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超級驚悚直播 作者:宇文長弓 (已完成)

 
breathinglump 2017-8-3 15:24: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168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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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宇文長弓 ,磨鐵中文網作者。

【小說類型】:科幻靈異->懸疑靈異

【內容簡介】:

  「歡迎大家來到超級驚悚直播間,在開啟今天的直播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們,本直播只有三類人能夠看到︰身上陰氣很重的人,七天之內將死之人,至於第三種,我不便細說,只能給你們一個忠告——小心身後!」

【其他作品】:這應該是第一本,沒找到其他作品


這部還蠻推薦的,除了中後段遇到仙二代有點毒之外都蠻好看的,劇情銜接的很緊湊,很引人入勝。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7-16 17: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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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25

第1章 女孩的委託


江城,汀棠路,一家名叫快樂巔峰的成人店裡,站著一個手足無措臉色蒼白的女高中生。


「全套服務九千九,初步調查要先繳納一千塊的押金。」我叼著根煙,打量眼前的女孩,巴掌大的臉蛋兒在校服襯托下顯得青澀,她身材消瘦,偏生胸脯鼓囊囊的。


被我的目光注視,女孩顯得很不自在︰「一千……我身上只有七十,剩下的能不能等我有錢了再給你?」


「七十就七十,錢放桌上,你可以走了,三天後給你回復。」


「你……不會是騙子吧?」女孩半信半疑,掌心的七十塊錢已經被她的汗水浸濕。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真實、高效、誠信、保密是我們這行的宗旨,你剛才那句話是在質疑我的職業素養。」從女孩手裡拽過鈔票,我揮手打發她離開。


看到這裡,相信不少人會對我產生誤解,認為我是一個欺負未成年人,誘拐妙齡少女的混蛋。其實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她。


我叫高健,是這家成人用品店的店主,當然,所謂店主只是一種偽裝,我的真實身份是私家偵探。


尋人搜屍,商務間諜,打假維權,婚外調查,各種非訴訟案件援助,本事務所全部受理。


回歸正題,剛才來尋求幫助的女孩叫夏晴之,本市一高在讀學生。


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哥哥夏馳一周前失蹤,我懷疑他已經遇害。」一進門女孩就神色慌張驚魂不定。


「刑事案件你應該報警才對。」高中生能有什麼錢,我當時只是瞥了一眼,便沒了興趣。


「報警沒用的,我全都試了,沒人記得哥哥的存在,包括戶籍調查裡都沒有哥哥的信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所有痕跡都被抹去。」


「你的意思是說,關於哥哥的記憶只存在於你的腦海?」女孩不像是在說謊,而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是的,所有人都忘記了哥哥,只有我記得……」


點燃一根煙,我深深吸了一口。


如果女孩所說是真的,那麼原因只有兩種,超自然靈異事件,或者女孩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在她身體裡還隱藏著一個哥哥的變態性格。


「你哥哥失蹤前有沒有什麼異常舉動?」這個時候只有順著對方的話語才能獲得更多線索,我並不著急。


「一周前的晚上,哥哥應邀參加某個直播平檯面試,然後再也沒有回來。」女孩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很普通的卡片,皺皺巴巴,跟路邊欄桿上修下水道、賣假藥的小廣告差不多。


「想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嗎?想擁有億萬粉絲的崇拜嗎?」


「成為陰間秀場簽約主播,開通自己的直播間。」


「只要你有膽量,有才藝,有時間。」


「坐在家中就可以將一切夢想變為現實!」


「陰間秀場,這名字夠別致的。」反復研究卡片,我更加懷疑這是一出熊孩子的惡作劇,公司名字先不吐槽,看卡片背面。這家直播平台的面試時間是晚上12點到凌晨三點,面試地點是無燈路44號,地下4層444房間,這一連串的時間地點數字怎麼看都不像是給正常人準備的。


「你也覺得我是在編造嗎?」女孩當時的反應瀕臨絕望,我從她的眼神中能看到失落和驚恐。


「不,在沒有調查之前,誰都沒資格下結論。」就算是為了她身上的幾十塊錢,我也必須這麼說,因為我的事務所已經兩個月沒有接單,再加上自助套套機的出現,成人店的收入也越來越不景氣,再這麼下去,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於是乎,我接受了這個彷彿惡作劇般的委託,也就有了最開頭的那一幕。


「陰間秀場……」最近幾年直播平台大火,有人直播美食,有人直播遊戲,有人直播賣弄風騷,勾引純潔的屌絲,這些都可以理解,但陰間秀場從名字上來看完全猜不出主打內容是什麼。


「難道直播死人的日常嗎?」


搖頭一笑,我催促夏晴之離開,女高中生在我這成人店裡呆的久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解,畢竟她還未滿十八歲。


掀開用軍大衣改造的厚實門簾,夏晴之剛要出去卻和一個渾身散發著雌性誘惑力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對、對不起。」許是意識到成人店不是自己該來的地方,夏晴之用書包遮住臉,飛也似逃走。


「你的東西連高中生都買?」女人的聲音很好聽,我隱約覺得有些耳熟。


「買不買是別人的自由,我無權干涉。」眼前的女人確實稱得上是美女,精緻白皙的腳踝踩在高跟涼鞋上,小腿緊繃,蕾絲的裙擺飄在半空,明明是寬松長裙,卻藏不住她身上傲人的曲線,身段氣質俱佳,就是帶著口罩和墨鏡,看不清楚臉。


不過我早已習慣,來這裡的人多少會有自己的秘密,對方不願意暴露身份,我也不會逼問,和氣生財,只要給錢什麼都好說。


女人打扮時尚得體,一身名牌,手裡的包包應該是巴黎路易威登,就憑這一個包就頂的上我全年的房租了。


「不知美女你有什麼需要?小店因經營不善,即將轉讓,所有產品跳樓大甩賣,一律八折。」


「抱歉,我什麼都不要,只是來找人的。」女人說著取下口罩和墨鏡︰「高健,五年沒見,你一點都沒變。」


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我手裡的煙頭掉落在地︰「葉冰?」


她是我的初戀女友,當年在警校時,我和她的綜合成績永遠佔據第一和第二。


只不過後來,我因為捲入一場連環殺人案被警校開除,而她則順利完成學業,並且在新男友的幫助下保送出國深造。


「五年沒見,你倒是麻雀變鳳凰,十足的女神範兒啊。」我又點燃一支煙,看著縈繞的煙霧︰「你換了電話,跟我斷絕所有聯繫,我還以為你客機失事,沉在了太平洋裡。」


「五年的時間都不足以讓你改掉毒舌的毛病嗎?我承認我做的不對,但我並不後悔。」美女面帶笑意,成熟,自信,一舉一動都能讓男人產生沖動。


「是嗎?那你現在又回來幹什麼?莫不是想跟我舊情復燃,重溫激情歲月?」我雙眼肆無忌憚盯著葉冰凹凸有致的身材。


「我今天來本想和你好好談一談,但看你目前的情況,似乎也沒有必要了。」


她並沒有接話,而是從皮包中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這卡裡有十萬塊錢,算是我當年不辭而別的歉意。高健,我們都不小了,該走出回憶面對現實。」


「三天後,我和江少的婚禮將在世紀新苑舉行,如果你有時間可以過來,畢竟我剛回國,在這座城市也沒有幾個朋友。」


葉冰的語氣好像是在敘述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她眼神中隱藏極深的嫌棄和失望被我捕捉到,這一刻,我竟然啞口無言。


沒有憤怒,沒有痛苦,沒有歇斯底裡,我只是抽了口煙︰「卡你拿走,三天後我準時到場。」


葉冰什麼時候離開我並不知道,只是抽完了一盒煙,感覺肺裡火辣辣的。


沒什麼可抱怨,人家隨隨便便一張卡就超過我全部身家,與其惹人白眼無濟於事的憤怒,不如做好手頭的事情。


我將夏晴之留下的小廣告放在電腦旁邊,這可是我兩個月來唯一的一單生意,雖然委託人只是個未成年人,可能精神還有問題,但我絕對不可以搞砸。因為,我需要錢。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5 23:22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26
第2章 陰間秀場

  當深夜車輛足夠稀疏的時候,寬闊的道路方能顯示出一些屬於它自己的真相,那些在白天各式各樣的傾軋之下不為人所見的傷痕。

  我雖然是一名三流偵探,但基於對這份職業的尊重,面對每一份委託都會全力以赴。

  想要辨別女孩有沒有撒謊,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合適的時間親自去一趟無燈路,尋找廣告中的陰間秀場。

  打開電腦進行搜索,江城無燈路確實存在。

  在老江城人的嘴裡,這條路還有另外一個非常特別的名字——「螺絲結頂」。

  「螺絲結頂」其實是「壘屍及頂」的意思,抗日戰爭期間,這裡是江城最大屠殺場,死人一層鋪著一層往上壘,最後屍體壘到屋頂那麼高。附近居民說,這裡根本不能裝路燈,只要一裝,第二天就熄掉,不是被人熄掉,就是莫名其妙地熄掉。

  燈炮拿下來好好的,但裡面的鎢絲已經斷了,後來再也沒有人敢去裝新燈泡。走在巷子裡面打手電筒也會莫名其妙地熄掉。任何電動的東西晚上到了巷子裡都用不起來,摩托車、電瓶車都要推著走。

  附近的人家晚上一般都不出來。所以晚上如果在「螺絲結頂」遇到一個人——那也未必是人。

  「公司開在這種地方,還真對得起自己陰間秀場的名字。」坦白講我是一個邏輯至上的無神論者,經過一個下午的資料收集,我更加肯定這是一場並不高明的惡作劇。

  「是真是假就看今天晚上吧。」換上便裝,把廣告和電擊防狼器塞進褲子口袋,騎車趕往目的地。

  無燈路在老城區,等我到達這裡時,天色已黑,空中還飄起了毛毛細雨。

  「真不走運。」陰雨天電擊防狼器很容易傷到自己,這要是遇見歹徒,那就尷尬了。

  徘徊在錯綜複雜的巷子裡,兩邊是陳舊的建築,當地人對我這個外來者態度很不友好,上前詢問,只要是提到無燈路三個字,他們便會擺著手匆匆離開。

  沒有任何提示,宛如無頭蒼蠅的我一直晃悠到晚上十點多還沒有找到傳說中的無燈路。

  雨勢變大,天地間出現濛濛的霧氣,我想找個地方避雨,可周圍的巷子裡連個像樣的商店都沒有。

  僅有的幾家門面,店內還都擺著紙屋靈馬、花圈壽衣,顯然做的是死人生意。

  雨越下越大,實在沒有辦法的我只能硬著頭皮躲進壽衣店,可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一過11點,店家便關掉所有電燈,點了兩根白蠟,送給我一把上墳時的黑傘,催我離開。

  「這些人太古怪了。」撐著黑傘,站在雨中,一眼望去,整條巷子竟沒有一絲光亮。

  「無燈路?」我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獨自走了二十幾分鐘,繞來繞去竟然迷失了方向,就在我掏出手機準備報警求助的時候,正巧看見路對面有一位老阿婆向我招手。

  「天黑雨疾,她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她的家人呢?」

  雨水打濕了阿婆的衣服,老人家孤苦伶仃,看起來比我要淒慘的多。

  她焦急揮手,我趕忙走近給她撐傘,「阿婆,您……」

  閃電劃過,我一低頭正好看見阿婆抬起的臉,毫無血色,從四面八方爬出的皺紋如折起的豆皮,鋪滿了整張蒼老面孔。

  「我東西丟了,你快幫我找找。」

  老人的聲音顫顫巍巍,好似行將就木,這是咽氣前最後的請求。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別著急,您丟了什麼東西?」

  阿婆渾濁的眼珠向兩邊翻起︰「我把小孫子弄丟了,就在這巷子裡。」

  她指著黑洞洞的道路,著了魔般一瘸一拐向裡面走去。

  「孫子?活人?」不知道為何,我想起網上關於無燈路的種種傳聞,瞄著老人的背影,汗毛豎起。

  「不可能,所謂鬼怪神佛都是自己嚇自己,我現在的情況應該是被特定環境引發了人類對不確定事件的本能反應。」人體在面對危險時會產生一種自我保護機制,也就是恐懼和逃避。

  「當地人的反應結合網上的傳聞,還有眼前這位阿婆,他們的行為舉止都透著古怪,好像是在刻意營造一種恐怖的氛圍。」不信邪的我,依舊覺得這是一場惡作劇,現在很多綜藝節目為了追求收視率不擇手段,各種重口味節目層出不窮,也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此時正安裝著十幾台攝像機在全程跟拍。

  這麼一想,恐懼感頓減,我撐起傘和阿婆同時進入巷子深處。

  過了許久,早就迷失方向的我已經破罐破摔,倒是阿婆走著走著忽然停下。

  「寶貝孫子,下次可別亂跑了……」

  「找到了?」我略感詫異,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去,眼睛慢慢睜大。

  冰冷的台階上躺著一個被雨水打濕破破爛爛的布娃娃!

  老人親暱的抱起娃娃,全然不在意污泥和水漬,小心翼翼,好像是對待剛出生的嬰兒。

  「她、她是個瘋子?!」我居然跟著一個瘋老太太在雨夜裡跑了一個多小時!

  「哦、哦,布娃娃,你別生氣,我來給你賠個禮。剛才不該發脾氣,使勁把你扔在地。弄髒了你的新花衣,摔得你臉上都是泥。一定還很疼吧?真是對不起!衣服髒了我給你拍,臉兒髒了我給你洗。哪兒疼了我給你揉,從今以後,我們不分離。」

  老人抱起娃娃,唱著童謠遠去,我除了苦笑也有對老人的一點同情,年過古稀,陪在身邊的居然只有一個破爛人偶。

  想到這裡,我追了過去,將手中黑傘塞給老人︰「雨大,傘您拿著,快些回家吧。」

  阿婆接過傘,在原地愣了一下。

  「您老路上小心,回見。」雨水打濕衣服,我躲在撿到布娃娃的台階上避雨,這是一棟三層小樓,樓道口修著一個有些年頭的雨搭。

  「為了七十塊錢,我也是蠻拼的。」委託毫無頭緒,我蹲在地上,習慣性想點支煙,可就在打火機亮動的瞬間,我看到了小樓外牆上的門牌——「無燈路44號」。

  火焰轉眼熄滅,我掏出小卡片,把臉湊過去再三確認︰「不會這麼巧吧?」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正是我要找的地方。

  「廣告中的地址確實存在,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我手掌按著電擊防狼器開關,剛準備進入樓道,衣服突然被扯動。

  「誰!」

  轉身掏出防狼器,劈裡啪啦的電弧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阿婆?」抱著布偶的老人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在警校實戰素質曾拿到a+的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小伙子,天黑,別亂跑。」老人用身體擋住布娃娃的視線,好似無意般從袖子裡滑出一方手帕。

  「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下不來。喵喵喵,貓來了,嘰哩咕嚕滾下來……」

  唱著童謠,哄著懷中的人偶,老人消失在雨夜裡。

  我撿起老人留下的手帕,純白色,好像上吊用的白綾,拿到眼前,上面還有一首古香古色的短詩。

  「屋維窮甚難拋畫,

  內事由來在帝鄉。

  有子受恩須有地,

  鬼間無路心茫茫。」

  讀了兩遍,我冷汗已出,這是一首藏頭詩,把每行第一個字連起來,那就是——屋內有鬼!

  「她究竟是不是瘋子?」結合老人之前的話語,她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清楚,雖然隱晦,但至少從邏輯上講是沒有問題的。

  「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望向黑洞洞的樓道,我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對於一個偵探來說,最吸引他的永遠不是結果,而是破解未知的過程。

  我的雙眼慢慢習慣黑暗,摸著斑駁的牆皮,沿著樓梯向地下室走去。

  「無燈路44號,地下4層,444房間……」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8-13 19:54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27

第3章 驚悚面試

  在普通話、粵語、韓語和日語當中,數字4的發音和「死」近似,所以常常被人認為是不吉利的數字,例如有些大樓就沒有4層、14層,香港新渡輪中沒有名字為4號的船隻,台灣沒有個位數為4的車牌,挑選手機號時,我們也往往會規避尾號為4的號碼。

  這些唯心的東西以前我並不相信,但在那天夜裡,我看著頭頂的門牌號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444房間。」

  小廣告上的地址完全正確,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江城居然真有這樣的地方。

  「要進去嗎?」

  就像是遊戲打到了最後一關,我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漆黑的走廊看不見盡頭,腳下偶爾會踩到幹裂的朽木和蟲子的屍體,更讓我在意的是,這裡是地下四層,手機莫名其妙黑屏,唯一的武器德國進口8千伏電壓防狼器也停止工作,我失去了所有保障,要赤手空拳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

  陰森、恐怖的環境加上老阿婆之前的藏頭詩,我提心吊膽,越想越怕。

  「如果一切僅僅是惡作劇或者另類綜藝節目,那對方的手筆未免太大了一點,而且我處處留心,並沒有找到攝像機和明顯的人為痕跡,這似乎不是一個玩笑。」

  手掌搭在門把上,我幻想著開門後,裡面會有十幾台攝影機對著我錄像,還有西裝革履的主持人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拿著麥克大喊︰「恭喜高先生通過考驗,這是給您的一百萬獎金……」

  yy是愉快的,現實總是傷感的。

  「嘎吱」,伴隨著難聽的開門聲和飛舞的塵灰,我進入屋內。

  「有人嗎?」

  昏暗的燈光在頭頂搖晃,地毯散發出霉味,腐爛的桌椅堆在屋子中央,最裡面的牆壁上歪歪斜斜寫著四個大字——陰間秀場。

  沒有想像中的閃光燈、攝像機,也沒有滿臉鮮血、提溜著腦袋的冤死鬼魂。

  最好的情況沒有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也沒有遇到,門裡面只是一間廢棄的倉庫。

  「不能大意,既然夏晴之提供的地址屬實,那這裡很可能是她哥哥遇害的第一現場,也就是說,我現在正在一間發生過兇殺的房間裡。」

  輕輕關上房門,頭頂忽明忽暗的燈泡散發著久違的亮光,我稍稍感到心安。

  「有人嗎?」燈明明開著,可屋內的陳設卻給人一種荒廢很久的錯覺。

  我踏上破爛受潮的地毯,感覺十分奇怪,就像是踩在凝固了血水的頭髮上一樣。

  腳下發出地板的呻吟,偶爾露出的孔洞中還能看到一兩具不知名蟲子的屍體。

  屋子中央的桌椅上刻著各種驚心動魄的字眼,有些地方還被指甲劃出長長的傷痕,似乎曾經坐在那裡的人們遭受過極端的折磨和痛苦。

  走到最裡面,陰間秀場四個大字用血紅色的顏料粉刷在牆上,起初也沒什麼,但看的久了總感覺字裡包含著猙獰和詭異。

  「普通顏料或油漆放置時間長了會成塊狀掉落,而顏色變深,紅中帶褐,這似乎是血液才有的特徵……」

  內牆邊上還有一扇小門,在外面搜索無果,我好奇之下將其推開。

  「嘶……」屋內溫度驟降,我吸了一口涼氣,身體僵在門口。

  不算太大的房間裡擺著一張兩米長的黑色貢桌,桌子另一邊並排坐著三個人!

  他們穿著正裝,和我之前所想的電台主持人差不多,唯一讓我感到彆扭的是,這三個人臉上都戴著紙人面具,乍一看還以為是三個紙扎的人偶。

  「你是來面試的嗎?」中間那人像機械般,一頓一頓的抬起頭,聲音喑啞低沉,好似掀開生銹的罐頭盒子。

  「對,是的,我是來面試的。」眼前三人摸不清底細,說不定就是殺害夏晴之哥哥的兇手,在這樣的冷血殺人魔面前一定要保持冷靜。

  「我無意間看到貴公司廣告,對你們的陰間秀場非常感興趣,在互聯網時代,我堅信只有創新、求異才能獲得成功,所以我想加入你們。」隨機應變,借坡下驢,為了增強說服力,我還把皺皺巴巴的小卡片擺在黑色貢桌上。

  「感興趣?」三人互相對視,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們臉上的紙人面具似乎露出了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能找到這裡,也算機緣巧合,但陰間秀場的主播,可不是活人能做的。」面具男雙手交叉撐住下巴,「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可以,當然。」我面不改色,幾年前被警校開除,我拿著偽造的簡歷幾乎跑遍了江城各大公司人事部,對付面試官我已經總結出自己的經驗,他們經常詢問的問題,我也早在網上找過模板答案。

  帶著謎一般的自信,我含笑點頭︰「您問吧。」

  「姓名。」

  「高健。」

  「之前有無相關從業經驗?比如你有沒有在其他平台直播過?」

  「很抱歉,我並沒有類似的經驗,但是我具有很強的溝通應變能力,就我的性格來說非常適合成為主播。」實事求是,坦誠自己的缺點,強調自己的優點,這是面試技巧之一。

  「說的不錯,可是陰間秀場的主播和其他平台主播不同,我們不僅需要和觀眾溝通交流,更需要做到的是保護自己,讓自己活下去……」

  「活下去……」當面試官說出這句話後,我發現事情開始超出自己的掌控。

  「沒錯,很簡單,只是活下去。」中間那人撫摸著臉上的面具,讓紙人露出詭異的表情︰「在我們的城市裡隱藏著無數傳說,荒村廢校的十三級台階,搭乘死人的末班車,凌晨監控裡飄忽的人臉,一直徘徊在門口的紅衣小女孩……類似的傳說太多太多,它們難道全都是虛構的嗎?」

  「大概吧……」如果是來這裡之前,我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沒錯,那些全都是編出來的。

  「等等,聽你的意思,難道我們陰間秀場的主播每天要去那些地方探靈找素材嗎?!」

  「反應很快,我有些欣賞你了。」囉囉囉的笑聲簡直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活躍在午夜的陰影裡,直擊這座城市最驚悚的恐怖,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直播鬼故事中的場景,這倒是挺獵奇的,或許能滿足很大一部分人的心理需要。」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眼前三人,心裡其實已經打起退堂鼓。

  講道理,我並不討厭觀看驚悚靈異類的片子,但你要我本人去當驚悚片的主角那就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情況了。

  只是簡單設想一下自己要大晚上翻棺材板,撬陰宅門,還可能被一堆靈體鬼怪追趕我就渾身不舒服。

  「鬼故事?不不,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面具男雙手撐著下巴,隱藏在紙人之下的目光似利劍般將我看穿︰「事實永遠比故事更可怕,我保證,你所經歷過最深的絕望,就是從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開始的。」

  「什麼意思?」

  「答案就在這座城市裡,你會成為另一個世界的目擊者,去見證真正的驚悚。」面具男話裡沒有任何玩笑的成分,他語氣死板沉悶,十分壓抑。

  「不像是表演……」我現在已經有九成把握陰間秀場並不是惡作劇或者綜藝節目,我似乎給自己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身體向後傾斜,退意萌生。

  可面具男似乎早已知曉我的想法,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身後的房門嘎吱嘎吱,竟然自己慢慢合上︰「別緊張啊,你的面試才剛剛開始。」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8-13 19:56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30
第4章 五個問題

  房門緊閉,我站在貢桌一邊,額頭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濕。

  「高先生,你還好吧?我能繼續提問了嗎?」冰冷沒有溫度的聲音從紙人面具下傳出,像是詢問,又像是催促。

  「沒事沒事,您繼續問。」情況不對,我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計劃逃脫路線上,至於陰間秀場的主播,鬼才願意當啊。

  「高先生,下面的幾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認真回答,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讓我們滿意,你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離開這裡了。」他停頓片刻,拿起桌上皺皺巴巴的小廣告補充道︰「就像這張卡片真正的主人——夏馳一樣。」

  「夏馳!夏晴之的哥哥!他果然是在這裡遇害的!」我心跳猛然加速︰「江城的警察都是廢物嗎?大活人失蹤竟然查不出來?!」

  夏晴之沒有撒謊,可為何戶籍調查裡沒有他哥哥的信息,甚至她的家人也沒有關於夏馳的記憶,疑點太多,毫無頭緒。

  「高先生,請認真聽我的題目。」這次說話的是左邊那人,他們三個從體型上看沒什麼區別,只是臉上佩戴的紙人面具新舊不一。

  「我十三歲那年,因為覺得妹妹哭聲非常吵,所以把她殺了,然後把屍體丟到屋外的井裡。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屍體卻消失了。

  5年後,因為一點小爭執所以把朋友殺了,然後把屍體丟到屋外的井裡。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屍體卻消失了。

  10年後,因為醉酒,被一個不小心令她懷孕的小姐纏上所以把她殺了,然後把屍體丟到屋外的井裡。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屍體卻消失了。

  15年後,因為上司的責罵所以把他殺了,然後把屍體丟到屋外的井裡。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屍體卻消失了。

  20年後,因為厭倦照顧那個行動不便的母親所以把她殺了,然後把屍體丟到屋外的井裡。

  第二天再去看的時候,屍體卻沒有消失。第三天、第四天,之後每一天都去看……屍體都沒有消失。」

  「高先生,你的第一道考題就是告訴我,為什麼母親的屍體沒有消失呢?」

  「這、這算什麼考題?」我聚精會神,沒有錯過他題目裡的任何一個字,但聽完後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們的題目不像是為了選拔人才,更像是犯罪心理測試。

  對方用平實到樸素的語氣,卻意外的讓我感到恐懼,黑暗中好像有一隻大手將我攥在其中,慢慢窒息。

  「三十秒思考時間已過,請說出你的答案。」

  事到如今,我只好硬著頭皮分析,根據故事中有限的線索進行推理。

  「你每次殺人拋屍後,屍體都會在第二天莫名其妙消失,乍一看似乎是因為那口井有問題,可在你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後,她的屍體卻一直停留。這樣想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你每次殺人拋屍後,都是你的母親在幫你處理屍體。」

  說完後,我偷瞄了那人一眼,紙人面具下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現在請聽第二題。」他沒有告訴我答案正確與否,繼續提問。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殺人影片,那是一種在片裡加入大量虐殺劇情,只有熟人才知道的地下影片。有人說,這種影片甚至是兇手自己拍攝的真實殺人事件。

  某天我和朋友一起喝酒,他說自己手上有這類怪異影帶,就好像饕會拼死去吃河豚和毒蠍這樣的珍饈,自認膽子頗大又充滿好奇心的我,表達出希望能觀看的意願。

  於是他約我到山上的隱蔽小屋,我照約定準時到場,他卻遲到了三十分鐘。

  「抱歉、抱歉,我家老三突然發燒,死活不願意吃藥。」

  「小孩子嘛,我理解。」

  「哈哈,那我們開始吧。」

  朋友放了期待的影片,背景充滿令人鼻酸的哭鬧和顫抖的笑聲,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孩,被蒙面兇手折磨二十分鐘後死亡,因為劇情實在是太過慘烈,我看到一半就後悔的把電視關掉,並用著非常大的聲音質問朋友︰「這種影片你居然看的下去,你不是自己也有孩子嗎?」

  面對我的憤慨,朋友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話︰「對啊,有兩個啊。但是,那又怎麼樣?」

  「高先生,你的第二道考題是猜測,文中的我能不能活著走出小屋。」

  相比於第一題,這道題同樣歇斯底裡,透著股邪勁。

  「一起看個錄像,也不至於把命丟掉啊?雖然這錄像……」想著想著,我忽然注意到一個細節,文中朋友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他有兩個孩子,可他遲到的藉口卻是老三發燒了,如果老大、老二都在,那老三去哪了?

  「朋友遲到了三十分鐘,小孩被折磨二十分鐘後死亡,難道……那個蒙面兇手就是朋友?」我被自己的推測嚇了一跳,細思極恐啊。

  「高先生,請注意時間。」

  「個人覺得,文中的我應該無法活著走出小屋了,他很可能會成為朋友手中的第二段殺人影片……」

  屋子裡的氣氛愈發壓抑,我解開襯衣的前兩個釦子,一隻手插在兜裡,握緊了防狼器。

  「不錯,請聽第三個問題。」

  「他們是青梅竹馬,以為能攜手看夕陽。可35歲那年,她得了肺癌。拿著診斷書,哭了笑,笑了哭。不抽煙,沒有任何不良嗜好,何以得了肺癌?她來到他辦公室,卻看到他抽屜裡一袋自己平日最愛吃的乾果,旁邊還放著個藥瓶子,說明觸目驚心,她流下淚來。三日後,她哭著為他點燃生日蠟燭,他不在。她點燃了34根長蠟燭,一根短蠟燭,低笑道︰你真是瘦了。」

  「請你告訴我們,她為什麼說他變瘦了。」

  這道題我似乎在什麼地方看到過,但一時想不起來,反復思考推敲後,我說出了一個腦洞大開的答案。

  「文中的男人背叛了女人,他在她愛吃的乾果上塗抹致癌藥物,他想要她死。女人得知一切後就殺死了男人,把他的身體煉成油,做成蠟,結果不夠35根,所以她才會說他真的瘦了。」

  「很有想像力,請聽第四題。」

  「因為出軌,我將女友從六樓推下,並偽裝成她自殺的樣子騙過了警察。但可能是因為內心愧疚,我總認為女友會回來找我。

  終日惶恐,只到女友頭七那天,我遇到一位半仙。他說厲鬼回魂,我要想活命,今夜只有躲在床下,萬不可被她發現。

  我依言照做,一過凌晨,客廳就響起『咚、咚、咚』籃球拍地的聲音,等臥室門被打開,我才知道自己死定了。」

  「高先生,你知道文中的我看到了什麼,才會變得如此絕望嗎?」

  「她的女友不是已經死了嗎?這道題有些矛盾。」題目成立的前提是女友沒死,當然也可能是另外一種情況,女友變成了鬼。

  「你只需要回答就好。」

  我腦子飛轉,想的卻是一個更深的問題,對方為什麼會給我出這四道題?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假設你們的題目成立,文中女友從六樓摔下,她可能是頭部先落地,所以她是用頭爬上來的,這暗合客廳中的『咚、咚』聲。臥室門一打開,躲在床下的那人在第一時間被頭朝下的女友發現,因此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很精彩,現在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三個人此時竟然異口同聲,那份默契已經到了嚇人的地步。

  冷汗順著下顎滑到脖子上,我的喉結不自覺滾動。

  「高先生,最後這個問題就是……」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本帖最後由 a6830316 於 2019-8-13 20:01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31

第5章 我是主播


世界上有沒有鬼這個問題,要比先有雞還有先有蛋之類的難上許多,畢竟大部分人都知道雞和蛋的味道,但卻很少有人見過鬼的模樣。


想必就算是專業從事靈能研究的人此時也無法給出確定的答案,更別說我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三流偵探了。


不過不知道,不代表無法回答。人活在世,很多時候並不需要說出正確的答案,只需要說出別人願意聽到的答案就好。


面具男在一開始的時候說過,想成為陰間秀場主播,不僅要擅長和觀眾溝通交流,更要學會保護自己。


這句話充滿暗示,考驗從我一進門就已經開始了。


我沒有糾結於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而是將我這一晚上的遭遇重新梳理,無燈路的傳說,雨夜抱著娃娃的阿婆,帶著紙人臉的面試官,五道詭異的題目。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打破常識,為這最後一個問題做準備。


他們鋪墊了那麼多,想要得到的答案其實顯而易見。


「我相信世界上有鬼,這就是我的回答。」


話音一落,不大的屋子竟然響起掌聲,貢桌另一邊,三個面試官僵硬的拍著手。


「五道題答對了四道,恭喜你,高先生,你將正式被陰間秀場聘用,成為本公司旗下的簽約主播。」


因為很多原因,我曾被江城大大小小的公司拒絕過不下百次,踫壁都踫出心理陰影的我完全沒想到這次會出奇的順利,而比較尷尬的是,我內心此時沒有一點被聘用的喜悅之情。


「這就錄用了?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不,你是我們遇到過的最合適的人選,如果沒有其他疑問,我們就在這裡簽約吧。」一直坐在中間的那人慢慢起身,他個頭跟我差不多,詭異的紙人臉隔著桌子和我水平相視。


「疑問倒是也有,五道題答對了四道,能告訴我答錯的是哪一題嗎?」推理出現紕漏,這對於一個偵探來說是致命的。


「你現在不需要知道……」紙人面具下傳出咯咯的笑聲︰「因為你很快就能親身體驗那種絕望,你會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了哪道題上的。」


「親身體驗?真是個糟糕的回答。」但凡心理正常的人,應該都不會願意去體驗那幾道題目中的場景吧。


「高先生,你還有其他疑問嗎?」


「沒有了……」怎麼可能沒有?我大腦現在正被無數疑惑環繞,只是這些問題根本問不出口,或者就算是說出來,對方也肯定不會回答,甚至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想要安穩的度過今夜,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表面順從,等離開這裡後,馬上報警,配合警方抓了這幾個「精神病」。


「那好,準備簽約吧。」他從貢桌下面摸出一張有些年頭,表面泛黃發黑的紙卷,抓起我的右手按在上面。


「好涼……」第一次和麵具男肢體接觸,我發現他的身體意外的冰冷,那感覺就像是冷凍在停屍房裡等待認領的屍體。


「這是要做什麼?」我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地板下面爬出一條怪蟲,形似蜈蚣,但額頭卻如蛟龍般長著根一兩厘米的獨角。


它沿著桌腿,爬上貢桌,飛速移動。


我想要躲閃,但面具男的手臂卻像鐵鉗般把我按死,無法掙扎,只能眼睜睜看著怪蟲一口咬住我的手腕。


「啊!」針扎入骨,劇痛讓我喊出聲來,不過疼痛只持續了幾秒鐘,等我清醒過來再看時,右手手腕上留下了一個梅花樣的黑色傷口,血染紅了紙卷,而那隻怪蟲則失去活力,蜷縮成一團掉進地板的夾縫裡。


「簽約完成,從今天起,你就是陰間秀場的一員了。」面具男松開雙手,語氣依舊不冷不熱,他搬出座椅旁邊的皮箱。


「你的所有直播設備由我們提供,你只需要做好節目,吸引更多人觀看。」他打開皮箱,裡面直播要用到的工具一應俱全︰攝像機、移動編碼器、自拍桿、三腳架,甚至還附送了一台大屏手機。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上有的還沾著未處理幹淨的血污,我幾乎就要相信這是一家正常的公司了。


「你的直播任務由我們直接發佈到手機上,至於直播方式你可以自己選擇,但請你務必記住,開播後一定要用我們提供的工具,因為只有我們的設備才能捕捉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每次直播結束後,我們會根據人氣和禮物對你的表現進行評分,積分可以累積,並能從我們這裡兌換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東西。」


「不過,有賞就有罰,當你的積分為負數時,你就會人間蒸發,一點痕跡不留,就像引你過來的夏馳一樣!」


聽到這裡,我再也無法裝出淡定的模樣,隨隨便便就能讓一個人不聲不響的消失,這應該是一個有組織的超大犯罪集團,更無奈的是,我好像也在不經意間上了賊船。


「詳細的東西都寫在簽約協議上,你看看還有什麼不懂的地方?」


我拿起那張被自己血液浸濕的紙卷,上面條條框框羅列了不少,大意就是不能主動向外人透露陰間秀場的存在,不能拒接任務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協議背面印著積分兌換表。


其中第一行就寫著︰一積分可兌換百克純金。


「開玩笑的吧,現在黃金一克能賣到250元,百克就是兩萬五千人民幣啊。」


繼續往下看,五積分可兌換泰國古曼童(小鬼)。


七分可兌換湘西屍蠱,十分可換穢地太歲,十二分可換玉女喜神術手抄本,十五分能開凡俗天眼,二十分洗筋伐骨,三十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密密麻麻的邪門歪道,看得我都不知該說什麼好,完全不在同一個世界的感覺。


目光不斷下移,看到兌換表的最後︰


……


陽壽,千分可續命十二時辰。


萬分可選擇退出,一切重回原點。


「看完了吧,協議收好,請盡快熟悉直播工具,你的第一次直播估計會在明天夜裡進行。」


「我能拒絕嗎?」


「如何選擇我們並不干預,只是你現在的積分為零,停播一次將被扣除十分。」


「ok,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說實話,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停留。


「不懂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皮箱裡的手機能夠聯繫到我。」那人一手扶著紙人面具,另一隻手輕輕揮動,緊閉的房門慢慢打開︰「高先生,看得出你是個謹慎聰明的人,我希望你能夠認真對待每一次直播,千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你放心,我還沒活夠呢。」提起皮箱,我朝門外快步走去,也不知自己在房間裡呆了多久,此時雙腿發麻,僵硬的好像裹了石膏。


「高先生,我由衷的祝願你能活下去……」


面具男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反正從那個瘋子嘴裡也說不出什麼好話。


推開444房間的門,摸黑向上,我一口氣跑出樓道,也不管東西南北,順著街道狂奔。


感覺跑了很長時間,眼前終於出現亮光︰「是車燈!」


「要去哪?」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司機是個謝頂大叔。


「回新區,江城汀棠路東。」我迫不及待的拍打車門。


「起步二十,最新規定還要再加一塊錢的燃油費。」


「小哥,不是我不拉你,這大晚上的,你慌慌張張抱著個皮箱,誰知道你裡面揣著什麼?萬一……」


「你想多了。」我打開皮箱露出裡面的攝像機︰「放心開門,我只是一名活躍在作死第一線的玩命主播。」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6 00:07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32

第6章 壓箱底的符


幸好天黑,設備上的血跡不算明顯,否則我真是有理也說不清楚了。


讓謝頂大叔送回成。人店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瞇了會兒,還做了個被女鬼關進荒村旅館的噩夢。


頂著兩個黑眼圈,我打開店門,不管狀態好壞,生意還是要照做的。


給自己泡了杯濃茶,坐在電腦桌前,我將昨晚的遭遇整理,並以書面的形式記錄在電腦裡,這是我多年前養成的習慣,這種細致的回憶有助於思考,防止錯過重要線索。


清新的晨風吹入屋內,軍大衣門簾被掀開,一個充滿朝氣、青澀可愛的女孩偷偷溜了進來。


「夏晴之,你今天不上課嗎?」思路被打斷,我有氣無力的看向女孩。


「還早呢,順路過來看一下。怎麼樣?哥哥的事情有進展嗎?」


夏晴之充滿期待的眼神讓我不忍心說實話,看著她鼓囊囊的胸前,呸,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我將電腦屏幕扭到一邊︰「昨天晚上我按照卡片裡的地址,親自去了趟無燈路陰間秀場,找到了關於你哥哥的一些痕跡,至少現在我可以肯定,你沒有撒謊,你哥哥確實存在過。」


「那……他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這還得進一步調查,我需要時間。」順手拿過女孩提著的雞蛋灌餅,一晚上驚心動魄,這時候聞到香味,我肚子才叫了起來。


「餵!那是我的早餐!」


「下次少放生菜,多加點辣椒……」


等夏晴之離開後,我把從陰間秀場帶出來的皮箱打開,用抹布擦去直播設備上的血漬,擺弄起來。


自拍桿、攝像機沒什麼可看的,但那個大屏手機卻引起我注意。


插上充電器等了五分鐘才開機,接近八寸的屏幕上居然只有孤零零的三個圖標,一個電話簿,一個信箱,還有一個圖案赫然是我自己的黑白照片!


點開這個奇怪的應用,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距離任務發布還有12小時30分鐘。


「別說,這些山寨設備科技含量還挺高的。」我扭頭看向牆上的電子鐘,現在是早上七點半,也就是說陰間秀場的任務會在今晚八點發布。


「又在晚上?」我似乎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這一次可不能愣頭愣腦沖過去,要做好萬全準備。


掏出自己的手機,我在常用聯繫人列表裡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餵,二狗子,有活兒了。」


電話那邊傳來酒瓶爆裂和女人的尖叫聲,過了好久,才有人接電話︰「健哥,我這有點忙,你就長話短說吧。」


「可以啊二狗,都會用成語了?」電話那邊的年輕人大名陳二狗,小名二狗子,十四歲輟學當起了混混,三年前來我的店裡收保護費,被我捆起來吊打電擊教育了半個小時,然後良心發現,迷途知返成為了一名線人。


我們這個行業,三教九流都會接觸,線人提供情報,為我做事,我會相應提供一定的報酬,各取所需,算是種另類的交易。


「我最近在調查一起超自然失蹤案件,需要你幫我搞些能對付靈體的東西。」


「健哥,警察快來了,你要是想講故事能不能等晚上。草擬嗎!給我往死裡幹!餵,健哥,我不是說你啊!」


「我知道常人難以理解,但這確實不是玩笑。天黑之前我需要你幫我弄些開過光的符紙或者佛牌,價錢好說,但東西一定要靈驗。」


「狗哥,警察來了!」


「撤,撤,撤!走後門!餵,健哥,東西保證送到!滾開,你們給我記住,以後這三八澡堂就是老子的地頭!走!」


聽著電話那邊漸漸清晰的警笛聲,我不僅感嘆年輕真好。


下午兩三點鐘,一個額頭纏著繃帶的年輕人來到成。人店。


他右手裹著石膏,左手抱著個有些年頭的木箱子。


「健哥,你來驗驗貨。」二狗把箱子放在桌上,單手打開,露出裡面花花綠綠的符紙和亂七八糟的驅魔工具︰「我也不知道你要啥,就把天橋算命的劉瞎子綁了,這些東西都是從他家裡搜出來的。」


「劉瞎子?」之前因為私自在酒店安裝攝像頭被警告,我和他在派出所裡有過一面之緣,那傢伙不過是個裝瞎的騙子罷了……


當我從箱子裡翻出一個鍍銀的十字架和兩長條大蒜後,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算什麼?中西結合?他涉獵還挺廣啊。」


算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抱什麼希望,只能硬著頭皮把箱子裡的符紙歸類整理,裝在衣服褲子口袋裡。死馬當活馬醫,萬一劉瞎子是什麼大隱隱於市的世外高人,那我可就賺大了。


「健哥,你這邊要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劉瞎子還被扣著,我怕兄弟們下手不知輕重,傷了那老骨頭。」說著,二狗就抱起空了的箱子準備離開。


「等等。」就在二狗把箱子抱起來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張與眾不同的符紙。


這張符紙貼在箱底,因為時間太久遠,顏色燻黃,幾乎和箱子融為一體。


「健哥,這桃木箱是劉瞎子祖上傳下來的,你可別打它的主意,要不劉瞎子非得跟我拼命不可。」二狗摸著手臂上的石膏︰「那老骨頭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聽二狗一說,我更加覺得這箱子不凡。


也是,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木箱,放在身前竟然聞不到一點腐朽的味道,反而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韻味。


「箱子你可以拿走,但這張符,我必須留下。」去裡屋換上驗屍專用的一次性手套,我小心翼翼揭下這張壓在箱底的符紙。


超乎想像的薄,看不出是什麼材料,但要比普通紙張更有韌性。


「健哥,這上面寫的什麼?」


「我要能看懂,會在這賣成。人用品?」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盯著符紙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字,知道是漢字,但就是不明白意思。


說也奇怪,這張符剛揭下來,桃木箱子裡就傳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我情知不妙,塞給二狗五十塊錢讓他趕緊把箱子還回去。


等到天黑,全副武裝的我靜靜坐在桌邊,默默看著牆上的掛鐘。


「八點了!」時針劃過的剎那,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沒有鈴聲,沒有震動,沒有任何提示,淡淡的冷光下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餵……」冰涼的機身貼在耳邊,話筒裡只有女人的啜泣,「你找誰?」


哭聲慢慢停止,但恐怖的感覺卻漸漸逼近,好像電話那邊的女人正從手機中走出,趴在我的肩頭。


「我想找一個人。」聲音中不帶一絲一毫感情,冰冷的就像是亂葬崗上一塊孤獨的墓碑。


「不好意思,小店只賣成人用品,如果你實在有需要,可以加我微信……」我顫抖著組織語言,實際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幫我找一個人,他在幾年前把我藏到了地板下面,牆壁裡面,還有衛生間的浴池背面,找到他,找到他!」聲音戛然而止,電話掛斷,只留給我無盡的猜測。


「這是被分屍了嗎?」打了個寒顫,與此同時,信箱中多出了一條短信。


「夜深了,沉寂的慾望將要爆發,拿起客房的電話,回復曖昧的問答,她其實就在門口,瞪著猩紅的眼楮等你叫她進來……」


「直播任務︰午夜凌晨入住安心旅館203房間,存活至太陽升起。」


看到手機上的短信提示,我再沒有任何僥幸,任務中的那個地方我知道,就在三個月前,那座建在城郊的小旅館裡還發生過一起命案,死者是男性,死狀極其詭異。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6 00:08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33

第7章 超級驚悚直播間


急性心肌梗塞是法醫鑒定出的死亡原因,但好端端的大活人為什麼會突然心梗猝死卻沒人能說的清楚。


我找出那一天的報紙,大致掃了一眼,便揣進口袋,拿起設備匆匆出門。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除非……讓我親眼看到。」


為了節約時間,我攔下一輛出租,巧的是,司機還是那天的謝頂大叔。


「城北郊安心旅館,麻煩你開快點。」我此時沒有和任何人聊天的心情,滿腦子都是陰間秀場的直播任務。


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那裡?之前給我打電話的女人是誰?


「聽說安心旅館前段時間剛死過人,主播,你真會挑地方。」司機大叔很是健談,只是他並不懂得察言觀色︰「這就是遇到我了,要是其他司機肯定不拉你,你知不知道,網上都傳開了,說那個房客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嚇死的。嘖嘖,那地方也是邪的很,幾年前,好像還有人在那裡莫名其妙失蹤過……」


謝頂大叔越說越起勁,我很想摸著良心問他一句,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大叔,我的直播可能和你想像的不一樣,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


「有啥不一樣的?你這樣的小年輕我見得多了,不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吹吹牛逼、打打遊戲嗎?對了,你是在哪直播的,叔去給你捧捧場。」


「捧場就算了,如果你真有一天看到我的直播,請時刻記得幫我報警,因為裡面有很多東西可能並不是節目效果。」不能主動透露陰間秀場的存在,這是合同上的第一條規定。


嘆了口氣,我掏出那個八英寸大屏手機,看著上面孤零零的三個圖標,最後點開了第三個應用——那張我自己的黑白照片。


「歡迎來到陰間秀場,直播任務已經發布,快來給你的直播間起個名字吧。」


無論何種形式的直播,最根本目的都是為了博人眼球,吸引人氣,基於此先決條件,一個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名字自然是必不可少。


我回想起紙人面試官曾經說過的話︰「活躍在午夜的陰影裡,直擊這座城市最驚悚的恐怖,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既然是為了追求刺激,那何不起個充滿噱頭的名字呢?」我抬手在空白處輸入了四個字——超級驚悚!


「命名成功,是否開啟今天的直播?」


想了半天,我還是點了「否」,原因無他,大叔還在車上,沒必要把他牽扯進來。


「師傅,開快點,我的時間不多了……」


安心旅館位於江城北郊,緊鄰著恨山監獄,周圍人煙稀少,只有寥寥的外來打工者會貪圖廉價的房租而選擇那裡。


兩邊建築漸漸減少,燈紅酒綠的城市已經離我遠去,硬實整潔的水泥路也變成了凹凸不平顛簸難行的土路。


「主播,看見那個招牌了沒?那就是安心旅館,要不就在這停吧,再往前不好掉頭了。」謝頂大叔把車停在路邊,看樣子是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往前開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大約幾十米外有一棟三層舊樓,樓頂還用彩色小燈泡串成了個招牌︰「女心旅館?」


「是安字,上面的燈泡估計壞了。」大叔遞過來一根煙︰「你自己保重,聽說髒東西聞不得煙味,叔只能幫你到這了。」


搖頭苦笑,我付了車錢,提著黑色皮箱走下出租車。


舉目四望,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周圍百米,只有那「女心旅館」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要不還是報警吧?」


我這邊手機還沒掏出來,身邊忽的響起發動機轟鳴,煙塵四起,再看時,謝頂大叔已經開著出租車跑出百米遠。


「我靠……」


大叔溜的很果斷,現在我就是想要回市裡也沒辦法了。


背起皮箱,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土路上前行,真的猛士不僅要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更要學會面對坑爹的隊友。


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弱亮光,這棟充滿傳說的破舊旅館終於完整呈現在我眼前。


三層獨棟,一左一右兩個樓道口,台階上堆著未清理幹淨的垃圾,牆角還扔著警察辦案使用過的警戒線。


不是施工現場那種黃白警戒線,而是命案專用的深色藍白警戒線!


「這種東西居然沒有回收?」如果換個普通人過來恐怕感覺不到什麼異常,但在警校混過幾年的我已經給這地方打上了兇殺和詭異的標簽。


「有人嗎?住店。」樓梯很窄,上到二樓才看見旅館前台。


殘留油漬和污垢的檯面上,攤開擺著本筆記,上面胡亂記錄了一群房客的信息和身份證號,字體潦草,看起來就像是小學生的塗鴉。


「都什麼年代了還手寫記賬?」我信手翻看,最早的一條入住記錄也是在一個星期以前︰「合著整棟樓現在就我一個房客啊……」


「咳咳……」筆記被五根枯瘦的手指按住,前台裡站起一位頭發都快要掉光的老人︰「要住店啊,一個人嗎?」


蒼老的聲音好似風中燭火,有種難以掩飾的虛弱。我若無其事的後退一步,餘光已經把老人面容記在心裡︰雙眉很淡,左半臉長著稀稀疏疏的老年斑,而右邊臉似乎被火灼燒過,有一塊拳頭大小的傷疤。


「恩,我一個人。」老爺子的長相屬於看一眼就永遠忘不了的那種,說實話,直播還沒開始,我就已產生驚悚的感覺了。


「身份證看一下,要登記,單人間一晚上35,押金就算了,別弄壞屋裡東西就成。」老爺子登記完後,遞給我一把鑰匙,並朝昏暗的走廊那頭喊道︰「老婆子,帶客人去103,再燒壺開水送去。」


「103?」陰間秀場的直播任務是在203房間入住,我皺起眉頭︰「老闆你看能不能給我換一間房?」


「行,那你要換哪間?」


「203。」


「啪!」


老爺子手中的鑰匙直愣愣摔在水泥地面上,他的反應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您這是怎麼了?那間屋子不能住人嗎?」我表情平淡,雙手卻插入褲兜,一手抓緊符紙,另一隻手握緊手機。


「能住……只是我們這裡幾個月前剛死過人,那個死人的房間就在203對面……」


「在對面怕什麼?又不是正好死在那個房間裡。」我故作輕鬆︰「就這間吧,老闆你不要搞封建迷信,我們要相信科學。」


「那好,那好……」在老爺子找203房間鑰匙的時候,我蹲下身想幫他把掉在地上的103鑰匙撿起,可一低頭卻發現了個奇怪的地方——老爺子穿著雙沾滿土渣的膠鞋。


「這是在室內,他為什麼要穿膠鞋?」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房間。」說話的是一位阿婆,她單手提著暖壺,雖然年齡和老爺子差不多,但看起來矮胖粗壯,很有幾分力氣。


我把鑰匙放在前台,抱起皮箱跟著阿婆上了三樓。


「不是要去203嗎?為什麼跑三樓來了?」跟陰間秀場的任務有關,我不敢打半點馬虎眼,生怕出現差錯。


「一樓不住人,103房在2樓,203房間就在3樓。」


總感覺走了很長時間,樓道裡僅在拐角處有一個燈泡,而且還忽明忽暗,時不時的自己熄掉,過會兒又莫名其妙的亮起來。


「就是這了。」阿婆把鑰匙插在門鎖裡,指了指門上的數字。


「好的,麻煩您老了。」


我剛要推門,身後又響起阿婆碎碎念的聲音︰「誒,這邊不比城裡,晚上可不敢亂跑,要是……」


「要是什麼?」


「要是凌晨以後有人敲門,或者有什麼聲響,你就當聽不見,千萬別出來。」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6 00:08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34

第8章 直播開始


「阿婆你別嚇我,我這人天生膽小,看人殺個雞都能做四五天噩夢。」我臉上的苦澀並不完全是裝出來的,要知道三個月前死過人的房間就在我對面。


「不出來,就沒事,應該……沒事……」矮胖老婆婆轉身離開,我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上,一陣冷風吹過,從頭到腳都感到幾分寒氣。


明滅不定的燈光下,我又看了一眼對面的206房間,掉了漆的木頭門表面有些粗糙,除了門牌號外和其他房門並沒有什麼區別。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怕什麼?」我掏出司機大叔給的煙,點燃叼在嘴裡,推門進入203房間。


屋內要比想像中寬敞許多,獨立衛生間,雙人大床,臨牆的位置還有一個老式衣櫃。


陳設雖然簡單,但該有的一樣不少,總的來說,這房間一晚上35算是非常便宜了。


看了眼手機,不知不覺已是晚上11點,我掐滅煙頭把攝像機打開放在窗台,「真沒想到我的直播首秀居然是在間35塊錢一晚的旅館裡。」


設備運行正常,我插上移動編碼棒,點開了大屏手機上陰間秀場的圖標。


「圖像獲取中……」


「彈幕連接中……」


「數據穩定,是否開啟直播?」


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我,也沒猶豫,點擊了屏幕上的「是」字,隨後手機桌面黑了一下,等到再亮起時已經切換到直播畫面。


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體型勻稱的年輕人正拿著手機站在床邊。


「原來在電視裡看到自己是這種感覺啊。」滿臉惆悵,直播已經開始,但我的直播間裡卻空無一人。


「術業有專攻,讓我破個兇殺案、追蹤個婚外情還行,現場直播我只是門外漢。」怎樣才能吸引更多人觀看?我回想那些當紅美女主播,不禁低頭看向自己的衣領︰「可惜我沒胸,想賣肉都沒有資本……」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進入直播間。」


「有人來了!歡迎寶寶來到超級驚悚直播間!這裡有最真實的挑戰,最驚悚的故事!」說到這我突然卡住了,因為我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幹什麼?難道就坐在這裡等半夜鬼敲門嗎?


「話說我剛才明明點的是美女極限誘惑,為啥進來是個瓜兒子?」屏幕那邊的天線寶寶死於謀殺也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主播你這是播什麼啊?連個直播公告都沒有?」


「我姑且算是靈異探險類的主播,不過這都不重要,我直播的最根本目的是為了尋找一個答案。」


「啥答案啊?」


「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


鐵嶺彪爺︰「呵呵,我就喜歡看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學姐愛上我︰「我也一直在尋找,油膩的屍姐。」


幾句話的功夫,直播間人氣已經漲到了十一,看來在信息流引導上,陰間秀場的渠道還是蠻多的。


不過毫無例外,我直播間裡的觀眾全都是被坑騙來的,他們有的正在研究小電影,褲子都脫了忽然彈出個廣告,然後就拿著衛生紙空降超級驚悚直播間。


可憐的孩子,但願我沒有給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其他人也是無意間進入,但他們身上有一個共性,此時都是孤身一人在觀看。


「主播,你住的房間我怎麼有些眼熟?好像在新聞上見過?」id名為三年二班黃警官的水友忽然發出一條彩色彈幕︰「主播,我是江城人,你住的地方該不會是安心旅館吧?」


「終於來了個正常的了。」我掏出準備多時的報紙︰「沒錯,這裡就是安心旅館。」


「可能各位水友還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那麼請看我手中的報紙,三個月前,就在這棟建築裡發生了一起離奇死亡案件,警方至今沒有查出原委,只能將死者的死亡歸結為意外猝死。」


「可是,前段時間網上流傳過一張關於死者的照片,照片中的男性死者瞳孔擴裂,上下顎張開成九十度,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他這分明是在臨死前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他看到了什麼?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嗎?」


直播間裡忽然鴉雀無聲,或許是眾人正在判斷我所說內容的真假。


「這間房間門牌號是203,那間三個月前發生命案的房間就在我對面。」煙灰跌落,不知何時已經燃盡,我又點燃一根煙,看著屏幕中的自己。


「今天晚上,我就要帶你們還原事情的真相,沒錯,用生命去見證驚悚,這就是超級驚悚直播間存在的意義。」


自我感覺良好的說完這番話,可觀眾似乎並不買賬。


鐵嶺彪爺︰「邊兒拉去,完蛋玩意,警察都查不出來,你當自己是誰!」


別噴我,我很脆弱︰「已截圖,坐看主播被嚇尿。」


平安業務經理︰「主播,你現在需要的是一份保險,我公司最新推出的家庭保險套餐,一張保單保全家……」


三年二班黃警官︰「安心旅館那地方確實邪乎,說不定真會踫上什麼,主播小心啊!」


水友的彈幕五花八門,倒是沖淡了我心中的恐懼和壓抑,其實按照陰間秀場的任務來說,我本沒有必要和旁人互動,只需活過今晚即可。但高手在民間,萬一死到臨頭,或許求助水友就是我唯一的生路。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咱們先來看看周圍的環境,風水玄學我雖然不懂,但主播畢竟讀過兩年警校,死亡現場勘測倒還算在行。」


203房間並不是三個月前死者死亡的房間,但陰間秀場指名要在這裡直播,說明這個房間一定隱藏有問題。


「門窗完好,地面整潔,家具雖然過時陳舊,但十分乾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我叼著煙頭趴在地上︰「床下沒有血跡和任何可疑物品,衣櫃有些濕潮,正對床的電視只是擺設,咦?」


我將眼前的老式方箱電視往前挪了一下,發現在電視後面的牆上貼著一面鏡子。


不算太大,三十寸的電視機屏幕正好能將其遮擋。


「主播,鏡子對床可是大忌,你住這屋子估計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青城山下劉半仙發出的彈幕,將剛剛安靜下來的直播間重新變得火熱。


鐵嶺彪爺︰「一天天淨扯犢子,我臥室整了一牆鏡子,現在不也活得舒舒服服。」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青城山下不是白素貞嗎?劉半仙,法海喊你回家吃飯。」


青城山下劉半仙︰「愛信不信,風水上鏡子是用來驅怪闢邪的,應該對著凶煞來的方向。要對著人,那就是鏡煞,相當於口,天天被血盆大口吸食陽氣,輕則讓人恍惚不寧,重則家破人亡。」


人帥活好妹紙愛︰「目測樓上騙子一枚,真正修道的,哪個打字速度這麼快?」


青城山下劉半仙︰「道爺我從小苦練二指禪,不服來戰!」


我揉著太陽穴,看著滿屏彈幕感到些許頭疼,要是沒經歷過無燈路那一晚,我估計也是個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可那場驚心動魄的面試就像是一把鐵錘,把我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砸的稀碎。


「世上真有怪力亂神?」我拿過攝像機︰「劉半仙你消消氣,我住這地方確實不怎麼吉利,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要在這地方住一晚會不會出事情?」


青城山下劉半仙︰「明知是凶宅還要住?聽我一句勸,小兄弟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吧,要不以後你的運勢都會受到影響。」


鐵嶺彪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冥幣。


鐵嶺彪爺︰「主播別聽那牛鼻子的,你要是在這住一晚,我每隔一小時賞你99。」


「這就有禮物了?」陰間秀場的低級禮物分為冥幣、元寶和金磚,關於禮物的介紹都在簽約文件上,可惜當時我並沒有細看。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6 00:10 編輯

breathinglump 發表於 2017-8-3 15:35

第9章 死亡模擬


「感謝鐵嶺彪爺的打賞,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很想听聽劉半仙的意見,畢竟他是專業人士。」我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下表,不到十二點,距離矮胖阿婆所說的凌晨不要出門還有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就逃出去報警……」


青城山下劉半仙︰「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為賺錢命都可以不要,罷了,相見既是緣,我就為你指點一二。」


「多謝半仙。」


直播間人氣漲到了三十七,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中。


「地氣盛,則屋光亮,居者得其氣,自然獲福;地如氣衰,則屋必枯,居者無生氣滋養,自然頹敗。主播你先打開窗,我要觀一眼地氣。」


我依言照做,打開窗戶用手機照明。


「草不長、花不開、樹木奇形怪狀。四面高,中間低,氣場停滯,穢氣沉積,無路可出啊!」劉半仙過了有一兩分鐘才發出第二條彈幕︰「主播快快關窗,看看床屋四角有無白飯粒,或者貼過紅白黃紙的痕跡。」


我舉起攝像機把鏡頭拉近,屋子角落幹幹淨淨連蜘蛛網都沒有,可等對準那張雙人床時,我感到一絲不安。


「白飯粒!」床腿內側,很不顯眼的位置散落著幾粒白米,濕漉漉的,像是用冷水泡過。


青城山下劉半仙︰「白飯除了進貢先祖,也能用來安撫亡靈,這屋子格局大凶,估計死過的人不止一個兩個。主播你盡管去找,床下定有鎮邪的符紙,切勿靠近,如若符紙數量超過四張,趕緊退房離開,方能保命。」


「床下?」我再次趴到地上,一手抓住床沿,一手端著攝像機,將整個頭伸到床底下。


「這……」冰冷的地面似乎把我的身體凍結,渾身酥麻,好像一條條蟲子在血管裡穿行,眼前的場景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除了驚悚,我想不出第二個可以形容的詞匯。


長二米,寬一米五的床板下,密密麻麻,貼滿了黃底紅字的鬼畫符!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我去,看得我密集恐懼癥都犯了。」


三年二班黃警官︰「兄弟,報警吧,當初我就覺得這案子有問題。」


別噴我,我很脆弱︰「草,嚇死老子了……」


頭暈暈的,手肘撐住身體,我坐在地上︰「半仙,我沒數,但估摸著超過四張了……」


青城山下劉半仙︰「小兄弟你自求多福吧,紙多是趨吉避凶,招財安宅的,但你屋裡這符要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鎮壓邪煞的。如今煞氣外露,顯然符紙已經失去功效,你在進入此屋時,就已惹禍上身。」


「半仙你的意思是,我在劫難逃了?」


「道爺我有心幫你,但身在青城,愛莫能助。」


人帥活好妹紙愛︰「你倆這一唱一和玩的不亦樂乎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青城山下劉半仙,根本就是主播請的托,台詞對的不錯,劇本也可以,場景道具我給九十分,比一些國產五毛特效強點。」


提莫燉蘑菇︰「這是在演戲?我今年十二歲,你們別騙我。」


所以和黑粉結婚了︰「黑心主播秀演技,坑騙無知水友禮物!」


鐵嶺彪爺︰「說誰無知呢?信不信我削你?」


內心的恐懼被彈幕沖散,我坐到床上點燃一根煙,腦中忽然閃過那滿床板的符紙,又趕忙起身站到一邊。


「難道這安心旅館真的鬧鬼?」縱然心中已有答案,但我仍不願意去相信︰「沒有親眼見過,只憑推斷並不能說明什麼?」


警校課程讓我養成了良好的思考習慣,凡事若下定論,必先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才行。


抽了根煙,直播間裡也變得安靜,經過剛才那一幕,人氣不減反增,現在已經有六十多人同時在線觀看。


「你們說我是騙子也好,演員也罷,但今天我會在這裡住一晚上,人死鳥朝天,我還真就不信邪了。」一咬牙躺在床上,有了決定,整個人感覺輕鬆許多。


鐵嶺彪爺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冥幣︰「敞亮,這話聽著得勁,賞!」


青城山下劉半仙打賞超級驚悚直播間99冥幣︰「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主播你又是何必呢?」


其實我是有苦自知,陰間秀場任務在身,如果貿然毀約,很可能會得罪那個神秘的組織,最後落個人間蒸發的下場。


無法逃避,只有迎難而上,「我見過那麼多凶狠、狡詐、泯滅人性的罪犯,難道還會怕一個虛無縹緲的鬼魂嗎?」


「今天不僅要在這裡住一晚上,我還要主動去撞鬼!如果一切都是虛假,那麼就能證明陰間秀場不過是一群披著鬼怪外衣,實際上心懷不軌的活人!」


「是的,這是他們發布的任務,但也是我揭穿他們真面目的機會!」


想到此處,恐懼被理智戰勝,我拿起攝像機對準自己︰「各位水友,其實我和你們同樣好奇,這世界上有沒有鬼?超自然現像是否存在?那麼多真真假假的都市傳說裡究竟哪些是人為,而哪些又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太多的未知等待我們去探索,而今天只不過是一切的開始罷了!」


「我會最大程度還原房客的死亡過程,重新帶領大家經歷那令人窒息的死亡現場!從現在起,我就是那名離奇死亡的房客,我會按照他的思維來行動,爭取觸發同樣的死亡結果——目睹超級驚悚,而後被活活嚇死!」


代入受害者本身進行死亡模擬,這種類似於情景劇的做法對案件偵破有很大的幫助,但實際操作起來其實極為復雜,往往需要詳盡的安排和心理學專家的協助。


此時在荒村旅店,自然一切從簡,我雖然不是什麼心理學專家,但是基本的環境心理特徵分析和犯罪心學倒也略知一二。


提莫燉蘑菇︰「風格一變,忽然感覺主播叼叼噠。」


學姐愛上我︰「這種拭目以待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三年二班黃警官︰「早就看出主播是業內人士,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


「死亡模擬並不是什麼高大上的東西,只不過是結合受害者性格、第一死亡現場環境、作案動機和犯罪心理做出正確的情景還原而已。」我將鏡頭對準自己︰「這起命案我曾留意過,死者為男性,江城本地人,無業,而且因為賭博的惡習欠下一屁。股債,他有家不能回,為躲避債主才逃到郊區的安心旅館。」


「有趣的是他在安心旅館一直租住了半個月的時間,這期間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而偏偏就在月中這一天才出事,這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是他做出了什麼特別的舉動,才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端起攝像機,我在屋子裡走來走起︰「半個月的時間藏在一個地方,電視是壞的,沒有任何娛樂項目,天天面對兩張蒼老恐怖的臉……」


「而且死亡時間是在深夜,一個血氣方剛無聊到極致的男人會做什麼?難道……」


我翻箱倒櫃,最後在枕頭下面有了發現︰一張色彩鮮艷的卡片。


提莫燉蘑菇︰「主播你找到了什麼?難道那張卡片上記錄著死者留下的寶貴訊息嗎?!」


人帥活好妹紙愛︰「呵呵,小提莫,不是我們不告訴你,只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年二班黃警官︰「樓上請注意你的言行,這話題對於一個未成年人來說太沉重了。」


人帥活好妹紙愛︰「沉重你妹!我看你也是主播請的托,語氣這麼生硬,小心演完沒盒飯吃!」


天線寶寶死於謀殺︰「這直播間水好深啊……」

本帖最後由 simonliu1118 於 2017-9-6 00: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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