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 賢臣養成實錄 作者:野禪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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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kcobra 2017-7-28 13:5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04 59663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8 16:01
第479章 任務

  這樣說著,張靜修的一雙眼睛向下掃視了一圈,尤其停到周茂面前時,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很顯然此番話是特意為他說的。

  簡直是欺人太甚!

  陸爍這樣想著,雙手慢慢握成拳,擔憂的目光看向周茂,不過卻見他神情麻木,面上半點反應也無,只有一雙眼睛泄出些冷意,對張靜修的話不置可否。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如今張靜修是他們的長官,若是此時周茂反駁於他,勢必會被他拿來大做文章,到時吃虧的便是周茂了。

  這個道理,陸爍懂,周茂自然也懂!

  「下官明白!」

  兩人跟著眾人一同低頭行禮。

  張靜修看著周茂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這才笑了。

  他此番這般針對周茂,為軒德太子抱不平是一方面,但也不是沒有自己的私心。

  當年周良甫官至吏部尚書,乃是數一數二的高官,張靜修這翰林學士的官職雖清貴,跟周良甫卻是沒法相比的,當年也沒少在他手上吃虧,此番報復一二,在他看來再正常不過,根本沒什麼可愧疚的。

  一旁的蕭賜見到此景,笑笑不再說話,心中卻是暗樂,待到張靜修將周茂徹底得罪狠了,便是他該出手的時候了。

  接下來張靜修便說了些升遷之類的事宜。

  「翰林院史官每年評官升遷一次,由本學士出考題,列位大人共同勘定,再與平日表現相結合,兩邊都通過了,才算最終審核通過。因此,爾等想要三年期滿拿到好評,就需盡心辦事,到時本官與諸位大人自會看在眼底,若是不實心辦事,本官也能看得出來。因此,切不可心存僥倖,打些小聰明,反倒自誤了。」

  「下官明白。」

  下首的庶起士們聽到張靜修如此說,紛紛拱手應是,態度誠懇,看的張靜修連連點頭。

  到了此時,玉堂內氣氛猛的一鬆,陸爍便知道,張靜修這是敲打完畢了,而張敬修也終於吩咐庶起士們就坐,同時又讓小吏上茶。

  陸爍喝了口茶,微微潤了潤喉嚨,那邊張靜修就已經繼續說了起來。

  「無論做何事,都該一步步來,切勿好高騖遠。爾等身為史官,又是初初進了衙門,便先從修撰典籍開始吧!一個月後便是聖上千秋節,每年這個時候,咱們翰林院最緊要的,便是重修《大齊典律》。」

  《大齊典律》?

  對於這個名字,在座眾人都不感到陌生,《大齊典律》乃是太祖皇帝在位時頒佈的律法總括,歷代皇帝都極為重視,甚至大齊科考中也偶有涉及,每隔幾年便要重新修撰一翻,做些補充完善,此番重修《大齊典律》,想來也是慣例了。

  想到這裏,在座眾人心中都有了數,連忙放下茶盞,齊齊拱手回道:「臣等定不辱命。」

  「好好好!」

  張敬修擺手笑了起來,顯得極為滿意,他說道:「原本還擔心人手不足,如今有了爾等英才加入,也事半功倍了許多,想來定能在制定日期前完成。既然如此,本官就先做些分工:由周修撰總負責此事,兩位編修從旁處理,其餘眾人聽從三人吩咐行事,這個安排,諸位可有異議?」

  說罷,他目帶詢問看向眾人。

  眾人自然沒什麼異議。

  周茂乃是狀元,兩位編修,一位是探花,一位是榜眼,由他們來負責再合適不過,其餘人便是眼紅,也只能心裏想想罷了!抗議?誰讓你技不如人!

  被點名的周茂陸爍自然也沒什麼異議,雖然張靜修的敵意讓人氣憤,但《大齊典律》何等的重要!便是再跟張靜修一個膽子,他也不敢拿此事來做文章。

  「好!」

  張靜修摸著鬍子笑了,他說道:「好,本官處事一貫公允,不會讓用心辦事的人吃虧,也不會讓無所事事的人得意,若是諸位辦事得力,本官會向聖上諫言,為諸位加功一等!」

  聽到張靜修如此保證,下首的庶起士們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已,連連保證起來。

  「周師兄,今日這事,你怎麼看?」

  等出了玉堂,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陸爍和周茂孫哲三人便帶著東西出了翰林院,折身往府中走去。

  今日只是報導,待到明日才算是正常上班,因而張靜修訓話一番,今日便就算了。

  「還能怎麼看……」

  周茂背著手緩緩前行,略轉身看向陸爍,苦笑著搖搖頭。

  不管陸爍問的是哪一樁,總歸對他來說,只要有張靜修在一日,日後留在翰林院都算不得什麼好事。

  這時一旁的孫哲介面道:「想來爍弟該是怕張靜修會暗中使絆子……」

  聞言陸爍點點頭,他正有此意。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張靜修雖是大學士,卻不是一家獨大,翰林院中老資歷眾多,我曾聽伯父說過,若非軒德太子暗中使力,張靜修想要坐上這大學士之職,也是難上加難,因此院中看他不順眼的也不在少數,今日的蕭賜便是其中一個,他便是看我不順眼,必定也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再者,我伯父雖倒臺了,周家卻不是擺設,若他做得過分了,我自然也有法子對抗他……」

  見周茂信心滿滿,並不是一味消沉,陸爍放心了不少,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周師兄放心,還有我呢!」

  孫哲也緊接著回道:「也算我一個!」

  這兩人的態度讓周茂十分感動,他也不拒絕,而是笑道:「好,我們兄弟三個在,人多力量大,總不會輸給一個張靜修!」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方才玉堂上張靜修帶來的陰霾頓時消散了不少,三人心情放鬆,轉而說起編撰《大齊典律》的事來。

  陸爍道:「《大齊典律》每年都要修撰一次,想來錯誤不多,只要做些補充便好。如今這任務到了咱們手上,最緊要的是穩,寧願不出彩,也絕不能出錯……」

  《大齊典律》的重要性自不用說,因而對於陸爍的建議,兩人也是連連點頭,並無異議。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8 16:02
第480章 丟了

  陸爍別了周茂和孫哲,徑直回到知園當中,料想當中的噓寒問暖卻沒有遇到,整個知園裏靜悄悄的,袁氏和文懿的身影都不見,只有幾個老僕在守著。

  陸爍有些奇怪,拉住前來迎接他的清泉問道:「怎麼這麼清靜?母親和表妹去哪里了?」

  清泉面上帶著些幸災樂禍,又不敢過於張揚,便死死忍著,使得一張臉極為扭曲,看著滑稽的很。

  只聽他說道:「嗨,您是不知道!東府那邊又鬧起來了……」

  東府?

  陸爍背著手,眉頭皺了起來。

  清泉雖沒點名道姓,陸爍卻立馬明白過來,定是陸炘和顧氏又起了什麼齟齬。

  陸爍繼續向前走著,口中卻忍不住歎口氣,他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別遮遮掩掩了,趕緊說吧……」

  清泉自然不會隱瞞,忙事無巨細講了出來。

  「你還記得二太太那鐲子嗎?」

  鐲子?

  陸爍點點頭。

  當初敬茶時,這對鐲子可鬧出了不少的事,陸爍自然印象深刻。

  不過,陸爍聽罷卻狠狠瞪了清泉一眼。

  這小子!又在這兒賣關子。

  接觸到陸爍幽怨的目光,清泉也不敢繼續耽擱了,唯恐惹惱了公子,忙一口氣說了下來。

  「今日二太太和大太太聚在一起,不知怎地就說到了這鐲子的事,大太太派丫鬟去取的時候,才發現鐲子不見了……」

  鐲子不見了?

  聽到事情牽涉到袁文懿,陸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所幸牽涉不大,念頭剛剛閃過,陸爍便拋在了腦後,他只是有些疑惑,這鐲子丟了,跟陸忻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清泉說的頭頭是道,好似親眼見了一般。

  「大太太認定是大爺拿了出去,大爺身邊的幾個小廝也模糊承認了,不過,大爺卻是咬死不認,問他弄了哪里,他也一直不說……」

  若是旁人偷了鐲子出去,陸爍定然不信,但事情牽涉到陸忻,陸爍就要打個問號了。

  「祖母那裏怎麼說?」

  「大爺咬死了不認,老夫人也沒得辦法,這會兒東府就為這個鬧著呢!大太太鬧著要回家,說是日子過不下去了……」

  這對夫妻……陸爍也算是服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陸爍總歸對顧氏同情多些。

  且不提顧氏之前所受的委屈,單單今日這事,那鐲子可不是凡物,乃是陸家兒媳婦們的傳家寶,顧氏身為世子妃,這鐲子於她來說就更為重要!陸忻招呼都沒打便拿了出去,現在更是死不承認,顧氏的憤怒可想而知。

  不過他是小叔子,此事又事涉後宅,陸爍不好插手,也根本不想插手,便丟開不管,只對清泉說道:「待母親和表妹回來,代我向她們招呼一聲,我先去父親那裏,還有正事要談……」

  一聽正事,清泉的面色也嚴肅起來,連連點頭,沒有了方才的嬉皮笑臉。

  陸爍這才放心,直奔歸明居而去。

  自那日與父親商議好之後,四所就行動了起來,白叔也派人在京師各處散播謠言。

  如今這謠言雖然傳播範圍不廣,但也僅僅是相對於老百姓而言罷了,京師中有心人不少,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謠言,也有人時刻警惕小心著,想必此時該知道的定然也都知道了。

  接下來,便是看成效的時候了。

  而他此番去找陸昀,便是商量著後續該如何做,免得出了差錯,以致前功盡棄。

  京郊,一莊子內。

  春深日暖,莊子內景色自然不錯,外頭看起來閒適舒逸,好似世外之人隱居之所。

  然而進了內裏,卻發現守衛之人不少,預想中的閒適沒有,反倒處處透露著緊張。

  一群侍衛隱藏在屋子週邊的各處,密切的關注著周圍的動靜,而屋子內部,一老一少兩人正相對坐著,全神貫注的對弈。

  過了好一會兒,棋局方才定了,年輕的那個抬起頭來,說道,「老師,您輸了!」

  那老者倒也不生氣,將棋子丟開,笑道:「幾月不見,殿下功力大漲!」

  「是老師教的好!」

  年輕人謙虛了一句,也抬起頭來,笑盈盈看向老者,容長臉兒,不是別人,正是晉王。

  師徒兩人又笑著說了一陣,這才走到書房內坐下,開始商議秘事。

  「……殿下放心,京師這邊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待到聖上千秋節前幾日,咱們便可以立即動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莊先生依舊笑著,說出的話卻帶著陰森之意。

  晉王也不細說此事,而是先笑著對莊先生道:「這些年多虧了先生,在京師為弟子安排打算,若是此事成了,先生當立首功!」

  莊先生抱拳回道:「什麼首功不首功的!老朽這條命都是魏公給的,即便為殿下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晉王見他言辭切切,眼中也滿是誠意,說不感動是假的。

  這些年莊先生任勞任怨陪在自己身邊,自己從無名小卒到如今手握重權,莊先生出力不少。

  「有先生相助,弟子此生足矣!」

  兩人客套了一陣,這才開始說起正事。

  前期的安排,晉王早已爛熟於心,如今也並沒有什麼改動。兩人細細說了一番,等約定好了,莊先生才突然提起一事。

  「近來京師私下裏有流言傳出,不知殿下可有聽說?」

  「哦?」

  晉王面色凝重起來,問道:「什麼流言?」

  莊先生面色一肅,左右看了看,這才附耳過去,細細說了一通。

  事涉蘇成,正是從陸府流傳出去的。

  「成王世子?怎麼可能……」

  晉王反問一句,不自在的笑了起來。

  蘇成身份清白,早在當年用他之時,晉王並已將他的身份查了個清楚。

  正因為沒有半點疑惑,這才敢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他來辦。

  如今莊先生竟然說,蘇成滿是成王世子偽裝的……

  別說他根本不相信此事是真的,即便真的是真事,晉王也根本不願意承認。

  因為這就意味著,之前全是他識人不清。

  而他的所有計劃,也全都暴露在成王世子的眼下,這意味著什麼?會有什麼後果,晉王根本不敢想。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8 16:03
第481章 過牆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莊先生歎息一聲,眼中滿是感慨。

  「老朽第一次聽說時,也是不敢相信,這蘇成一介寒門,要不是憑藉科舉和陳家的支持,如今只怕還在哪個鄉野之處耕田呢!哪里能跟咱們搭上關係?更別提他是成王世子了……」

  晉王的手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沉默不語,不過面色卻沉了下來。

  莊先生繼續說道:「可殿下仔細想想,這些年蘇成的辦事手段怎樣?別說一般的官員,便是咱們辛苦培養出來的探子,怕也比不上他……這一點恰恰是當初咱們看重蘇成之處,但如今仔細想來,老朽卻是一身冷汗!一個小小的寒門官員,何以這麼厲害?僅僅憑藉陳家?僅僅憑藉太子?他們要是有這麼大的能耐,也就沒咱們什麼事兒了……」

  的確如此。

  軒德太子之所以能傲視群雄,憑藉的無非是惠崇帝的偏愛罷了,沒有這一點,他也不過泯然眾人,甚至連遭聖上忌憚的晉王都比不過。

  至於陳家眾人以及太子眾黨羽,也不過一群草包罷了,根本不夠看的。

  但蘇成的辦事手段卻是毋庸置疑的!

  晉王這些年來頗為看重他,也是因為這一點的緣故。

  因此,聽到莊先生提到的蘇成身份之疑,晉王原先還有些疑慮,此時卻是疑慮全消,基本已經信服了。

  晉王面色更加凝重,見此,莊先生臉上反倒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晉王有些不明所以,忙問道:「看先生神色,似乎根本不擔心此事,這是何故?」

  聞言莊先生笑了笑,回答道:「這些年來咱們一直戰戰兢兢,恰恰是因為所做的乃是掉腦袋的大事,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半點差池也不能出……小心謹慎慣了,萬事便會多留個心眼。殿下可還記得,當初蘇成找上門時,老朽曾跟殿下說過什麼?」

  說著說著,莊先生便轉過身來,笑看著晉王。

  晉王倒是仔細思慮了良久,而後才沉著臉搖搖頭,說道:「事隔多年,當初先生說過什麼,弟子慚愧,還真是想不起來了……」

  莊先生不以為意,直接說道:「老朽曾經說過,不是咱們的人,萬萬不可全信!哪怕蘇城能耐再大,單單憑藉他半路出身這一點,老朽便一直對他防備著,做事也保留一線,唯恐被他算計了……」

  晉王聽罷,先鬆了口氣,而後才拱手道:「多虧先生深謀遠慮!」

  直到此時晉王才想起來,當初蘇成來投奔他時,莊先生不是沒有勸過他。

  只是那時候,蘇成為表誠意給的見面禮過大,晉王一時高興,便將這些警告全都當成了過眼雲煙,根本沒放在心上,此時再一細想,不由唏噓不已,說道:「這可如何是好?若蘇成真的是成王世子,他對咱們所做的一切又全都瞭若指掌,豈不是……」

  晉王沒有繼續說下去,可莊先生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他擺手笑道:「殿下不必過於憂慮,若蘇成果真是成王世子,他先是娶了陳家女,接近軒德太子,又藉故投靠您,無非是想用黃雀之計達到目的,只是他有他的張良計,咱們也有自己的過牆梯!倒不如將計就計,利用蘇成的手將事情做絕……」

  「哦?」

  見莊先生竟然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晉王頗有些意外,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之色,迫不及待問道:「先生有何妙計?不妨直接說來!」

  莊先生便附耳過去,細細說了一通。

  聽罷晉王陷入沉思之中,問道:「這樣果真能成嗎?白氏放著好好的國公夫人不做,何必這般鋌而走險?別是那邊的奸細……」

  晉王眼中閃過濃濃的懷疑……

  「這個人殿下盡可以放心,絕對沒有問題!」

  莊先生點點頭,眼中滿是確定之意,他繼續說道:「蘇成做事雖然別有用意,但辦事手段卻是實打實可靠,這個白氏也是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拉攏過來的。白氏當年跟著蘇成時,為得不過是要扳倒敬國公世子罷了,可這些年過去了,敬國公世子卻還是好好的,半點事也沒有,那白氏想也早就煩了,此番我偷偷派人聯絡了白氏,又許了重利,她早已心動,承諾過要暗下幫助咱們……蘇成定然想不到,當年他親自舉薦給咱們的人,現在會成為咱們反擊他的一顆有力棋子……」

  見莊先生這般確定,晉王哪怕還有疑慮,卻還是點了點頭。

  莊先生繼續道:「照我看來,咱們需要防備的無非是蘇成事後對咱們進行陷害,現在我已悄悄安排妥當,準備將蘇成和陳府一同拉下水來,到時他若是想陷害咱們……哼哼,我便讓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晉王眼睛猛的一亮。

  蘇城和陳府,這兩家和軒德太子都關係不菲,晉王原先還擔憂著那個計策過後,惠崇帝會不會對軒德太子繼續包庇下去,如今看來,2即便惠崇帝那邊想要包庇,也要考慮一下百姓們答應不答應了?

  「如此,便依先生所說!」

  莊先生摸著鬍子笑了,說道:「好,我這便吩咐下去,讓下人們警醒著些,至於蘇成那邊,原先一切的安排還照舊,只是有些機密事宜,卻要好好瞞著他們了。」

  「這是自然!」

  晉王點點頭,眼中一閃而過銳利之色。

  敬國公府。

  東府那邊鬧了好一陣,事情才算了結,袁氏和袁文懿兩個也終於回了知園。

  看到陸爍已經從衙門裏回來,兩人自然免不了一陣噓寒問暖,陸爍將今日衙門裏的見聞細細說了,只略去了周茂所遇到的那一段,總體來說十分順利,因此兩人倒也沒什麼擔憂之色,略說了兩句便過去了。

  陸爍這才問起東府的事。

  「造孽啊!」

  袁氏歎息一聲,便將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與清泉所說相差不大,只一點,袁氏和袁文懿兩人一致認為,這鐲子確是陸忻拿出去的。

  至於拿去給了誰?袁氏眼神曖昧。

  「還能給誰?」

  她嘖嘖兩聲。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8 16:05
第482章 防備

  「除了蘇府那個,也沒旁人了」

  袁氏言語模糊,不過蘇府兩字卻咬得十分清楚。

  蘇府?

  蘇成

  陸爍原本不過隨口一問,此時聽袁氏提到蘇府,頓時精神一振。

  「母親到底什麼意思?跟蘇府有什麼關係?那鐲子」

  「還不是你那陳家表姐嘛!」

  袁氏說道:「那鐲子雖不是凡品,但陸忻不缺銀子,一個大男人要它卻沒什麼用,若真是被陸忻拿出去了,唯一的可能便是送予佳人了」

  直到此時,陸爍才終於想了起來,當年為了娶陳家表姐,陸忻可是鬧了好一場,還差點跟顧家結了怨。

  若那鐲子是給了陳家表姐,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陳家表姐現在可是蘇成的妻子啊!

  這突然丟失的鐲子,究竟是偶然,還是有人特意為之?

  想到這裏,陸爍再也坐不下去了。

  他們敬國公府最惹眼的便是四所了,會不會有人因為這個來對付敬國公府,還真的說不定。

  陸爍忙站起身來,對袁氏和袁文懿說道:「娘,表妹,我還有事要尋一趟父親,你們先聊」

  說罷,顧不得後頭袁氏的高喊,便徑直走了出去,到前院尋陸昀去了。

  「這孩子」

  眼見陸爍頭也不回的走了,袁氏笑駡一聲,臉上滿是無可奈何。

  「都已是做官的人了,還這麼毛毛躁躁的,真是」

  雖是抱怨著,面上卻滿是笑意,很顯然並沒有生氣。

  袁文懿面上卻滿是疑惑,說道:「我看表哥是聽了咱們說起鐲子之事才突然面色大變,莫非是這鐲子丟失之事有什麼蹊蹺?」

  「能有什麼蹊蹺?」

  袁氏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意。

  「好了好了!」

  她擺了擺手,說道:「此乃家醜,咱們自家人說說便也罷了,在外人面前切不可洩露半個字,一旦讓旁人知道了,丟臉的可不止東府,爍哥兒和忻哥兒乃是一府而居的親兄弟,若讓旁人知道了,怕是爍哥兒也要遭人詬病」

  說到這裏,袁氏歎息一聲。

  若非為了羅氏,這敬國公府還真的沒有什麼住下去的必要了。

  大郎兩口子天天鬧騰,她跟白氏也是不對盤許久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袁氏雖不喜,倒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上下牙還有打架的時候呢,更何況是他們兩家人

  她只是有些擔心,大房與太子走的一向近,大郎又是個不著調的,如今犯些小錯倒還好,若是日後不小心闖了大禍,他們二房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殃?

  只是這些話,她卻是萬萬不敢跟陸昀提的,陸昀與陸昉感情一向好,若是平白無故跟他提起這些,陸昀怕是要跟她翻臉的。

  「兒媳曉得。」

  袁文懿應了一聲,眉眼間卻升起凝重之色,低頭沉思起來。

  陸爍去了歸明居,陸昀及一干侍從都還在。

  陸昀笑了笑,問道:「怎麼又折回來了?見著你母親了?」

  「見著了。」

  陸爍點點頭,欲言又止,想了想先揮退了書房內的侍從,這才小聲說了起來。

  「那鐲子貴重,拿出去了,但凡京師裏有名望的府上都能認出是咱們敬國公府的東西,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咱們才剛剛散播出去成王世子的謠言,這鐲子便丟了,您說會不會是蘇成發覺了什麼,故意為之」

  陸昀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陸爍也不急,一屁股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等著陸昀開口。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

  陸昀摸摸鬍子,遲疑起來。

  「無緣無故丟失,又跟蘇府有關,究竟是不是蘇成幹的,尚且存疑。」

  蘇成沒那麼傻,若是事情牽涉到陸家,拔出蘿蔔帶出泥,到時蘇成便也幸免不了,蘇成即便想要反擊,也不會使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再者,把陸家牽涉進去,對蘇成來說好處並不大,實在沒什麼必要。

  「您的意思,這事不是蘇成幹的那便只有一種可能了」

  只能是晉王想出來的損招了。

  父子倆對視一眼,默契的相互點了點頭。

  陸爍突然就笑了。

  「看來之前咱們散播出去的東西,果真是起了效果,晉王佈局多年,定然不想受到影響,此時怕是在想著如何對付蘇成呢!」

  他們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只不過,鐲子一事,還需從長計議啊,誰知道晉王會拉他們下水到何等程度?若是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殺頭的。

  「我看明日還是要與大伯仔細說說,此事牽連甚深,不得不小心!」

  「不急!」

  陸昀擺擺手,踱步一會兒,方才轉頭看著陸爍道。

  不急?這

  陸爍有些不解。

  陸昀笑了笑,說道:「既然對方特意設下此計,若我們直接拆穿了,豈不是打草驚蛇?如今能發現,已是好事了,先不必輕舉妄動,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再說若是驚擾到他們,誰知道他們還有什麼招數要使」

  陸昀想的有理,陸爍點點頭,道:「就依父親所說的辦!」

  陸昀又細細囑咐了一通接下來該如何做的話,此事才算安排周密。

  時間也不早了,外頭星辰燦爛,竟已夜深了。

  陸昀拍了拍陸爍的肩膀,說道:「你回來時所說之事,剛剛我已經派白管事去查問了,這張靜修第一天來便給你們一個下馬威,還特意針對周茂,想來不是軒德太子的意思,而是他自己的主意。張靜修跟周良甫向來不對盤,周良甫風光之時,張靜修沒少吃他的暗虧,如果怕也是泄些私憤罷了,至於那大齊典律,編修之事上自有規律可言,到時你們多多請教前輩,不要憑藉心中所想胡亂所為,想來問題便不大了」

  聽陸昀如此說,陸爍倒是有些詫異。

  沒想到,不過一小會兒的時間,白管事竟然已經查出了這麼多,實在是出乎他所料。

  不過,陸昀所說的話也讓他放下心來。

  看來軒德太子並沒有繼續計較周家的意思,如此看來之前便是他多心了!

  這樣也好,至少不用整日提心吊膽了!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8 16:06
第483章 夜探(一)

  陸爍安了心,再看陸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對於鐲子丟失一事似乎早有打算,故而也徹底放下了心,直接回房休息了。

  陸爍前腳剛走,身後的陸昀望著空空的書房想了一會兒,便把白管事叫了來。

  「老爺,您喚小的來是有何事?」

  白管事深夜被召喚,卻沒有半點不滿,恭敬地問了一句。

  陸昀踱步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叫你來,是有重要的事要你去辦」

  「老爺儘管吩咐,小的一定給您辦理妥當!」

  陸昀點點頭,對於白管事的辦事能力很有信心。

  他附耳過去,細細交代了一通。

  白管事眉目一沉,抱拳沉聲道:「此事重大,小的定會謹慎,不讓任何人察覺」

  陸昀沉臉揮揮手,白管事便關上門下去了。

  待白管事走了,陸昀在室內踱步一會兒,也叫了小廝進來,重新梳洗了一通,換上略正式些的服飾,乘著轎子光明正大的出了府,往太子府去了。

  轎子在府門前停下。

  雖已至深夜,但軒德太子身份尊貴,又是皇位的有力爭奪者,府外大大小小不知多少眼睛盯著,因此陸昀的轎子一到,很快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因為陳家這層關係在,陸家與太子府本身關係極為緊密。

  近年來,隨著陸昀的得勢,陸家也隱隱由原先的式微變得愈發重要。

  這一點早就被軒德太子及其幕僚察覺並且重視起來,奈何陸昀就像金石銅豆一般,油鹽不進的,對於軒德太子的示好也一直態度曖昧。

  這也被許多人認為,陸昀對於兩派爭執一直採取觀望態度,並不想涉身其中。

  何以今日他又這般大張旗鼓的夜探太子府呢?

  難不成是想通了?

  暗探們是這般想的,太子府裏的下人也是這般想的。

  不過陸昀似乎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大大方方的來了太子府,半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似乎是在像人們擺明他的態度一般。

  管事高興不已,立刻進府請了軒德太子出來。

  「哈哈哈哈今日是什麼風,居然把愛卿吹了來?我這太子府自建府以來,你可很少登門啊!」

  很快,軒德太子就在眾內侍的簇擁下走了出來,親自到府門前來迎陸昀。

  聽到軒德太子的打趣與示好,陸昀的態度顯得極為謙卑,落在眾人眼裏,便帶了些不一樣的意味。

  陸昀拱手行禮,軒德太子本著禮讓下屬的態度,當然不會讓他真的拜下去,陸昀行禮行到一半,便被他抬手扶了起來。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陸昀趁機低聲說道:「下官此行是有機密的事要向太子稟報,府外耳目眾多,還請殿下替微臣遮掩一二」

  說完這話,不待太子反應,他就猛地抬高了聲音,說道:「還不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深夜叨擾,還請殿下莫怪!」

  軒德太子一聽是機密的事,很快精神一振。

  「哎!」

  軒德太子也配合著演戲,他雖然不信府外會有什麼探子,不過一想到陸昀手握四所,便也跟著謹慎起來。

  太子笑道:「愛卿之子高中探花,那錦繡文章可是連父皇都誇讚過的,怎麼能說是不爭氣,愛卿謙虛了哦!剛好本宮夜來無事,正與先生府內對弈,聽聞愛卿也是對弈高手,何妨進府一試高下?」

  陸昀面露感激,拱手道:「莫敢不從!」

  二人親熱的相攜著進府,周圍的探子們面面相覷,想要進去探聽他們要說什麼,奈何軒德太子府佈防嚴密,可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

  不過,陸昀夜探太子府,本身就已經是一個重要的信號。

  探子們雖不能更進一步,卻也心滿意足,紛紛派下屬回去稟告。

  且說軒德太子與陸昀兩人,剛一進府,軒德太子便忍不住了,急急問道:「愛卿是有何事要稟告,不妨說來?放心這太子府如同銅牆鐵壁一般,雖則外頭防守不嚴,難免有人的耳目,但府內卻是極為安全的」

  聽罷,陸昀卻搖了搖頭,說道:「此事關係重大,切不可洩露一絲一毫出去,雖則這太子府防守嚴密,但微臣卻不敢放鬆半分,還是進了書房再談為妙!」

  見陸昀又一次提醒事情機密,軒德太子只覺得心神一蕩,趕緊打起精神來。

  至於被陸昀拒絕的不悅,高興之下,也全都被沖淡的煙消雲散了。

  太子興奮道:「就依愛卿所言!」

  天色已晚,加之軒德太子心急,因而這一路走的很急,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書房。

  軒德太子擺擺手,內侍官便調令了一波侍衛過來,將整個書房團團圍住,任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

  書房內只剩下軒德太子與陸昀兩人。

  至於那些幕僚下屬之類,也全都被軒德太子擯退了下去。

  「殿下恕罪!」

  門一關,陸昀便直接跪了下來。

  方才要軒德太子配合的舉動,雖說他現下不在意,但畢竟是逾矩之舉,未免軒德太子秋後算賬,陸昀很是乖覺的先認起罪來。

  見陸昀跪在自己面前,軒德太子有些得意。

  看看,往常不搭理本宮的,現下也要跪在自己面前,這就是權力的好處!

  軒德太子笑眯眯地,一把將陸昀扶了起來。

  「愛卿也是為機密考慮,何罪之有?內室去坐,咱們慢慢說。」

  「是!」

  陸昀從善如流,跟著軒德太子進了內室,靠著書桌坐下,喝了口茶,這才開了口。

  「往常殿下每每向微臣府上示好,微臣都明裏暗裏拒絕,不知殿下心中可是有了惱意?」

  一開口,陸昀便問了一句最尷尬的話。

  軒德太子被問的嗓子一噎,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

  直接說惱了吧,又惦記著陸昀口中的機密之事!說沒惱吧,又像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斟酌一二,太子才笑眯眯答道:「愛卿想多了,本宮本就懷著三顧茅廬之心,又何來怪罪之說,外人的傳言,愛卿切不必放在心上……」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8 16:06
第484章 夜探(二)

  「是殿下大度!」

  陸昀拱了拱手,一本正經的忽悠道:「微臣過去的舉動,本就存著讓外人不看好微臣與殿下的關係、讓殿下惱怒的心思。如今殿下絲毫不計較,微臣自慚形穢,也更加堅定當初的選擇,如殿下這般心性的君子,才是可成大事、可繼大業之人,至於……呵,與殿下相比,根本沒有相提並論的資格!」

  這個至於之後的人是誰,對坐著的倆人全都心知肚明。

  軒德太子讓他捧得有些飄飄然,不過他腦子倒還清醒著,沒有忘記陸昀這番話中的意思。

  故意為之?

  這是什麼意思?

  合著你之前屢屢拒絕本宮的好意,全都在玩兒我呢嗎?

  這樣一想,軒德太子心裏便有了些惱意,面上也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哦?故意為之?怎麼個故意法?愛卿且說來聽聽……」

  陸昀見軒德太子如此沉不住氣,心中歎息一聲,有些不屑。

  這個太子,這般愚蠢而不自知,偏偏還極為自以為是,當真不宜繼承大業。

  若非為形勢所迫,不得不借助軒德太子的手行事,他還真的不想與之糾纏,免得惹了一身騷。

  這般想著,陸昀面上卻極為沮喪,險些老淚縱橫。

  「不怪殿下惱怒,微臣這般行事之時,也深恨自己膽大包天,居然連殿下也敢欺瞞,做出此等令殿下顏面盡失的事來!只是一想到高卓把持權柄多年,如今雖被陛下冷待,卻仍舊賊心不死,妄圖借著四皇子跟殿下一較高下,偏偏還屢屢成了……微臣便痛之恨之,只能忍住惶然,暗下裏替殿下做打算……」

  說到這裏,陸昀這堂堂七尺男兒,竟哭了起來。

  軒德太子心裏一陣膈應,心說你當我是傻子呢,暗下裏替我做打算……呵,你說是這樣就是這樣?

  他面容抽搐,看著陸昀涕泗橫流的模樣,心裏頗為嫌棄,偏偏還要故作感動,勸說道:「愛卿切莫自責,愛卿為本宮如此忍辱負重,當真第一忠臣,其餘幕僚皆不如你……」

  心裏卻道:沒成想陸昀竟是這樣的人物,往常倒是高看他了!偏偏他在父皇面前頗有臉面,難不成父皇看中的都是此等油嘴滑舌之輩?

  這樣想著,口中難免就帶了幾分吐槽,說道:「不過,愛卿行為實在有些欠妥,既然早有歸順之心,為何不提前與本宮打聲招呼,也好讓本宮心中有底,不必耗費心思猜來猜去!」

  這也是他最為不解之處。

  陸昀可不知軒德太子的吐槽,他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淚水,直起腰來,重新坐下,喝了口茶,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是微臣不想打招呼,只是四所地位特殊,握著滿京師朝臣的把柄,若是說了,即便殿下舉止小心,身邊的內室幕僚們也難免會露出些痕跡!要是讓其他朝臣知道微臣與殿下有所聯繫,恐怕會懷疑四所歸誰所管,微臣想要暗下裏替殿下打探,怕也舉步維艱,便是陛下那裏,恐怕也要跟著懷疑,四所……」

  陸昀還沒說完,軒德太子就眼睛一亮,剛才的不屑與厭惡也全都不見。

  四所!

  原來是因為這個……

  剛剛他還完全不信陸昀所說之話,現下卻信了幾分。

  四所神通廣大,但凡知道此處的人,全都又愛又怕,若是為了四所才故意不向自己交底,倒也說的過去。

  陸昀繼續嘰裏呱啦說了一通,等陸昀說完了,軒德太子才恍然明白了陸昀的用意。

  他興奮道:「……愛卿的意思,是四所探到什麼重大機密了?」

  陸昀點點頭,在軒德太子的激動聲中接話道:「確實如此,這一機密,定能讓殿下從頹勢中翻身……以往殿下遇到的挫折雖大,卻都算不上什麼事,依著陛下對您的愛護,即便有些失望,於您的太子之位卻不會有什麼影響,但此次不同,若是殿下果真入了套,怕是……性命都不保!」

  說到最後,陸昀聲音壓了下來,染上幾分恐怖氣息,聽得軒德太子渾身一震。

  「是什麼事?愛卿快快說來……」

  軒德太子被嚇了一跳。

  之前那幾次失敗,已經讓軒德太子有些心灰意冷,誰料到了陸昀口中,竟然都算不得什麼事……

  這也讓軒德太子對他口中的話更加畏懼起來。

  陸昀沒有直接說,轉而問道:「殿下可還記得成王?」

  「自然記得……」

  軒德太子點點頭,成王二字是惠崇帝的心病,輕易提不得,太子一直牢記於心。

  「成王留下了一餘孽,可卻不是那位欽封的成郡王,真正的成王餘孽另有其人,且如今就跟晉王勾結在一起……殿下的大敵,不是四皇子,而是晉王和成王餘孽啊!」

  「什麼!你說什麼?!」

  軒德太子滿臉的不信,驚的聲音拔高了幾度,猛地站了起來。

  「隔牆有耳!隔牆有耳!殿下切莫激動!」

  陸昀連連擺手,軒德太子才後知後覺的坐下,只不過雙眼圓瞪,仍舊難以平復心情。

  對於有人暗下裏施展動作陷害自己一事,軒德太子不是沒懷疑過,甚至還曾利用此事傳播謠言幫自己翻身。

  只是懷疑歸懷疑,在他看來,還沒人有這麼大的能耐,能夠瞞過自己的眼睛為非作歹。

  但現在從陸昀口中得知此事,卻又是另外一種意味了。

  作為四所的掌控人,陸昀有足夠的能力知曉實情的真相。

  「殿下!不止是您,就連四皇子那邊,也一直被晉王玩弄於股掌之上,那個白茶就是晉王的探子……從南豐館在京師開館開始,晉王的勢力就已經暗暗佈防到您二位身邊了!」

  「晉王!他怎麼敢……」

  軒德太子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說出此話來。

  「微臣也沒料到,可是查探了這麼久,最近總算得了確切的證據,事事都指向晉王,姜府的事、鹽政的事,甚至您和四皇子關係惡化的事,全都有晉王的影子在,晉王野心勃勃,早已將皇位視為囊中之物,這些年來屢屢在京師煽風點火,讓您和四皇子都元氣大傷……」 本帖最後由 yokcobra 於 2017-9-11 15:36 編輯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11 15:03

第485章 夜探(三)

  陸昀又細細將晉王的幾次小人之舉說了出來,軒德太子暗下一對,果真是他無疑。

  軒德太子的憤怒可想而知。

  竟然被這麼個最看不眼的弟弟玩弄於股掌之!

  簡直是恥辱!

  陸昀繼續說道:「至於成王餘孽,微臣之所以會猜到他身,不止有智奎先生的提醒,也跟晉王突然間實力大漲有關……」

  說著,陸昀便將早就想好的說辭又說了一通。

  軒德太子聽罷,倒是沒什麼疑惑之處。

  智奎先生先前確實提過一次成王世子身份有假的事情,當時四所暗下查探,沒查出什麼結果,軒德太子心裏也是清楚的。

  只是他沒料到,陸昀竟然這般執著,這麼多年都沒有結果,他還一直堅持著往下查。

  直到此時,軒德太子才終於信了陸昀的忠心。

  「為了此事,愛卿查探多年,當真辛苦!」

  「不敢!」

  陸昀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擺手道:「現下這麼多證據,成王餘孽與晉王狼狽為奸已是確定無疑了!近來這兩夥人動作不斷,卸了您兩條臂膀,怕是所圖非小,微臣擔心……」

  「擔心什麼?」

  見陸昀皺著眉頭不說話了,軒德太子急急追問。

  陸昀皺眉,聲音雖小卻異常堅定。

  「微臣擔心,晉王怕是要借著白茶之手,殺了四皇子,栽贓到您頭,再取而代之……」

  至於成王世子與晉王之間的是非,陸昀並沒有多說。

  說了並沒有什麼助益,相反還會讓軒德太子心生僥倖,再想出歪招壞了大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單單晉王的野心,就已經讓軒德太子怒不可遏,看到他怒火中燒的樣子,陸昀覺得今日來這一趟的目的已經達到一半了。

  「實在是可惡!」

  太子咬牙切齒。

  陸昀道:「微臣也覺得可惡,但如今殿下既然已經洞察先機,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機會?

  軒德太子雙眼充血,疑惑地看向陸昀。

  陸昀接觸到他的目光,輕輕點頭,說道:「將計就計!殿下多些佈防在身邊,小心與南豐館以及四皇子的接觸,待到晉王行事之時,再將他和成王餘孽一舉抓獲……這兩個可都是陛下的心頭大患,到時若是揭穿他們的陰謀,別說一個四皇子,便是大皇子英靈在世,也及不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陸昀訴說的願景,讓軒德太子重新熱血沸騰起來,尤其最後一句話,更是讓他心潮澎湃。

  大皇子!人人都說他不及大皇子!

  若是能抓住晉王把柄,滅掉成王餘孽,到時大皇子又算得了什麼?他才是最得聖器重的王!

  想到這裏,軒德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事情已經成了一般,滿心都是歡欣和興奮。

  「此計甚妙!此計甚妙!」

  軒德太子大笑了起來。

  「愛卿放心,若此計成了,愛卿當記第一大功!」

  陸昀口中高聲道謝,心裏卻不以為然。

  勞什子的功勞,他陸昀並不稀罕,他老老實實為官半輩子,並不想讓大齊百年根基毀在一個逆賊手,為免在軒德太子身出什麼差錯,這才出聲示警。

  至於日後是誰登位,與整個大齊的安穩相比,已經不值一提了!只要對家人無損,只要登位人不過於昏庸,於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陸昀謙遜幾聲,又提了一番此趟來太子府明面藉口,是為了給陸爍買通關係、在翰林院免除坎坷的。

  軒德太子得了此計,已是喜不自勝,聽到陸昀提起這等小事,況且又事涉陸爍,自然連連點頭。

  陸昀手段已是如此高明,他親自教導出來的陸爍,想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軒德太子已經有了啟用之心,自然會多給優待。

  事情安排妥當,陸昀就要退下,臨走前不忘再一次提醒:「那鐲子在蘇成夫人手,想必晉王另有打算,殿下切不可將此事告訴蘇成,免得他慌亂之下壞了大事!」

  這個道理不用陸昀提醒,太子便已經明瞭,連連點頭道:「本宮知曉這事的嚴重性,定會妥當安排。」

  陸昀這才行禮退下。

  對於蘇成那邊,他還真的不擔心太子會洩露出去,此事重大,太子雖糊塗,但他那幫幕僚可不是吃閒飯的。

  然而,陸昀想不到的是,蘇成那邊是瞞住了,可他心裏那群「不吃閒飯」的幕僚卻壞了他的安排。

  軒德太子心中激動,趁夜找了幕僚過來,共商此事。

  對於太子口中所說之事,雖說剛開始幕僚們還半信半疑,但越往後說,一條條證據擺出來,無比的契合,他們想要懷疑也沒辦法懷疑,基本全都相信了。

  只是相信歸相信,對於陸昀的安排,幕僚們卻覺得陸昀手段太過柔和了。

  斬草要除根!

  一群幕僚一個個爭先打算起來。

  既然四皇子留著也是個隱患,不妨趁著晉王的算計,借著他的手直接除掉。

  這段日子來,高卓與四皇子党攻勢激烈,讓他們傷了左膀右臂,心裏級痛恨又忌憚,若能一舉滅掉四皇子,豈不是美事一樁?

  一幫人興奮地打算起來,軒德太子被高卓壓抑的久了,聽到幕僚們的計策,也跟著心動,躍躍欲試,最終陸昀的勸說敵不過心裏的欲望,軒德太子直接點頭同意了。

  只要小心謹慎一些……

  只要小心謹慎一些……

  那便是一勞永逸了!

  可憐陸昀躊躇了許久才想出此計,本是萬無一失的計謀,卻遠遠低估了軒德太子以及一幫幕僚的愚蠢與貪婪,以致釀成大禍,整個陸家也險些不保,這且是後話了。

  陸昀在太子府待了一個時辰不到,便由太子親自送出了府門,乘著小轎回府去了。

  外頭守著的各方探子們也紛紛回了主子住處,將此事細細報給了主子聽。

  陸昀回到歸明居時,白管事已經辦完事,在書房門前等著了。

  「老爺!」

  白管事行了禮,跟著陸昀進了書房,見陸昀面色輕鬆,之前的陰鬱一掃而光,就知道他此趟去太子府十分順利。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11 15:05
第486章 隱憂

  陸昀到書房內坐下,喝了口茶,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白管事笑道:「一切順利,兩位大人得過咱們府的便利,一聽咱們所求的是此事,眉頭都沒皺一下,立馬就答應了!」

  聞言陸昀笑了笑,說道:「京兆尹這種地方,看著不起眼,關鍵時刻卻最為有用,多多結交著些,總不會出錯!」

  「還是老爺深謀遠慮!」

  想到今晚拜訪兩位大人的場景,白管事由衷贊了一句。

  陸昀笑了笑,見白管事已經辦理妥當,便也不再理會此事,轉而吩咐道:「太子府那裏,我已經交涉清楚,現下只要盯緊晉王和蘇府就行,吩咐四所,隱蔽形跡、仔細打探,現在是關鍵時刻,切記不可有半點失誤之處。」

  「小的明白。」

  ……

  翌日一早,陸爍用早飯時,便從清泉口中知道了昨晚的事。

  「去太子府?」

  陸爍拿著勺子的手一頓,轉頭問清泉:「可問了父親去那裏是為了何事?」

  清泉點頭道:「問了,昨天時間雖不早了,但二老爺現下可是聖身邊的紅人,一舉一動都有人注意著,今早府中和府外就已經傳遍了,說是老爺為了您在翰林院的待得順利,特意去了一趟太子府,想讓忙關照一二……」

  為了他在翰林院的事?

  對於這個解釋,陸爍顯然是不相信的。

  畢竟昨晚他離開書房時,陸昀還切切囑咐過他,要他小心謹慎一些,可見那時候他並沒有託付太子關照的意思,此時不過臨時起意罷了。

  更何況,依照父親的性格,絕不會為了此等小事,大張旗鼓去找太子的。

  他們陸家,可一向與太子不親近啊!

  陸爍舀了一勺粥,一邊咀嚼一邊想著。

  邊清泉還在嘮叨:「這下好了,昨日您還說那張大人對付您和周公子呢,眼下有了太子的照拂,他怕是不敢了……」

  張靜修這人,不過紙老虎,陸爍半點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父親……

  父親去找太子,到底想幹什麼?

  難不成是為了晉王的事?

  不止陸爍有此疑惑,陸府其他人也是一樣。

  甚至,由於不知道晉王和成王世子之事,其餘人在疑惑的同時,更有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擔憂。

  羅氏便是典型。

  「母親放心!從小到大,孩兒何曾妄為過……」

  見羅氏反復嘮叨擔憂,陸昀笑著安慰。

  羅氏卻不肯就此甘休,氣道:「你讓我放心,我如何放心的了?先前咱們便已經商量過,太子一脈輕易依附不得。現在好不容易跟他們拉開了關係,你反倒主動湊去……這……這麼反常,你讓我怎麼放心?」

  一旁陸昉靜坐著,對此沒有發話。

  陸昀笑了笑。

  晉王的事是肯定不能說的,他只能勸道:「鹿死誰手尚且不知,跟太子的關係總不能鬧得太僵,免得將來被秋後算賬……」

  這種解釋,羅氏自然不信。

  陸昀無法,只能道:「總之,兒子昨日的舉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母親放心就是。有這麼一大家子的責任在身後,兒子萬萬不會亂為……」

  勸了好久,總算勸的羅氏消了氣,陸昀兄弟才走出了送鶴軒。

  回去的路,一直未開口的陸昉終於說道:「太子是嫡枝,登高位本就是名正言順,你做的沒錯。之前我還擔心咱們跟太子鬧得太僵,說不得會被清算,眼下你終於主動示好,也算是迷途知返了……母親那裏你不必擔心,自有我去勸說!」

  聽到陸昉如此說,陸昀一時間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

  迷途知返!

  原來大哥竟然一直打著跟太子親近的主意!只是礙於他和母親才沒有反對出聲。

  陸昀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只能多謝大哥了!」

  末了,陸昀只得這樣感謝一句。

  雖說陸昉政治敏感度不高,不過他最聰明的一點便是,從不仗著身份亂為,反而很聽從自己和母親的建議。

  不過,陸昀卻有些隱憂:現下有母親壓著還好,若是母親去了,大哥又是否還能這麼聽從他這個弟弟的建議呢?

  母親和弟弟,終歸是不一樣的!

  ……

  陸爍來不及去問父親一句為什麼,便直接去了翰林院。

  翰林院班時間很早,況且今日又是班第一天,若是他遲到了,那可真就成了奇葩了。

  到了翰林院之後,同僚們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陸爍進到院內,卻覺得氣氛頗為怪異。

  昨日端著架子的張靜修,竟然親自來了檢討廳,笑眯眯對他說了一通勉勵的話。

  陸爍只覺得毛骨悚然,恍然間想起了早飯時清泉提起的傳聞。

  父親不過去太子府拜會了一番,誰知道軒德太子動作竟然這樣快,整個翰林院興師動眾,張靜修這個大學士竟然親自來討好他。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適,覺得自己儼然一個走後門進來的關係戶,再看看周遭同僚們的目光,這種感覺就更加明顯了。

  不過,再怎麼不適,張靜修畢竟是司,陸爍只得打起精神仔細應付,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或許是見陸爍被自己的熱情嚇到了,張靜修說了一通話之後,便直接回去了。

  至此陸爍才算放鬆下來。

  等張靜修走後,料想的冷嘲熱諷沒有等到,同僚們各幹各的,好似剛剛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

  陸爍見此,面色有些怪異。

  坐在他對面的周茂笑了笑,小聲道:「放心吧,大家都不是傻子,張學士這麼明顯的照應你了,他們若是故意為難你,豈不是自討苦吃……翰林們雖清貴,可該有的眼色還是有的!」

  聽周茂如此一說,陸爍才算鬆了一口氣。

  雖然被照顧著的感覺令他十分不適,但若是能免了麻煩,也算得是好事一樁了。

  「對了!」

  見陸爍面色放鬆下來,對面的周茂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我跟陸伯父雖然相處機會不多,卻也知道他不是曲意依附之人,怎麼?昨天伯父去太子府,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你在翰林院班之事?」
本帖最後由 yokcobra 於 2017-9-27 14:09 編輯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11 15:08
第487章 許諾

  「我也不清楚!」

  陸爍搖搖頭。

  他心裏隱隱有了些猜測。

  可是晉王和蘇成的事,是不能與人道的機密之事,眼下只有他和父親以及四所諸人知道,周茂和他關係再好,這種秘密也是不能輕易洩露的。

  周茂點點頭,倒是沒了繼續追問的心思,轉而說道:「案是剛發下來的書冊,你先看著,待會兒會有學士過來,訓講修撰事宜。」

  陸爍點頭重視起來,也不繼續閒話了,拿起書冊細細讀了起來。

  頭記得是一些修撰古書、編修書冊的注意事項,用古文標注一條條要點,條理清晰,陸爍很容易便看了進去。

  看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負責講學的鄒學士終於過來,一臉嚴肅的開始訓講起來。

  課堂十分枯燥,不過在場的新科進士們熬過了一場場科舉考試,是很能坐得住的,也很給學士面子,一堂課聽得十分認真,很多人諸如陸爍周茂等甚至細細記下筆記,這讓鄒學士很有成就感,臨走時板著的臉孔也終於放鬆下來。

  鄒學士走後,孫哲問陸爍:「方才鄒學士所說之事,賢弟可都記下了?」

  陸爍點頭,回道:「修書編書一時,我幼時曾跟著父親親自做過,略懂得一二,方才聽了鄒學士所說,雖要看的書冊多了些,原理卻是差不多的……」

  聽陸爍如此說,孫哲有些靦腆,回道:「實不相瞞,方才鄒學士所說,有些地方愚兄聽得雲裏霧裏,倒是不太明白!」

  聞此,陸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回道:「放心,有我和周師兄在,待一會兒午休無人時,咱們一塊兒研究研究就是了!」

  鄒學士所說儘是些專業名詞,又不結合實物,只一味講解,孫哲平日對此接觸的少,不清楚倒是很正常。

  兩人正低聲說著,那邊張靜修又折了回來。

  見新來的翰林們都在速記新學的編修要點,張靜修顯得老懷安慰,他咳了咳,這才訓誡道:「陛下千秋臨近,大齊典律必要在這之前修撰完成。屆時盧總裁會親視大齊典律修撰之事,諸位切記不可怠慢。等到書成之日,凡參與修纂之人,不等考滿,都可升遷一級。現下爾等手中無事,當全力修撰大齊典律才是,每人每日的進度,我會派遣官員登記入冊,親自監督,爾等若是有憊懶怠慢,休怪本學士翻臉。」

  升遷一級?

  這個允諾對於翰林們來說誘惑很大,哪怕張靜修說話時惡狠狠的,帶著些訓斥意味,依舊不能打斷翰林們進的熱情。

  「學士放心!」

  陸爍跟著眾同僚一起應了一聲,聲音裏帶著些興奮。

  張靜修訓誡一番,又囑咐了周茂這個六品編修兼督導一番,很快便走了。

  後頭的翰林們卻忍不住嗡嗡交流了一番。

  「沒想到來的頭一天就遇到這等好事!」

  「是啊!趕天子千秋,大齊典律這般有名,日後我等修撰說不得也能留名一番……」

  「說的是啊!」

  「好好修撰,若總裁滿意了,能升官一級呢!這種機遇可不好遇到,咱們切不能出了差錯!」

  ……

  聽著同僚們的議論,陸爍和周茂孫哲也忍不住小聲說了起來。

  從編修修撰到侍讀侍講,再到翰林學士,雖然只有短短的三步,但對於熬資歷的翰林們來說卻極不容易。

  正如同品翰林地位遠超其他官員一樣,翰林們想要升一級,比起其他官員也要難許多,許多人熬十年二十年,也不過升一級罷了。

  如今大好的升機會擺在眼前,眾位翰林們不激動才怪。

  況且,每升一級,就意味著與聖的距離近了一分,同時也意味著權力大了幾分。

  自古以來,官至幾品都只是明面的規則,對於中國這種人情社會而言,官場若死板的以這種嚴苛的規矩視之,遲早是要跌大跟頭的。

  實際,你跟聖有幾步近,就意味著有多大的權力,哪怕同樣的品階,若近了一步,就意味著多了一分權力。

  就如太監這種生物,斷了根兒的東西,為世人所不齒,不過是天子身旁的僕人罷了,雖說也有品階,但若嚴格論起來,地位甚至比平民還不如。

  可縱觀歷史許多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勢大時連朝官都要看其臉色。

  翰林官之所以強過京官,京官之所以強過地方官,自然也是因為這個道理。

  只因翰林有近天子身側的權力,許多翰林因入了天子之眼,連跳幾級,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

  而一旦由翰林入選內閣,時常侍奉在聖身側,身份又是不同,幾乎是權逾眾臣之了。

  看看當年的高卓就知道了。

  許多人拼命地往爬,往天子近前爬,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激動一番之後,眾翰林官終於冷靜下來,開始潛心修撰大齊典律。

  因修撰過多次,因此這大齊典律修撰起來有例可巡,這使得編修任務簡單了許多、同理也難了許多。

  簡單在方法清晰、參考書也不過那麼些本。

  難也難在此處,該挑的毛病前人都以挑出來了,再想找茬、增添,細心的同時也需要匠心獨運,有自己的觀點和想法,不然很難在原作基礎編撰出有新意的東西。

  陸爍和周茂對於修撰之法都算熟悉,給孫哲細細講了一番之後,三人便開始行動起來。

  修撰之前,先要熟悉典籍、找到能幫助修撰的參考書,這看似簡單,也最難,因為既要貼合原意,又要有創新。

  陸爍班的第一天,在翰林院裏耗費了一整天,也不過將原本的大齊典律細細通讀一半罷了,想要把所有書看完,談何容易。

  眼見時間到了,周遭的同僚們也紛紛走了,陸爍合書,也從位置站了起來。

  「走吧!」

  見陸爍在長案旁站著不動,周茂叫了他一聲,說道:「這不是一日之功,離聖千秋雖不遠了,但細細算起來,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呢,足夠咱們細看了!」
yokcobra 發表於 2017-9-11 15:10
第488章 厚顏

  陸爍點點頭,不過腳下卻沒有挪步,仍舊在案邊站著沒動。

  「師兄且等等,我將這幾本必讀的參考文獻記下來,家中有藏書閣,待回去了一樣可以找來看的。」

  周茂聞聽陸爍是這個念頭,倒也不催促他了,卻忍不住笑道:「你倒是難得的認真,現今做了官,還跟原先在書院時一樣!」

  周茂聲音壓得不算低,周遭還沒走的同僚們已然聽到了。

  有人恭維道:「怪不得陸大人年紀輕輕便已中了探花,原來治學竟如此勤奮嚴謹,在下徒長些許歲數,會試卻也只得了二甲,實在是汗顏!」

  此言一出,周遭其餘同科們也跟著恭維。

  陸爍被恭維的頗為不適。

  這麼多恭維裏,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因為張學士的關係刻意討好,還真的難以分辨。

  陸爍便道:「不敢當,不過是勤能補拙罷了!張學士既然將編修任務交到咱們手上,還許以厚望,咱們自該踏實辦好此事才對!於編修一事上我等還只是新手,本就比那些經年前輩經驗少些,更該多下些功夫,若是連原稿和參考文獻都未讀通透,要想修好大齊典律怕是難上加難了」

  聽了陸爍的話,檢討廳內的許多官員們連連點頭贊同。

  不過心裏卻是反應不一。

  有人是真心信服,有人卻已經暗暗打起了小算盤。

  張學士雖說了,書成之日所有參與編修的官員全都升遷一級,可是編修一事本沒有定數,修一卷也是修,修一百卷也是修,大家一起幹活,你幹的多了不一定得好,幹的少了也沒人指責你。

  如此一來,許多人一時間都升騰起了憊懶的心思,面上恭維著陸爍,心裏卻暗暗笑著他傻。

  更有甚者,看到今日張學士對陸爍殷勤的態度之後,卻覺得陸爍此番舉動是心機深沉的表現。

  明明張學士那裏已經打好了招呼,陸爍只要不出大錯,升上一品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他偏偏還要如此做作,擺出一副嚴謹治學的樣子,分明是要搏個好名聲。

  裏子面子都想要,不是心機婊是什麼?

  猜測的人中,何青雲就是其中一個。

  他自詡南方才子,此趟來京師科考,本是打算著中狀元的,誰知道竟叫周茂這個罪臣之後截了胡。

  何青雲才高傲氣更盛,對周茂高中狀元本來就不服氣,也一直對他不假辭色,連帶著的,陸爍這個與周茂關係親密的探花,他也是不放在眼裏。

  今日見到張學士對陸爍殷勤呵護,對自己卻是看都不看,何青雲高貴的自尊心又受到了傷害。

  腦子一熱,何青雲張口便說道:「陸大人此言差矣,有張學士照應著,不論你做的是好是歹,哪怕是什麼都不做,這官升一級的好處也是手到擒來的,不像我等,便是戰戰兢兢去做,都不一定能入了張學士的眼!」

  話中譏諷之意十分明顯,再配上他那陰測測的笑容,只差沒指著陸爍的鼻子罵他走後門了。

  聞言,周遭其他同僚們全部眼睛一亮。

  張學士對陸爍的照顧,他們眼紅又嫉妒,奈何位卑官低,只能在心裏吐槽一下罷了。

  何青雲的敢言既讓陸爍出了醜,他自己也得不了好,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對在座的官員們來說再好不過。

  也因此,何青雲話音一落,周遭官員們說什麼的都有,又去拉陸爍的,又去勸說何青雲的,明裏是去熄戰,暗地裏卻是煽風點火。

  陸爍聽了何青雲的質問,在看了看同僚們的醜態,險些笑出聲來。

  「怎麼?」

  陸爍甩開身側拉著他的幾雙手,放下手中的書冊,轉過身來直視著何青雲,身上帶著一股凜然的氣勢。

  「何大人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怨恨張學士處事不公嗎?」

  陸爍雙臂環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何青雲。

  陸爍覺得,此時外人眼裏的他,肯定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霸。

  明明今早眾位同僚們全都看在眼裏的一個事實,他偏偏還能這麼理直氣壯的質問出來,可以說是非常不要臉了。

  可陸爍卻並不覺得不好意思。

  對何青雲這種恃才傲物之輩,切切不可露出半點的畏怯之意,若不然他就好似抓到把柄一樣,能將你踩到死!

  至於張學士照顧他的事實

  雖則陸昀大張旗鼓的做法有些坑娃,可這未嘗不是底氣的一種體現,知道他是軒德太子罩著的人,縱觀朝堂上下,像何青雲這樣敢直接懟他智障還真是不多見。

  何青雲被陸爍問的一噎。

  理智重新回到腦海中來,何青雲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樣的蠢事。

  雖然是眾人公認的事實,可是這話,他能說出來嗎?他敢說出來嗎?

  得罪了一個張學士不要緊,不過是在翰林院多坐幾年冷板凳,可軒德太子那邊才答應了要照顧陸爍,自己就上趕著去打臉,這打的不只是陸爍的臉,也是軒德太子的臉哪。

  想到這裏,何青雲面色立馬漲紅。

  他不覺得是自己言辭魯莽過分,反倒覺得都是陸爍的錯。

  他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道:「陸大人怎的如此小氣,我不過開玩笑罷了,你怎麼還當真了?」

  「開玩笑?」

  陸爍也呵了一聲,走到何青雲面前,直視著他,說道:「第一日來坐班,就敢拿上官和同僚開玩笑,開的還是此等玩笑,這就是何兄的為人之道?」

  「你」

  何青雲還真是找不出話來反駁。

  心裏愈發氣恨,這個陸爍這是好不要臉,這麼睜著眼說瞎話,當真一點士大夫的羞恥感都沒有!

  「張學士和本官親近,不過是與家父私下關係好的緣故罷了!不過,張學士為官多年,兩袖清風、剛直不阿,還從沒聽說過有任何行為失當之處,對本官雖照顧,卻也明白分寸,怎麼到了何兄嘴裏,就變成張學士以權謀私了?難不成在何兄心裏,張學士就是此等不堪之人嗎?」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見陸爍說的理直氣壯,眾官員齊齊噴了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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