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59598
pontus 發表於 2018-7-13 07:58
第715章 爬蟲
  
  江媽去女排基地採集資料、確定樣式的時候,帶上了唐玥,江澈的表妹玲春,廠裡的幾位老師傅。
  
  然後還有:醬牛肉、獅子頭、鹵豬頭肉、泡椒雞爪,梅乾菜,茄子乾……
  
  “可是,這些東西,外面來的,你們現在應該都不能吃的吧?”電話裡,江澈聽完周映的秘密報告,有些哭笑不得,老媽天才的邏輯,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嗯,我們隊員不能吃。可是郎指導、陳指導他們,還有好多工作人員,都吃得可高興了。”
  
  “……那就好。”
  
  江澈心說果然還是老媽的樸實社交厲害,到哪兒都能打開局面,廣受歡迎,我就不一樣,我到哪兒都得先坑蒙拐騙一波,就連最初的我親愛的茶寮,都沒有例外。
  
  “嗯,然後阿姨看我們饞,就在食堂幫忙下廚,給我們做越江菜,特好吃。”周映又說道。
  
  她這些天過得很幸福,江媽的到來,感覺就像是她的“家人”來了,還被包括隊友、教練在內的幾乎所有人熱情歡迎和喜歡著。
  
  “還有,江老師你都不知道這裡大家有多喜歡阿姨和唐玥姐姐她們帶來的衣服樣式。詠梅姐穿上咱家的牛仔服,都開心哭了,她說她就沒穿過幾件好看的女孩子衣服……”
  
  有些難得地,向來沉默的小周映這回一邊笑,一邊在電話裡沒完沒了的絮叨著。
  
  對此,江澈是樂見的,他為周映能夠漸漸變得開朗和熱情一些而高興,哪怕這種變化只針對少數人。
  
  同樣的,江澈也樂於見到老媽一如既往的“待人過度熱情”,就好像,她依然還是當初村裡那個不論誰家辦酒席都會去幫忙掌勺的小嬸子……
  
  在江家家境發生了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後,老媽這種對生活不變的熱情,難能可貴,也異常珍貴。
  
  曾經一度她也學過打牌喝茶消磨時光,但是很快就都放棄了。因為輸錢難受,另外作為一個一直忙碌慣了的農村女人,清閒下來容易心慌。
  
  因為贊助女排日常服裝的關係,江澈最近跟周映多打了幾次電話,同時跟家裡老爸的通話頻率也變得密了許多。
  
  一天,正事聊完,江爸沒急著掛電話,說:“對了,我感覺你最近的狀態,好像跟這幾年情況有點不一樣……”
  
  江澈愣一下,反問說:“有嗎?”
  
  “有的,感覺像是有什麼事,既讓你覺得新鮮,又有些個緊張。”江爸篤定說:“上一次覺察你這樣子,應該是剛離家出來臨州上中專的時候了,再上次……上初中,頭回住校?”
  
  果然知子莫若父。
  
  聊了會兒掛上電話,江澈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老爸是對的,他現在正處於一種新鮮感、小興奮和緊張感夾雜的狀態中。
  
  雖然前世也有過混得還算不錯的時候,這一世的攀爬積累,也勉強可以算是有過程,但是這一次,他的步子邁得確實有些大了,比他之前的任何一步都要大。
  
  這一次跨越性地突然涉足的國際金融市場,不論對於前世今生的江澈而言,都一樣,一切都是完全陌生的。
  
  而且這一次,他其實沒有心理準備。要不是收割淡水鎮“湊巧”逮了那三條大魚,有了那“正好”落在境外的4200萬美元,江澈目前階段本應該還不會做這樣的嘗試。
  
  所以,江澈現在的狀態……
  
  像是一個準備幹一票超級惡作劇的調皮孩子,既興奮期待,又緊張不安。
  
  像是偏遠山林剛成年的華南虎,一步踏進了殘酷的非洲大草原,嗅著血腥的味道,開始捕獵猛獸。
  
  這玩意兒,成了固然可以很囂張,但若不成,很大幾率是要被捶得很慘的。
  
  他有那麼點兒慫了。
  
  當曲沫和鄭書記從倫敦打電話回來,問他加幾倍杠杆入場。
  
  江澈只加了5倍。
  
  期貨市場都是自帶杠杆的,動輒10倍甚至更多,所以,5倍,實在不是一個很大膽的選擇。
  
  當然,這依然意味著,他的4200萬美金,現在撬動了兩億五千二百萬美金做空資金,下場國際銅價的博弈。
  
  …………
  
  夜,倫敦,已經被買下樓的那棟東區三層建築,曲沫曾經租住過的房間裡。
  
  這已經是他們住進來的第五天了。
  
  體驗了曲沫曾經那段孤單貧乏的日子,鄭忻峰多麼希望當時自己也在,一直就在她身邊,哪怕是一起擠在狹小的出租屋,過著忙碌而疲憊的生活。
  
  “意思必須跌才行,對吧?”屋子狹小,鄭忻峰坐在床邊,一邊啃著麵包,一邊問道。
  
  這已經是他問的第三遍了。出手的時候不覺得,等到錢真的都扔進去了,開始袖手等待結果,鄭忻峰反而變得有些焦慮。
  
  “對的,做空的意思,簡單打個比方,就是……”曲沫想了想,說:“比如在豬肉5塊一斤的時候,我跟你借了一頭豬拿去賣。約好每天付利息,然後在一定時間內,再從市場上買一頭豬還你。所以,只有豬肉價格下跌,我才有可能賺錢,跌得越多,我越賺錢……”
  
  “嗯。”其實鄭忻峰不是不懂,他只是有點慫了,就多問幾遍。
  
  他原先並沒有清醒地意識到,在一個很可能高達百億美元規模的賭局裡,自己手上江澈的這點兒錢,其實很難造成太大的影響。
  
  一直到現在,1996年的5月初,“銅先生”濱中泰男再次出手,逆勢將國際銅價拉升至每噸2700美元以上。
  
  “也是倒了血黴。”鄭忻峰說:“咱剛下完,特麼就拉升了。”
  
  “放心吧,價格有震盪才是正常的。”曲沫坐下來,兩手一起,握住他左手,看著他的眼睛溫暖微笑一下,說:“就是因為有這樣的震盪,才會有關於升和跌的賭局不是嗎?你別太緊張了,我知道,正是因為錢是江澈的,你才這麼緊張。”
  
  鄭忻峰用力反握了一下曲沫的雙手。
  
  “而且真正在銅價上做博弈的人,其實不是我們,我們只是跟船而已。”曲沫又說。
  
  鄭忻峰問:“那是誰?”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曲沫說:“大概江澈知道吧,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堅定地下場了。”
  
  “也是。”鄭忻峰想了想,說:“這小子幾乎從不亂來和吃虧,而且一向喜歡瞞著我,然後嚇唬我。”
  
  “對啊,所以,睡吧,看你這黑眼圈……”
  
  “A,O,A……”隔壁間那對黑人的“日常鍛煉”又開始了。
  
  眼神對上,鄭忻峰苦澀一下,五天了,頂不住了,“他們媽的,都不用歇的嗎?”
  
  曲沫笑起來,說:“好啦,我買了耳塞,咱們今晚好好睡覺。”
  
  “那不成。”鄭忻峰說著站起來,走到答錄機旁邊,放進去一盒唐朝樂隊的磁帶,放了一首《夢回唐朝》,放到最大音量。
  
  說:“讓他們接受一下社會主義搖滾的薰陶。”
  
  然後戴上耳塞,坐回床邊。
  
  曲沫伸手摘他的耳塞,說:“哎呀你,這樣不行的,咱們會被投訴的。”
  
  “我自己的房子,我……也會被投訴啊?”
  
  “嗯。”
  
  “那他們……”
  
  “他們這個……我也投訴過,但是員警也很難管。”曲沫說:“而且黑人就是比咱們華人難管的,他們比咱們能鬧,能委屈,動不動就說自己被種族歧視了。”
  
  “……行吧。”鄭忻峰無奈起身關了答錄機,說:“咱們去酒店住。等回頭,我打電話讓三墩過來的時候帶上柳將軍。”
  
  …………
  
  曲沫說江澈應該知道這次國際銅價的博弈,自己跟的是誰的船。
  
  其實江澈知道個屁。
  
  沒有記憶系統,也不是超級天才,他所知道的,也就是銅先生濱中泰男戰敗於1996這一件事而已。
  
  其實,那個人,他現在的盟友,或者說帶頭大哥,叫做:索羅斯。
  
  這傢伙帶著一群人,已經捶了濱中泰男好幾輪,捶了好久了,目前依然沒把他捶死。
  
  天啦嚕,第一次下場,竟然跟這混蛋站在一起了。江澈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也無所謂,在金融市場裡,只有錢,才是唯一真實的盟友。
  
  與此同時,倫敦銅市,兩億五千萬做空資金的下場,自然也不可能瞞過交戰雙方的眼睛。
  
  【兩億五千萬做空資金,突然出現在了銅價博弈的最後階段。他們向我報告,說它暫時來路不明。
  
  當然,從方向上,它應該算是我們的盟友。
  
  但是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只不過是一隻爬蟲,經過了我的眼前而已。
  
  願主保佑它,可以在對面的胳膊上叮上一口。】
  
  ——索羅斯。
pontus 發表於 2018-7-14 08:47
第716章 初次獵殺
  
  “說真的,這次期末考試,我可就全靠你了。”江澈說話的時候目光誠摯,飽含殷切地期待。
  
  “瞧你這話說的……從小學、初中畢業以後,還真是有好久沒聽人跟我說過了。”
  
  對面人抬頭,溫和笑了笑,看著江澈說:“畢竟我後來就當了老師,接著又做了校長,再跟我說,就有點不合適了……你說對吧?”
  
  江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
  
  老校長也很平靜,“那你還好意思說?”
  
  “那怎麼辦呢?反正我自己是沒轍了。”江澈攤手,往後靠在椅背上一下又坐起來,喝了口茶,順帶著幫老校長續了熱水。
  
  倫敦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越來越密集,曲沫說按她的消息和估計,銅價戰爭很可能近期就會出結果。
  
  那麼大筆錢在裡面扔著呢,金融市場價格波動,分分鐘幾百萬上下,還是美金,再加上國際長途不便,江澈自己再不過去,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他又來請假,沒瞞著,老實把原因、理由都跟校長說了。總之這個假,說不定就長了,有些科目期末考,他估計都未必趕得上。
  
  老校長偏頭思索了一會兒,吐出來四個字:“一世英名。”
  
  這四個字,他是一邊搖頭,一邊說的……所以,大概就是“一世英名”不要了的意思。
  
  “行吧,畢竟你的事情有趣。”老校長說完低頭在假條上簽了字,抬頭遞還給江澈。
  
  “厲害了對吧?”江澈接假條,笑著道。
  
  “是啊,厲害。這麼多年,我還沒見過哪個國人在國際金融這一塊折騰出過個樣子呢。那很難,是非常非常難。恰好,你又是深大的孩子……所以我心裡其實很願意支持,甚至剛才聽你說完,還有點激動。”
  
  老校長說著也忍不住笑出來了。國內要是真能出一個可以在國際金融市場縱橫捭闔的人,那益處,可就深了大了。
  
  隔一會兒,他才接著說:“你能做到這一步,國際金融市場裡國人為什麼難,就不用我說了吧?我懂的大概也沒你多。總之,順勢而為,自保為重……萬一實在搞不過,我趁退下去前,給你把助學金申請下來?”
  
  老頭開了個玩笑,說完大笑。其實他已經把自己的擔心一併都說了。
  
  老頭當然不知道,那筆具體數額未知的“鉅款”,其實根本不是江澈自己拿出來的,還以為他這把豁出血本了呢。
  
  “謝謝校長。”
  
  又聊了一會兒,江澈起身出門,走到門口回頭說:“校長?”
  
  老頭溫和笑著,“嗯?還有事?”
  
  “沒。就是,我特喜歡剛才您開這個玩笑。”江澈笑一下說:“所以,三年內,我一定回深大建一個助學基金。”
  
  “真的?”老頭激動一下,跟著眼神懷疑。
  
  要知道,就目前在深大這三年,江澈這個實際完全可以排在大陸富豪榜最前列的傢伙,整個一毛不拔,小氣爆炸。
  
  “現在反悔來得及嗎?”江澈認真問。
  
  “不聽。趕緊的,滾出去。”老頭指門說。
  
  江澈笑著擺手,出門。
  
  “用坑老外的錢建吧,那樣比較不心疼。”
  
  老頭在後面,一樣笑著叮囑。
  
  “借您老吉言。”
  
  江澈遠遠地回應。
  
  …………
  
  相比平臺生意場上的謀劃、發展和較量,金融市場裡的博弈往往更血腥也更直接,更像是一場獵殺。
  
  1996年5月中,自詡虎入草原的江澈經由港城飛抵倫敦,隨行帶著平頭哥……老彪,大招,陳有豎。
  
  鄭忻峰和曲沫到機場接機。
  
  “有豎沒帶素茹姐啊?得,放老太太一個人在家帶孩子估計確實是不行。
  
  那你家將軍呢?三墩,電話裡不是說你有把將軍帶來嗎?”
  
  簡單的寒暄過後,鄭書記看見隊伍裡少人了,不依不饒地拉著趙三墩追問。
  
  他之前買下的那棟三層小樓,圍著老黑那屋,四面八方的幾個房間……床,都已經鋪好了。
  
  趙三墩撓頭笑了笑,既有點兒尷尬,又有些幸福和喜悅。
  
  “什麼情況啊?在港城丟了,沒上飛機啊?”鄭忻峰不解問。
  
  “那個,將軍她……不小心又懷上了。”趙三墩說完尬笑一下。
  
  柳將軍的第一胎是兒子,所以三墩說“又”的時候,加了“不小心”三個字在前面。
  
  鄭書記茫然了一下,“計劃生育啊,國家大計啊。少生孩子多種樹啊,生兒不如養頭豬啊。寧添十座墳,不添一個人……
  
  完了,我還看過一個狠的,一人超生,全村結紮。
  
  結紮是什麼你知道嗎?三墩,就是割掉你那玩意……”
  
  “別滿嘴跑火車了。”江澈接茬說:“你管呢?人家裡有礦,罰款也不是事。而且這不是已經讓將軍留在港城生產了嗎?等生下來,就在港城上戶口。”
  
  “欸,你這思想觀念不對啊,老江。”大概是實在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不懂英語,呆在英國又悶得慌,鄭書記見面嘴碎起來沒完,接著數落江澈,說:“你這是典型的為富不紮……”
  
  “滾。”對於三墩和將軍這樣的家庭多生幾個,江澈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大問題,他說:“放心吧,沒準將來有一天,國家就反悔,放開讓你生了,甚至鼓勵你生,獎勵你生,逼著你生……”
  
  他這一說,所有人都不信,這跟國家的宣傳背離得實在太嚴重了。
  
  “還能有這種事?”
  
  “當然能,人口紅利就是咱國家最大的優勢,人口結構的老齡化問題,慢慢也會凸顯出來。”江澈說:“說不定哪天,國家都能出政策,鼓勵老年人發揮餘熱生二胎……”
  
  因他最後這一句,荒唐大了,大家都哄笑起來,也總算繞過了這個話題。
  
  從機場回程的路上,鄭忻峰依然嘴碎沒完,他重新審視了一遍江澈帶來的人,思索片刻,鄭重點頭。
  
  “這個陣容,我很滿意。”他說:“原來老江你一直都有後手準備啊?”
  
  什麼後手?江澈茫然一下,“什麼?”
  
  “就這個陣容,備的就是萬一期貨上賭輸了,咱就直接搶銀行,對吧?”
  
  江澈:“……”
  
  鄭忻峰回身,拉了拉曲沫胳膊,說:“就搶你原來上班那家……”
pontus 發表於 2018-7-17 08:10
第717章 完全沒有技術含量
  
  在鄭書記說到“搶銀行”三個字的時候,它當然只是個玩笑。
  
  這並不需要太多思考和判斷,但是在場的趙三墩和胡彪碇兩位,還是在腦部進行思考之前,先第一時間給出了本能的條件反射。
  
  就像趴在地上休息的頂級獵犬突然聽到灌木叢裡“撲騰”一下,他們做了一個挺腰的動作,讓上半身直起來,然後微微前探,眼睛看著鄭忻峰。
  
  眼神好像在說:“哦?!原來還有這種好事?!”
  
  大概……假的。
  
  很快,他們也都回過神來了,畢竟互相都已經這麼熟悉。心裡面這麼想著,兩人還是轉頭,眼神不甘地看了看江澈。
  
  “……對不起啊,彪哥,墩哥。”
  
  迎著橢圓二人組的目光,江澈笑著,慚愧說:“果然還是我耽誤你們倆了。要不然將來網路論壇上給悍匪排名,你倆就得因為搶了倫敦金融城裡的投資銀行,榜上有名。”
  
  一群人都笑起來,包括三墩和老彪自己。
  
  江澈看著,他大概是喜歡這種感覺的。
  
  都說人應該往高處走,可是常常一些人走著走著,就讓那些曾經走在身邊的人跟不上了,甚至最後做了孤家寡人,心無歸處。
  
  那是江澈一直恐懼、警惕和害怕的事情,早在1992年歸來的第一天,他就曾告誡自己,小心別變成一部機器。
  
  “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笑聲中,曲沫瞪了一眼鄭忻峰,說:“而且我工作過的那家,明明是投行,怎麼搶?”
  
  “投行是什麼?”趙三墩從來不嘗試不懂裝懂,雖然很多時候,他以為自己懂了的,其實也不懂。
  
  兩者相較,顯然是後者要可怕得多。
  
  “就是投資銀行……拿錢,做投資的。”這個時候說什麼專業的解釋,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曲沫顯得有些詞窮。
  
  趙三墩:“那不也有錢?怎麼就不能搶了?”
  
  鄭忻峰添亂說:“就是。”
  
  當然,他也不是全然故意。1996年,國內不論股市還是期貨,該有的大體都有,但是就整個金融市場而言,其實是閹割版的,很多運作都與國際金融市場脫軌,同時比如投行、私募之類的東西,更完全沒有發展起來。
  
  “是……是有錢,可是那個錢都在帳面或者合約上,實際搶不著的。”這讓曲沫犯難了,她看著三墩和老彪,想了想,試著舉例說:“就好像你們在醫院,準備挾持人質,卻……沖進了停屍房。”
  
  “哦……這麼說,我大概就懂了。”趙三墩到底懂了沒有,沒人知道。
  
  胡彪碇應該是“懂”了,他說:“意思就是那個什麼投行,直接搶,搶不到錢……應該綁票。綁活人。”
  
  “……”曲沫表情苦澀,皺了皺眉頭,她發現自己剛才似乎是在和老彪、三墩一起,研究怎麼搶投行?
  
  然後思考和對話的過程,似乎是偏了,一度偏得很遠,可是最後的結論,她又沒辦法否認……是正確的。
  
  “嗯,彪叔說的,對。”曲沫放棄了,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因為稍微陌生些,她的稱呼反而最規矩。
  
  “那行,計畫一下,沫沫你老闆長什麼樣?”鄭忻峰戲謔笑著問。
  
  曲沫瞪他,說:“就長你這樣。”
  
  “……”鄭忻峰愣一下,突然切換了話題角度,說:“欸,沫沫啊,我這突然想,要是我真的被綁票了,你是會報警,還是花錢贖我?”
  
  曲沫笑起來,說:“看貴不貴,貴就算了。”
  
  在場的都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講道理,鄭書記應該不算一個“好人”。
  
  這天晚上,他安排江澈一行五人,就在東區的那棟三層小樓住下。二樓左一間,右一間,三樓並排三間,把老黑租那屋包圍了起來。
  
  然後,他自己領著曲沫,偷摸上賓館住去了。
  
  鄭書記自己輸了陣仗覺得憋屈,就拉兄弟們過來幫忙報仇雪恨,但是事情出了偏差,氣出不了了。
  
  他就想著,讓兄弟們也都跟著憋屈一下。
  
  …………
  
  隔天上午。
  
  人回來,曲沫心裡尷尬,但是只能裝沒事,裝不知情。
  
  鄭忻峰不在意,他的賤,賤在耍了賤還生怕你看不見。
  
  “怎麼樣?昨晚睡得好嗎?吵不吵?”他一邊連串發問,一邊自己就得意地笑,“你們應該比我慘啊,哈哈哈,我至少還不是自己一個人。”
  
  五個人一邊吃早飯,一邊抬頭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不吵嗎?難道這麼湊巧,就昨晚歇了?”鄭忻峰納悶,然後看了看三墩,說:“你不會把老黑兩口子從窗戶扔下去了吧?”
  
  “老黑?”江澈反問。
  
  “對啊。2樓,中間那屋。”鄭忻峰說:“他昨晚,沒整嗎?不吵?”
  
  “哦,有吵一下,然後我和三墩下去敲了下門。”
  
  “所以果然,你們把老黑兩口子扔下去了?哈哈,要被投訴了。”鄭忻峰笑起來,表情痛快極了,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麼。
  
  “什麼兩口子啊?……就一個老黑,在房間裡看H錄影,我讓他關了。”江澈說:“當然,三墩也用肢體動作幫忙勸說了一下。”
  
  鄭忻峰:“……錄影?”
  
  “嗯啊。”
  
  “……”
  
  這就等於說,鄭書記之前拼死拼活,跟H錄影帶,懟了五天……差點兒XX人亡。
  
  他扭頭看了一眼曲沫,怕她尷尬,又趕緊轉開,嘀咕罵道:“我去他媽的,我就說怎麼那麼猛呢,難怪老看不見黑妹。”
  
  曲沫也尷尬啊,裝沒事,說:“對了,今天我們去哪?”
  
  這個問題就問到點子上了。現在的情況,價格波動有交易所裡的熟人隨時可以報給曲沫,江澈也親自帶人來了,隨時可以做決定,總之就是搞得很重大的樣子。
  
  然後,就沒了。
  
  這次出手做空銅價,說到底,也只是憑藉前世記憶順路搭船而已。就像小時候跟在架牛犁地的把式人後頭,拎個竹簍子,撿那些被翻出來的泥鰍黃鱔。
  
  要說具體怎麼操盤,怎麼打,江澈那點兒錢,在國際銅價的戰場裡,還遠不夠分量……而且,他也不會。
  
  就算重生一世,該不會的,江澈還是不會。他前世有公司管理和商場經營的基礎,這一世也一直在學習、總結和提高,但是對於那些沒有深入接觸過的高度專業的事情,江澈一直不信小說,他覺得人不至於因為重生了一次,就突然無所不能。
  
  而且,就這一塊而言,江澈目前還不打算臨時抱佛腳去學。
  
  金融操作這玩意,到這樣的場面和數額了,要說看幾本書,請教幾個老師傅就能學會,那就太玩笑了,江澈一直有一個觀點:
  
  【對於專業的事,一知半解其實比一點不懂更可怕,也更容易誤事。】
  
  所以,操盤,是絕不可能去操盤的。江澈在國際金融市場的初戰,完全沒有技術含量,他精通的,是另一些事情。
  
  這裡唯一懂專業的人,是曲沫。
  
  “你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嗎?除了等。”為了表現自己是謹慎認真的,江澈問。
  
  曲沫想了想,“好像沒有……要不乾脆我帶你們逛一逛倫敦吧?”
  
  “也好。”
pontus 發表於 2018-7-18 08:31
第718章 到底是老彪還是索羅斯
  
  江澈前世來過倫敦旅行,不止一次,但是和眼前這撥人一起的感受,依然是全然不同的,尤其是老彪和三墩。
  
  在他倆的眼裡,倫敦塔橋實在不怎麼樣,西敏寺的各種尖頂蓋得還算有點意思。
  
  白金漢宮掛著皇室旗,曲沫說這說明女王最近在“家”,若她老人家不在,屋頂會換成米字旗。
  
  看來女王老了。
  
  而年輕的戴安娜王妃,據說正在和王子鬧離婚,他們之間的關係實際破裂已經很久了。外面盛傳王妃和自己的一個保鏢,以及前馬術教練,都關係曖昧。
  
  老彪不解,問:男人進宮不都要閹嗎?
  
  曲沫就講下去了。
  
  大英博物館是因為避雨才走進去的,雨停就出來了。
  
  甚至到第三天,他們還去了牛津和劍橋,就硬去,硬聊牛筋面好不好吃……完全不管牛津和劍橋本身,是不是願意。
  
  蘇格蘭龍蝦的味道不錯。於是,江澈開始有點遺憾林同學這次沒空同行了,特意拍了幾張照片,準備回頭傳給她。不知不覺做了後來朋友圈曬吃黨的鼻祖。
  
  夜裡去的酒吧是切爾西球迷的地盤。
  
  此時的切爾西還長年盤踞在英超積分榜中游,從未品嘗過英超冠軍的滋味。至於它的救贖者,現在一個還在俄羅斯當寡頭,而另一個,似乎還在給羅布森當翻譯。
  
  這一晚的熱門話題,是曼聯的那個漂亮小子。他叫做貝克漢姆,有著精准的長傳,清秀的面龐和一頭中分的金髮。
  
  酒吧裡的強壯英國佬們一致嘲諷他是個娘娘腔,因為就在不久前,他剛在足總杯半決賽中對切爾西進球。
  
  “然後,也許再過不久,他就要打進那個讓他一球成名的中場吊射了吧?”憑著極度模糊的印象,江澈在代售彩票的酒吧老闆手裡買了幾注彩票娛樂。
  
  這期間,老彪、三墩和一群英國足球流氓喝得很歡,至於他們具體怎麼溝通的,不瞭解。
  
  離開酒吧的時候,大概是有點醉了,江澈突然又有了惡作劇的心情,他撇下其他人跑回酒吧,終於揭開自己的身份——一個偉大的東方占卜師。
  
  用這兩年練就的蹩腳英語,江澈語調深沉,告訴酒吧裡的人:
  
  “來自冰雪之地的男人會帶來變化,他將統治這裡,用金幣帶來希望。十年內,會有偉大的統帥來自南方小國,切爾西,將奪得英超冠軍。”
  
  滿酒吧的醉鬼們莫名亢奮,熱情舉杯,給東方占卜師捧場。
  
  “給你預言,還我膜拜。十年後,你們要回到這裡,為我獻上你們的讚頌和膝蓋。”
  
  江澈說完就出門,然後撒腿跑了。
  
  這一套如今在國內肯定已經不能玩了,在異國他鄉的小酒吧偶爾這麼鬧上一回,江澈自己,覺得有意思極了。
  
  “所以,我果然不是一個嚴謹、霸氣的合格重生者,我總是太喜歡胡鬧和有趣的事情,還有人。”
  
  …………
  
  這樣吃喝玩樂了幾天,銅價依然在一個不算誇張的區間內上下波動。怎麼辦,繼續玩嗎?
  
  有點無聊了啊,同時會有點不安。
  
  “接下來去哪兒呢?”江澈把心裡想的話嘀咕出來了。
  
  “要不我們去那個交易所看一下?”
  
  唐連招問完這一句,在場每個人都是身體一動,面色一驚:我們居然還沒有去過交易所?!
  
  按照一般的思路,這回就是為這個來的,肯定得緊著去才合理,江澈想了想,安慰自己:這說明我的平穩氣場又進步了,它這些年一直默默在進步……
  
  “那就,去看一下。”
  
  倫敦金屬交易所的整體建築不算很高大上,門還算高,但是不夠寬,就連大理石柱子都只有左右各一根,老彪遠遠看著就有點兒嫌棄,覺得千百億美元的生意,委屈了。
  
  到近處,他抬頭看了看門上金色錚亮的交易所標識,一個圈,西北角貼四分之一個圓的一片……加上底盤,整個還挺大一塊。
  
  “這玩意兒,是金的嗎?”三墩平靜地問了一句。
  
  曲沫:“……不是,就是銅的。”雖然事實上她其實也不確定——畢竟她一直也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如今也算熟了,曲沫其實知道因為江澈的存在,三墩和老彪兩個現在很多事情都只能停留在想想的階段。
  
  但不知怎麼了,就是控制不了的對他們的思路感到害怕……據鄭忻峰說,這個連江澈都怕。
  
  進門,裡面的空間依然不夠氣派。
  
  有人在腳步匆忙地穿梭,有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電話。江澈當然是沒有位置的,他們在大廳中心的空處轉了轉,站下來,仰頭看著牆上的電子螢幕。
  
  老彪拉著三墩認真看了一會兒,問:“哪個是咱們買的?”
  
  “那兒……”曲沫指給他銅價的一欄。
  
  欄目下,價格數字正在不斷跳動,但是波動幅度並不大。
  
  大廳裡投來的目光漸漸多了起來,接著是議論聲。
  
  江澈現在的英語聽力練得還行,勉強能聽懂一些聲音。
  
  “是中國人?就是那幾個中國人?”
  
  “前段時間做空的那筆資金,就是他們?”
  
  “他們在說什麼?”
  
  “……”
  
  一片議論聲中,一個東方面孔的三十來歲男人出現在了老彪的身後……江澈後來猜測他判斷的理由,大概因為一行人裡老彪年紀最大。
  
  他說的是英文,打了不算禮貌的招呼,表情和眼神更不友善。
  
  嘰裡咕嚕一堆。
  
  老彪和三墩轉頭,互相看了看,決定不理他,轉回去。
  
  男人咬了咬牙,伸手,去拍三墩的肩膀……
  
  然後,三墩轉身,他就被抓著衣領拎了起來。
  
  大廳裡一陣驚呼。
  
  還好曲沫及時出現,說服了三墩放手。
  
  男人慌亂整理衣服的時候,幾米遠處,另一個看起來大約50歲左右的男人開口,用日文說了幾句,然後男人翻譯,曲沫再翻譯。
  
  “中國人?你們應該先努力吃飽肚子,學會在廁所裡小便,而不是出現在倫敦金屬交易所。”
  
  說完,男人昂著頭轉身走了。
  
  “他媽的誰啊?”老彪問。
  
  “濱中泰男。”曲沫說。
  
  難怪……江澈看了看那人離開的背影,心說原來如此。這是搞亂添堵的小蟲子,遇上敵方統帥了。想來自己這筆做空資金的入場,銅先生早就已經注意到了。
  
  被人踩了……場面讓人很生氣。
  
  “就是他和咱們賭大小,是吧?”老彪努力控制情緒,他一直習慣把升跌叫做大小,其實也不能說他有錯,因為升跌,本就是數字大小的變化。
  
  “對的。”曲沫說。
  
  “咱賭小對吧?”
  
  “嗯,賭他跌。”
  
  這話聽著有點怪怪的,還好,老彪沒問出什麼奇葩的問題來,他說:“那這個,要它跌,英文怎麼說?”
  
  他大概怕外國的機器,聽不懂中文。
  
  “……”曲沫想了想,“你就說down吧。”
  
  “哦。”老彪轉身,“給我down……”
  
  鄭忻峰和江澈幾個遠遠站著。
  
  “有點丟人啊。”
  
  “是啊。”
  
  “趕緊走吧。”
  
  “好。”
  
  在一眾帶笑的目光中,江澈一行人離開了交易所。
  
  當天下午,曲沫接到電話。國際銅價在反復震盪波動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開始暴跌。僅僅一下午時間,就跌去了300美元每噸。
  
  接到消息,賓館裡正準備出門吃飯的一群人都重新坐下來,面面相覷。
  
  “外面現在都在傳……”曲沫說:“說是索羅斯在主導做空國際銅價,不過索羅斯的發言人,已經在美國出面闢謠了……”
  
  “所以,不是老彪幹的啊?”
  
  鄭忻峰看起來有些遺憾。
  
  而江澈,默默長出了一口氣。關於這件事,他原先只有一個相關記憶點,偶爾忍不住會擔心自己記憶有誤,而現在,他終於可以放下心了。
  
  果然是索羅斯……那就穩了,貌似這兩年,那傢伙幾乎戰無不勝。
pontus 發表於 2018-7-19 08:14
第719章 總算有一個能打的了
  
  江澈是安心了。
  
  鄭忻峰的神情看起來稍有些遺憾。
  
  不管是作為曾經的校園霹靂小王子,還是後來的青雲雙驕,登峰鄭總,他一貫都喜歡那種“事情不知不覺突然就搞大了”的感覺。
  
  這兩年,做了奶業大佬,搞事情的機會越來越少了,鄭總時常懷念當初的日子。
  
  他總是喜歡給曲沫講那些事,講他在盛海灘小公園單殺金丹王宏,封號雙驕,在東南沿海憑一己之力,一身演技,力挽狂瀾,救下百多條性命……
  
  除他倆外,在銅價走勢終於開始向期待的方向狂奔之後,在場曲沫、大招、陳有豎幾個都開始變得輕鬆而喜悅。
  
  但是胡彪碇的心裡,有點兒憋屈。
  
  “怎麼就冒出來個什麼索羅斯了呢?什麼玩意啊這個素螺絲……這就沒我的事了?老外都是瞎的嗎?!”他這麼怨念著。
  
  老彪是渴望這份“榮光”的,甚至有點沉迷。
  
  就像他雖然知道自己不能太頻繁出現在盛海的股票交易所,但是依然總是想念自己每次出現,那種大概叫做“神現,風雲動”的場面。
  
  這話是江澈說的。
  
  他還說,在通俗小說裡有個詞叫“威壓”,還有個詞,叫“恐怖如斯”……那就是他老彪的身影和口哨聲每次出現在盛海股票交易所,給人的感覺。
  
  就是這個感覺,男兒一世,沒點兒囂張跋扈,怎麼能叫痛快?!已經沒有了海上航路和船隊的大海賊胡彪碇,如今就剩這麼點寄託了。
  
  這回好不容易在國外續上,卻沒達到效果,老彪難免怨念。
  
  只是這個事吧,他不好意思說出來。
  
  “真就沒人說到老彪?”善解人意的鄭書記幫忙問了一句,大概也是自己不甘心。
  
  “這個……”曲沫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胡彪碇說:“也有的,就是外國人做金融的,大多比較理性,另外彪叔也沒透身份……所以,他們就沒太把彪叔的出現和銅價的暴跌聯繫在一起。”
  
  她這一句圓得很好,同時說的也是事實。
  
  老彪稍微平復了一點怨念,在心底默默把事情記下。
  
  接下來沒兩天,他又跑去交易所了,就他和趙三墩兩個人,偷摸打車去的。
  
  具體他倆是怎麼跟計程車司機溝通的,想想也是相當牛逼。
  
  曲沫知道情況後很是擔心,考慮他倆的實際情況,怕老彪和三墩就此走失在大不列顛……或者出現在明天的新聞報導上。
  
  鄭忻峰帶她下樓去打聽了,回來說:
  
  “牛逼,賓館前臺的人說他倆拿了前臺的紙和筆,畫了交易所的標誌。然後那張紙上,就有咱酒店的名字。
  
  “去跟回,這就都克服了。”
  
  “……我也服了。”難得一回,唐連招服了趙三墩,就連陳有豎都點頭附和。
  
  “不過老彪應該怎麼都沒辦法告別老外們他在滬市和港股的雄風就是了,那就沒事。”江澈開口,表示自己很安心。
  
  他是對的,老彪確實想說也說不了這個。
  
  不過那一天,出了另一件事:濱中泰男被傳喚接受調查。
  
  人被帶走的時候就從老彪身前經過,兩人甚至還有過目光交流。
  
  然後,銅價跌勢開始一瀉千里。
  
  還有一件江澈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倫敦金屬交易所和港交所之間的密切聯繫……兩者一直都存在資金關聯,甚至到後來,後者會借此直接對前者進行並購。
  
  所以,當關於胡彪碇這個中國人的事蹟在老外們之間傳播開,港城方面的消息人士,很快得到了消息。
  
  而港城的紙媒,有一部分一向就是後來UC頭條風格的。
  
  所以,當江澈等人還在每天接收著銅價下跌的數字,計算著盈利,開酒慶祝的時候。
  
  事情,其實就已經炸了。
  
  《傻愛國空襲倫敦》
  
  《國際金融市場初戰,傻愛國暴擊期貨銅價》
  
  《勁爆——那個男人,又回來了》
  
  《吹響在倫敦金屬交易所的口哨聲》
  
  《他,不光可以站在港股之巔……》
  
  《……》
  
  江澈的消息嚴重滯後了,一直四天之後,他湊巧給港城那邊打電話詢問漫畫期刊的收購進度,才從歐佩珊的口中聽說這件事。
  
  然後很快,曲沫也從倫敦當地的小報上找到了一些翻譯轉載的報導,還有一些極具聳動效應的,帶有揭秘性質的文章。
  
  至於正規經濟、金融方向的大報,當然暫時都還沒有跟風,內行對這種揣測的報導更多要考慮真實性,拿資料說話。
  
  而曲沫這次運作的資金,遠不夠支撐這一判斷。
  
  可問題就是這樣一個情況,也已經足夠造成不小的影響了。
  
  “這叫怎麼一回事呢?嘿嘿嘿嘿嘿……”看著手上壓根看不懂的英文報紙,反正跟看中文報紙沒差別,胡彪碇一邊聽著關於港城那邊的情況描述,一邊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儘量收斂得意說:“這些報紙也是亂寫,我這回壓根就沒吹口哨。嗶嗶嗶……”
  
  江澈:“……”
  
  鄭書記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話說你也是夠倒楣的啊,老江,好不容易一回準備自己站到前臺來揚名立萬,結果還是搶不過老彪的風頭。”
  
  江澈:“……”
  
  心情很複雜啊。
  
  也不知道索羅斯現在是什麼心情。
  
  …………
  
  六月中下旬,國際銅價從2700美元每噸跌到了1700美元每噸。
  
  再跌的可能性當然還存在,但是跌幅已經註定不會太大了,畢竟它本身的價值和當前的市場需求,不可能被完全忽略掉。
  
  江澈結算了手上的期貨合約。刨除相關的稅費及其他前期支出後,盈利數字仍接近9000萬美元。換算人民幣超過7億。
  
  這個數位在相關內部人士並不掌握精確資料的推算中,被直接說成了“上億美金”。
  
  一個聽起來很誇張的數字。
  
  但是,濱中泰男,或者說住友財團這次的損失,在傳有兩種說法,分別是19億美元和40億美元。
  
  當曲沫報出這個數字,鄭忻峰直接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那剩下的錢去哪了?”
  
  “有些去向其實挺明確的,這次一起做空銅價的機構並不少,甚至其中有幾家的盈利還比咱們多。”曲沫說:“不過我剛算了一下,數字加起來也對不上,差得很多……”
  
  江澈:“差的那些應該都在索羅斯和他合作夥伴那裡。”
  
  江澈加上“應該”兩個字,只是因為這段時間,索羅斯的發言人一直在否認這件事。雖然事實上這次他的出手,金融圈上層人士,乃至住友財團自己,其實都無比清楚。
  
  鄭忻峰:“老江。”
  
  江澈:“嗯?”
  
  “我不養牛了。”
  
  鄭忻峰癱坐回沙發上,表示他現在幹什麼都沒勁,接著又問:“咱這個,還繼續弄的吧?”
  
  江澈想了想,說:“大概……”
  
  正說著呢,曲沫接了個前臺的電話,下樓,又上來,手裡多了幾份請帖。
  
  “這邊華人商會的幾個大人物,加上一些華裔富豪,想請咱們……傻愛國先生,吃個飯。”曲沫猶豫一下,說:“另外他們還很小心地問了一下,盛海灘小股神,這回來沒來。”
  
  “有這麼誇張嗎?”江澈問,是因為其實這次他們的操作和獲益,都並不算很誇張。
  
  “嗯,可能因為華人在國際金融這一塊做出影響的不多吧。”曲沫看了看江澈,“用剛才在樓下他們的話說……咱們總算有一個能打的了。”
  
  “所以,他們找我們,是想幹嘛?這麼大陣仗,不可能就只是幫咱們慶功吧?”鄭忻峰問。
  
  “嗯,我估計是有投資神劍資本的意向,所以探路來了……你聽說過私募嗎?”曲沫反問,然後說:“神劍資本現在有機會做成私募,如果我們再贏上一兩次,甚至可能慢慢一步步做成大型對沖基金……”
  
  曲沫說到這,心裡突然一個激靈,扭頭看了一眼江澈。
  
  所以,江澈是不是原本就在打這個主意?畢竟他之前還有親自站到前臺的想法,只是被老彪搶了……曲沫想著。
  
  還是坐不太住,今天就一更吧,明天一定雙更。然後金融這一塊不會寫太細,明天就寫江澈回國了。
pontus 發表於 2018-7-20 09:09
第720章 跟住就好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胡彪碇依然時常懷念並喜歡用一種自豪的口吻,一邊賣著關子,一邊得意地向別人說起這一天,這場發生在異國他鄉的宴席。
  
  這是他從大海到商場的輝煌人生路……最值得被銘記的三個巔峰時刻之一。
  
  至於另外兩個巔峰時刻。
  
  【一個發生在胡彪碇還不到三十歲的當年。
  
  那一天的天光初綻即墨,海天同色,色如同藍色的墨水。二十多條船,過600人的大場面,有狂風暴雨,巨浪滔天。600個長年海上吃飯的人裡,只有他胡彪碇一個人,能在船頭站住,浪裡洗血。
  
  那一天過後,彪胡成了胡老大……成了東南沿海公認最彪悍的那一個。】
  
  【另一個,1996還未發生。】
  
  至於要說起這一天的輝煌所在,其實不是因為他老彪在倫敦金屬交易所的恐怖如斯,也不是因為當天到場的那些華人和華裔富豪。
  
  實話說,這一天的場面其實並沒有大到榜上有名的程度,商人宴席的具體過程,也有些過度虛偽和乏善可陳。
  
  一切只因為老彪這一天的出場,有一個叫做江澈的人,和另一個叫做鄭忻峰的人,一左一右……老實走在他身後。
  
  這天宴席的絕對主角是老彪。
  
  世界上很多國家的歷史和神話裡,都有一個“天命之子”的說法,玄幻小說裡也有各種超級天賦,江澈覺得,老彪大概是另一種至尊血脈——“風頭之子”。
  
  總之,搶不過。乾脆,江澈就放棄了之前直接站到前臺的想法。只不過這一回,他也沒有刻意去藏。
  
  這天也是江澈和鄭忻峰第一次看到老彪用江湖大佬的排場應對各路富豪,總之也許是因為神秘身份背景的加持,場面雖然不斷跑偏,仍硬生生被他唬住了,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概高人行事,總是比較容易被理解吧。
  
  當然,在場也有眼尖的,湊巧的,或者早就打探過消息的。很快就發現老彪旁邊坐的,實際在國內風生水起的另兩位了。
  
  宜家江澈。
  
  登峰鄭忻峰。
  
  近兩年國內商界最當紅的兩個年輕人,今天都坐在這了,跟“傻愛國”一起……很多意味,不言自明。當然也算是給足了在異國的同胞們面子。
  
  都知道傻愛國背後是盛海灘小股神,這一坐,就等於把謎底掀開了。同時這個坐法,還等於說:知道就好,別多嘴。
  
  場面上誰都沒把問題問出口,更沒有人自作聰明去點破。
  
  敬酒的人過來,一概先跟老彪熱情舉杯,大聲談笑……然後,才有少數幾個在敬過“傻愛國”之後,又往杯裡添酒,轉向江澈,看著他微笑舉杯示意。
  
  等到江澈回應,喝了,才坐下來聊幾句。
  
  沒有人在這種場面下喝醉,包括場面上看起來豪爽極了的老彪和一貫喝急酒的趙三墩。
  
  “畢竟是第一次接觸,都把看人看事放在前面,也都揣著謹慎。”
  
  散場後回到酒店,各自洗了把臉坐下。
  
  之前在回來路上的時候江澈就已經說了,他會在月底前回國。這就沒多少天了,但是,下一步的安排呢?
  
  這幫人怎麼都是這樣做事情的嘛?!作為團隊裡唯一一個有正常思維,正常擔心的人,曲沫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那咱們要做私募嗎?”
  
  “要的,我剛已經談好了投資人。”江澈數著指頭說了五個名字和相關的數字。
  
  又說了自己給的限制——五個人都不能干預和提前瞭解資金的具體操作。
  
  這一點曲沫能夠理解,可是,才五個人,而且第一筆的投資數額也都不大。
  
  是江澈壓根沒有做大的想法麼?
  
  曲沫分明記得今天的宴席上,其實有很多人表達過這個意向。
  
  “做這個,很難,尤其咱們華人做國際金融,目前方方面面都更多麻煩,更少條件和優勢。這些你應該知道的。”江澈頓了頓,接著說:“所以,能量雖然越大越好,但是圈子,越小越好。”
  
  作為先知,江澈當然沒法說自己選擇這五個人的全部理由,但還是表達出來了一個思路:
  
  【這五個可以逐漸發展為合夥人,然後保持這個小圈子。
  
  至於外面的資金要不要呢?後續當然也是要的,但是只能通過這五個人,以間接的方式投資參與神劍資本。
  
  現在的情況,各種支撐其實都已經相當足夠,只要神劍資本接下來再贏一次,不論資金的來源還是量,都會開始滾雪球。】
  
  曲沫點了點頭,發現江澈的目光看了看鄭忻峰,又從鄭忻峰身上移到她身上。
  
  “因為我沒空一直親自處理這些事……你們小倆口,估計要有一段時間分隔兩地,做空中飛人了。”
  
  江澈的意思,這件事後續會交給曲沫去負責。
  
  曲沫整個人緊張一下,她是在英國投行呆過,也算熟悉倫敦城,某種程度上是這裡最瞭解金融行業的人,可是,運作資本嗎?
  
  “這個,沫沫怕是不行吧?”小倆口心有靈犀,鄭忻峰立即察覺曲沫在緊張和擔心什麼了,說:“她之前沒做到過這個層面。”
  
  江澈點頭,“她懂具體操作就行。”
  
  這意思就是江澈會有後續的計畫安排。鄭忻峰和曲沫都松了一口氣,看著江澈,等他接著說下去。
  
  “其實這次銅價的事,就是索羅斯旗下基金和合作夥伴聯手做的,這點沒有疑問吧?……我們就只是跟船吃肉而已。”江澈說到這停下來等了一會兒,等到在場的人都點頭,才繼續說:“所以,接下去,咱們繼續跟著就好。”
  
  這就簡單了……
  
  曲沫神情輕鬆一半,突然茫然,問道:“可是,我們怎麼跟住?”
  
  核心問題就在這裡,都知道索羅斯現在無往不利,如果能跟上,想跟著他吃肉的人和機構,多了去了。
  
  問題對沖基金的操作往往都是有極大隱秘性的,尤其在它的佈局階段,包括吸納籌碼,選定物件等一系列關節在內,很多事都得悄無聲息的進行。
  
  PS:從曾經的雖然更新不多,但是一直守信,到現在頻頻失信,徒留慚愧,終於明白,網文其實更大程度上是一項體力活。
  
  我還有羞恥心,會努力的。
pontus 發表於 2018-7-20 09:15
第721章 跟到什麼時候
  
  “說到怎麼跟住這個問題……乾脆,我給你們講講索羅斯吧?”江澈往杯子裡倒了茶,笑著說:“刨除那些明的暗的手段,資金的具體操作,某種程度上,我認為這個人是在用哲學思維做金融。”
  
  江澈這麼一開頭,曲沫立即坐直身體,認真傾聽。
  
  若可以,她還想拿上紙筆做記錄,因為雖然認識接觸已經很久了,但這回還是她第一次聽江澈,這個在國內商場上被視作天才,一直看起來也確實很天才的傢伙,願意主動開口,講他的“思路”。
  
  在場另外幾個也都跟著專注起來,看著江澈。
  
  “老彪你不用太認真。”江澈笑著轉頭跟胡彪碇說:“你跟索羅斯不一樣,不需要哲學,你靠天命就行。”
  
  當場,老彪自己帶頭,大家都笑起來。
  
  等到氣氛輕鬆緩和,江澈才繼續說:“我們都知道,索羅斯一向做得很大,甚至常常以國家作為攻擊目標……那你們知道除了具體的分析、判斷,資金運作,他還會為此做什麼嗎?”
  
  自問自答,江澈接著說:
  
  “他會去研究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性格、文化和心理。之前他攻擊過英鎊,這個不用多說,畢竟是同源的文化和語言。
  
  但你們知道他會一部分日語嗎?
  
  曾經,為了攻擊日元的計畫,他學習日語,研讀日苯歷史和文學,包括閱讀川端康成等人的作品。目的,就是了解日本和日本民族。”
  
  曲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其他幾個一臉的聽不懂。
  
  鄭書記說:“你怎麼知道?”
  
  江澈:“……索羅斯這兩年結交了一位旅居國外的華人作家,恰好,因為我曾經寫過詩嘛,這個人,是我的朋友,或者說網友。”
  
  “他幫你臥底?”鄭忻峰身體前傾,眼神放光。
  
  江澈無奈看他一眼,“不是,他並不知情,只是閒聊中會跟我說起索羅斯最近買了什麼書,在看什麼書,又在跟他討論哪一種文化,甚至人格。”
  
  鄭忻峰:“哦。”
  
  再沒誰提出疑問。
  
  成了,這樣一套簡單的說辭下來,江澈的邏輯就基本形成了。這足以為後續由曲沫組織帶領實施的一系列具體操作提供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江澈心裡輕鬆一下。他剛才之所以點名讓老彪不要認真聽,原因也就在這裡。
  
  現場要編邏輯,他要說服(騙)身邊人,自信問題不大,獨怕老彪和三墩,尤其是老彪,江澈怕他清奇的腦回路歪打正著。
  
  “所以,我們接下來就這樣,一直偷偷跟著索羅斯的基金操作?”曲沫有點兒激動了,因為這買賣簡直不要太舒適。
  
  為什麼呢,因為這意味著神劍資本不用衝鋒陷陣,不用過度暴露自己,甚至都不用準備攻擊性籌碼,只要一門心思準備賺錢就好。
  
  舉個例子,假設索羅斯下一步要攻擊黃金,他就得動用資金,先悄悄慢慢地吸納一定數量的黃金,來作為籌碼和武器。
  
  而神劍資本不用,它可以直接奔著獲利方向去做準備,可以更悄無聲息……仗由索羅斯去打就好,惡名主要也由他背。
  
  我面前坐著一個能超前判斷索羅斯攻擊目標的人啊,曲沫攥了攥拳頭,躍躍欲試,忍不住問:“那……”
  
  江澈轉向曲沫,神情鄭重,說:“按我掌握的資訊判斷,索羅斯的下一步攻擊目標,在東南亞,很大幾率,會拿泰銖開刀,然後有可能是馬來、印尼。”
  
  “……明白。”曲沫笑著,開心點頭。要說具體操作,怎麼獲利,她無疑是在場最精通的。
  
  塵埃落定。
  
  曲沫隨口又問了一個問題,“那咱們跟到什麼時候啊?”
  
  江澈正準備開口蒙混。
  
  “他,那個螺絲,是不是還要攻擊咱們中國?”被江澈歧視、忽略了的趙三墩同志,突然開口。
  
  傻了,江澈驚詫地看著他,然後曲沫、鄭忻峰,唐連招……也都一樣。
  
  “澈哥你剛才不是說他結交了一個咱中國的作家嗎?我聽到了。”趙三墩眼神不安又耿直地看著江澈。
  
  皇天啊,后土啊,趙三墩都學會分析了。
  
  江澈:“……嗯。”
  
  他這一答,曲沫之前問的那個問題,就有了答案。
  
  雖說資本無情,金融市場更是如此,但是以在場這些人對江澈一貫的瞭解,他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國家下手的。
  
  “有這個可能,不過我覺得,索羅斯很難真正瞭解中國和中國人。”江澈輕鬆笑了笑,喝一口茶,放下杯子,說:“乾脆咱們就聊一聊這個問題……首先,學漢語?不現實,那太難了。所以,你們覺得如果索羅斯要研究咱們的歷史和文化,他會去看什麼譯著……就是什麼翻譯過去的作品?”
  
  “《孫子兵法》?”鄭忻峰先說了一個外國人最愛拿來顯擺他們有研究中國文化的例子,接著又說:“然後,《史記》?他也看不了太多吧?”
  
  “他要是看詩詞譯著就好了,肯定偏不知哪裡去。”曲沫說:“會不會有論語,儒家文化……再一些文學作品?”
  
  “應該差不多就這些,老外研究漢文化,一貫都會以你們剛說的這些作為標榜,至多再加上《道德經》。”江澈說:“所以我說,索羅斯不可能真的瞭解中國,還有咱們的民族性格和心理。”
  
  “為什麼?”鄭忻峰茫然,是因為哪怕在國內,這些東西也都一直被作為歷史文化的代表。
  
  “因為自古以來,中國人說道理,很多時候都只是為了別人去信服,而自己其實不信。”江澈笑了一下,說:“希望老索不會湊巧去讀《資治通鑒》吧,至少,我相信他肯定不會去看《韓非子》,不會瞭解什麼叫法、術、勢。”
  
  帶著茫然,所有人都點頭。
  
  鄭忻峰:“……那這兩本書,我得好好看看了。”
  
  …………
  
  1996年6月底,在完成了公司的架構,佈置了對曲沫的保護之後,一行人踏上了歸國的行程。
  
  曲沫到機場送行。
  
  “我現在就擔心咱們沒有背景,也沒有一個金融市場上強力的盟友,這樣,我們的資金和運作管道,怕都會比較小。”她顯得有些忐忑不安,說:“這都還好,我就怕有些東西就算去做了,也未必能穩妥拿在手裡……”
  
  “明白,七月份吧,七月底之前,我給神劍資本找一個朋友。”江澈輕鬆笑著回答。
  
  看來他早有準備,曲沫安心了,但還是忍不住打聽:“是誰啊?”
  
  “摩根士丹利。”江澈直接說。
  
  這傢伙,分量肯定是夠了。
  
  “可是……為什麼?”曲沫的意思,大概是憑什麼?
  
  “老鄭沒跟你說嗎?”江澈轉向一旁的鄭忻峰,說:“我們跟摩根士丹利有合作,會幫它運作投資,攻佔中國奶粉市場,消滅本土名企。
  
  比如,三聚鹿。
  
  然後,我會去談。”
  
  此時的三聚鹿還是民族企業的榮耀。
  
  曲沫有些茫然了,明明在家電行業,江澈不是拼死都在保護本土企業嗎?怎麼……難道是為了登峰?曲沫扭頭看了看自家男人,心說難道你們就不怕前門驅狼,後門進虎嗎?
  
  不過,她並沒有問下去。
pontus 發表於 2018-7-20 09:19
第722章 林俞靜畢業了
  
  畢業季,林俞靜哭過很多場。
  
  比如單是因為即將要跟趙師太分離,就哭了好多場。有時候兩個人一起吃個飯,打個水,或一起逛個操場什麼的,突然被某個畫面觸動到了,就臨時哭一下,然後繼續互相嫌棄。
  
  這四年,能遇到一個明明比自己高大很多,卻還比自己“平”的人,也是不容易,真的很難舍……
  
  因為和江澈異地,這四年時間裡,趙師太給了林俞靜很多陪伴。
  
  再比如,同學老師告別的場面。
  
  有人唱吳奇隆的《祝你一路順風》,唱到眼淚鼻涕糊一臉,唱不下去,大家就一起唱,也一起哭。
  
  不哭的話,看著那個同學的鼻涕掛下來,林同學怕自己忍不住會笑……那就太過分了。
  
  還有一次她差一丁點哭出來,是畢業設計答辯。
  
  作為大學期間成績優異且拿了許多獎項的專業學霸,又有青雲門徒石教授做後盾,林俞靜這幾年一直深受專業老師們的喜愛。
  
  可就是這個畢業設計答辯,林俞靜在一眾輕鬆過關的同學面前,遭遇了極為猛烈和密集的炮火。平時和藹可親,當天也寬容大氣的老師們當場看起來幾乎都特別針對她。
  
  他們個個一臉專業嚴肅,振振有詞,搶著說話,似乎早有預謀,急不可耐……
  
  包括石教授。
  
  太過分了。當時講臺上林俞靜急得臉都紅了,都想跺腳了,然後再念個口訣……哢嚓……清淨一下。
  
  更過分是,自身設計裡有一些東西,林俞靜發現自己也不太知道怎麼解釋。因為她的畢業設計並不是什麼大項目,而是自家的那棟私人小別墅……
  
  “我總不能說這些你們說不合理和奇怪的東西,都是江澈跟我提的吧?他又不是學建築的,而且學習那麼差……”
  
  林俞靜當時想著,“對哦,既然這樣,我怎麼會聽他的呢?他懂個屁啊,嗚……”
  
  儘管答辯現場一片狼藉,慘兮兮的林同學最後還是拿了優秀論文和優秀畢業生。
  
  這並不含照顧的成分,因為她的設計之所以激起老師、教授們這麼大的討論和質詢,恰是因為它整體很優秀,而其中有一些細節,其實也很讓人意外和驚喜。
  
  還一個原因,是當時當場,林俞靜實在被問急了,百口莫辯了,沒轍了,就說了一句話:
  
  “可是這個房子,都已經蓋好了,而且就在盛海,不信我帶你們去看啊,嗚……”
  
  所以,這位剛畢業的林同學,她把自己的畢業設計,蓋出來了。
  
  這才真的過分呢。
  
  當場,教授老師們面面相覷,忍俊不禁,然後漸漸都笑出聲來。
  
  …………
  
  直飛盛海,因為沒帶國內的手機,江澈下飛機找地方打了林俞靜的傳呼。
  
  很快,電話打回來。
  
  “你現在在哪啊?”江澈有些急切問。
  
  林俞靜也顯得很欣喜:“在浦東咱們蓋的房子這呢,你回來了啊,現在在哪呢?江澈,我跟你說哦,今天……”
  
  “等我。”
  
  電話掛斷了,江澈讓來接機的其中一輛車直接送他去浦東新家。
  
  房子他之前就已經看過了,小別墅很漂亮,也很溫馨,很適合作為兩個人廝守的窩,然後可以再養上兩條狗,兩隻貓,再一兩個娃。
  
  話說這房子在之後幾年,住的時間估計不會太多,想想有點可惜了。
  
  車到地兒。
  
  江澈下車,遠遠地就看見了站在圍牆外等候的林俞靜。他連忙跑過去,先是一把把人抱在懷裡,然後,又打橫抱了起來。
  
  “幹嘛啊。”林俞靜開心又害羞地掙扎著。
  
  “試試床。”江澈在林俞靜耳邊小聲說完,順勢又在她耳垂上輕咬了一口,然後也不等林同學說話,直接大步流星,走進院門……
  
  再然後,他就這樣抱著人,愣在了院門口。
  
  院裡有教授老師,好幾個,本來拿著尺子正在做測量的,現在都整齊一致地看著他。
  
  窗戶上也有兩個老教授。
  
  三層側邊小陽臺上也有。
  
  連牆上都有……
  
  一個相對年輕些的老師,攀著梯子在牆上,正彆扭地扭頭看著他。
  
  “老師,他們,來看咱們的房子……你快放開我呀。”
  
  林俞靜好不容易掙扎落地,站那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澈也很尷尬啊,還好剛才那句話是小聲說的。
  
  “我……腳,嗯,我腳崴了。”林俞靜終於開口,然後很努力地,瘸了兩步,把一旁作為石教授的研究生一起過來陪她的趙師太拉過來,幫忙裝。
  
  沒人說話,最多點頭。
  
  就都不關心一下麼?還是壓根都不信啊?
  
  林俞靜不自覺地偏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側邊牆,站在梯子上的石教授。
  
  “啊?!石教授你怎麼又爬高了?你忘了阮教授每次怎麼交代的了啊,唉,我負不起責任啊,我來我來……”她一時著急,往前跑了兩步,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呃,我,腳崴了。”
  
  停住……我剛才是哪只腳崴的呢?
  
  哎呀不管了。
  
  又往前瘸了兩步,“石教授你快下來啊,你……你讓他爬。”
  
  林俞靜說著回頭指了指江澈。
  
  “好好好。”石教授笑著,小心下了梯子,說:“那個材料,是專門國外弄回來的吧?”
  
  林俞靜點頭。
  
  “石教授好久不見。我來,接她畢業回家。”
  
  江澈先找熟人打了個招呼,然後“教授好,老師好”,一圈問候下來,接著說:“我去訂下飯館,請老師們賞光,待會兒一起吃個飯……謝謝大家一直對林同學的指導和照顧。”
  
  在場差不多都知道江澈是誰。
  
  所以,這頓飯,沒有人推拒。這跟傲不傲骨什麼的沒關係,作為大學裡的老師教授,一定社會活動能力和人脈關係,幾乎都是必須的。
  
  飯桌上,也有老師側面打聽起宜家總部大樓的設計情況。
  
  江澈很坦誠地說:“深城和臨州兩邊,政府方面都找過我,也都規劃了土地……我的計畫,沒辦法,只能是兩邊都不得罪,都建。”
  
  目的當然是占地啊,這話江澈當然是不會說的。
  
  話鋒一轉,江澈接著說:“不過下面人考察了一下當前的建築材料價格和施工技術、費用,有意見說是可以再等兩年……”
  
  他說的是事實,別看工人工資一直在漲,但是建築費用,尤其是“總部大廈”級別的建築,其整體的建築費用,其實在一定階段內是呈下降趨勢的。
  
  相應的,技術更進步,品質和功能也會有所提升。
  
  這天一直到吃過晚飯,江澈安排把教授老師們一個個送回家,林俞靜都在掩耳盜鈴地裝瘸……
  
  有時候左腳,有時候右腳。
  
  偶爾忘了。
  
  人都走後……
  
  “終於可以試床了。”江澈再次把人抱起來,話說這床,還是他專門從國外選購發回來的呢。
  
  很大,很彈。
  
  “嗯……石教授說……我都畢業了……你,你要不要把……以前,那,幾首詩……補,補齊,啊?!”
pontus 發表於 2018-7-22 17:41
第723章 未完成的詩
  
  早晨,老舊巷弄裡買來的早餐熱氣騰騰。
  
  粢飯團是糯米做的,表面點了芝麻粒,裡頭裹著剁碎的油條和蘿蔔乾,這樣一口下去,軟糯和香脆生津,就都齊了。
  
  咸豆漿裡的油條段兒泡得發軟,漂浮的蔥花翠綠,落在白瓷無花無印的中碗裡。
  
  並排再擺一盤子十個小籠包,醬油醋擱在碟子裡。
  
  一天的日子,就這麼開始了。
  
  以後,相似的日子應該會很長,週末按習慣大概是不願意爬起來吃早飯的,也不知等一天請了健康顧問和營養師什麼的,是不是能改過來。
  
  當然,如果哪天多了一個上房揭瓦,打不下手的小傢伙,也許所有習慣,都會為她(他)改變。
  
  “接下去七月份就上班嗎?”夾了小籠包蘸醋,江澈另置了一份醬油醋,往醋碟子里加了紅彤彤的剁椒。
  
  林俞靜抬頭,鼓著腮幫子含糊說:“過去就上班。”
  
  據說吃東西急的人容易胃不好,林同學平常要是餓了,吃東西總是狼吞虎嚥,但是還好,她有個好胃。
  
  只是這個胃吸收似乎有點差,所以一直也胖不起來。
  
  “跟老闆說好下旬請假吧,請到八月初。”江澈說著把豆漿碗裡的湯匙轉半圈,讓勺柄對著她,示意她喝口豆漿緩一下。
  
  “嗯?是要做什麼嗎?”林俞靜拿起湯匙抿了一小口又放下。
  
  怕糯米泡水漲肚?好像是有這個說法。
  
  “去亞特蘭大看奧運會”,江澈把之前出門買早餐的時候順道買的早報放在桌上,攤開說:“小周映入選奧運名單了。”
  
  他說這件事的時候語氣聽著平常,但是笑得很燦爛,甚至是得意。對於周映人生命運的改變,江澈是自豪的,驕傲的,既因為周映,也因為自己。
  
  在這個早上,那些內心深處會覺得美好的東西,就這樣都擺在了眼前。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江澈開始覺得,全國首富什麼的,似乎並不能帶給自己真正的和足夠大的滿足和快樂……雖熱他只需要繼續這樣懶下去,最終就幾乎肯定會戴上那個稱號。
  
  比如現在,就他有掌握股份的那些家電企業,在國內和國際市場的表現,就都已經領先前世不止一步了。
  
  更別說丁三石,馬華滕和馬小雲將來的創業,現在也很難不想到他這尊大靠山。
  
  “這個你是不是其實早就知道了啊?”林俞靜似乎嫌棄江澈激動地不夠厲害。
  
  江澈說:“是啊,只是他們不讓說。”
  
  “難怪。”
  
  這個時候時間已經是六月底,距離奧運會開幕只有二十來天,原本屬於機密的參賽名單,終於也正式公佈了。
  
  【17歲,周映,1米93,主攻手。】
  
  外邊人只有江澈知道,名單上她的扣球高度只報了3米15,比實際水準低了足足15釐米。
  
  對於那些並非日常關注女排的民眾和媒體而言,這個之前只在世青賽上出現過的年輕的名字,還是第一次聽到。
  
  但恰因為陌生和年輕,周映引起了很大的關注和討論。
  
  17歲的小主攻啊,女排史上最年輕的奧運參賽選手……
  
  好大的噱頭,媒體們急切地想把比如“天才少女”之類的名頭冠到她頭上,記者們蜂擁而至。
  
  但是,女排封閉訓練。
  
  “哇……”當場,林俞靜似乎先找了一下周映的名字,找到後更真切地激動起來。
  
  明明只有幾個字,她卻拿起報紙細看,不經意擋住了江澈的視線,一邊看,一邊手抓飯團啃著。
  
  “我還記得去支教的時候,小周映穿的褲子短了一大截,襯衫灰色,像是大人的,打著補丁。”
  
  她一邊回憶,一邊說。
  
  “我給她買新的,她都捨不得穿,怕訓練弄破了。只有鞋,因為我告訴她跑跳沒緩衝容易傷膝蓋,才勉強穿了。”
  
  江澈解釋了一句,表示自己不摳門。
  
  吃過早餐後,出門前。
  
  江澈專門先給茶寮打了一個電話,叮囑他們不要接受有關周映的採訪,更不要去說周映以前的經歷。
  
  現在這樣的熱度就已經夠大了,曾經偏遠的小山溝裡走出來的小姑娘入選了奧運名單,本就是很好的新聞。
  
  若再加上13歲遭遇那件事,以及茶寮的名氣,江澈的名氣……內向的小周映少不得在奧運期間被媒體更為過分熱切地關注,甚至關注的焦點,也可能從比賽本身轉移到她個人的性格經歷。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江澈怕她不適應,影響發揮。
  
  管不了外面怎麼討論,就先在內部下了封口令。
  
  運動員的商業價值不可能也沒必要忽略,不過江澈想著,就算要順勢給茶寮做一次恰當的宣傳,也得放到奧運會之後再說。
  
  至於女排在1996的亞特蘭大打得到底怎麼樣,江澈憑空去想,一時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最後應該是沒拿冠軍。
  
  本來他這回去看,就不是為了看周映拿冠軍的,小丫頭今天能走到這一步,本身就已經是一個極大的奇跡了,何況她還這麼年輕。
  
  這樣一來,江澈倒是有點兒怕周映自己到時候會失落、難過了,下樓的時候就忍不住開始想,到時候該怎麼勸說、安慰。
  
  …………
  
  到學校,畢業典禮時間還早。
  
  先趁著太陽不算毒辣,一起逛了逛小廣場,還有某條據說大多時候情侶才好去走的林間小道。
  
  挽著手,林俞靜絮絮叨叨,說著她大學異地的委屈和遺憾。
  
  回頭,江澈陪她最後一次去了大學圖書館,然後在閱覽室坐下來,就那麼很平常地對坐著,就像是一般校園情侶會做的那樣。
  
  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各看各的書,偶爾才會探身,給對方看自己發現的有趣的段落,把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做賊似的咧嘴笑,但是不敢笑出聲。
  
  就文學類作品而言,江澈喜歡看包括魯迅文學獎在內,各大文學獎的入圍短篇合集。
  
  就內容的精彩度和文筆、文風的多樣性而言,江澈覺得國內大概無出其右。
  
  他前世並沒有拿筆寫作,但是一個做廣告的人,文字能力還是要有的,尤其這種碎片化的印記吸收。
  
  所以,閱讀的習慣,其實一直都有保持下來。
  
  九點鐘,林俞靜回去宿舍換了學士服,把照相機帶給江澈。
  
  上午九點半到十一點是優秀畢業生表彰大會。
  
  此時校園路上已經到處都是穿著學士服的男生女生了。
  
  有一件事是很奇怪的,就是江澈發現幾乎每個人穿學士服的樣子,都挺好看,哪怕是難看的人也不難看。
  
  就更別說咱們林同學了。
  
  她在臺上出現只短短幾分鐘,江澈就拍掉了整一個膠捲。下來又拍了一卷,包括她和幾個同學、室友的合影。
  
  期間有幾個同樣穿著學生服的男生在旁邊猶豫了很久,終於上前問江澈,他們能不能和林俞靜同學合個影。
  
  江澈大方說:“當然可以啊。”然後補充,“不過別靠太近啊。”
  
  最後,拿著相機比劃了半天,江澈直起身,頓了頓,說:“好像有點太遠了……我鏡頭裡都找不著你們了。”
  
  然後他拍下了大家都在笑的樣子。
  
  林俞靜不知借了一套學位服,逼江澈套上陪她拍照。
  
  江澈套上後隱約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就問林俞靜,“怎麼我的衣服跟你們的好像不一樣啊?”
  
  “噫,是哦,我跟石教授借的。”林俞靜說。
  
  江澈:“……”
  
  午飯就是在石教授家,跟老兩口一起吃的。不過這回是江澈下廚,林俞靜蹭了老兩口四年的飯,他覺得怎麼也應該補償一下。
  
  飯桌上喝了點酒。
  
  恰如林俞靜昨晚說的,石教授再一次問起那幾首殘詩的事情來,問江澈把人帶走之前,是否願意補齊?
  
  “那哪補得齊啊……”江澈心說老子壓根背不下來好麼,頓了頓,強扭說,“一輩子還長呢,我慢慢寫。”
  
  一下,意思就變成了他跟林俞靜的生活,是一首無盡的長詩。
  
  大概是這個意思。
  
  石教授和阮教授兩口子抬手臂比在一起,互相看了看,笑起來說:“我這個雞皮疙瘩喲……”
  
  為什麼昨晚沒更會生氣啊?我昨天淩晨三章,就算補了前天的,還剩一章啊,收尾階段,大家看看其他同類文,真的很難保證每天兩更啊。本來就已經不知道寫成什麼玩意了,不敢再強寫了啊。對不起。
pontus 發表於 2018-7-22 17:41
第724章 職場新人
  
  下午開始是分院系的畢業典禮。
  
  江澈一點沒摻和,就戴了個揚基隊的棒球帽,一直老老實實地負責拍照,跟著林俞靜和她的室友同學們,從禮堂到教室,到校園的各個角落。
  
  期間偶爾有不認識的畢業生遞過來相機喊他幫下忙,他也都來者不拒。
  
  至於林俞靜的同學和室友,自然很大一部分都知道對面拿相機的那個人是誰。
  
  最初也有人因此緊張,聽他指揮拍照,笑容僵硬。
  
  但是漸漸,就沒太大慌張了。畢竟錢這玩意當場看不到,臉被鴨舌帽和相機擋著,也看不太到,而江澈本身,一直表現得極為自然平常。
  
  就這樣過去了一下午。
  
  這個下午本身,其實嘰喳吵鬧,而且充滿各種混雜的情緒,但是它給江澈和林俞靜內心的感覺,卻出奇的平靜、簡單和美好。
  
  就只是,她在他的鏡頭裡笑。
  
  而他在她的眼睛裡。
  
  四年了,除了兩年前暑假宜家和果美的那次戰爭,林俞靜其實並沒有太多參與江澈商業的部分,或者說他輝煌的那部分……荒唐胡鬧倒是見過不少。
  
  四年間,江澈身上的變化很多也很大。
  
  而林俞靜本身,似乎並沒有太多改變,似乎依然還是當初茶寮山上的那個林俞靜同學。
  
  是那個傻乎乎跑回山上,想煮飯卻燒漏了鍋,還好意思跟江澈說我不怕蹲山溝的林俞靜;
  
  是那個誤會了勇敢說先用親嘴頂一下,回去就研究生理科學的林俞靜;
  
  也是那個因為怕山溝裡的男朋友來看自己沒錢,所以存好了錢偷偷給他讓他充面子的林俞靜。
  
  當然,屬於普通年輕女孩子該有的那點兒小矯情和小虛榮,她也都有。
  
  就像是當初剛來大學,她一早就告訴室友們自己有男朋友,很帥,然後江澈不回信,她丟了臉,就很生氣。
  
  就像是現在,異地了四年,到她畢業的時候,總算男朋友有專程趕來,在室友、同學面前幫著拍照,幫著拎東西,幫著擰瓶蓋遞水,這就很好……
  
  所有這些,都是很平常的小事,但就是能很讓她滿足,而他,也完全可以不必是宜家江澈,他是江澈就好。
  
  這樣,異地自己打了四年開水的林同學就不那麼委屈巴巴,可憐兮兮了。
  
  “累不累?”林俞靜喝一口水,遞到江澈嘴邊。
  
  江澈拿起來喝了一口,蓋蓋子,放進斜跨的包裡,說:“不會啊,就拍照而已。”
  
  “嗯。那,會不會悶?”
  
  “不會啊。”江澈指了指照相機,說:“鏡頭裡一直有你。”
  
  “啊啊啊啊啊……”林俞靜渾身酥麻,恨不得當眾把人抱住,說:“我突然好想重新讀一遍大學啊,跟你一起,天天這麼肉麻。”
  
  晚飯是在食堂吃的,林同學的飯卡……江澈打飯,江澈打菜。
  
  晚飯後一群人一起,用很慢的步伐,最後走了一圈夜色下的校園。
  
  一路上不時有人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從身旁經過,有人在抱著哭,有人在扯著嗓子唱著關於分別的歌,荒腔跑調……
  
  這一天,馬上要畢業離開的師兄師姐們可以完全不要形象,也都會被理解。
  
  走到操場,遠遠近近,有好幾撥人在彈吉他唱歌。
  
  林俞靜其中一個室友的男朋友過去找熟人借了吉他,唱了一首《同桌的你》給他即將分別的女孩。
  
  於是,林俞靜就站在江澈身邊,仰頭一直看他,看他。
  
  江澈尷尬搖頭。
  
  “嗯~我也要……”林俞靜撒嬌,“你今天要慣著我。”
  
  “……”
  
  拿重要日子壓人啊這是,沒辦法了。
  
  江澈接了吉他,想了想,心說當初被拿來當詩裝逼的那首《流年》,大概也是時候唱出去了,不然影響力不夠,過幾年林夕再給它寫出來,那就太恐怖了。
  
  他試著撥了個和絃,感受手上的這把吉他。
  
  這年頭少娛樂,所以會吉他的男生女生很多,但是江澈的吉他水準,是前世茶寮七年孤寂的日子裡練就的。
  
  行家出手,立即吸引了附近很多人。
  
  人到近處才發現,面前的人,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建院女婿,宜家江澈。
  
  “愛上一個天使的缺點,用一種魔鬼的語言,上帝在雲端只眨了一眨眼……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
  
  懂事之前,情動以後,長不過一天……”
  
  江澈聲音不算大,場面反而愈發安靜。因為當初他的那幾首殘詩曾經上校報徵集過續寫,當場很快有人聽出來了,“這是那首《流年》的完整版啊,原來它是一首歌……”
  
  江澈的歌喉也不算很好,唯一勝處在於咬字和氣息裡的述說感,再加上這次用了感情,且有不錯的吉他水準輔助,所有出來的效果還算不錯。
  
  掌聲中,江澈欠身感謝,然後還了吉他,拉著幸福小女人樣的林俞靜離開人群,找了個角落,把人抱住。
  
  “關於這首歌,我想跟你說……”在她耳邊,江澈頓了頓,深呼吸,“我很感謝今生可以再一次狹路相逢。”
  
  “嗯。”林俞靜大概是暈乎了,並沒有聽出來哪裡不對。
  
  江澈也就沒強調,繼續說:“也許很多人會覺得你遇見我是一種幸運,但我知道不是,為這場狹路相逢,你……總之那是我的幸運才對。委屈你了,也辛苦你了。”
  
  “嗯。”林俞靜笑起來,倒是一樣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只笑著說:“不用客氣啊,明天我都要跟你走了。以後,就該委屈你,辛苦你了噢。”
  
  她這樣……江澈就深情感慨不下去了。
  
  又逛了一會兒,臨近寢室熄燈時間,林俞靜說:“你送我回寢室吧,江澈。”
  
  江澈:“……嗯?”
  
  “回寢室啊,今天我住寢室,你送我到寢室樓下,就像她們的男朋友那樣……再明天,你來接我,幫我搬東西。我們大二的時候搬宿舍,她們很多人都有男朋友幫忙,我都自己搬的……那時候我就想好了,明天,我就動都不動,看著你搬。”
  
  …………
  
  隔天,江澈開了一輛普桑過去。
  
  東西搬到了家裡,再收拾好要帶上的行李,人從盛海到深城。只休息了半天,林俞靜就回“新庭建築設計”公司報到去了,正式開始了她的職場生活。
  
  半年時間後回來,公司變大了,有了很多新同事,還有新領導。其中大部分,都是從別的公司跳槽過來的,比之林俞靜更有經驗,也更有資歷。
  
  就像是每一個剛邁進職場的新人一樣,林俞靜感覺有些緊張不安,她試著向每個人微笑,負責燒水,幫忙打掃……
  
  “聽說了麼?滿總助理的位置,就是留給她的。”
  
  “為什麼啊?這沒道理吧,她才剛畢業入職呢。”
  
  “好像說是因為公司還很困難那個時候,她就在這裡實習了,然後跟滿總感情很好……”
  
  “呵呵。”
  
  林俞靜不太能感受敵意,但是一部分人刻意地疏遠和不夠友善的目光,她還是感覺得到的。當然也有人因此親近,打聽她的背景和資訊。
  
  然後其中一些,莫名其妙,就變成她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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