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超級驚悚直播 作者:宇文長弓 (已完成)

 
breathinglump 2017-8-3 15:2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1682387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8 01:57

第500章 「可愛」的毛絨熊


看到蘇格拉底相悖論的發言,我突然愣了一下,直播間裡原本一直刷屏的彈幕也忽然停止。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意識到。


「對啊,你還沒給玩偶起名字呢?!」


「不起名字應該不會有影響吧?」


「屁!這個遊戲最開始的目的是幫助夢境主人找到朋友,你會不知道自己朋友的名字?」


「和一個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毛絨熊玩捉迷藏,想想都刺激!」


「誰能告訴我那個毛絨熊為什麼一開始會被放在廚房案板上?還有它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刀口子?有人要把它剁碎嗎?求助啊!」


「我總覺得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你們別嚇主播了,主播臉都特麼綠了!!!」


看著一條條彈幕,我摸著自己的下巴:「臉綠倒不至於……大家稍安勿躁,現在已經過了遊戲的開始時間,想要補救重新進行遊戲不太現實,我們先來分析一下這個遊戲的規則,起名這一條被列在第一項,你們覺得這有什麼深層含義嗎?」


「別岔開話題,認清現實吧……主播,我們以後會想你的。」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10元寶:「主播,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過得很快樂,你帶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回想你我第一次在直播間相遇,那時的場景我還歷歷在目,可現在你竟然就要這樣離開我!別的不多說了,這10元寶就當我給你的喪葬費吧!」


江城老司機:「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一路走好,佛祖保佑,願天堂沒有痛苦。」


直播間裡彈幕刷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一個靠譜的。


蘇格拉底相悖論:「主播,情況或許沒有悲觀到那一地步,不如我們理智的分析一下。」


看到蘇格拉底發言,我頓時點頭,關鍵時刻還是人家靠譜:「你說,我聽著呢。」


蘇格拉底相悖論:「我先來說一下自己的看法,這個遊戲很早以前我也聽說過,據傳因為種種原因,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夠完整結束這個遊戲,就是撐到兩個小時結束。他們很多人玩到一半就開始出現種種異常,當然這些異常也可以用心理學來解釋,無非是自己嚇自己,網上的段子也不一定都是真的。我要說的是另外一點,這個遊戲由神秘人發送給夢境主人,他的目的是什麼?夢境主人做這個遊戲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看了蘇格拉底相悖論的彈幕,自己也在思考:「那個隱藏ID的人可能只是為了惡作劇,而夢境主人玩這個遊戲是為了找朋友,這一點從求助帖子就能看出。」


「你怎麼能確定求助帖子就是夢境主人發布的?臥室床上的童裝只適合五六歲的男孩穿,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自己發帖,所以我懷疑這是個計劃好的陰謀!」蘇格拉底相悖論的彈幕一條接著一條發出,直播間裡都安靜了許多:「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不可能獨自在公寓裡生活,他根本不會做飯,剛才在進入衛生間的時候,你們估計沒有留意,我發現洗手台上擺著一把剃須刀,這說明跟夢境主人住在一起的至少還有一個成年男人!」


「父親帶著孩子一起生活?沒毛病啊?」


不用我開口,直播間裡已經有人問出。


蘇格拉底相悖論:「結合剛才那個帖子,問題可就大了,那個帖子不像是夢境主人發出的,應該是和他住在一起的那個成年男人發出的!他在網上發布帖子,故意讓夢境主人看到,然後又隱藏ID,以第三者的身份將這個遊戲告訴夢境主人,使夢境主人開始玩這個遊戲。」


蘇格拉底相悖論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論者,但是我現在並不能否認他說的話。


輪迴魔女莎緹拉:「可那個跟夢境主人住在一起的成年男人為何要這麼做?他們既然住在一起,很可能是父親和孩子的關係。」


直播間裡又有人反駁。


「那可不一定,他們的關係也有可能是劫匪和被綁架者,還有可能是變態的特殊遊戲,這個世界在陰暗之下充斥著骯髒變質的東西,所以思考決不能被道德局限。」蘇格拉底相悖論在直播間裡的表現和他現實中似乎有些差別,性格很直接,跟誰說話都用一種駁辯懟人的態度,弄得水友有些無語。


輪迴魔女莎緹拉:「夢境超脫於現實,你用現實的思考方式去推測,根本站不住腳,這或許只是孩子本身的一個噩夢罷了。」


蘇格拉底相悖論:「首先我對於夢境並不了解,但是我清楚一點,夢境構築的基礎是記憶,用現實推測可能會出錯,但完全超脫現實的推測只能叫做幻想。既然你們還有人對我存在質疑,那我就再拿出一個證據。」


「你們注意那隻遊戲用的毛絨熊了嗎?它的身上縫縫補補,至少有十道大大小小的刀口子,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蘇格拉底相悖論彈幕發到一半,突然停住,我的按照他的思考方向進行猜想,眉頭皺起:「意味著違規!」


蘇格拉底相悖論:「沒錯!意味著夢境主人違反了遊戲規則!那個隱藏了ID的人在私信末尾說道,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有沒有找到朋友,都要把毛絨熊給燒掉!可是夢境主人並沒有這麼做,他不僅沒有燒掉玩具,還變本加厲,用這個毛絨熊反复做了很多次遊戲!那一道道刀口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很難想像,我一個成年人做一次這個遊戲都感到渾身不舒服,一個小孩子是怎麼堅持下去不斷去玩這麼一個詭異遊戲的?


他是多想找到朋友?亦或者,他在玩這個遊戲的過程中真的找到了朋友?


崑崙長宜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66冥幣:「給你六個六!但是你還沒有說清楚,為什麼發帖人就是夢境主人現實裡的同居者啊?」


蘇格拉底相悖論:「如果成年男人真是夢境主人的父親,他會坐視這種情況發生嗎?夢境主人玩這個遊戲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十次,甚至十幾次,想要不露出破綻實在太難了,如果成年男人真的關心他,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情!所以說,夢境主人扭曲的童年,很可能就是和他住在一起的那個成年男人一手造成的!」


拋出論點,列舉證據,最後做出結論,蘇格拉底相悖論一氣呵成:「所以說給玩偶起名字影響並不大,我們現在弄清楚了夢境主人玩這個遊戲的目的,只需要再弄懂成年男人讓他玩這個遊戲的目的,這場夢境應該就能完美破解。」


我點了點頭,蘇格拉底相悖論說的話,我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是按照我多次直播留下的經驗,我總覺得毛絨熊的名字會成為一個致命的漏洞。


「假如我能知道夢境主人給毛絨熊起的名字,或許可以通過這個名字,揣摩出夢境主人的部分性格。」從直播間收回目光,我瞇著眼睛,隔著衣櫃縫隙向外看去。


黑白電視發出的冷光映照在客廳牆壁上,屋子裡靜悄悄的,非常壓抑。


我歪著頭,運用判眼透過黑暗,勉強能看到正對臥室的衛生間。


房門打開著,浴缸的水龍頭已經關上,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變化。


可就在某一個瞬間,我突然發現原本沉在水底的毛絨熊玩具正在慢慢向上浮起,極度的安靜和黑暗之中,玩偶的腦袋浮出了水面,它的脖子上甚至還插著一把水果刀!


我的心跳不由加快!


「它會來找我嗎?」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43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01:24

第501章 它來了


原本沉在浴缸當中的毛絨熊浮出了水面,並不是完全浮出來,就好像是一個嬰兒慢慢站起身一樣。


它好像直立著身體,只有歪斜的腦袋漂在了水面上。


「太詭異了。」我知道這是在夢境裡,可是眼前這一幕是如此的真實:「我只把白米灌進了玩偶肚子,它的腦袋裡應該還是棉花或者其他填充物,可它之前明明已經沉下去了,現在怎麼又會浮上來?它是什麼時候浮上來的?」


我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聚精會神盯著衛生間。


「主播,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偷窺的即視感,好刺激!」


「你們注意主播的目光,看他那色情的凝視。」


蘇格拉底相悖論:「主播,你在看什麼?是不是衛生間那隻毛絨玩具出現問題了?」


我拿著秀場手機,水友們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場景:「這個遊戲已經開始了四十分鐘,我剛才看到衛生間浴缸裡,原本下沉的毛絨熊竟然浮出了腦袋。」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1元寶:「我要看!我要看!」


江城老司機:「同好奇。」


畢竟是直播,水友們的願望我都會盡可能的滿足。


「外面很黑,我盡量試試吧。」我將櫃門的縫隙推大,然後把陰間秀場手機伸出櫃子,正好把鏡頭露出:「能看見嗎?」


我耐心看著水友的彈幕,耳朵一動,忽然聽到水花滌蕩的聲音。


公寓內的死寂被打破,我瞇著眼睛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衛生間。


「水龍頭我特意擰緊,這聲音不太自然。」


運用判眼,我緊緊盯著衛生間最深處的浴池。


光線太暗了,我也不知道是水面在動,還是那個毛絨熊在動。


極深的陰影裡,似乎有什麼東西醒了過來。


水流的聲音變大,更讓我驚訝的是,沉在水底的毛絨熊還在不斷上浮。


醜陋的腦袋完全漂在了水面上,我隨手用紅線縫補的地方也都已經裂開,裡面發霉變質的棉絮灌入浴缸的水,黏糊成黑黑的一團,其中夾雜的幾條紅線就好像血絲一樣,看起來十分滲人。


「跟車禍現場似得。」


我靜靜觀看,隨著時間推移,毛絨熊玩具大半個身體都浮出了水面。


「老天啊,我在它肚子裡裝了那麼多白米,它是怎麼從水裡浮上來的?難道這玩偶真的活了過來?還是說屋子裡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鑽進了玩偶身體裡?」水流似有似無的聲音,好像一隻無形的手,在這極度安靜的情況下,撥動著我的心弦,讓我時刻處於一種緊張的狀態。


又過了五分鐘,毛絨熊整個身體都浮在了水面上,衛生間裡沒有一個人,浴缸裡也只是一池死水。


可是,那個渾身被刀子割的滿是口子的毛絨熊,就這樣在水面上沉沉浮浮。


它的身體好像被人擺弄,那一雙黑色鈕扣做成的眼睛歪歪斜斜的盯著某一個地方。


我不敢大聲喘息了,判眼注視著毛絨熊的身體,看著它像是在水流帶動下晃動,耷拉在胸口的腦袋慢慢轉動,醜陋讓人惡寒的臉忽然對準了我所在的方向。


黑色鈕扣充當的眼珠子,好像一下子發現了我!


「呯!」


一聲脆響突如其來,那把插在毛絨熊脖子上的水果刀從破布中掉出,落在了浴缸裡。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收回目光。


「它看見我了?」心跳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我竟然會被一雙鈕扣做成的眼珠嚇成這樣?這個夢境有點不一般啊!」


將陰間秀場手機抽回來,我把櫃門輕輕拉上,只給自己留下一絲縫隙。


「遊戲還有一個多小時才結束,照這樣發展下去,局面恐怕會失控。」此次直播沒有元辰神煞干擾,我使用桐槡符進入的應該是葉冰的淺層夢境才對,可我現在經歷的一切,乍一看都跟葉冰扯不上關係。


「又出岔子了?難道我進入的不是葉冰的夢境?」其實是不是葉冰的夢境到無所謂,我就怕自己進入的不是淺層夢境,而是就算自殺也無法清醒過來的中層夢境!


「應該不會。」事到如今,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情緒穩定後,我又繼續隔著櫃門縫隙查看外面的情況。


「怎麼又變暗了?」一愣神的功夫,再向外看,原本就昏暗的客廳變得更加漆黑,那台年代久遠的電視似乎出現了故障。


屏幕閃動,一會完全黑屏,一會又開始播放黑白畫面,忽閃的冷光將整個客廳都照得十分詭異。


「真不敢想像,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連續進行了多次遊戲,就是一個正常人也會被逼瘋啊。」我躲在櫃子裡,大致能揣摩出夢境主人當時的心情,害怕、恐慌、不安,以及一絲期待。


目光從客廳移動,看向衛生間。


幽深的黑暗裡,似乎有東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對勁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我眼睛猛地睜大,直直的看向浴缸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的水面!


「那個毛絨熊呢?!」


一瞬間不可言狀的恐懼將我包圍,我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體,目光第一時間先看向自己周圍。


狹窄的組合櫃裡並沒有多出什麼東西來,我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身邊發霉的被子,身體蜷縮在一起,眼神變得更加專注。


「玩偶是不是又沉下去了?」我瞪大眼睛隔著縫隙偷看,一直等到電視屏幕恢復黑白畫面,我才藉著微弱的亮光看清楚了衛生間裡的場景。


在衛生間最深處,蓄滿水的浴缸盪出幾個小小的漣漪,在距離浴缸不遠的地方,殘留著一條清晰的拖拽出的水漬!


而那個醜陋的、渾身都是刀口子的毛絨熊,此時此刻,正趴在衛生間門口!


它動了!


空氣中似乎多了些許涼意,我屏住呼吸,判眼一刻不離的盯著它。


「它自己從浴缸裡爬出來的?」我的視線慢慢開始移動,最後凝固在毛絨熊殘破的左手上,那裡有一團紅線胡亂纏在一起,而在紅線當中竟然還裹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我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回想遊戲步驟,我之前去找毛絨熊時,先是對它說了一句找到你了,而後將水果刀刺進了它的脖子。


現在它爬了出來,它來找我,會不會也要將刀子刺入我的身體?


這個夢境游戲充滿了陷阱,我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這真的是個淺層夢境嗎?為什麼我感覺它帶給我的壓力比元辰神煞操控的噩夢還要大?」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客廳裡唯一的光源,那台老式電視機再一次黑屏了。


屋子內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總感覺……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動。」完全的黑暗,判眼似乎也失去了效果,我純粹憑藉直覺在推斷:「不行,這個遊戲玩到最後很可能真的會出事,在不能確定這是淺層夢境,還是中層夢境的情況下,決不能冒險。」


若在淺層夢境中死了就直接從夢中回歸現實,可要是在中層夢境中被殺死,意識很可能就會被流放到深層夢境當中。


「不能再拖下去了,趁著還沒出事,直接結束這個遊戲吧。」我回想遊戲規則中強行結束遊戲的方法,端起放在腿邊的水杯,將一口鹽水含在嘴中。


又苦又鹹,我差點一口吐出來,不過為了能結束遊戲,我只好強忍,一手拿著陰間秀場手機,一手端著水杯,身體前傾,趴在櫃門處,等待時機。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43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01:27

第502章 壞朋友


如果中途反悔,需要在嘴裡含一口鹽水,主動去找絨毛玩偶,先把杯子裡的水潑在它身上,再把嘴裡的水吐到它身上,大喊三聲'我贏了',遊戲才算正常結束。


我回想這個步驟,眼睛輕瞇,按照規則來結束遊戲看似簡單,但真要做起來其實並不容易。


首先要確定毛絨熊的位置,假如它真的能夠自己移動,僅這第一項就很難做到。


玩過捉迷藏的人都知道,躲藏的一方決不能被扮鬼的一方發現,也就是說,我要在毛絨熊還未發現我的時候,先找到它,然後完成潑鹽水和吐鹽水這兩步才行。


誰先找到誰,這很關鍵。


屋子就這麼大,對於躲藏一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優勢。


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兩個選擇了,第一等待毛絨熊找到這裡,在它打開櫃子之前,潑灑鹽水;第二我離開櫃子主動去找它!


「當初夢境主人是怎麼做的?」我嘴裡含著鹽水,臉色很差,有些拿不定主意。


身體靠著櫃門,目光透過縫隙,我注視著漆黑的屋子。


大約十幾秒後,客廳的電視屏幕閃動幾下,又恢復黑白畫面,淡淡的冷光映照著牆壁,慘白的光反射在茶几上。


「它跑哪去了?」


視線在屋子內掃了一圈,我嘗試了各種角度,終於有了發現。


「它在書房的木板床下面!」破爛的身體,拖出一道長長的水漬,絨毛打結貼在地板磚上,白米和沒掏乾淨的棉絮混雜在一起,順著崩裂的刀口子往外流出。


毛絨熊的腦袋正對著床下,它的脖子被我捅了一刀,半掛在肩膀上,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它是在看向床底嗎?」我驚出一身冷汗,自己一開始也考慮過藏在床下面的。


「要不要現在就出去?」我心裡十分糾結,嘴裡含著鹽水,苦澀的味道折磨著我,舌頭已經麻木。


和外面未知的恐怖和那個詭異的毛絨熊比起來,這櫃子成了我唯一的庇護所。


狹窄逼仄的環境帶給我一種特殊的安全感,它就像一個隱秘的囚籠,不能改變死刑犯的命運,但是卻可以拖延危險到來的時間。


躲在櫃子裡,我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必須要做出決定了,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趁著毛絨熊還沒有找到我,先下手為強!


我端著水杯的手臂上繃起條條青筋,自己已經很少這麼緊張過了。


伸手,輕推櫃門,可還沒等我把櫃門完全推開,那該死的電視機忽然又黑屏了!


什麼都看不到,視覺完全失去了作用,一片漆黑之中,我只感覺房間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地板上快速爬動!


它過來了!它一定過來了!


所有的勇氣全都被擊潰,我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離開櫃子,反手將推開到一半的櫃門合上,身體向後,靠著組合櫃內壁,閉著嘴,劇烈吸氣。


「電視第一次黑屏,直到恢復,中間間隔的時間很長,可第二次間隔的時間就變短了,這是夢境在故意針對我?還是想要讓我看到什麼東西,所以加快了進程?」我很快冷靜下來,剛才那一幕把我嚇得不輕,差點一口將嘴裡的鹽水都給咽了。


「這難度完全不像是淺層夢境,可我入夢時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啊?難道是因為楚門先我一步入夢,提前攻略了淺層夢境?這也不對啊,我和他的入夢方式完全不同,這又是一個封閉式夢境,應該只是抽取出夢境主人部分記憶構造出的唯一性夢境才對。」


此時我也顧不上看直播間水友的彈幕,身體盡量遠離櫃門,以防不測。


視覺失去作用,可我的其他感官依舊敏銳。


我調整呼吸,側耳傾聽,詭異的安靜中忽然出現了水珠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


好像是從客廳傳來的,聲音剛開始離我很遠,在客廳繞了半天,漸漸開始朝臥室的方向逼近。


「水滴聲?」我想起毛絨熊身後長長的一條水漬,心臟好像被揪了起來似得,提到了嗓子眼。


越來越近,最後進入了我所在的臥室!


時間好像變慢,每一秒都很煎熬,我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傾斜上半身,慢慢貼向櫃門。


將眼睛湊到門縫那裡,我猶猶豫豫,生怕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又或者自己剛靠近,一把水果刀就會刺入門縫當中。


我睜大了眼睛,入目的只有一片濃郁的黑暗。


「視覺完全被干擾,現在就算那個毛絨熊趴在櫃子另一邊跟我對視,我也看不到它。」我心生悔意,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地步,我就該提前把一些帶有特殊味道的東西塗在毛絨熊身體表面好了。


「後悔也沒有用。」我嘴裡含著鹽水,表情扭曲,努力控制自己呼吸的節奏。


「外面沒有任何光亮,如果我把秀場手機對準門縫,或許能夠看清楚櫃門外的是否存在其他東西,不過這樣一來,手機亮光也會將我的位置暴露,太冒險了。」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客廳裡的電視屏幕閃動了幾下,黑白畫面再次浮現。


微弱的光,點亮了我的希望。


「太及時了。」我手指搭在櫃門上,本想慢慢推開,可目光透過門縫,猛然看了驚魂一幕!


破舊的毛絨熊正趴在臥室門口,它身上的紅線已經崩斷,絨毛和線頭纏在一起,裹著那把我曾插進它脖子裡的水果刀。


腦袋歪斜,幾乎快要和身體分開,一半向前滾出,還有一半被破布和棉絮連接在一起。


「它真的找來了。」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這鬼東西不同於我之前見過的一切,現在我就連它是不是鬼都說不清楚。


「等下次電視關掉,恐怕它就會直接趴到櫃子前面來!」我從不會心存僥倖、抱有天真的幻想,這也是我能活過這麼多次直播的原因之一。


「不能給它靠近的機會。」一旦電視關掉,屋子會進入一種完全漆黑的狀態,我的視覺會受到限制,對方卻如魚得水,此消彼長之下,局面會變得非常危險。


我已經察覺出來,毛絨熊每次位置發生改變,都是在電視黑屏的時候。


「現在它已經爬到了臥室門口……」如果我不想在完全的黑暗中和這個怪物遭遇,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現在,外面電視機沒有黑屏,立刻出手,結束這個遊戲。


扣著門縫的手指開始用力,我眼睛緊盯毛絨熊,端起水杯。可這個詭異的夢境就好像有人在操縱一樣,我還沒完全推開櫃門,客廳裡的電視機忽然又黑屏了!


「槽!又是這樣?!」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夢境中的種種變故似乎都是在牽引著我,讓我按照夢境主人當時的選擇去做,我一旦準備改變遊戲進程,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變故。


「這真的只是個淺層夢境?」


端著水杯,我在黑暗中被心底的恐懼折磨著。


「玩偶是不是已經爬到了櫃子外面?」


「它是不是正隔著縫隙在偷看我?」


「又或者它已經進入到了櫃子裡?」


死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刑執行的過程。


恐懼在發酵,我恨不得馬上推開櫃門。


「呯!」


櫃子外面傳來一聲輕響,好像是水果刀掉在了地板磚上,我仔細傾聽,奇怪的是屋子裡忽然變的極為安靜,連水滴的聲音都不見了。


在恐懼的折磨中,我足足等待了幾分鐘,漫長的黑暗才結束,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毛絨熊好像沒有找到我。


「櫃子這麼明顯的地方,它不可能錯過啊?」電視屏幕再次發出亮光,我不再猶豫舉著水杯,直接推開櫃門。


臥室裡到處都是水漬,但是卻看不見毛絨熊的身影。


「它去哪了?我要在它找到我之前,先找到它才行!」


我邁步走出櫃子,目光一掃,臉色突然變得一片慘白……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45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01:36

第503章 我找到你了


滴答、滴答……


水珠墜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的眼睛溢滿恐懼,牢牢盯著面前的地板磚,上面殘留的水漬看似毫無規則,但是仔細看能夠發現,那是歪歪斜斜的幾個字。


「我找到你了!」


恐懼好像一條毒蛇沿著我的脊柱爬入大腦,我頭皮發麻,打了個寒顫,還沒等做出反應。


一滴冰涼的水從房頂滴落在我的後頸上,脖子好像生鏽的齒輪,一點點扭動,我抬起頭看向身後。


組合櫃頂部的木板被撬開了一塊,那隻可怕的毛絨熊此時半邊身體都已經鑽到了櫃子裡!


殘破的左手露在外面,它的腦袋已經裂成兩半,前半部分反掛在後背上,似乎卡在了組合櫃頂部的缺口中。


「如果我再晚一分鐘,不,十幾秒出來……」我臉色鐵青,腦中的場景被我強行打斷,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該結束了。」這個機會實在難得,我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強得多,只用了不到一秒鐘時間就從恐懼中走出,意志操縱身體,做出最合理的判斷。


舉起手中水杯,我毫不猶豫將杯中鹽水潑到了毛絨熊的身上。


臟兮兮的毛絨玩偶身體本來就已經濕透,鹽水潑在上面按理說看不出什麼,可奇就奇在,原本一動不動的毛絨玩具被潑了鹽水之後,身體裡變質腐爛的棉絮竟然開始瘋狂向外翻湧,好像被砍斷身體、扭曲掙扎的蟲子一般。


「鹽能驅邪,看來這毛絨熊身上真的不乾淨!」我放下水杯,上前一步,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張口將嘴裡的鹽水吐了出去。


我活動著麻木的舌頭,正要說出我贏了三個字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被潑了鹽水的毛絨熊棉絮和大米一起翻出,它身體變小,直接掉入櫃子裡,我那一口鹽水好像並沒有吐到它的身上!


「臥槽!」我很少在直播過程中說髒話,這一次實在是被這個夢境逼得無可奈何,一次又一次被針對,就彷佛是故意在逼著我按照夢境主人的記憶去做一樣。


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組合櫃,目光還沒有看到毛絨熊,更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電視機劇烈閃動了幾下,然後黑屏了!


這個夢境似乎就是在挑戰我的極限,我幾乎是在光亮消失的剎那,就拿出陰間秀場手機照向櫃門,這個時候我也不在乎會不會暴露自己了。


「遊戲正常結束需要先把杯子裡的鹽水潑到毛絨熊身上,然後再將嘴裡的水吐到它身上,最後還要大喊三聲我贏了才行。剛才我吐出鹽水的時候,毛絨熊正好掉進了櫃子裡,現在想要按照規則結束遊戲,我就要再調配一杯鹽水。」


我也不知道這遊戲是誰發明出來的,每一步到底有什麼用,這個時候我根本來不及去深究原因,只想著趕快破解夢境。


兩三秒的時間,我已經想出了辦法,一腳踹上櫃門,直接跑向廚房。


我和那些恐怖片主角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我絕不會浪費一絲時間,更不會去大喊大叫做一些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在這極致的危險當中,我精神高度集中,憑藉之前腦海中的記憶,借助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快步衝入廚房。


在我前腳邁入廚房的時候,臥室組合櫃的櫃門悄無聲息打開,那隻全身刀口子的毛絨熊趴在櫃口,黑鈕扣做成的眼珠死死盯住了我。


破舊的棉絮和紅線纏繞著水果刀,它忽然動了!


它在地板上爬動,就好像一個充滿怨恨的棄嬰般,破布腦袋掛在肩膀上,棉絮從臉中間露出,它爬過來了!它的速度很快!


「鹽呢?!」千鈞一發,多次直播磨煉出的心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心底的恐懼雖然無法言說,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的思維和手上的動作。


毛絨熊越來越快!轉眼已經爬出臥室,進入客廳,它破舊的四肢支撐身體,留下長長一道水漬。


「找到了!」屋子很黑,視覺受到極大限制,我全憑自己第一次調配鹽水時的記憶,摸到了案板上的鹽袋和水壺。


倒水、撒鹽,灌入口中,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我含著鹽水,高舉陰間秀場手機,正對著廚房門口。


那裡什麼都沒有,但是我知道毛絨熊肯定就在那周圍。


含著鹽水,我不能開口,在這無聲的對峙中,客廳的電視機恢復正常了。


屏幕一閃,黑白畫面浮現,淡淡的冷光照射下。


就在廚房門後面,半顆破舊的玩偶腦袋歪歪斜斜的露了出來。


「居然已經進來了?還藏在門口?!」我一句廢話沒說,大步走過去將嘴裡的鹽水吐向毛絨熊,然後連喊三聲——我贏了。


「遊戲結束了嗎?」我提起案板上的菜刀,警惕的盯著毛絨熊:「似乎沒發生什麼變化?真的結束了?」


我很想過去亂刀把毛絨熊切碎,但是一想到這個夢境的詭異,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決定按照遊戲規則去做。


公寓廚房用的還是老式的煤氣火,我打了幾次都沒有點著,來到客廳找到打火機和幾本書,我堆在一起點燃,然後把毛絨熊扔到火裡,可是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在浴缸裡侵泡了快一個小時的毛絨熊根本燒不起來,火焰很快熄滅,屋子裡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這個遊戲到最後還設置了一個陷阱,要想燒毀毛絨熊,必須要把它晾乾才行,而如果裡面真的藏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它晾乾的過程中,玩這個遊戲的人估計就已經遭遇不測了。」看著被火熏黑,變得更加醜陋的毛絨熊,我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如果電視再次黑屏,這個毛絨熊會不會爬起來?」想到這裡,我看向電視機,黑白畫面中夾雜著信號干擾產生的大片雪花,一般人很難看清楚屏幕中播放的是什麼,可我不同,擁有判眼,我最擅長的就是在復雜的環境中找出變化的細節。


「每一點五秒屏幕會輕微閃動一次,這個時候畫面中好像夾雜了其他東西。」我走到電視跟前,經過反复辨識才確定,電視中的夾雜在黑白畫面裡的是一個被體罰的小男孩,他嘴唇不斷張合,似乎在說著什麼東西。


「這孩子,我好像見過。」乾瘦、矮個、駝背,這不就是我在葉冰集體照中發現的那個小男孩嗎?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葉冰的夢境裡?又或者這是他的夢境?不對勁啊!我進入的明明是葉冰的夢境,為何這個小男孩會出現,他跟葉冰到底是什麼關係?」從葉冰的資料可以看出,小學入學一直到小學畢業,兩人一直都在同一個班級讀書,所有的線索都在小學畢業之後斷掉了,這個男孩似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徹底的,不留一絲痕蹟的從葉冰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在說些什麼?」我對唇語不是太懂,只能模仿口型,嘗試著讀出了一個字——「九?」


「數字9,還是漢字久?是有特殊的含義?代表著某種約定嗎?」一個敢在深夜和毛絨熊玩捉迷藏的孩子,我實在不敢妄加猜測,他的思維很可能和正常人不同。


我站起身,看向牆上的鐘錶,忽然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表停了,時間定格在凌晨三點四十九分。


「時間停止?還是說夢境主人的記憶就到三點四十九就結束了?」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當中,身後的電視機又毫無徵兆的黑屏了。


身體僵在原地,我趕緊用手機去尋找毛絨熊的踪跡。


「它在哪?」地板上只剩下一條長長的水漬,一直延伸到客廳房門處,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手搭在門上,輕輕一拉。


「門開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46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01:38

第504章 誰殺死了知更鳥(上)


昏暗的走廊看不見盡頭,公寓內沒有裝燈,我用陰間秀場手機照射,微弱的光映在樓梯上,只能看到一條長長的歪歪斜斜的水漬延伸到了樓下。


「在我完成了捉迷藏遊戲後,房門打開,毛絨熊失去了踪跡,這是不是預示著我已經破解了這一層夢境?」回想起自己在這個房間裡的遭遇,我臉色很是難看,「此次進入的夢境難度極高,我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


相比較未知的樓道,我覺得還是這個公寓房間更加安全一點。


房門虛掩著,我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工具,使用桐槡符隨同我一起進入夢境的道具並不多,翻找過後發現只有少少的幾件。


櫻子留給我的簡筆劃小人,善惡修羅面具,幾張鎮壓符,夢翼蠱,還有當初夏晴之在長街分別時,送我的梅花手機吊墜。最後一件東西則是我沒有想到的,陳老師送我的佛珠手鍊竟然也能夠進入夢境,這讓我有些驚訝。


陳老為了答謝我救葉冰,所以才把珍貴的佛珠送給我,這個理由猛一聽挑不出毛病,可我總覺得有些牽強。


「人和人之間最簡單的關係就是互相利用,陳老師這個人我有些看不透。」佛珠對我有大用,我自然不會將其取下,其上蘊藏功德和佛性,尋常鬼物不敢近身,帶在身上也能防止意外發生。


「這次直播太複雜了,從陰間秀場的可選任務就能看出,涉及到夢魘、背叛者、葉冰,現在又牽扯到一個不知身份的小男孩和楚門,如此多的勢力交織在一起,我最好還是不要提前暴露為妙。」隱藏在暗中,查出真相,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是陰間秀場一貫的風格,也是我最欣賞的一種行事方式。


取出懷中的善惡修羅面具,我輕輕扣在臉上,五官完美貼合,很舒適。


面具能夠遮擋面容,對我來說算是一層不錯的偽裝。


將身上的東西收好,確定屋子裡再也沒有線索之後,我舉起秀場手機,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步邁出,昏暗的樓道裡好像多了些許亮光,那毛絨熊拖出來的扭曲水漬也不見了踪影。


「什麼情況?」世界好像在一剎那間發生改變,我回頭看去,身後哪裡有什麼房間,自己現在正站在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


「我這是直接進入了中層夢境嗎?」憑藉我關於夢境的知識來推斷,淺層封閉夢境破解,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進入中層夢境。


「這麼想來我剛才進入的還真是淺層夢境,但這難度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我摸著自己臉上冰冷的面具,感受著那絲絲涼意,人也變得冷靜理智,種種負面情緒被完全壓制在心底:「不虧是需要二十積分才能兌換的東西,在夢境中還能產生效果,值這個價錢了。」


我站在原地,沒有亂動,已經進入中層夢境,那我就要更加小心才對。


善惡修羅面具只有眼睛那裡留有兩個孔洞,我透過面具觀察周圍:「這好像是一所學校?」


走廊上貼有歷史偉人的照片,還有一個個班級的門牌號,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整條走廊三間教室卻涵蓋了小學六個年級。


「私人學校?怎麼感覺很不正規?」教室很小,裡面稀稀拉拉擺著破舊的課桌,座椅高低大小都有,環境看起來十分艱苦。


「中層夢境為什麼會構築出這樣的場景?」淺層夢境大多是由比較清晰的記憶構成,中層夢境的構築則有可能涉及到那些已經被主體意識遺忘,但是又確實存在的記憶。


記憶在不斷更新,重要的東西被反复提起,過去的便會漸漸淡忘,埋藏在心底。有些東西或許自己都以為已經忘記,可有時候卻會在夢中夢到。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能就是在某個瞬間進入了中層夢境。


「這裡的建築應該是根據夢境主人兒童時期的記憶構築的,是葉冰的?還是駝背小男孩的?」這麼一想我很快有了答案,這裡應該就是他們曾經生活的地方——孤兒院。


葉冰是孤兒院成立初期,最早一批被收養的孩子,從她考上警校後勤工儉學,哪怕自己吃苦,也要給孤兒院寄錢的行為來看,她對這地方有很深的感情。


「這裡就是葉冰童年生活的地方?擁有披麻弔客喪門命格之人生活的地方?」我在警校讀書時從未聽葉冰提起過自己的身世,也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關於她父母的任何事情,更不要說孤兒院了。


「有些奇怪,這地方在葉冰記憶中到底處於一個怎樣的位置?」夢境的構成是由夢境主人的記憶決定的,如果夢境主人喜悅、興奮,這就是一個美夢,而如果夢境主人感到恐懼、害怕,這多半就是一個噩夢。


對於入夢者來說,噩夢是最讓人頭疼的,別的不說,根據楚門在入夢前給我的資料顯示,噩夢中遇到夢魘的概率是美夢的一百多倍。


「中層夢境是童年的記憶,結合上一場夢境,就好像是那個毛絨熊故意帶我來的一樣。」根據櫻子當時的描繪,夢境中的多部分事物都具有一定的象徵性,我反思自己在公寓房間裡的遭遇,那個毛絨熊代表著什麼?


「它很恐怖,很醜陋,它想要殺我,但最終卻為我打開了門,難道它代表著夢境主人一直渴望的朋友嗎?」我不能確定,判定夢境的意象非常複雜,需要結合多方麵線索才行,我現在也不敢妄加推斷。


入夢之後,我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這個情況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改變。


破舊的教室裡一個學生也沒有,抽屜裡、桌子上隨意擺著一些課本,這些應該都是外界捐贈的舊書,各個年紀、各個學科的都有,上面寫著字體不同的筆記,一本書往往要兩三個人合用。


「沒有老師嗎?」講台上連粉筆盒都沒有,只擺著長長短短四五根白粉筆而已。


我在三個教室裡並沒有太大的發現,又回到走廊上,準備離開這棟建築。


當我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不遠處黃土鋪成的簡陋操場上傳來了孩子的歡笑聲。


「有人?」


我立刻來了精神,小心隱藏自己,貼著樓道門運用判眼查看。


「那是?」


眼前的畫面讓我有些驚訝,在操場西北角,有六七個孩子圍成一個圈,一邊跑一邊跳,嘴裡還唱著歌。


「竹籠眼,竹籠眼。」


「籠中的小鳥。」


「何時能出來?」


「黎明的夜晚。」


「鶴與龜滑倒了。」


「背後的人是誰呢?」


像是一首童謠,幾個孩子一起在唱,年齡都不大,聲音聽著很清脆。


童謠唱完後,他們全都停了下來,我這才看到在一群孩子中間,還跪著一個小孩。


他駝著背,雙手摀著自己的眼睛,張口說出了一個名字。


接著那些孩子嘻嘻哈哈全都說猜錯了,又繼續繞著男孩轉了起來。


一連重複了很多次,男孩都沒有猜對,遊戲還在繼續,彷彿永無止境,躲在一邊的我倒是看出了幾分門道。


這個遊戲很簡單,歌聲停止後,跑動的孩子們停下腳步,然後讓中間那人猜測此時誰在他的身後,如果猜對,就換做那個人摀住眼睛去中間。


這本來是個公平的遊戲,可那群圍在外面的孩子卻在故意捉弄中間的小孩,無論他猜測誰的名字,那些孩子都說不對。


「圍在中間的小男孩跟我在照片裡看到的孩子一樣,這第一個關鍵人物算是找到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46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01:40

第505章 誰殺死了知更鳥(下)


「要想辦法把他給救出來。」我看著駝背男孩所在的方向一陣皺眉,「圍在他身邊的孩子數量有些多,櫻子囑託過我盡量不要跟夢境中的人說話,或者產生衝突,這就不太好辦了。」


我從教學樓裡走出,外面的天空有些暗,沒有太陽,大概就是晚上六七點的樣子。


操場西北角,孩子們的遊戲重複了很多次,慢慢的有人開始覺得無聊,最後一哄而散,只留下跪在正中間還捂著眼睛的駝背男孩。


「好機會!」我沿著牆角,避開四散的孩子,朝他走去。


操場是用黃土鋪成的,地面很不平整,有些地方還能看到尖銳的石子和剛冒出頭的野草。


周圍的孩子已經走遠,駝背男孩仍舊跪在地上,他捂著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孩子們都已經散去,唯獨留下了他,沒有人願意跟他作伴,或者善意的提醒他。


雙腿已經跪麻,在我快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男孩放下雙手,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超乎想像的漂亮,很清澈,很乾淨,眸子彷彿能一眼看到底。


這雙眼眸跟他臟兮兮的臉蛋,還有佝僂瘦弱的身體格格不入,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反差。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擁有一雙這樣眼睛的人,怎麼可能在深夜凌晨三點,去和毛絨熊玩捉迷藏?」上一場夢境的遭遇仍讓我心有餘悸,我停下腳步,不敢冒然接近他,身體躲在牆壁的陰影中,目光透過面具,注視著跪在地上的男孩。


他雙手撐地,很費力的站了起來,拍打著褲子上的灰塵,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怨恨和仇視。


「這個孩子有些意思。」我一開始看到他時,以為他和元辰神煞的童年遭遇相同,可當我看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時,我才發現這兩人的性格有種本質上的差異。


元辰神煞身上帶著一種自我毀滅的傾向,他渴望得到想要的一切,如果得不到他會選擇同歸於盡,毀滅所有。


而駝背小男孩則不同,他雖然也被孤立,被一種屬於孩童的「暴力」欺凌,但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的原因,我從他身上沒有感受到憎惡,他給人的感覺很奇怪,那是一種格格不入的堅強,他好像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對自己進行一種另類的救贖。


我有些好奇這個男孩接下來會做什麼,並未直接現身。


「公寓樓代表的應該是駝背小男孩在進入孤兒院之前的記憶,他的家庭發生了什麼變故嗎?是什麼原因導致他被送入孤兒院的?那個跟他住在一起的成年男人出現了意外嗎?」


只有直接監護人死亡,其餘親屬拒絕撫養的情況下,孩子才會被送往社會福利機構,或者孤兒院。


想到這裡,第一幕淺層夢境和現在的中層夢境連接在了一起,這分別代表著駝背小男孩人生的兩個階段。


「相比較孤獨一人在公寓樓內跟毛絨熊做遊戲來說,這孤兒院至少氛圍上要好很多。」駝背小男孩最渴望的是朋友,最害怕的是孤獨,在孤兒院裡這兩條都不存在。


「按理說他進入一個全新的環境,應該會有所改變才對。」


看他此時的年齡,也不過六七歲,個子很矮,發育不良,雖然外貌比同齡人差了許多,但也不至於一個朋友都沒有啊。


我站在牆角,跟著駝背男孩在孤兒院裡亂晃,天色慢慢變黑,他好像是故意在繞路,防止有人跟踪。


「這是要去哪?」孤兒院是由一個小學的廢棄校區改建的,佔地挺大,不過大多都是未開發的荒地。


跟著駝背小男孩走了一圈,我發現整個院區可以大致分成四部分,第一部分就是操場以及周邊荒地,雜草叢生,還種著一些歪歪扭扭快要枯死的樹;第二部分是教學樓,這棟三層小樓第一、二層是教室,第三層是值班老師的辦公室,這個地方主要負責的是給健全兒童提供教育。


我在剛進入中層夢境的時候,看到走廊上貼有孤兒院的簡章,對收養的兒童,採取統一撫養、分類分班管理的方針。對健全兒童實行養、教結合,小學五年級以下的他們自己開班上課,初中或者再大的就要送到附近學校走讀。


孤兒院的第三部分則有些特殊,那是一棟半封閉的建築,規模比教學樓還大兩倍,一共三層,最上面那層收養了幾名棄嬰,看樓內貼著的介紹,嬰兒由專業人員育養,因為經費等問題,孤兒院內收留的嬰兒不多;第二層住著肢體殘缺但智力發育健全者,孤兒院一方面給予康復治療,使其能自理生活,另一方面給予職業教育和技能培訓,為他們將來走向社會創造條件;最下面那一層則收養了一些癡呆兒童,他們智力存在缺陷,有的還患有躁狂症,所以孤兒院將他們安置在底層,防止出現意外。


整個院區的最後一個部分則是住宿樓,孤兒和一些身體有缺陷但智力健全的孩子住在這裡。


饒了一大圈,駝背男孩最後停在了孤兒院正門,仍舊是孤零零一個人的站在大門口,仰著頭,深吸一口,慢慢挺直腰看著大門上的三個字。


「天堂口。」


他那虔誠的神情,就好像是在做禱告一般,我離得有些遠,看不清他的動作,只知道他猶豫了一下,好像是準備跑到門外面去。


大約過了幾秒鐘時間,男孩轉身跑回孤兒院內部,此時天色已經漆黑,我收起手機,運用判眼才沒有跟丟他。


「他要去哪?」在黑夜中穿行,男孩的膽子似乎大了許多,他一口氣跑到教學樓,沿著樓梯爬到三樓,最終停在某一個房間的外面。


「院長辦公室?」我瞇起眼睛,仔細觀看:「當時孤兒院的院長應該就是陳老,或許我可以藉助這個機會,從孩子的夢中,了解到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駝背男孩似乎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他彎著腰,好像一隻偷糧的老鼠般,鑽進辦公室裡。


門半開著,我悄悄跟了進去,躲在書架後面,男孩並未發現我,他墊著自己的衣服,踩著椅子趴在窗台上。


那裡放著一個鳥籠,籠中裝著一隻體態輕盈的小鳥,胸口處染著一絲艷紅,絨羽為淺灰色,看起來其貌不揚,好像一隻灰撲撲的小精靈。


「這鳥應該不是江城本地的鳥吧?」我從未見過這麼小巧靈動的鳥,再加上窗台上的鳥籠看起來極為不凡,江城本地並無珍貴鳥類,所以我才會做出這樣的推斷。


小鳥看到男孩後很是興奮,在籠中蹦跳,發出清脆的叫聲。


駝背男孩也久違的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和眼神一樣,都很乾淨,很純粹。


伸手關上窗戶,男孩打開了鳥籠,那隻淺灰色小鳥嗖一聲從籠中飛出,圍繞著他飛舞。


「這段記憶鐫刻在中層夢境當中,這隻鳥對於駝背男孩來說很重要嗎?」很快我的問題有了答案,院長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一高一低兩個男孩走了進來,在看到這兩個孩子的瞬間,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在操場上見過他們,當時他們正繞著駝背男孩做遊戲,那個時候他們的體型、外貌都和普通孩子一樣。


可等到天黑以後,我再和他們相遇時,這兩個孩子的身體出現了驚人的變化。


他們的四肢和軀幹萎縮變小,腦袋卻大了兩三倍不止。


「白天和黑夜的模樣不同?」看著這兩個恐怖的小孩,我躲在書架後面,更不敢輕舉妄動。


知道自己被發現,駝背男孩很是害怕,他跳下椅子,拿起自己臟兮兮的外套。


「注意你好幾天了,偷偷跑進院長辦公室,這下被我們抓住了吧。」矮個男孩跟駝背男孩年齡差不多大,個子也一樣,他的聲音有些尖細。


駝背男孩沒有說話,那隻灰色的小鳥落在他肩膀上,沒有嫌棄他的懦弱和笨拙。


「院長養的鳥?你拿過來,讓我們看看。」高個男孩年齡比較大,腦袋壓在肩膀上,沉甸甸的,一說話,頭髮都在動,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很可怕。


駝背男孩顯然不願意把小鳥交給那兩個長相畸形的孩子,他輕拍肩膀,讓小鳥在屋子裡飛起來。


孩子的心性比較「活潑」,見到好玩的東西,本能的想要抓在手中。


他們兩個從門口找到掃把開始追打屋子裡的小鳥,灰色羽毛一片片從屋頂飛落,小鳥尖聲逃竄,駝背男孩抓著自己的衣服並沒有阻止另外兩個孩子,直到小鳥飛的越來越慢,他忽然扔掉衣服,將其中那個矮個推倒,直接爬上椅子,伸手推開了窗戶。


「知更鳥!飛出去!」


窗戶打開了,外面就是世界。


可也就在同一時間,掃把打中了那隻灰色小鳥,高個男孩狠狠將小鳥拍在地上,萎縮變形的手攥住小鳥的身體,他用拇指和中指掐住小鳥的頭,指尖陷入小鳥胸口的紅色絨毛中。


小鳥應該是感受到了痛苦,啄爛了高個的手指,他吃痛之下用力擰住鳥脖,然後使勁將其摔在地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47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12:13

第506章 無面人


血從明黃色的鳥喙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小鳥胸口艷紅色的絨毛上,那原本就鮮豔的絨羽,變得更加刺目。


高個男孩甩了甩手,看著地上的鳥,他也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這鳥應該是院長養的,可現在卻被他失手殺死。


「福明,快走。」他拽著矮個男孩朝外面跑去,臨走還不忘威脅一句駝背男孩:「你要是敢把這件事告訴院長,以後你就別想好過。」


高個男孩年齡比其他人都大,聲音有些粗,他巨大的腦袋前後晃動,配合著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了會覺得有些噁心。


一高一矮兩個孩子離開了,駝背男孩走到小鳥身邊,他蹲下身體,看著被摔在地上的知更鳥。


灰色的羽毛被自己的血染成暗紅色,可愛小巧的身體被高個攥的變了形,小小的腦袋半掛在脖子上,那一圈的絨毛都脫落了不少。


生命很脆弱,只是一抓,一摔,死亡就如約而至。


駝背男孩伸手抓住了知更鳥的翅膀,慢慢展開,他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默默的將小鳥屍體放回到鳥籠裡面,關上了籠子。


我心裡面突然有些難受,不知是因為看到生命消逝流露的同情?還是因為駝背男孩將知更鳥屍體放回籠子的舉動?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將鳥籠放回原位,駝背男孩用自己的衣服擦掉椅子上的鞋印,向門外走去,他脊背駝的更加明顯,就好像小小的身體卻扛著一座無形的小山般。


男孩離開了院長辦公室,我雖然對辦公室非常好奇,覺得仔細搜索估計能發現一些關於陳老的信息,但為了防止跟丟駝背男孩,我暫時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尾隨其後離開了辦公室。


站在教學樓向外看去,外面已經是一片漆黑,樓內沒有鐘錶,整個孤兒院都被一股沉悶的氣氛籠罩。


駝背男孩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後,直接去了一樓,匆匆忙忙跑進了一樓拐角的第一個教室。


我沒敢跟進去,躲在後門那裡偷看。


這間教室我傍晚的時候來過,那個時候只是覺得很破,並沒有其他的感覺。


現在等到晚上再看時,教室內的場景卻變得有些驚悚了。


屋子裡坐滿了人,每一個椅子上都坐著一個四肢萎縮,頭顱巨大的畸形娃娃。


「這些孩子一到晚上全部都發生了異變?!」我心中驚訝,目光掃到講台時,又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怪物」。


這是一個成年人,應該是孤兒院的老師,他的長相和那些大頭孩子不同,不過也非常奇特。


身高一米八左右,身體器官比例十分正常,只是他的肚子、頭頂和左臉額外各長出了一隻手!


「這是個什麼形象?五隻手?」人和手單獨看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地方,可當這些東西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會覺得非常可怕。


「夢境中的人物並非完全虛構,大都是有一定的象徵意義,如果說這是駝背小男孩的夢境,那麼為什麼在這個孩子的眼中,老師和同學會在晚上變成這副模樣?」


「現在開始上課。」男老師敲了敲破舊的黑板,他在上面寫下了幾行字,佈置了一些任務後,就自己搬來一條比較好的椅子,舒舒服服靠在上面,也不講課,就是眼睛不斷在班級裡晃悠。


教室裡孩子年齡參差不齊,這個教室應該是留給學齡前兒童,以及低年級孤兒的,孩子們翻著桌上的課本,只有極少數一部分人在看書識字,大部分都只是做做樣子,然後慢慢的就開始開玩鬧,只要不發出太大動靜,講台上的男老師也不會去管。


「這麼簡陋的環境,這麼不負責的老師,教學質量怎麼能保證?」我的目光集中在駝背男孩身上,他坐在緊貼牆邊的位置,雙眼盯著桌上的書一動不動,似乎是在發呆。


「晚上上課?這學校真是古怪。」我沒有往深處琢磨,安靜旁觀,走廊另一側忽然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我閃身躲入樓道,拿出手機借助攝像頭觀看。


「這人給我的感覺好熟悉啊?」腳步聲的主人穿著保守的淺色西裝,打扮的很是樸素,他胳肢窩裡夾著一本書,另一隻手提著一個鳥籠。


「這不是院長辦公室的鳥籠嗎?難道他就是院長?二十多年前的陳老?!」我迫不及待的移動攝像頭,當拍攝到此人的臉時,我傻住了。


勻稱的身體,符合正常人的比例,也沒有多長出來什麼東西,可我看著手機屏幕中的畫面,仍感到有些驚悚。


這個人,他沒有臉。


並非模糊看不清五官,而是真正的沒有臉,一片空白,眼睛鼻子嘴巴,什麼都沒有。


「無面人?這個人的氣質身材和陳老很相似,可他為什麼在夢境中會以這樣的形像出現?」夢境中每個人的形像都是根據夢境主人的記憶塑造出來的,二十年前的陳老在夢境主人心中就是這樣的形象。


「沒有臉是因為記憶模糊?還是下意識的不想要回憶到那張臉,記憶採取的自我保護?」這個時候楚門在就好了,可惜他提前我一步也進入了夢境:「但願他不會出現意外吧,這夢境的難度實在是有點驚人。」


無面人提著鳥籠進入教室,裡面頓時發出一陣嘈雜聲,椅子桌子挪動,玩鬧的學生也都回到自己座位,隨便拿出一本書裝出認真讀書的樣子。


那個頭頂、肚子都長著手的老師也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低頭哈腰:「院長,您怎麼來了?」


「一些小事情而已,耽誤你們兩三分鐘。」聽到這個聲音,我立刻確定,這個無面人就是陳老。


我悄悄從拐角走出,回到原來的位置偷看:「他臉上連嘴都沒有是怎麼發出的聲音?」


每次說話,陳老臉上的皮膚就如水波般抖動,看起來很是詭異和瘆人。


「您請。」男老師退到一邊,陳老站在講台中間,把手中的鳥籠輕輕放在講台上。


「孩子們,你們看這鳥籠裡裝著什麼?」陳老的聲音聽不出特別的情緒,沒有憤怒,也沒有生氣,那架勢根本不像是想要去責罰誰。


「麻雀。」


「一隻灰色小鳥。」


「鳥的屍體。」


……


孩子們的答案五花八門,陳老慢慢轉動腦袋,他那張空白的臉最後對著坐在牆角的駝背男孩。


小男孩抓著課本,在自己老師示意下說道:「血和羽毛。」


「血和羽毛?」陳老似乎比較滿意駝背男孩的答案:「凝固的鮮血像徵死亡和絕望,飄飛的羽毛代表自由和希望,小傢伙,你的答案很有意思。不過我今天要說的不是這些,你們當中有人做了不對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夠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


一旁的男老師很懂得察言觀色,很快明悟:「是誰殺死了院長養的知更鳥?快點站出來!現在主動認錯,院長一定會原諒你們,等過會要是被我查出來,我就罰他去操場……」


男老師的話被陳老打斷,他擺了擺手:「不要嚇唬孩子,我只是隨便一問。」


教室裡沉默了十幾秒的時間,忽然坐在教室最後面的高個男孩站了起來。


看到殺死知更鳥的兇手站起身,駝背男孩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仰著頭,背也慢慢挺直。


「福昕,是你殺死了院長的知更鳥?」


男老師聲音很嚴厲,那個高個男孩聲音顫抖,巨大的頭顱拼命晃動,他很果斷的伸手指向駝背男孩。


「是他!是他殺死了院長的知更鳥,我和福明都看到了!他撕扯著小鳥的翅膀,用手指按住鳥的脖子,最後將那隻鳥摔在地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52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12:15

第507章 真正的悲劇


在未變聲以前,孩子的聲音大多都很清脆,不過有些時候也很刺耳。


高個男孩說完以後,整個教室裡所有人都看向駝背男孩。


一個個晃動的巨大頭顱,一張張畸形的面容,一道道目光逼視著坐在牆邊的孩子。


「就是他殺死了知更鳥!」叫做福明的矮個男孩也跳了出來,他的聲音更加尖銳,還隱隱的帶著一絲顫抖。


駝背男孩剛剛挺直的身體慢慢彎了下去,他漂亮的眼珠子中滿是慌張。


「是你?」男老師目光不善,對著男孩大聲喊道:「給我站起來!」


駝背男孩瘦小的身體已經快要縮成一團,被老師這麼一嚇,打了個哆嗦從椅子上站起。


「是不是你殺死了院長的知更鳥?」老師走下講台,他身高一米八,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牆般站在男孩面前。


「說話!」老師聲音很大,十分嚴厲。


駝背男孩漂亮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層灰,他雙手抓在一起,腦袋慢慢低下。


「為什麼不告訴老師實情呢?」我站在門外都替駝背男孩著急,已經成年的我根本體會不到一個孩子在面對這種事情時候的心態。


教室裡,駝背男孩的沉默讓男老師更加惱火,自己班上的學生竟然調皮搗蛋殺死了院長養的鳥,這麼一來,自己在院長心中的評分肯定會降低。


「說!是不是你殺死了院長的知更鳥。」想到這裡,男老師更加生氣:「你知不知道,那知更鳥是國外才有的一種鳥,在國內非常稀少,你真是氣死我了!」


駝背男孩沉默不語,那兩個惡人先告狀的孩子心裡高興,一唱一和繼續說道:「老師,每到快要上課大院裡沒人的時候,他都會偷偷跑進院長辦公室,我們已經發現他好幾次了!還有其他同學也看到過!」


「是啊,我也見過。」


「沒錯,殺死小鳥的就是他!」


「這麼可愛的小生命,你怎麼就能下得去手?太殘忍了!」


一個個晃動的巨大腦袋,一張張放大的扭曲面容,幾乎是不間斷的圍繞著駝背男孩進行指責。


牆角的孩子這個時候仍舊沒有說話,他頭壓的很低,我已經看不見他的臉了。


「安靜一下,你們繼續上課,注意課堂秩序,你跟我出來一趟。」陳老開口,教室裡立刻變得安靜。


他朝駝背男孩招了招手,自己先朝教室外面走去。


我一看陳老要出來,趕緊後退,再次躲到拐角,讓我沒想到的是,陳老竟然牽著駝背男孩的手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發現我了?不應該啊?」


我輕手輕腳藏在二樓,卡著視線盲區偷看,陳老和駝背男孩停在一樓拐角處,這裡距離幾個教室都很遠,沒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知更鳥是你殺死的嗎?」陳老在夢中的形像沒有五官,平整的臉看起來非常嚇人。


駝背男孩低著頭沒說話,表現的很是乖巧,這模樣就跟犯錯了的孩子一樣。


兩人僵持了幾秒鐘時間,還是陳老打破了平靜:「我知道知更鳥不是你殺死的,我也知道你經常跑到我辦公室裡,打開鳥籠把那隻鳥放出來,你跟它是朋友,怎麼可能撕扯掉它的羽毛將它活活摔死?不是你做的,為什麼你不大聲的說出來?告訴所有人真相呢?」


陳老的這一番話,不止駝背男孩,連躲在二樓的我都沒有想到:「這老傢伙真是一個好人?聽他說話的語氣很正派啊?」


聽到陳老的話,一直低著頭的駝背男孩慢慢仰起臉,那一雙澄澈的眼神好像從未受到污染的冰湖。


他張了張嘴巴,好像想到了什麼,終究是一句話也沒說。


「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麼要承受不屬於你的委屈。」陳老將厚實的手掌搭在駝背男孩肩膀上,他身材高大,居高臨下,好像主宰一切的神靈一樣。


躲在樓上的我聽到他這句話,撇了撇嘴,他那張臉上哪有什麼眼睛?整個一副白板。


男孩依舊沒有抬頭,不知是因為害怕畏懼,還是其他原因。


「這孩子怎麼這麼怕事啊?任由欺負一聲不吭,承受不該承受的委屈,現在遇到院長了還不知道伸冤?這性格真是不討喜。」過度的卑微那就不叫卑微了,那叫卑賤,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發自內心的去尊重一個卑賤的人。


我在直播過程中接觸到的都是些極端的瘋子,比如元辰神煞,逼急了敢詛咒一個學校,拉上幾十號人陪葬,又或者祿興,為了自己逆天改命,甚至敢炸掉攔江大壩,讓上百萬人流離失所。


正因為跟這些做事不計後果的瘋子接觸的久了,所以我的想法會比較偏激。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面對欺辱低頭承受,這樣只會讓自己的頭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再也抬不起來。


我很好奇這個男孩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雖然經歷了淺層夢境,但我對他的童年生活仍舊是一知半解,不知道他曾經遭受過什麼刺激,才會變得如此懦弱,如此忍讓。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我瞠目結舌,對駝背男孩,還有陳老都有了新的認識。


「其實,你做的很好。」陳老的聲音一改剛才的嚴肅,似乎很是滿意,單純的誇獎道:「知更鳥已經死了,為了一隻死去的小鳥,傷害同學這才是錯誤的,你做的很好。」


「什麼?!」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了一隻死去的小鳥去傷害同學這才是錯誤的做法?陳老平時就是這麼教育駝背男孩的嗎?不敢說出真兇,承受不該承受的委屈,這反倒是正確的了?公平呢?誠信呢?一個人心底最本質的正義感呢?


「回去吧,這件事情就算了,每個人剛出生時,都是純潔無暇的,天性本善,你的委屈和承擔,他們終會有一天看到,會理解你,接納你,到時候你會成為所有人中最受歡迎的那個,所有人都會願意與你成為朋友。」沒有五官容貌的陳老摸著駝背男孩的頭髮,好像在撫摸一隻雛鳥的絨羽:「就像你喜歡的那隻知更鳥一樣,灰撲撲從來不引人注目的小傢伙,有一天也會展翅飛向天空。」


「可是,知更鳥已經死了。」駝背男孩第一次開口說話,懦弱猶豫,很中性,只聽聲音,估計絕大多數人都分不清他的性別。


「你該回去了。」陳老似乎不滿意駝背男孩的反應,在他看來對方應該無條件聽從他的話才對,他不希望聽到反駁的聲音。


陳老沿著走廊離開,駝背男孩靠著牆壁,他的頭似乎因為剛才陳老的撫摸,被壓的更低了。


「駝背男孩沒被送入孤兒院之前,應該受過什麼刺激,本身性格懦弱內向,進入孤兒院後,陳老的教育方式又有些偏差,甚至在鼓勵這種沒有底線的懦弱,這才導致駝背男孩愈發的自我否定。」我看著牆角的駝背男孩,目光復雜:「我終於知道中層夢境為什麼會特別選取這一段,為什麼非要從知更鳥開始了。」


傳說當中知更鳥的羽毛本來是淺灰色的,當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時,它飛往耶穌耳邊唱歌舒緩耶穌的痛楚,耶穌身上的血便染在知更鳥身上,自此它胸脯的羽毛才變為鮮紅色。


這種鳥在現實中像徵著救贖,而在駝背男孩的夢中,知更鳥已經死了。


真正的悲劇通常不在於一個人是怎麼死的,而在於他是怎麼活的。


而我眼前的這個至今都不知道姓名的男孩,他的悲劇才剛剛開始。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52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12:16

第508章 灰色記憶


男孩回到了教室,駝著背,低著頭,沒人能看到他漂亮、純淨的眼睛。


我從二樓走了下去,繼續躲在教室後門,想要找個機會跟小男孩接觸一下。


陳老給他灌輸的價值觀在我看來是完全扭曲的,那一種卑微的奉獻,只會毀掉這個孩子。


教室裡,一個個晃動的巨大頭顱都有意無意的看向駝背男孩,他們的目光滿含惡意和嘲弄,變形的臉將他們的表情放大,我有些理解這些孩子為什麼會在夢中以這種形象出現了。


四肢短小,說明在夢境主人的記憶中,這些同學能力不強,腦袋變大則說明他們留給夢境主人記憶最深的就是那一張臉。


那厭惡、醜陋的表情在夢境主人眼中無限放大,沒有人會不在意詆毀和嘲笑,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尤為如此。


「如果我是老師,或許會鼓勵男孩跟他們打一架,撕下他們兩三塊肉,讓他們知道疼了,或許情況就會發生改變。」想到此處,我搖了搖頭,自己的這個性格,估計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光榮的人民教師。


「誰讓你坐下了?給我站到教室後面去!等下了課,我再跟你算賬!」男老師惡狠狠的說道,院長突然來視察,他的班上亂七八糟,這一切都被院長看在眼裡,評價會被拉低很多。


他來孤兒院充當志願老師不過是為了鍍一層金,加厚自己的履歷罷了。


這一堂課很快上完了,男老師拽著男孩的衣服將他拉出教學樓:「看不出來你還挺膽大的,敢殺死院長養的鳥,這一星期你放了學不準走,跟著值日組打掃衛生,聽明白了沒?」


男孩順從的點著頭,老師這才離開。


到了放學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在這個地方很多東西都是跟現實完全相反的,比如說孩子們會在晚上上課,白天玩耍睡覺。


當然這也可能和夢境主人的個人情感有關,上學和同學在一起的記憶是黑暗的,沒有一絲光亮的,所以上課時間夢境才會一片漆黑。


學生三三兩兩的離開教學樓,最後只有值日組和駝背男孩留了下來,巧的是今天值日組組長正是高個男孩福昕。


「老師給咱們分了幫手,不用白不用,走走,咱們踢球去。」


「真要走嗎?」


「老師都說了,要他幫咱們,打掃衛生這事交給他就行了。你們不走,我先走了啊。」


「走,一起。」


值日組等到老師走遠立刻抱著足球跑出了教室,桌椅歪斜、書本亂扔的教室裡只剩下駝背男孩一個人。


他看著值日組跑掉,靠牆而立,什麼也沒說,拿起掃把默默打掃,把桌椅擺回原位,小小的身影好像一隻鼴鼠,灰頭土臉做著別人的工作。


我一直在門外偷看,幾次都差點站出來,不過最後為了大局著想還是忍了下來:「先要確定這孩子的立場,此次入夢情況太過詭異,不能輕舉妄動。」


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想明白,自己明明進入的是葉冰的夢境,為什麼夢境的主角會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駝背男孩。


男孩打掃的很認真,並不是支差應付,可他似乎天生一副倒霉樣,剛幹完活,準備離開,教室裡就傳出一聲巨響。


操場上踢球的幾個孩子把教室玻璃給弄碎了。


「快跑!」


「福明,咱們走!」


外面的孩子一哄而散,駝背男孩站到窗邊,他也沒看清楚是誰踢碎的玻璃。


拿來掃把和簸箕,男孩沒有立刻去找老師,而是先把屋子裡的碎玻璃清理乾淨,然後看著破碎的教室窗戶發了好一會呆。


最後我也不知道他到底下了什麼決定,只看見他抱著足球,鎖了教室門,朝外面操場走去。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終於要開始反擊了嗎?」我滿心以為這孩子有了一絲血性,可事實上事情的發展跟我的想像有些出入。


他抱著足球,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自己老師去了哪?


後來在一個孤兒的指路下,他才知道自己老師被喊到殘疾兒童康復中心那裡幫忙去了。


「這孩子該不會是準備替那幾個小屁孩頂罪吧?」我心中出現了一絲不詳的預感,緊跟在駝背男孩身後。


智障兒童和殘疾兒童居住、康復訓練的小樓跟教學區還有操場都是隔離開的,處於半封閉狀態,院長這麼做也是處於好意,害怕那些殘疾和智力存在缺陷的孩子被正常孩童欺負。


這棟樓建築面積比教學樓還要大,獨立於孤兒院其他幾個區域之外,門口還有值班老師專門看管。


「胡老師你在嗎?」駝背男孩敲了敲值班室的門,半天沒有人回答,他又繞到窗台,費力的扒著窗台朝裡面看,值班老師和負責他所在班級的胡老師都不在。


男孩沒有多想,抱著足球就直接進入了一直處於半封閉的殘障兒童康復區。


「胡老師?」大部分康復室都拉上了窗簾,門也都鎖著,駝背男孩走走停停,一直來到樓梯拐角最後一個教室,這裡的窗簾沒有完全拉上,站在門口還隱隱約約能聽到裡面兩個男人的聲音。


「老王,咱倆這麼搞不會被外面人發現吧?」


「放心,省裡不准咱們院收留棄嬰,說是環境不達標。赶巧了,今天三樓的老師和院長都不在,他們帶著嬰兒去社會福利院了。」


「嘿,那我就放心了。」


「瞅你那慫樣,隨便弄,只要不搞大肚子,啥屁事都沒有。」


駝背男孩離得很近,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偷偷趴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屋內。


我聽覺敏銳,當那句「只要不搞大肚子,啥屁事都沒有」傳入耳中時,頓時覺得有些好奇,悄悄摸了過去,借助判眼看向屋內。


這一看,倒真是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昏暗簡陋的屋子裡,兩個衣冠楚楚的男老師坐在椅子上,他倆面前各站著一個年齡不算太大的女孩。


面容中等,穿著孤兒院的統一校服,背部上還印著「天堂口」三個字。


「老王,機會難得,那我可不跟你客氣了。」胡老師長在臉上的手興奮揮動,他站起身走到其中一個女孩面前,一雙手隔著校服不老實起來,他的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反觀那個女孩的表情卻很奇怪,一直痴痴傻傻的笑著,也不知道反抗,就像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布娃娃般。


「智障兒?」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真乖。」胡老師長在頭後面的那隻手拍著女孩的臉蛋,他的其他幾隻手已經伸入到校服裡面,甚至碰到了那些地方。


這個智障女孩雖然不知道自己正在遭受什麼,但是人體本能的反應,還是讓她發出了無意識的聲音,臉部開始出現紅暈,傻傻的、憨憨的笑著。


「禽獸!」


我目光泛出冷意,突然感覺一張驚天的黑幕正在自己面前拉開。


我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在這夢境中,胡老師會以這樣怪異的形像出現了。


屋子裡,衣冠楚楚的胡老師此時好像一隻八爪魚般,他動作很快,恨不得自己能再多長出幾隻手來,好同時拂過女孩的每一寸皮膚。


微弱的喘息聲在屋內響起,胡老師很滿意女孩的表現,笑的肆無忌憚,根本不知道自己禽獸不如的一面已經被人看到,並且在那個男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灰色記憶。


屋子裡的這一幕還在繼續,女孩校服被撕扯掉,代表著某種特殊含義的「天堂口」三個字,也被踩在了地上,根本就沒有人在意。


也對,這世界,哪有什麼天堂?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53 編輯

aa55699 發表於 2017-8-29 12:17

第509章 手


這個夢境直到現在為止,我的身份還是旁觀者,一旦我參與其中,改變夢境進程,或者被孤兒院中的人發現,一切都將開始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所以,縱使我對屋內發生的事情極度反感,但我仍不能出手干涉。我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這只是個夢境,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我改變不了過去,我能做的只是還原出當年的真相。


屋子裡不堪入目的畫面持續了很久,胡老師也由最初的興奮,慢慢覺得無聊:「老王,你們這裡收養的女孩就這兩個嗎?太瘦了,長相也一般,有沒有更好的。」


「哎呦,你還挑上了?有的玩就不錯了,挑肥揀瘦,這可是天堂口。」


「你少蒙我,光玩傻子也沒什麼意思。」胡老師手還黏在女孩的後背上,他遞給另外那個男人一根煙:「你們這有沒有長得好看的殘疾人,比較會來事的那一種。」


「殘疾人你也想碰?口味夠重的啊。」老王磕了磕煙嘴,他跟胡老師比起來更像個粗人,沒讀過什麼書的樣子。


「你可別想歪了,那缺胳膊斷腿的我可不要。」胡老師擠眉弄眼:「有沒有盲人,或者聾啞人,教導她們應該會很有意思。」


「沒有,傻子你隨便玩,她們也不會說話。殘疾人絕對不行,萬一有人捅出去,我這飯碗可就保不住了。」老王擺手拒絕,叼著煙,抱著那個智力存在缺陷的女孩。


「你還害怕丟工作?咱找個啞巴或者瞎子不就行了,中間咱們也別說話,玩完就走,誰知道是咱們倆?」胡老師胡亂撿起地上的校服,幫女孩穿上,外人根本看不出這兩個女孩遭遇過什麼,她們智力存在缺陷,又不會跟別人講述。


「被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想起一個女孩。」老王咂摸著嘴,好像在品味什麼珍饈一樣:「前幾天陳老帶回來的那批孤兒裡,有一個小女孩,真特麼極品!皮膚嫩的很,人就跟玉雕成的一樣。」


「極品?跟這倆傻子比呢?」胡老師也來了興趣。


「你可拉倒吧,根本沒有可比性。」


「真要有這麼好的事你會告訴我?你這個老傢伙不早就監守自盜了?」胡老師對老王十分了解,兩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臭味相投。


老王連連擺手:「你可別亂說,那個女孩估計也就六七歲,來這好些天了,我從沒見她說過話,應該是個啞巴。」


「嘿,赶巧,趕緊帶我去看看,是不是真有你說的那麼邪乎。」胡老師一把推開那個智力存在缺陷的女孩,拽著老王往外走。


「急什麼?讓我把屋子收拾一下,別被人看出什麼來。」兩人這麼一耽擱,躲在窗口的駝背男孩抱著足球躲在走廊拐角,他慌慌張張並沒有註意到藏在最後面的我。


胡老師和老王從房間裡出來,兩人直接前往二樓,一樓和二樓中間有一道鐵門,上面也沒鎖,只是像徵性的掛著。


等胡老師和老王上去了十幾秒後,駝背男孩才抱著足球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的這些表現才符合我心中對他的認識,一個能在深夜凌晨,獨立進行捉迷藏遊戲的男孩怎麼可能跟普通孩子一樣?


鐵門打開一條縫,駝背男孩非常謹慎,確定聽不到胡老師和老王的腳步聲後才走了上去。


「這孩子也不簡單。」


若論尾行和跟踪,從事過婚外調查的我絕對是專家級實力,根本不可能被發現。


與男孩相隔幾米遠的距離,我也來到二樓,還沒走多遠,就听到了幾米外的單間裡傳出老王的低語:「看看那就成了,可別過分。」


「臥槽,老王,這小傢伙長得真嫩啊!你確定她是啞巴嗎?」


兩人對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我也只能聽個大概,因為駝背男孩擠在門口,走廊上全無遮掩,我怕暴露就沒有走的太近。


「真是個美人胚子,現在才多大就這樣了,以後再長長絕對是個小妖精。」


「老胡,小點聲,這裡是二樓,旁邊屋子還住有人,該走了。」


「不行,要是沒看到就算了,這弄得我心裡跟貓抓似得,我是老師,幫孩子檢查一下身體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啊?」


「你可悠著點,別碰不該碰的地方。」


「怕個屁,這麼大點的孩子她懂什麼?咱這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臟的很,我不下手,以後也只會便宜別人。」


「我說你清醒一點,這跟樓下那倆傻子不一樣,院長回來肯定還要過問的。」


「過問?這小女孩敢說嗎?她知道我要幹什麼?我是老師幫她檢查一下身體,慌什麼?」


胡老師說完這句話似乎就準備上手了,屋內的場景我看不到,我只能看見屋外站立的駝背男孩,他的背慢慢挺直,突然抬手用盡全力把足球砸在單間的窗戶上。


他的力氣還是有點小,玻璃並沒有碎掉,但是這一聲響動,可把屋裡兩個大人嚇的不輕。


胡老師和老王趕緊打開門查看,他們反應很快,駝背男孩根本來不及逃跑。


「你叫什麼名字?跑這幹什麼?不知道康復區不能隨便進出嗎?」老王說話還算客氣,而那個胡老師的態度則完全相反。


「是你?」胡老師事沒做成,還被嚇的一哆嗦,原本就生駝背男孩的氣,這一下更加惱火了:「小兔崽子,能耐不小,給我過來!」


他伸手提起駝背男孩的衣領:「老王,這是我班上的學校,太調皮了,我今天就不幫你打掃康復區衛生了。」


老王一聽他這話,馬上領悟:「你忙你的,剩下的活我來幹,絕對打掃的干乾淨淨,一點尾巴不剩。」


「得了。」胡老師轉身之後立馬變臉,眼珠子瞪的老大,長在左臉上的那隻手緊緊握拳。


他們兩個朝樓下走來,我趕緊躲開,跟在他們後面。


胡老師一手提著駝背男孩,一手拿著那個足球,繞了一圈,最後進入了孤兒院的廚房。


這個時候不是飯點,所以那裡一個人也沒有。


「為這點小事,應該不至於殺人滅口吧。」我躲在門外,偷聽胡老師和駝背男孩之間的對話。


「剛才在康復區那裡你都看到了什麼?」胡老師最開始的語氣還很平靜,但我能聽出他壓抑的怒火。


駝背男孩低頭不敢回話,胡老師的耐心很快被消磨乾淨,他在櫥櫃裡翻找起什麼東西來:「我再問你一次,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在康復區都看見了什麼!」


男孩嚇得腿發抖,跟身高一米八的男老師比起來,他就像一隻快要餓死的貓崽子。


「還不說?行。」胡老師從櫥櫃裡翻出一台榨汁機擱在男孩面前,連通了電源。


這是那種最老式的榨汁機,裡面裝的是螺旋刀片。


胡老師當著駝背男孩的面,把幾根嬰兒手臂粗細的胡蘿蔔扔了進去,然後按下開關,讓男孩親眼看著胡蘿蔔被榨碎!


「看到這些胡蘿蔔了吧?」胡老師也不清理機器裡的殘渣,做出了一個我之前都沒有想到的舉動,他抓著男孩的手按進榨汁機裡,面目扭曲:「現在告訴我,你在康復區裡都看到了什麼!」


電源連通著,只要按下開關,駝背男孩的手臂估計就會和那些胡蘿蔔一樣,我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你是我見過最壞的孩子,克死了自己一家人,殺死了院長的知更鳥,剛才經過教室是不是又是你把教室玻璃弄碎的?你這麼壞,我要是說你自己貪玩把手伸進榨汁機估計他們也會相信。老師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告訴我你在康復區看到了什麼?」胡老師好像是一隻厲鬼轉生,畢竟人怎麼可能惡毒到這種程度?


過了好久,駝背男孩才開口。


「手……」他的聲音顫顫巍巍:「我看見你的手伸到了她們的校服裡。」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11 14: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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