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59652
pontus 發表於 2018-6-17 09:41
第676章 到處點火
  
  江澈:“跟你說點不能跟別人說的?”
  
  林俞靜:“啊?你這個臭流氓,人家正跟你說正事呢,而且是關係我的工作和行業的。”
  
  “……”江澈緩了緩,委屈說:“我就是要說正事啊,是我對你們這個行業的一點思考。”
  
  “不能告訴任何人?”
  
  “嗯。”
  
  林工懂建築,但是不懂經濟,江澈只能給她打比方。
  
  “你看啊,這幾年咱們國家的通貨膨脹是不是很厲害?”
  
  “嗯,因為貨幣超發。”
  
  “對,而且我估計接下去,還得一直超發。這就像是稻田菜地需要灌溉,所以,水庫要放水……那麼水大了怎麼辦了呢?最底下就得有一個蓄水池兜著。這個蓄水池,我覺得說不定就是房地產行業。”
  
  林俞靜聽懂了:“啊?!那我要發了?”
  
  “……”江澈:“大概吧,不過你只是個畫圖的啊,可能小發而已。”
  
  “也是哦,那你呢,你為什麼不做房地產,鄭書記為什麼也不做房地產……不對,你身邊的人都沒做房地產。除了買房子。”
  
  林俞靜的意思,大概困惑于江澈既然看好,為什麼自己不做這個,也不叫身邊的人來做這個。
  
  其實這個問題如果出現在1992年,歸來之初的那個階段,江澈幾乎肯定會說:做啊,等我有本錢了,我就做,想盡辦法也要做。
  
  現在,他有錢了。
  
  “大概因為我想過一陣,最後覺得這個行業並不那麼需要我和老鄭吧。”江澈說的意思,自然沒法對林俞靜具體解釋。
  
  他說得含糊,林俞靜茫然了一下。
  
  “可是,能賺錢啊。”
  
  林俞靜目光誠摯。
  
  “嗯,所以,我可能還是會做一些投資。”江澈說:“但是不會把太多精力投入進去,我還是多做點別的好了。”
  
  “比如投資我們公司嗎?”
  
  “嗯,不過你們是設計公司,我看機會可能還會投一兩家房地產公司。”
  
  林俞靜點頭,“像萬顆這些?”
  
  “這些有點麻煩啊。”江澈說:“你聽過碧貴園嗎?”
  
  林俞靜搖頭。
  
  “也是,那家公司現在還局限於順德呢。”
  
  “是你看好的嗎?”
  
  江澈點頭,說:“看機會。”
  
  前世的2015——2017,是江澈人生中年的一個事業瓶頸期。那個階段,廣告公司陷入困境,準備出手賣掉,江澈盤算著手上剩下那點兒資本該往哪扔,做過很多思考。
  
  其中關於地產行業當時和後續的結論,大概是這樣的。
  
  棚改。
  
  先一線城市,通過棚改製造大量需求和購買力,房價暴漲,限購,大體鎖死。形成不暴漲也不暴跌的局面,橫盤。
  
  水往下流,同樣操作,二線頂級城市房價暴漲,限購,大體鎖死。同時減少一手房供應,形成一手房和二手房價格嚴重倒掛的情況,以確保購買力續航多年。
  
  然後水繼續往下流,
  
  三線……四線五線。
  
  一樣操作。
  
  在收集資料進行分析的過程中,江澈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就是三四五線城市的房價在17年左右開始的暴漲,在很多地方,都是由碧貴園這家大地產商中相對低調的公司打響的。
  
  簡單的結論:這家公司的政策分析能力或者說“預見性”,很強大。
  
  當然,現在它還局限於順德一域,所以江澈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想看能不能賺點錢,好在21世紀初的那十年,多一些資金做事。畢竟他在順德這個家電之鄉的關係網,如今一點都不弱。
  
  “總之,你就安心工作好了,會有你畫不完的圖紙的,林工。”
  
  江澈笑著,想捏下林工的臉,被躲開了。
  
  “行吧,反正你也已經太會賺錢了,而且要做好多事情。”林俞靜說完,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對了,我現在還沒完全弄清楚你到底做著哪些事呢?”
  
  “是哦。”江澈想了想,覺得也是時候給林同學交交底了,他說:
  
  “首先是宜家對吧?還有通過宜家,我投資了不少家電企業,前陣子還做了技術投資,又多得了一些股份;
  
  然後是茶寮,以及通過茶寮投資的一些旅遊專案和茶葉之類的生態項目;
  
  港城那邊的輝煌娛樂。
  
  再還有我在深大弄的那個廣告公司,現在也在向外輻射,比如今年和你一起畢業的這一批同學,他們已經籌備好了一家LED廠,計畫中還要做TFT-lcd(液晶顯示)方面的一家工廠……
  
  另外我還投資了馬華騰、馬小雲他們的互聯網創業啊。”
  
  江澈沒說,最後這個順帶的,其實很囂張。
  
  “……”林俞靜整理許久,點了點頭,皺眉頭說:“還有鄭書記那邊,你也有時要幫忙。那你做那麼多事,會不會很累啊?”
  
  “倒也不會。”江澈說:“像廣告公司的同學畢業出去一批,他們開工廠開公司,我覺得合適就會投資,但是並不會參與太多實際工作……”
  
  那都是錢啊,林俞靜緊張一下,“那被他們做壞了呢,錢怎麼辦?”
  
  “我會看人的呀,也會做行業判斷。”江澈笑了笑說:“最後真的失敗一些,就失敗一些好了。反正我就花小錢,多點火,至於那些星星之火,最後能不能燎原,我也不知道……”
  
  “好的,停。”林俞靜晃了晃腦袋,“唉,我亂了。我決定以後不跟你研究這些了。我還是畫圖好……睡覺睡覺。”
  
  差不多只睡了兩個多小時。
  
  淩晨五點多,快六點。林俞靜醒來後慌張得不行,最後用一塊毛巾蒙面,離開江澈的房間。
  
  “……”這要真遇上了,有意義嗎?江澈只得苦笑。記得老媽昨天還說,這丫頭只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笑,看出來驚慌,看見八成的喜怒哀樂。
  
  林姑娘離開後沒太久,敲門聲傳來。
  
  江澈以為她被堵回來了,連忙起床去開門。
  
  門外站的卻是秦河源。
  
  “澈哥,你看看這個?有豎那份,已經和我算一起了。”秦河源進屋坐下後,遞過來一份東西,倒不是股權書,而是一份私下的協議,他知道江澈不願意直接站到這個江湖裡。
  
  在這份協議中,他把70%的煤礦和將來的收益劃到了江澈名下。
  
  這次的事情,江澈在其中的作用暫且不說,光是錢,他自己過來當時就拿了150萬,後來陳有豎過來,又帶了150萬……
  
  “這樣吧。”江澈一邊動筆修改協議,一邊說:“這次老彪和三墩過來,帶了兩百萬,賺了一些錢。賺的那部分錢,我已經讓他們倆自己分了。200萬本錢他們還我了,我一會兒給你。”
  
  “澈哥?!我……”秦河源一下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手上還有錢,再給你,是讓你這幾年沒事的時候,合理合法,多買點礦。”江澈說著,把協議丟還給他,說:“要做就做大點,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穩。”
  
  “啊……好。”秦河源接了,低頭一看。
  
  江澈把這份協定的數位修改了。
  
  秦河源的30%沒動,他自己的70%,變成了50%。
  
  多出來的20%等分四份。
  
  “三墩和老彪這回不論冒的風險還是做的事,都值得每人5%.”
  
  “鄭書記為這事,把婚禮都放到這邊來辦了。林團長回頭要收拾的人,肯定也是他,畢竟人是他騙來的。這5%,就當咱們給他的結婚賀禮了。畢竟昨個兒大家都只包了100塊。”
  
  “至於剩下的5%,你用自己的名義弄個慈善基金,每年資助礦區的一些孩子上學吧,再把礦工的醫療條件改善一下。”
  
  不論感情還是利益角度,江澈知道,他們這些人和秦河源之間的關係維繫個十幾年,肯定是沒問題的。
  
  至於再久,就不知道了,也不重要了。
  
  …………
  
  下樓,鄭忻峰竟然早起了,正和老彪、三墩聊天呢。
  
  “你們聊什麼呢?”江澈好奇問鄭書記。
  
  鄭書記說:“三墩和老彪給我指導一了下婚後生活注意事項……”
  
  三墩嗎?
  
  老彪嗎?
  
  江澈有點兒幸災樂禍,問:“都哪些啊?”
  
  鄭書記:
  
  “三墩說,家裡要有客房,客房的床,要弄得舒服點。
  
  要學會有時候假裝生悶氣,假裝委屈,把自己關客房裡睡覺。
  
  要讓老婆知道,自己偶爾很累,打呼會超級大聲。
  
  ……”
  
  江澈驚了,這竟然是三墩教的——果然還是婚姻生活能教育人啊。耿直不轉彎如趙三墩,都在婚姻生活中被磨練成了一個陰謀家,戰略家。
  
  “老彪呢,老彪教你什麼了?”江澈又問。
  
  鄭書記:“一些食補的東西,再幾個壯陽的方子。三墩都記走了……”
pontus 發表於 2018-6-18 08:05
第677章 另一面的江澈
  
  說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大概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昨晚林家爸媽沒睡好,其實江爸、江媽也差不多。
  
  在於江媽而言,她的人生本就不精細,對於兒媳婦的要求說高很高,那就是必須得她看著順眼,處著開心,說低也挺隨意,並不會考慮太多附加的東西。
  
  江爸則不然,事實若非江老頭當時的一番話,他這回大概率是要說些反對意見的,至少也會把事情拖著。
  
  兩人聊到很晚,江爸最後沒了意見,倒是有了感慨,他有些自嘲地說:
  
  “說來也奇怪,咱澈兒到今天這份上了,依然沒有一點兒窮人乍富的心思態度,倒是我這個小廠長當了幾年,考慮事情越來越不像以前的自己了。挑兒媳婦,像以前地主家挑將來的主母。”
  
  事實江爸又哪裡知道,其實像他這樣在乍富之後想東想西,自以為是的情況,才是最合人心常理的。
  
  至於江澈,他前世曾經經歷的攀爬和起落雖然層次不足,但是畢竟心路走過。
  
  按泉北縣農村的風俗,姑娘第一次上門,家裡長輩都得封紅包。這個紅包在於農村的意義,其實還是挺正式的,數額也不能太小。
  
  有時姑娘或小夥兒自己到後來反悔了,鬧掰了,也成個麻煩,退彩禮的時候還得就這個該不該退的問題,甚至具體的數額,帶上爭執一番。
  
  這回見面,按說不算是林俞靜來認門,但是江爸江媽想了想,覺得還是得把禮數都盡到。
  
  他們第二天一早就要趕飛機回臨州,所以特意一大早,就喊了江老頭一起,準備來敲林俞靜的房門。
  
  見到人是在房門外,林俞靜臉上蒙著毛巾,正在開門。
  
  她說她一邊洗臉,一邊出來逛了逛……
  
  江家人走後,林俞靜沒去找江澈,她回房間躺在床上,準確地說是趴在床上,整個把臉埋在枕頭裡,捶床。
  
  “洗臉帶逛逛就逛逛吧,毛巾,是幹的啊。”心虛怕被看出來,林俞靜尷尬窘迫極了。
  
  甚至當江爸第一個掏口袋,說“一點小意思,謝謝你不嫌棄我們家澈兒”的時候,林俞靜還以為他是要掏支票,然後說:“這些錢你拿著,麻煩你離開我兒子。”
  
  灣灣的小說上面,電視劇上面,就是這麼演的,有錢人家對窮姑娘都這樣。
  
  話說,林俞靜當時還蠻好奇江叔叔會給多少錢的……
  
  “對哦,錢。”
  
  林俞靜伸手摸到床頭的三個紅包,好厚。
  
  拆開看了,“哇,一個一千塊。發了。”
  
  這意思,是讓我當兒媳婦了吧?
  
  林俞靜正想著呢,篤篤篤,敲門聲傳來。
  
  “誰呀?”她把紅包塞枕頭底下,扭頭問。
  
  “我,曲沫。”
  
  “等等哦。”
  
  林俞靜下床給曲沫開了門。
  
  “怎麼你住酒店還把被子疊這麼整齊啊?”新娘子曲沫進門看了看,為起話頭,隨意說了一句。
  
  “……嗯。習慣了”
  
  …………
  
  樓下,江澈把煤礦股份分成的事情說了。
  
  老彪和三墩聽了有高興,有感謝,但是並沒覺得有太大的不敢當,因為算算,5%,也就十幾萬,江澈對自己人從來都挺大方的。
  
  甚至鄭書記還多說了一句:“這才像點樣子嘛,哥們結婚,你們竟然都只包一百。只包一百沒關係,你們別亂叫啊,害我昨晚上迷迷糊糊醒來找水喝,老婆水也不給,而且第一句話就說得哀哀怨怨,她說……我又不會管著你用錢。”
  
  大夥都樂了一陣。
  
  “三墩和老彪這回辛苦了,接下來都回茶寮休養一陣吧。”江澈說:“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暫定一個月好了,跟我給有豎的假一樣。需要延長,你們再跟我說。
  
  然後老彪肯定還是得去王蔚那邊去幫忙,到時如果情況穩定,你可以考慮多把嫂子和孩子接出來玩玩,或自己多回去也行。
  
  再三墩,三墩的情況有點麻煩,將軍當著校長呢,也走不太開……要不這樣,你以後就留在茶寮吧,三墩?”
  
  聽到這一句,趙三墩猛地抬頭,看著江澈,結巴說:“澈哥,我我我,我得保護你啊。”
  
  江澈:“這事有大招了。”
  
  “大招哥他……實話說了吧,澈哥,我覺得大招哥現在應該不是我的對手。”趙三墩神情慌張,說:“我現在學會不一根筋地打了,真的。”
  
  他說得很懇切。
  
  剩下幾個人都看著他,嘴角藏笑。
  
  “我跟將軍都說好了,每兩星期,我回一次茶寮,或兩邊碰頭,在慶州見面。將軍還說,現在咱茶寮學校的老師都很厲害了,她水準不夠,也不任課了……你看這樣行麼,澈哥,澈哥?”
  
  “嗯?”
  
  “我去保護你。”
  
  “那,一個月後再說。”
  
  “……”
  
  這邊正鬧呢,孔德成走到江澈身邊,小聲說:“江總,那些等著見你的人,你看?咱就這一個上午的時間了。”
  
  有很多人趁著鄭忻峰的婚禮想見江澈談事情。只不過前面兩天,都由孔德成開口擋住了。人也都識趣,沒來打攪江澈。
  
  其實事業到這個階段,這樣才是正常的,江澈應該很忙才對。他之所以還有空上學,完全就是主觀任性。
  
  “那,也行。”
  
  江澈這邊換了張桌子,準備接待部分家電廠商。像潘甯、董小姐這些老朋友要見他,自然不難,但是對於很多中小廠商來說,跟他聊上一次,其實並不容易。
  
  另一邊,鄭忻峰也起身去門口給客人們送行。
  
  王光興走了。
  
  馬華騰和丁三石走了。
  
  昨晚才匆忙趕到,只來得及吃點剩菜填肚子的王蔚,也匆忙先走了。走前特意過來跟江澈打了個招呼。
  
  這傢伙和江澈之間的關係一直保持在一個既不過分親近,但也不刻意疏離的狀態,作為合作夥伴,既牢牢把握自己那百分之六十的股權,對江澈的態度保持警惕,又不至於私下去做什麼手腳。
  
  這是江澈很喜歡的一種投資合作狀態。至於警惕,總比一點不怕的好。
  
  王蔚走後,江澈開始跟家電廠商們聊天。
  
  說是聊天,其實自然關係到很多利益問題,中小廠商的各種訴求,很多時候一鬆口,就是在讓利。在這方面,江澈一向是一個很難說話的人,今天也不例外。
  
  而且每當有人死纏爛打討便利,他就會說:“友商也是一樣做的。”
  
  這個友商當然是指果美。
  
  在座的廠商都在心裡偷偷犯嘀咕:“友商也一樣?呵,誰不知道你手上拿著果美的股份啊,唉。”
  
  人心不足是千古道理,江澈在生意場上一向不喜歡有人得寸進尺。
  
  馬小雲一直等到江澈這邊聊完,才單獨出現在他面前。
  
  關於中國黃頁的問題是這樣的,去年起步不錯,但是很快就有了競爭,而且其中的一個競爭對手,叫做臨州電信。
  
  搞互聯網的,被電信盯上了……
  
  對方要收購中國黃頁。收購案作價60萬,合併後給馬小雲團隊30%的股份。
  
  其實前世的情況,他應該在3月份就已經放棄抵抗了。
  
  這一世之所以到4月還在掙扎,就是因為馬小雲自知手上還有一張牌——江澈也拿著中國黃頁百分之十的股份呢,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影響力,未必就不能正面懟一懟臨州電信的那位領導。
  
  所以,趁這回鄭忻峰結婚,馬小雲想請江澈和他一起回去處理這件事。
  
  “馬老師願意聽實話嗎?”江澈問。
  
  馬小雲點頭,表示在聽。
  
  “沒有人會因為百分之十的股份去做這麼多的。”江澈坦蕩說:“我不會費力氣去阻止這場收購,是因為它所涉及的我的利益,其實很小。”
  
  馬小雲愣了愣,最後苦笑一下。
  
  不管前世今生,江澈對面前這個瘦削的男人多少有些佩服,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這一世作為一個商人,站在另一個角度出發,去處理問題。
  
  江澈繼續說:“如果今天是馬兄你要向我借個十幾萬,或者有什麼投資專案要跟我談,我都會很樂意,但是這件事,很抱歉……”
  
  面對江澈的歉意,馬小雲苦澀地笑了笑,點頭。
  
  他有很好的口才,但是在江澈這麼坦蕩的表態面前,完全沒用。
  
  這意味著他的第一次互聯網創業,很快將以被收購告終,而他本人,也會面臨一場和臨州電信合併後的權力爭奪。
  
  江澈知道他會敗,賺了錢,但是被踢出局。這對他以後的理念影響會很大。
  
  而江澈要傳遞給他的資訊就是——我這個人做投資,倒是不喜歡做過多的干預,但是需要足夠大的利益。
  
  我只為利益出手。
pontus 發表於 2018-6-18 08:13
第678章 畢業舞會預定
  
  黃頁不死,何來阿狸啊?
  
  不讓你知道百分之十喂不飽我,將來又怎麼友好合作?
  
  看著對面略微落寞的馬老師,江澈主動替他倒了杯水,說:“其實跟電信合作一下也好。”
  
  馬小雲困惑抬頭。
  
  “那樣你就會知道,我是多麼好的一個合作夥伴了。”江澈笑著說。
  
  馬小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希望將來還有機會合作。”他伸手。
  
  “當然。”握手,江澈感慨,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強啊,就這份鬥志,就是很多人所不能企及的了。
  
  1996年的4月底,馬小雲謀事無功而返,回到臨州。
  
  滿城警車呼嘯……
  
  當然不是來抓他的。
  
  新中國第二次全面嚴打,終於到來了。在市場經濟人口流動帶來的數年社會亂象之下,“天罰的鐵拳”,終於再次出手。
  
  須知,僅僅在剛剛過去的1996年1月和2月,全國重大刑事案件的立案資料,就較去年同期,增長了12.6%.
  
  這個資料已經連續暴漲四年了。
  
  同一天早些時候回到臨州的唐玥,此刻坐在祁素雲的裁縫店裡,看著街上不斷擦身而過的警車,恐懼到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又慶倖到幾乎哭出來……
  
  斜對面不遠,就是江家最初那間服裝店的店面。
  
  裁縫店的牆上,至今還在掛賣當時開啟風潮的飾衣鏈。
  
  想想,若非4年前的那個傍晚,她鼓起勇氣走進江家的服裝店,想找一份生計,然後遇見了那個叫做江澈的人,現在,她的弟弟唐連招,應該就會在這其中的某輛警車上。
  
  還有他手下的四十多號弟兄。
  
  至於現在,樂善好施,敬老助學的輝煌娛樂總經理唐連招,一個連案底都沒有一個的大好青年,他又怎麼可能是黑社會呢?
  
  包括他手下的弟兄們,這些年可都是社會經濟建設的有為青年。
  
  這些天的臨州城,在某些人的心裡,還有他們家人的心頭嘴上——那個叫做江澈的人,是神,是佛。
  
  而有一個依然在牢裡,叫做郭五的人,大概再也出不來了。
  
  畢竟他那幾年開沙場犯下的傷害案件,足有十幾宗之多。
  
  另有一個人,前不久剛出來了,他叫牛炳禮。
  
  出來之後的牛廠長找人打聽了一下江澈現在的情況,聽完,茫然了整整三天。
  
  這他媽怎麼報復?!
  
  但是牛廠長已經沒有別的念想了,老婆也走了,朋友和社會地位也沒了,剩下只有仇恨。
  
  復仇計畫展開,牛炳禮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賣房買兇殺人,第一目標是唐玥,第二目標是江澈的家人,結果剛聯繫上黑社會呢……
  
  他又進去了。
  
  正好嚴打嘛,所以,牛廠長這輩子,大概就不會再出來了。
  
  就算不是死刑,他的年紀怕也熬不到出獄了。
  
  “所以,從我出去,就有人盯著我了?”
  
  “奇怪了,為什麼當時明明要判五年的,卻變成了三年多……然後出去沒幾天,就趕上了嚴打?”
  
  如果有幸繼續蹲大獄,這個疑問,或就足夠牛廠長餘生思考的了。
  
  臨州靠近南城的某處老街與新街交匯的轉角,一家租售錄影帶,VCD,漫畫和小說的店面依然正常開業。
  
  張衛雨坐在店裡,一邊隨手在紙上畫著漫畫,一邊不時抬頭看一看街面上呼嘯而過的警車。
  
  他開這家店的目的,是為了方便自己看漫畫。
  
  他能安生開這家店的原因,是因為他有個哥哥,哥哥的大名不響,但是有個綽號,叫做黑五。
  
  是唐連招之下,輝煌娛樂的二把手。
  
  “唉,哥們,有黃片嗎?”
  
  一隻手按在了桌上。
  
  “都什麼時候了還黃片,我片你媽……啊,哥。”張衛雨站起來,撓頭笑了笑。
  
  他倒是不怎麼怕他親哥。
  
  “好了,把店門關了。”黑五說:“不是說了這陣子不讓你開門麼?”
  
  “員警真連這個也管啊?”張衛雨辯解說:“那我又沒把那些帶子拿出來租,按理說應該沒事的吧?”
  
  “甭管有事沒事,我已經幫你把店盤出去了。”
  
  “啊?”張衛雨急了,“那我以後幹什麼啊?”
  
  “跟我開電腦室去,你不是一直想要電腦麼?大招哥回來說了,現在開始組織培訓,等明年年初,輝煌娛樂原先做遊戲廳的兄弟們全部改行,開電腦室。我幫你要了個名額,怎麼樣,去不去?”
  
  “去啊,我當然去啊。”張衛雨歡天喜地收拾東西。
  
  黑五站一旁笑著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突然伸手,抽走一張紙說:“這個,你畫的啊?”
  
  “嗯啊。”張衛雨從小就愛好這個,為此還耽誤了讀書,挨過家裡面不少打。
  
  “畫得蠻不錯的,都跟賣的龍珠書上差不多了。”黑五這個當哥的,也為這事打過弟弟,通常混混哥哥總是會壓迫弟弟好好讀書這回事,說來沒道理,但還挺普遍的。
  
  難得誇了一句,黑五話鋒一轉,又說:“但這玩意兒就算你畫得再好,又能有什麼用啊?將來連糊口都不能。”
  
  張衛雨不吭聲了,就目前社會的認知,哥哥說的,完全正確。
  
  “以後收收心,別畫了。”黑五說。
  
  “架不住喜歡。”張衛雨說著把哥哥手上那張紙拿回來,抹平邊角,低頭仔仔細細地收好。
  
  …………
  
  深城。
  
  江澈送林俞靜回盛海,再回到深大之後的第一次預約午餐。
  
  約他的人是李南芳。
  
  “想不到吧?我是想,就要畢業了,正好找你聊聊。”李南芳笑著說:“現在還可以叫江澈同學,等畢業我去了LED廠,是不是就該叫老闆了啊?”
  
  “還是叫名字好了。”
  
  “嗯,你說的啊。”李南芳低頭扒了口飯,說:“還記得大二第一次見你,你沖到我們詩社活動舞臺上,打那個詩人呢,轉眼我都快要畢業了。”
  
  “後來,是社團招新,咱倆吵架鬥嘴來著,你說讓我抱你……結果你又跑了。”
  
  江澈笑一下,說:“你不說,我都忘了。”
  
  “是吧?”李南芳似乎醞釀了一下,“那個,畢業晚會那天,我們系有個舞會,你……能不能當一回我的舞伴啊?只此一回。”
  
  “我已經查過了,時間和你女朋友畢業,不湊一起。我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就是要畢業了,想想,還挺遺憾的。”
pontus 發表於 2018-6-19 08:11
第679章 這一年迷茫沮喪的青年們
  
  江澈答應過要去盛海參加林同學的畢業典禮,並且接她回“家”。
  
  李南芳說她打聽過,兩邊的時間是錯開的。
  
  問了問,盛海城市建設學院在前,深大在後。期間隔了兩天,趕,自然肯定趕得及。
  
  電話裡。
  
  “你是不是都已經答應了?”林俞靜冷冷地問道。
  
  “不算答應,只是當場也沒有拒絕。這不問你的意見呢嘛,不行也不是沒辦法反悔。”江澈解釋說。
  
  “那你要怎麼反悔?”
  
  “我,把自己打瘸。”江澈試著想調節下氣氛。
  
  “……唉”,林俞靜那頭鬱悶一聲,歎氣說:“早知你招蜂引蝶難免……異地三年,辛苦抗戰,想不到在天亮前尿了床。”
  
  這比方打的。
  
  “那你們到底什麼關係啊?”
  
  “同學,朋友,再還有大概應該說是三體廣告公司的戰友。”江澈說:“公司裡幾乎都是深大的同學,大家互相開玩笑,都說我們是三體人。”
  
  “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你的深大黃埔?”
  
  “對的,李南芳是其中很勤奮可靠的一個,這兩年一直負責公司的日常事務,畢業後會去LED廠當主管。”江澈認真想了想,笑著說:“記得她以前一心想當詩人,還想拉我去詩社,結果自己被我帶歪了,即將成為商人。”
  
  “因為喜歡你嗎?”
  
  “不是吧,應該是在三體找到激情和夢想了,畢竟詩人嘛。”江澈不敢敷衍,老實說:“至於喜歡,大概某段時間有過那麼一點,不過之前一直也沒表現出來過,我還是有一次聚餐後聽劉文英和管照偉說漏嘴了,才知道的。”
  
  “哦。”林俞靜那頭沉默了一下,“那現在……好了,我同意了,你去吧。”
  
  突然而來的態度轉變,江澈怕是坑,先,“嗯?!”
  
  “她會這樣提出來,肯定知道你會問我的,所以反而應該沒藏心機。不然一個老闆一個員工,又都在深城,也不是沒時間慢慢等機會。”林俞靜說。
  
  “哇,你現在分析能力這麼厲害的嗎?”
  
  “嗯,灣灣那邊的小說和電視裡的心機女,都不是她這樣演的。”林俞靜想了想,“那你到時候讓她穿多點哦,穿個厚點的外套。你自己也一樣。”
  
  “這個,七月啊,深城……”
  
  “倒也是哦。那你扶腰的手不要摸,搭肩的手不許動……還有,最重要要保持好距離,不然萬一她不小心頂到你一下,你又要想著念著了,說不定還嫌棄我。”用一種碎碎念的語氣,林俞靜絮叨著。
  
  “什麼?”江澈頓悟一下,“哦,你說那個啊。那個,她,好像也不大的。”
  
  “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
  
  “錯了,我錯了。那個是寢室裡他們說的,不是我自己研究的。”好不容易再次打通電話,一通道歉認錯解釋後,江澈說:“要不到時你也過來好不好,反正等那個時候,你也在深城了。”
  
  “我?……我才不要去。”
  
  跟林俞靜打完電話,江澈回到宿舍。
  
  室友葉愛軍頂著一頭僵硬的白頭髮,哭喪著臉站在那裡。
  
  “這什麼情況啊,頭上怎麼了?”
  
  “牙膏,乾了,在跟師妹約會的時候……”
  
  王川幫著葉愛軍解釋了一通。
  
  記得才大一的時候,葉愛軍和廖敦實就是306宿舍對“姑娘”最嚮往的兩個,甚至他倆為此還打過紅燈小巷的主意。
  
  後來,廖敦實跟童陽一起退學做職業介紹所去了。葉愛軍老老實實上學,倒是沒去過紅燈巷子,但也一直沒有過一個自己的姑娘。
  
  轉眼,大三眼看著都已經要見底了,前陣子老鄉聚會,葉愛軍終於桃花開,認識了一個同鄉來的大一師妹。師妹漂亮溫柔,笑容甜美,兩人也很聊得來。
  
  今天是學妹第一次主動相邀,老葉當作是約會,心花怒放,很是用心地打扮了一番。穿著整齊後想抹點摩絲,但是306沒有,他自己也捨不得買。
  
  匆忙間想了個辦法,用牙膏沾水抹透了,梳了個很精細的分頭。
  
  別說,當時看上去效果真的還不錯,而且頭髮特別亮,特別挺。
  
  然後他就去約會了……
  
  後來,頭髮被太陽曬乾了。
  
  牙膏凝固。
  
  師妹偶一抬頭,都傻了。
  
  “那你應該跟師妹說啊,就說你是故意的,為的就是告訴她,你想和她走到白頭。”江澈說完大笑起來。
  
  “……別鬧了。”葉愛軍悶聲說了一句,坐下,整個把臉埋在桌面上。
  
  這小子騷,很少出現這樣沉悶的情況。
  
  一時間大家都只拿眼神交流,帶著擔心,不敢多話。
  
  “其實這事也沒那麼嚴重的,你別自己想太多。師妹那邊說不定也只會覺得有趣呢?兩個人如果真能走下去,將來回想,還多一件趣事……”
  
  難得一次,江澈端出了雞湯。
  
  “不是。”葉愛軍否定完了抬頭,看一眼江澈,“人根本就不是沖我來的。之前還藏來藏去的,今天終於耐不住,把意思透給我了……”
  
  葉愛軍自嘲地笑了一下,學著師妹的語氣繼續道:“師兄,你跟江澈師兄是一個寢室的,能不能介紹我認識一下啊?我聽說……
  
  所以,我就是傻,早該發現她每次七彎八拐地,都打聽什麼了。”
  
  江澈一下不好說話。
  
  “想認識老江沒問題。可是你們這都半個來月了吧,這麼藏著掖著的借你搭橋,這就該算別有用心了。”王川義憤填膺,說:“這師妹,就算了吧。”
  
  “是啊,算了。我沒想再怎麼著……我能怎麼著啊?!”並不是跟王川生氣,葉愛軍用力拍了一下桌,“老子去他媽的。早知道像我這種窮成狗的人,就不來大學吊車尾了,我應該早就不讀書,去工廠……”
  
  “去工廠?”張杜耐好奇了一句。
  
  葉愛軍一下倒是不那麼憤慨了,“嗯,我兩個小學同學,同村的,都沒上完初中,現在一起在東莞那邊工廠打工。你們知道他們什麼情況嗎?
  
  一個廠,全是姑娘,就他倆那挫樣,還一人三個女朋友呢,姑娘們還都認,還都對他們特別好……”
  
  葉愛軍激不甘又羡慕地說著。
  
  整個寢室的人都驚了……那,是天堂啊。
  
  話說,現在306除了江澈、管照偉有女朋友,再張杜耐心裡頭有個潘老師,剩下的幾個人都沒談過戀愛,碰過姑娘呢。
  
  葉愛軍說的情況是不是真實存在?
  
  江澈有聽說過,但也不是很清楚。
  
  “你別這麼想,怎麼著現在大學生也還金貴,等你畢業工作了自然會遇到合適的人的,再不行多相相親……”他試著想勸慰一下。
  
  “屁嘞。”葉愛軍悶頭說:“還工作呢,好死不死,就今年開始,國家取消分配,就讓我趕上了。還相親呢,現在說不定都要打仗了,米國佬的尼米茲,都到家門口了……”
  
  1996年,國家正式取消大學生畢業分配,一代年輕人暫時陷入迷茫和恐懼。
  
  再葉愛軍說的後一件事情,是剛剛發生不久的台海危機。對於這一事件,就是江澈也無法否則,中國是吃虧的,甚至是十分憋屈的……
  
  事實在整個九十年代,有好幾次,社會上都出現過戰爭逼近的危機感;同時因為社會變革所帶來的衝擊,很多人,尤其是此時已經有一定獨立思考能力,又即將走向社會的大學生們,不少都會感覺迷茫和沮喪。
  
  “打吧,真打起來老子就去前線,要麼當英雄,要麼死了一了百了……反正也什麼都沒有。”
  
  葉愛軍最後說。
pontus 發表於 2018-6-19 08:19
第680章 畢業典禮發言邀請
  
  前世的1996,江澈還在寧靜而偏僻的茶寮。
  
  日常上課。課後或領著冬兒他們下溪灣撈魚捉蟹,或一起上山找些野果野菜,偶爾誰家有事忙不過來了,也如村裡其他男丁一般,去搭把手。
  
  到打稻的時節,點心會送到田頭給幹活的人,累了吃著總覺得味道特別好。還有,累了的人總是可以不去想太多。
  
  七年,心事都在那把陪了他七年的舊吉他裡。
  
  世事新聞則大多只聽說,缺感受。
  
  至於這一世,江澈先知先覺,知道戰爭並未爆發,2000和2012也不是世界末日,國家始終在向著強大的方向走……
  
  所以他一樣無法真切去感受此時室友同學們那種對於人生前途命運的憂懼。
  
  但是眼前,葉愛軍說完那番話,幾個室友也都沉默。從他們的眼神裡,江澈可以看到一樣的迷茫,或濃或淡。
  
  終於,他們都把目光轉向江澈,有些艱難地,由王川開口說:“真沒轍了,到時候去你那裡找個飯碗行不行啊,老江?”
  
  明年,1997年畢業的大學生,飯碗肯定是不可能缺的。室友們的表達,大概玩笑裡帶點兒哀怨。
  
  說來也奇怪,在306,這麼些個室友裡,最終能走進江澈“深大黃埔計畫”的,竟然只有管照偉這麼一個貨。
  
  其他的,大多數都出自天文社和ufo社。
  
  偶有幾次,江澈也困惑過這個問題。
  
  最終得到結論說來有些“殘忍”——這跟306的成員構成情況有關,室友當中除了管照偉的父親,是一個早年就開始投機倒把不安穩的貨,剩下都是這個國家最普遍,也最老實巴交的人家出身。
  
  這樣的孩子往往多數在性格、野心和社交能力上,都相對吃虧。強烈的自尊心和同樣難以克服的自卑感,會讓他們錯失很多東西。
  
  話說回來,其實這一代就能走出來的,都算還好。
  
  再遲那些,更難,將來的社會也會讓他們錯失很多。比如這個時候城市裡哪怕最落魄的土著,至少也還有個戶口優勢,將來至少來個拆遷,弄套房子。而那些山裡走出來的孩子,大多都得憑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去掙。
  
  所以,當後來的專家說年輕人可以掏空六個錢包去買房,他們也許根本就沒想過,有那麼一批人,他們根本就沒有六個錢包可以掏,甚至還要把家人扛在肩上。
  
  想到這,江澈爽朗地笑了一下,說:
  
  “行啊,要是到時候不嫌棄,儘管來。多了不敢說,一個飯碗我還是給得起的……”
  
  “真的?你說的啊。”室友們意外地還真有點小激動。
  
  “我說的。”江澈拍了拍胸脯,說:“別忘了你們都是大學生啊,真願意來,其實是我賺大了。我說你們丫的,都自信點啊。”
  
  當晚,江澈請了室友們吃飯。
  
  隔天早晨,從宿舍區到教學樓的路上。
  
  “快,咱們騎快點。”李南芳看見走路的江澈一行人了,連忙催促同行的劉文英。
  
  劉文英和管照偉的感情從“地中海貧血事件”後就一直穩定,她畢業後也會留在深城,去LED廠。
  
  本身看見人了,正想湊過去呢,劉文英有些茫然,問:“怎麼了?”
  
  “就……我昨天做了一件特讓人尷尬的事。”李南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向江澈提的那個事,跟劉文英說了。
  
  “這樣啊,真的有這麼尷尬嗎?”劉文英想了想,輕鬆說:“那也簡單,你看我的。”
  
  說完,她騎車調頭,來到306的一群人旁邊,慢慢蹬著說:
  
  “嗨,江澈,我跟你提個事……等我們系辦畢業舞會的時候,你跟我跳支舞唄,行不行呀?”
  
  306的人都扭頭看管照偉。
  
  管照偉一梗脖子,“看我幹嘛?你們以為我現在還是以前那個說一不二的老爺們呢?我早就慫了啊。”
  
  他說著笑起來,繼續道:“再說,想跟老江跳個舞,那不很正常嘛,這會兒惦著的肯定不止我家這一個,只是她臉皮厚,敢提而已。”
  
  這一番話,劉文英沒絲毫介意,前方不遠處的李南芳聽見了,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那既然照偉都這麼說了,行啊。”江澈輕鬆說道。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會因此在不久之後的某個夜晚,淪為一個舞男。
  
  上午第二節課下課。
  
  輔導員找到江澈,說:“書記找你。”
  
  江澈還以為是鄭書記呢,心說難道是老鄭結完婚發現米國佬竟然敢趁他忙結婚這陣子在海峽搞事情,氣不過,來找韓立大師引雷劈克林頓了?
  
  畢竟早在三年多前,他就認真打過這個主意。
  
  結果輔導員說:“是校長。”
  
  …………
  
  “江澈同學有沒有發現,現在很多同學在情緒和信心上,都多少有些問題啊?開放讓我們看到了自身的落後,而且差距看起來實在太大了,對吧?”校長辦公室裡,老人等到江澈點頭,才問:“那你怎麼看?”
  
  “對於國家民族的危機感,大概不算是壞事。”江澈說:“但是個人角度過度的迷茫和憂懼,確實不是很好的一個現象。”
  
  “可是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啊。”校長看了看江澈,說:“所以我找你,是有個事,希望你能出來做一下。”
  
  江澈眼神疑問。
  
  “到畢業典禮的時候,你上臺發個言,怎麼樣?”
  
  “……可是我今年還沒畢業。”
  
  “跟這個沒關係,畢業生代表發言跟你這個,不挨著。”校長說:“我是希望你能給大家鼓鼓勁啊。不管是關於國家,還是關於個人。”
  
  這就很為難了。
  
  但要推,似乎又不好推,而且江澈在看過室友們的情況後,本身也很難說一點這個想法都沒有。
  
  “我回去想想再答覆行麼,校長?”
  
  “不行啊,江澈同學。我是校長。”
  
  “可是我是大老闆。”江澈說:“而且我後來都沒掛過科了。”
  
  校長笑了笑,一邊低頭整理桌面上的記事本和鋼筆,一邊悠悠說:“……那可就說不定囉。”
pontus 發表於 2018-6-20 08:30
第681章 不好應付的演講
  
  306的人當天晚飯後一個沒出去蹦躂。難得一回看到有人治得了江澈,都感覺有意思得很。
  
  “這麼看,咱校長還挺有意思的啊,怎麼平時都沒發現?”
  
  “有意思?要是校長這麼跟你說,你就不覺得有意思了。”王川說:“也就是老江吧,跟老江才能拿這個開玩笑當威脅。他實際又不怕退學。”
  
  說到這,王川扭頭轉向江澈,“對了,老江,就你這情況,你幹嘛還非上這個學啊,天天上課考試的,有事還得請假,這不耽誤事嗎?”
  
  一時間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正坐凳子上發愁思索的江澈。
  
  “要是真退學了,你反而能賺更多錢吧?江澈。”就連老實孩子張杜耐都忍不住好奇了一句,關於錢的概念,他現在比以前更明確了。
  
  張杜耐上學期抽獎中了一個大獎5000塊,一早寄3500回家了,剩下的1500,自己也沒敢亂花。張杜耐想著等哪個週末,江澈有空,讓他帶自己去那種高檔的商場,買幾件高級的美容化妝品。不怕貴,哪怕1500花光也沒關係……就是會手抖而已。
  
  當場,江澈想了想,說:“因為就想啊,喜歡。什麼事都架不住喜歡。”
  
  江澈前世沒上過大學,這輩子最初的想法,是想彌補一段缺憾。
  
  至於後來,他在深大偷偷弄“黃埔”,拐帶人才。同時有感于大學裡的人際關係和環境氛圍雖然算不上單純,實也比外面要簡單許多,讓人輕鬆許多。
  
  “人努力賺錢的目的,很大程度不就是為了可以任性自由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麼?”他又說:“所以如果條件允許,就不要拿喜歡換錢了。”
  
  “那……賺錢本身,你不喜歡?不能讓你快樂嗎?”王川問。
  
  “這個。”江澈想了想,面有滄桑感慨,說:“你們要聽實話麼?”
  
  大夥都點頭,看著他。
  
  “實話,賺錢這件事本身,其實……真的超爽的。”江澈一下笑起來,“我喜歡極了,超級快樂。”
  
  “……過分了。”
  
  “是啊。”
  
  “看表情還以為他要說自己在人後其實多艱難,多辛苦,再多大的壓力呢……”
  
  一片聲討和唾棄聲中。
  
  “我要是有錢,我也讀大學。”昨天受了刺激的葉愛軍盯著桌面,說:“我以後要是有錢了,肯定會想再讀書。”
  
  他這一說,笑的鬧的,都停了。
  
  論家庭環境,在座的這些,幾乎就是深大的底層,有些東西,他們不抱怨,不代表一天天地完全沒感觸。
  
  何況這裡還是特區,他們每回出去聽見看見的,都是這個國家目前最好的,什麼是最好的,就是最費錢的。
  
  “人啊,最好不過年輕時候不缺乏。”
  
  多數時候都只聽不說話的室友呂為民手上拿著考研的英語書,默默嘀咕了一句。
  
  餘人無聲,心有戚戚焉。
  
  就是在這樣的感慨氛圍中,管照偉耿直問道:
  
  “既然這樣,為什麼那時候我要去老江那裡,說把二手自行車生意交給你們做,也不急著收你們本錢……你們全都不好意思做呢?”
  
  這一問,把每個人都問住了。感慨變成了尷尬。
  
  直到鄭忻峰出現。
  
  他是來給306的弟兄們發喜糖的,畢竟當初剛入學的時候,是他頂著江澈的名字在306住了一個多月,還和大夥一起參加了軍訓,當了軍訓標兵……
  
  “真不是不喊你們喝喜酒啊,我專門打電話問過了,學校答覆說實在沒辦法同時給一個班這麼多人請假……”
  
  一邊分發喜糖、喜煙,鄭忻峰一邊解釋,“你們看我這不就專程補過來了嘛,先吃糖……放心,酒也肯定得補上,你們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帶上媳婦兒,來請弟兄們吃飯。”
  
  發完喜糖,坐下跟寢室人閒聊沒幾句,鄭忻峰就起身準備走了。
  
  新婚燕爾,他這陣子非但沒工夫度蜜月,反而忙得昏天黑地,就連新娘子都冷落了。還好,他忙,曲沫一樣跟著忙。
  
  “5月11號奶粉廣告正式上線。鋪貨管道都已經準備好了。”臨走前,鄭忻峰和江澈說:“那我可就按說好的,開始盯著三聚鹿往死裡懟了啊?!我都說好了,就連商場貨架,都直接擺它邊上。”
  
  江澈送他下樓,說:“行。”
  
  “那懟炸了你得來收場啊。”
  
  “行。”
  
  “那我有數了。”下樓出門,鄭忻峰擺手,獨自走了幾步,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扭頭看著江澈,“所以,這回不是坑吧?……話說,你也有兩年沒怎麼坑我了,我這突然想到,有點虛。”
  
  江澈:“真不是。”
  
  “哦。話說我聽說牛炳禮出來了,又進去了,想買兇殺人……進去時候正好趕上嚴打開始。”鄭忻峰用的是一種平靜敘述的語氣和姿態,但是看向江澈的眼神,滿滿地質疑:這事怎麼能這麼巧?
  
  “他買凶的人,是我讓大招安排的。”江澈說:“至於正好出來沒多久就趕上嚴打……大概牛廠長當年那樣恩將仇報,師兄在天有靈吧。”
  
  牛廠長的師兄,自然就是唐連招和唐玥的父親,是當年拼死將牛炳禮推出火海的那個人。
  
  江澈這麼說,鄭忻峰倒是不好再存疑,就說:“這麼說來,牛炳禮也是倒了血黴了。”
  
  “可不是。”江澈說:“其實真有個什麼都沒了的人像條毒蛇一樣在暗處盯著,也挺麻煩的,所以,這樣一個結果,是好事。再好不過了。”
  
  “嗯。”鄭忻峰點頭,表示贊同。
  
  鄭書記去動手懟三聚鹿了。這事必須他先懟,後續的佈置和效果才能出來。
  
  江澈則在回到宿舍後開始了一場異常艱難的思考。
  
  “畢業典禮發言啊,看來是逃不過了……問題這樣會不會暴露我其實不學無術啊?”
  
  “胸無幾點墨,更沒有什麼大道理。”
  
  “講什麼呢?喂雞湯,打雞血……”
  
  “《我的坑蒙拐騙人生路》?!”
  
  “當然不行啊,這個不能講,可是除了這個,我也沒幹什麼別的事。”
  
  “這活說起來其實應該讓鄭書記來幹。”
  
  江澈愁。
  
  因為屬於1996前後,一代青年的憋屈、迷茫、沮喪和憂懼……後來的國人是很難體會的,那時的國家,再沒有過這樣的風雨飄搖。
  
  至於現在,江澈完全沒辦法去掩蓋目前這種巨大的落後和實實在在的憋屈。
  
  而在這一切實際的東西面前,任何的語言,似乎都難免有些蒼白和無力。
  
  “語言無力嗎?”
  
  思路突然被觸動到一下。
  
  江澈拿了紙筆,憑藉記憶開始記錄一些東西,他一直寫了七八頁紙才停住,想了想,又重看,並把其中的一部分刪掉了。
  
  做完這些,江澈給唐連招打了一個電話。怎麼說唐連招手上的也是一個娛樂文化公司,還是招了大學生的,總不能一直不是遊戲廳就是電腦室。
  
  “大招,你讓下邊懂的人去聯繫下出版社和文化宣傳部門……對,去年開始國家不是推出來一個5155工程嘛,撥款給政策,支持搞動畫漫畫的,咱們試著申請下……”
pontus 發表於 2018-6-20 08:35
第682章 也是一朵奇葩
  
  還有兩個來月時間,事情佈置下去,江澈本身倒是不急。
  
  他估計畫手得在港城那邊找,這一時期內地不管畫手還是他們的畫風,都還傳統風格濃烈。一般能找到的,多是大鬧天宮那種風格。
  
  關於這一點,他已經抽空跟港城那邊交代過了,讓歐佩珊幫忙找人。
  
  週五,晚飯後,江澈習慣性地準備散步去圖書館。
  
  一般在校空閒的時候,江澈都是這個活動路線。飯後走去圖書館,看上一個小時近期的報紙雜誌,一個小時經營管理類的書籍,再用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去思考和處理宜家、茶寮相關的問題。
  
  然後差不多九點,到操場,跑步40分鐘。跑步這件事,江澈這輩子大概是放不下了,每次不光慢跑,還衝刺跑……長距離衝刺跑。
  
  最後慢跑回寢室,洗澡上床。臥談會就跟那倆專門請來的英語系的室友,試著用英語聊各種話題,包括英語系的姑娘,大一的師妹,美英的經濟、政治、文化,甚至少兒不宜。
  
  “江澈,等我一下。”今天,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江澈被身後追來的張杜耐喊住了。
  
  “怎麼,你也要去圖書館啊?”江澈站住了回頭等他,看表情問:“還是找我有什麼事?”
  
  “……嗯。”張杜耐點了點頭,表情為難。
  
  “什麼事就說啊,看我能不能幫忙。”江澈想了想,補充說:“一般應該都是能的,只要你記得,幫了你你千萬別念我的好,更別給我說好話,送祝福。”
  
  張杜耐無奈笑一下,他現在對“毒奶”這個事,基本也接受了,“我想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有啊。”
  
  “那,你能不能帶我去下那種高級的商場?”張杜耐表情慌張而急切,雙手比劃了一下,說:“就那種有進口化妝品專櫃的,再裡面站一個漂亮的女的,會給介紹美容、保養什麼的那種。”
  
  他說話的語氣遞減,越來越弱。
  
  看樣子這傢伙其實已經自己一個人偷偷去觀察過了,只是沒好意思去打聽,去買。或因為不懂,也沒把握。
  
  江澈明白了,小聲問:“不放棄啊?”
  
  “不是,就,接下來大四潘老師不就不教我們的課了嘛。”張杜耐擺手,說到這停住,看了看江澈,說:“然後我們也要去實習了,估計就,很難再見到……我就是想說聲對不起。”
  
  “那,行吧,你……”
  
  “我有錢,我上個學期中獎的錢。留著呢。”
  
  這就沒什麼好再說的了。
  
  第二天上午,江澈睡到自然醒,發現張杜耐已經一早準備好了,坐著在等他,就像是要去做一件人生中無比重大的事情。
  
  很多人都有過這份認真,在他們第一次買禮物送給當初心上某個姑娘的時候,只是後來,漸漸會忘記這種感覺,漸漸也不再那麼上心。
  
  毒奶兄又會記多久呢?
  
  江澈想了想,抓緊時間起床洗漱,然後不動聲色地陪張杜耐出門坐車。這事兒,不能讓室友們知道。
  
  其實對於這些化妝保養美容的東西,江澈除了幾個品牌,也弄不太懂。
  
  他比張杜耐強的地方就一點。
  
  好意思讓專櫃的姑娘把東西塗在臉上,仔細去看,再噴在手上,仔細去聞……然後拉張杜耐也去看去聞。
  
  一圈兩三個商場逛下來。
  
  “差不多了吧?”江澈說:“想好買什麼了嗎?”
  
  “嗯。”張杜耐掏了張紙,按上面記錄的開始報。
  
  蘭蔻的面霜,香奈兒的香水……雖然都不是要的最貴的款,但是毒奶同學報出來的東西,還是把江澈驚著了。
  
  簡單算一算,就已經差不多上千了。這可是1996年的一千塊啊,張杜耐的一千塊。
  
  江澈連忙說:“行了行了。”然後把他的紙筆拿過來,劃了一筆,說:“再加一直口紅吧,口紅比較有意思。”
  
  張杜耐自然沒意見,說:“那咱們現在回頭去買?”
  
  “不用。”江澈把那張紙撕下來,說:“我讓人從港城給你帶過來,能便宜點。”
  
  …………
  
  當天下午,張杜耐就收到了王蔚專門交代讓順風員工快遞上門的東西。付錢,省了兩百多。
  
  “打算什麼時候去送啊?”江澈問。
  
  “我找個沒人的時間吧”,張杜耐說:“你覺得……”
  
  江澈的大哥大響了。
  
  “喂,你好,請問你是?”
  
  “我是你舅啊,江澈。我現在困在車站呢,全身上下就剩這一通電話的錢了……”
  
  舅?江澈就一個舅舅,就是表妹玲春的爹,現在都五十多了,而電話裡男人的聲音明顯三十歲不到。
  
  特麼的這年頭就有電話詐騙了?還騙我頭上?
  
  “我還是你大爺呢。”江澈說。
  
  “那你可想好了。”對面一點不虛。
  
  “想好了,來,繼續編,在車站怎麼了?準備怎麼辦?”
  
  “跟你求救唄。”
  
  “那你還是死去吧。”
  
  “……”對面被噎住一下,接著說:“跟你說件事,我叫張有遠。”
  
  江澈:“啊……小舅舅,你好啊。”
  
  “大爺你好啊。我這回頭就去跟我二姐說,我們姐弟幾個,現在多了個大爺,讓她也喊你一聲……你敢應麼?”
  
  “……小舅舅你快別開玩笑了啊,要不我一會兒大哥大沒電了。”隔著電話,江澈一臉的苦笑無奈。
  
  這貨是林俞靜的小舅,她親媽最小的一個弟弟,老張家晚來得子不小心慣出來的唯一一個奇葩。
  
  今年二十七,未婚,無業,幹過的事情挺多,但是一樣沒成。當然人倒是不壞,聽林同學說起,小舅舅一直都算很維護她的,也能玩到一起。
  
  “真的假的啊?”對面急了,說:“你可千萬別沒電啊,我現在人在深城火車站呢,你趕緊的,來帶我去吃口飯。”
  
  問了位置,電話掛斷,連跟林俞靜打電話說一聲都顧不上,江澈就直奔火車站。
  
  與此同時,慶州,老張家。
  
  因為張雨清經常出差的關係,對媽媽一個人在慶州不放心,母女倆現在都搬回了外婆家住。
  
  今天她在。
  
  餐桌上圍著吃飯,除了林俞靜的外公外婆,張雨清母女倆,還有一個20出頭的女孩子。
  
  姑娘是張有遠交的女朋友,按說其實沒結婚呢,但是人在慶州沒家,是跟著張有遠在外面租房子住的。
  
  自從帶回來過一回,就時不時過來一起吃飯。
  
  考慮兒子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帶回來一個,而且拍胸脯說這個一定會娶,張家二老連同大女兒在內,非但沒法介意,日常多少都還挺順著這個叫喜翠的姑娘的。
  
  “喜翠,你說實話,有遠這幾天到底跑哪去了啊?”林俞靜的外公張順和臉色有些發沉,因為就這一個問題,他已經問了幾天,不知幾遍了。
  
  老張是埋頭搞技術的老工人出身,人樸實同時性子直,說實在的,能忍耐到這個份上,已經很難得了。
  
  名叫喜翠的姑娘抹了抹嘴,算了算時間,說:“差不多也該到了,那我就說了吧,有遠去深城了。”
  
  “他去深城做什麼?”兒子一個人出那麼遠的門,林俞靜外婆不免擔心緊張了一下。
  
  “找他外甥女婿唄。”喜翠輕鬆說:“討個生意做。”
  
  在場幾個人都愣一下,抬頭看她。
  
  “有遠先去,等做上生意了,我也過去。”喜翠拾筷子,一邊夾了塊瘦肉,咬一口,擱空碗裡,一邊說:“外甥女婿那麼大生意呢,還能差他這點差事?對吧?你們不用擔心,等著有遠發財了,享福就好。”
  
  “可是……”林俞靜外婆面色犯難一下,說:“有遠他爸這千叮萬囑,讓他別打這個主意……”
  
  “我知道……有遠都跟我說了。”喜翠沒所謂說:“反正我覺得沒事,是我讓他去的……”
  
  “沒事?”林俞靜外婆看她這樣,一著急不自覺也提了語氣,“這靜靜都還沒嫁呢,家裡親戚就這樣跑上門要這要那去了。
  
  那就算江澈自己不當回事,他家裡人呢,他家裡會怎麼看咱們?怎麼看靜靜?
  
  你呀,你怎麼這麼自作主張……”
  
  “我怎麼了呀?”喜翠把筷子一拍,偏頭看一眼張雨清母女倆,“那大姨和雨清,她們不也是捧的外甥女婿給的飯碗嗎?
  
  怎麼?就許她們掙錢,當領導,過好日子,就不許我們有遠也沾點好處啊?!
  
  怎麼著,有遠就不是你們親生的啊?!”
  
  她這一撒潑。
  
  張雨清母女倆臉色都有些難看,林俞靜外婆更是氣得胸悶。
  
  “哢哢。”
  
  張老頭拿筷子敲了敲桌上湯盆盆沿。
  
  等喜翠住嘴了。
  
  沉聲說:“拍筷子這種事,誰教你的?你要是不能安生吃飯,以後可以不來吃。”
  
  “……”喜翠抬頭看看老爺子臉色,氣勢一下弱了不少,但仍不服,說:“合著還真就有遠沒地位,連帶著我也讓人瞧不起……”
  
  說著,她又看了張雨清母女倆一眼。
  
  “我是自己認識江澈,自己討的工作,去年提拔,是因為我銷售排名茶寮第一,考核排名第一。至於我媽,她現在還是包裝廠最普通的工人。”
  
  張雨清說完,低頭吃飯。
  
  似乎因為她的這番話,外婆好歹順了一口氣,說道:“這事弄的,這事弄的……”她把目光轉向自家老頭,“你看這,咱前陣子跟他們老林家會面,親家公還專門說過呢,說咱兩家,一定要替靜靜把身子站直……這,咱回頭怎麼跟老林家說啊?”
  
  張順和面色慚愧,沉默一下。
  
  反而是喜翠又嘀咕了一句:“他家不也賺孫女婿工資麼,一個大伯當著廠長,連老頭子都在茶寮領著職務……”
  
  “你知道個屁!”張老頭一下惱了,“他們那是真本事,在替靜靜壓秤,懂嗎?
  
  林家老頭子多能耐的人,你怕是不知道。
  
  咱們家跟人家,情況不一樣啊,除了一個雨清算有點本事,剩下的,誰敢要一副擔子?誰能挑?!”
pontus 發表於 2018-6-21 08:16
第683章 難得瑣事煩惱
  
  “夠了嗎?不夠咱們再要。”
  
  解放路,麥當勞,江澈咬著冰塊。
  
  張有遠看起來真的餓壞了。
  
  “嗝……差不多。”拿紙擦了擦手,喝一口可樂,張有遠說:“這外國人的雞,弄得還不錯,就是沒什麼鮮味兒……嗝,主要我在火車上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就喝了幾口水。”
  
  這慘的,按說老張家的情況也沒到這份上吧?江澈不好多問,就只點了點頭。
  
  他到現在都還完全搞不清情況呢。
  
  “這回呢,是我自己跑出來的。”結果張有遠自己說了,“我家老頭……就你未來外公。老一輩模範工人出身,知道吧?要知道我跑來找你,老頭能削了我。”
  
  “……”這話江澈不敢接啊,只好笑了笑,默默掌握一條重要資訊。
  
  “小舅舅這真是沒轍了,才來找你的。”張有遠面露苦澀,帶著憤懣說:“你知道老頭原先讓我在家裡做什麼嗎?”
  
  “他給我弄了一三輪摩托,讓我上街拉人拉貨……你說那是我能幹的事麼?”
  
  “我要能幹那事,我能混到現在,二十七啊?!”
  
  張有遠比劃完了,吸著可樂,說得理所當然。
  
  江澈還能怎麼樣呢,只能點頭。
  
  關於張有遠,江澈還是從林同學那裡聽說過不少的,這傢伙論冰場溜冰,舞廳跳舞這些,那都是一把好手,就是正事一向不怎麼靠譜。
  
  身為晚來子,么兒,早年爸媽都略有些寵溺,他自己在姐姐們那裡撒個嬌什麼的,也很容易弄點兒錢花,慢慢,就玩習慣了。
  
  這幾年,家裡見再這樣下去不行了,開始控制給他錢。當舅舅的,偶爾還能管林俞靜借幾百。
  
  說還,自然是沒有的。
  
  於是後來,林俞靜就不回他call了。
  
  現在聽他自己說,人是跑出來的,家裡老人不許。江澈有些犯難了,他是小輩,說不好得罪小舅吧,更不好得罪的,肯定還是外公。
  
  “欸,小舅問你個事。”
  
  “小舅你說。”
  
  “呐,我這回過來呢,就沒打算再回去了。”張有遠湊近了,說:“所以,你看著給我弄個經理、店長什麼的,沒問題吧?”
  
  江澈一下沒接話。
  
  張有遠:“不行啊?”
  
  “從公司制度上來說,肯定是不行的。”
  
  說起做生意,江澈其實不避諱用親戚。
  
  茶寮那攤子不說。就比如江爸的服裝廠,現在就用著不少親戚,其中二叔還是三把手,二嬸在後勤,拿的權力也不小。
  
  但問題他們倆,二叔是跟著江爸一起,一路從服裝店進貨,批發市場賣盒飯走過來的,二嬸最初過來,也只是幫江媽看店而已。
  
  他們走到今天屬於理所當然,人品過關,也能幹事。
  
  至於說因為是親戚,就隨便空降,江澈一直的看法都沒變過——那樣影響積極性,太打擊人才,而且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問題和損失。
  
  “唉,這樣啊。”
  
  雖然人不靠譜吧,張有遠有一點還挺好,他沒脾氣,也不小心眼,被拒絕了就只有點兒“傷心失落”,哀怨著又問道:
  
  “那,你往最大了給小舅臉,最大……能給個什麼職務啊?”
  
  最大麼?
  
  江澈想了想,就張有遠這個疲懶性子,怕是連管培生都不能給。
  
  必須先做基礎工作磨一磨。
  
  而且管培生接觸上層太方便,就他這個性格,肯定到哪都跟那一塊的領導說:我是江澈的小舅,你們對我悠著點兒。
  
  “要不……先,店員?”江澈弱弱地笑著,試探道:“庫管?配送?或者小舅想學點技術,也可以……”
  
  “你是真不怕我去我二姐那陷害你啊。”張有遠悠悠道。
  
  “……小舅你不會的。”
  
  “我太會了我。”張有遠說:“我就是這麼過來的。我以前跟二姐面前連靜靜都能冤枉我跟你說,我還冤不了你?”
  
  說著,自己笑了起來,張有遠突然問道:“對了,靜靜這半年,BB機是不是壞了啊?打了都沒反應。你怎麼也不說給重新買一個?”
  
  “我……”江澈心說林同學的BB機明明就一直用著的啊,快速反應,果斷說:“是啊,但是她死活不肯要,說是反正要做畢業設計,忙。”
  
  “哦,那估計就是過年那會兒摔壞的。我讓她借我玩兩天,臭丫頭非不給,我就搶啊……就砸地上了。”
  
  舅舅和外甥女兩個,相差只有5歲……果然是同輩人了。
  
  “……”江澈:我說怎麼靜靜的BB機海貼著傷痛貼膏呢。
  
  話題就這麼聊岔了。
  
  一直到離開麥當勞,張有遠才想起來自己幹嘛來了,眼神放光說:“那要不,我先玩幾天?”
  
  這主意倒是正合心意,江澈當即點頭,“也行。”
  
  “乾脆你給我找個賓館住吧,再借我一、二……五百塊錢?”
  
  問題江澈平時身上也沒帶太多錢,交完押金和三天的房費,就只剩下三百多了,他自己留了零頭,把整三百給了張有遠。
  
  張有遠收了錢,到房間,開始跟江澈打聽附近好玩的地方。
  
  江澈哪敢放他亂跑啊?
  
  只好說:“正好週末,小舅你先休息好,等明天,我再來接你出去逛逛。”
  
  “那也行。”張有遠在火車上也累壞了,伸了個懶腰,說:“那你回去再幫我考慮考慮,總之店員什麼的,真不行……我要是幹店員,你和靜靜就沒有小舅媽了。”
  
  “……為什麼?”
  
  “喜翠,你們未來小舅媽叫喜翠。”張有遠臉上有些得意,說:“她原來在我們那服裝店當店員的時候,那可是服裝街的一枝花……要不是知道我有你這麼一個外甥女婿,覺得我能出息大發,她就找一家服裝店當老闆娘去了,知道吧?”
  
  “這回來之前,我都跟她說好了。所以,小舅這壓力很大啊,就快連媳婦兒都娶不上了……”張有遠拍了拍江澈的肩膀。
  
  “問題小舅你這麼帥……不差漂亮女朋友吧?”
  
  “我沒錢啊,而且那什麼,不是混太久了嘛,名聲……不大好。”張有遠往床上一癱,說:“反正我是沒主意了,你幫我想想怎麼辦吧。喜翠她還想著等我當上經理了,稍後也過來呢。”
  
  狀態不好,寫得慢,明早補給大家。
pontus 發表於 2018-6-22 07:50
第684章 處理小舅
  
  “你千萬別讓他當領導啊……我跟你說,他倒是不壞,但是能把你全店的人都帶著一起玩。”
  
  “比如我,我從小學到初中,唯一一回沒考第一名,就是因為他在我家賴了兩個月。
  
  那兩個月裡,我學會了打彈珠,搓麻將,玩撲克,滑旱冰,飼養貓頭鷹……
  
  那還是幸好我還小,表姐才更嚴重呢,她都學會跟喜歡他的男生要零食了,後來被我大姨那通打哦……”
  
  電話裡,江澈把張有遠到深城這事,以及兩人的對話情況,都跟林俞靜報備了一下。
  
  然後,林同學就激動了。
  
  “這個我知道的,本身公司制度也不允許這樣。”江澈好笑又無奈,說:“主要現在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事才好,畢竟她是你的小舅……”
  
  林俞靜:“我沒關係的呀。”
  
  江澈:“我知道,我是說,你外公外婆那邊。”
  
  “放心,我外公是一特樸實、公道的人,等你以後接觸了就知道了。他心裡有數著呢。”林俞靜說:“要按我媽的說法,他們家祖宗十八代,也就出了張有遠這麼一個奇人……要不是長得實在像,我媽和我大姨都要懷疑是外婆當時在醫院抱錯了。”
  
  “是…嗎?”對於這一點,江澈其實並不太同意,但也不敢說,說了怕得罪未來丈母娘。
  
  “嗯,所以你怎麼樣處理都沒關係的。”林俞靜把自己說樂了,笑著繼續道:“要不乾脆你把他賣了也行……錢給我,他還欠我八百塊錢呢。”
  
  “賣…賣了?”
  
  “嗯,賣了他能自己回來的。你別小看他,他就是活不像樣,但是論活著的本事,可強了。
  
  從小到大就這樣,一回回地害外婆擔心,一回回的囫圇回來,什麼事都沒有。
  
  我媽說,就他小時候六七歲,有一次出去被人拐走,都跑出去十幾里地了,還是一樣回來了……你知道他怎麼回來的嗎?”
  
  “……不知道。”
  
  “他在客車上,在褲子里拉便便,抓出來扔了車上十幾個人滿頭滿臉,那些人攔著冒充他媽的那個販子,要她賠錢,人販子都給整哭了。”
  
  “……”
  
  服氣,但是賣小舅舅,大概還是不行的,江澈問林俞靜,“林同學你能不能給我想個靠譜點的主意啊?”
  
  “那……”林俞靜拖了個長音,說:“要不你就把手機電池拆了,不要理他就好了。然後記得要跟宜家店裡的人說好,跟認識的同學也要說好,不然他都能找來。你別以為他是第一次到深城,人生地不熟,他真的行的。”
  
  江澈:“厲害。不過這樣……不好吧?”
  
  “好哦,你放心,小舅舅這人不記仇的。”
  
  “那他……”
  
  “他會自己玩。”
  
  “那,我得給他多留點兒錢吧?”
  
  “不用,他餓不著,之前外公外婆聯合我媽我大姨,都不給他錢。他在外面不幹事瞎混,回來還長肉呢。”
  
  這,江澈就不信了,他說:“可是,小舅之前在火車上就餓了一天一夜,只剩拼命留下來一通電話錢……”
  
  “騙你的,他肯定是擔心家裡先聯繫上你了,或你在我這先得了消息,不去接他。”林俞靜果斷說:“而且他身上肯定還有錢,就前幾天,我媽給我打電話還說呢,說外公給小舅買的三輪車,好像不見了……”
  
  江澈:“……”要讓一向糊塗的林同學對一個人認識得這麼清楚,這個人多年來得有多坑?很難想像。
  
  “真的,咱就這麼說定了,反正你後天開始也要上課。”林俞靜說:“不然你要是帶著他玩上一天,接著就該他帶著你玩了。
  
  再你要是給他錢花,他過幾天就該忘記自己來深城幹嘛了。
  
  什麼經理啊、店長啊,他說說而已的,你不理他就沒事了。”
  
  江澈:“……”所以,這麼大的麻煩,就這樣就解決了嗎?
  
  江澈一下有點不敢置信。
  
  “要不……你讓三墩把他捆一捆,送回慶州也行。”
  
  “是吧?我現在其實好奇,到底把小舅怎麼樣不行?”
  
  “哎呀,你別鬧,說正經的呢。”林俞靜說完想了想,“不過要是這樣的話,你倒是可以帶他在深城玩一天,就當他來旅遊了。”
  
  “…好吧。”江澈說:“不管怎麼樣,我明天先帶他玩一天,看他想去哪。”
  
  打完電話,想到今天在外頭跑了一天,明天還得跑一天,江澈簡單洗漱,就上床睡覺了。
  
  此時時間不過夜裡九點。
  
  …………
  
  慶州,老張家。
  
  張順和把情況給下班過來的林俞靜爸媽仔細說了一遍,最後帶著幾分惱火和尷尬說:
  
  “我的意思,就讓江澈不要理他,任他自生自滅好了。但是這個電話,我沒法去打。得二妹你打啊。”
  
  “嗯。”林媽媽點頭,然後扭頭看了看自己丈夫。
  
  她犯難著呢。
  
  一邊關係著女兒日後在婆家立身的姿態。
  
  關於這一點,公公那頭一直反復交代,一大家子人,也都時時身體力行,就連小叔子林平才下海後生意坎坷,都一絲沒敢往江澈身上打主意。
  
  再一邊,是自己的親弟弟。
  
  當姐的要說不盼弟弟學好學出息,或至少有個安穩,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張有遠是個什麼脾性,當姐的再清楚不過了,他現在這樣跑去,還有個不省事的女人在背後煽風,那說不好,就是一場雞飛狗跳。
  
  這事好麻煩啊,林媽媽怨也不行,不管,似乎也不行。只好拿眼神向林複禮求助。
  
  “去都去了,說不管肯定是不會的,江澈那孩子一向做事都還周到。”
  
  林複禮稍不一樣,他畢竟只是女婿,考慮事情更傾向自己的女兒,要說氣惱,也不是完全沒有。
  
  這人都已經去了,你再打電話說讓不要管,讓自生自滅……這不撿便宜話說麼?!林複禮覺得老泰山固然說的是真心話,但是處事,還是粗糙了。
  
  正如先前所說,林複禮最擔心,其實不是江澈會有什麼想法,而是江澈家人的看法。
  
  張有遠這一折騰,人家裡知道了,還不定怎麼看林俞靜背後這一攤子親戚呢。
  
  這低門嫁高戶,為什麼自古容易生事出麻煩?
  
  用林家林老頭的話說:那十成事情裡,姑娘自身,頂多也就挨著一層。剩下多是姑娘身後一二三四五六家,今明後歲,沒完沒了啊。
pontus 發表於 2018-6-22 07:56
第685章 各種女人啊
  
  正說著呢。
  
  “篤篤篤。”有些急促地敲門聲。
  
  張雨清起身去開門。
  
  她現在的自我定位很清楚,就是茶寮希望集團的一名中層員工。跟表妹林俞靜在一起的時候吧,偶爾還可以當江澈是妹夫,至於其他時候,他都是老闆。
  
  老闆的事,是能站立場瞎摻和的麼?
  
  所以,這整件事,張雨清都認真當著小輩,只聽不開口……哪怕她其實覺得,不管是外公還是姨夫,他們對於江澈的認識,某種程度上都有很大的偏差。
  
  門開了。
  
  “呵,也是開國際玩笑了,你們知道有遠撈了個什麼差事嗎?”吊著嗓門的聲音比人先進門,“店員,還配送,這外甥女婿也太瞧不起舅舅了吧……”
  
  事情是喜翠剛不久前接到張有遠的電話,冷不丁給他詐出來的。
  
  在電話裡罵了張有遠一通不解氣,也覺得不頂事,喜翠撂下電話就奔老張家來了。
  
  話說一半,她看見了林爸爸和林媽媽。
  
  “那,啥,二姐,二姐夫……你們也在呢。”語氣一下弱了不少,喜翠強笑著,解釋說:“我就是惱啊,有遠這沒正形的,過去也不知道怎麼說話的,怕不要把好心好話,都給說歪了。”
  
  “那咱和有遠,不也是想著,等靜靜畢業到那邊,怎麼也得有個照應麼,是不是?二姐。”
  
  “喜翠費心了。”林媽媽雖然糊塗,但是畢竟單位裡呆了那麼多年,身邊同事又多是領導幹部的親戚家屬,一點場面上的應付,還是沒問題的。
  
  正想往細裡問呢。
  
  “你剛說,有遠在那邊準備做什麼?”張老頭在旁認認真真問了一句。
  
  喜翠眼神轉了轉,“大概說是先店員、庫管什麼的,我估計就是鍛煉一下的意思……”
  
  “那敢情好啊。”一旁老太太拍膝蓋就站了起來。
  
  林俞靜外婆這是真心實意地歡喜,連同張和順,也是一樣。
  
  兩位老人這回,嘴上心裡確實都明事理,但要說在不壞事的限定內,完全沒一點兒隱藏的期待,那就太假了。
  
  他們對自己兒子的定位也很清楚,就這樣,若是能安穩下來,就很滿足了。
  
  “就怕他幹不踏實啊。”老太太最後又愁了一句,緩緩坐回去。
  
  喜翠見梯子趕緊上,“可不是嘛,所以我過來就想啊,還得我也去,幫盯著有遠……”
  
  “你去幹嘛?!還嫌不夠亂?”張老頭面色一沉道。
  
  “那我,我和有遠,不還得結婚嗎?就這樣分兩地啊?再者說,我是真擔心有遠那個疲懶性子,店員也幹不出息……”
  
  喜翠是個潑的,因為想著進門要拿權,之前並沒有偽裝太久,就開始在張家人面前展示自己不好惹的一面了,就昨天,她還拍筷子呢。
  
  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林媽媽坐在這裡。
  
  不管眼前這位二姐怎麼和氣,怎麼看著好說話,好對付,只要她坐在這裡,喜翠就得揣著心思,低一頭說話,就不敢亮嗓門。
  
  “這事不急,等回頭我跟小澈打聽過了再說吧。要去,也等有遠安定好了。”
  
  林媽媽說了意見,心裡頭糾結,沒待太久就起身告辭回家了。
  
  此時已經是夜裡近十點,要說最近這一波嚴打下來,給普通民眾帶來的安心和便利,著實不小。要不夫妻倆夜裡九點多走偏街,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
  
  “這個喜翠,一點不像我們家人。你說是吧?”路上,林媽媽對丈夫犯嘀咕,說:“那她要是也去了,我估計小澈和靜靜,就沒什麼安生日子過了。”
  
  “嗯。”林複禮應得有點悶。
  
  “怎麼,生我們家氣了?”
  
  “……沒。”林複禮習慣性地應完了,改口說:“其實有點,不說別的,至少這眼皮子,太淺了。小澈是什麼性子,咱們大概都有點數。不說小澈,就是靜靜的性子,將來能真一點不管她小舅嗎?……我不說有遠,至少這個喜翠,自以為腦子活,能爭能要,其實蠢得厲害。”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背後響起來一個聲音,原來是張雨清跟了出來,她說:“姨,姨夫,在家我也不敢多話,就出來跟你們說兩句。”
  
  “雨清你說。”林媽媽對這個外甥女也是打小心疼親近得緊。這兩年看她出息了,看大姐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嗯,二姨。我說第一個,其實剛開始,我心裡是很支持這個未來小舅媽的,雖說人小市民了點吧,可是小舅那樣的人,我覺得還真就需要一個這樣啥都要,啥都盯著的人給他推著走。
  
  壞就壞在,這未來小舅媽心太大。唉,她這番心機,怕是用錯人了,不用別人,遲早她也得被小舅氣死。”
  
  張雨清說完一,林爸林媽都忍俊不禁點了點頭。
  
  “第二個,我覺得不管她去還是不去,你們都別太擔心了,電話該打就打,照你們心裡的意思說就好。
  
  你們想啊,江澈能攢這麼大產業,還能處理不了這點事麼?
  
  他就是太……太疼靜靜了,估計才會有點兒為難。
  
  但是咱靜靜沒心眼啊,所以這事影響不了他倆的。”
  
  張雨清說完笑了笑。
  
  林爸林媽互相看了看,“雨清你說的,有把握?”
  
  “有,在江澈身邊,誰使心眼誰……就倒楣吃虧。”張雨清頓了頓,說:“那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二姨、姨夫,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其實這一刻張雨清揮手,笑得不太自然,只是在夜色裡,沒人看清。
  
  “有苦,自知哦。”轉彎,張雨清踢了一腳牆根。
  
  要說這世界上男女分完類之後,女人再細分的品類,指定比男人多。
  
  …………
  
  第二天,周日。
  
  江澈估計張有遠起得不會太早,所以也沒太趕,十來點出發,想著到那兒正好帶他吃午飯。
  
  結果他到的時候,賓館大堂裡,張有遠正和一幫不知哪裡來的生意人聊天。
  
  江澈站身後聽了會兒。
  
  一群人大致說的是怎麼打敗米國,字畫,書法,蛐蛐……
  
  “小舅舅你還懂書法、字畫啊?”離了大堂後,江澈問。
  
  “不懂啊,你沒看我都撿他們話茬說麼?我自己根本不提人。”“張有遠笑呵呵道:“就我估計吧,他們其實也不懂,就互相胡咧咧。”
  
  江澈笑著點了點頭,“那咱們吃飯去?”
  
  “吃……我吃過了啊。剛他們吃飯,喊我一起吃了。”張有遠頓了頓,看著江澈說:“哎喲,你還沒吃對吧,外甥女婿?走,我房間還有偷偷打包回來的一隻雞。”
  
  江澈:“一隻,雞?”
  
  “嗯,我當時看桌上差不多快吃好了,偷偷讓服務員加的。等上來,人都準備散了,可不就正好給我打包了嘛……放心,小舅沒給你丟人,沒提你,打包也是偷偷跟服務員說的。”
  
  服氣了,江澈沒吃那只雞,胡亂在小餐館吃了碗面。
  
  然後從下午到晚上,說是他帶張有遠玩,實際基本就是一個司機加嚮導的角色。關於這些事,張有遠自己心裡特有譜,想找什麼地兒,就直接說。
  
  然後江澈再領著他去……
  
  九個多小時下來,他們跑了商場,張有遠先用江澈昨天給他留的那三百塊錢給自己添置了一身行頭,然後花鳥市場,冰場,歌舞廳……
  
  他還要找賭場,江澈藉口給推了。
  
  要說這世道,勤懇苦幹的人好找,這能玩會玩的人,真心不是那麼容易找的。
  
  甚至某一刻,江澈都快覺得小舅舅是一個很好的公關人才了。
  
  直到他很快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張有遠的玩,真純粹就是玩,而公關的玩,是要帶上目的性的,在這一點上,張有遠很容易壞事。
  
  再一次把人送回賓館,江澈摸兜,想了想,還是放了三百塊,說:“那小舅舅你自己注意安全,我這接下來兩天,課還挺多的。你有事打我電話。”
  
  “放心,你忙你的。”張有遠收錢拍胸脯。
  
  一直到江澈開車回到學校,才又想起來一事:這一天下來,小舅舅半個字沒有提過去宜家上班,店長、經理之類的事情。
  
  按林俞靜的說法,他……大概忘了這回事了?
  
  回到宿舍,江澈轉了一圈,突然發現然後問:“張杜耐呢?”
  
  “不在床上嗎?”
  
  室友們攀起來看過後,才發現張杜耐原來並沒有睡在床上。
  
  …………
  
  潘捷一下把辦公室燈打開了。
  
  其實沒開燈的時候,她就已經認出來裡頭那個人是張杜耐。
  
  看著他翻自己的桌面,開自己的抽屜,期間還停下來,盯了一會兒自己放在辦公室換著穿的一雙高跟鞋……
  
  本身從國外回來的潘捷下意識地就有了判斷:這孩子果然還是……滿心就那點事。
  
  有過一次原諒,還有過一次對這個小男孩的感動……讓現在的潘捷,反過來憤怒失望極了。
  
  “啪。”
  
  燈亮的一刹那,張杜耐驚慌地站起來,看見了潘捷。
  
  低頭貼牆,他把雙手背在身後。
  
  好不容易一個週末的晚上發現辦公室門沒鎖好,來送禮物。張杜耐怎麼也沒想到,正是因為潘捷匆忙出去了一趟,門才沒鎖上。
  
  現在,她回來了,把他堵在了辦公室裡。
  
  “手上什麼?”潘捷面色憤怒,雖然壓著嗓門,但是用最嚴肅、氣憤的聲音說:“我問你手上拿著什麼?”
  
  她的判斷,那是她抽屜裡的一雙絲襪。
  
  “拿出來。”潘捷說。
  
  張杜似乎掙扎了一下,搖頭。
  
  “我叫你拿出來,你不覺得自己噁心嗎?張杜耐。”
  
  噁心?是啊,噁心。
  
  “……對不起。”張杜耐低一下頭,側身想從潘捷身邊跑出去。
  
  “啪。”
  
  潘捷順勢就甩了他一耳光。
  
  兩個人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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