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30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3
第四六八章 在國家的層面上,不存在任何絕對的正確以及錯誤

    「停下,接受檢查!」

    馬車外的阻攔聲讓皮耶夫有些意外,心底的不安再次翻滾著湧上來。奧蘭多帝國方面對進入的人檢查的很嚴格,這點他是知道的,但是對處境的人就非常的寬鬆。前幾次他從這邊處境,根本就沒有檢查這麼一說,大多數時候就是露個臉,證明離開的不是通緝犯或某些敏感人物即可。

    皮耶夫撩開了馬車車窗的車簾,透過窗戶望了過去,前面一輛馬車已經停了下來,兩名軍人和兩名巡檢,正在仔仔細細的檢查著車廂以及隨車攜帶的貨物。那輛馬車的馬伕和車主,都被帶到了一邊去,似乎也是要接受某種辨識。

    皮耶夫開始緊張起來,他一直關注著前面那輛接受檢查的馬車以及馬車的主人。搞了好一會,他們才被放行,皮耶夫多少有些安慰。當他所乘坐的馬車向前挪動了十幾米時,馬車就被攔住了。他深吸一口氣,撩開車窗簾,露出一張微笑著的臉,「今天是怎麼了?檢查的這麼嚴格?」

    攔車的人中他就認識一個,其他幾人似乎都臉生的很。

    那人對著身邊幾名軍人和巡檢說了一些話,表明了皮耶夫是商會會長的身份,並且說明了皮耶夫每年都要出入境一次兩次的。可這並沒有讓皮耶夫避免被檢查的命運,他還是被要求從車裡出來,和他的車伕到一旁去接受辨識,同時幾名巡檢上了馬車,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

    皮耶夫強捺住心頭的悸動,站在了兩名面色陰沉的軍官面前。兩名軍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皮耶夫,其中一人翻了翻手中的一沓通緝令,隨後說道:「把衣服扣子解開,露出肩膀和左邊胸口。」

    皮耶夫不敢反抗,只能照做。細皮嫩肉乾淨的皮膚在陽光下有些刺眼,他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多,越來越令他驚悚。

    「上衣脫掉,轉過去。」

    皮耶夫有些遲疑的轉過身,突然感覺後腦一疼,眼前一黑,整個人就癱軟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歐肯並不知道他看不起的皮耶夫已經被抓捕了,反而雄心壯志的準備事實他心中的計畫。在他看來,奧爾特倫堡也好,貝爾行省也好,靈魂人物只有一個,那就是雷恩。如果雷恩死了,這個能鎮壓整個貝爾行省勢力的人物一旦死亡,各地被他壓制住的勢力必然就會抬頭,緊接著整個貝爾行省就會陷入內亂之中。

    在雷恩強硬的統治之下,其實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怨言。以前他們會礙於雷恩的實力和勢力,只能忍氣吞聲。可雷恩一死,就沒有誰能壓制住他們。他們所失去的東西,必然要通過其他的方式和渠道找回來,加上此時奧蘭多帝國陷入了內戰之中,皇室也暫時也沒有時間把目光集中在這裡,這些人心中必然都有自己的想法。

    一旦貝爾行省亂起來,他這個新上任的情報頭子就有了用武之地,煽動幾個家族造反,順便引入拜倫帝國的鐵騎,到時候別說封個侯爵了,公爵和親王也未必不可能!

    一想到如此光明的前景,歐肯就激動的不能自已,這是一個他人生中最佳的機會。只要抓穩了,公侯萬代絕對不成問題!

    當天下午,一名普通的德西人在奧爾特倫堡的幾處公園邊上,用黑色的炭塊畫下了幾個特殊的符號,然後從容的離開。

    這是一種聯絡的符號,專門用來聯絡黑教士。光明神教的傳教團和部分武裝力量離開了奧蘭多帝國進入拜倫帝國傳教之後,這群黑教士們變得再次活躍起來。其實這群黑教士的背後,也是有人在支持的。否則的話,一個以宗教為根基的殺手組織,憑什麼在教會和奧蘭多帝國官方的打壓之下,還能生存下去?

    這背後除了有滿月的人之外,也有拜倫帝國的人在支持他們。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黑教士的確不是一個省事的組織,可黑教士們的活動範圍一直都在奧蘭多帝國內,支持這個組織自然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反而會給奧蘭多帶去諸多的煩惱,完全符合滿月以及拜倫帝國的利益。

    況且奧蘭多帝國就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也不盡然!

    奧蘭多帝國暗地中也在支持滿月和拜倫境內的一些組織,資金、物資甚至是人力上的支持。

    其實大家都是一個樣,都不是好東西。

    歐肯知道這個情況,但具體的事情是另外一群人在負責,他想要聯絡到黑教士,還是需要按照黑教士的方式。

    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來聯絡歐肯,歐肯一度懷疑黑教士已經在奧爾特倫堡滅絕了,就在他打算去其他地方聯絡這群殺手的時候,黑教士的人終於找到了門上。

    來的人是一名年輕的姑娘,十七八歲的樣子,典型的德西人體貌特徵。她的皮膚有些黑,眼睛很大,和路邊隨處可見的農家少女沒有太大的區別,如果不是她拿出了黑教士的信物,歐肯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了騙子。

    「我們不問原因!」,小姑娘很隨意的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她目不轉睛的望著歐肯,「給出目標,然後我來開價。」

    歐肯嘴角抽了抽,他不是太適應小姑娘這樣強硬的做派,他本身就是一個強硬的人,很難接受另外一個強硬的人對他的態度。他略微皺了皺眉眉頭,說出了雷恩的名字。

    小姑娘楞了一下,有些誇張的望著歐肯,「你確定你要我們刺殺的是雷恩?曾經奧爾特倫堡的城主,現在的雷恩伯爵?」

    歐肯沉聲道:「不錯,就是這個人,開個價吧!」

    其實黑教士已經不止一次的刺殺雷恩,不過很可惜,每次都沒有成功。雷恩也成為了黑教士們不願意想起的回憶,這個傢伙絕對算是黑教士的剋星之一。每一次的刺殺,過程都安排到極致,可總是莫名其妙的失敗。最成功的一次是將某種混合毒液通過傷口侵入到雷恩的體內。

    然而這種必殺的毒藥居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黑教士內部也因此死了好幾個人,教宗一度認為是有人背叛了信仰。

    歐肯再次提及這個名字的時候,讓女孩不得不面對這個難題。

    黑教士不問原因,也不會拒絕。

    所以,她開了一個歐肯很難接受的價格,希望以此讓歐肯主動撤銷這次委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3
第四六九章 百分之九十九的受刑者都想過要當一個英勇就義的民族英雄

    所謂價格,不過是用某種大家都能接受的商品來衡量另外一種商品的價值。

    貨幣,本身就是一種商品,人類的世界一直都處在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中,卻自以為已經擺脫了原始的交易方式。

    小姑娘開的價很高,她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衡量自己所開的價格——爵位。

    她要一個伯爵的爵位,至少她認為,這個商會的會長,是絕對無法滿足她這個要求的,那麼這筆交易,自然而然的就會因為一方支付不起而取消。

    她的想法和計畫成功了一半,之所以說是一半,那是因為爵位的確是一個很難單純的用「價格」來衡量的東西。但是她終究是失敗了,因為對方咬著牙決定滿足她的要求。至於是不是奧蘭多帝國的伯爵,還是拜倫帝國的伯爵,小姑娘並沒有一個準確的要求,這就足以讓歐肯找到支付的方式。

    拜倫帝國的伯爵爵位!

    如果用一個伯爵爵位能換來雷恩的死亡,這筆買賣顯然還是很划算的。

    小姑娘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歐肯,咬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你應該清楚,我們是怎樣的人。如果我們完成了任務,你卻無法兌現,你會明白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她用略微帶著一絲威脅的口吻,嗆了歐肯一句,「戲耍亡者的代言人,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後果你承受不了!」

    「爵位,伯爵爵位,我明白,而且我並不打算賴賬。」,雷恩一旦遇害,整個貝爾行省都會亂起來,拜倫帝國只要入關成功,別說一個伯爵爵位了,就算是侯爵的爵位,皇帝陛下怕是也願意拿出來幾個。比起值不了多少錢的爵位虛銜,實實在在到手的領土才是最重要的。

    女孩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吐出一句話,「我要核實一下你的信息,如果你有這個支付的能力,我們很快就會安排人去執行任務。」

    總不能歐肯說我可以給得起你開的價格,就一定給的起吧,這也需要一個驗證的過程。一般交易的流程就是這樣,客戶下單,黑教士的專職人員負責開價,然後審定客戶的支付資格,最終完成訂單。多少年以來黑教士已經把刺客殺手組織的套路玩的飛起,早已形成了一種非常專業的流程。

    至於如何支付這個爵位,黑教士們也有自己的方式,只需要讓組織裡的小殺手們認個爸爸,然後襲承爵位即可。

    女孩來的突然,走的也很快,歐肯望著空洞洞的房間,很快就陷入到沉思當中。

    另外一邊,皮耶夫猛的吸了一口氣,吸氣時發出的鼻音足以證明他此時的驚慌。水珠幾乎連城一條線的從他髮絲上滴落,他瞪大了眼睛,眼白裡爬滿了血絲,驚懼的看著周圍的景色。人在昏迷當中被人潑以冷水在臉上,會形成一種溺水時的窒息感覺,有些對這種現象反應強烈的人,就算是清醒的時候用冷水淋頭,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行刑室,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角落裡的火盆中放著幾支烙鐵,偶爾飄起的火星讓人皮膚一陣陣發緊。牆壁上掛著的各種各樣暗紅色的匕首和器具,擺放的格外整齊,洗刷的也非常乾淨,這說明這間行刑室的執行者是一名有性格障礙的傢伙——強迫症。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頂,磚頭的縫隙裡顏色非常的深沉,應該是鮮血飛濺上去之後殘留在縫隙中乾枯後的暗紅色。他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邊放著的一個桌子,以及桌子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行刑器具,他對自己心中的猜測更有把握了。此時門外傳來吧嗒吧嗒的行走聲,皮耶夫的目光頓時就轉移到大門上去。

    一名瘦弱的大男孩提著一個裝滿了水的木桶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他抬頭看了一眼皮耶夫之後將水桶放在了桌子的邊上。這男孩很瘦弱,穿的衣服雖然非常的乾淨整潔,但價格不高,很多地方都漿洗的快要爛掉。皮耶夫留意到一個細節,這個男孩是赤著腳的,這意味著男孩的家庭十分的困難。在貧窮的家庭中有兩樣東西最寶貴,第一是鞋子,第二才是衣服。

    似乎對於窮人們來說,鞋子是他們僅有的可以維持自己尊嚴的東西,連衣服都不行。這個男孩沒有穿鞋子,不一定是穿不起,恐怕是害怕磨損。也許他的鞋子本身已經快要壞了,所以他儘可能的少穿鞋子,大多數時候都光著腳丫。

    這個男孩應該是被僱傭來的僕人,打掃打掃衛生什麼的。

    對於自己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皮耶夫還是擁有一定信心的,他幹嚥了一口唾沫,嗓子火辣辣的疼,「小夥子,能給我喝點水嗎?我快要渴死了!」

    年輕人一怔,遲疑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碗,舀了一碗涼水送到了皮耶夫的嘴邊。後者貪婪的咬著碗沿,抬頭將所有的水都裝進了自己得嘴巴裡。他眼中閃過一縷異色,這個年輕人似乎並不難溝通,反而十分的「聽話」。

    喝完了水,皮耶夫道了一聲謝,他很清楚對於一個貧窮孩子的肯定,以及給他對應的尊嚴,對這孩子意味著什麼。

    果然,那大男孩微微一顫,第一次抬起頭望向皮耶夫,他蒼白的臉頰呈現一種青灰色,這種顏色只有在那種極度衰弱瀕臨死亡以及死人身上才有。他的眼睛也沒有多少神采,灰濛蒙的一片,就像有一層迷霧遮擋住了他認清世界的窗戶。

    只看了這麼一眼,男孩就低下頭,朝著牆邊走去,皮耶夫心中不由一愣,不按劇本來真的好嗎?這個時候這個男孩不是應該問「你為什麼被關到這裡來」這樣的對白嗎?然後他才能順著「我是被冤枉和迫害的」這樣苦情的台詞將戲演下去。

    這麼亂來怎麼行?

    皮耶夫舔了舔剛剛被清水滋潤了的乾枯嘴唇,眼珠子一動,就問答:「這裡是哪?」

    男孩頭也不回的答了一句,「這是奧爾特倫堡的地牢。」

    「我怎麼會被關在這裡,我記得我好像暈了過去……」,他的臉上也十分配合的露出了迷茫,就像一個無辜的人那樣。

    大男孩走到牆壁邊上,轉過身看著皮耶夫,「誰知道呢,每個被關進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是無辜的,也說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到了這裡。」

    皮耶夫嗓子裡的話不得不嚥了下去,這個少年根本就不會聊天,他剛準備了一個新的劇本,那少年就抬起手指著牆壁上的刑具問道,「你喜歡哪一個?」

    皮耶夫又楞了一下,「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

    男孩取下一柄帶著裂紋的蛇形劍,放在手裡掂了掂,「我是說,你喜歡哪一種刑具?」,就在這一刻,男孩的氣質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他變得自信了起來,微微揚著下巴,抬起手中的蛇形劍說道:「這是神聖帝國時期最常用到的刑具之一,具體的鍛造方法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秘密。後來被人破解了之後,各個監獄和地牢才開始大範圍的使用。」

    「據說他們用了一種叫做脆鋼的金屬,在高溫下變成鐵汁,灌注到模具裡。等稍稍冷卻之後直接丟入冰桶裡,原本應該光滑的劍身上就會充滿大大小小的裂紋,就像鋸齒一樣。這種蛇形劍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生命之紋,一些人認為這種裂紋就像是樹葉的紋路,是一種生命的紋路。」

    「每三十幾把劍中只能成功一把,造價很高,這柄劍是我的老師花了十二個金幣才買來的。」

    他拿著那柄造型奇異的蛇形劍走到皮耶夫的身邊時,皮耶夫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搞錯了情況。

    這個少年,可能就是這件行刑室的執行者!

    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他心底升起,他眼皮子跳動了一下,閉上嘴巴沉默了起來。

    少年一點也不在意的用蛇形劍解除了皮耶夫身上的衣服和褲子,只給他保留了一件底褲。蛇形劍的漸漸帶著特有的剮蹭感順著皮耶夫的肢體來迴游走,最終停在了他的肩窩上。

    「這種蛇形劍插入人體的時候並不疼痛,但是當把它抽出來的時候,會給人無法承受的痛苦。每一道裂紋,都會從你的體內撕扯下一縷肌肉,會撕掉你的血管。上次我做了一個實驗,插進去,拔出來,從劍身上剔下來的碎肉,足足有一兩。」

    皮耶夫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恐懼,什麼叫做害怕。

    他的膀胱一陣劇烈的收縮,一股尿意直衝頭頂,差點就崩了出來!

    「你想知道什麼?」

    少年聳了聳肩膀,這個動作也是和他老師學的,他微微搖頭,「我不確定我想知道什麼,我覺得現在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你要交代什麼!」

    皮耶夫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感情這個少年,以及少年背後的雷恩根本就不知道他有沒有問題,先抓起來再說是不是?

    可偏偏,他們不僅成功的抓住了他,還抓對了人。

    皮耶夫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老實的把一切都交代出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3
第四七〇章 有時候雄心壯志用錯地方,就是一種災難,特別是錯的離譜的時候

    皮耶夫在猶豫的過程中,少年人將蛇形劍用力一頂,插入了他的肩窩裡。就像少年人說的那樣,這種帶著裂紋,刃口如同鋸齒一樣的蛇形劍在刺入身體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生澀感,很順利的就插了進去。而皮耶夫也在短暫的片刻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被刺了。疼痛感就像夜黑中的一個光點,越來越亮,直至點亮整個天空。

    疼痛從微不足道,放大到讓他滿頭汗珠,傷口附近的神經被切斷後還本能的釋放著微弱的生物電流,肌肉一陣陣抽動。他眼皮子跳了跳,本以為自己會忍不住疼痛大聲的叫出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承受了這樣的疼痛,而且似乎還留有餘地。

    少年一點也不奇怪,他從口袋裡翻出一隻弓魚的魚皮手套,戴在了手上。弓魚是修多恩河流乾流域的一種特產魚類,這種魚類身形細長,脊椎粗壯,肌肉也很有力。在水下的時候它們就像普通的魚那樣游來游去,但是當它們需要捕食水面以上的生物時,就會捲縮起身體,就像是一個壓倒了極致的回力彈簧,然後嘣的一下從水面下射出去。

    魚嘴上凸出來如同匕首一樣鋒利的槍唇可以輕易的撕裂大多數動物的羽毛和皮膚,包括人在內。細密有力的牙齒可以在短時間裡將皮肉甚至是骨頭咬成碎渣。曾經有一段時間弓魚氾濫成災,很多地方都傳出了襲擊人類的傳聞。後來為了治理這種已經氾濫的弓魚,奧蘭多帝國從聯邦引進了一種弓魚的天敵,鐵甲魚。

    鐵甲魚其實和百分之九十九的魚在長相上沒有太大的區別,並不像弓魚這樣有著特殊的體貌特徵,但是鐵甲魚的鱗片,是其他魚類的兩倍甚至是五倍厚,完全可以抵擋弓魚彈射性的進攻。同時鐵甲魚的力氣也很大,魚嘴很寬,牙齒不多,但是很長,也很鋒利,被咬住之後基本上難以逃脫。

    鐵甲魚的引入很快就將弓魚氾濫的問題給解決了,但同時,這種沒有天敵的新魚種,又如弓魚一樣,開始氾濫。在奧蘭多帝國境內,幹流和支流之間都已經用網子隔離開,避免鐵甲魚進一步破壞奧蘭多帝國境內的水生生態環境,同時帝國也鼓勵大家捕捉食用鐵甲魚。

    儘管如此,鐵甲魚的氾濫還是形成了災難,直至一個腦洞大開的人出現。這個人叫霍萊德,是一名鐵匠學徒。他在響應帝國號召捕食鐵甲魚的過程中,發現鐵甲魚的魚鱗非常的堅固,特別是一些成年大魚的魚鱗,整齊的編制好後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將魚鱗斬開。於是他決定放棄正在學習的鐵匠技術,回到家裡開始販賣由鐵甲魚魚鱗編製成的內甲,受到了平民和冒險者們的一直好評與追捧。

    便宜的造價讓絕大多數平民和冒險者都有能力穿上這樣一件防禦力還算不錯的內甲,大大提高了生存能力的同時,又不需要花費多少錢,很快就形成了風潮。越來越多的手工藝者加入到這個行業中,鐵甲魚終於迎來了真正的天敵——人類。

    到現在,奧蘭多帝國境內的修多恩河流乾流中,弓魚和鐵甲魚的數量已經降到了最低,幾乎快要滅絕的程度。不過沒有人會說要保護這兩種魚類,畢竟這兩種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之所以少年要戴上弓魚的魚皮手套,還是因為弓魚魚皮的特性。因為弓魚特殊的攻擊方式,所以弓魚皮是不沾水的。這麼說可能容易引起人們的誤會,簡單點來說,弓魚皮的鱗片和魚皮本身有一種非常特殊的物質,這種物質不具備親水新,就像表面包裹著一層薄薄的油皮。水滴上去很快就會順著魚皮的紋路從最尾端滑落,不會在魚皮上形成水漬。

    血液也是液體的一種,只是相對濃稠一些。但同樣的,血液濺射到弓魚的魚皮上,也會和其他液體那樣,很快順著魚皮的紋路流淌的乾乾淨淨,不會留下明顯的血跡,方便清理的同時,也很乾淨。

    少年抬眼望了一眼皮耶夫,戴著手套的手抓緊了蛇形劍的劍柄,向外抽了一點。

    嚴絲合縫與碎裂鋸齒形狀咬合在一起的肌肉瞬間被撕裂了一部分,疼痛立刻變得更加敏感,皮耶夫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嵌入到那些裂縫中,然後在少年人向外抽的緩慢動作中,因為無法及時的鬆開,而被撕裂,拽斷。這種疼痛已經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極限,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少年就像是經歷了千百遍那樣,默然的看著皮耶夫叫了一會,然後又抽了一寸。

    哀嚎聲再次響起,皮耶夫瞥了一眼少年,心中害怕的連心臟都抖了起來。那少年冷漠的看著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在看某個試驗品,也許是某個動物,也許是另外什麼人。

    交代和不交代兩種念頭將他的內心世界作為戰場,彼此攻伐。

    不交代,自己可能會死在這間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會成為行刑架上一具毫無生命特徵的屍體。在某個時間段被人解下來,如同垃圾一樣用某種廉價的獸皮裹起來,然後運送到郊外某個地方隨意的丟棄。野外的食腐動物會循著空氣中的血腥味找到他,趁著他還沒有完全的腐爛變質,咬開他的肚子,將他肚子裡的內臟最先吃掉,然後才是四肢,以及腦袋。

    這個過程可能會持續兩天,或是三天。接著大自然的清道伕也會來幫忙,蛆蟲,膿皰,最終只剩下一副支離破碎的枯骨。在某天某個時候,被路過的人、或是動物、或是馬車碾碎。

    他的妻子孩子,他的錢,他的一切存在,最終都會變成帝都某個機密科室中某個抽屜裡某個文件袋中某一張紙上的某一段話:皮耶夫,失蹤於某年某月某日。

    這就是不交代的結局,一個不那麼令人開心的結局。

    交代呢?那將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他會活下去,苟延殘喘的偷生,避開帝國密探的耳目,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小心翼翼的生活在奧蘭多帝國的某個角落裡。他不可以回帝國去見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能給他們寄去哪怕一個銅幣,甚至連見面都只能在夢裡。他將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會過著不那麼愜意的生活。

    也許帝國情報機關會來尋找他,畢竟因為他的出賣導致了許多密探被清洗。也許他們會碰上,然後展開激烈的廝殺,或是死在街頭,躺在血泊中成為某些人加官進爵的依仗。也許他會成功的跑掉,成為一個有家不能回,四處流浪的旅人。

    可至少,他還活著。

    面對死亡的時候,想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可以直視死亡的勇士,首先需要有信仰。無論這個信仰是什麼,都必須有這麼一個東西。但如果不想死,如果直視想要苟且偷生,也很容易,放棄一切榮耀、自我、以及過去。

    生,亦或是死,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在他思想激烈鬥爭的時候,少年人抓著蛇形劍又抽出了一寸,一團血肉模糊的血沫從傷口和劍身中被噴了出來,濺了少年一手。血液很快滴落在地上,留下了一團細碎的肉末。他甩了甩手,靜靜的等待著。

    肌肉重新咬合需要一段時間,這是人身體本能的一種表現,一種危機時的自我保護程序,不受人自己的意志所控制。

    皮耶夫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嚎的有氣無力,眼神中的猶豫一次次將理智擊潰,眼看著少年再次抓住蛇形劍的時候,他放棄了。

    「我說,我什麼都說……。」

    少年有些失望,嗔怪的看著皮耶夫,「我聽說你是一個情報頭子,沒想到你連一號都沒有撐過去,真是令人失望。拜倫帝國的情報人員都像你這樣嗎?」,少年抓住蛇形劍的劍柄,用力一拽,整個抽了出來。濃稠帶著顆粒感的鮮血一下子順著緩緩收攏的傷口處噴了出來。

    皮耶夫臉色一白,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少年仔細將蛇形劍放在木桶裡吸乾淨之後,重新掛在了牆壁上,和那一堆刑具放在一起。他的動作非常的專注,蛇形劍掛好之後他還特意的調整了一下劍尖下垂時候的方向,才滿意的摘掉手套。

    「等會會有人來問你問題,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如果你拒不配合,那麼我就會配合你。」,少年將手套甩了甩,塞進口袋裡,微微低著頭,如同一個隨處可見的農夫後代那樣,赤著腳走向門外。就在他即將離開這間地牢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側著身回過頭看了一眼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的皮耶夫,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最孬種的男人。」

    說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門外。

    皮耶夫吐了一口唾沫,孬種?

    死掉了什麼都不是,只有活著詞彙才有相應的價值,孬種就孬種吧,至少他還活著。

    還有,如果他還能見到這個男孩,他一定會告訴男孩,他只是一個文職,害怕刑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歐肯還不知道原本應該回到拜倫帝國開始養老生活的皮耶夫並沒有走出奧蘭多帝國的邊境就被抓住了,他更不知道這個在奧蘭多帝國搞情報工作二十年沒有絲毫建樹的男人已經把該交代的東西都交代掉了,包括了他這位雄心壯志準備搞個大新聞的新一任情報頭子。

    所以他還在興奮的期待著黑教士的出手,他每天都要準時的在街上轉一圈,然後買幾份報紙,關注一下奧爾特倫堡每天發生的點點滴滴。不得不說報紙這個東西真是一個了不起的發明,其實報紙的本質沒有絲毫稀奇的地方,但這也正是報紙了不起的地方。把平凡的東西,變得不平凡。

    現在連拜倫帝國國內,都開始流行通過報紙這個窗戶,來瞭解整個世界。

    他等待著黑教士們,而黑教士們,也在等待。

    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雷恩不是那麼好殺的,他們已經出手三次了,除了第一次之外每一次都損失慘重,已經讓教會內部的一些高層似乎想要將雷恩的任務徹底的剔除。這實在不是一個優秀的任務目標,殺不死不說,還要損失人手,一個成熟的殺手,絕對不是幾百幾千金幣就能養出來的,不然另外一個教會和他們這個黑教會早已統治世界了。

    只是這次價格開的足夠高,客戶也有支付能力,這才讓黑教士們決定,干最後一票。

    成功了,自然什麼都不用說,黑教士成功的洗刷了自己的恥辱,再次向世人證明,只要被黑教士盯上,就沒有能逃脫一死的可能。

    失敗了,那就把雷恩高高舉起,以後碰到委託涉及到雷恩的任務,統統不理。

    為了順利完成這裡任務,成功的取得拜倫帝國的伯爵爵位,黑教士的高層之一,十大長老中的一個,代號黑鰥夫的大人物決定親自出手,同時還有七名六級的黑教士。

    用黑鰥夫的話來說,這麼多人,這麼強的力量,如果還不能成功的刺殺雷恩,那麼黑教士們將會永遠的退出貝爾行省。

    從委託下達到人員就位,只用了不到四天的時間,在這四天時間裡,黑教會(以前的名字被屏蔽了,就叫黑教會吧)的行動機要部門已經策劃好超過二十種不同的刺殺方案,並且擺放在黑鰥夫的案頭。

    看著這一堆刺殺策劃書,黑鰥夫沒有因為自己是長老就輕視這些人和他們的成果。他很清楚黑教士之所以威名遠播,就是和這些策劃有關。準確的情報,完美的控制,出其不意的刺殺,然後有序的撤離,留下令人震驚的結局,這才是黑教士的根本。

    他雖然貴為長老,但本身對於策劃並不在行,所以他情願相信專業人士的方案,也不會突發奇想自己胡亂安排。

    所有的策劃書他都很仔細的看完之後,留下了兩份。

    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拿起了其中一份,接下來所有的計畫,都將按照這份策劃書上的流程執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5
第四七一章 慾望是一匹放肆的野馬,你管不住它,它就會讓你灰頭土臉

    任何人,哪怕是神明,在日常的生活中都會遵守某種特殊的生活習慣,或者說是生活規律。

    這種習慣規律是很難被本身所察覺的,因為已經融入到人的整個身體、靈魂當中。別人不指出來,自己就發現不了。

    比如說某個細節,某個思考的方式,某種受激之後的情緒變化。你可能不清楚,但是關注你的人,卻肯定清楚。

    雷恩也有自己的習慣、規律,似乎越是成功的人,這方面的情況越凸出,才會有「成功者大多是性格缺陷者」這樣一句話。雷恩的習慣和規律是他喜歡站在高處縱覽整個城市,是他喜歡對身邊的一些小事情有過度的干涉。可能雷恩自己不太清楚,但是他的性格,已經被黑教士們分析的極為透徹。

    這是一個喜歡利用自身權力和勢力去改變小人物命運的年輕人,他喜歡改變一些人命運的軌跡,喜歡給別人一個所謂的機會和選擇,說白了,就是喜歡在甚微處裝逼。

    這是一種非常明顯的強者心態,以操縱人們的命運為樂,並且還樂在其中,不可自拔。從三年前雷恩離開了帝都之後開始,他總是不斷給一些人隱晦的提示,然後「製造」了一批所謂的「追隨者」。對於順從他的人,他可以給以很高的信任,對於反對他的人,他嘴上說自己不是「刻薄」的人,可總是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這是一個狡詐如狐的年輕人,他有著其他年輕人沒有的城府和智慧,以及實力。想要針對雷恩實施刺殺,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有任何的機會。

    所以這一次的刺殺尤為重要,哪怕計畫失敗了,都不能路出馬腳,至少在雷恩覺察到鋒利的刀口之前,不能讓他覺察到,有人正在策劃刺殺他。

    就在黑鰥夫決定了的第二天早上,八點多的時候,雷恩從沉睡中醒來。維格羅斯已經來到了奧爾特倫堡,和他的母親住在一起。半夜裡米羅娜偷偷的跑到雷恩的房間裡,這個年輕的寡婦一旦放開之後完全沉浸在各種各樣人工製造的快感中,無法自拔。亦或是她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取心理上的安全感。

    人們對於不勞而獲的好處,總是疑神疑鬼。

    雷恩掀開薄被,沒幾天就要進入十月份,早晚的天氣已經帶著秋天的寒意。他此時隻身一人,揉了揉臉,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塔樓的窗戶前,雙手推開窗戶。陽光從天國灑落,照射在他的身上,早晨的涼風肆意的舔舐著他的身體。他俯視著這座城市,屬於他的城市,深吸了一口氣。

    路上的行人已經多了起來,戰爭,以及戰爭背後的紅利刺激著商人們的神經,也間接的促使了形形色色的人早起尋找短暫的工作機會,亦或是商機。

    他俯視著四周,突然皺了皺眉。

    就在城主府外的街道上,三個半大的孩子在還算順暢的街道上發瘋的狂奔,後面追著七八個年輕人,他們罵罵咧咧,很快就趕上了三個半大的孩子,將他們圍在中間。

    兩伙人發生了衝突,隱隱可以聽見他們的爭吵聲。一方是七八個青年,一方是兩個半大的孩子,以及一個女孩。透過他們爭吵的語言,雷恩隱隱覺察到他們之間的矛盾,來自於債務。

    一座城市不可能各個方面都是積極向上的,這一點雷恩早就心知肚明,越是光明的地方,黑暗也就越濃郁。他不求奧爾特倫堡像天國一樣沒有絲毫的污垢塵埃,但至少暴露在公眾視線中的,應該是積極向上的一面。

    奧爾特倫堡一如既往的存在著賭場、技術服務中心這樣提供快樂的地方,也存在一些放高利貸的組織。特別是賭博,只要賭博存在一天,高利貸也就會存在一天,兩者相輔相依,誰都甩不開誰,又彼此形成一個循環的利益循環,缺一不可。

    他只是關注了一下,就回到浴室中開始每天的日常流程,不過在他準備好開始新的一天時,他吩咐了奧格萊斯,把門外那夥人帶進城主府來。

    吃著美味的香煎小牛排,這是城主府的廚子最近新開發出來的一道菜,別具一格。廚子吸收了雷恩腦子裡一些來自異域的風格,將醃製了十五天,蛋黃已經泌出濃濃紅色的油液的咸鵝蛋敲開。取出兩枚咸鵝蛋的蛋黃,混合著蛋黃本身的黃油用餐刀碾成糊狀,用鹹蛋黃泥作為底料,刮在扒爐的煎烤台上,淋上一種有著一股清香味道的植物油後,將小牛排放上去開始煎烤。

    在煎烤時翻覆的過程中,咸鵝蛋的蛋黃泥會逐漸依附在小牛排上,最終形成兩面焦脆的口感。切開一塊包入口中,牙齒在咬下去的那一瞬間,焦脆的咔嚓聲就在口中響起。最先嘗到的就是厚重咸香的蛋黃味,而下一刻,牙齒咬破了只有八十九天大的小牛排,肉汁瞬間炸裂,混合著咸鵝蛋蛋黃的咸香,徹底點燃了所有的味蕾。

    加上煎烤使用的植物油本身一股淡淡的清香,給人一種幸福到要哭出來的味道。

    雷恩很快就把牛排吃的乾乾淨淨,「給廚子加兩個銀幣的工資,我喜歡他的態度。」,沒錯,是態度的問題,而不是味道的問題。雷恩不會因為廚子做出了好吃的東西就給廚子加工資,因為做出美食,是每個廚子的天職,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獎勵的事情。反倒是如果廚子做不出好吃的東西,雷恩會處罰他,因為他沒有很好的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比如說找個人取代他的工作。

    獎勵,是獎勵廚子的態度。他至少認真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弄出了這麼一道風格迥異,但是味道還不錯的菜餚來。這可能和上次雷恩吃的鹹蛋黃薄貝有一定的關係,但至少廚子真的很認真的把心思放在了研究菜餚上,而不是其他什麼地方。

    奧格萊斯微微欠身,記住了雷恩的意見,老管家這段時間精神面貌很好。為阿爾卡尼亞家族服務了一輩子,他的身體裡雖然沒有流淌著的阿爾卡尼亞家族的血脈,但是他的靈魂,已經融入到這個家族裡。沒有什麼比親眼見證一個家族從衰敗,走向新的強盛更能讓他開心的事情了。

    雷恩放下刀叉,他的禮儀和態度總是那麼認真,「還有,門外發生的那些小衝突,瞭解一下,我想知道詳情。」

    他不反對這座城市中有高利貸的存在,但是他反對設套做陷阱刻意的去害人。從那些人隻言片語的爭吵聲中,他隱隱有了猜測。他不是心軟的人,面對巴拉坦兩萬多已經跪地投降的工人,他可以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將他們屠殺乾淨。也能頒布殺蠻令這樣的法令,把一個種族逼向絕種的邊緣。

    但同時,他也有心軟的一面。最邪惡的魔鬼,也有一絲嚮往光明的決心,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活生生,情緒複雜多變的人類?他也在心底保留了一份美好與神聖,也保留了一份感性。

    很快,奧格萊斯就把事情搞清楚了。

    三個半大的孩子是兄妹三人,他們的父親在賭場裡輸了一個底朝天,然後分四次,向高利貸的人借了十個金幣。十個金幣對於一個普通的家庭來說並不是一筆可以隨意還上的債務,這最少需要五年的時間才能全部還完。可高利貸不是什麼慈善組織,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耐性,去等待五年後已經翻成了天文數字的債務。

    所以他們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處理這筆賭債——用三個孩子來抵債。

    自從黑蠻成為了高價而稀有的奴隸之後,奴隸市場就面臨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沒有奴隸賣了!

    有本事的人已經開始半遮半掩的開始販賣拜倫帝國的半獸人和獸人,而更多的一些奴隸商,把目標瞄準了自己的種族,德西人。

    德西人奴隸並不好弄,帝國有法律規定德西人如果不是在自願或協議的情況下,是不允許上奴隸籍的,所以現在奴隸的價格一路走高。這次這三個孩子的父親,簽訂的債務協議中就有一條,如果債務人無法償還債務,將用三個孩子來抵債。

    這樣三個半大的孩子在奴隸市場上最少能賣二十五個到三十五個金幣,如果調理教訓的出色,這個價格會更高。

    畢竟,有些人偏愛這些十二三四五歲的少年人。

    現在的問題是,這三個半大的孩子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之後,居然逃了出來,這就讓大家都很尷尬了。賭鬼父親認為他已經履行的協議,畢竟他把三個孩子交給了前來收取商品的高利貸組織成員的手裡,那麼這三個孩子跑了或是死了,就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這些青年則必須把這三個孩子完整無缺的帶回去,眼看著講道理已經行不通,他們已經開始考慮動手了。

    只要不打死,不弄出影響商品買賣的傷痕,那麼一定程度的懲戒還是可以的。

    就在他們即將動手的那一刻,奧格萊斯和兩名士兵將他們分開,並且帶回了城主府中。

    吃完早點,看過了幾份報紙之後的雷恩揉了揉手腕,他這才抬起頭看著已經站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兩伙人。他翹起了腿,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綠茶的芬芳和特有的苦澀在滑入喉嚨之後開始迅速的回甘,讓他愜意的舒了一口氣,「協議書呢?拿來我看看。」

    其實這兩伙人被拿住之後,放高利貸的小頭目已經嚇的幾乎癱軟在地上,還好他花錢雇來的幕僚還十分的冷靜,告訴了他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才沒有讓他生出逃離此處的念頭。他帶著所有的手續、協議與合同,已經在城主府外等著。當雷恩有要求的第一時間,他就將所有的文件都送到了雷恩的面前。

    除此之外,賭場的老闆也來了,站在一旁等候多時,此時他陪著笑,擦著臉上的汗水,眼中帶著祈求和渴望。

    雷恩翻了翻手續,沒有什麼問題,他瞥了一眼放高利貸的小頭目,後者在雷恩漠然的眼神裡吃不住壓力,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爬不起來。

    雷恩看向賭場的老闆,實際上這個賭場曾經也有他的股份,只不過後來他看不上這點錢,把股份轉讓了出去。說起來,這老闆曾經還是他的合作夥伴之一。時過境遷,到了現在,兩人已經早就不在同一線上。

    賭場的老闆點頭哈腰,額頭差點就能打到菠蘿蓋,連腦門上的汗也顧不上擦了。

    「沒有設計下套害人吧?」,雷恩的語氣有些森然,他心裡很清楚,人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這個賭鬼是自願的,那麼一切無事,因為是賭鬼的貪婪和慾望戰勝了理智,他理所當然的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但如果是下套算計他,目的就是為了三個孩子,那麼就是不可原諒的。

    賭場老闆連連搖頭,臉上的肉都隨著他頭部擺動的動作掀起一波波肉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城主大人您放心,我絕對沒有做出任何違反您當初命令的事情。」

    雷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我還會詢問別人,你最好說的是實話,我不喜歡有人騙我。」,他頓了頓,「把這個男人找來!」

    在一座八十多萬人口的城市中想要找一個人難如登天,但是要看是誰去找。一般人找,肯定找不到,可雷恩要找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

    不到半個小時,這幾個孩子的父親就出現在城主府裡。

    他有著普通賭鬼特有的氣質,畏畏縮縮,眼神閃躲的同時也帶著一絲狠辣。這人看上去有四十來歲,頭髮已經花白,臉色略微黝黑,稍顯蒼白。他的氣息短促,穿著一身廉價的麻布衣服,手腳不知道怎麼放才好。

    雷恩拿起幾份協議揮舞了一下,「是你自願簽的?」

    這男人嚥了一口唾沫,偷偷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高利貸小頭目和賭場老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5
第四七二章 魔鬼發明了賭博,並且將賭博帶到的人間,如同瘟疫一樣肆虐

    面對雷恩這樣的人物,賭場的老闆也好,放高利貸的小頭目也罷,都只有逆來順受的命。

    可對上一個賭的賣兒賣女的老賭棍,他們就不會那麼的客氣了。就在那老男人猶豫的那一瞬間,兩位大人物就決定這件事揭過去之後,還要好好的將這人炮製一番。

    他為什麼會有一瞬間的猶豫,因為他心裡必然存了賴賬的心思,甚至是還想要反咬一口。儘管他並沒有這麼做,而且兩位平民眼中的大人物即使被反咬一口,也不一定會被怎麼樣,畢竟雷恩還是一個講道理的城主,可他們畢竟在刀口上走了一遭。

    如果有人拿著刀在你脖子上繞了一圈,就算他沒有下手,心中的那份憤怒和恐懼也依然會存在。如果這兩人只是普通人,他們或許就算了,可他們並不是。

    對於這三人之間在一瞬間的變化雷恩心中也有所察覺,不過他相信,這兩人就算要做什麼過分的事情,也不會鬧出人命來,頂多是揍他幾頓。

    奧爾特倫堡的治安還是令人信服的,新上任的警備隊隊長絕對不敢肆意妄為,更何況雷恩還在這裡。

    「既然如此,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也就不多插手了。」,雷恩的話一說完,台階下的賭場老闆先鬆了一口氣,只要雷恩不打算拿他當典型就好。放高利貸的小頭目也鬆了一口氣,他來的時候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心裡打算,都打算就當那些錢被偷了、走路丟了、找不到了!

    而那三個半大的孩子,卻不安的躁動起來,特別是那女孩,眼淚嘩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奧爾特倫堡今時今日再如何的繁華,都遮掩不了過去的混亂和邪惡,在過去的三百七十三年裡,這裡充滿了罪惡的奴隸交易。奴隸會遭遇到什麼樣的待遇,會面對怎樣的人生,這些半大孩子其實都很清楚。男孩如果長得不好看,就會被閹割掉。被閹割過後的男奴會成為終日淪為重體力勞動力。

    不要以為被閹割過後就一定都是另外一個世界裡太監的模樣,被閹割過後生理上失去了衝動,只要吃喝足夠,即使不能成為肌肉猛男,但是干體力活還是絕對可以的。男奴的一生很短暫,四十來歲就是極限,身體會完全的垮掉。

    如果長得好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會有富有的寡婦們喜歡購買這些奴隸,以滿足私人的慾望。

    女奴就更倒霉了,特別是長相不夠漂亮的女奴,大多數都會經過幾次交易之後才能找到真正的主人。在這過程中,可能會被**多次,甚至是在某一段時間裡,成為發洩慾望的機器。有一些家族會購買女奴給家族中單身的男性發洩過多的精力,這種過程絕對和溫柔什麼的詞彙沒有絲毫的聯繫。

    就在三個半大的孩子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就在雷恩打算出聲購買下這三人的契約的時候,那個老賭棍說話了。

    他猥瑣的眼神祇看了雷恩一眼,就立刻低了下來,看著雷恩身前的地面,唯唯諾諾的說道:「我……我有一個東西,可以贖回我的孩子。」

    「是什麼東西?」,雷恩眼神微微一動,他覺得有哪裡不對,而這個不對的地方,就出在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

    雷恩見過很多賭鬼、賭棍,無論是這個世界的,還是他原來那個世界的。

    他以前有一個同事,科級幹部,家裡本身就有一點錢,加上工作的緣故,三十七歲已經身價幾百萬了。

    這個同事有事沒事的時候喜歡玩兩手,不管是什麼樣的賭博方法,他都會一些,並且癮頭很大。就算是路邊那些翻花的攤子,他明知道十賭全輸,也會拿個三五十去逗逗樂。賭博這個東西很害人,會讓人不知不覺陷下去,特別是有人下套的時候。那同事最初玩扎金花,也叫詐雞,玩的不大,一下午也就三五百塊輸贏。

    可很快,他就不滿足於三五百塊的輸贏,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不夠刺激。三五百塊的輸贏,心不跳,氣不喘,特別是在他被朋友邀請去某個賭場壯人氣之後。什麼叫做壯人氣,說白了就是一個賭場新開業,沒有人來玩怎麼辦?這個時候賭場的老闆就會僱人來假賭。

    每個人發一些籌碼,或是幾千塊上萬塊的現金,讓他們在裡面「免費玩」,不管贏了輸了都是賭場的,走的時候會結算兩百塊的茶水費。

    賭場嘛,其實和外面的翻花攤子沒多少區別,這同事經常在裡面用幾千塊贏個幾萬塊,最多一次贏了二十多萬。不過這些錢,最後都要退給賭場,他只能落個兩百塊的茶水錢。一次、兩次、三次、五次,終於他忍不住了。隔三差五就能贏個幾萬十幾萬,輸也就是萬兒八千,特別是那些不屬於他的錢讓他一次次出海手時的面紅心跳,腎上腺素狂飆所帶來的快感終於使他決定自己嘗試一次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十賭九輸,這個道理從來就沒有錯過。

    賭了大半年,那同事輸了一百多萬,他居然還不願意收手。家裡吵翻了天,就在外面租個房子住,整天上班也沒心思,最開心的就是下班的那一刻,還時不時請假。

    最後一次,在那個賭場裡,他抓到了三個「K」,已經可以說是最大的牌了,比三個K還要大的,也就剩下三個A。有人不跟,丟了手牌,明著丟了手牌,其中就有一個A。以他的想法,牌面上不可能有三個A了。一想到自己這輩子最大的,也是必贏的賭局就在眼前,他打電話叫了社會上的一些朋友。

    這些朋友都是賭鬼、賭棍,以及一些社會人士,在這些人的見證下,還架了一個攝像機,他選擇封牌。他立刻跑回家拿出所有的儲蓄還有兩套房子的房產證抵押給賭場中放爪子的——也可以叫做放水的,說穿了就是高利貸。質押了三百多萬元,一共籌集了三百七十萬,並且拿這個錢一次性壓在賭桌上。

    在這個過程中,很多人都勸他不要搞這麼大,不要玩命。賭紅了眼的他認為這些人是在嫉妒他,是想要害他,不想他贏錢。他一句話沒有聽進去,在觀看了錄像以及聽了朋友們的證詞下,他要求對方上錢和他賭這一把。

    對方也勸他,太大了,會出事,可他就是不聽。對方最後也上了三百七十萬,加上桌面上的差不多七百四十三萬多一點。

    當他直接翻開三個K去摞錢的時候,對面翻出了三個A,那一瞬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相信這是真的,對方拿出了賭場內數個監控的錄像給他看,同時也說了,之前就說過,讓他不要搞那麼大,是他自己不聽。如果賭場手裡沒有三個A,賭場憑什麼拿出幾百萬來和他對賭?

    下一刻,這位事業單位的小幹部,人們眼裡的小老闆,直接從十一樓縱身而下,摔成了一灘爛肉。

    不是他想死,而是他很清楚,他還不起高利貸。

    就算報警也好,怎樣也好,其實都沒有任何的用處。

    道理很簡單,錢是他借的,並且還輸了出去。報警之後這些錢也只會充當做賭資被沒收,而他所有的存款、房子都已經沒有了,並且還欠下了極為恐怖的一筆利息。

    沒有了工作,沒有了錢,沒有了房子,他讓三個家庭陷入絕境,不如一死了之。

    至少,他保住了兩個家庭。

    【真人真事,就發生在作者這邊】

    在賭鬼、賭棍的眼裡,任何能換錢的東西,都是他們翻本的賭資,使他們重新崛起的希望。即使是到了最後一刻,即將死去的那一瞬間,他們也只會將最後的東西拿出來,然後去丟一對骰子。而不是現在裝模作樣的好像被喚醒了親情一樣,要去贖回自己的孩子。

    這是不正常的表現,至少在雷恩眼裡,似乎有些不太對的地方。

    那男人猶豫了一下,眼神漸漸的變得銳利,一咬牙,一跺腳,狠聲說道:「我有一份藏寶圖,記載了暗夜君王的寶藏!」

    暗夜君王不是人間的帝王,而是指亡者大帝,指的是死亡世界裡的主宰。這是一個神話中的人物,但也的確存在過,至少雷恩在秘窟受到的傳承中,就見識過這位強大的帝王。他統領著無以計數的亡靈生物,還有以血烏鴉為首的一群死神為他服務,在曠世浩劫的最後,他和父神一戰而隱,不知所蹤。

    這位神明留下的藏寶圖……。

    雷恩笑了笑,這不僅是個賭棍,還是個騙子。

    他相信如果真的有這麼個東西,或許真的可以從遠古眾神時期保存下來,畢竟涉及到神明和神的力量。可這麼貴重的東西,有可能會落入一個賭的要賣兒賣女的賭棍手裡嗎?

    要麼,這個所謂的藏寶圖是假的。

    要麼,他的身份是假的。

    無論是哪一種,這人的目的都值得深思。

    「帶在身上了嗎?」,已經心中起疑的雷恩決定看看這個人到底打算玩什麼把戲,他不動聲色的做了一個手勢,站在他身後的茉莉伸著脖子向前挪了兩步,就像是愛看熱鬧的人,想要看清楚台階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一樣。她已經緊貼著雷恩站著,一手悄然的按在了劍柄上。

    台階下的男人似乎並沒有發覺茉莉的舉動,他抿了抿嘴,乾裂的嘴唇在擠壓下幾乎完全失去了血絲,「這個東西的價值足以換來三座城市,您是奧爾特倫堡的靈魂,是人們交口稱讚的聖人,我相信你不會搶走我的東西。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希望把這些東西找出來,所以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雷恩緩緩點頭,那男人眼睛裡綻放出一抹驚人的貪婪,「如果你們找到了寶藏,我要分……三……不,五分之一!」

    「很合理,我答應你!」

    男人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容,他脫掉了上衣,露出有些走形的身體。緊接著他從腰間掏出了一柄匕首,嗆的一聲茉莉長劍出鞘,周圍的侍衛們也拔出了武器。那男人面露驚恐的退了一步,連忙說道:「不要誤會,不要誤會!藏寶圖非常的貴重,我不敢放在任何地方,一直藏在了身上。」

    說著,他側著身子對著雷恩,指著他肋下的位置,有幾處顏色深於皮膚的疤痕,以及一個鼓包。他咬著牙,微微的手緊握著匕首,刀尖抵在了鼓包的邊緣,閉著眼睛用力一劃,立刻劃出了一道口子。

    鮮血片刻後才順著傷口流出來,他丟掉了匕首,用兩根手指插入傷口內,掏了掏,在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中,掏出了一個帶著血絲和肉絲的獸皮包裹。

    巴掌大,通體紅色,他打開了包裹之後,露出了一張淡紅色還泛著黃的獸皮,只有兩個手掌那麼大。他整個人都劇烈的顫抖著,他的三個孩子此時已經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們的父親如此的「自殘」!

    一股淡淡的血腥生氣充斥著這間大廳,那男人將獸皮雙手捧著,準備朝雷恩走來。

    雷恩眉頭突然一抖,抬手制止了他的動作,並指了指一旁放高利貸的小頭目,「我對這些東西不太瞭解,真的假的也分辨不清楚,況且你的債主不是我,而是他。給他看看。」,說著望向了那個放高利貸的小頭目,「如果你不懂鑑定,就找個懂的來。」

    那小頭目點頭哈腰,露出一副諂笑,「城主大人,小人多少懂一些。」

    他的工作就是這個,根據不同的東西,給出不同的價格。太複雜的東西不敢說,但是斷個年代還是有幾分心得的。

    那男人神情微微一變,瞳孔瞬間縮在一起猶如針尖,低著頭向小頭目走去,恭敬的將藏寶圖交給了小頭目,然後站在了一邊。

    小頭目此時已經沒有了恐懼,能在城主大人面前露個臉對他和他的事業來說,絕對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他接過獸皮捲來回翻了翻,還伸出舌頭舔了舔獸皮卷的一角,舉起獸皮卷對著照明術的光源看了幾眼,皺著眉頭剛要說什麼的時候,一股黑氣瞬間從他領口處快速的上湧,他連發出絲毫聲音的能力都沒有,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6
第四七三章 人一生中有很多過客,能成為摯友並且走過一生的,寥寥幾人

    瞬間的窒息感浮上每個人的心頭,茉莉大喊一聲保護「大人」之後,朝著那個賭棍就衝了過去。她手中的長劍縈繞著淡藍色帶著冰色閃光的霜凍戰氣,一股寒氣瞬間向四面八方盪開。在大廳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動作突然間變得緩慢了一些,那賭棍眼角一抽,不知道從哪拔出一柄漆黑的長劍,一股黑色的氣浪升騰而起,抵抗住了霜凍戰氣的侵蝕。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黑鰥夫。

    計畫其實很完美,只是他們高估了雷恩的好奇心,同時對雷恩的情報也不夠徹底。

    黑鰥夫在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升起哪怕一絲絲的殺意,連這個念頭都沒有過。他完全沉浸到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以及劇情中,因為他很清楚,茉莉這個看上去並不強的女劍師,實際上實力並不比他弱。但凡哪怕一絲一縷的殺氣,能會被這個女人覺察到,所以他來這個地方,只是為了「獻寶」。

    這個寶物就是他手裡的藏寶圖,這個藏寶圖上不僅有致命的毒藥,還被施加了三種詛咒。不管是誰,哪怕是許久不出世的八級職業者驟然間沒有準備的接觸到此物,也會瞬間被毒藥和詛咒所吞噬。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雷恩胸口裡的吊墜,在最後關頭居然示警了。當然,他並不清楚這裡面的事情,這件事只有雷恩自己清楚。但是他又不能確定,所以找了一個替死鬼。

    放高利貸的小頭目這輩子沒有做過幾件好事,無數次逼迫別人妻離子散,這次他為雷恩擋刀,也算是死的其所。

    只可惜,就此暴露了最終的目的。

    暗的不行,那就嘗試一下來明的,刺殺的計畫已經暴露,已經失敗。可黑鰥夫畢竟是黑教會的十大長老之一,他也有自己的尊嚴和榮耀,他過往的經歷和地位不允許他就這麼退走,他還要再嘗試一番。只要能壓制住茉莉,那麼刺殺雷恩的計畫未必就不能成行。他可是十分的清楚,雷恩不能修煉魔法,也不能修煉戰氣,和普通人無異。

    他的三個孩子裡,還藏著一名刺客!

    duang的一聲兩劍相交,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黑鰥夫只感覺到虎口一震,手臂一沉,臉上霎時間就變了色。

    茉莉比他想像的還要強,他此時拋棄了所有的雜念,全心全意的對付茉莉。借助這次格擋反饋來的力量,雙腳腳尖點地向後一撤,同時念動幾句咒語,左手中一股黑色的氣流如絲如線的扎向茉莉。這是一種詛咒,黑教會的黑教士們以詛咒聞名於世,他們的戰鬥力或許不是最頂尖的,但是在單打獨鬥中,卻是最難纏的。

    詛咒這種東西防不勝防,命中之後就如同跗骨之蛆,不斷消耗被施術者的體力、魔力、以及戰氣,還會施加各種各樣的負面狀態。黑鰥夫丟出的詛咒叫做「遲緩詛咒」,通俗點的稱呼叫做「蛛網術」,是一種中級的詛咒,也是黑教士們使用次數最多的詛咒之一。這種詛咒會讓對手陷入到一個行動力緩慢的狀態中,雙腳就像被蜘蛛網所纏繞,移動速度降低一大半。

    這對以輕靈為主的茉莉來說,絕對是最致命的一種詛咒。

    她屏息凝神,周身戰氣瞬間爆發,淡藍色的霜凍戰氣瞬間升級成深藍色的急凍戰氣,這是她在極北冰原和冰蠻們戰鬥之後,領悟的新變化。霜凍戰氣也由此更進一步,變成了急凍。

    這股戰氣如同火焰一樣,將那如同少女髮絲一樣的詛咒之力焚燒殆盡,黑鰥夫沒有絲毫的氣餒和意外,他也沒有想過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能把茉莉收拾了。如果真的能這麼簡單,黑教會早就統一了整個世界。

    他一劍遞過去,快若閃電,到了他和茉莉這樣的境界,那些花裡胡哨的招數已經被完全的摒棄,只留下劍術最基礎的一些東西,沒有絲毫的花俏。這一劍簡單到了極致,也快到了極致,劍尖已經快要戳到茉莉的鼻子時,耳邊才傳來這一劍帶出的破空聲。茉莉長劍面前一豎,粘上了黑鰥夫的長劍蕩向一邊,同時一腳就踢了出去。

    這兩年裡跟隨在雷恩的身後,好吃好喝,資源充沛,她的實力就像坐了火箭一樣往上飆。如果不是此時已經進入了退潮期,她說不定已經進入了八級,成為了傳奇封號者。

    這一腳踢的又快又狠,直接朝著黑鰥夫的襠部踢去。腳背繃直,腳尖如劍,還沒有踢到黑鰥夫的胯下,黑鰥夫就已經有了針刺的感覺,這是一種屬於高級職業者特有的敏銳感覺。他屁股向後挺,腰腹一縮,就像彎下腰一樣縮起了襠部。與此同時,他左手中黑色的戰氣翻騰之下,出現了一團如同烏雲一樣的詛咒,拍向了茉莉踢過來的腳尖。

    「失明詛咒」,也叫致盲術,同樣是一種極為噁心的戰鬥詛咒。一旦中了這個致盲術,雖然不至於像真的盲人那樣一點也看不見,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眼前就像是多了一層黑色的薄紗,雖說能看見一點輪廓,但也極大的限制了視力和實力。

    這也是為什麼黑教士被譽為大陸上最強的刺客團體的原因,這些令人一瞬間就能失去戰鬥力的詛咒防不勝防。很多被刺殺的人中也不乏強大的職業者,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發揮自己的實力,就已經成為了看不見的瞎子,失去了行動能力的木樁,亦或是失去所有的力氣。

    這一腳踢的快,也踢的狠,眼看著就要被詛咒附著,茉莉心中一狠,踢出去的腿用力向下一踏。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瞬間相沖,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力。她雖然避開了詛咒,可小腿的腿骨也裂開了一條縫隙,腳骨更是裂了好幾塊。她悶吭一聲,緊致充滿了力量和肌肉線條的小腿和腳背立刻腫了起來。

    黑鰥夫心中一喜,在戰鬥中腿腳的傷遠遠比身體上乃至於胳膊手臂上的傷更要命。手臂、身體受傷了,還能保有一定的戰鬥力,可腿腳受傷了,移動力就幾乎完全喪失,將永遠處於被動的境地。他向後一躍,離開了茉莉的攻擊範圍,開始遊走尋找戰機,手裡的詛咒不要命的丟出去,讓茉莉只能站在原地疲於應對。

    而另外一邊,雷恩指著那三個半大的孩子,嘴裡漠然的吐出了一個殺字。

    侍衛們如狼似虎的衝了過去,舉起長劍筆直的刺過去。

    最大的男孩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瞪大了眼睛,劍身之間貫穿了他的胸口,從他的背心透出來,掛著殘留的血跡。他雙手緊緊抓著劍身,身體向一邊傾倒下去。

    第二個男孩轉身就想跑,一道寒光閃過,他突然看見自己奔跑的身體歪歪扭扭的向自己跑過來,他的腳還踩在了他的頭上,頭皮一緊,被踩的滑向一邊。他長大了嘴,想要說些什麼,圓鼓鼓的眼睛最終失去了光澤。

    當侍衛們殺向第三個女孩時,那女孩微微一笑,一股煙霧從她腳下騰起,瞬間籠罩住幾名侍衛。她身形一晃,雙手上已經套上了鋒利的鋼爪,人也出現在雷恩的正前方。她身體在空中向後彎曲如同殘月,緊接著猛的繃緊,雙手的鋼爪交叉著罩住了雷恩的面門。

    在對雷恩的情報蒐集中,他從來都沒有過正面交手戰勝敵人的記錄。即使是對上塞比斯,贏的也極為僥倖,至少黑教士們是這麼認為的。

    眼看著刺殺就要完成,女孩的臉上浮現了甜美的笑容。她從小就被黑教士們收養,每天都在生不如死的訓練中度過,還親手殺死了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兩個同伴,才最終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刺客。在她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中,弱者是沒有權力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她,以及黑教會的目的,就是為了淨化這個世界。

    殺死了雷恩之後,這個進程會向前跨越一大步,與她的理想世界又進了一分。

    雷恩平靜的臉龐就在她的眼前,觸手可及,可她從雷恩的眼神裡看不到一絲的恐懼,看不到任何的驚慌。

    女孩畢竟是女孩,哪怕她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戰鬥力和戰鬥意志,對這個世界依然還是太幼小了。

    下一刻,一道小孩手臂粗的白金色荊棘藤從雷恩身前一米的地方,破土而出,筆直的插入了女孩的身體裡。鮮血一瞬間就如同鮮花一樣在空中綻放,女孩噴了一口血,四肢已經有些癱軟,她揮了揮手手臂,鋼爪離雷恩的鼻尖,只有三指寬的距離。可就是這短短的距離,如同一道天塹,永遠都跨不過去。

    白金色的荊棘藤呲溜一聲縮回到地面,女孩的身體如同一個破口袋一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不時抽搐著。她還沒有來得及享受愛情的甜美,沒有來得及感受職業帶給她的驕傲,還沒有來得及去見證灌輸在她心靈深處的美好……。

    她的一生,就如此短暫而絢爛的結束了,就像被風雨打落嬌豔的花朵,再沒美好失去了生命的色彩,也只剩下黑和白。

    安靜的如同一個被人撕裂了一條口子的布娃娃一樣躺在地上,眼睛裡只有莫名其妙的疑問,可惜,她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黑鰥夫只是一回頭的功夫,女孩就已經死了。他看都沒有看見那道點多走了女孩性命的荊棘。瞥了一眼地上的同伴,黑鰥夫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身就朝著門外跑去,撞開一名阻攔的侍衛之後,轉身朝著反方向快速的逃離,幾個起落之後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這一切都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賭場的老闆還沒有反應過來,一起都結束了。

    他此時顫抖著跪在地上,眼睛裡只留下深深的懼意。

    雷恩看向了茉莉,茉莉慚愧的低下頭,「讓您失望了。」

    雷恩擺了擺手,安撫道:「沒什麼失望不失望,黑教士歷來都以詭異著稱,當年在城外,布萊爾面對弱於他兩個等級的黑教士差點就成了刀下的亡魂,你做的已經非常不錯了,至少沒有讓我直面那個傢伙。」,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被斬殺的三人,吩咐道:「看來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全城大搜,所有人,所有勢力,只要是有可能的對象,都先抓起來。」

    他冷笑了兩聲,心裡卻怒海滔天,從三年前的那場政治鬥爭開始,他成長的過程中,刺殺一隻環繞在他的周圍。如果說以前他對黑教士和黑教會還只是厭惡和討厭,那麼此時此刻,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這個組織連根拔起。

    沒有人被三番五次的刺殺之後還能保持著正常的心態,這些人已經瘋了,而雷恩,也被他們逼瘋了。

    雷恩遭遇到刺殺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奧爾特倫堡人紛紛震動。你可以否定雷恩對這座城市的一部分貢獻,但是沒有人能否認雷恩所做的一切。沒有他,這座城市還會向以前那樣,死氣沉沉。對雷恩不敬,惹怒了所有的奧爾特倫堡人。

    一隊隊武裝整齊的士兵開始了全程大搜,所有被雷恩羅列在名單上的人,包括了他們的勢力,都淪為被抓住的對象。

    短短一天時間裡,近千人被捕,讓一部分後來遷移、移民到奧爾特倫堡的人驚慌失措,生怕自己因為某些什麼事情,被誤抓。

    雷恩可是傳聞中的大魔王,一旦被抓了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

    一場浩浩蕩蕩的內部肅清,從這一刻開始。

    在遙遠的帝都,帕爾斯女皇再次暴走,將入目之處所有可以摔掉的東西都摔在了地上。無論是昂貴精美的擺設,還是充滿了歷史痕跡的藝術品,都成為了一堆堆碎片。

    叛軍再次「攻下」了三座城池,讓帕爾斯女皇暴怒的是這三座城市並非是叛軍通過血腥的攻城戰打下來的,而是主動投降的!

    這也再次驗證了貴族不可靠這條定律。

    特別是那些領主們,他們根本不關心也不在乎誰能做皇帝,誰去做皇帝,他們只關心自己的爵位會不會動搖,只關心自己的領地會不會被破壞!

    至於其他的,管他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6
第四七四章 當一個人想要為一件事情厚顏無恥的找理由時,放屁都能成為藉口

    戰爭的形勢遠遠沒有帕爾斯女皇所想像的那麼順利,從奧蘭多五世時期的內戰結束之後,貴族和黃金貴族之間脆弱的信任和基礎已經完全葬送在那樣一場內戰中。在和平時期,或許還可能存在一絲合作的可能,但是當戰爭來臨之後,為了避免重蹈覆轍,大多數貴族都抱著同樣的心思。

    不管誰當皇帝,只要不傷害自己的利益,那麼誰來都無所謂。

    甚至在貴族中流傳著一種對皇室而言十分危險的思想,如果有普通的貴族推翻了奧蘭多帝國成為了新國家的皇帝,那麼至少貴族階級以及政治環境,絕對會比現在這個時期要寬鬆的多。理由也很簡單,新皇帝來自普通貴族階級,更清楚貴族們需要什麼,反感什麼,也更清楚怎樣對待貴族。

    思想的危害性,遠遠超過瘟疫。

    瘟疫能讓站著的人躺下,而思想,卻能讓躺下的人站起來!

    面對波詭雲譎的形勢,帕爾斯女皇也逐漸醒悟過來,發動內戰的人固然是她不錯,可掌控內戰走勢的,卻輪不到她。

    現在的情況很微妙,血盟和帝國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點上,如果有任何一方能向前邁上一大步,那麼勝利的天平必然會倒向一方。誰先邁出這一步,對雙方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事情,而這個邁步的過程,濃縮成兩個字,就是殺戮。

    就要像是奧蘭多二世和奧蘭多五世那樣,殺的貴族們心驚膽寒,殺他們聞風喪膽,只有這樣才能保住皇室特殊的地位,保住這個國家。

    格雷斯是不能動的,他是殺手鐧,這個手如果讓他出動,也許在短時間裡的確可以佔盡上風。但此舉卻告訴了所有貴族,皇室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底牌,反而會激起更大的叛亂。所以格雷斯不能動,至少在分出高下之前不能動。

    格里恩統領皇家近衛軍,暫時也不能動,帕爾斯只相信這兩兄弟,不相信其他人,更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別人的手裡,所以格里恩也不能動。

    這幾年裡貴族們彼此之間雖然時常會出現攻伐,但是這種小規模的城市與城市之間的戰爭,打的都十分的默契。到了一定的程度,雙方就會自覺的分出高下,然後撤兵和談,很難出現生死較量。可有一個人,這三年裡不僅打了好幾場硬仗,不僅贏得了這些戰鬥,還殺了一個屍橫遍野。

    而剩下的,似乎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雷恩。

    不管是貝爾行省的叛亂,還是巴拉坦的暴動,雷恩都用強硬的手腕和計謀成功的瓦解了所有的敵人,一次次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敵人的屍堆上誇耀自己的成功。而這一次,是不是也能把問題交給雷恩去解決?不錯,帕爾斯女皇在心底深處,其實也不信任雷恩,但是雷恩要比其他的貴族稍微能符合她的心意。

    在帕爾斯女皇所認知的價值觀當眾,雷恩和她是同樣的人,都有著很大的野心和慾望,以及一顆追逐權力的心。她所希望的和平,恰恰也是雷恩所希望的和平,只要雙方的利益一致,帕爾斯女皇就敢用雷恩。

    猶豫了很久之後,帕爾斯女皇沒有和甘文商量,直接發出了徵召令,委任雷恩為燃燒軍團的軍團長,全權負責燃燒軍團的征伐等一切事情,並且要求雷恩立刻前往海格地區,迎戰叛軍。

    這一條消息一出,半個帝國的貴族們幾乎都被驚動。要知道雷恩不能修習魔法,也不能修煉戰氣,可謂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渣。帕爾斯女皇讓這種廢渣去統兵戰鬥,是不是腦子被黑岩羊踢了?當然,也有人在震驚過後,表示了支持的態度,畢竟雷恩也算是滿手血腥的大魔王,以他的能力,想必足以讓叛軍吃盡苦頭。

    不管外面的輿論如何的熱議,總之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留給雷恩的自由時間,已經不多了。

    此時,在奧爾特倫堡內,也有一股暗流在浮動。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群居社會動物,很多社會學家和行為學家用種種互相充滿了矛盾的形容來解釋人類複雜的社會行為。在這些研究和結論中,人類本身反而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行為當中所誕生的思想,這才是真正的核心。

    有一個說法叫做禁閉效應,一群意志堅定的人和一個意志不堅定的人關在一間黑屋子裡,沒有光線,所有人都不允許說話,實驗結束的時間沒有告訴這群人。蛋疼的各種專家學者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研究一些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東西。雖然目的很莫名其妙,但是過程很精彩。

    在這個誰都不允許說話的過程中,那群意志堅定不為外物所動搖的人,在那個意志不堅定逐漸因為黑暗、孤寂而產生恐懼的人無聲的影響下,也變得恐懼起來。

    實驗的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發現,哪怕沒有語言和肢體上的溝通,情緒這個東西也是可以傳染的。

    現在的奧爾特倫堡就是這樣,人心浮動之下,也有一股特殊的情緒正在感染意志堅定的人們。

    「不能這麼下去了!」

    說話的是一名二十一、二歲歲的少年人,一頭碎短的黑色頭髮,濃眉大眼,一表人才,即使他穿著價格低廉的衣服,也給人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來自於他的氣質,他有一種特別的自信,能感染周圍的人,有一種領袖的氣質,讓身邊的人心甘情願的站在他的身後。

    他是奧爾特倫堡人,也是奧爾特倫堡的土著,但他並非一直生活在這裡。大約三歲左右的時候,他隨著他的父親母親離開了這座邪惡的城市,直到最近兩年聽說奧爾特倫堡的環境變好了,城市變得富足了,才從外地遷移回來。他沒有經過那段特殊的時間,對雷恩並沒有太多的敬畏。

    人這個東西,從一出生開口啼哭的那一瞬間開始,就注定是功利的,是有所欲有所求的。

    這年輕人叫凱利。

    一隻自詡為見過大世面的凱利對雷恩非常的不感冒,特別是他聽說雷恩也不過才二十歲的時候,那種不屑就更明顯了。他私底下有時候也會對那些把雷恩視為神明的人說,如果不是雷恩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他不是貴族,他什麼都做不了,並不會比誰更高尚,比誰更有智慧和能力。

    是的,凱利就是這麼認為的。如果他是貴族,如果他是黃金貴族,他覺得自己能比雷恩做的更好。他和雷恩之間,差的只是身份、地位,僅此而已。

    當一個人看不上另外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對方做的多麼的出色,在他眼裡都是不合格的。

    有一些人因此和凱利分道揚鑣,但也有一些人,反而更加緊密的團結在他的周圍。特別是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青春做主,質疑權威的年紀。越是權威的東西,越是備受人們承認的東西,他們也越是反感。當他們的家人、父母,要他們去尊敬、敬畏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生,這種逆反的心理則上升到了極限。

    凱利的出現,就像是一道光,吸引著這些渴望「光明」的迷途羔羊。

    房子不大,也是凱利的家之一,是他祖父的房子。現在他的祖父搬去和他的父母一起住,這邊就空置了下來,也成為了他活動的場所。在奧爾特倫堡的初級、中級學院裡,凱利組建了一個學生團體,叫做青年光榮社團,追求的是榮耀和正義,網羅了不少年輕人加入這個團夥。

    其中,也不乏成年人的身影。

    畢竟凱利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願意贊助他們社團的一些商人,並且以此引起了一些成年人的關注和加入。

    此時,他站在桌子後,用力拍打著桌子,梗著脖子喊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雷恩肆無忌憚的抓捕那些無辜的人們,並且迫害他們,這對我們,對整個奧爾特倫堡是非常嚴重的傷害。奧爾特倫堡是奧爾特倫堡人的奧爾特倫堡,不是他雷恩的奧爾特倫堡,更何況,他現在還不是城主!」

    「看看街道外面那些面帶驚慌的人,他們是我們的朋友,鄰居,甚至是親人。而此時此刻,他們在雷恩的迫害下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還有一些兄弟姐妹,已經被關進了監獄裡,生死不知。我們不能再無動於衷,我們不能再保持沉默。今天,我們可以對他們的遭遇緘口不言,但是明天,當我們遭遇了和他們一樣的事情時,又有誰會來替我們發聲?」

    「我們應該站起來,我們應該以奧爾特倫堡人的身份,來管理這座城市,直至有新的城主到來。在此之前,這裡屬於我們,而不屬於雷恩那個外來者。」

    「諸位,請擔負起這份沉重的責任吧,作為這座城市主人的我們如果不站出來拯救自己,那麼誰又能拯救我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7
第四七五章 當智商可以碾壓對手的時候,請選擇嘴炮,威力十足,還很環保

    「我們用什麼藉口來管理城市?」,說話的是一個成年人,二十八九歲,比凱利的年紀還要大一點,他也不是本地人,是年初遷移來的外來者之一。

    外來者和本地土著之間的矛盾與衝突無處不在,這就像一個窮人突然暴富了,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們又跑了過來,騙吃騙喝連吃帶拿,肯定不是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兩伙人隱隱將城市分成了兩個巨大的團體,彼此競爭對立。後來雷恩搞出了三等公民的政策,讓那些外來者們比本地土著低了一頭,才讓雙方之間愈發激烈的矛盾稍微得到了緩和。

    階級和等級這個東西,在這個世界,在這個時期和環境下,的確是大殺器。等級制度實施之後,很多外來者就開始主動的融入到本地土著的生活中,加入某個活動的團體顯然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方式之一。

    這人的疑問讓凱利心中一喜,有些話的確不太適合他自己說,需要有人引出一個線索來,然後由他補完。這個傢伙就起到了這麼一個作用,不由的讓凱利多看了他兩眼,把他記在心裡。

    凱利輕咳了一聲,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緩緩說道:「如果大家關注帝國近年來的舉動,就會發現帝國在實行一種新的政治結構,也就是黨派化。現在或許還看不出什麼,但是我相信很快黨派能起到的作用,要遠遠超過貴族能起到的作用。到了某個特定的時間之後,平民會以黨員的身份,在政治立場上和貴族持平,擁有更多的權力。」

    「我們是年輕的一代,也是帝國的未來,當仁不讓的應該由我們開始。我最近有一個想法,把我們青年光榮社團,更替成為青年光榮黨,而我們將以黨派的名義,來管理、建設這座城市,直到帝國派遣來新的城主。」

    凱利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也是一個嗅覺敏銳的人,但是他忽略了一個實際上的情況,那就是雷恩對於奧爾特倫堡,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沒有經歷過那一段如同地獄的生活,也無法想像生活在絕望的灰色中是怎樣的體驗,他只是單純的以自己主觀的想法,來代替別人的想法。其實說白了,還是他太年輕了。他很有天賦,也有很手腕,如果他能在某個政黨或者某個部門裡鍛鍊個三五年,或許他就會有不同的看法。

    奧爾特倫堡的問題絕非一兩句話就能解釋的清楚,雷恩也絕對不是一個仁慈的人,奧爾特倫堡也是經過鮮血和死亡洗禮過的城市,所謂的和平改變什麼的,都是騙小孩子的說法。

    凱利的目的也很簡單,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獲得大人們的注意,他蠢蠢欲動不甘平凡的內心,讓他不甘如此平靜的度過一生。

    一旦他以及他的黨派接管了這座城市,就必然會在帝國的政治圈中引起人們的注意,到時候他就能待價而沽,給自己找個好下家,還能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如果說沒有雷恩,或者說雷恩不是雷恩,也許凱利真的能成功。有奧爾特倫堡本地的土著支持,又有外來者資金和人脈上的支持,除了不具備掀桌子的能力之外,凱利轉眼之間就已經具備的展翅高飛的雛形,他現在需要的,就是這個機會。而這個他認為是機會的機會,已經被他抓在手裡。

    沉默的房子裡的眾人彼此之間眼神的交流一刻不停,每個人都在沉默的交換意見以及想法。年輕人們或許比較簡單,也比較衝動,他們十分的擁護凱利的一切決定,而那些成年人,則在不斷的權衡得失。

    成功了,自然最好,到時候大家大權在握。

    如果失敗了呢?

    似乎也不會怎麼樣,至少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雷恩對奧爾特倫堡本地人動手什麼的。

    一個個眼神的背後,一個個不斷的點頭,凱利臉上的笑容幾乎要溢出來。

    他揮了揮手,露出一個極為自信的笑容,霎時間連太陽都被他笑容裡的光澤所掩蓋,「我們所有人都一條心,就沒有任何人能攔住我們的腳步,大家準備一下,我們一定要一舉成功!」

    聽著那些組員的呼喊聲,凱利有些熏染,他喜歡這些歡呼,並且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歡呼聲。一想到美好的未來等待著自己,他幾乎都要醉在這歡呼聲中。

    青年光榮社團裡所發生的的一切很快就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傳開了,最終也傳到了雷恩的耳朵裡。

    看著委任令,雷恩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推辭這份委任令,說實話他現在不想離開貝爾行省,不想離開奧爾特倫堡。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特別是此時內戰的走勢變得模糊不明,他更不想跑到叛軍面前走一圈。

    打贏了,也只是為皇室添磚加瓦,讓皇權更加的穩固。

    打輸了,不僅丟了自己的權威和地位,甚至會丟掉小命。

    收益不高的同時,風險卻那麼巨大,這不符合雷恩的行為準則。但是他又不能徹底的拒絕,這裡面涉及到了很多的東西,絕非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所以他在猶豫,在思考。

    然而這個時候,青年光榮社團的變故讓他有些惱怒。他很清楚,當他決定普及教育的時候,就必然會來帶對權威的質疑,以及思想上的碰撞。但他還是決定用免費的教育,來提高奧爾特倫堡人的素質和內涵。不錯,固然有一些弊端會影響到他,但是相對的,他也能受過更多的好處。

    有文化、有信仰、有理由的戰士,絕對比那些不知道為什麼而戰的文盲戰士更加有戰鬥力和凝聚力。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現在居然有人想要取代他,奪取屬於他的城市。

    這才是真正的觸動了他的逆鱗,這些人已經不能用愚蠢來形容,他們根本就是在找死!

    是的,就是找死!

    不管所謂的民權、民zhu解放如火如荼的侵略這個世界原有的思想和政治環境,但追求其根本,這還是一個階級森嚴的社會。雷恩在給這些人送上刀子的時候,也準備好將屠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這些人……」,雷恩將名單丟到了桌子上,新一任的警備隊長俯首帖耳的站在一旁,等候著命令。雷恩撇了撇嘴,手指叩擊著桌面,「暫時全部監控起來,如果他們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就立刻抓捕!」,他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反抗者,殺無赦。」

    警備隊長連連點頭,嘴裡卻有些發苦。那些外來者倒是好解決,可本地人怎麼辦?怎麼都抓起來嗎?會不會引起嘩變,要知道這可是奧爾特倫堡,這裡可沒有幾個好人!那些已經變成了普通公民的暴徒們,為了他們的孩子,說不定真的會撕掉偽裝。

    似乎是覺察到警備隊長的猶豫,雷恩又說道:「通知下去,我會在三天後,在英雄紀念碑演講,到時候所有奧爾特倫堡人,都要來,必須來。」

    警備隊長離開之後,空曠的大廳裡只有雷恩、茉莉以及奧格萊斯三人。管家爺爺笑而不語的站在一邊,微微閉著眼睛,就像在打瞌睡一樣。

    茉莉倒是低聲問了起來,「會不會引起一些反抗?」,在她看來,雷恩的態度和行為方式太強硬了。強硬的人碰到了軟弱的對象還好一些,但如果碰到了同樣強硬的人,只會爆發衝突。現在帝國的局勢已經不允許雷恩把太多的時間花在整理地方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然而奧爾特倫堡又是他的根基所在,這就會產生一系列的矛盾,以及無法預知的未來。

    雷恩搖了搖頭,神在在的抽出一根捲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龍血木特殊的香味夾雜著龍島煙磚的香氣,變成了一種非常複雜的復合香味。捲菸在中央帝國已經大行其道,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奧蘭多帝國國內的銷售,有多少捲菸,中央帝國就能消化掉多少捲菸。

    「他們會明白的,也會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不要小看了這些普通人的智慧,以及他們的狡猾。」

    三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早上九點半,幾乎整個城市的人都聚集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將英雄紀念碑包圍的水洩不通。周圍的房頂上都坐滿了前來聽雷恩演講的人,那些來遲的人只能站在最外圍,站在一兩百米外。

    這次演說,雷恩動用了大量的魔音盒子,確保整個城市都在廣播的範圍內。

    眼看著太陽已經爬上了人們的頭頂,雷恩也終於來到了現場。無數的奧爾特倫堡本地人站了起來,用歡呼聲和掌聲迎接雷恩的到來。

    密密麻麻的人頭湧動,雷恩心中一片寧靜,他站在方尖塔下,沉思了約有十幾秒的時間,才開口說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奧爾特倫堡靈魂的火焰永遠都不會熄滅,我甚至以為哪怕到了世界的末日,這裡的火焰依舊會照亮整個虛空。但是今天,我才發現,我錯了!」

    剎那間,所有坐立的奧爾特倫堡本地土著紛紛面帶驚懼或是憤怒的神色站了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7
第四七六章 嘴炮這個東西的作用不是用語言攻擊別人,而是勸說他人去攻擊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自己所堅守的東西,或是親人,或是信仰,這是人之所以還能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且創造出未來的動力所在,也是內心深處最神聖,不可侵犯的東西。

    如果有人企圖染指玷污這神聖,那麼只有一個結局——死一方。

    不是我,就是你,總要死掉一個或者一些人,才會落幕。

    在大多數奧爾特倫堡人的內心深處,他們所堅守的是雷恩嗎?其實不盡然,雷恩只是一個人類,他不是神明,沒有無所不能的神威,怎麼可能如同神明一樣獲得所有人的信仰?他們所堅守的,是雷恩帶來的改變,看得見,摸得著的改變。不管這些奧爾特倫堡人感激雷恩、崇拜雷恩、信仰雷恩,都是基於這一點。

    就像是雷恩來到這裡之後對這裡生活在絕望的灰色中所有的人們所說的那樣,他帶來了色彩,帶來了改變,帶來了希望。所以人們才會感激他、崇拜他、信仰他、以及敬畏他。

    他代表著奧爾特倫堡所發生的一切,他代表著不斷出現的奇蹟!

    在雷恩的身上,承載的是一種精神,一種肯定,一種信仰的火焰!

    然而,現在雷恩卻說他們所堅守的東西要熄滅了,怎麼能讓這些人不憤怒?不驚恐?他們再也不想回到那個走在路上都要提心吊膽,生怕旁邊竄出幾個人給自己幾刀,然後從自己的屍體上搶走幾個銅板的城市了。他們喜歡現在的城市,喜歡寧靜的生活,喜歡看著每個月經過自己勞動從上家手裡獲取的乾淨的錢,以及家人或許並不富裕但是絕對幸福的笑容。

    為了捍衛著一切,他們願意和任何人開戰!

    並且這些曾經狡詐、奸猾的奧爾特倫堡成年人們,更加的清楚,這一切如果沒有雷恩,又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平靜幸福的生活讓許多人眼紅,奧爾特倫堡專賣商品的壟斷交易讓很多人都為之發狂,他們為什麼不敢伸手?不是因為奧爾特倫堡足夠強大,而是因為雷恩足夠強大。

    有了雷恩的奧爾特倫堡,才是現在的奧爾特倫堡。

    沒有雷恩的奧爾特倫堡,這裡將會變成曾經的模樣。

    所以這些真正理解什麼是生活,什麼是現實,什麼是真相的人們,都憤怒驚恐的站了起來。他們不害怕有敵人窺覷他們的財富,也不怕有惡徒想要掠奪他們的幸福,他們唯一害怕的,就是雷恩對這裡失望,然後離開這裡。他走了,走的不僅僅只有他的身體,他的靈魂,還會帶走他曾經帶來的安定生活,以及所有的奇蹟!

    整個城市瞬間的氣勢變得有些微妙起來,那些後來遷移來的人有些陌生的看著周圍的奧爾特倫堡人,不斷的退縮。在他們的眼裡,頑固守舊的奧爾特倫堡人依仗著自己的社會地位,在壓迫剝削他們這些後來的外來者。這些奧爾特倫堡人每天只需要工作短短的四五個小時,就能得到遠遠比他們更多的收入。

    這些奧爾特倫堡人喜歡慢悠悠的走在街道上,看著周圍一沉不變的景色,每一天都不會落下。

    他們就像是躺在這些外來血汗勞工的身體上,享受著他們這些外來者的勞動與汗水,品嚐著他們成功的果實的懶漢。

    而現在,這些人的氣質變了。

    上一刻他們還是那些令人討厭的奧爾特倫堡人,此時他們已經變成了野獸,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充滿了野性的氣息。那氣息就像是野外的郊狼,在飢餓的時候面對獵物時所散發的氣息。

    格外的危險,格外的致命。

    雷恩笑了笑,揮舞著手中的一張紙,紙上記錄著一些名單,就在他準備念出名單上的名字時,一個年輕人突然從人群中擠出來。他臉色紅裡透著白,眼珠子亂轉,踉蹌了幾步才站住了身子。面對這個突然闖入人們視線中的年輕人,有一些人驚訝、詫異,有些人卻露出了一絲不太正常的笑容。

    這個人就是凱利,青年光榮社團的創建者,也是青年光榮黨的黨魁,儘管這個黨派還沒有在奧蘭多帝國正式的註冊。說到註冊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黨派的建立以及快速的發展,現在奧蘭多帝國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四十多個黨派,有些黨派如勞動黨、工商黨這樣正兒八經的政黨,參與到政治當中。

    也有一些莫名其妙,乃至於可以說是亂七八糟的黨派,像是「週末狂歡黨」、「美女愛好者之家」之類令人啼笑皆非的黨派。

    一個黨派是否具備效用性,是否合法,是否擁有政治地位,除了創建人本身所帶來的一系列加成之外,是否註冊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標準。

    註冊了,就等於被帝國認可了。

    如果沒有註冊,那麼就不具備任何效用。

    青年光榮社團的參與人數不少,已經有一百來號人,在奧爾特倫堡這個地方已經不能算是小黨派。況且這一百來號人裡有接近七成的未成年,以及三成各懷心思的成年人。這些人所波及的面,是一百多個家庭,而由這一百多個家庭再一次擴張,則是近七、八百個族親家庭,五六千人甚至更多的人口。

    在只有二十來萬三十萬的奧爾特倫堡土著人口中,已經佔據了百分之二到百分之三的數量!

    凱利此時也在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懊悔,同時心裡也暗暗記恨,不管是誰在他背後推了一把,他都一定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不過此時的情況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如果能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將雷恩反駁到無話可說,或許他就贏了。他的理想,他的抱負,都將成為現實!

    騷動的人群很快安靜了下來,幾萬雙眼睛注視在凱利的身上,他心底最深處爆發出一股讓他顫慄的興奮以及激動。

    他輕咳了一聲,微微欠身,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有教養的人,「您好,尊敬的雷恩伯爵閣下,我是凱利,一名微不足道的奧爾特倫堡人。」,不愧是常常自稱自己見過大世面的凱利,一句話,就把雷恩和自己,和整個奧爾特倫堡撕裂開。用敬語和微不足道這兩個鮮明的對比,去告訴周圍人。

    不管你們如何信奉、信仰、忠誠於這個傢伙,他,本質上和我們都不是一體的!

    這就是語言的藝術,這也是為什麼有人會說,語言的暴力,遠遠勝過直接的傷害。

    他隱隱有些得意,眉梢微微一挑,抬起頭來望著雷恩,嘴角邊還帶著些許謙虛,但是又有一些張揚的笑容。

    「我來這裡,從人群中站出來,是想代表奧爾特倫堡人,問您幾個問題。」

    很完美的對策,先將雷恩從整體中撕裂出來,然後再代表整體詰問雷恩,無論雷恩回答的答案是不是能讓他滿意,最終他的目的都算完成了……一小部分。

    信仰的崩塌不一定需要一口氣摧毀堅固的金字塔,只需要不間斷的從金字塔根部抽出一塊塊磚石,就足夠了。

    雷恩望著凱利,後者也迎上了雷恩的目光,雷恩微微搖頭,「我不認識你!」

    凱利臉上頓時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似乎不太明白,雷恩認識不認識他,和他的攻勢有什麼直接的聯繫?難道這個時候雷恩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想辦法和他展開一場精彩絕倫的辯論嗎?他和雷恩認不認識,和這所有的一切,又有什麼關係呢?

    就在他茫然的這一刻,雷恩喊了一個名字,「傑科巴!」

    約莫十秒後,遠處有人大聲的應道:「我在這呢!」

    雷恩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他笑容逐漸的加深,「西恩特!」

    十來米外,一個皮膚黝黑粗糙的男人一臉興奮的站了起來,他激動的全身顫抖著,聲音都變得哆哆嗦嗦,「我……我在這裡,尊敬的城主大人。」

    「奧爾比!」

    「是的大人,我在這裡。」

    「農諾!」

    「大人您是叫我嗎?」

    ……

    一個接著一個名字從雷恩的嘴巴裡炸出來,一個又一個激動萬分的奧爾特倫堡人站了起來,每個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雖然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是有一種特殊的情緒,特殊的情感在他們胸口裡爆炸,蔓延。他們的血液如同修多恩河的源頭那樣奔騰不休,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自己都說不出來的力量。

    這力量如同培育情緒的最佳土壤,在他們的胸口,在他們的心裡,在他們的靈魂深處,滋潤著一顆幼苗。

    他們貧乏的詞彙和描述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但是他們知道,這呼喚並不簡單。

    呼喚的不僅僅只是一個人或者一些人的名字,而是在喚醒他們已經打盹的靈魂!

    此時此刻此景,凱利臉上的紅潤完全消失,只留下如同白灰一樣的蒼白。他雙手手指微微顫抖著,不安的將身體的中心從腳跟轉移到腳心。

    只有面對雷恩的時候,他才發現,他過去把雷恩看的太想當然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3:37
第四七七章 一個人如果沒有打算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也就不會失去什麼

    雷恩打亂了凱利所有的步調,他只用了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以及一些人的名字,徹底的瓦解了凱利隨後的攻勢。

    畢竟是年輕人,凱利有些慌亂起來,整個城市核心圈的氣氛也變得有些不同。

    一個個站起來的人,一雙雙灼熱的雙眼讓凱利此時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明悟,他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情。

    雷恩不會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他只是帶著矜持的笑容,望著眼前和自己一樣年輕的年輕人,問了一個問題,「我不敢說能記住所有的奧爾特倫堡人,但是你,並不在其中。你不是奧爾特倫堡人,至少在我看來你不是,你沒有和這座城市一起經歷過絕望的傷痛,也沒有和這裡所有的奧爾特倫堡人一起,在黑暗中迎來曙光。」

    「這座城市奇蹟的建造者中沒有你的名字,你也沒有對這座城市付出過任何的貢獻。你不過是一個小偷,竊取了本不屬於你的榮耀,你是一個強盜了,強奪了你沒有的立場。現在,你以一個小偷、強盜的身份,來質問我,甚至還想要代表你根本就無法代表的奧爾特倫堡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誰在背後煽動你,你又和誰之間有了利益的交易?」

    「你用出賣了這座城市偉大的意志,想要得到什麼東西?」

    「回答我……」,雷恩略微一頓,「凱利!」

    他的聲音通過魔音盒子傳遍了整個奧爾特倫堡,奧爾特倫堡的土著們眼中的灼熱已經變成了憤怒的火焰,他們揮舞著拳頭,如槍如林,似乎想要將整個天空都射出一個個窟窿。

    凱利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實在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雷恩把他所有的退路幾乎都堵死了。特別是本來應該成為他底氣依仗的「大義」,此時卻成為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劍,只要他回答中有一個不小心,或許他要面對的就是整個奧爾特倫堡人的怒火。他已經想像得到他的下場了,他將被這群已經給雷恩煽動起情緒的人,撕成碎片。

    他現在或許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認錯然後交代出所有的問題,或許這樣能換取雷恩對他的寬大處理,讓他保留一條小命。可能這麼做會毀掉他之前所有一切的努力,讓所有的期待都成為湖泊中倒映出的月亮,至少他會保住一條命。雷恩會如同在抬腳落腳過程中稍微偏了一下落腳點一樣,放過他這個可憐蟲。

    甘心嗎?

    不甘心啊!

    明明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明明所有的未來都觸手可及,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就全部被摧毀,又怎麼能讓人甘心?

    為什麼說愚蠢的人不如聰明的人獲得長久,那是因為聰明的人懂得變通,只要能活下去,保證自己的利益,沒有什麼是不能妥協的。在這一刻,凱利咬了咬牙,他決定做一個愚蠢的人。

    面對雷恩,他此時強忍著心頭的悸動,抿了抿嘴,蒼白的臉色讓他看上去有些病容的感覺,他環顧四周,大聲的質問道:「你說我憑什麼代表奧爾特倫堡人,那麼我也想問你,你憑什麼代表奧爾特倫堡人?」

    雷恩笑容微微收斂,他看著凱利的眼睛裡面已經沒有多少憐憫了,為什麼?

    他刷的一下的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整個世界,微微眯著眼睛,並不是很刺眼的陽光讓他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他大聲的問道:「奧爾特倫堡人,我憑什麼能代表你們,代表這座城市,你們幫我告訴他,這是為什麼?!」

    當第一聲雷恩響起的那一刻,凱利就知道自己徹底的輸了,輸得徹底。

    一股澎湃無可阻擋的情緒所組成的洪流,瞬間沖毀了理智的長堤,幾乎絕大多數的奧爾特倫堡人都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臂,緊緊攥著拳頭,就像三年前那樣,就像兩年前那樣,就像一年前那樣……。

    他們全身心的投入到吶喊與咆哮聲中,發洩著胸口激盪的情緒,口中喊著雷恩的名字,用力的將拳頭揮舞向天空!

    雷恩!

    整個城市都因此震動起來,還沒有修建好的新城建築物上灰塵和砂石因為這氣勢雄壯的吶喊聲撲簌簌的往下掉。那些後來才移民到這裡的人們,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有些心靈防線脆弱的人,不是畏懼的渾身顫抖,就是被這氣氛和情緒所感染,也跟著喊了起來。

    「你問我憑什麼……」,雷恩環顧四周,「這就是『憑什麼』」

    他抬手虛按,如同魔法鍋爐爆炸一樣的城市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沒有一絲的雜音,無論是人類的,還是動物的,亦或是風?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曾經所做下的荒唐事情負責人,你們是這樣,我也是這樣。」,雷恩重新舉起了手中的名單,迎上了每一道目光,「這些人,愚蠢的小偷和盜賊,企圖用他們可笑的手段去摧毀奧爾特倫堡人鋼鐵一樣的意志,去熄滅這座城市意志的火焰。但是他們做不到,奧爾特倫堡還是那個沒有人可以戰勝的奧爾特倫堡,這裡所居住的人們,也還是那些從來都不會動搖的人們。」

    「儘管他們並沒有造成怎樣的後果,但是他們的行為,玷污了他們身為奧爾特倫堡人的榮耀,也玷污了他們自己。」

    「我不是一個刻薄的人,但也不是一個寬容的人,我不會饒恕那些企圖傷害我和這座城市的人,絕不!」

    「我會饒恕並且原諒所有未成年人幼稚的舉動,但是他們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彌補他們所犯下的錯。南城正在建設中,他們將成為勞工參與到南城的建設中,通過勞動,去感受並且體會奧爾特倫堡人的精神。這是對他們的處罰,也是對他們的要求。」

    「至於那些成年人,他們不會得到我的寬恕,他們將用死亡和鮮血,來警示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雷恩的語氣高揚起來,「千萬不要想著對這座城市和居住在這座城市中的人動手,他們不可能成功,並且代價他們支付不起!」

    如狼似虎的十多名奧爾特倫堡人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和情緒,撲到凱利身邊將他扭住按著跪在了地上,隨著雷恩開始宣讀名單,一個個青年光榮社團的成員,都被人們押了出來。

    這座城市不大,誰都逃不掉!

    當一百多號人一個不少的被質押在方尖塔下時,這些人臉上只留下了絕望的灰色。對他們而言,今天不僅是要受到審判並且執行,還意味著他們的追求和信仰,被雷恩踩在了腳下。

    「這些名字……」,雷恩站在方尖塔邊上,一隻手按在了豐碑上,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他們用自己最寶貴的生命,以及對未來無限的憧憬作為通往天國的階梯,讓我們今時今日可以享受這樣富足幸福的生活。他們是這座城市當之無愧的英雄,是這座城市的靈魂所在。」

    「現在,在這些英雄的面前,是這些小丑一樣的傢伙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奧爾特倫堡沒有好人,但也都是好人。

    那一個個臉上完全失去血色的成年人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們放生的痛苦或是求饒,企圖從雷恩的手中尋找到一絲絲生機。

    長劍在他們的身後高高的舉起,寒芒如同嚴冬裡凌冽的風,吹的他們瑟瑟發抖,背心冰涼。

    一陣閃爍的劍光,鮮血噴灑在豐碑下,豐碑上鎏金的英雄之名在陽光下似乎都變得更加璀璨了一些。

    還有七十多名未成年人,癱軟在地上,他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緊閉著眼睛,想要忘記剛才如同夢魘一樣揮之不去,在腦海中不斷回放的畫面。一些人大小便失禁,軟如爛泥,也有一些人還算硬氣,只是閉著眼睛。

    凱利的眼睛轉動著,看著高高在上的雷恩,似乎想要將這個人的音容相貌牢牢刻在腦海裡。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昏黃,整個世界都像是快放一般進入了夜晚。當那人影最終與黑暗完全重合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意識徹底的消散了。

    數十人的鮮血再次見證了這座城市的不妥協。

    奧爾特倫堡有三座城牆,第一座就是這城市磚石堆建起來的城牆,第二座城牆則藏在每個奧爾特倫堡人的心裡。

    第三座城牆,它有一個名字,叫做雷恩!

    一些企圖看好戲的人自然沒有看到任何能讓他們露出笑容的好戲,反而一個個就像是死了親人一樣,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只能拋之腦後,老老實實的收起尾巴,老實做人。

    歐肯撇了撇嘴,這個青年光榮社團的幕後支持者中,也有拜倫帝國的影子,只是不太明顯。這是一種不求回報的投資,千百次中總有幾次能成功,也只要有這麼幾次成功,其他的投資都不算失敗。

    只是這一次,輸的有些莫名其妙了。

    他裹了裹外套,這該死的奧蘭多帝國,這該死的氣候,這該死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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