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6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4
第六二二章 想要擊潰一個敵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令他憤怒到失去理智和分寸

    想要毀滅一顆大樹,首先要砍斷這棵大樹上的枝枝葉葉,然後再剷除那些依附在大樹樹幹上的寄生植物,最後挖斷樹根,然後才能推到大樹。

    擊潰一個小貴族或許只需要一道政令,就足以讓一個奮鬥幾代人的小貴族家族一瞬間墜入深淵。但是要推到一個大貴族,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很多人都會覺得,皇室想要打到誰,說一句不就行了?皇室那麼強大,統治著這個帝國,只要皇帝說去掉這些人的職務、爵位,然後將這些人關押起來進行最後的審判不就行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一點點蠶食那些大貴族的枝枝葉葉?

    其實這是一種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

    一個如同雷恩這樣的大貴族所形成的黨羽網絡龐大的令人難以想像,一旦皇室公開的表明要針對這些人,那麼很有可能造成極大的政治海嘯,從而引發內亂。要知道在這個分封制封建社會體系之中,在離開帝都之外的地方,人們效忠的目標往往是統治他們的貴族,而不是什麼皇室。

    整個政治體系中皇室是金字塔的第一層,接下來就是各大貴族,然後才是中小貴族、特權階級以及平民。在這個層層擴散的金字塔體系中,並不存在越級效忠。也就是說皇帝和平民之間,其實是沒有太多干系和忠誠可言的。

    一旦這些大小貴族面對來自皇室的壓力與傷害從而選擇了鋌而走險,誰都無法阻止他們做出瘋狂的事情來。

    所以想要平穩的擊敗一個大貴族,首先要做的就是削減他的黨羽網絡,削減他的影響力和手中的籌碼。這絕對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一段時間。

    帕爾斯女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薩爾科莫。

    薩爾科莫在雷恩一黨的內部佔據了非常關鍵的重要作用,而他的重要則體現在金錢上。工商黨和其他黨派最大的不同在於工商黨整個黨派內部,都是以剝削者為主導,這是一個商人們的黨派。他們擁有的財富以及影響力絕非勞動黨或是農牧黨可以比較的。這群擁有了巨額財富的商人們通過金錢的魅力,幫助雷恩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和效忠。

    這並非是一個盛世,可就算是盛世,金錢的力量也是無窮的。

    雷恩可以大撒金錢,吸納那些面臨困境的小貴族和特權階級,也可以用金錢來購買兵器鎧甲甚至是禁止私人製造的戰爭兵器,金錢還可以得到民眾們的效忠,從而提供豐富的兵源,所以說薩爾科莫的作用非常的大。

    如果我們把一個勢力看作是一台精密的機器,那麼金錢就是這台機器運轉所需要的動力來源,不可或缺。一旦失去了工商黨帶給雷恩的財富,那麼這台機器就要出大問題。

    人們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貶低利益在道德中的價值,但可笑的是誰都離不開利益這個東西。只要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對利益的訴求就無窮無盡。

    看上去稅務總長推動的稅務審核好像是在針對各大城市的稅收以及針對雷恩——眾所周知,奧爾特倫堡歷年來的稅務問題非常的眼中,在過去很多年裡每年上繳的稅收往往只有幾個金幣。

    一個城市的稅收只有幾個金幣?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表現,至少從現在來看不是。

    但是這次行動真正的目標,卻是薩爾科莫。

    這群商人早就習慣了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少交稅或是不交稅,最常見的就是瞞報。明明賣了一萬金幣的東西,在報稅的時候只承認自己出售了五千金幣的東西,自然少交了五千金幣背後的商業稅,也就是一千金幣的稅收。再比如說利用不同地方的商業稅抽成比例進行偷稅,明明在某個五抽一的城市中進行貿易,但偏偏在某些十抽一甚至是十五抽一的地方納稅,原本需要上交兩千金幣的商業稅,現在只需要交一千甚至五六百金幣。

    不管是那種方法,嚴格說起來都是違法的抗稅行為,包括了異地繳稅的方式。只是這些年來皇室對地方的統治力不夠強,地方上願意把默認比例的稅收交上來就已經夠可以的了,誰都不會計較稅在什麼地方繳的,或是少報了多少額度,只要不太離譜,一切都沒問題。

    過去埋下的隱患,到了今天終於成為了掌權者手中剷除異己的利刃,就算是薩爾科莫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畢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黨派黨魁,一個小小的男爵。

    可惜有時候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麻煩還是找到了他的身上。

    西萊斯特無法相信薩爾科莫所說的,她還以為這一切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為了對付她的雷恩哥哥而做出的選擇,她根本沒有想到帕爾斯女皇的真正目標,居然是自己的爺爺!

    沉默了片刻之後,西萊斯特問道:「您和雷恩哥哥有過聯繫嗎?」

    薩爾科莫臉上沒有什麼憂愁鬱悶的表情,他保持著平靜,點了點頭,「我已經和大人聯繫過了,他讓我保持低調和冷靜,等他回來再做決定。」

    他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心裡卻很清楚,這次怕是要受一次罪了。既然帕爾斯女皇決定從他身上打開這個缺口,那麼就意味著這個女人會不擇手段,什麼體面和規矩都不會講,必然會拿出所有的手段,讓他開口認罪。一旦他認罪了,那麼帕爾斯女皇就會發起議會,想辦法將工商黨認定為「非法黨派」,不僅要解散,還要對所有的黨員進行審核,從更深層次繼續剝離雷恩的「力量」。

    一旦雷恩手裡沒有了幾乎是無窮無盡的資金支持,壟斷商品又被放開,這將對雷恩造成沉重的打擊。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必須要有錢。

    沒有錢,什麼都做不了。

    沉默的氛圍還沒有持續多久,管家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口,十幾名士兵就蠻橫的闖了進來。在這十幾名士兵的身後,一名穿著議員裝的中年人笑眯眯的望著薩爾科莫,「尊敬的男爵閣下,我是稅務總局的圖塔特,目前在稅務總局擔任次長一職,而我們的來意相信您也已經清楚了。」

    薩爾科莫靠在椅背上望著這些人,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意外,平靜的讓圖塔特眼角跳了跳。

    他皮笑肉不笑的繼續說道:「根據總長閣下以及女皇的政令,總長閣下認為您在歷年的貿易中存在嚴重的偷稅漏稅行為,根據帝國的法典和憲章,我們將對您以及您的商會歷年來的貿易,進行複查審核。如果確定了您存在違法的行為,您將受到必然的審判。若是您沒有上述的這些行為,我們也將會為我們的所作所為道歉。」

    「現在,我希望您能和我們去稅務總局,將事情仔細的弄明白,弄清楚。」,圖塔特揮了揮手,兩名士兵走到了薩爾科莫的身後,圖塔特抬了抬眉梢,「還希望您能積極的配合。」

    很顯然,圖塔特並沒有給薩爾科莫任何的面子,甚至希望薩爾科莫會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來。在針對薩爾科莫以及雷恩的這件事情上,的確存在很大的風險,雷恩並不是一個好惹的人,許許多多的事例證明了這個傢伙有時候就是個瘋子,他絕對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但是,風險巨大的同時也意味著巨大的回報和收益,一旦成功的將雷恩打入深淵,那麼這些冒著巨大危險配合皇室行動的人,都將得到他們難以想像的好處——財富,權力,甚至是爵位。

    圖塔特用這種僅次於羞辱的方式來「請」薩爾科莫,目的就是希望這個老傢伙受不了從而做出一些特別的舉動,好讓他找到機會下狠手。不過很可惜的是比起奸滑和閱歷,顯然薩爾科莫更加的豐富。他笑著站了起來,擦了擦手,用按撫的眼神看了一眼管家和西萊斯特,抬腿就朝著門外走去。

    西萊斯特似乎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她突然站了起來,攔在門邊,大聲的喊道:「你們不能帶走他。」

    圖塔特楞了一下,他望向薩爾科莫,「這是誰?」

    「我的孫女!」

    圖塔特冷笑一聲,一巴掌推在了西萊斯特的肩膀,他本身也是一名修煉了戰氣的騎士,這一推用力極大,一下子將才到三級劍士的小姑娘推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走到了西萊斯特身邊,從上而下的俯視著她,眼裡充斥著無盡的嘲弄,「女孩子,等著嫁人就好,沒事別亂跑。」

    說完,一群士兵包圍著薩爾科莫,魚貫而出。

    小姑娘看著被帶走的爺爺,眼睛都變得通紅。

    她咬著嘴唇,絲絲的腥甜讓她充滿了恨意,同時也將圖塔特的背影牢牢的刻在了心裡。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小姑娘站了起來,片刻後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匆匆的離開了薩爾科莫的莊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4
第六二三章 想要鑄造一個美好的未來,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必然要付出更多

    帝國稅務總局的辦公處所可能是整個帝國中除了皇宮以及議會山宮殿外最精美的建築物了,高大的承重柱粗的要四五人才能合抱過來,支起了金碧輝煌的門頭。從第一級台階到最高一級一共有九十八階,僅比皇宮正殿外的台階少了一級。曾經也不是沒有人抨擊過稅務總局如此奢靡的耗費帝國財政是一種極度浪費的行為,並且其中很可能涉及到一些官員的問題。

    但是當時的皇帝直接駁回了這種毫無根據的污衊,並且稱一個豪華的帝國稅務總局,有利於豎立稅務總局在帝國正面積極的形象,最關鍵的是能夠凸顯出稅務總局在所有部門中的地位,也是為了彰顯皇室對稅收問題的重視程度。

    這是薩爾科莫第一次來到帝國稅務總局,他並不是很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作為一名聲名遠播有著極高智慧的商人,他從第一單買賣開始,就積極的納稅並且留下了足夠多的票證。當然這裡面的確也有一些小小的問題,他的稅都是在亞歷山大港交的,那裡的稅收抽成比例是整個帝國最低的。

    儘管這種行為極有可能成為稅務總局拿他開刀的把柄,不過他並不是怎麼害怕,至少他保證了自己的底線,那就是他繳稅了。

    繳稅和不繳稅完全是兩種概念,性質上也是截然不同的,就算稅務總局要拿這件事找他麻煩,無非就是對他個人的懲罰以及罰沒,他並不擔心這些。況且他也打算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會吐出來,他相信雷恩會盡快將他帶走,而不是讓他成為一個隨時隨地就會爆發的火山,摧毀他的事業。

    從可以反射出人影的拋光地面上走過去,踢踏的腳步聲讓大廳內一些正在工作的工作人員紛紛抬頭。有人露出了輕蔑的笑容,這些人心裡想的什麼東西其實並不難猜,無非就是抓住了一個以前想要見上一面都需要請示的大人物,如今看到大人物從雲巔落下,他們這些人幸災樂禍而已。

    還有一些人則冷著臉,或是立刻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去,這些都是聰明人,同時也是膽小的人,他們不敢表現自己,也不敢得罪雷恩。

    一行人直接穿過大廳從右側的走廊進入到稅務總局的後院中,這裡是稅務總局用來審訊的地方。作為帝國財政的支柱,甚至為了將徵稅的權力從貴族手裡收回奧蘭多家族的人還發起過內戰,由此可見稅務總局並非是單純的普通部門,稅務總局一樣有直屬的軍隊,專門用於鎮壓那些抗稅的貴族和地區。

    這是一個擁有武裝力量的重要部門!

    薩爾科莫被帶到了第一審訊室,進入這間房間的時候薩爾科莫第一個感覺就是干淨,整潔,以及這裡很長時間沒有人活動了。空氣中充斥著那種剛剛收拾過後嶄新的味道,地面上甚至找不到多少磨損的印子。

    整個審訊室大約有四十多平方,有一把束縛椅,以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在一側的牆壁上還掛著一些刑訊用的東西。這些東西都非常的新,似乎連用都沒有用過。

    圖塔特進了房間之後臉上就沒有了在外面時的笑容,他指了指束縛椅子,士兵粗暴的將薩爾科莫推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後將一塊橫板壓在了他的腿上,確保他的雙腿無法大幅度的活動。他的雙手也被反鎖在身後的椅背上,雙腳也用固定在椅子腿上的鐐銬鎖死。士兵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之後,欠身行禮退到了門外。

    整個審訊室中只有圖塔特,和另外兩個年輕人。一人伏在桌子上,拿著筆,看著薩爾科莫。還有一人站在了薩爾科莫的左手邊,雙手懷抱,臉上同樣沒有多少的表情。

    圖塔特嘿嘿的冷笑了兩聲之後坐了下去,他隨手翻開桌子上的一些檔案,抬頭問道:「薩爾科莫男爵先生,根據帝國法典和憲章修正法案條例,我們有權力對有可能危害帝國的行為以及個人,進行審訊。您有權力使用您的豁免權,如果您需要的話。」

    贖死令被廢除之後帕爾斯女皇給了貴族們另外一個棒棒糖,就是豁免權。按照不同的爵位,擁有不同的豁免限度,但實際上這個東西到底能不能起作用,也都完全由帕爾斯女皇說的算。其中有一條,那就是豁免權的確認需要宰相或是女皇的簽發,換句話來說,在這個過程中,留下了足夠的時間「便宜行事」。

    薩爾科莫呵呵的笑了兩聲,笑聲中充滿了譏誚,「我不需要豁免權,直接開始吧。」

    他很清楚,無論他要不要聲明自己的權力,都逃不過這一劫,他自己就能想到太多的辦法從中尋找到足夠的時間差。

    圖塔特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薩爾科莫居然不要求行使貴族應有的權力,一愣神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全部都消失了,他多少有些狠歷的看著薩爾科莫,微微頷首,「好,那麼我們直接開始。薩爾科莫男爵閣下,請問您在過往的貿易過程中,有過偷稅漏稅的行為嗎?」

    「沒有!」

    「您確定不需要好好的回憶一下嗎?」

    薩爾科莫抬起頭平靜的望著圖塔特,「我每一筆交易都有繳稅的憑證和留檔,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這些證據。當然,是在長老院的見證下。」

    長老院裡的老頭子們雖然被帕爾斯女皇奪走了手中的權力,但是並不意味著這些老貴族們就一點用都沒有了。他們擔任族長把持著爵位那麼久,人脈關係造就織造成一個巨大的網。加上對帕爾斯女皇奪走他們權力的怨憤,他們是絕對願意站出來給帕爾斯女皇找點麻煩的。

    圖塔特咬了咬牙,點著頭,但看上去並不高興,「好,好,我會去取那些證據的。在帝國三百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那天,您從亞歷山大港裝載了一批貨物您還記得嗎?」

    薩爾科莫搖了搖頭,「時間太久遠,我記不清了。」

    圖塔特突然用力拍打了一下桌子,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就連一邊正在奮筆疾書的年輕人都被嚇的抖了一下。

    「給您一個小小的提示,您裝載的貨物是沒有入境憑證和記錄的龍牙和龍鱗,您還記得嗎?」

    「忘記了!」

    龍牙和龍鱗都屬於違禁品,這裡面就涉及到另外一些事情了。龍鱗有很好的抗魔性,而龍牙本身又又破魔的效果,對於以魔法立國的奧蘭多帝國來說,這些可以的存在是對魔法防禦體系最大的威脅,都是不允許非法進口的。這個法案的存在也並非是近年來的事情,而是在帝國立國時期所設立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帝都大量魔法防禦裝備成為擺設。

    在很多時候,沒有人會拿這方面來說是,畢竟不管龍鱗也好,龍牙也罷,都是價格高昂的裝飾品。而這些東西的去處,大多數也都是落入了貴族的手中,成為他們在短時間裡炫耀的東西,並不會有任何的實際用途。

    但是法律就是法律,當有些人需要法律存在的時候,那麼法律就會發揮它巨大的作用。

    薩爾科莫閉上了嘴,他隱然想起了那樁買賣,這些東西最後都進了帝都。

    看著薩爾科莫閉口不言的樣子,圖塔特也沒有打算和他多說廢話,他使了一個眼色,站在薩爾科莫一旁的年輕人立刻走了過來,直接一拳打在了薩爾科莫的胸口。

    這一拳的力道極重,一拳之下打的薩爾科莫連氣都喘不上來,臉都憋的發紅。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痛,他隱隱還感覺到自己的肋骨可能裂開了。每一次淺淺的呼吸,都會讓胸口有一陣陣劇烈的疼痛。

    他咳了一下,如果不是身體被所在了束縛椅上,他可能會捲縮起身體。

    圖塔特臉上閃過一絲快意,他向後坐了坐,翹起了腿,玩味的望著薩爾科莫,「男爵閣下,現在想起來了嗎?」

    薩爾科莫泛紅的眼白翻了翻,扭過臉望著旁邊打了他一拳的年輕人,根本就沒有把圖塔特放在眼裡。他望著那個年輕人,看的非常仔細,就像是要把這年輕人牢牢記住一般,他微微點著頭,似笑非笑的說道:「我記住了你的樣子,我的記性很好,特別是那些羞辱過我的人,我會記住他們一輩子。」

    年輕人嘴角抽了抽,他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他的眼神不自知的挪到了一旁,薩爾科莫知道,他害怕了。

    沒有人不害怕,包括了那邊坐著的圖塔特,他只所以表現出如此囂張跋扈和狂躁,也正是因為他害怕了。他想要用自己的暴力行為來驅逐內心中的驚懼,他很清楚他在做什麼,也很清楚一旦他沒有拿到足夠多的證據,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是什麼美好的未來。

    「我這裡有一份記錄,在帝國三百五十七年,您的合作夥伴因為無法按照契約提供足夠多的商品,破產了。但是在我們所知道的一些信息中,他無法提供契約所規定的商品,是您有意的陷害,您承認嗎?」

    「帝國三百七十三年冬天,您的商會將超過五千件沒有記錄在案的兵器通過走私的方式,運送到了拜倫帝國,您承認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4
第六二四章 人想要跌的狠,首先要飛的高,飛的高,飛的更高!!!!

    薩爾科莫被稅務總局請去喝茶的事情很快就在整個帝國內傳開,消息傳遞的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像,這背後必然有人在做推手。而這推手的目的很顯然,他的目的就是要動搖人心。作為雷恩一系的主力幹將薩爾科莫被帶走,對雷恩一系的勢力已經造成了極為嚴重的打擊。

    特別是工商黨內,在失去了薩爾科莫這個黨魁、領頭人之後,不少人都開始對未來產生了憂患的心理。帕爾斯女皇敢動薩爾科莫,是不是意味著她認為她足夠壓制住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以強硬的手段壓的雷恩低頭?

    政治鬥爭的殘酷性普通的平民甚至是低層次的特權階級都不一定清楚,他們所在的層面實在是太低了,對上層殘酷且酷烈的傾軋知道的並不多。越是位高權重,鬥起來越是不死不休,誰都不會給誰留下任何的機會,務必要一擊命中要害,確保對手閤家死絕。

    被牽連的人同樣的慘,奧蘭多家族歷來都是玩弄政治鬥爭的好手,他們可沒有手下留情的傳統,工商黨既然被列在了打擊的範圍之內,那麼帕爾斯女皇必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面對未來充滿了迷霧的未知,一些涉事不深的商人們已經有了退意,整個工商黨霎時間亂成一團糟。稅務總局的插手讓這股慌亂蔓延到了整個工商黨,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第一輪的打擊目標,只能拼了命的想辦法和大人物搭上話,讓自己從這漩渦中抽身而出。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他們不是政客,他們只是商人。商人追求的永遠都是利益,而不是某個理想,或是遠大目標。他們也不具備隨時隨地為了偉大神聖的夢想,而拋棄自己的生命,或是其他什麼。

    勞動黨方面也出現了些許的騷動,誰都不知道打擊的範圍有多廣,唯獨勞動黨的黨魁,一直在喧囂中保持著沉默。

    還有很多人,都在保持著沉默。

    「伯特利,最近雷恩和你聯繫了沒有?」,在皇宮花園庭院裡,伯特利緊隨帕爾斯女皇的身後,一步緊跟著一步,既不冒進,也不會落後太多,始終保持著足夠的尊敬和謙遜。

    開春之後整個花園都變得生機勃勃,翠綠色的嫩芽從灰綠的樹枝中吐露出來,使春意更濃。一些早開的花朵用嫩粉色點綴了綠色的世界,使人心曠神怡,深呼吸一口氣,都覺得空氣是香甜的,是活潑的。

    對於女皇陛下,伯特利還是非常的敬畏,不過對於皇宮內的這些花匠,他只能保留自己的看法。這麼完美的庭院,居然修剪成這個鳥樣,簡直是浪費了如此完美的環境。

    他有些心不在焉,實在是離開權力的中心實在是太遠也太久了,以至於對政治已經不再那麼的敏感。

    就算他現在是帝國國家安全部的部長,權力卻不在他的手中,他就像是一個吉祥物一樣每天上班下班,還要把自己想像成一個大權在握的部長,實在是有些……滑稽!

    飄散的思緒重新回到了腦袋裡,他微微低著頭,以表示自己的卑微,「陛下,雷恩侯爵並沒有聯繫我,而且我覺得他如果要聯繫安全部,也不會聯繫到我這裡,他會聯繫尼采。」

    帕爾斯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伯特利也立刻駐足。

    帕爾斯女皇微微偏著頭,眼角的餘光在他臉上一掃而過,伯特利頓時感覺到臉皮上有一種細微的針刺的感覺,「你知道巨龍嗎?」

    巨龍?當然知道。

    「你知道巨龍從出生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無法飛行的嗎?」,帕爾斯繼續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說,「直到成年的巨龍將幼小的後代從懸崖上丟下來的那一刻,幼小的龍族才會因為畏懼摔落而鼓起勇氣,搧動從它們出生就沒有使用過的肉翅,翱翔在天空之中。」

    「勇氣能夠讓巨龍搧動翅膀,也能讓人邁出第一步。第一步很重要,邁過去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邁不過去……」,她冷笑了一聲,「那就摔死好了!」

    伯特利雖然沉寂了很久,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已經忘記了如何去解讀政治。帕爾斯女皇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幾乎就是非常直白的告訴他,她會支持他奪取國家安全部的實權。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邁出第一步……,帕爾斯女皇就是他的後盾,但是他也必須要展現出足以讓女皇支持他的魄力以及能力。

    他欠了欠身,一臉決絕。

    當伯特利從皇宮中回來之後,整個人的氣勢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他突然間醒悟過來,他或許可以畏懼雷恩,但他不應該畏懼尼采,或是其他什麼人。

    臨走時帕爾斯女皇的話還迴蕩在他的腦袋裡——你是貴族吧?!

    是的,我是一個貴族啊,我為什麼要害怕一些連爵位都沒有的人?難道僅僅因為他們是雷恩的狗?

    似乎是第一次昂首挺胸鼻孔朝天的走進了國家安全部,以往讓他覺得枯燥乏味忙碌的大廳,此時在不同的角度和心情下,卻看出了某種律動。

    不斷有人向他問好,無論是流於表面,還是真心實意,他都沒有像以往那樣笑著點頭,而是目不斜視的走向了自己的辦公室。

    當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按在桌子邊沿的那一刻,一種雄心壯志驟然而生。

    「讓尼采過來。」,他吩咐了一句,作為部長肯定要配備一個書記官,無論他是否需要工作。

    書記官十九歲,一個小女孩,通過關係進來的,這份工作悠閒的同時又很顯赫,為此她豁出去不少東西。她楞了一下,第一次伯特利的語氣中感覺到了一種叫做威嚴的東西。沒有多少閱歷的小姑娘立刻小跑著跑到了走廊的另外一頭,敲開了尼採辦公室的門。

    這裡,才像是部長的辦公室。寬敞的辦公室裡擠著十幾名工作人員,他們正在匯報工作,同時將尼采的批覆記錄下來。每天尼采都要處理來自帝國各個地方彙集來的重要情報,加以分析之後給出一個相對合理的解決辦法。

    尼采抬頭瞥了一眼小姑娘,他知道這個小女孩是通過一位伯爵的關係進來的,多少也會給一點面子。他放下手中的筆,問道:「有事?」

    小姑娘有些緊張,連連點頭,「部長讓您去一趟。」

    尼采皺了皺眉眉頭,他環顧一圈,失笑道:「沒看見我正在忙嗎?等我把今天的工作都處理完了之後再過去,你和部長大人說一下。」,雷恩上次為了他和部長之間的「相處方式」狠狠的整治了他一頓,他也明白自己過去實在是有些猖狂,現在低調的多。

    小姑娘噔噔噔的又跑到走廊的另外一頭,微微氣喘的回覆道:「部長大人,尼采總長說他要處理完手中的公務才能過來。」

    伯特利面無表情,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約莫兩三個呼吸之後,又說道:「去告訴尼采,必須現在就過來,另外讓安全部警衛隊的隊長和副隊長也來一趟。」

    小姑娘臉色有些發白,雖然她不太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可能有大事要發生。

    二十多分鐘後,尼采才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他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打著哈哈為自己的行為解釋起來,「手頭的工作實在是太多了,很抱歉部長閣下,我來遲了。」

    他說完話才發現警衛隊的隊長和副隊長站在門邊,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望著伯特利,他覺得今天這氣氛,有些異常。

    還不等他進一步的試探到底發生了什麼,伯特利開口了,「尼采總長,我正式的通知你,從現在開始,你的職務被解除了,請你立刻收拾你的私人用品,馬上離開這裡。」

    尼采瞪大了眼睛望著伯特利,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變得有些猙獰可怖,「部長大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個玩笑可不怎麼好笑。」

    伯特利一推桌子整個人站了起來,他身體微微前傾,第一次展現了無與倫比的攻擊性。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遙遙的用力一指尼采,讓尼采感覺這根指頭隔著那麼遠的距離彷彿就戳在他的身上,「第一,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他的表情格外的認真嚴肅,瞬間爆發的氣勢讓尼采都覺得有些難以呼吸,「第二,收拾好你的東西后立刻滾出去!」

    尼采臉上的肥肉顫抖著,他眼裡凶光大作,「你沒權力這麼做,我的職務是侯爵大人任命的!」

    伯特利深吸一口氣,挺直了上身,他雙手捏住自己的劍領,用力拽了拽,右手在左胸貴族勛章上輕輕的一掃,「不,我有這個權力,我才是安全部的部長,不是雷恩!」,說著他看向一旁的警衛隊隊長和副隊長,甩了甩手,「看著他收拾好東西之後,送他滾出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4
第六二五章 人性就像道德一樣,只有在物質和精神財富滿足是,才有價值

    《慘絕人寰的貝爾集中營!》

    《突破道德的底線之後,人性還值多少錢?》

    《滅絕人性的四十九天!》

    一名學者將真理報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報紙的封面上只有一個巨大的加粗加黑的「惡」字,通用語中惡這個詞是由四個字母組成,在畫師的筆下,這四個字母上長滿了尖銳鋒利的針刺。白色的背板黑色扭曲畸形的字母,古老惡魔一般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心中無法抑制的滋生出一絲絲恐懼。

    周圍的人們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據說是有一名叫做阿道夫的拜倫人成功的從集中營中跑了出來,才揭露了不為人知的集中營黑暗內幕。帕爾斯女皇得知這一消息之後立刻讓伯特利部長管轄下的國家安全部立案調查,要確保將最真實的東西,放在陽光下,放在人們的眼前。

    貝爾集中營建於兩個月之前,建造貝爾集中營的具體原因有兩種可信程度比較高的說法。

    第一種說法的矛頭直指國戰,這些拜倫人在貝爾行省內散播謠言,鼓動平民,宣傳激進思想以及煽動叛亂。為了管理這些「敵人」,貝爾行省總督約伯格決定建立一處專門用來管理奧蘭多帝國境內拜倫人的場所,貝爾集中營應運而生。大量的拜倫人被充入這個集中營內,其中還包括了一部分已經被煽動的德西人。

    為了方便管理,集中營採取了軍事化管制措施,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十分的嚴格,甚至可以說是殘酷。

    第二種說法牽扯到了雷恩侯爵,傳言中集中營從構思到建立以及最後的運營,都是雷恩侯爵親自拍板,其中還有帝國國家安全部的人涉及其中。建立貝爾集中營的目的,也是為了控制戰爭爆發初期民間一些有煽動性的言論,以及保護身在奧蘭多帝國內的拜倫人不受到極端主義的騷擾和侵犯,這是一種變相的保護措施。

    但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改變不了集中營內關押者淒慘的遭遇。

    據那名叫做阿道夫的大個子拜倫人透露,他被關進集中營的第一週還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有的一切,都是從第二周開始發生的。

    在集中營內存在兩種「貨幣」,即大分和小分。累積到一定的大分就可以證明改造成功,可以通過消費大分的方式離開集中營。大分的獲取非常的困難,這裡面涉及到了很多的東西,時常還要面對扣分的情況,沒有人能一分不扣的生活在裡面。

    小分則是類似貨幣的東西,可以購買任何的商品,而小分的獲得,也需要勞動。

    在最初,很多拜倫人都認為所謂的貝爾集中營,只是一個農場,或是工廠,他們通過勞動的方式來贖罪,來獲取自由。

    但他們錯了。

    第二周,一些穿著特別的人進入了集中營,後來他們才知道,這些人實際上都是煉金術士。他們的到來,如同烏雲一樣遮蓋住了貝爾集中營上空的陽光。

    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已經有上百拜倫人莫名的消失在集中營內。集中營方面對他們的說法是,那些人轉調去了其他的宿舍,或是監區。沒有多少人會質疑這種答案,因為每個人都在繁重勞累的工作中喪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況且他們也不認為這些人的離開和消失,就一定要代表著什麼。

    直到有一天,一架運送貨物的馬車在離開集中營的過程中,因金屬輪子壓到了一塊石頭,顛了一下。被帆布罩住的車上掉下來一具全身潰爛的屍體,有人通過他面部的特徵和細微的地方,發現了他的身份。他就是那個在人們眼裡去了另外一個監區的同胞,一個拜倫人。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麼所有拜倫人,都應該是傻子。

    面對酷烈的鎮壓,拜倫人的暴動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那些最先站出來的人,和之前那些被調走的拜倫人一樣,再也沒有回來。

    這其中,就有阿道夫。

    一陣風吹來,掀開了報紙的第一頁,露出了第二頁上正版的加黑的文字。

    「我被關進了一個單人的籠子了,他們脫掉了我身上所有的衣服,並且還用烙鐵在我身上烙下了一個數字。我的數字相對靠後,這也是我能夠逃出來的原因。」

    「那些煉金術士們會按照順序將我們這些試驗品帶入一個巨大的倉庫裡,聽那些回來的人說,裡面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煉金材料和瓶瓶罐罐。那些煉金術士,正在拿我們這些拜倫人做實驗。」

    「他們給了我一小勺藍色的液體,強制著讓我喝下去,當那藍色的東西進入我的嘴巴裡時,就像含了一口火,我忍不住吐掉了。他們用鞭子和棍棒狠狠的教訓了我一頓,其中有人甚至提議要殺死我,但那些煉金術士拒絕了他們的意見。」

    「可能是因為我抵抗過了第一輪的實驗,所以他們在生活上給了我一定的優待。我能吃到熱的飯和菜,也可以穿上衣服了。當然,實際上很多時候我都是不允許穿衣服的,因為他們說是要觀察我身體上的變化。」

    「大約有七十多名拜倫人,最終到了第三輪時,只剩下我,和另外六個……,不,七個人。他們的情況非常的糟糕,有人渾身上下都在潰爛,有人身上的毛髮都掉光了,最慘的是一個叫做布里的女人,她體內的脂肪全部消融了,這是煉金術士們說的。」

    「每天都有人在不斷的死去,死於各種各樣奇怪的症狀,那個叫做布里的女人最後在籠子裡一點一點被一種黃色冒著泡,有著刺鼻氣味的液體溶解了。最令人恐懼的是溶解了她的液體,正是她的排泄物!我是說尿!」

    「我的情況可能是最好的一個,但是我也很清楚,我能撐過第四輪,並不意味著我能夠一直的活下去,誰知道他們還會用什麼方式來對付我,所以我必須離開那裡。」

    「我一直在保持體力,每天吃更多的飯,也會有一定的運動。在我準備要接受第五次實驗的時候,我找到了機會。我打暈了一個煉金學徒,換上了他的衣服,然後偷著跑了出來。」

    「這一定是自然女神的意志,他們居然沒有發現我,我成功的跑了出來,但是我知道,我已經不可能活的太久。我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疼痛,就像身體裡塞滿了尖銳的針刺,這疼痛幾乎要折磨的我發瘋。我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就是為瞭解開貝爾集中營背後的黑幕以及慘無人道的煉金實驗。」

    「外面的監區?那裡更加的恐怖。每個人都將自己裝在了厚厚的殼裡,彼此懷疑。您可能不相信,對拜倫人動手最狠的並不是德西人,而是拜倫人自己。」

    「您敢相信嗎?一個孩子親手殺死了他的叔叔,只因為這樣做,他可以免去一次懲罰,同時也能多得到三個大分。在外監區……,這是我們的叫法,畢竟他們並不清楚集中營真正的內部。所有的人都瘋了,特別是第二個月開始執行『安眠計畫』之後,所有人都瘋了!」

    「我不知道這個計畫的詳情,他們每天會給我們發佈一些必須完成以及可以選擇性完成的任務,即使是按時按照要求和標準做完了所有的任務,也不能確保最後是不是會得到獎勵,或是懲罰。這些任務怎麼說呢,非常的奇怪,我舉一個例子,有一次我的任務是在營地第七監舍對著鐵絲網……!要知道鐵絲網後就是第二監區,也就是女性監區……」

    披露的東西很多,但是沒有披露的東西更多,在一大堆假消息中藏了一個真消息,對於普通的平民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比如說最初建立集中營時帕爾斯女皇是知道的,再比如說進駐集中營的煉金術士中,有一些來自帝國研究院,還是帕爾斯女皇和院長特批的名額……。就連那些看似毫無人道和人性的煉金藥劑實驗計畫,也是來自帝國研究院。作為一個把瘟疫當做戰略武器的國家,沒有最高統治者的插手,誰敢去公開的研究這些東西?

    真相不需要多少人知道它就是真相,人們只需要知道所謂的真相是真相那就足夠了!

    整個帝國震動!

    不是因為他們在為拜倫人所遭受的對待折磨而同情憐憫,拜倫帝國依然在侵略奧蘭多帝國,沒有人會對任何一個拜倫人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

    導致整個帝國以及社會震動的原因,有一則荒謬的流言,說是極有可能集中營制度會取代監獄,這才是德西人震動的原因。

    而在這一切的背後,他們的目標並非是集中營到底做了什麼滅絕人性的事情,也不在乎德西人的權力是不是受到了侵犯和威脅,他們要的,是打擊雷恩在帝國內的聲望。

    他們想要將一個英雄,變成一個人人憎惡的老鼠!

    整個帝國內部的政治環境,一瞬間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像是盛夏突如其來的雷暴天氣,令人措手不及。

    也格外的驚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5
第六二五章 現實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老師,他教會了我們什麼時候該閉嘴

    風雲變幻的帝都一處處大戲讓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

    「她不應該這麼衝動!」,維托嘆了一口氣,再次重複了一句,「她不應該這麼衝動。」

    坐在他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帝國僅剩的,也是目前唯一的貴族集團首領,農加萊爾。自從和甘文的孫女打的火熱之後,農加萊爾似乎一改之前超然於政治之外的態度,開始主動的參與到帝國的政治體系中。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農加萊爾可能要入贅修恩納家族了。

    一旦他成為了甘文的女婿,他也會搖身一變,從一名南方的暴發戶首領,變成了黃金貴族的一員。儘管他身上並沒有任何神聖的血脈,可他一樣是黃金貴族。或許他無法襲承甘文遺留下來的爵位,可他卻能通過自己的妻子,掌握甘文留下來的政治財富。他現在積極的向皇室靠攏,也是為了最大限度的剷平入贅的最後一絲障礙。

    在皇室一系中,除了格雷斯、格里恩兄弟之外,和皇室關係最親近的也就剩下維托,農加萊爾時常會和維托見見面,聊聊天,增長友情。而維托呢,也的確需要一個游離在帝都之外的巨大勢力,作為他擔任宰相統領帝國的底氣。

    沒有外部力量支持的宰相,那就不是宰相,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做到甘文那樣,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農加萊爾多少有點春風得意的意思,他翹著腿,筆挺的衣服讓他看上去十分的精練,他聳了聳肩膀,帶著些許笑容,「我聽說,這個主意不是帕爾斯女皇自己的。」

    維托有些意外的瞥了一眼農加萊爾,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可真的不多,對於整個帝國的貴族們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秘密。儘管路維斯早就進入了某些人的視線中,但這某些人指的其實就是那麼幾個人,都是最頂級的門閥貴族。農加萊爾能知道這個消息,可能與他的小女友有關係。

    維托不否認也沒有承認,「我不方便評價這個人和他的主意,不過帕爾斯女皇很信任他。」

    「你覺得他們能成功嗎?」,農加萊爾掏出了精美的煙盒,取出一根捲菸朝著維托丟了過去,也為自己點上了一根,「我是說他們想要對付雷恩。」

    維托貪婪的吸了一口捲菸所帶來的芬芳和悠遠的回味,嘿嘿的一笑,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其實兩個人心裡都很清楚,無論是帝國內還是帝國外,所有事情的關鍵點就在於鐵壁關。如果雷恩能從拜倫帝國回來,並且是很快的回來,那麼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個笑話。所有人都知道雷恩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也很清楚這個傢伙最擅長的就是以點破面,只要給他抓住了任何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他就能讓所有一切都成為無用功。

    但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他能夠回來。

    如果他回不來,或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回來,等帝國內的審查結束,到最後坐實了所有的「證據」,他就算回來了也無能為力,只能捏著鼻子認下所有的後果。圈禁可能是他唯一的下場,但也有可能帕爾斯女皇會永久的解決這個麻煩。

    現在大家都在和時間賽跑,這也是為什麼政治上的變故一個接著一個的原因。

    這的確是一個機會,同時風險也很大的機會。

    在所有事情的背後,都有一個人的影子,也就是路維斯。

    其實不論皇室還是其他人,都看錯了一點,那就是路維斯效忠的並不是帕爾斯女皇,也不是雷恩。他效忠的是自己,是自己的追求抱負,以及對未來的憧憬。

    為了達成自己的宏偉目標,任何人,任何事,對於路維斯來說,都是可以犧牲的,包括了他自己。

    「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維托吐出一口煙霧,盯著農加萊爾,農加萊爾只是點了點頭,他很滿意農加萊爾的態度,「我認為貝爾行省的總督約伯格已經無法繼續擔任總督一職,地方上的書記官也有密報,證明了約伯格有失職的行為。另外……,你應該清楚,約伯格能成為總督,和康德皇子有直接的關係。」

    康德皇子是約伯格的妹婿,而約伯格之所以能夠成為總督,也正是康德皇子努力的結果。當時奧蘭多六世皇帝還在位,作為他最喜愛的小兒子,圖求一個偏遠行省總督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或許也是為了讓康德皇子外戚顯得有一定的勢力,奧蘭多六世皇帝同意了他的請求,讓約伯格成為了貝爾行省的總督。

    其實老皇帝很清楚,這個總督本質上就是為了康德皇子搜刮財富提供力量。但是他就是喜歡這個小兒子,所以他同意了這個要求。

    現在康德皇子已經「猝死」,帕爾斯女皇也打算開始繼續清算她兄弟姐妹們所作下的孽,約伯格被清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況且這裡面還有雷恩的影子。

    所以說無論如何,約伯格的屁股都坐不穩了。

    維托曾經和女皇陛下以及路維斯開過一場三個人的小會,路維斯當時就說了,雷恩勢力的支柱一共有三處,第一就是工商黨,薩爾科莫為雷恩和他背後的力量提供了無以計數的金錢,這些金錢轉變成為了雄厚的實力,不解決工商黨,不掐斷這條輸血的血管,想要扳倒擁有無窮無盡金錢的雷恩是絕對不可能的。

    第二就是貝爾行省,人們都稱雷恩為貝爾之王,無冕之王。整個貝爾行省從上到下都是雷恩說的算,或許在整個帝國的大環境下一個行省並不是很起眼,但是想要扳倒雷恩,就不得不解決貝爾行省的問題。貝爾行省給了雷恩進可攻退可守的後路,只要貝爾行省一天不脫離他的掌控,他就無所畏懼。所以拿下約伯格,就等於打斷了雷恩一條腿。

    第三就是雷恩個人的聲望,雷恩一直以來不管做任何事情,無論他是不是胡來,他都很注重自己的聲望。以前大家還覺得這個傢伙是不是腦子不好,何必在意那些泥狗腿子的想法。但是隨著事情一步一步發展到今天,短短三年裡雷恩在帝國內鑄就了自己無人可比的聲望。

    無論是他民族英雄這樣好的名聲,還是屠夫、劊子手這樣壞的名聲,都給雷恩提供了極大的保護。

    只要解決這三點,那麼雷恩將不堪一擊。

    其實帕爾斯女皇也不是真的就這麼急著要解決雷恩的問題,而是雷恩自己作死非要進入拜倫,這恰好就讓給了大家這樣一個機會。

    路維斯告訴帕爾斯女皇,在未來的五年到十年內,這是唯一一次最完美,最有可能成功的機會,所以帕爾斯女皇心動了,也付之於行動,將雷恩擋在鐵壁關外,進一步開始瓦解雷恩的勢力。

    這的確是一個機會,但也可能是一場災難。

    維托並不是甘文那樣深得帕爾斯女皇信任的宰相,他的個人能力也遠遠不如甘文,所以他無法動搖帕爾斯女皇的意志。

    在維托來看,吃過雷恩幾次虧的他認為,要對付雷恩,最好的辦法還是和他磨下去,直到帕爾斯女皇成為真正的主宰者。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雷恩想動,他也動不了。

    當然,這裡面的事情農加萊爾並不清楚,他要做的就是去解決約伯格的這件事。

    一個行省的總督並不是好動的,哪怕有女皇的命令也是一樣的。皇室對地方的統治力一直以來都不怎麼樣,一旦一個行省的總督掌握了行省內部的力量,就算皇室想要動一動他,也必須有足夠合理的理由。

    這也是為什麼這件事會交給農加萊爾去做的原因——他是南方貴族集團的領袖,有足夠的實力和地位。

    「做好這件事,陛下會親自為你和你的小女友主持婚禮。」,維托給出了交換的利益,不容農加萊爾拒絕的條件。

    這代表著只要他能完成這個任務,以奧蘭多家族為首的黃金貴族集團,就會接納他進入這個最頂級的圈子裡。

    一剎那,農加萊爾就坐不住了。他翹著的腿放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挺起胸扣,站了起來。

    「我想我明白了,等著我的好消息!」

    此時,遠在拜倫的雷恩已經和森林外的拜倫軍團對峙了好幾天。國內的消息不斷的傳遞過來,也讓他意識到,他必須盡快回到國內。但是從魏瑪走廊回去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穿越冰原,繞過大陸的脊背,再從薩爾美山脈的西邊回到貝爾行省。

    他立刻放棄了現有的計畫,重新擬定了一套全新的計畫以對付目前的突發情況。

    黑蠻在森林裡就像是回到了家裡,況且這次回去並非是所有人都必須一起回去,雷恩要先行一步,其他人可以稍微遲一些。在黑蠻配合無間的幫助下,雷恩只用了十天時間,就已經開始攀爬冰原。

    從冰原上繞過薩爾美山脈的脊背再到貝爾行省,並不需要太久的時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5
第六二七章 力量這個東西每個人都有,但是能不能拿出來,卻是一個問題

    咚的一聲一個木質的飯盆丟在了地上,伊維爾用一種平靜的目光看著籠子外的瑪頓,她的臉上居然找不到絲毫的憤怒。

    瑪頓被她看的有些發慌,將目光挪到了一邊。可緊接著,他就憤怒起來,在這裡他才是當之無愧的主人,無論是這個籠子裡的伊維爾,還是其他籠子裡的小可憐,都只是他的奴隸,都是他的商品。沒有道理一個商品能夠逼退一個主人的目光,她憑什麼敢這麼做?

    一米多長的牛尾鞭狠狠的抽在了籠子上,發出金屬般的衝擊聲,整個籠子也微微一晃。

    瑪頓臉上的表情有些瘋狂,有些猙獰,他一腳踹翻了籠子旁的飯盆,麥仁濃湯混雜著一些蔬菜莖塊被掀翻了流淌在地上,散發著一絲絲熱氣。他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在那一灘食物中,頭也不回的走了。他不相信自己制服不了這個富家的小妞,要知道在經過他手的這些商品,就沒有一個能撐到最後的。

    一個個籠子走過去,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折磨選擇了放棄,從而獲得了更為優越的對待。也有人和伊維爾一樣選擇了繼續抗爭,只能縮在給狗住的籠子裡蜷縮著身體,忍受著來自無法舒展身體而滋生出的痛苦。

    這已經是第三天,伊維爾望著離開了的瑪頓,開始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嘗試。她已經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什麼樣的情況,她曾經聽冰原上的人類商人們說過類似的事情。她在第一天甦醒過來之後,就曾經嘗試凝聚體內的魔力,但是不知道瑪頓到底用了怎樣的煉金藥劑,居然讓她體內的魔力無法很好的凝聚在一起。

    那些平日裡十分聽話的魔力就像是發了狂的野馬,肆無忌憚的橫衝直撞,差點讓她受傷。隨著這幾天時間慢慢的流逝,那些不聽話的魔力也開始逐漸的平息了,變得稍微聽話了。

    她眯著眼睛,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體內,整個身體裡的魔力就像是一條河流。有些地方還存在著漩渦,但已經並不妨礙她使用一些不需要太多魔力的魔法。她猛的睜開眼睛,伸出手抓住有拇指粗的鐵欄杆,魔力順著掌心溢出,散發著淡淡的寒氣。片刻後,她用力一拉,被凍的乾脆的鐵欄杆發出清脆的脆響,在她手中應聲而斷。

    此時瑪頓並不清楚,他最看好的一件商品即將擺脫牢籠的限制,他正在和兩名來自聯邦的商人進行洽談。聯邦位於拜倫帝國更東邊的地方,眾多城邦和小國家組成,聯邦的統治體系也和這邊的截然不同。他們沒有皇帝,最高統治者是聯邦眾多州長中競選出來的十二名最高議員,由這十二人統治著國家。

    每八年改選一次,人人都有機會,這種制度在瑪頓看來顯然就像是一種玩笑。一個國家連正統的皇帝都沒有,也活該他們永遠都是小國家。

    生活在帝制國度中的瑪頓暗自鄙視了一番這兩個野蠻人,當然他不可能把內心的表情掛在臉上,他還希望這兩個有錢的商人給他更多的訂單。

    就像生活在底層的平民總是嚮往著貴族的小姐,聯邦的商人也更加喜歡來自拜倫帝國甚至是奧蘭多帝國的女性。他們當然知道以他們現在的環境吸引不了多少帝國的女性,只能通過交易的方式來獲取。並且,他們會為此出一份明顯高於其他人的價錢。

    就在三人正在商談的時候,瑪頓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臉色格外的蒼白,臉上掛滿了汗珠。

    此時的天氣並不炎熱,春天的溫度也就二十三四度的樣子,瑪頓皺了皺眉,告罪一聲站了起來,迎了過去。

    「出了什麼事,急急忙忙的?」,說這話的時候,瑪頓心中就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他做的這一行不是什麼正當的生意,存在著很嚴重的問題。不出事還好,一旦出事就是大麻煩。他心裡七上八下,心跳的就像激烈的鼓點,捏了捏手,凝視著管家。

    管家深吸一口氣,憋住了這口氣才讓自己的呼吸放緩,「您是不是抓了半獸人女性?他們找來了!」

    半獸人女性的確是瑪頓主要經營的方向之一,一來是因為這個族群天生下賤,就算綁了他們也不會鬧出大事情來。其次半獸人逆來順受慣了,很多半獸人甚至覺得變成奴隸會比當賤民的時候更舒服,更快樂,也不會鬧事。

    半獸人中並非沒有俊男靚女,多種族的特徵外顯之下,往往也會出現一些外表特別俊美漂亮的半獸人,這些半獸人巨大多數都以人類為主體,殘留著少量獸人的特徵,比純粹的獸人更受歡迎,也容易賣上高價。

    瑪頓緊緊抓著的眉頭立刻舒展開,「半獸人?給他們一點錢打發了不就行了?」

    管家急的直跺腳,「打發不掉,他們這次一定要找回他們的同伴,如果您不能給他們一個交代,他們說就要給你一個交代!」

    「哈,好大的口氣!」,瑪頓不由的怒火中燒,要是碰到獸人或是人類來鬧就算了,半獸人也敢不給他的面子?不錯,他的確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奴隸販子,可也不是半獸人能欺上門的。他立刻說道:「讓人把他們趕……」

    哐的一聲巨響,讓人感覺房子都震了一震,一群半獸人踹開了半扇房門,從外面闖了進來。這些精壯的半獸人只穿著皮裙,裸露在外的身體上充滿了爆炸性和美感的肌肉。他們手裡拿著棍子,目光充滿野性的盯著瑪頓,將瑪頓後面半句話給他噎了回去。

    為首一名半獸人孔武有力,手中提著的棒子有一人高,他用棒頭敲了敲地面,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凝視著瑪頓,「你就是瑪頓?」

    瑪頓的名聲在上流社會中不算什麼,大人物說到他的時候只會微微一笑就一帶而過,生怕說多了會影響到自己的格調。但是對於這些社會底層的人來說,瑪頓真的不是什麼小人物了。對於底層的社會環境來說,衡量一個人能力的指標不是他有多厲害,也不是他有怎樣的關係,而是看他手裡有沒有錢。

    錢這個東西就是底層社會的通行證,無數人都可以為了一個金幣去殺人,所以錢這個東西,在底層幾乎是萬能的。

    瑪頓很有錢,而且他的社會層次不高,所以在半獸人中都有一定的名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6
第六二八章 人們總是在接觸信息的第一時間,依照自己的主觀去決定對錯

    聲望在很多時候都是對自身有益的東西,但有時候卻不那麼好用,特別是當聲望無法直接轉變成威望以及利益增強自身實力時,還是不要那麼早的顯露才好,否則只能搬起沉重的石頭砸傷自己的腳背。

    瑪頓的名氣在下流社會中怎麼說也算是一個響,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從大街上抓來少男少女調jiao一番之後賣出去,這需要本事,更需要門路。他的名氣在這個時候,讓他成為了靶子。

    很多人走失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或是孩子的時候,往往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那些有名氣的奴隸販子。在夏爾納城,瑪頓就是這樣的人。

    瑪頓也在一定程度上維護著自己的名氣,比如說真的有商品的父母或是家人找來了,他會收取一些不算多的費用,就把人放了。而這也的確給瑪頓提供了稍微偏向正面的口碑,他總是以不知道這個傢伙是本地人的藉口來解釋這些事情,加上爽快的放人,讓他在下流社會中奴隸販子裡的名氣首屈一指。

    所以,這些半獸人找了過來。

    這次失蹤的是一名十四歲的半獸人少女,少女身上背負了至少七個血統,就連暗精靈似乎都插了一手。少女有雪白的皮膚,有銀白色的長發,有尖尖的耳朵,頭上還長著兩支可愛的小短角。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對鋒利的虎牙,以及一條毛茸茸的尾巴。這樣血統複雜的少女單純以血統來說,無疑是非常低賤的。

    但是從商品的角度來說,她足夠稀有。

    稀有的商品歷來都是那些富豪們獵奇的對象,更何況還是一名十四歲的少女,總有一些心裡扭曲的長者們喜歡這個調調。

    這個被瑪頓稱之為半獸人傑作的少女,是瑪頓目前最重視的商品之一,已經有至少五名超級富豪為她預訂了地下拍賣會的門票,想要競爭這個少女最終的歸屬權。

    所以瑪頓是絕對不會承認的,這關係到數百甚至更多的金幣。

    當價值高於他所追求的名氣時,沒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

    此時瑪頓冷著臉,他不是很擔心,因為他很清楚在這裡他是安全的。在附近,有他的人,加起來少說三四十個下手,這些人都是他養起來的打手。做奴隸買賣自然不可能不準備這樣的保險,為了萬一的情況肯定要有所準備。所幸的是,萬一他碰到了,但是他也準備好了。

    沒有一分鐘,門外就衝進來一些手裡拿著棍棒的粗壯漢子,先衝進來的幾人手裡還提著明晃晃的鋼刀。拜倫帝國的礦產資源稀缺,鋼刀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平民們更多時候使用的都是木質的家用道具以及夾鋼的刀具——用兩塊木板緊緊夾住只有一公分寬,十公分長的刀片,這就是菜刀了。

    更多的人都還在使用打磨鋒利的石頭作為自己的工具,在拜倫帝國,石匠也是一門可以吃飽飯的工種。

    「怎麼?想來惹事?」,一名為首的強壯漢子手腕一翻,揚起鋼刀用刀身拍了拍自己裸露在外的胸口。結實的肌肉就像是雕刻出來一樣棱角分明,啪啪的作響。他輕蔑的眼神微微上挑的嘴角用著漫不經心的口吻嘲諷道:「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也是你們這些下賤種可以來的?」

    「我叫色雷斯。」,那名領頭的半獸人還保持著相對的克制,「你們掠走的女孩是我的女兒,把她還給我,那麼我會承你的情,我還會補償你的損失。」,色雷斯望著瑪頓,他壓抑著心頭的怒火,從比臉都要干淨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了兩個金幣,「半獸人也會承你的情。」

    手下來了,瑪頓自然安心了許多,他嗤笑了一聲,微微搖頭,「兩個金幣?我給你兩個金幣,你現在帶著你的那些狗腿子們滾出去!」

    色雷斯眼睛微微眯了眯,沉聲道:「你想要多少?十個金幣夠不夠?」

    「哈!」,瑪頓大聲的笑了起來,他走到色雷斯的身邊,有些意外的抬著頭望著色雷斯的雙眼,這個半獸人比他目測和想像中要高大的多。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住色雷斯的領子,翻弄了兩下,「看來你不還不清楚那個女孩值多少錢,很大一筆錢,超過你的想像。有時候我真的很嫉妒你們這些人,下賤的血統,卑微的種族,居然經常能生出優秀的貨色來。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工作,只要不斷的生育就可以了。」

    「難看的淹死他們,留下好看的或是特別的,然後賣一個高價,足夠你們幹上幾輩子。」

    哐的一聲巨大的拳頭狠狠的揌在了瑪頓的臉頰上,帥氣的臉蛋瞬間就扭曲到變形,整個人打著滾翻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哀嚎著爬不起來。臉頰和下巴看上去很堅硬,但實際上也是相當的脆弱,脆弱就脆弱在這些地方受到攻擊之後,攻擊的力量會立刻作用於大腦。力量重一些打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瑪頓並不是什麼強大的職業者,他就是一個靠臉和小手段的奴隸販子。

    主人家被人打了,瑪頓手下還沒有來得及舉起鋼刀,數條棍子就敲在了他們的身上,抽的他們畏懼疼痛,倒在了地上。

    人的膽氣有時候和自己是沒有關係的,有關係的反而是人體之外的外在東西,比如說錢。如果放在以前色雷斯是絕對不敢動手的,但是當他得到了雷恩的援助之後,當他聆聽了雷恩的歪理邪說之後,他就意識到,半獸人真的需要改變了。金錢,信仰,意唸成為了強壯他膽氣的東西。

    一個弱小的人被逼到極致往往會走向極端,不是自己死,就是別人死。

    色雷斯不會選擇讓自己走向滅亡,那麼只能讓別人去死了。

    他攆上去一棍子狠狠的抽在如一隻狗一樣趴在地上掙紮起身的瑪頓腦袋上,咔嚓一聲瑪頓的腦袋明顯以鼻樑的位置錯開了,鮮血飛濺,猩紅的小溪順著他的鼻孔、耳朵流了出來,濃稠的一塊一塊的往下滴。他整個人歪倒在地上,劇烈的顫抖抽搐著,色雷斯依舊氣不過,一步跨在了他身體上,雙手舉著胳膊粗的棍子,再次用力由上而下的掄下去。

    瑪頓英俊不凡也因此騙到不少女人的臉,瞬間凹陷了下去。瞬間的巨大壓力幾乎讓他的腦袋四分五裂。

    死人了,管家哆嗦著想要喊什麼,第一個音節還沒有吐出來,色雷斯一步跨過去,如同虎口一般的手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脖子。黑紅的胳膊上青筋扭動,他用力攥緊,向一側翻動手腕。腥臊的味道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臉色蒼白的管家變得更加蒼白了,已然沒了氣息。

    「關上門,只許進,不許出!」,色雷斯拎著長棍就衝向那一堆打手。他此時才從滔天的怒火中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就下達了最正確的命令。

    既然殺了一個人類,犯下了大罪,那乾脆將這裡所有的目擊者都殺的乾乾淨淨,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片刻後,慘叫聲逐漸平復,畢竟秉承了多個種族優勢所生的半獸人,對付這些沒有什麼力量的普通人還不是手到擒來?滿地的鮮血和衝天的血腥氣並沒有驚動周圍的什麼人。這裡是夏爾納城偏僻的一角,本來居住在這裡的人就不多,加上瑪頓特殊的職業,時常會有慘叫聲傳出去,生活在周圍的人早就習以為常了。

    而且他們也不願意多管閒事,畢竟瑪頓不是什麼好人,哪怕很多時候他都很好說話。

    兩名聯邦的商人也莫名其妙的丟了小命,在色雷斯看來,和瑪頓一夥的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一行人衝入了別墅後的地下室裡,卻意外的發現所有的奴隸似乎都莫名其妙的得救了,被什麼人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色雷斯略以沉吟,就盯住了人群中的女兒,「塔格麗……,你們都和我走!」

    他終究做不到足夠的冷血無情,面對這些受害者他下不去手,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他們都帶走。

    喧鬧的別墅又歸於了平靜,直到第二天上午,一名穿著酒館侍者衣服的年輕男人敲響了別墅的大門。

    這個世界的確沒有先進發達的監控系統,但是人都有眼睛,有眼睛就會看到某些東西。很快警署的警衛們就從周圍一些目擊者的口中,得到了他們需要的東西。緊接著所有的細節都以文本的形勢,交到了夏爾納城主的手裡。

    「你是說,一群半獸人殺了一群人類?」,城主有些不敢置信的將手中的文件丟在桌子上,「就算你們想要糊弄我,也麻煩你們找個稍微好一點的藉口!我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個弱智,或是一個傻子嗎?」

    負責勘察的敬畏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低著頭小聲解釋道:「事情的確是這個樣子,而且我懷疑可能是希望之家的人動的手。」

    「理由呢?」,城主揚起頭冷漠的看著他,「這件事的影響十分的惡劣,那些大人物們不會聽我胡說八道,你必須給我一個拿得出手的理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6
第六二九章 人的眼睛能看穿很多種顏色,但唯獨看不穿人心的顏色

    半獸人殺人了!

    這就像是大白天說的鬼笑話一樣一點也無法讓人笑得出來,沒有人會認為半獸人有這個膽子挑戰拜倫帝國的主要族群,但是他們就真的這麼幹了,這絕對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是一個絕對不容許再次出現的信號。

    豺狗咬了獅子一口,獅子很大度的不理睬豺狗,但是豺狗卻不會認為是因為獅子的大度才讓自己逃出生天。豺狗會認為那是因為獅子已經老了,已經咬不動了,以及自己的強大,才讓獅子膽怯退讓,不敢對它如何。在這種情況下,豺狗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的離開,它會聚集更多的同類來圍剿這個巨大的食物。

    所以當一只豺狗敢於挑戰獅子的威嚴時,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刻撲滅豺狗不切實際的想法!

    當一些小種族統治一個大數量的種族時,唯一的辦法就是高壓政策。這並非是誰獨創,無論是哪個世界哪一段歷史,莫過於此。也只有這種殘忍且殘酷的統治方式,才能維持統治者的地位不受到挑戰。

    拜倫皇帝甚至因此暫緩了對傳教團和雷恩的關注,調集人手針對半獸人進行有選擇的清洗。

    「希望之家這個半獸人組織有很嚴重的危險性,從今天開始,希望之家列為危險邪教組織,在整個帝國的範圍內進行清洗。所有希望之家的成員,只要他是,哪怕曾經是,都必須清洗掉。這種危險的組織以及他們危險的思想,不應該存在於帝國之內。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我要看見這個組織徹底的滅亡,以及那個什麼雷斯,我要看見他的腦袋。」,拜倫皇帝少有的沒有露出笑臉,他實在是太過於憤怒了,同時也格外的緊張,恐懼。

    數量龐大的半獸人一旦不願意再接受如今這樣的對待從而站起來反抗帝國,那麼皇室的統治絕對會動搖,整個社會的體制也會發生巨大的改變。在拜倫帝國眾多種族中,人類實際上並不是佔優的種族。的確很多時候有人或者其他什麼種族會說,人類的潛力很強,那些七級八級的職業者足以讓獸人感覺到恐懼。

    但是整個拜倫帝國,又有多少七級八級的職業者?

    而所謂的沒有多少潛力,但是一出生就相對強大的半獸人,又有多少?

    不錯,很多時候極端力量的確可以改變一些東西,但是也不要忘了,量變是可以引起質變的。

    一旦讓半獸人們發現,無論是人類,還是獸人,都沒有他們想像中那麼神聖不可侵犯,那麼這玩笑就大發了。

    「陛下,如何甄別普通的半獸人和那些危險分子?」,帝國警衛廳的總長問了一句,這件事最後極有可能就落在他的頭上。

    此時拜倫皇帝臉上終於有了些許往日的笑容,「你覺得他是,那他就是!」

    「在清洗那些危險半獸人的時候,不妨告訴他以及其他半獸人,為什麼他們會死亡,為什麼他們要遭到這樣的對待。這一切都是因為希望之家,因為色雷斯。不要怪帝國,也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色雷斯。」

    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清洗悄然的拉開了帷幕,大量的半獸人因為長得醜陋,或是看上去不順眼,被認定為危險分子從而被斬殺。整個半獸人族群惶惶不可終日,如果不是為了填飽肚子,他們甚至連家門都不願意出。出去,就意味著危險,極大的危險。

    當雷恩通過法杖請來大祭司,在大祭司的幫助下直接從拜倫境內的冰原快速的轉移到奧蘭多帝國內薩爾美山脈的冰原時,守界之城爆發了有史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的半獸人起義。

    三十多萬半獸人在色雷斯的帶領下,用仇恨作為他們戰鬥的動力,極快速的打退了守界之城的守軍,佔領了這座連接拜倫帝國與聯邦之間的要塞,也從此,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全書完!

    然而並沒有。

    上次也是這樣。

    農加萊爾剛剛進入米林城,這一路走來他都感覺到了各個城市的領主、城主們對他的惡意和戒備。他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他依然要這麼做。一個在北方貴族眼中的暴發戶搖身一變,馬上就要成為新晉的黃金貴族,這巨大的誘惑完全支配了他,是他的動力,也是他的追求。

    誰敢攔在他追求更高層次的地位和身份的路上,誰就是他的敵人,他會和敵人拼盡最後一滴血!

    約伯格並沒有來迎接農加萊爾,理由是他病了,而且病的很重,無法離開床榻。對於約伯格的這種如同小孩一般的兒戲,農加萊爾只是笑了笑。大勢已成,勢不可擋,約伯格被拿下絕對不是用生病這樣的藉口就可以拖延或是阻擋的。就算不說雷恩的問題,光是他身為康德皇子外戚的身份,他就沒有資格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下去。

    帕爾斯女皇已經足夠仁慈了,她沒有第一時間清洗掉康德皇子的勢力,已經很給約伯格面子了。如果約伯格真的識趣的話,在他來到貝爾行省的時候,就應該主動請辭。儘管他的下場可能是去帝都被圈禁,但總好過現在這樣等同於撕破臉的見面。走到了這一步,約伯格已經站在了懸崖的邊上,他沒有退路了。

    這一次農加萊爾並沒有攜帶多少隨從,兩百人的精銳衛隊足以保證他個人的安全,他還就真的不相信約伯格敢對他動手。約伯格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膽子,早在雷恩對付他的時候,他就動手了,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成為了雷恩腳邊的狗腿子之一。

    進入了米林城之後農加萊爾輕嘆了一聲,這裡的商業繁華程度遠遠超過他所在南方城市,大街上各色的商人和商隊幾乎從來就沒有停下來過,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又從他視界的一邊消失。哪怕是南方最繁華的城市,其商業程度也沒有這裡的幾分之一。

    南方最暢銷的商品無非就是一根根曬乾了散發著臭味的鹹魚,以及各種用罐子裝好的海產品,附加值並不高。

    「約伯格做貴族或許不合格,但是做一個城主倒還算可以。」,農加萊爾隨口評價了一下即將見到的傢伙,他身邊的幕僚長微微頷首,認同了農加萊爾的觀點。

    貴族,和城主,其實並不是一回事。

    如果我們把貴族看做為統治者,那麼城主實際上只是管理者,只不過這個管理者必須由貴族來擔任。約伯格這輩子最大的投機非常的成功,也非常的失敗。他把所有的本錢都壓在了康德皇子的身上,後者的確帶給了他五年的風光無限,但是也從此埋下了禍根。

    很難說清楚這筆買賣划算或是不划算,有得有失,有失有得。

    有些人在奮鬥了一輩子都沒有風光過,他卻能夠風光幾年,最後還能得到善終,已經算不錯了。

    在農加萊爾眼裡,只要小命還在,就不算最壞的結局。

    穿過了米林城最繁華的街道,筆直的通往了城主府。一進城主府的時候,農加萊爾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按理來說約伯格此時應該惶恐忐忑,坐立不安,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力和地位,應該擺放出一種強大的感覺。可整個城主府清清靜靜,傭人和僕使們也沒有什麼異色,有些人臉上甚至還掛著絲絲笑容。

    「大人,可能有些問題。」,農加萊爾的幕僚長忠誠的執行著自己的職責,他也看出了異常。沒有人表現出即將面對暴風雨時的緊迫與緊張,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真的不太對勁。要知道在他們離開帝都的時候,就已經放出了風聲。

    這麼做的目的一方面是在告誡約伯格,放棄抵抗,另外一方面也不是沒有打算逼迫約伯格走極端的想法。

    但是現在,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

    農加萊爾帶著四名最精銳的護衛進入了城主府裡,約伯格的管家請他們去會客廳稍待片刻,農加萊爾並沒有勉強必須現在就要見到約伯格。他需要思考的時間,也想要看看約伯格到底搞什麼鬼。他不會太過於冒險,萬一約伯格真的打算做什麼危險的事情,他也要給自己留下足夠的退路。

    在面對生命安全的時候,農加萊爾還是知道該怎麼做的。

    大約五分鐘之後,約伯格穿著得體的衣服紅光滿面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從他有力的步伐和臉上的顏色看去,他似乎並沒有絲毫的抱恙。

    「哈哈,真的是侯爵閣下。」,笑聲很嘹喨,說的話也很有趣,農加萊爾臉色有些難看了,但是約伯格似乎一點也沒有看見農加萊爾陰沉的臉,「真是稀客,閣下不在南方曬著太陽吹著海風,跑到我這座偏僻的小城來做什麼了?」

    農加萊爾站了起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半闔的眼睛裡透著凶光,「不是說你病了嗎?」

    約伯格已經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他微微一怔,答道:「是啊,我是病了。」

    農加萊爾笑眯眯的說道:「可是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約伯格,「可看不出來你哪裡病了。」

    約伯格繃著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吐出兩個字,「心病!」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6
第六三〇章 隱喻在很多時候都能作為政治破題的方式,因為別人會自己腦補

    心病是一種很神奇的病,從客觀角度來看如果沒有物理性的病灶,那就應該沒有病。但是從主觀角度,只要自己願意了,是時候都能有心病,也什麼時候都可以沒有心病。

    拿心病來敷衍他農加萊爾,而且還如此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約伯格你膽子實在是太肥了吧?

    農加萊爾的眼角蹦了蹦,他伸出右手裹住下巴,食指在嘴唇下搓了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你在戲耍我,是嗎?」,他可是侯爵,遠遠超過約伯格這個因為裙帶關係才得到了的伯爵銜,無論從爵位、權力、地位還是勢力上,約伯格在農加萊爾的世界中就如同一直隨手就能碾死的小蟲子。

    現在,這只小蟲子光明正大的耍了他,最重要的是他還當著農加萊爾的面說了出來,這是不可饒恕的。

    只要約伯特敢說一個「是」字,那麼農加萊爾就決定冒險當場擊殺他。

    約伯格最終還是笑了笑,搖著頭坐在了農加萊爾的對面,他並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笑著搖頭模棱兩可的態度給雙方一個緩和的緩衝,也給了雙方下台的台階。

    農加萊爾平息了幾口氣,盯著約伯格,他的眼神非常的有攻擊性,傲慢中帶著一絲理智,「你應該知道,我要來做什麼的吧?」

    約伯格微微揚著頭,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的隨後說道:「我知道,來攆我回帝都的。」

    「你知道就好,那麼你的意見呢?」,在農加萊爾來看,這根本不需要做更多的考慮,女皇加上他,等於半個帝國的力量在逼迫一個小小的,失去了靠山的城主表態。只要這個城主的腦子沒有被門夾過或是被驢踢過,他就應該知道怎麼選擇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自己的體面下台,而不是互相撕破臉之後被人按著頭離開這座城市。

    然而農加萊爾所設想的畫面並沒有出現,約伯格看上去非常輕鬆的聳了聳肩膀,靠在沙發中,翹著腿為自己點了一根菸,「我選擇留下來。」

    農加萊爾氣的笑出聲,「你確定?你知道這麼做的下場是什麼嗎?」

    「我很害怕,但是有人不願意讓我這麼做。」,約伯格吐著煙,解釋了一句。

    「誰?」

    就在農加萊爾語氣一步步變得格外強硬的時候,門外傳來一聲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的聲音,「我!」

    腳步聲如同時間的流速,每一次踢踏代表了一個節點,時間彷彿走走停停,而這腳步的踢踏聲,也無限制的放大起來。他臉色猛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臉上的那一縷遮掩不住的殺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無盡的愕然。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大門的邊緣,感受著心臟隨著腳步聲臨近而劇烈的跳動,一滴汗珠從他腦門中間滑落,順著鼻樑從鼻尖滴落在他的袖子上。

    先是一隻嶄新的犀牛皮皮靴,尖尖的犀牛角張狂的指向前方,再緊跟著是一條筆挺的長褲,雷恩在農加萊爾的視線中,緩緩的越過門框的邊緣,顯露出自己的身形。

    他看上去比早些時候要憔悴一點,可他的眼神卻非常的明亮,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陽,有一種奪目的灼燒感。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攻陷了農加萊爾的聽覺,整個世界都只有那沉重的心跳,有著一絲急迫,有著一絲驚懼。

    他抬手在鼻尖上抹了一下,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彷彿之前時間不斷停頓都是幻覺一樣,在這一刻恢復了正常。

    「雷恩侯爵,您什麼時候回來的?」,驚喜的表情就像是通用模板倒出來的一樣虛偽,他連忙走上前去,和雷恩握了握手,表現的格外驚訝,「您應該早點通知我,我好去接您。」

    雷恩和農加萊爾握了握手,臉上看不見絲毫的煙火氣,「這些都是小事情,怎麼麻煩您這樣每日大事纏身的大人物呢?再者說我只是回家,又不是去其他什麼地方,沒必要弄的人盡皆知。」,他加重語氣笑說道:「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會有多少人關注我的。」

    兩人進來客廳,雷恩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首座上,農加萊爾很自覺的坐在了左手第一個位置上。這時候他才注意到,約伯格坐在了右手的第一個沙發上,似乎他早就知道會出現怎樣的情況。

    「剛才您說您來幹什麼了?」,雷恩隨口一問,農加萊爾頓時沉默了下來。

    這樣的場面和他所暢想的畫面,實在是有些巨大的衝突,特別是雷恩說了一句回家。回家這個詞很有意思,可以看作是雷恩回到了貝爾行省,也可以看作是他回到了奧爾特倫堡。但是無論是那一種說法,都意味著約伯格是他的「家人」,而他農加萊爾不是。

    作為貝爾行省的無冕之王,在這個地區擁有絕對的統治力,農加萊爾並不認為雷恩就在氣勢上以及立場上就會比自己低一頭。拿掉約伯格就必須先通過雷恩這一關,他不在帝國內的時候無所謂,一旦他回來了,就意味著要麼和雷恩直接引發衝突,要麼就退回去,在帕爾斯女皇那裡失掉印象分。

    沉默不語的農加萊爾逐漸的讓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壓抑,雷恩抬起手隨意的揮了揮,約伯格立刻站起來走到了門邊。農加萊爾的幕僚長和護衛互相看了幾眼,最後也選擇了離開,就在約伯格離開前關上了房門,整個房間裡只剩下雷恩和農加萊爾兩個人。

    關門的聲音驚動了農加萊爾,他下意識的揚了揚眉梢抬起頭,望向雷恩。他不相信雷恩不知道他來做什麼的,既然他知道,他還要這麼問,那就是說他有話和自己說。

    「我聽說,你和甘文的孫女打得火熱?」,雷恩翹起腿隨手從身邊茶桌上的果盤裡取了一個水果,丟進嘴裡。

    農加萊爾點了點頭,「是,我挺喜歡她。」

    雷恩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我們這種人有資格說喜歡這個詞嗎?」

    農加萊爾頓時默然。

    是的,作為一個政治人物,絕對沒有資格說出喜歡這個詞,只有利用,交易,妥協,包括了愛情。如果女孩不是甘文的孫女,他會喜歡那樣一個女孩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一個普通的女孩無法給他帶來更進一步的提升,無法讓他跨過那樣一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說說吧,帕爾斯給你開出了怎樣的代價,讓你親自來一趟貝爾行省?」

    農加萊爾此時才感覺到雷恩身上傳來的沉重壓力,其實在此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一個問題。一個相對而言並不算強大的雷恩,為什麼會給帕爾斯女皇陛下帶來這麼多的困擾和負擔。但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並非是以前他想不通,而是他的層次不夠高。

    是的,帝國僅存的唯一的貴族集團首領的層次不夠高。他無論是侯爵也好,是其他什麼也好,他都是普通的貴族。他不是黃金貴族,他感受不到那種隨時隨地有可能被人殺死並且取代的壓力。這種壓力他以前沒有,但帕爾斯女皇有,現在他也能感受到了。

    他在雷恩的語氣中根本感覺不到一丁點對女皇的尊敬,就像是在說一個和他同樣平等的女人,那個女人不是什麼皇帝,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統治者,只是一名普通的黃金貴族,一名他並不畏懼以至於有著蠢蠢欲動想要挑戰心態的女人。

    這種心態很危險,他相信雷恩是一個理智的人,那麼一個理智的人是不會做出冒險的舉動,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一點——雷恩是有機會也有實力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情。

    農加萊爾突然感覺到有些口渴,他端起身邊的茶杯抿了一口,溫度剛好的花茶散發著有些膩人的香氣,他喝不慣這種花茶,他情願喝酒,但是這個時候,他沒有選擇。

    水是溫柔的,能撫平內心的躁動,他舒了一口氣,笑說道:「陛下會親自主持我們的婚禮。」

    雷恩「哦」了一聲緩慢的點著頭,片刻後他才說道:「人們征服一座山巔的時候有很多種選擇,可以從最陡的一面攀爬上去。可能過程比較辛苦,但是風景絕對讓人難忘。也可以從相對緩和的山坡上走過去,儘管這樣做很容易,但是看不見險峻千奇的風光。」,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又拿了一個果子啃了一口,「如果讓我選,我會選最難的一條路,因為這樣讓我有更多的征服快感。容易走的路不一定走得通,但是危險的路,只要不放棄,總有成功的一天。」

    農加萊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突然間啞然失笑,「我聽說貝爾這邊的貿易很發達,正好,這次來這邊我也來學習一下。您知道,我們那邊的情況有些糟糕,很多人都認為我們是暴發戶,實際上在我們賺得並不多。對於這一點,您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商業的問題我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有需求,才能有供應,這方面您可以和薩爾科莫聊一聊,他比較在行。」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6
第六三一章 殺死一個人或許非常的簡單,但是想要讓一個人低頭,卻很難

    尼采抱著胳膊蹲在銅環區的老家門外,望著街面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的人群,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也想不了什麼。

    他曾今以為自己已經把政治上的事情看的多少算是透徹了,沒想到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他拗不過伯特利,特別是在雷恩沒有回來的情況下,面對強硬起來的伯特利,尼采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根本就沒有可以讓自己挺直腰桿的底蘊。他一不是貴族,哪怕連男爵都不是。二,他的職務也不是伯特利或是帕爾斯女皇陛下任命的,而是雷恩任命的,從某種層次來說這是亂命,是沒有公信力的偽任。三,伯特利背後站著女皇,而他背後的雷恩不在。

    他此時才明白為什麼上一次雷恩要狠狠的整治了他一頓,他這時候才懂的為什麼雷恩要他低調,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所有的權力,都不是自己的。

    他以為就算自己離開了安全部,那些曾經的下屬們也不會投靠伯特利,或許會在老圖書館等他的回歸,或許會帶著公務來找他私下批覆。他太單純了,單純到可怕,在政治上,在官場中,是沒有「情」可以說的。面對被伯特利掃地出門的尼采,整個老圖書館除了兩個給他帶去巨大羞辱的正副隊長全程監視押送他離開之外,居然沒有哪怕任何一個人來送他到大門外,連多看一眼似乎都欠奉。

    所有人都變成了啞巴、瞎子、聾子,他們此時或許正在討好他們的新主子吧?

    尼采麻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他伸出手朝著天空虛抓了抓,權力這個東西真的是人世間最美妙的東西,哪怕失去一秒鐘,都讓自己如同溺水的蠢貨,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茫然的看了看四周,一群泥狗腿子們興高采烈的行走在街上。

    在半個月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這是屬於他自己的居所,銀環區和金環區的房子已經被查封罰沒,據說伯特利已經整理了一些證據,打算上交到最高檢察院和最高法院,要對他發起審查。理由是在他擔任奧蘭多帝國國家安全部的情報課總長期間,貪污挪用專門用於外勤行動的資金,而且數額比較巨大。

    其中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銀環區和金環區的房子。

    伯特利是真的不打算放過他,整個帝國所有的機關部門,挪用一部分專項的資金幾乎是一種官場的潛規則。當然並非沒有人表現的就像是一個聖潔的人,但這種人始終是極少數的個別人。大家都在貪,就包括了伯特利,他自己也在貪,只是貪的不多。多,或者不多,其實沒有任何的區別,性質就在那。

    很多資金經過尼采過手之後他自己會截留一部分,剩下的分成了四份。一份是伯特利的,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尼采給他送錢的行為,甚至有時候尼采能感覺到伯特利非常需要錢,對自己送錢的行為也有些等不及的樣子。一份要送給內務課的總長——也就是雷恩手裡。

    還有兩份分別會分給兩大課的幾位次長,以及行動的當事人。

    這是慣例,但是伯特利卻無恥的用慣例來陷害他,有本事他去舉報雷恩啊,去舉報所有參與了分錢的人啊。

    咬了咬牙板,尼采呸的吐出一口唾沫,唾沫在地上混雜著泥翻著滾,很快就陰濕了一枚銅子大小的地面。

    都是泥巴的地面,灰塵相當的大,遠遠沒有金環區那種乾淨爽利的感覺。

    他站起來,在站起來的過程中扶著門框,蹲的久了讓他雙腿有些發麻,有點控制不住的感覺。

    妻子已經帶著孩子離開了帝都,當然還有一部分他偷偷藏起來的錢,現在他可以說是孤家寡人一個,那些整天大人長閣下短的人也都消失不見,就算找上門去都見不到他們。

    尼采已經有些絕望了,如果不是心中還留存著最後一絲幻想,他可能已經把自己掛在門框上了。他太清楚安全部裡那些人的手段了,就算是鋼鐵一般的鐵人進去了,也要在數不清的手段裡變成一灘爛泥。

    輕嘆一口氣,轉身回到屋子裡,隨意的躺在了椅子上。他肥胖的身體壓的椅子發出艱難的哀鳴聲,可他卻沒有絲毫的在意。

    在晚上的時候,兩名穿著深藍色金色雙排扣,肩膀上有著麥穗的傢伙推門而入。他們有些意外,從大門到屋子裡沒有一道門是上鎖的,他們此時似乎多少也有一些理解尼采的心情了。

    那就是完全的絕望。

    「我們是最高檢察院的檢察官,這是首席檢察官萊茵侯爵親自簽發的拘捕審查文件,希望您能配合。」,說著兩人將一張印有萊茵侯爵個人印簽以及最高檢察院首席檢察長印簽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尼采滿不在乎的掃了一眼,拍了拍有些褶皺的衣角,「走吧。」

    兩人都楞了一下,這可能是他們工作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爽利的人了,其中一名年輕一些的檢察官忍不住問道:「您不需要準備一下嗎?」

    「準備?」,尼采嗤的一聲笑出來,「準備怎麼去死嗎?好了,不要囉嗦了,再不走天就黑了。」

    其實尼采很清楚,這是必然的程序,但同時也可以看作是萊茵對他的保護。只要萊茵壓著人以沒有調查清楚的藉口不放他離開檢察院,那麼他就是安全的。當然萊茵也不可能一直用關押的方式保護他,畢竟在伯特利的背後,是這個帝國的女皇帝陛下,萊茵就算再能耐,幫他個三五天,也就差不多到位了。

    比起尼采,薩爾科莫顯然要倒霉一些,稅務總局這種機關本身就是一個暴力機構,也設有審訊的房間以及擁有刑訊的資格,所以他的日子比尼采慘得多。

    這已經是第十七天了。

    在兩名面帶口罩的壯漢攙扶下,薩爾科莫被丟在束縛椅上。這次沒有人將他「束縛」起來,現在就算讓他離開,他都沒有辦法自己走出去。

    圖塔特臉色陰沉的足以滴出水來,他暴躁的來回走著,手中的案卷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用力的抽擊在桌子上。整個案卷翻開第一頁除了薩爾科莫的個人資料之外,沒有再多出哪怕一個字來。

    十七天的審訊,十七天的折磨,這位即將六十歲的老頭子生生的挺住了,他一個字都沒有說。在審訊的過程中圖塔特不信邪,一個養尊處優的商人還能扛得住他們各種手段?但事實是他做到了,數次暈過去,即使暈過去也緊咬著牙齒,就連灌水都灌的十分艱難。

    薩爾科莫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平靜到就像古老幽深一潭死水的水潭,哪怕是微風都無法撩起絲毫的漣漪。

    圖塔特此時有些衣衫不整,他答應過總長閣下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把事情「弄清楚」,然而到了今天為止他一個字都沒有得到。總長不止一次的詢問過他,就連陛下都通過總長打了招呼。

    如果在這個月的月底依舊不能讓薩爾科莫開口,那麼他就要滾蛋,換一個有本事的人來。

    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內心的狂躁,圖塔特隨手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他大步走到束縛椅前,雙手按在束縛椅的扶手上,彎下腰,幾乎臉貼著臉凝視著薩爾科莫,「我已經和總長閣下以及陛下有過溝通,只要你說出關於雷恩的一些事情,我們會放過你。你可以改名換姓離開帝都繼續做你的商人,我們會給你足夠多的優惠政策,就算是稅收都可以在你有生之年不向你徵收。」

    「想想看吧,自由、財富、地位,什麼都不會少,你還會得到我以及總長閣下的友情,就連陛下都會關注你,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他猛的直起身,伸出手將薩爾科莫的領子捋整齊,繫上扣子,擦了擦他下巴邊上早已乾枯的血跡,「不過是說幾句話,何必呢?」

    薩爾科莫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波動,他抬起頭看著圖塔特,儘管他渾身上下都在劇烈的疼痛,可他卻沒有絲毫的在意。他就像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觀察這個世界,來自於身體上最原始的反應都無法作用在他的靈魂上。他腮幫一陣蠕動,呸的吐了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吐在了圖塔特的臉上。

    「雷恩侯爵告訴過我,當一個人開始瘋狂的時候,就意味著他離死亡已經不遠了。」,薩爾科莫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圖塔特心弦都開始震動,「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完全可以殺了我。」,他臉上突然有了一絲笑容,高傲、輕蔑、憐憫……,「可是,你敢嗎?」

    圖塔特肺都要氣炸了,他剛要反駁薩爾科莫,薩爾科莫卻用話堵住了他的語言,「你想說你敢是嗎?來……」,他勉強的抬起手,小臂已經扭曲骨折,手掌也幾乎失去了直覺,他將手壓在了自己的領子上,指尖正好對準了他的喉嚨,「來,這裡割一刀,你敢嗎?雜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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