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逆流純真年代 作者:人間武庫 (已完結)

   
pontus 2017-7-28 08:13:4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00 2859651
pontus 發表於 2018-6-29 08:35
第696章 少張總的排場
  
  同一條小河溝,下游,一叢蘆葦的後面。
  
  三墩和老彪也坐在地上抽煙,兩人神情都有些茫然。車隊突然就不走了,感覺應該是又出了岔子,但是他們又搞不清楚江澈到底在愁什麼。
  
  一條細長的小水蛇從水面遊過,被三墩伸手拎起來,順手打了個結,扔在地上看它解。
  
  “這回咱倆真是每一步都按澈哥說的做的,實際小舅舅也救出來了,按說應該一點岔子都沒出才對。”趙三墩說。
  
  “是啊,誰知道張牛眼級別那麼高啊,跟一屋子主任、經理、老總住一起。”老彪說:“是江澈自己說方便的情況下可以順手救人的嘛,我還以為那些人一樣是被關的呢。”
  
  “就是啊,難怪我說當時有兩個好像想說什麼的樣子。”
  
  “嗯,然後你比他們快嘛,你說,想活命就別廢話。”
  
  水蛇緩緩往前爬,身上的結自動往尾部移動,眼看就要解開了。三墩又給它拎起來,打了個蝴蝶結,扔地上看它解。
  
  之前在茶寮,將軍因為小墩墩膽子實在太肥,抓雞追蛇,看見什麼都敢上手,著實費了不少擔心。
  
  為這個,三墩上次回去特意去抓了條無毒蛇,拔了牙扔到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兒子面前。
  
  兒子上手,蛇躥起來咬人,把三歲的小墩嚇了一跳。然後他去搬了一塊石頭過來,把蛇砸死了。
  
  將軍就說:去你媽的趙永孝,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水蛇在地上解著蝴蝶結。
  
  蘆葦叢後邊,一個身影湊近了,蹲下來,說:“來,給根煙。”
  
  三墩和老彪回頭看了一眼,蹲下來的人是張牛眼,江澈的小舅舅,“小舅舅找我們倆有事?”
  
  “一點小事。”張有遠接煙點了,笑著說:“我剛在那邊就想了,外甥女婿這會估計是上火了。”
  
  “嗯。”三墩點頭,心說別說江澈了,我都上火。
  
  “那他這把我弄回去,可不得給我派工作了嘛……所以,我就想,能不能你們倆去跟他說說,把我放你們這來?”
  
  “……”這世上竟然還有不想跟在江澈旁邊的人?!這小舅,連三墩和老彪都茫然了。
  
  “說真的,你們在淡水鎮搞那個沙漠計衛星,我聽說過,覺得比宇宙衝浪機那邊有意思。”張有遠解釋。
  
  老彪:“……宇宙衝浪機這麼多幹部陪你玩,還不好玩?”
  
  “還行,不過那邊太亂了,我呆五天,就被偷了三回。”
  
  “啊?”
  
  “偷?”
  
  “嗯。”張有遠點頭,抽了口煙,朝著夜幕下的天空吐出去,說:“還好啊……我沒錢。”
  
  說完他再次問道:“怎麼樣?你們倆幫我弄過去,我想辦法,給你們弄一些宇宙衝浪機的人過來。”
  
  “……”老彪和三墩心說這也就是我們已經被解散了,不然……還行。
  
  另一邊,江澈正在找張有遠。
  
  他已經決定幹這一票了。怎麼說呢,事情稀裡糊塗發展到目前這麼一個情況……所有情緒都在推動他去做,所有人和事,也都恰好停在了一個完美的節點上。
  
  換句話說:一切都太正點了。
  
  正點到如果江澈強行壓抑體內的洪荒之力,不去續上一場驚天大騙,都對不起他重生走過的人生路。
  
  最後一把……不,兩把。
  
  既然決定幹了,江澈就開始冷靜下來,也認真起來。
  
  重操舊業,物件不一樣了,但是江澈自己,也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幹這個的時候條件差,他只能借勢,主要工作都靠一張嘴瞎白話。
  
  現在?現在江澈有的是資源——有錢、有人、有背景,甚至還有一片真實覆蓋在西北沙漠邊緣的森林,一個實打實,可供驗證的項目。
  
  “就不信玩不死丫。”
  
  唯一的缺憾,是江澈缺人。
  
  直到這個時候,計畫、安排,江澈才發現,原來一個像鄭書記那樣不論什麼劇情都能完美接住的搭檔,是如此的珍貴和不可或缺。
  
  舉目四顧,似乎根本沒有人能完美替代那個本應屬於他的角色。
  
  可惜,鄭書記現在很忙,天亮就要去燕京參加奶業大會。而且就算不忙,實際以他如今登峰鄭總的身份,也已經跟江澈一樣,很多事都不怎麼好親自出面了。
  
  只能相信小舅舅了。
  
  相信他當年智鬥人販子,是真的勇氣和智慧兼備,而不是因為湊巧內急沒忍住。
  
  江澈並不知道的一件事:
  
  那年,被人販子堵住的,其實是兩個人,七歲的張有遠,還有小他兩歲的外甥女張雨清,當時是張有遠主動站前邊說:
  
  阿姨,兩個你可抱不走,男孩子才值錢呢。
  
  …………
  
  張有遠被找來了。
  
  “外甥女婿……”
  
  因為誇過海口,說此去黃金萬兩,此時再次站在江澈面前的張有遠,難得的,有幾分尷尬,也可能是裝的。
  
  江澈笑一下,說:“小舅舅。”
  
  “嗯?”
  
  “真不能再這樣讓你瞎折騰了。”這一句,江澈說得語重心長。
  
  張有遠:“……嗯。”
  
  “所以,我準備按你之前說的,給你弄個經理當,總的。”江澈說:“不過不是宜家,是……沙漠衛星那一塊的經理。”
  
  “啊?”張有遠的眼睛一下亮了,“真的啊?”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江澈除了宜家和茶寮,還有這麼一項業務,正想著呢,結果就送上門來了。
  
  “真的。”江澈說:“來,小舅,我給你介紹一下咱這一塊的情況……”
  
  江澈沒說太具體。
  
  這樣,等張有遠以沙漠衛星計畫高層老總的身份去跟人接觸的時候,他就說不太清楚——就會給人一種神秘兮兮,不肯多說的感覺。
  
  簡單一句話:為保張有遠能騙得了人,江澈決定先騙他。
  
  “這樣有人會信嗎?澈哥。”
  
  看著張有遠興高采烈的離開,從沒參與過此類行動,但這次也被安排了角色的唐連招,有些擔心地問道。他其實緊張著呢。
  
  “按理說是沒人會信的。”江澈說:“但是,又誰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呢?”
  
  他這說句話的同時,一個彙集粵省富豪出借的私人豪車,總價超過兩千萬的超級車隊,正在向淡水鎮駛來。
  
  林勝利得到的臺詞只有一句:
  
  “張總,老張總都擔心壞了。”
pontus 發表於 2018-6-30 08:21
卡文了
  
  抱歉,寫了兩章,刪了一章半。
  
  明天一起更。
  
  昨天有讀者問我,“明明可以寫得認認真真的情節,可以智計百出,好好打臉的情節,為什麼偏偏要寫出荒誕感?”
  
  我說:“想騙我404,沒門。我都已經被都市文的雷區折騰出焦慮症了(醫生認真臉)。咱這書的很多情節,如果換個寫法,這書早沒了,哼。”
  
  無論說什麼,寫的不好看,就是錯。
  
  我想辦法努力啊。
  
  (加幾句話:
  
  191萬字了。
  
  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有朋友跟我說,你在單章和個人層面,帶給讀者太多負能量了。這是我迄今為止接受的唯一一個意見,並因此而慚愧自責。
  
  所以你們現在看到的我,不論請假,卡文,都儘量說說笑笑。
  
  其實,怎麼說呢,這幾年的重生文,後期無力,收尾困難(或拖著不收),令讀者失望,幾乎已經是共同的問題了。
  
  咱後面也就不到十萬字了,正在這個階段。
  
  我是一個很害怕讓支持我的人失望的人,所以,我討厭逆流啊,因為我也無法阻擋這種代入感和期待感在最後階段的不斷缺失,因為這幾乎是天然的。
  
  而前中期我努力讓情節順心的結果,就是缺失了曲折,和因此產生的一邊罵,一邊等的期待效應。(這一點,有作者朋友,可以思考下。)
  
  目前,作為作者,嚴重焦慮,因為心知難免不好看。
  
  可是這破書畢竟是我的孩子啊,無論如何,我內心肯定還是想試著讓它好一些的。希望不是拖著賺錢,也希望不是流水帳跳結。)
  
  說這些話,是很艱難的,因為我的新書,已經被編輯否了。也就是說,我其實本該拖著逆流繼續賺錢才對……
pontus 發表於 2018-7-1 10:34
第697章 三個版本的故事(上)
  
  天亮了,清晨的空氣水分飽滿,沁涼舒適。從晨曦看來,大概會是個晴天。
  
  小河溝水面漾著光點。河邊上鉛色黃腹的小水蛇令人驚歎地團成了一個未收緊的八字結,伏在地上一絲不動彈。
  
  它其實沒死,只是自暴自棄了。
  
  這一夜,水蛇解了身上無數的結,終於領悟,蛇生本就是一場沒完沒了的糾結。
  
  如果活下去,大概會成為一條哲學蛇。
  
  也可能到後來才發現自己愛上這種感覺,就此成為一條抖M。
  
  田埂是濕潤的,泥土鬆軟,偶爾能看見幾個原住民老農穿著藍布衫,背著竹笠,穩穩地走在上面。
  
  有人能在這樣一個“癲狂之地”保持冷眼旁觀,埋頭下地,想想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連片的田地一覽無餘,但是只有稻穀,有青穗整齊地低頭,沒有蔬菜。
  
  這兩年,蔬菜已經沒辦法再播種了,總是種下還沒長成,就被人偷光。
  
  所以老農們望向路邊車隊的眼神,其實並不那麼友善。
  
  江澈也走在田埂上,一路朝田地盡頭的山腳逛去。
  
  “後生仔唔好往前去了。”一個老農喊他,指點山坡說:“沒棺沒席,這兩年埋了好些人,去了怕你嚇著。異鄉做野鬼,難免生得大怨氣。”
  
  “啊……謝謝。”江澈謝過往回走,心裡更加有些堵得慌。
  
  沒太久,他轉回公路上。
  
  公路路面用沙石鋪就,兩邊走過來養路工人,用長柄的木推子,把被車輪打磨得勻稱、圓潤的石子推回到路面上。
  
  這樣的石粒通常都只指頭大小,最適合稱石子遊戲,總有孩子來揀。
  
  工人們也看見空地上那個淩亂的車隊了,看兩眼,轉過去,繼續往前工作。
  
  手扶拖拉機和車子開過,路面上的石子沙紮沙紮響動著,被車輪擠壓,推回向路沿。
  
  那些石子滾動的樣子,感覺就好像一群頑固的人,每天都被車輪子欺負,卻又每天都不服回去懟一樣。
  
  它們今天被懟慘了。
  
  清晨的陽光下,很多很多的輪子,很多很多車,載著很多很多人,從淡水鎮的方向開過來,聲勢巨大。
  
  大概得有七八十部各種車輛,大概把整個淡水鎮都借空了。
  
  經過一夜的組織,搖擺機那邊終於把同一總公司下四個分公司的“幹部精英”和“看上去有戰鬥力”的人員都組織了起來。
  
  同時,範玉賢也說服彭康樂接受了他的觀點:
  
  所謂的沙漠衛星基地計畫,應該也就是一個有黑道背景的,跟他們相差無幾的傳銷公司而已。
  
  像這種幫派運營方式,在他們的老家那邊,其實再常見不過,就連他們自己,原先也差不多是這樣一個情況。
  
  而且,對方既然沒走,應該就是想談,也可以談的。
  
  所以,他們來了。
  
  雖然內心其實不想正面衝突,但也不肯弱了陣仗。
  
  “陣勢擺得這麼大,不會真的打起來吧?”亭子裡,小正說:“阿翔,其實我不太希望兩邊打起來。”
  
  “嗯。”阿翔站了起來。
  
  張有遠也睡在亭子裡,昨晚後來他過來聊天,吹了很大的牛逼。大家平時聽慣了,雖然眼前都開始猜想他可能不普通,但也頂天信三分。
  
  這傢伙,夢裡還吧嗒嘴笑呢,外面都快幹起來了。
  
  正想低頭喊人呢,“咯~吱~”,阿翔耳朵裡傳來一連串車輪子摩擦地面的聲響,響聲不絕於耳。
  
  他回頭,看見由淡水鎮方向來的七八十部各式車輛全都急刹,然後停在了幾十米外。
  
  然後他才注意到其實還有車聲,來自公路的另一頭。
  
  阿翔擰身看了一眼,第一眼就看見了一部虎頭奔。
  
  “賓士600SEL,300萬RMB。”一向沒事就喜歡做大亨夢,喜歡研究車的小正,在他身邊木木地說道。
  
  然後他又繼續說:“賓士S級W140,內地賣多少不知道,尼桑公爵,70萬,凱迪拉克弗雷特伍德,淩志LS400……”
  
  伴隨著小正怔怔地呢喃,豪車不斷從彎口出現,向前。
  
  走在最前方的那部賓士,已經筆直開進了自動讓道的淡水鎮車隊,然後旁若無人的停下來。
  
  一部接一部車子在路面上停下來……
  
  現在,小翔明白為什麼彭康樂停車了。哪怕他帶了七十部車,三百多人,他一樣只能停在那裡,乖乖讓道,連一個指頭都不敢動。
  
  在這個時候的內地,就算給一般人幾百萬去租,他都不可能租到這樣一個車隊。因為要拿出這樣的場面,只是富,已經不夠了,還得貴。
  
  停在亭子正前方的,是一部勞斯萊斯Silver-Spirit。
  
  司機下車。
  
  朝亭子裡走來。
  
  所有人都不自覺站起來了。
  
  除了張有遠。
  
  “這天早晨,在淡水鎮外十裡,發生的這一幕,後來改變了很多事情”——梁宗翔。
  
  …………
  
  我叫梁宗翔,在宇宙衝浪機公司的時候,彭老闆叫我小翔,當然張哥來了之後也這麼叫,其他大部分人則都叫我翔總。
  
  下面是我所知道的故事。
  
  那天天很早,所以過路的車子不太多,就算有,司機看見這邊的情況,也都在很遠的地方就停下,或者掉頭繞路去了。
  
  我還記得,彭老闆最初的陣勢很足,足得就像是小時候我在夜市看到過的那些帶兄弟出來平事的大角頭。
  
  其實我聽說彭老闆原先確實混過幫派,後來因為被大老闆看中,才過來內地做傳銷。
  
  我就是他從夜市上帶出來的,在遇到彭老闆之前,我跟阿嬤在夜市賣蚵仔煎。
  
  記得當時坐在亭子裡,小正坐我旁邊,他跟我說,“阿翔,我其實不太希望兩邊打起來。”
  
  那個時候我也是這麼希望的,因為事情很可能是一場誤會,而且實際張哥的人前一晚對我們還不錯,不但給吃給喝,還有給毯子過夜。
  
  另外我始終有一種感覺:張哥人不壞,他只是貪玩而已,少張總嘛。
  
  所以,哪怕是現在,當我已經回到夜市,繼承阿嬤的攤位,繼續賣蚵仔煎,我依然不認為那個局是張哥做的。
  
  事實上,要說我自己心裡的判斷,我覺得這整件事,有很大的可能,是大陸那邊的安全部門牽頭做的一次,對淡水鎮的集體收割。
  
  因為它所調動的資源和能量,實在太可怕了。但是,我不能跟別人說。
  
  腦子亂哄哄,還是搞不定。
pontus 發表於 2018-7-1 10:47
第698章 三個版本的故事(中)
  
  那天後來,誤會很快解開。
  
  張哥就這樣上車,坐著那部勞斯萊斯走掉了——在我們終於第一次知道他的人生為什麼可以這樣玩的時候。
  
  沒人還記得向他討債。是的,我們很多人都忘記了這件事,或者有人記得,也沒辦法開口。
  
  你很難跟一個坐勞斯萊斯的朋友要二十文。
  
  包括我,沒錯,就連我其實都有被他借錢。記得那是他剛來我們宇宙衝浪機公司的時候,做為最下線的底層,張哥很自來熟地,說要請我們幾個領導吃飯。
  
  吃完他就開始借錢,因為不然他沒辦法付帳。
  
  有時候我會想,要不是一直被認為家裡親戚都很有錢,然後彭老闆很希望通過他把人拉過來,張哥應該從一開始就會被揍。
  
  那樣也許也就沒有之後,他帶著我們各種玩的那段日子了。
  
  在某一段時間裡,乏味的淡水鎮,被張哥玩出花來了。我保證,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會玩的人。
  
  總之那天,我們很多人都覺得很神奇,就像是在現實裡經歷了一部電影。
  
  而最值得慶倖的事,是我們收穫了張哥的友情。他給我們留了電話,說他回去後會在廣州呆上一段時間,希望我們有空去找他玩。
  
  至於我們這些人回到淡水鎮之後的狀態,用後來小正的說法,就像是被花生引誘的老鼠,或水壺裡快要燒開的水。
  
  我們變得躁動不安,再沒有心情繼續像以前那樣工作……尤其在小正計算出來那個車隊總價之後。
  
  我們都太想瞭解張哥,以及他的那個沙漠衛星工程了。
  
  最終只忍耐到第三天,就有人開始找藉口請假,想私下裡去廣州。請假的人被彭老闆拆穿了,然後彭老闆說:“要去,就一起去看看。”
  
  那回,連範氏搖擺機的範玉賢都帶人一起去了。
  
  在廣州,我們走進了全城最好的餐廳,舞廳……同時也聽說了一些我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的東西。
  
  比如當時我們都知道大陸在搞改革開放,但是那兩天,張哥給出了另一個詞:
  
  【國退民進】。
  
  他說這其實是一個與改革開放同步的進程,國家在比如證券、房地產、環保綠化、礦產能源……等等很多方面,逐漸放開政策,讓私人參與。
  
  沙漠衛星計畫,就與此相關,只是它不得不做得更隱秘罷了。
  
  而我們當時都知道,大陸在火箭和衛星技術上,確實是很有水準的,與此同時,政府很缺錢,在國際競爭中受到的阻力也很大。
  
  就這樣,我們開始慢慢理解沙漠衛星計畫存在的必要性,以及它存在的意義和前景。
  
  當然,我們並沒有立即完全相信,我們自己就是搞產品傳銷的嘛,才沒有那麼笨。
  
  在最後一天的飯局上,我們按照彭康樂和範玉賢的交代,每個人都在極力邀請張哥回淡水鎮玩幾天。
  
  然後令人意外地,張哥爽快地答應了。不過這回他帶了人,一共三個,其中兩個就是之前為了找他,在淡水鎮發展沙漠衛星計畫的那兩個。
  
  之後的幾天,我想說那是一段很令人愉快的時光,就是玩。張哥帶著我們,在短短幾天內,就花掉了好幾萬塊。
  
  這些錢幾乎都花在吃和玩上。
  
  我們玩的時候,彭康樂和範玉賢就在私底下偷偷觀察分析張哥。他們得出的第一個結論是:
  
  這傢伙真的很有錢,因為他表現得實在太輕鬆自然了,一般人肯定沒辦法這麼輕鬆自然無意義地糟蹋錢,演都演不出來。
  
  我們每天都在套張哥的話。
  
  比如我們問他:“之前沙漠衛星計畫在淡水鎮收攬的那500多下線,就這樣不要了,不可惜嗎?”
  
  張哥輕鬆說:“這個層次的人,我們已經太夠了,再要就只要精英。”
  
  這一點在後來得到了印證。
  
  彭康樂和範玉賢去西北最後印證沙漠衛星計畫真假的時候帶上了我和小正。在那裡,我們看到了一片直插沙漠深處的樹林,樹林很大,沒有兩三年的工夫,幾乎絕不可能養成。
  
  當時彭老闆就說:“看來是真的。因為完全不可能有人在兩三年前,就開始計畫做這樣一個局……”
  
  我們也都這麼覺得。
  
  範玉賢比較謹慎,他試著接觸了一下種樹的人。
  
  我還記得那個光頭,以及他的老婆和孩子。在想像中,我覺得他們在沙漠種樹的日子,肯定過得很苦,但是實際不是,除了工作要付出多一些汗水,我們發現,他們的日子過得十分寬裕,甚至有些優渥。
  
  所以,他們應該是不缺錢的。
  
  那個光頭似乎是這一群人的兩個領導之一,另一個叫老三,他們之間既有合作,又競爭。
  
  他竟然是港城人,這是最令我們意外的。同時這也令我們欣喜,既然港城人都在做,大概,我們也可以吧?
  
  但是當我們想問更多,話題稍微涉及沙漠衛星計畫,他立刻警惕地離開了。
  
  我們沒有放棄,在經過幾天的努力後,終於把其中一個種樹團的成員請到了酒桌上,並把他灌醉了。
  
  “苦,苦個屁啊,你們懂個屁。我們這錢一直來,還記者報導,領導慰問……我們……”
  
  他喝醉後說了很多話,不可能是假的。
  
  我們甚至看到了他的“出資證書”,我至今還記得,他的證書編號,好像是44000多。
  
  在我們離開那個地方的時候,光頭依然很警惕,他還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不久後就會成為他的領導。
  
  因為,我們更有錢。
  
  當時我有40萬RMB存款,那是我在大陸傳銷三年全部的積蓄。在我回到淡水鎮之後,很快拿了30萬出來,因為張哥那邊現在接收的最低額度,就得三十萬起。
  
  但是我很快知道,小正拿了35萬。
  
  於是,我加碼到了38萬。
  
  我想壓他一頭,但是從沒有過和彭老闆一較高下的念頭,因為我從張哥那裡打聽到的數字,彭老闆拿了250萬。
  
  然後沒幾天,他鬧著要退,張哥爽快地退給他了。回頭,彭老闆拿了300萬。我猜他應該也掏空了。
  
  至於範玉賢拿了多少,我沒問,總之那一陣,整個淡水鎮,從我們宇宙衝浪機,搖擺機,到海豹油那邊,神奇床墊那邊,幾乎所有的“精英和幹部”,都投了錢。
  
  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剛來大陸一兩年,錢不夠,就兩三個人合一份30萬。
  
  不久之後,曹大勇來了。
  
  這讓我們很意外,同時也很害怕。
  
  因為曹大勇就是我們的大老闆,搖擺機這一塊在大陸搞的四家公司,都是他的。
  
  曹大勇是怎麼跟彭康樂、範玉賢溝通的,我不知道。
  
  不過後來他們偷偷去廣州的時候,有帶我一起……
  
  在廣州,我們看到了張哥和南關省劉省長的會面。從酒店出來的時候,他和劉省長並排,走在最前面。
  
  再後來的事情,我就真的都不知道了,一直到某天,我們被通知:“趕快跑。”
  
  …………
  
  我叫張有遠,是宜家江澈的小舅,沙漠衛星計畫的張總。
  
  我,好像知道的也不算多……
  
  反正那天坐勞斯萊斯回來,我立即費盡周折給我的外甥女林俞靜打了一個電話,叮囑了她一件事。那什麼,富豪人家媳婦兒生孩子了,不都會分些財產做獎勵嘛,比如股份什麼的。
  
  我當時就提醒她,一定記住,到時別的什麼宜家茶寮,你都別要,就咬死了,跟江澈要沙漠衛星計畫的股份。
  
  就算偶爾被嫌棄,我這個當舅舅的,又怎麼可能不為親外甥女考慮呢。
pontus 發表於 2018-7-2 08:17
第699章 三個版本的故事(下)
  
  張有遠:
  
  對了,我在淡水鎮的江湖上,叫做張牛眼。
  
  老彪和三墩告訴我,混江湖有綽號很正常。我說可是叫張牛眼不太好聽,我以前在慶州叫做小員外。
  
  他倆說,綽號這東西,哪能隨自己喜歡,都是別人一個湊巧給叫起來的,比如老彪還叫傻愛國呢,所以別計較,橢圓就好。
  
  另外三墩還告訴我,大招現在也有個外號,叫做粉紅小海豚,但是這個千萬不要當面叫,也不能被大招聽到,否則可能會死。
  
  三墩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大招就站在門口。
  
  我不知道他們後來有沒有打起來。但老彪跟我說,就算打起來,三墩也不可能還手,那個莽貨認死理,一輩子都對“老大”這個詞,看得很重很重。
  
  至於小正和小翔他們,都是後來突然就離開的。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後來是否會偶爾想念我們在淡水鎮的日子……但我想說,我很想念。
  
  因為,再沒有比那更舒心的日子了。
  
  那段時間,作為沙漠衛星計畫的張總,我在淡水鎮走到哪都被追捧。而除了按外甥女婿的交代說一些話,介紹公司的情況之外,我的任務,就是隨便玩兒,花錢。
  
  人生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嗎?沒有了。
  
  給錢就花,交錢就收,反正也不是我負責收……至於要退?當然也可以退啊,我這個人對這些沒太大所謂,總之買賣不成仁義在。
  
  我只是有時候自己會突然好奇一下:為什麼一定要是在淡水鎮做到中高層的人的錢,我們才收,還得熟人介紹,而且規定的數字,要30萬那麼高。
  
  我想要沒有這個只收精英的規定,我們一定能收到更多錢。不過也無所謂了,外甥女婿那麼有錢。
  
  後來,沒太久,有一天小翔突然告訴我,說淡水鎮來了幾個大人物,搖擺機的曹大勇,海豹油的郭加兼,日生床墊的山田長幸。
  
  當時我想,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就是那之後沒幾天,南關省劉省長帶團訪問廣州。他跟江澈是老熟人了,約了見面,聊茶寮集團的發展。
  
  因為我也是南關人嘛,家鄉父母官來訪,所以那天,江澈也帶我去了。
  
  乾坐了兩個多小時,一直到會晤結束出來,外甥女婿才想起跟劉省長介紹說我是他的小舅,慶州人。劉省長很客氣地握著我的手,一路跟我寒暄著,把我們送到酒店門外。
  
  這樣,等我再回到淡水鎮的時候。他們就說,那三個公司的大人物都想跟我見一面。
  
  在淡水鎮當然是我做東。飯局安排在我和小翔他們平時常去的一個小飯館,見面也是隨便聊。
  
  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但是小翔私下跟我說,那天很多人都在議論,說我果然是見過大人物,大場面的,根本沒太拿那三位太當回事。
  
  結果,那三個貨也沒太拿我當回事,幾天後,他們再次找到我,很直接地說:“我們都清楚,你只是站在檯面上做樣子的人而已……我們想見江澈。”
  
  我所知道的事情,就到這了。
  
  反正我這個人的立場很簡單:
  
  站在靜靜的角度,就算是江澈這個外甥女婿,也得算半個外人,凡事我得替靜靜想;
  
  然後站在他們兩口子的角度,又其他人是外人,我這個當小舅的,自然得維護他們。
  
  …………
  
  為什麼江澈會規定接受投資必須得是淡水鎮各家公司的中高層,需要經由熟人介紹,資料齊全,而且最低額度高達30萬?
  
  因為這是收割的“尺子”高度。
  
  1996年,在淡水鎮,鐮刀從這樣一個高度剌過去,能保證收割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傳銷獲利者,經營者,而不是普通受騙的民眾。
  
  這件事江澈的本意和最初的目標,其實也就是把淡水鎮收割一遍,同時把這一時期如火如荼的傳銷勢力打壓下去一些。
  
  他沒想到的是,做局用力過猛了。撈小魚的網,竟然引來了大魚:曹大勇,郭加兼,山田長幸。
  
  別的不說,就最後這個山田長幸所代表的那家日本公司,江澈還是有印象的,90年代中期,很多大學畢業生都幹過或中過他們家的傳銷套路,幾十年下來,這家公司至少從中國掠走上百億資金。
  
  所以,要不要幹這一票大的?江澈猶豫了一晚上。
  
  他打電話和鄭忻峰商量,那混帳激動得不行,差點奶業大會都不開了。
  
  江澈說:“你就不稍微擔心下嗎?”
  
  鄭書記說:“擔心個屁啊,本行生意,咱那麼多保險。再說騙之大者,為國為民……乾脆讓我來。”
  
  江澈決定幹了。
  
  為此,他先去燕京找了一趟李泊,真憑實據地,跟老頭聊了一下外商傳銷目前造成的問題,希望他能動用手中的力量,集中某個時間揭露一波。
  
  然後,他又找到了之前那個傻乎乎,但是正義感很足的女記者:顏月舞。
  
  見面,江澈開門見山,簡單介紹了情況,然後說:“這大概會是一個功成名就的機會,但也是一個被雪藏封殺的危機,顏記者自己決定吧,要不要去淡水鎮看看。”
  
  顏月舞沒猶豫就去了。
  
  再然後,就是南關省代表團的來訪。
  
  那天赴約帶上張有遠,讓他跟劉省長一起露面,其實只是附帶的。
  
  最核心的事情,是江澈準備了一份傳銷在南關省的危害調查報告,希望劉省長能夠以南關當地工商部門的名義,不帶意見的,據實向上面做一個情況報告。
  
  幾件事做完,江澈開始等待。
  
  這件事到現在,一個嚇死人的豪車車隊,一個實實在在,歷經多年建設的基地,再有一省之長的“配合”……這樣一個局,在普通看來,大概已經接近完美。
  
  但是考慮要釣大魚,江澈隱約覺得,似乎還有些不足,具體是哪裡不足,江澈當時沒想出來。
  
  結果是曹大勇,郭加兼和山田長幸三個,替江澈想到了。沙漠衛星計畫的這個局,對於這些眼界很高的大魚來說,最後缺的,是一個足夠分量的實際執行人和獲益者,來作為標榜,說服他們。
  
  他們發現了江澈在這件事情裡的存在。
  
  調查過後,一切完美,這個年輕人奇跡般的崛起,暴富,在他們這裡終於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因為,他就是那個執行人和獲益者。他在短短四年間所擁有的一切,足以令任何人心動,羡慕。
  
  事情的進程就這樣脫離了預定的軌道
  
  當曹大勇等三人的“約見請求”通過張有遠傳到江澈這裡,江澈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在這個近乎完美的超級騙局裡,能補上這最後一環,讓它真正完美的人,正是他自己。
  
  溝通的過程扯皮了十多天,兩方各有心思,期間江澈數次猶豫,直到……上面傳來一個消息。
  
  最後一次的見面因為江澈突然妥協部分條件而倉促到來。
  
  會議在深城進行。
  
  高端酒店會議室,黑色的長桌厚重而嚴肅,江澈這邊帶了唐連招、陳有豎、趙三墩、老彪……加他自己五個人。
  
  對面三家老闆或代表,每人兩名隨從。
  
  合同在桌上。
  
  大額資金,美元結算,沒辦法直接入境。還好,沙漠衛星計畫在港城開設有專門公司,來接受這筆款項。
  
  會議桌上的電話一支免提……
  
  “錢應該已經進來了。”曹大勇說完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合同。
  
  “我等確認通知。”江澈淡定說。
  
  隔一會兒。
  
  “江老闆,你的工作人員大概失職了。”郭加兼神情有些焦急,抬手看了下手錶,說:“這都一個多小時了,我們的錢不可能還沒到賬。”
  
  同時,日本人山田也在旁邊不耐煩地嘰裡咕嚕……
  
  他們按商業標準對江澈做了不少防備和約束,眼下倒也不怕他做什麼手腳,只是終究有些急不可耐。
  
  宜家、茶寮,哪一個不比他們現在做的更大更強更扎實,也更讓人感覺踏實?
  
  至於錢,當然已經到賬了,早就到賬了,現在都已經在世界上某幾個適合洗錢的銀行和國家轉了半圈了。
  
  “放鬆點,各位。”江澈雙手下壓,笑了笑,正色說:“其實咱們完全可以先隨意聊聊……比如,我一直在想,你們在大陸做的這個傳銷,其實就是詐騙,對吧?”
  
  黑桌對面,三人都是面色目光一沉,警惕地看著江澈。
  
  “怎麼了?”江澈突然笑出來,說:“咱們,是自己人啊……而且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三人想了想,安心下來,曹大勇笑著說:“江總說得沒錯。就我的看法,很簡單,這就是封閉、愚昧、落後和貪婪,所應該付出的代價。”
  
  他這麼說,郭加兼和山田長幸滿臉得意在旁附和點頭,發笑,不時還湊到一起議論幾句,抬頭再笑,笑聲越來越大。
  
  “你剛說什麼?”目光盯著曹大勇,江澈的語氣突然不善。
  
  “……”這陰晴不定地,三人臉上笑容突然僵住。
  
  “我”,曹大勇比劃著解釋,“我說的情況,自然不包括像江總這樣的人中俊傑,我說的,是一般人……”
  
  “這樣啊,那我同意,曹老闆說得很好,哈哈哈哈哈……”
  
  江澈突然大笑起來。
  
  除了陳有豎,唐連招等三人也盡力跟著笑。
  
  突然有一種皆大歡喜的感覺和氛圍,曹大勇松了一口氣,跟著大笑起來。
  
  郭加兼跟著大笑起來。
  
  山田長幸茫然了一下,聽完翻譯的解釋,也強行跟著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停,我說停,笑屁啊?你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還笑!”
  
  江澈突然就收起笑臉,面無表情。
  
  對面三個都快瘋了,死人臉看著他。
  
  “通知一下。”江澈清了清嗓子,目光看著對面三位,朗聲說:“你們剛剛……被詐騙了。”
  
  對面三個人一下都懵了,互相看了看,又茫然看著江澈,好一會兒才開口,情緒複雜道:“江總你突然這麼說,這玩笑可不好開啊,江總……”
  
  “誰跟你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江澈站起來,指了指自己,認認真真地說:“我,傳銷,詐騙。”
  
  對面當機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沙漠衛星計畫,咳咳,畢竟傳銷嘛,你們剛也承認了啊,就是詐騙。咱們都是同道中人不是嗎?區別只在於,你們勉強算有產品,而我,什麼都沒有……”
  
  對面當機得都快冒煙了。
  
  好不容易,當機結束,他們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真的。
  
  然後,三人一下都激動起來。
  
  曹大勇:“你,你知道你這樣做,最後要付出什麼代價嗎?你這是商業詐騙,我要去政府部門告你。”
  
  江澈:“難道這些年你們欺詐我們的還少了?”
  
  郭加兼:“那又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大陸各級政府現在對外商的政策和態度?你敢這樣,就是破壞了改革開放,吸引外資的大局,就算你是宜家老闆,茶寮老闆,你也不可能沒事。”
  
  他說的這些,正是他們敢於投資的一部分原因,在他們的判斷裡,江澈比他們更“金貴”。
  
  “山田先生說,江總如果真敢這麼做,他會考慮通過外交管道……”山田從日本帶來的翻譯開口。
  
  “還考慮個屁啊?!”
  
  江澈說完,扔了一份文件在桌面上。
  
  “政府剛剛發文,《關於禁止傳銷經營活動的通知》,宣佈全面禁止傳銷,全國公安機關堅持對傳銷違法犯罪活動……三位的公司,剛好都榜上有名,而且,就排在前三位……”
  
  “這……”三人連忙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懵了,最後有些懷疑地看著江澈。
  
  揭露和批判傳銷的報導最近挺多的,他們知道,但是這東西時不時都會來一陣,他們早就習慣了。
  
  三人的分析和判斷,至少近一兩年,自己還是安全的。
  
  他們是對的,前世,這份《關於禁止傳銷經營活動的通知》出臺,要到1998年4月21日。
  
  但是這一世,江澈通過自身的社會地位和手中的能量,推動它提前了一年多時間出現。
  
  對面三人從他的神情裡得到了答案,一下都癱坐在椅子上。
  
  “我的建議,趕快帶上你們的人,收拾細軟,跑吧。”左手支撐桌面,稍稍俯身,目光居高臨下掃過,江澈勾了勾嘴角,微笑說道。
  
  只能做到這一步了,真的把這些人抓起來,對國家和自己,都很麻煩。
  
  “我,我不怕……我要和你魚死網破。”山田長幸怒視江澈。
  
  “也行啊。”江澈偏頭示意了一下,陳有豎掏出來一個信封,撇過去,照片散開。
  
  “三位帶著下屬在西北沙漠到處亂鑽,到處拍照……某種嫌疑很大,不是嗎?我這位兄弟並不介意出面舉報,把事情升格到另一個層面。至於我,好像什麼都與我無關啊,除了你們這幾張嘴……來自違法分子的陷害和詆毀,我又不是沒經歷過。”
  
  “Bingo!”江澈說完,打了個響指。轉身,帶著人離開,像贏家離開賭桌。
  
  這一夜。
  
  淡水鎮大逃亡。
pontus 發表於 2018-7-3 08:22
第700章 讓錢先去浪一圈
  
  三墩:“別問我們,我們倆什麼都不知道。”
  
  老彪:“對的,反正就是,好像我們倆又幹成什麼大事了,而且是很了不得的那種。”
  
  三墩:“嗯,反正,20多萬人的一個傳銷鎮,說沒就沒了。其他,具體……我都不知道。”
  
  老彪:“所以說啊,人活一輩子,遇事一定要多動腦,只要去思考,去想,事情總會有辦法的。想到了就別猶豫,直管放手去做,至於最後做成什麼樣……不要太強求,橢圓就好。”
  
  三墩:“嗯,橢圓點,最後其實都挺好的。另外我說明一下,我不是打不過大招哥啊,我只是沒還手。誰讓他是我老大呢?還有,粉紅小海豚的事,也不是我先開始說的,具體是誰……唉,我不能說。打死我都不能說。”
  
  老彪:“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應該是江澈了。”
  
  三墩愣一下,“噓……澈哥讓我說是小玥姐。”
  
  “……推給大招的親姐姐?”
  
  “嗯。澈哥說要是我實在被大招哥逼得沒轍了,就這麼說。他說是為了世界和平。”
  
  “……真,臭不要臉啊。”
  
  “我也……”三墩猶豫了一下,沒說下去,但是偷摸點了下頭,表示我也有這種感覺。
  
  關於淡水鎮發生的這一切。後來梁宗翔說他覺得,有很大的可能,是大陸安全部門牽頭做的一次,對淡水鎮的集體收割。
  
  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因為這個局所動用的資源和能量,已經完全超乎了一般狀態下,人們對於一場“詐騙”的認知和想像。
  
  一個人,一場局。
  
  一夜破敗的淡水鎮。
  
  數十家以外商名義進來的傳銷公司,幾乎所有的中高層,都在一夜之間,通過各種管道倉惶逃走了,完全顧不上他們的“投資”。
  
  善後工作自然不需要江澈去考慮。
  
  只不過,在那些受騙上當,無處可去的人那裡,有生面孔的志願人員以港城慈恩會的名義,在組織分發回家的路費和短期生活費。
  
  人互相都是認識的,冒領或有,但肯定不會太多,也就沒法仔細計較了。
  
  曾經2萬人的小鎮,後來彙集22萬人的癲狂之地,現在,百分之九十的人正在逐漸離去,小鎮正在努力恢復它原來的樣子。
  
  但是,也許永遠也回到最初那樣了。比如那片山後移不掉的亂葬崗,比如那些粉刷過的爛尾樓,再比如,滿街高高低低,花花綠綠,破敗的大小招牌。
  
  一部從外什麼都看不清的普通小轎車,在鎮上漫無目的的閒逛著。
  
  “停一下,勝利。”
  
  江澈突然開口,然後等車停下,搖下車窗,探出身子沖不遠處的一個人招手,喊:“大爺,忙呢?”
  
  一個穿著藍布衫的老農,有些慌張的扭頭看他。
  
  在老農的身邊,有一頭大黃牛,黃牛的身上掛著一架農家用的舊板車,板車上壘著一條長沙發,還倆皮面的椅子。
  
  “大爺你還記得我嗎?”江澈笑著問候一聲,比劃提醒說:“就那天,那邊田裡,你讓我別讓山上去……”
  
  “哦~,是你呀,後生仔。怎麼,又回來看看?”大爺眯眼看了看江澈,安下心來,跟著神情有些尷尬,指著板車解釋說:“這個,人呼啦都走了,東西也不說帶走,我看還能用,怕可惜了……嘿嘿。”
  
  “對的,能用就拉回去用。”江澈笑著,理所當然說:“反正咱這兩年也被他們鬧騰得夠嗆,對吧?就當是賠償了。”
  
  大爺琢磨一下,覺得是這個理啊,立即挺起胸膛來,“可不是,我之前種點菜啊,瓜啊,全都叫他們糟蹋了。”
  
  “就是啊。”江澈用力地贊同。
  
  大爺笑起來了,說:“對了,你要不?那邊樓,那邊樓還有呢。我前邊看見一玩意,他們說叫微鍋爐……我想著那玩意肯定費電啊,就沒拿,你坐車的用得起,你拿去吧。”
  
  “哈哈,我也嫌那玩意費電啊,大爺。”江澈說:“那大爺你忙,我這到處逛逛,看看別的有什麼能撿的。”
  
  大爺大聲應,“好。”然後指路,說:“你往那邊,這邊都找得差不多了,那邊還沒什麼人去。”
  
  “好嘞。”
  
  車子啟動。
  
  大爺開心笑著,一手牽著韁繩,一手高高地揮手。
  
  在江澈跟藍布衫大爺聊過之後,車上林勝利幾個明顯都感覺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其實這整件事的過程中,江澈內心扛的壓力是很大的,比宜家果美打仗那會兒大多了。
  
  回程的路上,下車解手。
  
  江澈差不多剛進信號範圍,就接到了鄭忻峰打來的電話。
  
  “事情怎麼樣了?我這最後就剩一天會,討論拍板行業自定檢驗標準……明天就能趕回來了。”
  
  “已經辦完了。”
  
  “唉……兄弟越來越沒得做了。”鄭忻峰歎了口氣,跟著又興致勃勃起來,問:“那咱這回騙了……為國為民,拿回來多少不義之財啊?”
  
  江澈:“四千兩百萬。”
  
  “才這麼點?!”鄭忻峰急道:“你不是說這幾家公司這些年至少卷走了好幾億嗎?怎麼沒多……”
  
  “四千兩百萬,美元。”江澈說。
  
  “嗝,那,要乘以8.3……哇啊”,鄭忻峰頓了頓,說,“咱還做什麼生意啊,老江,就幹這個吧?”
  
  “滾。”江澈無奈笑一下,跟著解釋說:“不過現在都還是美元呢,錢也還在境外呢,要弄回國內,還有點麻煩……”
  
  有些事不用費糾結,是江澈一貫在做的。從92年開始,除了第一筆當氣功大師弄的那三千塊用來買了認購證,最後惹了一身騷之外,後來坑王宏的錢,江澈算成股份給了公家,再後來坑肥勇他們的,直接捐了希望工程,再其他的,差不多都捐了學校和沙漠造林,真要算,江澈自己還倒貼進去好幾十萬。
  
  怎麼說呢,江澈的身家、眼界和自信心擺在那裡,所以就算是這回,數字大到幾個億,他也一樣,不至於改變做法。
  
  這些錢最終會用在合適的地方,只不過因為數字大了,錢在境外,江澈一時還沒想好。
  
  “可是……“鄭忻峰那頭猶豫了一下,說:“難得這麼多美元,還在境外,就什麼都不做,就弄回來嗎?”
  
  他這一說,江澈整個腦子嗡一下:果然,這段日子真是壓力太大,人都有點懵了,我竟然連這都沒想到。
  
  1996,國家外匯還很少,剛上千億。底子薄,且處處要用,珍貴如命。
  
  前世後來外匯多,江澈沒怎麼注意這些。至於看小說什麼的,也都感覺主角隨意弄一大筆錢出國搞風搞雨,好像輕鬆容易得很。
  
  而實際情況,當江澈真的站在這個時代了,拿著錢,他才發現,這有多麼不現實。
  
  如果說是幾百萬,或者千把萬RMB,要兌換美元弄出去做點事,以江澈現在的地位和人脈,還不算很難。
  
  但如果把千萬後面的單位換成美元,要說讓他弄個上幾千萬美金出去外面搞投資,買股票,做空賣空……很難很難。
  
  除非是經過審批的重大專案,比如進口急需的物資,或者大型的技術設備引進,否則不管什麼管道,現在要弄出去這麼大金額的外匯,都不容易。
  
  明的,不容易。至於暗的,找不找死另說,基本也沒這個量。
  
  現在江澈有三大傳銷公司已經洗過一遍,他自己又再洗了一遍的4200萬美金在境外。
  
  “是哦,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大筆美金在外面。”江澈想了想說:“你的意思,咱應該先讓錢在外面浪一圈?”
  
  鄭忻峰:“嗯,就當咱先借著。”
  
  “也好,那我想想具體怎麼搞。”江澈說:“對了,你和曲沫開完會準備去哪?”
  
  “沒定呢,你呢?”鄭忻峰反問。
  
  “最近有點累了,我突然想請幾天假,帶上林同學,還有老彪、三墩他們幾個,去西北沙漠看看那片林子。”江澈有些哭笑不得,說:“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我覺得也該去看看了。”
  
  “還真是該去看看,哈哈,那我開完會和沫沫一起也過來。”鄭忻峰說:“那到時候咱們再商量,看怎麼浪。”
  
  江澈:“好的。”
pontus 發表於 2018-7-3 08:26
第701章 張有遠的坎坷人生
  
  張衛雨在哭。
  
  這個夢想畫“本子”的天才畫手在拿到江澈給他的劇本,也就是《那年那兔那些事》的第一季部分內容之後,現在坐在沙發上嗚咽不停。
  
  作為一名畫手,他區別於在場其他人,他看文字,即有畫面。
  
  擁有這一類天份的人,往往輕易不能失戀,否則他們很容易就一個人把故事持續很久。因為哪怕只是看見一個相似的公交站牌,他們都能在心裡把曾經的情境再現一遍。
  
  容易“康復”的人是這樣子的,他們後來,漸漸就想不起曾經撕心裂肺愛過的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了。越是努力回憶,那張臉就越模糊。
  
  “好了,你先把大概角色形象都畫出來我看一下。”江澈說。
  
  大體而言,《那兔》對繪畫技巧本身的要求並不算高,張衛雨操刀,綽綽有餘。
  
  “可是……”張衛雨抬頭同時抬手臂抹一把眼淚,“為什麼咱們的形象是兔子?改成獅子不好嗎?或者龍?我可以把形象卡通化。”
  
  “這個,等以後再說吧。”

江澈沒有解釋,接著說:“總之6月底之前,你把這部分內容拿出來,我滿意的話,會在港城給你發連載,然後在輝煌娛樂專門成立一個部門給你做漫畫和動漫相關的內容。”
  
  他這麼說的時候,黑五在一旁偷偷攥拳頭,激動得不行。
  
  衛雨他,這就要獨當一面了嗎?
  
  果然,我之所以一直都是老二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我不夠偏。
  
  那我該往哪兒偏呢?唉,也不知道澈哥對星座怎麼看……要不我偏去研究星座?
  
  可是我是黑社會啊。
  
  “這樣,今天處女座的兄弟先上,你們今天運勢很強,刀槍不入……獅子座的兄弟回去呆著吧,你們今天帶衰,去了會拖累我們……來來來,白羊座的兄弟,每人先戴一塊紫水晶再出發……”
  
  親哥跑偏的同時,張衛雨也把頭從畫紙上抬起來了,看著江澈,眼睛放光,“就是說,以後我想畫什麼都……”
  
  “那個,不行啊,那個畫了也不可能出版發行。”江澈想了想之前看過那些張衛雨的作品,改口說:“不過咱可以當內刊,你說對吧?”
  
  張衛雨用力的點頭。
  
  這一刻他們當然都還不知道,未來的宜家高層內刊,會成為某個人群裡的傳說和夢寐以求的珍藏。
  
  畫手回單人酒店房間畫畫去了。
  
  剩下一屋子人。
  
  微微皺著眉頭,江澈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們身上逐個掃過。他隱約感覺好像有某件事情被遺忘了,而那件事,與在場的某個人有關。
  
  到底是什麼事呢?
  
  想不起來。
  
  隔天,江澈回學校請假。
  
  因為臨近期末,而江澈最近請假又實在太多的關係,已經沒有老師敢給他批假了。
  
  他只好去找校長。
  
  見面,老頭照樣是笑眯眯的。“怎麼,最近很忙?”老校長看了看假條,說:“這樣下去,期末怕不會又好幾科不及格吧?”
  
  “肯定不會的。”江澈說。
  
  老頭愣一下,笑著問:“這麼有把握麼?”
  
  “嗯,當一個大三學生,剛作為學生代表,在大四師兄師姐的畢業典禮上發完言。我猜,他肯定不適合在期末因為掛科被退學。”江澈說完,笑著問:“校長,你說我說的對吧?”
  
  這時候,江澈將在大四畢業典禮上代表發言的通告,早已經發佈出去了。
  
  “……嘖”,老頭偏頭,手托下巴默默思索了一會兒,轉回來,點頭,“我覺得江同學你說的,十分有道理。”
  
  總算扳回一城,江澈得意了一下,“嘿嘿。”
  
  老校長:“你是對的,江澈同學,我是肯定捨不得讓你退學的。”
  
  江澈:“哪裡,哪裡,哈哈。”
  
  “我甚至都捨不得讓你畢業。”校長抬頭,看了江澈一眼,笑容燦爛。
  
  “……校長,校長,我錯了。”
  
  最後還是拿到了假條,江澈開車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路過一家賓館……嗯?
  
  他終於想起來自己忘記的是什麼事了。
  
  連忙驅車到另外一家賓館,還好,張有遠還沒起床出去玩。
  
  “小舅,小舅……趕快起來。”
  
  “嗯?”張有遠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怎麼了?”
  
  “小舅媽來深城了。”
  
  “誰來?啊?!她什麼時候來的啊?”張有遠似乎也是這才想起,他還有個喜翠姑娘,在等他出人頭地,店長經理,飛黃騰達。
  
  “大概……”江澈尷尬一下,說:“有個二十幾天了吧。”
  
  房間裡,小舅舅和外甥女婿兩個人相對沉默。
  
  “放心,小舅舅,咱一直派有店裡的一個女員工陪著小舅媽呢。”江澈說:“咱們現在趕快過去吧。”
  
  張有遠木木點了下頭,起床。
  
  到小舅媽住的賓館,江澈先找了宜家分店的那個普通女員工,“那個,喜翠姑娘還在吧?”
  
  “在的,江總。”
  
  “她在這邊呆得還好吧?”
  
  店員似乎有些緊張和害怕,“挺,挺好的,就是不太愛說話,也不出去,好像挺害怕的樣子。”
  
  初來深城,又一直見不到自己熟悉的人,想想,小舅媽有點害怕其實也正常,江澈感覺有些慚愧,說:“那就好,房間號多少來著?我們自己上去。”
  
  緊張發懵的店員報了房間號。
  
  江澈帶著張有遠上樓,然後在走廊外面站住了。小倆口這麼久沒見,江澈覺得還是不要第一時間打擾地好。
  
  張有遠自己上去敲門,帶笑說:“喜翠,喜翠,開門。”
  
  好一會兒,門才開了。
  
  “你,誰?”張有遠問了姑娘一遍,沒得到答案,又轉頭問江澈,“外甥女婿……你小舅媽呢?”
  
  “……”江澈也沒見過小舅媽啊,之前沒見過,後來她來深城,也是下面宜家的人去火車站接來,並安排住上的,然後他就一直在忙淡水鎮的事。
  
  確認了一下,房間號沒錯,所以……
  
  “人,不對嗎?”江澈問。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張有遠說,“應該不太對。”
  
  最後一查,果然是接錯了。
  
  姑娘叫喜穗,這回是一個人從老家出來打工的。家那邊介紹人幫忙聯繫的工作,讓她到深城找一位張先生。
  
  然後,那天宜家的人臨時接到江澈的電話,匆忙跑去火車站,幫張先生接一個叫做喜翠的姑娘,他們不認得人,只好一路喊過去,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喜穗,當時她正哭著,在等那個聯繫不上的張先生呢。
  
  事情剛弄清楚,姑娘就哭了。
  
  嚇的。
  
  “我還以為你們要把我拐賣了呢……嗚”,喜穗姑娘看著二十出頭,一身從頭到腳,雖然乾淨,但是樸素陳舊,“住這麼好的地方,讓人看著,我,我……嚇死了!”
  
  姑娘哭得厲害了,蹲地上不斷哽咽。
  
  張有遠手足無措。
  
  江澈在旁一臉無奈問女店員,“你都怎麼陪她的啊,就沒聊聊天?”
  
  女店員:“我,她都不說話…另外她也不會粵語,我也不怎麼會普通話…我就每天給她送飯到房間,跟她說,不要亂跑,不要隨便跟別人說話,然後有事找我。”
  
  “……”
  
  好不容易把人安撫下來了,江澈答應一定幫她找那位電話打不通的張先生。
  
  然後,江澈和張有遠下了樓。
  
  “姑娘膽子挺小的,而且應該是第一次從農村出來,可以理解。”張有遠說。
  
  江澈:“是啊,說起來沒准還是咱們救了她呢,要不她說不定就真給人拐賣了。這樣子一個人就跑來深城打工,她家裡真心欠考慮。”
  
  “嗯,現在沒事了就好。”
  
  “是啊,是啊。”
  
  兩人說到這,都安心下來。
  
  想繼續說點什麼,卻突然不約而同都沉默下來,各自皺眉思索著什麼。
  
  好像又有什麼事情被疏忽了。
  
  什麼事呢?
  
  好一會兒,張有遠問:“那,你小舅媽呢?”
pontus 發表於 2018-7-4 08:09
第702章 人生就湊巧湊的
  
  對哦,小舅媽呢?
  
  二十多天了!
  
  這要是還在火車站……不敢想。
  
  要是不在火車站……更不敢想。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江澈一時真的十分愧疚,同時也很擔心。
  
  “沒事的。”難得一次,小舅舅說話語氣像個長輩,張有遠伸手按著江澈的肩膀說:“喜翠她呢,用我們那邊話說是個很吃得開的人,性子也潑辣……總之她不可能傻乎乎等著或到處亂跑的,外甥女婿,你也別太擔心了。”
  
  安慰人的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張有遠自己臉上的表情,其實也透著揪心。
  
  畢竟不管喜翠的性子多潑辣,多吃得開,這裡是深城啊,地方是陌生的,更多人和事,也都是她原先沒接觸,也沒見識過的。
  
  “我現在去聯繫一下家裡邊。”張有遠說:“然後外甥女婿你去問問看,她要是真的來了找不見人,我猜很大可能會找到宜家門店去。”
  
  “好。”
  
  兩人各打了電話詢問,當場得到的答覆,都沒有一點相關消息。
  
  那就只能是最笨的辦法了,找。
  
  讓張有遠描述,張衛雨操刀,很快畫出了速寫。
  
  江澈第一時間把這回過來的三十多號弟兄全部撒了出去,再讓宜家門店和廣告公司輪休的人全部動員起來加班找人,再是公安方面……
  
  情急之下,江澈一口氣動員了近百人,出去找這個未來小舅媽。
  
  但是一天從早到晚,依然一無所獲。
  
  或者,小舅媽自己找工作去了?江澈打了電話給開職業介紹所的童陽和廖敦實,問過查了沒有,又讓他們幫忙打聽和留意。
  
  張有遠自己也在街上走了一整天,到夜裡十一點多回來,面上已經沒表情了,死灰一片。問了江澈這邊的情況,知道沒結果,點點頭,獨自先回了房間。
  
  “篤篤。”
  
  江澈這天也沒回家住,房間門是開著的。
  
  但是宜家深城店的店長還是先敲了下門,等到江澈轉頭看他,才小心翼翼地說:“江總,剛下面負責招聘的人來找我,跟我說了件事,覺得應該和你說一下。”
  
  “進來說。”
  
  “好。”店長進來坐下,面色有些擔心說:“原先江總您打電話問我,說小舅媽有沒有來過店裡,我問了,確實沒有……”
  
  在店長的敘述裡,小舅媽或小舅舅這個概念,確實從沒出現過,但是另有一個情況。
  
  宜家深城分店本就一直在招人,也一直有人來諮詢。
  
  二十幾天前,其中有一個挺漂亮的女的,說是來應聘,但是諮詢到最後,問了個奇怪的問題:“那要是你們江老闆的親戚呢?要是很親那種,總不用按你們這個晉升制度來吧?”
  
  “所以……你給負責招聘的人看過小舅媽的畫像了沒?是不是她?”江澈情急,直接問道。
  
  店長:“嗯,他說好像,可能,沒准,是。因為當時並不是正式面試,只是他在忙,然後那姑娘在問,所以……他也不是很確定。”
  
  “這樣……”江澈想了想,問:“那當時,他是怎麼回答那個姑娘的問題的。”
  
  “就按咱一直的評價積分晉升規則說的。”店長擔心地看一眼江澈,接著說:“咱宜家不是也沒用江總您家裡的親戚嘛……然後江總你開年會的時候還專門強調過,宜家的晉升制度,絕對公平,您還特意說到親戚這個問題……”
  
  江澈確實說過這些話,甚至為了維護宜家的制度,至今為止家裡兩頭的親戚來要工作,全都放在江爸的花季雨季。
  
  “然後,那姑娘又問了一遍,最後說,她再想想,然後就沒信了,也沒留聯繫方式。”店長說話始終抱著擔心。
  
  江澈看了看他,說:“好的,沒事,你們做得很好,先回去休息吧。”
  
  至此為止,江澈已經有至少九成把握,那個人是未來小舅媽。想想,還真是挺能耐,挺吃得開的一個人,不但自己找去宜家分店了,甚至還會打探情報資訊。
  
  差不多時候。
  
  張有遠在房間裡也接到了大姐張有喬打來的電話。他三個姐姐,大姐張有喬,二姐張佑楠,三姐張盼娣,就他和大姐是按字頭取的名字,且年齡相差很大。
  
  “我們找去你那個出租屋看了。”大姐在電話裡說:“房間是空的……連被鋪啥的,都拿走了。
  
  你別急啊,有遠,咱爸已經坐車去喜翠老家打聽了。”
  
  第二天。
  
  張有遠沒有接到家裡電話。
  
  倒是江澈接到了林俞靜的電話,她在電話裡,讓江澈打另一個電話……而電話對面的人,是林俞靜的外公,張和順。
  
  按說這是外孫女婿和外公第一次接觸,通電話,意義重大,但是電話裡,兩人並沒有顧得上太多客套。
  
  “喜翠回去結婚了,老家那邊這兩天正辦酒呢。”
  
  張老頭說這一句話,江澈就明白他為什麼是打給自己,而不是張有遠了。
  
  “嫁的聽說是一個去深城碰上的大經理,帶回來才十來天,就擺酒了。我這氣不順啊,就厚著臉皮找她問了幾句。喜翠也沒遮,就說,她的模樣,就是該年輕享福的,說是咱家規矩大,她等不了有遠出息了……”
  
  “這……”江澈沒說下去,在深城這樣一個經理遍地走的地方,他不認為喜翠姑娘碰上的那個傢伙,有多大幾率真的身家豐厚到足以秒掉張有遠……
  
  所以,姑娘的情況簡單一句話概括,就是:她的眼界、見識,跟她的心機、野心,搭不上。
  
  張和順那頭接著解釋,“外公這不是怪你的意思啊,要怪也是我家有遠自己一直不長進。我這就是,就是,有點不知道怎麼跟有遠說。他以前吧,也喜歡過一個高中女同學,還為人家姑娘打架,關了一年,後來就沒成……”
  
  老頭說了很多。也讓江澈對這個小舅舅多了不少瞭解。
  
  可是事情終究還是要跟張有遠說的。
  
  “你找個時間,緩緩跟他講吧,你是文化人,幫我想想看,看怎麼說跟他說能好些……再幫我勸慰著點,外公這,就拜託給你了。”
  
  張老頭最後這麼說。
  
  江澈應得也乖巧,但實際壓力,就有點大了。小舅舅按說是個沒心沒肺的人,應該不會怎麼樣才對,但就是這種人,反而讓人更擔心。
  
  雖然不可能要死要活,但是說不定,就此消沉,換一個人。
  
  房間裡。
  
  “你是說,喜翠找到了?”一身疲憊,滿眼血絲,張有遠一下站了起來,臉上神情有安心,眼睛裡有喜悅。
  
  “嗯。我已經撤銷報案了。”江澈說。
  
  “那她現在在哪啊?”張有遠追問。
  
  “在……老家。”這種事,江澈實在找不到委婉的辦法,看了一眼張有遠,小聲直接說:“喜翠回老家結婚了,小舅。”
  
  “怎麼會?”
  
  “她來過深城,然後……”江澈把他從張和順那裡聽來的資訊,大致說了一遍。
  
  “……”張有遠笑一下,“這……這,她,怎麼也不說叫我喝喜酒啊……唉,怕我包不起紅包啊,真是的,我堂堂一個大經理……”
  
  張有遠說了一會兒,坐下來,始終顯得很平靜。
  
  這種情況江澈反而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三墩和老彪自告奮勇說他們去。
  
  江澈想了想,他們倆大概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當時哪裡想得到,去一趟茶寮,就把自己陷那兒了啊,那最開始見到將軍,我也壓根沒往這方面想過”,房間裡,趙三墩給張有遠講他和將軍的故事,說,“人一輩子,碰見誰,娶誰……實話說,我覺得都是湊巧。”
pontus 發表於 2018-7-4 08:12
第703章 還真是湊的
  
  為了安慰張有遠,趙三墩認認真真,掏心掏肺,說了很多一旦被將軍知道,估計就再沒好日子過的話。
  
  他說要不是因為一顆扣子,我也不至於被將軍賴上。
  
  這簡直就是作死。江澈單是在門外聽,都聽得哭笑不得,想想,張有遠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更何況這一天,還有林媽媽和林俞靜也先後打了電話,來安慰張有遠。
  
  任何一個人被這四個人勸慰了,大概都很難繼續沉浸在悲傷裡。
  
  果不其然,在被老彪和三墩“開導”了一天之後,本就沒有方向盤和刹車的張有遠,也跟著歪了。
  
  當時老彪是這麼說的,他說:“三墩說的對啊,說到底這世上誰和誰不是湊巧?再你看那個喜穗姑娘,不就很湊巧?!人生事,橢的就是個圓。”
  
  張有遠後來就真的去找喜穗了。這不太合適,當然,他很禮貌。
  
  話說姑娘也是可憐又幸運的。
  
  那個她要聯繫的“張先生”,江澈拿著電話讓公安方面幫著查了,查出來就是個騙人的皮包公司,招人只招年輕姑娘,私底下做的什麼惡也不知道。然後是前陣子惹了道上的人,跑了,才沒接到姑娘的電話。
  
  別說,這錯進錯出的,還真有點兒緣分的味道。
  
  “我是說,你嫁人了沒有?再有沒有心上人?”張有遠打扮一下帥得不行,耐心加小心說:“我的意思,你22歲,按說也該嫁了,要是沒有……相不相親?”
  
  喜穗姑娘一頭霧水看著他,“我沒結婚,沒得心上人……可是,我是出來打工的,掙錢供妹妹上學。”
  
  “哦,那不妨礙,工作的事情,我外甥女婿會提你考慮的,你看幹個店員什麼的,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這就頂好了。”
  
  姑娘開心極了,笑容燦爛道。
  
  張有遠仿佛被感染,也笑起來,“那相親的事,你看,你考慮下不?”
  
  喜穗姑娘一下瞪大了眼睛,黑漆漆的雙眸滴溜溜一轉,警惕地看著他。
  
  “怎麼了?”張有遠想說,咱就問下,不勉強。
  
  姑娘搶先一步開口,“你說實話,其實他們就是拐賣的,對不對?”
  
  “啊?”
  
  “他們是不是把我賣給你了?然後你心善,才問我意思,問我相親不的。”姑娘一邊觀察張有遠的反應,一邊神情倔強一下,說:“那我要是不同意,你能放了我嗎?”
  
  “……”張有遠發了會兒愣,突然笑出來,說:“行行行,放了你,我另外買一個去。”
  
  說完他一邊笑,一邊搖頭往回走。整個也說不清是自嘲還是無奈,總之真個哭笑不得,欲哭無淚。
  
  “欸。”喜穗姑娘在身後喊。
  
  “怎麼了?”張有遠轉頭問。
  
  “那你花了多少錢買的我,能告訴我不?我以後慢慢攢錢還你。”
  
  “……”張有遠笑著擺了擺手,說:“不用了。”
  
  他回來沒隱瞞,把事情當眾說了。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現在想想,我這樣確實也不好,跟拿人頂事似的。”張有遠笑著說:“倒是被逗樂了……再外甥女婿,你那邊是不是也得好好跟喜穗妹子解釋一下了?不然姑娘見天的,覺得自己要被拐賣了,多費擔心。”
  
  這一句有道理。
  
  江澈特意找來公安的人,把事情跟姑娘做了解釋,順帶著,自己也出面把整個事情經過,跟喜穗詳細解釋了一遍。
  
  好不容易,樸實的喜穗姑娘信了。
  
  事情原本這樣就算過去了,也結束了。
  
  但是沒兩天,張有遠意外接到了喜翠的電話。
  
  曾經的未來小舅媽在電話裡的大概意思,是說張和順過去那一回,給她添麻煩了,希望張家人不要再影響她,順帶著炫耀了一把她的大經理,說她過得很好,不牢再惦記。
  
  這,三墩和老彪就看不過去了。
  
  他們才不管什麼合不合適呢。費盡周折打聽到喜翠結完婚會跟著大經理回深城,又特意去查了,查出來他們飛機落地的時間。
  
  到日子,一大早弄了兩部豪車,來喊張有遠。
  
  張有遠被架著打扮好了,下樓,坐進車裡。
  
  喜穗姑娘坐在裡頭呢,一身精緻的打扮,還化了妝。別說,這一打扮,姑娘真心還挺好看,而最關鍵的,是她身上那一種倔強裡帶著燦爛的特殊感覺。
  
  “看什麼看?一大早起來穿的這身,還化妝,我自己也不習慣著呢。”喜穗有些窘迫,說:“還不是他們說讓我來幫忙,然後,我也有點兒替你不服氣……”
  
  張有遠笑著點了點頭,他自己,也有點兒不服氣。雖然誰都沒把話點出來,但是,可想而知,老父親上次過去,肯定是受了些委屈的。
  
  機場外,喜翠和大經理前腳剛出來。
  
  後腳,兩部豪車就一側一橫,給人截住了。
  
  小弟開車門,張有遠和喜穗先後下車。
  
  “你,你們想幹什麼?”喜翠還沒慌呢,她的大經理先慌了。
  
  老彪江湖氣十足:“沒事,就問問大經理混哪裡的?哪家公司?”
  
  大經理色厲內荏:“我,我們回淡水鎮,我做範式搖擺機的。”
  
  “……那沒事了,你們走吧。”
  
  預備中的“報復”戛然而止,不需要了。
  
  一群人回到車上,調頭。
  
  留下喜翠一臉的茫然、糾結和思索。大經理則一臉的得意,“我就跟你說了吧,我們公司做得很大,而且是外商公司……他們惹不起我。”
  
  另一邊,車上。
  
  “看來是給人騙了,我就說嘛,能是什麼大經理。”有人說。
  
  “是啊,估計也就是正好去那邊給錯開了,還不知道情況呢。”另一個說:“等他們回到淡水鎮一看一打聽,那娘們怕不得悔死,當場哭出來?”
  
  “那才痛快呢。”再有人大笑著說。
  
  “等一下……”老彪抬手,示意安靜,“那她不會回來纏你吧?”話是向著張有遠說的,“有這個可能,對吧?牛眼啊,你可不要讓兄弟們瞧不起你啊。”
  
  “沒,我就是……”張有遠抬頭苦笑一下,說,“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想說痛快吧,又好像,也不全是高興。”
  
  他這麼說,車上的人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到地兒下車,停車的停車,回房間的回房間。
  
  張有遠低頭朝前走著。
  
  “欸。”喜穗在身後猶豫了好一會兒,開口喊他。
  
  張有遠轉身,“怎麼了?”
  
  “你,你都還沒謝謝我呢。”
  
  “……哦,謝謝。”張有遠笑一下說。
  
  “那,你”,喜穗跺一下腳,神情急一下,她很想說,你不會還想著等她回來罩你吧,人家丟你像丟鞋,你這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沒骨氣?
  
  結果脫口說出來的卻是,“那你自己說的相親,咋就沒下文了呢?”
  
  說完她自己愣了愣。
  
  張有遠也愣了愣,疑問的眼神看著喜穗。
  
  “我可沒喜歡你,但是相親,可不都這樣?我想著倒是可以相一下,你覺得呢?”喜穗說:“你這人,心還蠻善的,長得也好,就覺得不咋靠譜,我得好好再想想。”
  
  姑娘說到最後一段,變成了認真糾結地自言自語。
  
  張有遠笑壞了。
pontus 發表於 2018-7-5 08:09
第704章 在那遙遠的地方
  
  “你不是說不願意嗎?”張有遠笑岔氣了問。
  
  “我是說拐賣的不願意,那樣子我死都不會願意。”喜穗姑娘解釋了兩句,羞了,就惱火起來,說:“算了算了,我才不稀得跟你相呢。我以前在老家,也好多人來說親,我都不稀得去看。”
  
  說完,姑娘轉身就走了。
  
  但是話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姑娘心底裡肯定就是起了幾分心思的。心思這玩意,一旦起了,要再收回去可就不容易。
  
  隔窗偷看的一群人猥瑣湊一起偷樂。
  
  “你們看吧?”老彪得意說:“道理,終歸還是我和三墩的道理。”
  
  他兩個現在膨脹得厲害。
  
  事情到這裡,眼看著形勢大好,反而是張有遠自己開始犯猶豫。
  
  問他是不是因為還惦著喜翠,他說絕不是。
  
  問他是不是實際看不上喜穗,他說哪跟哪啊,姑娘挺好看,更關鍵性格讓人喜歡,更何況家裡父母一直催得緊,大概也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那到底為個什麼呢?張有遠說是因為覺得姑娘跟了自己,怕不合適。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不靠譜。
  
  張有遠說他當初跟喜翠一起,就是因為覺得喜翠自己有心思,夠獨立,兩個人一起主導權在她,她就委屈不了……但是像喜穗這樣樸實的小姑娘,他怕照顧不周,辜負不起。
  
  他既然這麼說,江澈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不過,人家喜穗也沒說非跟你,就是認識瞭解下……這樣,趁著上班前一起培訓,你就當朋友處好了。”他最後就這麼說了一句。
  
  張有遠愣一下,仰頭說:“培訓,什麼培訓?敢情我又不是經理了啊?!”
  
  “你是,小舅你永遠都是沙漠衛星計畫的經理,但是,先在宜家上幾天班吧。”實話說怎麼安排這個小舅舅,江澈又有些犯難了。
  
  另一邊,喜翠和大經理回到淡水鎮……
  
  懵了。
  
  蕭瑟的風,吹過空曠的街道,吹過無人的爛尾樓,吹著牆外耷拉的招牌,吹著地上的碎紙片……
  
  人呢?!公司呢?!
  
  上線呢?老闆呢?!
  
  也就是這年代還沒網路小說,不然他們都要以為自己穿越了。
  
  跟著一打聽,事情明瞭,喜翠就不幹了,新婚夫妻倆一番哭鬧撕打,讓已經平靜了許多天的淡水鎮又熱鬧了一回。
  
  所以,老彪又把事情料中了。
  
  只一天,喜翠就從淡水鎮跑回來,到宜家分店找張有遠。
  
  說她給人騙了,不但騙婚,那個人還騙了她家裡和親戚好幾個,交錢買搖擺機當他的下線。
  
  張有遠躲不過下去說話的時候。
  
  喜穗姑娘在上邊連聽課都沒心思了,時不時地偷眼看,生悶氣。大概東西有人搶,就顯稀罕了吧,小姑娘越琢磨越往心裡去。
  
  張有遠跑來找江澈,說他想出去走走。去哪無所謂。一來為了躲著喜翠,好把事情了結在這裡,二來……他是真上不了這個班。
  
  這也是實誠極了,江澈第一個念頭想帶上他一道去西北,想了想,突然冒出個新鮮主意,說:“這樣,我給你弄個獨立經理當吧?”
  
  “做什麼?”張有遠茫然問。
  
  “很簡單,你就拿錢一個個城市去玩,把每個城市哪裡好吃,哪裡好看,坐車走路怎麼去,再哪裡好玩,該怎麼玩,那個酒店便宜又舒適,或貴得合理……樁樁件件的,分作一二三四五,都仔細給我寫下來就行。”
  
  江澈說完,張有遠整個懵了。
  
  “天下還有這種好事?”
  
  “有的,其實這年頭一個人會玩懂玩,也是本事,你要是做好了,將來還能替我賺錢。”江澈想了想,說:“我讓大招選個樂意去的兄弟出來,跟你一塊去吧,路上好有個照應……喜穗就留在店裡上班,每回回來,別忘了給人家帶禮物。這樣,你自己惦不惦記,人家姑娘樂不樂意,慢慢就都有數了。”
  
  張有遠想了一下,點頭。
  
  當天下午,他就開開心心準備出發了。
  
  江澈和唐連招等人一起給張有遠和另一位兄弟送到車站。進站口,張有遠突然神秘兮兮地避過老彪和三墩,拉著剩下幾個人說:
  
  “對了,我最近一直好奇一個事,就老彪和三墩常說的那個橢圓,好像其實是隨緣,對吧?……為什麼都沒人糾正他們啊?害我也跟著一直沒敢糾正。
  
  江澈、唐連招、陳有豎……一群人幾乎都蹙著眉頭,帶著思索的表情,木木地互相看了看。
  
  “太久了,久到我們都已經忘了,還有隨緣這個詞了。你這突然說出來,實話說,我們聽著,覺得有點奇怪。”
  
  “是沒有橢圓聽著順耳,自然。”
  
  “對的,很快……你也會忘記的。”
  
  …………
  
  江澈這耽擱了三天,原本說好的西北見,就變成了鄭忻峰和曲沫滯留燕京城苦等。
  
  好不容易在機場會合,驅車一路向西。
  
  請來的嚮導兼領路車司機在中途下車休息的時候突然說了一句:“前邊就是民勤縣了。”
  
  江澈聽見愣住一下。
  
  因為他想起來了一個人,何宇飛,他前世廣告公司的副總。一個從西部小縣城考到胡州上大學,大學畢業跟女友分手,難受跑去髮廊,結果啥都沒幹成,出門卻被整個系的同學圍觀的倒楣蛋。
  
  就因為這件事,何宇飛成了校園傳說,不得已從胡州跑來臨州找工作,然後被江澈忽悠了一起創業,一起從三個人的小公司,一直走到最後。
  
  那傢伙,印象中好像就是民勤縣的。
  
  算一算,這傢伙現在應該剛讀高一。
  
  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江澈決定去看看,他猜想一般一個縣,好的高中也就一所,找起來應該不難。
  
  嚮導證實了他的猜想。
  
  當然,對其他人,江澈的說法是他身體有點不舒服,想先在民勤縣住一天。
  
  到地兒,問了地方,江澈本意是偷摸獨自去看看的。但是自從他在淡水鎮惹了事,“安保”等級大幅提升,隨時都有人盯著。
  
  陳有豎跟來了,然後唐連招、老彪、三墩……林俞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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