐連招終於忍不住問了。
  
  “嗯。”陳有豎用一個字附和,表示他也強烈希望知道。
  
  江澈扭頭看看他倆,眼神裡的意思似乎在說:你們好荒唐。
  
  “當然是假的啊,你們難道不該早就知道了嗎?”江澈說:“我要是真會特異功能,我開什麼宜家啊,一雷下去不就什麼都有了?還長壽。”
  
  想想也是這個理,唐連招和陳有豎沉默一下,大招開口:“那為什麼澈哥你現在這麼做?”
  
  “亂來?”
  
  “……嗯。”
  
  江澈笑了一下,“前天,我爺爺跟我說,有些事,暫時委屈一下並不是壞事,甚至委屈本身,可能是好事……可是你們知道的,我不習慣委屈啊,索性就折騰一下。”
  
  這是實話,但不是完整的實話。
  
  不說完整不是因為不信任,只是因為沒必要。
  
  午飯時間,江澈想著先回宿舍休息一下,洗漱一遍再去吃飯,剛進門,他的手提電話就在抽屜裡沒命地響。
  
  “喂,你是?”
  
  “你媽。”
  
  “……媽啊。”
  
  “嗯,回家吃飯。”江媽在電話那頭說。
  
  “回臨州?媽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擔心……”
  
  “回你深城這個房子啊。”江媽在電話裡說:“我上午過來了,打你電話打不通,就打了小峰的,才知道你在外面有個家。”
  
  “那你……”
  
  “你藏備用鑰匙的地方,還不是跟我學的?”江媽那頭傳來蔬菜下鍋的油爆聲,“好了,快點兒回來吃飯。”
  
  電話掛斷了。
  
  江澈到家的時候,噴香的飯菜已經在桌上了,滿桌都是他打小愛吃的菜,米飯晶瑩,筷子比量好了擱在白碗邊上。
  
  “媽。”
  
  “誒。”
  
  江媽系著圍裙站在餐桌旁,凝神仔細打量了一會兒自己的兒子,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擔心。
  
  “你怎麼……”江澈想問老媽為什麼來,但其實是沒必要的,別看老媽平時沒心沒肺的,真有事,真覺出來不對了,她比誰都著急。
  
  “媽這兩天看報紙看得揪心,看不見你好好的,心就慌。”江媽抹一把額頭上的汗,說:“過來坐下,先吃飯。”
  
  “……誒。”江澈走過去,作勢要拿手抓一邊炒得很老的辣椒炒肉。
  
  “嘖。”江媽瞪眼,打一下他手,又忍不住笑起來,像江澈還小的時候那樣,板起臉教訓說:“用手,誰教你用手的……”
  
  “好久沒吃媽你燒的菜,饞了一下就急了,嘿。”
  
  “那也先洗手啊。”
  
  “嗯,好。”江澈洗了手,坐下大口吃飯,夾菜,說:“媽你不用擔心,其實這事……”
  
  “其實這事肯定有難處不好應對了。你是我兒子,我還不知道你麼?要是占著理,你那不服不忿的。”
  
  江媽說著往江澈碗裡夾了個雞腿。
  
  江澈:“媽我……”
  
  江媽:“為難就不用講。”
  
  她自己這麼說的,但是隔一會兒,又自己拄著筷子忘了吃飯,緩緩嘀咕道:“越來越管不了你了,也教不了,你做的事,媽這沒文化,都看不懂了……只能過來給你把飯做好點兒,讓你吃飽點。”
  
  江澈:“……嗯。”
  
  一時眼眶酸澀。
  
  關於氣功這事,怎麼說呢,固然有不得已,有巧合,但是他自己玩性過重,考慮不周的成分有沒有?那肯定也是有的。
  
  他現在打定主意面對,並不等於毫無破綻。
  
  有破綻的事情怎麼應對,才是真難處和真本事。
  
  母子倆之間難得地氣氛低落了一下。
  
  “吃飽了跟媽說一下,那件貼身的小背心,是哪個小姑娘的。”江媽冷不丁說了一句。
  
  江澈:“……啊?”
  
  “啊什麼啊?我在衛生間裡撿著的。”江媽說:“一看就是小女孩穿的,頂天十五六歲……”
  
  後續的話,江媽尷尬了一下,沒好意思說下去。
  
  其實……不止啊。江澈也只敢在心裡說。
  
  …………
  
  廣州。
  
  程曉面前坐著的是一個洋人,準確地說是中米混血,但是因為中國血統只有四分之一,所以外貌特徵都更西方化。
  
  他的中文名也是自己取的,自認為是中國通,取了個複姓,叫司馬鵬澤。
  
  這個人就是程曉的合夥人,金主,同時也是他在關係方面的靠山。
  
  “那個江澈一直沒有出來說話,也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作為見證過宜家對果美一戰的人,江澈不出聲,程曉反而更忐忑。
  
  “那就說明我們抓住他的脈門了,至少教徒收費這件事,是肯定的,我們不過把事情誇張了一些而已。”司馬鵬澤得意地笑了笑,參與中國家電銷售市場競爭,先把宜家趕出華南市場,再從江澈手中拿到部分內地廠家的股份,進而通過進口電器方面的價格優勢,一步步蠶食、擴張,這是他和程曉共同擬定的計畫。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司馬鵬澤擺了擺手,抽一口雪茄說:“你們中國人作勢喜歡留後手嘛,我知道,可是我們的底牌,也還沒有翻出來,不是嗎?
  
  我已經通過關係在獄裡找到王宏了……那個江澈欺騙然後吞掉他的資產,估計300萬。
  
  不管王宏自己是不是騙子,江澈都要因此投鼠忌器,明白嗎?
  
  我現在考慮的反而是……要不要給他這個機會去亡羊補牢。”
  
  這傢伙很喜歡說成語、俗語。
  
  程曉聽完想了想,咬牙說:“既然司馬先生有把握,乾脆直接翻底牌,把他釘死吧……這個人,很麻煩。”
  
  司馬鵬澤猶豫了一下,“可是這樣,並不利於我們獲得好處啊……你在報私仇?那好吧,我再考慮考慮。”
  
  盛海。
  
  胡彪碇、趙三墩和孔德成走在一起。
  
  他們剛一起見過林俞靜。
  
  “跟那個小林姑娘說話,比跟江澈說話可容易多了。”老彪走著走著,感慨說:“更能想到一塊去。”
  
  孔德成只能當作沒聽到。
  
  趙三墩用力點頭,說:“也容易聽懂,對吧?”
  
  老彪:“是啊。”
  
  “就是跟澈哥一樣不讓動手,這點很不好。”
  
  “是啊。”
  
  這對話,幹聽也未必不是麻煩啊,孔德成為了打斷這倆貨背後非議自家老闆和小老闆娘,好不容易插上了一句:“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去吧,難得有機會認識彪哥……”
  
  “不,我有急事,我得去萬國黃埔那邊。”胡彪碇突然間像是變了個人,氣勢沉穩而磅礴道:“宜家的股價,這兩天聽說在跌……我去看看,順便讓它升回來。”
  
  看看,就升回來?
  
  孔德成也是知道宜家股價在跌的,雖然跌幅還不算很大,總難免有些擔心,然後面前這貨說,他去看看,就能升回來?
  
  “喂。”
  
  這時候,趙三墩接了一個電話,很快掛斷。
  
  “老彪,澈哥讓我跟你說,你,無論如何不許去股票交易所。”
  
  胡彪碇納悶了,“為什麼啊?”
  
  “沒說,澈哥說,他跟你解釋越多越容易出岔子,乾脆不解釋,要你照做就好了。”
  
  “哦。”反抗是不會的,胡彪碇小小的抱怨了下,“這叫什麼事嘛,也不解釋,他自己也不說話……對了,江澈這回為什麼不出來說話啊?”
  
  …………
  
  燕京。
  
  “為什麼他不出來說話?”
  
  已經退休的李泊一邊泡茶,一邊抬頭看了看身前的兒子、兒媳婦,還有當年失而復得的大孫子,笑一下說:“很簡單,因為他是真的有問題啊。”
  
  “可是他也做了很多好事啊。”兒子一時口快道。
  
  “那爸你……”恩人有難,李家兒媳婦有些著急。
  
  “我怎麼還不出手幫他,是吧?”李泊喝一口茶,撇開兒子的問題,先說道:“會幫的,但他既然還沒找我,就不急。依我猜測,他是準備用我接下一手,終歸是他自己要先出手的。”
  
  兒媳婦頓時糊塗,“可是爸你又說他沒法出來說話……”
  
  “不是沒法說,只是時候還不到。”李泊放下茶杯,轉向兒子,“就如你所說,他也做了許多好事。可是這樣是沒用的,九件好事與一件錯事並不能相抵,明白嗎?”
  
  “那怎麼辦呢?”李泊自問自答:“等到好事也發酵成了壞事,十件壞事裡他死盯著七件甚至九件解釋,大翻轉過來,民眾感慨、慚愧之餘,誰還會相信那一件小小錯事是真的呢?又誰會再同他計較?”
  
  李泊說完,兒子兒媳恍然大悟。
  
  “這小子可不是普通人哦,做得君子正人,也做得渾人無賴。最可怕他對人心的把握,著實不淺。
  
  你看他在胡鬧,其實他應該是著急了,想催化事情發酵啊。”
  
  兒子兒媳點頭,同時松了一口氣。
  
  “總歸他是好人。”二媳婦把兒子抱懷裡說。
  
  “那倒是。”李泊認可了,又說:“當然,我所說的,眼下也都是我的猜想而已,以他的行事,估計肯定還有別的後手和鋪墊,是我們不知道的。”
  
  老頭自認對江澈把握頗深,得意之余謙虛了一句。
  
  然後,很快就被打臉了。
  
  宜家江澈將召開第一次媒體見面會的消息在短短兩天后傳來。
  
  依舊是家庭分析會,李老頭面色有些僵硬,“咳,不可能的,我賭他絕不會現在回應氣功的事。”
  
  當場,兒子兒媳努力表現出的那種“我們完全相信”的表情,因為太努力,顯得很浮誇和刻意……
  
  還好,一天后,他又是對的了。
  
  宜家聲明:此次媒體見面會,宜家江澈將只回應“劣質產品事件”和“被進口家電針對”這兩件事的相關問題。
  
  老頭長出一口氣。
  
  我兩天兩夜沒睡,然後很精神,除了眼睛酸流眼淚,是什麼情況?
pontus 發表於 2018-5-9 08:22
第605章 那個禍害
  
  李泊這老頭說對了一些事,也說錯了一些。
  
  比如他說江澈現在不開口,是因為自身確實是有問題的……這是事實。
  
  首先,1992年的那個春天,在盛海市的小公園,江澈確確實實是騙了錢的,陰差陽錯成了氣功大師後沒扛住誘惑,收了兩千多近三千塊,多買了一套認購證。
  
  這事怎麼說呢?江澈自問了一遍,結論哪怕再次回到當時情況,以當時那種急切的狀態,自己恐怕還是會扛不住。
  
  其次,那一年在茶寮,他也是真的把假冒師兄王宏給坑了用於建設港口,末了還把人送進去了。
  
  嗯,這個事…做錯了…但是真的很解氣,也很好玩啊。
  
  而且當時的情況,王巨集既然巴過來了,就是必須收拾的,不收拾,現在的情況只有更糟,那混帳連部委都敢詐騙,指不定會以青雲門的身份捅出多大的婁子,牽連多少人。
  
  所以,對這件事,江澈其實一樣沒覺得多後悔。
  
  “除非一開始就沒有那兩聲該死悶雷……那樣我就不會變成大師,不變成大師就沒機會那麼輕鬆的詐騙。
  
  後來自然也不會招惹上王宏……不招惹,就不必費盡心思清理門戶,留下隱患。
  
  那樣,我就是一個純粹的,光明正義高大上的好人了。”
  
  江澈這麼給自己開脫了一遍。
  
  而今一切既成,三年過後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只不過暫時誰都不知道江澈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
  
  1995年的五月下,盛海火車站附近不遠的小公園。
  
  週末清晨,草樹間還微有涼意,但是天上剛斜出不久的日頭已經有些炙人了。
  
  趙老四一身白色的練功夫,身上被草葉樹枝上的露水打濕了幾處,也不在意。
  
  腳下軟布鞋踏著青磚小徑,肩頭上扛著卷旗的長木棍,趙老四走到三年多來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公園一角。
  
  他的頭髮已經很白了,但是精神、身體依然很好。
  
  過往三年多時間裡的絕大部分時候,趙老四都是早晨第一個到場的,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對比當初的盛況,這兩年,人已經越來越少了。韓立大師每出面否認一次氣功的存在,懟一波氣功界,人就少一批。
  
  金身功本身全無組織,更不洗腦,幾乎只憑傳說支撐,所以聚得快,散得也快。
  
  而這一次的風波,幾乎是致命的,現在仍留下來的人,已經很少了。
  
  至於那些心灰意冷的人,他們多數都回到工作生活裡去了,也有少數改投了其他自稱真功的師父……
  
  “不對……我們本就是沒有師父的可憐徒弟啊,三年多來,都是自己一群人湊在一起練習,哪來的師父?”
  
  趙老四想到這的時候,剛在老位置上把【九轉金身功】的旗子展開,彎腰準備插旗。
  
  他整個人突然頓住一下,想想,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把插進土裡小半截的旗子收起來,卷好,順齊了靠在樹上。
  
  “四哥,怎麼,今天不插旗了啊?”幾個老夥計從不遠處走來,看見了就問。
  
  “不插了。”趙老四搖頭,等人近了才說:“旗子以後就不插了,當件念想,由我收著吧。”
  
  “嗯。”老夥計說:“那咱們?”
  
  “咱們……”趙老四說:“坐下聊聊吧。”
  
  “好。”
  
  幾個老夥計坐下了,隔一會兒,又來了何二麻、牛壯、豐子、二妮幾個相對年輕的。
  
  這剩下這些人,都是要麼是最初就見過韓立大師,要麼至少也經歷過那次“打擊人販子”的行動。
  
  唉,公安發的錦旗都還在呢。
  
  “還好有牛壯他們這幾個身強力壯的在啊,要不然,“攤子”早被砸了。”有老夥計嘀咕了一聲。
  
  當場幾個面上都有些沉重。
  
  因為這次的風波,這些天過來挑釁、罵架的“大師和他們的徒弟們”,可一直都沒少。
  
  他們多希望韓立大師能出來說句話啊。
  
  可是沒有。
  
  “誰敢說咱金身功就一定是假的了啊?”二妮還是不服氣,說:“再說了,大隱隱於市,憑什麼韓立大師就不能是大學生,大老闆?那聽說有個叫章海的大老闆,不也是特異功能大師嗎?”
  
  “……韓立大師自己就說過啊,還不止一次、兩次。”
  
  “是啊,而且這回都鬧成這樣了,他也沒出來說話。”
  
  回應的人都有些喪氣。
  
  “要不……就散了吧,以後別來了。”趙老四最後做決斷,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扭頭看了看靠在樹上的那面旗,莫名一陣心酸,三年多了啊。
  
  期間他經歷了大師兄趙武亮的墮落、背叛和消失,也經歷了小兄弟梁東寶的迷途和離去,始終帶著一干老弟兄,守著最初韓立大師留下的,簡單純粹的青雲。
  
  “要散了麼?”一群人想著,嘀咕著。
  
  “那個,我替他跟你們說對不起啊。”
  
  聲音傳來,眾人扭頭看去,是一個大學生樣的小姑娘,人站在那裡,像犯了錯似的。
  
  “小姑娘你……”白頭髮的問。
  
  林俞靜想了想,說:“我是江澈的女朋友,爺爺。”
  
  “啊,是師母……”
  
  “是師母啊。”
  
  一陣莫名其妙的歡欣鼓舞。
  
  “……不是不是。”林俞靜連忙擺手,說:“我就是忍不住自作主張,想來替他道個歉,然後,還你們錢。”她說完有些著急地從書包裡掏出來一疊錢,說:“不知道這夠不夠?”
  
  一群人互相看了看,拿眼神交換完意見。
  
  趙老四開口,和藹笑著說:“用不著的,怎麼說,他留下了那冊子,我們每天簡單練一練,鍛煉下來身體都還不錯,而且也沒再多花冤枉錢。”
  
  “可是……”
  
  “出面要指證他的那兩個,確實是老班底的人,交過錢的,大概被人找上了,錢財動了心。“趙老四揣測”師母“的意思,苦笑解釋說:“至於我們,我們攔不住他們,但也不會照著做,放心吧。”
  
  “至於說別的,報紙上歪曲誇張,冤枉他的事情很多……我們知道,本心倒是也想幫忙。”趙老四表情憤懣一下,又說,“但是好歹這回,他自己也該出來說句話吧?”
  
  老頭的意思,我們委屈啊。
  
  林俞靜有些尷尬,“他,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嗯。”趙老四點點頭,換了和藹表情小聲勸道:“走吧,姑娘,說句嚇唬人的,其實以你的身份,這些天不應該來這兒,怕有危險。”
  
  “沒事,我不怕的。”
  
  林俞靜倒是不好說,自己一早從學校出來,就已經被趙三墩和老彪帶著人遠遠跟住了,現在人就在樹叢後頭呢。
  
  “甭管怕不怕,先回去吧,姑娘,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了。”
  
  一群老爺爺神情著急加擔心,開口相勸,趕人。
  
  林俞靜拗不過,沒辦法,只得就這麼離開了小公園。
  
  “師母好姑娘啊。”
  
  “是啊,而且一看就是有靈氣的。”
  
  “那可不,是師母啊。”
  
  “哈……”
  
  在林俞靜走出一段距離後,大夥兒湊一起議論著,氣氛有些輕鬆。
  
  “多好的姑娘……師父,真是個禍害啊。”
  
  趙老四看著那個背景消失在了轉角,忍不住笑駡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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