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吾名雷恩 作者:三腳架(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0-9 16:30:2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8 165220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7
第六三二章 圈套這東西如果沒有把你吊在空中,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圈套裡

    「親愛的,你看上去很暴躁。」,圖塔特的妻子望著不斷來回走動的丈夫,忍不住問了一句,「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圖塔特猛的一抬頭,佈滿了血絲的眼睛望向了他的妻子,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讓他的妻子嚇了一大跳。他有些神經質的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又低著頭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他真的要瘋了!

    晚上提審薩爾科莫的時候他幾乎用遍了自己認為所有可怕的刑罰,卻依舊沒有能夠掰開薩爾科莫的嘴,老東西又一次被疼暈過去,審訊也草草結束。就像薩爾科莫所說的那樣,他不敢殺了那個老東西,一點也不敢。殺了薩爾科莫,等於幫雷恩遮掩他暗地中的一些事情,同時也會成為最終背鍋的人。

    最重要的是到時候不僅總長閣下和帕爾斯女皇陛下不會保他,雷恩也會想盡辦法來解決他。

    他現在有些後悔接下這個任務了,他以為對付一個商人以他的身份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薩爾科莫這麼難搞,難搞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總長閣下,似乎在語氣中都有一絲淡淡的後悔縈繞,他一定也覺得這件事變得棘手起來。

    人,已經得罪了,如果不能夠拿出足夠的證據來給薩爾科莫定罪,給雷恩定罪,那麼他就死定了。不僅是他,他的家族,他的家人,都死定了!

    可現在的問題就處在薩爾科莫情願死都不願意開口,他完全沒有辦法對付這個軟硬都不吃的老東西。

    而且這一次的問題,和以往的那些情況還有著截然不同的性質。無論是薩爾科莫本人,亦或是雷恩,都不是什麼小角色,他們都代表著極大的勢力,要定他們的罪,就必須拿出真憑實據來。否則以他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隨便捏造一些證據就夠了。

    但是這次不行,沒有真正的證據,是絕對扳不倒一個黨魁,一個黃金貴族的。

    他一腳踹翻了沙發,偏著頭看向自己的妻子,儘可能的深呼吸使自己平靜下來,「去,收拾東西,帶著孩子立刻離開帝都。你老家不是在南邊嗎?帶著孩子立刻去你的老家躲起來。」

    他的妻子一怔,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現在要離開?情況已經壞到了這種程度嗎?」,她是知道自己丈夫正在做什麼的,也對此一直十分的擔心。

    政治傾軋從來都不是說玩笑的事情,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死人的。越是高層次的鬥爭,失敗者的下場也越是酷烈。看看那些帝都中曾經揚名的大貴族們,有幾個人在政治鬥爭中失敗之後,還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沒有!

    所有大貴族失敗之後連同他們的家族,都成為了塵埃,反倒是那些小家族之間的鬥爭,還能有以握手言和結束的可能。

    儘管不情願承認,但是圖塔特還是點了點頭,「是的,比你想像的更麻煩。」

    雷恩肯定已經知道了帝都所發生的一切,那麼他絕對會盡快的趕回來。他也知道帕爾斯女皇換了鐵壁關的守將,但是他並不認為能夠抵擋得住雷恩,因為在鐵壁關的背後,就是奧爾特倫堡。

    從來沒有人敢小看奧爾特倫堡,特別是因為雷恩而改變了之後的奧爾特倫堡。只需要雷恩一道命令,他們就敢傾巢出動內外夾攻鐵壁關。看上去帕爾斯女皇更換了鐵壁關的守將是非常奇妙的一步棋,但實際上這絕對是最昏聵的一步棋。也正是因為這一步棋,將激化雷恩和皇室之間的矛盾。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因為劇本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走向了一個未知的方向。

    圖塔特的妻子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開始收拾東西,兩個孩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站在一旁揉著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包紮的父親走來走去,以及收拾衣服財務的母親。

    他們或許能夠意識到什麼,或許並不清楚這個被外人羨慕嫉妒的家庭,正在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馬車就從金環區快速的離去,朝著南方一去不回頭。

    圖塔特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他剛到稅務總局的大門外,就看見了有幾名貴族圍在一起,朝他看過來。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以表示自己敬意,但是對方冷漠的態度讓他頭皮微微一麻。他不時看向那些人,走進了稅務總局,在大廳內的時候還忍不住朝著門外的那群人看了一眼。

    「他們是什麼人?」,圖塔特叫住了一名大廳的工作人員,對著門外揚了揚下巴,「一大清早就站在這裡?」

    工作人員認識圖塔特,稅務總局一共有三個次長,其中風頭最盛的就是圖塔特。年輕的工作人員立刻欠身行禮並且問好,之後才回答了圖塔特的疑問,「他們是長老會的人。」

    「長老會?」,圖塔特點了點頭示意年輕人離開,他自己帶著一頭霧水的登上了二樓自己的辦公室。

    隨手將隨身攜帶的包丟到了桌子上,脫下風衣掛在衣架上,他走到桌後準備坐下的時候突然動作一頓,又走到了窗前,望向了稅務總局大門處那一群貴族。

    長老會是一個很蛋疼的機構,哪怕這些老東西們已經沒有了權力,但是他們的兒子、孫子,卻依舊是各個家族的族長、家主。帕爾斯女皇拿掉了他們的權限,結果這群傢伙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在帝都內橫衝直撞。以前他們可能還要顧及面子,以及利益上的妥協從而有選擇的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

    但是現在,沒有他們不敢伸手的事情。

    拍了拍臉頰,圖塔特坐回到桌子後,打開已經看了無數遍的文件,非常仔細的從第一行開始重新看起。這些都是關於薩爾科莫的情報,他需要從中找到突破點,儘管已經半個月了他什麼都沒有找到,但是他依舊需要這麼做。也許靈光一閃,就能發現一些以往被他自己忽略的東西。

    文件很長,到現在目前能夠確定的是薩爾科莫的發家史遠遠沒有人們所知道的那麼光明正大,他利用了不少小手段迫使一些商人因為無法按照契約進行交易,逼迫這些商人賠付了他大量的財富以至於這些商人們紛紛破產。這些東西如果用來折騰那些普通的商人的確足夠了,可是對付薩爾科莫,還有些欠缺。

    就包括了他在亞歷山大港繳納的稅務憑證,真的一張不少的都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老奸巨猾的人,從他過往的事蹟中,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攻擊他的把柄。

    就連最可能成為武器的一段歷史,也被帕爾斯女皇親自簽發的赦免令給遮蓋了過去。

    這個該死的傢伙!

    不知不覺中時間就走向了中午,在快到十一點的時候,他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他揉著太陽穴靠在椅子上,緩解著一上午過度用腦的疲憊。

    一名年輕的辦事員恭敬的站在門外,微微欠身行禮,「次長閣下,總長閣下請您現在就去一趟。」

    圖塔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他將桌子上散開的文件都收拾了一下,堆放在一起,立刻起身朝著三樓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到底該用怎樣的手段破開目前的局面。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拿薩爾科莫的家人來威脅這個老東西,這麼做的確有些不光彩,但如果真到了最後一步,他也不得不這麼做了。

    推開總長的辦公室門,入眼的幾人讓他微微一怔,這幾人正是早上聚集在門外的那些長老會的人。他再次點頭示意,略微欠身,走了進來。

    稅務總局的總長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性,他有著所有德西中年男性的特徵,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醇厚的男性魅力。他望著圖塔特,抬手為他介紹,「這幾位是長老會的成員,他們這次到我們稅務總局來,是因為有人舉報,我們違反了貴族的條例。而這裡面,就涉及到了你。」

    說著他望向那些長老會的貴族,「這位就是圖塔特次長了,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他。」

    「圖塔特次長閣下,有人舉報稱您違反了貴族條例中關於貴族聲明豁免權的條例,是真的嗎?」

    都踏馬的什麼東西?

    圖塔特一上午都在用腦子,此時大腦隱隱脹痛,對方說的什麼他都沒有理解清楚。但是下一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意識到,來自雷恩集團的反擊,到了!

    他立刻搖頭,一口咬定:「沒有這回事,無論是任何案件的辦案流程都是有記錄的,而卻我一直都嚴格的要求自己,遵守帝國的法律制度,從來沒有做過超出我個人權限的事情。」

    「但是現在有人舉報稱你無視了薩爾科莫男爵對豁免權的聲明,並且使用了非常嚴酷的手段從身體上傷害他,你承認嗎?」

    圖塔特臉色難看的就像家裡死了人,我承認你麻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7
第六三三章 …………………………………………………………

    「我不承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圖塔特此時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麼在他要求薩爾科莫行使自己權力的時候,薩爾科莫居然拒絕了他的提議。要知道一旦薩爾科莫聲明了自己的權力,帕爾斯女皇簽發了豁免令,在接下來的審訊中儘管無法直接將薩爾科莫從這件事裡完全摘出去,但是誰都不可以對他用刑。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圖塔特的計畫是利用一個時間差,突擊審訊,但是薩爾科莫的做法破壞了他的計畫,同時也讓他內心深處滋生出一種莫名的衝動。

    你不是不主張自己的權力嗎?

    好,我就慢慢的炮製你!

    人性以及人心總有陰暗的一面,就連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諸神都要為私慾戰鬥,更何況是人類這樣一個普通的智慧生物呢?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他立刻將曾經發生的一切,拿出來解釋,「如我所說,我提示過薩爾科莫男爵閣下可以聲明自己的權力,但是薩爾科莫男爵閣下拒絕的了我的提議,他很肯定的告訴我,他不需要豁免權。」

    長老會中的一名貴族嗤的一聲笑出聲來,他語調微微上揚,用一種調侃的口吻以及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圖塔特,「你是說一名貴族主動拒絕豁免權?」,周圍的人都輕聲笑了出來,他環顧四周,目光最終停留在了稅務總局總長的身上,「這是我四十歲之後聽過最有趣的笑話了。」

    贖死令,豁免權,都是貴族們用來合理踐踏法律的特權,儘管贖死令縮水成為了豁免權,在重大的政治問題上可能不如贖死令好用。但是在小事情上,反而比贖死令更合貴族們的胃口。沒有哪個貴族會拒絕豁免權,就像他們絕對不會拒絕贖死令一樣。

    總長的臉色也有些變化,他縮起手指用關節敲了敲桌面,「既然這樣,圖塔特次長,你就帶諸位長老去見一見薩爾科莫,對質一下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圖塔特臉色逐漸發青,但是此刻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拒絕這個要求。

    很快,一行人就在審訊室裡見到了薩爾科莫,所有長老臉上的表情都能嚇哭未成年的孩子。為首的一名大長老一把推開站在薩爾科莫兩邊的幹事,指著薩爾科莫問道:「你就是這麼對待帝國貴族的嗎?」,他的眉梢一抖一抖,顯然是憤怒到了極致。

    貴族是一群很奇怪的人,他們可以為了彼此的利益大打出手,甚至會殺人盈城。但是當其他階級觸碰到貴族階級的利益時,貴族們又會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如同惡狗一樣將所有侵犯他們權益的人撕的粉碎。

    圖塔特瞬間渾身上下都火燎燎的冒著汗,他瞥了一眼薩爾科莫,後者一如既往的平靜,深邃的眼神裡完全看不透他內心的波動。

    「薩爾科莫男爵,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認真的回答,並且不能說謊、作假。」,大長老捋了捋薩爾科莫肩頭的皺褶,小聲且耐心的說道。

    薩爾科莫微微頷首,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以光明神起誓,我將要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很好!」,大長老看了看四周的同伴,減慢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咬的非常清楚標準,「請問在您被請到這裡,也就是帝國稅務總局時,這位圖塔特次長,有問你是否需要聲明自己的權力,而您是否拒絕了?」

    面對著圖塔特期待、懇求、惶恐、驚懼、不安的眼神,薩爾科莫很平淡的說出了圖塔特最不想聽到的東西,「我一直在強調我是一名帝國貴族,是受過正式冊封的帝國貴族。我擁有屬於我的權力,我也向這位圖塔特次長主張過我的權力。但是圖塔特次長從來沒有正面的回覆過我的要求。」,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然後抬起頭望著大長老,「如果您是我,您在這樣的環境和壓力下,您會拒絕主張自己的權益嗎?」

    「我想我明白了。」,大長老面色肅然的望著圖塔特,「鑑於你欺騙長老會成員以及違反了帝國貴族優待條例,違反了貴族法則,我會向帕爾斯女皇抗議。至於你,我認為你已經沒有資格繼續擔任稅務總局次長一職,現在你可以回家了,但是你不能離開帝都。」,說著他看向周圍其他的長老們,這些人都紛紛點頭,表示了贊同。

    「那麼薩爾科莫男爵,現在請和我們一起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吧!」,大長老打算親自將薩爾科莫扶起來,薩爾科莫卻掙紮了兩下,又坐了回去。

    他還是像之前那樣的平靜,沒有因自己可以離開而高興雀躍,「多謝您以及諸位大人的好意,但是我不會離開這裡。他們如此殘暴無禮的迫害帝國貴族,如果他們不給我一個說法,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嚴肅起來,這些卸任了的老貴族們彼此之間眼神不斷的交流著,最終得到了一致的結果,那就是讓薩爾科莫繼續住在這裡。而他們,將要出去鬧一鬧。

    一方面是因為這件事觸動了他們的神經,豁免權已經是他們最後能夠保留的護身符了,居然還有人敢於明目張膽的無視貴族的特權。那麼如果有一天,他們或是他們的後代也因為一些事情被抓進來,或是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要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如果這樣的行為成為了一種潛規則,成為了一種慣例,是不是到了必要的時候,貴族們連最後的豁免權都要被收回?

    另一方面他們也憤怒與帕爾斯女皇拿走了屬於他們的權力,曾經的長老會和樞密院聯合在一起的稱呼就叫做貴族法庭,所有涉及到貴族的案件都必須由他們為主導進行調查、審訊以及審判。可以說在長老會權力最強橫的時候,這群老頭子手中的權柄要遠遠比他們當家主、族長時的權柄大得多。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麼奪人權力,又如什麼?

    當然他們也很清楚,事情走到了這樣一步,帕爾斯女皇也不會再把權力還給他們,他們無非就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憤慨,以及給皇室增添一些麻煩。

    圖塔特面無表情的離開了稅務總局,一群老頭子也開始串聯,準備去皇宮告狀。

    有一句話說的很好,叫無慾則剛,意思是我不求你什麼,自然可以盡情的懟你。

    現在這群老頭子們也是這樣,反正手裡的權力也沒有了,再怎麼折騰也回不來了,他們卸掉了家主、族長的職務,就算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也不會牽連到家族,他們還有什麼需要去害怕的?

    一群老頭子很快就聚集在皇宮內,在帕爾斯女皇御座的台階下,有人在痛哭,有人在嘆氣,有人在回憶過去的榮光,也有一些人在聊閒天。當然,也有人在為薩爾科莫叫屈,他們把薩爾科莫描述成了無辜的受害者,把圖塔特以及稅務總局描述成了邪惡的妖魔,這讓帕爾斯女皇頭疼不已。

    面對糟哄哄的大廳,帕爾斯女皇一口牙都快要被她自己咬碎了。

    「安靜!」,她忍不住拍了拍扶手,但是效果並不好。

    平靜了不到幾秒鐘,這群老頭子們又再一次吵鬧起來。

    「要是在過去,老陛下絕對不會用這種口吻來呵斥我們!」

    「果然,人老了就沒有用了嗎?連這樣的訴求都不被重視還要被斥責了呀!」

    ……

    帕爾斯女皇狠狠的一拍扶手直接起身離去,最近一段時間她大權在握,心氣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能走,但是維托不能走,一群老頭子立刻纏住了維托,非要他給薩爾科莫一個公正的對待。

    此時回到家裡的圖塔特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一樣,他有兩件事情想不通。

    第一,一直被嚴加看管,守衛連話都不允許和他說的薩爾科莫是如何將消息傳遞出去的。如果沒有他向外界傳播消息,長老會的人是如何知道他在稅務總局發生的一切。這群長老會成員來的太及時了,不早不晚,就好像有人在遙控指揮一樣。

    第二,這件事從最開始是不是所有要發生的以及還沒有發生的,都在薩爾科莫的考慮之內。他是故意被抓並且不要求行使自己權益,並且由此埋下伏筆,那麼他的目標是誰?

    想不通啊!

    隨手將風衣丟在玄關的衣架上,他剛脫掉鞋子,就聽見了兒子女兒歡快的呼聲,一眨眼的瞬間就出現在他的面前,撲進了他的懷裡爸爸爸爸的叫著。他猛的一怔,不是說好帶孩子們回妻子的老家嗎,怎麼走了又回來了?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有些粗暴的推開了兩個孩子,走了兩步就跑了起來,衝進了客廳裡。

    他隱隱有一種猜測,這種猜測讓他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當他衝進客廳,看清了客廳中坐著的幾個人時,渾身上下通體冰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7
第六三四章 從我們第一次嘗試著用雙腿行走時,就必須接受摔倒帶來的疼痛

    不算空曠的客廳中坐著四個人,除了他的妻子之外,還有三名年輕的男性,其中一人他認識。

    帝都關於雷恩的故事中,有一條不怎麼靠譜的傳聞,那就是雷恩其實是一個基佬。理由是他很少會在公眾的場合中帶一些女士出現,大多數陪在雷恩身邊的除了那個叫做茉莉的護衛之外,都是一些年輕的男性。

    比如說雨果,比如說……馮科斯。

    作為阿爾卡尼亞家族的大管家,從來沒有人會去小瞧了馮科斯,一個大家族的管家和一個普通家族的管家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物。大家族的管家更像是一個國家的外交大臣,除了必須要勞煩到家主的事情之外,很多事情都可以任由管家自己就處理了。所以人們總說,馮科斯等於是半個雷恩。

    他掌握著雷恩所有的渠道和人脈關係,甚至比雷恩自己都更清楚阿爾卡尼亞家族有怎樣的勢力,認識多少重要的王公大臣,手裡頭有多少的資源可以調用。

    在這客廳內坐著的三名年輕人中,就有馮科斯。

    圖塔特不是沒有在私底下的時候調侃甚至是嘲笑過馮科斯,他對其他人說過,這是一個靠賣屁股爬上高桿的幸進者。

    爬高桿是一個德西民間的小故事,據說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城邦時代,有一個荒淫無度的昏庸國王,他在城堡外立了一個很高並且很軟的桿子,可以直通他閣樓的陽台。他對所有的臣民說,只要有人能夠順著桿子爬上陽台,那麼就會賜予他財富以及權力。這個桿子上刷著一層羊油,滑不留手,在桿子周圍的地上豎著很多鋒利的劍尖。

    很多人都在攀爬的過程中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摔下去重傷而死,直至一名只有十七歲的年輕勇士的出現……。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而且不那麼健康。

    這並非是圖塔特一個人的想法,很多人都會這麼想,同時他們也無法忽略一個事實,那就是馮科斯無論是不是靠著賣屁股成為了雷恩的心腹,他在一定程度上,都代表了雷恩的意志。他更加清楚,白天長老會突然發力,薩爾科莫決然翻供,以及馮科斯的到來,都是有聯繫的,並非是孤立的單獨事件。

    他的腦子一瞬間也冷靜了下來,走到妻子的身邊坐了下去,緊緊抓住妻子微微顫抖的手,用力的攥著。

    「馮科斯先生,不知您突然造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圖塔特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表現的足夠冷靜,但是他哆嗦的嘴唇出賣了他的內心,他正在被恐懼吞噬。

    馮科斯笑的時候很嫵媚,父神真是一個老混蛋,給了他對的靈魂,卻給了他錯誤的身體,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甚至讓圖塔特的兩個孩子都看的有些愣神,「沒什麼,雷恩大人讓我來拜訪您一下,但是我看見您的夫人和您的孩子離開了帝都。您知道的,大人的脾氣有時候不是很好,如果不能按照他的要求完成他的命令,我會很害怕,所以我擅自將您的夫人和孩子請了回來,您不會責怪我吧?」

    他微微欠了欠身,「我為我的魯莽向您和您的妻子道歉。」

    他表現的越是有教養,越是風度翩翩,圖塔特的內心也就越是恐懼,越是不安。他嘴角抽了抽,擠出一絲微笑,再次看了一眼妻子確認妻子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才說道:「您太客氣了,雷恩侯爵閣下也客氣了,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一聲就好,我會帶著家人去您那裡拜見您。」

    「不不不!」,馮科斯搖著手指,「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必須來。」

    恐懼到了極致的圖塔特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這裡是帝都!」

    他的意思是就算雷恩想要對他和他的家人做什麼,也要搞清楚情況,這裡是奧蘭多家族的大本營所在,而他也是奧蘭多家族的人。馮科斯以及他背後的雷恩,不能在這種環境下對他們做些什麼極端的事情。他是在為自己打氣,讓自己不那麼恐懼,也是在暗暗的警告馮科斯,不要傷害他的家人。

    因為帕爾斯女皇,肯定會幹涉的。

    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人會很理智也很克制,克制的在普通人眼裡如同一個懦夫。

    但也有一種人,膽大妄為,肆無忌憚,沒有什麼能夠讓他改變自己的想法。

    毫無疑問,雷恩是後者。

    面對圖塔特的警告馮科斯顯然並沒有放在心上,他招了招手,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塊糖果,圖塔特的小兒子蹭的一下就跑了過去。馮科斯攬著小男孩的肩膀,微笑著看著圖塔特夫婦,「每個人都在不斷的選擇中走向一根根獨木橋,只要踏出第一步,就再也沒有轉身回頭的機會。」

    「從您決定站在大人的對立面時,難道您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嗎?」,馮科斯的揉了揉小男孩亞麻色的頭髮,眼神格外的溫柔,「不,您實際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並且還有可能您用了很多種方法說服了自己,讓自己相信自己冒著巨大風險所選擇的方向是正確的。所以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早在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準備,不是嗎?」

    「人,都是善於自己騙自己的,我們往往會選擇相信對我們自己有利的,而不相信那些對自己有害的。」,馮科斯說著站了起來,小男孩有些奇怪的望著這個長得十分漂亮的大哥哥,「所以雷恩大人委託我來向您問好,並且希望您……」,他對著圖塔特身邊的女人含笑點頭示意,「貢獻出最後微薄的力量。」

    兩名隨行的年輕人站了起來,他們從腰間拔出了短劍,沒有絲毫商量餘地的刺向了沙發上的圖塔特。馮科斯微微彎下腰,手臂的臂彎緊緊的勒住了小男孩的脖子,用力的將他提了起來。小男孩劇烈的掙紮著,雙手拍打著結實的胳膊,可他的力量太小了,小到連給馮科斯製造疼痛的機會都沒有。

    女人尖叫著撲向前面,圖塔特驚慌中轉身而起,他的女兒也尖叫著衝向門外。

    噗呲一聲,短劍插入了圖塔特的後心,從他的胸前破出,雪亮的劍尖閃爍著寒芒,鮮血一點點順著劍尖緩緩聚集,然後滴落。

    梭的一聲,短劍被抽了回去,年輕人身體前傾,一隻手按在了圖塔特妻子的嘴上,短劍順著胸口就捅了進去。女人的身體震顫了幾下,眼神有些渙散,可她依舊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用力的將雙手向前夠去,想要解救自己的孩子。

    無力的手最終的確落在了馮科斯的胳膊上,卻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氣。

    小男孩的掙扎的動作也逐漸變得更加的無力,幅度更小,他小小的身體所有的肌肉都開始發硬,發緊,整個人因窒息開始劇烈的顫抖。這顫抖並沒有持續多久,便恢復了平靜。

    圖塔特此時還沒有死透,那一劍的確穿胸而過,但是並沒有直接命中心臟,而是從心室旁邊且過,在他的心臟上撕開了一條口子。他費力的翻過身,眼神裡充滿了對生命的不捨。他神情悲憐的望著身邊的妻子以及臉色發青的孩子,胸口中似乎有一種什麼東西正在炸裂。

    他的眼角蹦出了血花,驟然間降低又升高的血壓讓他過度用眼的眼部毛細血管破裂,就像是流淌出血淚一樣。

    另外一名隨行人員拽著圖塔特女兒的頭髮,將她從玄關處拖了回來,當著圖塔特的面,擰斷了她的脖子。

    馮科斯鬆開胳膊,重新坐了回去,端起桌子上還散發著熱氣的花茶抿了一口氣,末了,他抬頭望向彌留之際的圖塔特,「雷恩大人托我向您問好,他說,祝您閤家死絕。」

    圖塔特的身體在抽搐中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馮科斯努了努嘴,「既然是一家人,總要在一起,把他們一家擺整齊,不能落下任何一個人。」

    看著這整整齊齊的一家人,馮科斯不由的幽幽一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從決定的那一天起,早就沒有回頭的機會。圖塔特是這樣,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就像他自己親口所說的那樣,在他做出決定的那一瞬間,就意味著他願意承擔自己決定所帶來的後果。無論這後果是好的,亦或是壞的,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剛才稍微有些激烈活動使衣服出現的歪斜,他可是阿爾卡尼亞家族的大管家,無時無刻都在代表著家族的榮耀,怎麼能這麼的不得體呢?

    整理好自己的衣角,彈了彈袖口,他望著平靜的一家人,笑了笑,欠身之後走向了大門。

    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溫度不高也不低,十分的宜人,真是一個「出遠門」的好時候呢。

    是吧,圖塔特先生和夫人?

    隨著房門被關閉,房間內這個獨立的小世界,便陷入了永恆的死寂。

    一家人,永遠在一起了呢,真是叫人嫉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8
第六三五章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才是所有人中最聰明的那個,即使是個智障

    「先生,您找我?」,亞古利特畢恭畢敬的站在極樂會所三樓的一進來的地方,他正面對著一組巨大的沙發,沙發的對面就是一面巨大的落地水晶牆。此時只有八點稍微一些,金子一樣的陽光順著巨大的落地水景牆射了級來,鋪滿了這一層每一個角落。金碧輝煌的就如同神明的國落在了地上,到處都是金輝。

    房子裡沒有什麼多餘的家具或是裝飾,唯一的桌子和一個小書櫥也被拆了,整個房間裡只有這麼一組沙發。

    一隻手緩緩的從沙發上出現,對著亞古利特勾了勾手指,後者嚥了一口唾沫,心跳加速的低著頭繞過了去。

    艾勒慵懶的撐了一個懶腰,一個來自其他位面叫做焚化部的特殊機關告訴她,不允許再穿簡陋裸露的衣服,所以她現在也不敢將以前的那套行頭穿在身上,而是選擇了極為保守的服飾。長長的白沙完全無法用肉眼看透,唯獨露出的白皙手腕,還讓艾勒緊張了好一會。她從躺變為半躺,弓起一條腿,臉上還帶著剛剛睡醒之後的朦朧美態。

    「有件事,需要你去辦一下。」,她說著話,將一條長巾蓋在了腰間,絕對不露出多餘的一絲肉來,半睜半閉的眼縫裡流淌著溫潤的目光。

    亞古利特按著自己的胸口,心臟劇烈的跳動著,似乎想要擺脫來自血管的束縛,從他的嘴巴裡跳出來,跳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去證明自己鮮紅的顏色。

    他將艾勒稱呼為「先生」,這並非是戲謔的叫法,而是一種對女性最尊重的一種稱呼。在這個男人主導世界的大格局之下,女人的地位其實並不高。儘管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的確給女人的地位帶來了一定的改變,可女人依舊不如男人。無論是政治上、經濟上,還是生活上。

    整個帝都,或許唯獨只有艾勒,才被這些貴族稱呼為先生,她得到了這裡所有貴族的認可以及尊重,她值這個稱呼。

    「您請吩咐。」

    亞古利特原本是家族中的第三子,就算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長子哥哥無法繼承爵位,爵位也和他沒有關係,因為他頭頂上還有一個二哥。每一天,對他來說都像是毫無意義的一天,沒有追求,沒有動力,他這輩子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了他混吃等死的未來。就在他極度頹廢加入了這個沙龍之後,整個世界都改變了。

    他的大哥,在洗澡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肥皂,狠狠摔了一跤,腦袋撞到了浴缸的邊緣,淹死在自己臥室的浴缸裡。

    他的二哥,和朋友們外出狩獵遊玩時遇到了獸群,儘管沒有死掉,但是他的雙腿完全的失去了作用,成為了一名殘疾人。

    並不是說貴族的族長就一定不允許做輪椅,但是在有更優選擇的前提條件下,沒有那個家族願意讓一個殘疾人代表著家族的顏面。所以亞古利特成為了第一順位繼承人,而這一切,發生在他加入了沙龍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裡。

    他很清楚他憑什麼能夠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也明白這一切的背後是誰在操作,但是他絕對不會後悔選擇這樣一條路。整個沙龍內兩三百名沒有繼承權的年輕貴族們,大多數都已經完成了華麗的蛻變。他們感激艾勒,也感激艾勒身後的人,所以他們非常尊敬的稱艾勒為「先生」,這已經是他們能夠找出最能代表自己敬意的稱呼了。

    艾勒微微偏過頭,早上的陽光雖然並不刺眼,但是對於一個剛剛醒來的人而言,還是太耀眼了,「稅務總局的次長圖塔特先生因為搆陷薩爾科莫男爵被揭穿,昨天晚上他選擇了讓自己的生命走向終結,一家人,一起走向了終結。」

    亞古利特楞了一下,在整個帝國所有階級範圍內最有名氣和聲望的機構不是議會山上的議會,也不是充滿了肅殺的帝國軍部,而是帝國稅務總局。只要生活在奧蘭多帝國,就必然要接觸到這些讓人厭惡到極致的東西,鬼知道為什麼連平民生活都要繳稅。圖塔特次長,也是很有名氣的一個人。

    並非是他正在做什麼或是他曾經做過什麼,只是因為他的身份。

    這樣一個大人物居然死了?死的這麼悄無聲息?亞古利特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儘管圖塔特還差一點才能成為貴族,但是單純以手中的權力來說,他比亞古利特要高了最少兩個台階。他在感覺到恐懼的同時,內心生出也滋生出一絲興奮來。每個人用道德觀和價值觀製成的虛偽面具之下,其實藏著的都是醜陋且惡劣的內心。

    人們都喜歡看見比自己更加富有、更加有權勢的人倒霉,並且以此為快樂的源泉。亞古利特心裡就有這種淡淡的喜悅,他說不清是什麼,他和圖塔特並沒有私交,也沒有仇恨,但他就是高興,幸災樂禍的高興。

    他用力一點頭,「我明白了,真是一個可憐的傢伙。」

    艾勒擺了擺手,亞古利特立刻離開了這一層巨大的房間。

    亞古利特雖然還沒有繼承他爺爺的爵位,但是離他繼承爵位的日子已經不遠了,他爺爺的身體不是很好,如果不是他請求艾勒讓他爺爺正常的老死,或許他現在已經是帝都裡的一名年輕的爵位襲承者。每個家族都有自己固定的勢力範圍,這一點對於皇室來說很不好,因為一個家族把持一個部門或是一個機構的時間如果太長,那麼這個部門或是機構,就和皇室沒有什麼關係了。

    現在,亞古利特擔任著奧蘭多帝國帝都警務課次長一職,順便說一句,警務課總長是他爺爺在擔任,老人家身體不行,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履職了,所有的工作都壓在亞古利特的身上。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說他是代總長並沒有什麼問題。

    上午大約九點多一點,他剛剛踏入帝都警務課時,他的小情人就急匆匆的攔住了他,「利特,宰相之前傳話,讓您立刻去一趟。」,小情人知道亞古利特有妻子,以及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但是她並不在意。她是一個很聰明也很現實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體和容貌作為武器,為自己奪取更多的好處。

    亞古利特早有準備的點了點頭,直接轉身朝著不遠處的皇宮走去。

    帝都是整個帝國的核心,所以帝都的部門往往要比其他大中小城市多一些。在整個帝都的範圍內,「警察」這種職業一共有三個部門共同負責。在金環區外的地方,警備隊屬於最底層的警察,主要處理一些平民之間發生的紛爭和衝突。其次就是檔次稍微高一點,負責特權階級和小貴族的城市內聯合防衛隊,也可以叫做城衛隊,他們有權力去處理一些特權階級。

    而最高一級,就是專門負責貴族之間事物的「警察」,也就是帝都警務課,曾經有人稱他們是貴族的走狗,因為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警務處扮演的角色就是幫貴族欺負其他人。

    這是一個很重要,但同時也很不重要的部門。每個貴族都有自己的私人武裝,很多時候警務處即便想要去管貴族的矛盾糾紛,也沒有這個能力去管。可是當帕爾斯女皇這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賦予警務課去處理什麼事情的時候,警務課就有了很大的權力。

    亞古利特面見維托並沒有等待多久,維托看上去臉色不是很好,他和亞古利特也沒有什麼交情,只是吩咐了他,讓他去調查一下圖塔特一家人的死因。

    昨天長老會抗議之下圖塔特已經被勒令暫停工作,回家反省等待調查。原本今天應該一大早就去稅務總局報導接受調查的圖塔特沒有出現,稅務總長害怕這個傢伙跑了,把鍋甩給自己,於是就讓人去圖塔特家裡找他。去找圖塔特的人還沒有來得及敲門,虛掩著的門就開了,當他進去之後發現了一切頓時嚇的臉色蒼白,急匆匆的將情報匯報給了稅務總長。

    後者立刻把這個情況又反應給了維托,他不敢把事情直接說給帕爾斯女皇,所以最終由維托來處理這個事情。

    維托這老狗心裡已經有了猜測,這一定和雷恩有關係,所以他立刻安排了和雷恩沒有什麼聯繫的警務課去處理這個案子。他甚至隱隱有一些興奮,如果能將雷恩牽扯進來,或許這將成為打擊雷恩勢力的一次重要的勝利。

    當然,他還讓長老會以及萊茵侯爵都派出人,共同調查,爭取將事情定性,認定為是殺人滅口。至於定性之後如何往雷恩身上套,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想法不得不說的確很正確,在他來看雷恩出了一個昏招,用這種粗暴的方式來為薩爾科莫報仇,簡直是愚蠢透頂。

    這一局,他相信自己絕對能勝過雷恩!

    但是事實真的就如此嗎?

    雷恩真的會如此草率的用這種方法解決一個其實在整件事中並不重要的小人物,從而暴露出自己的軟肋送到維托和帕爾斯女皇的眼前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8
第六三六章 指鹿為馬是每一個參與到政治事件中的人所需要的最基本的素養

    樞密院,這個曾經和長老會並駕齊驅,堪稱貴族仲裁者的機構被拿掉了本應該屬於他們的權力之後,比現在的長老會還不如。長老會無論再怎麼說,也是由一群曾經的家族、族長卸任之後擔任的。而樞密院呢?失去了權力之後,這群被奧蘭多家族當做是麻煩的小貴族們,徹底沒有了用武之地。

    比人脈,比實力,比地位,他們都遠遠不如長老會,如果說長老會是帝國為了安排那些卸任之後的高層貴族所設立的機關,那麼樞密院就是為了讓那些閒的能生毛又沒有多少實力的小貴族扎堆的圍圈。

    這次長老會、最高檢察院以及警務課同時調查圖塔特一家的死因,樞密院的一群小貴族們也不甘寂寞的蹦出來,要求加入到這次的調查團中,來顯示他們已經弱化到不行的影響力。他們再不蹦跶蹦跶,或許整個帝都的人都會把他們忘記。

    四個部門豪華的調查團一共聚集了超過三十人的龐大規模,清理完圖塔特家門外擁擠的人群之後,他們便進入了現場。

    圖塔圖一家平靜的躺在了一起,就像睡著了一樣的安詳。

    面對著現場,調查團裡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有一些不太正常的細微表情,亞古利特帶上了腸衣做的手套,他隨行的人員中有兩名在業內非常有名氣的現場證據蒐集和分析專家。三人比其他人更具有專業性,直接就開始在屍體上上手。亞古利特站在一名五十來歲的警務人員身後,看著他用手指不斷的檢查圖塔特夫妻的傷口,還將他們反過來倒過去。又檢查了一下兩個孩子的脖子,很快就轉移了目標,走向了沙發組。

    他們認為,這裡是真正的案發現場。

    在現場尋找證據去證明一個觀點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因為誰都不會清楚在現場是不是存留了足夠證明他們觀點的證據,也不清楚這些證據到底藏在什麼地方,只能從每一個細節處開始搜尋。

    論專業性,肯定是警務課的人員最具有權威性,最高檢察院的幾名檢察長雖然也在現場進行勘察取證,但是相比較警務課的警員們水平就有些差距。

    這次負責帶隊的是萊茵的心腹,最高檢察院證據課的總長,足以體現萊茵對此案的重視程度。

    這為總長從亞古利特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偏頭,兩人走到了一邊。總長掏出了精美的煙盒,遞了一隻給亞古利特,後者道謝之後接了過去。

    「您怎麼看?」,嘴裡叼著捲菸的總長拉著了火鐮,兩人的腦袋幾乎湊到了一起,藉著這個機會,他小聲的問道。

    亞古利特不是清楚這位總長想要怎樣的答案,他深吸了一口煙,目光一直停留在總長的眼睛上。片刻後,他將肺中的煙霧吐了出來,微微搖了搖頭,「不好說,情況看上去有些複雜。」

    總長眼睛一亮,不斷的點頭附和,「您說的很對,比我來之前想像的要複雜的多。」

    其實兩個人滿嘴都是謊言,這樣的場面只要是一個智商正常的人來看,都能告訴你一個非常正確的答案,是兇殺。可兩人非要說複雜,無非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兩人心中頓時已經明白了,他們應該是一夥的。

    「那他們……」,總長回過頭瞥了一眼上跳下竄的樞密院代表,以及沉默不語站在一旁全程圍觀的長老會成員,「是不是和我們的看法相同?」

    亞古利特搖著頭說道:「不清楚,實際上在此之前我還在考慮應該如何把『真相』說清楚,現在有您的幫助那就簡單多了。如果他們也是……的話,應該問題不大。」,亞古利特很清楚在今天的這檔子事裡,他才是當之無愧的主角。他心裡也在暗暗的驚訝,艾勒先生的人脈關係真的太了不起了,連檢察院的總長都能被拉下水,艾勒先生和她背後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到?

    如果連長老會也……

    他實在是不敢想像,這是一個多麼龐大而縝密的關係網絡,居然聽不到一絲風聲就在暗地中織就了一張大網。

    片刻後,警務處的兩名警員心知肚明的站了起來,他們摘掉了腸衣做的手套,走到眾人面前,其中年長的警員代為發言,「經過我們初步的判斷和取證,我認為這是一起自殺事件。」

    最高檢察院的人沉默不語,顯然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長老會的人也各個目瞪口呆,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就連他們都受不了,不是他們不想做到,而是他們的皮太薄了!

    只有樞密院的人一驚一乍的嚷嚷了起來,「怎麼可能是自殺,這明明就是一起兇殺案。凶手殘忍的殺死了圖塔特先生一家人,然後將他們擺放在這裡,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恐嚇我們!」,他說的雖然不完全正確,但是離真相近在咫尺。

    擺放整齊不是為了恐嚇誰,而是一種表達信息的方式,只是這種表達方式,他們還看不懂而已。

    被反駁了的兩個警員也不惱怒,他們笑眯眯的微微欠身,「既然樞密院的大人們有不同的意見,那麼我和我的同事,來還原一下案件的過程。」

    兩人也不等樞密院的人同意,就走到了沙發邊上坐下。

    年長一些的說道:「我是圖塔特先生,他是圖塔特先生的妻子,現在我們開始還原案件從開始到結束的進程。」

    中年警員說完之後臉色就變得有些陰沉,臉拉的很長,「今天我被停職調查了,問題很大。」

    年輕的警員扮演的也是惟妙惟肖,他雙手在桌子上虛端著一個茶杯,遞給了「圖塔特」,「真的很嚴重嗎?」

    「圖塔特」接過杯子抿了一口,「薩爾科莫男爵畢竟是貴族,而且還是工商黨的黨魁,大權在握。一旦審查結果認定我是瀆職,除了會丟掉我現在的職務之外,薩爾科莫男爵也絕對不會放過我。」,他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種不安,「這些年來我得罪了不少貴族,如果沒有身上的這層虎皮作為掩護,那些我得罪過的人肯定會不放過我,甚至不會放過你們。」

    「妻子」有些焦急的問道:「那我們立刻離開這裡,到鄉下去,他們不會追到鄉下去的,就算去了也找不到我們。」

    「圖塔特」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走不掉的,就算是你們也很難離開……」,他露出愧疚的神情,「是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置身在危險之中。」

    沉默了片刻之後,「妻子」問道,「真的沒辦法了嗎?哪怕你向薩爾科莫男爵道歉?」

    「圖塔特」搖了搖頭,「妻子」整個人委頓的倒在沙發上。

    「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他們會用盡一切辦法羞辱我,懲罰我,甚至會傷害你們來刺激我。對不起,親愛的,都怪我……」,「圖塔特」非常的內疚,語氣也非常的低沉。

    「這麼說,我們一點活路都沒有了嗎?」

    「圖塔特」點了點頭,「是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妻子」突然激動起來,「你為了這個帝國去得罪了那麼多人,如今卻沒有人來拯救你……,與其讓我們一家人在羞辱中死去,我死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看著情緒愈發激動的妻子,「圖塔特」有些茫然的安撫著她的情緒,「你想做什麼?」

    「他們不是想要羞辱你,傷害我們嗎?那我們就不給他們這個機會!」

    兩人之間都陷入到沉默中,片刻後圖塔特臉上的表情變幻數次,從掙扎、猶豫、猙獰、狠歷,直至歸於平靜。他從某處拿出了一柄「短劍」,放在了桌子上。

    「孩子們,快過來。」

    「圖塔特」和「妻子」對視一眼,眼睛裡充滿了決絕。

    「妻子」突然做出了用力勒住的動作,而圖塔特則伸手掐住了什麼。很快,他們走到了圖塔特先生一家的邊上,將兩團空氣放在了男孩以及女孩的位置上。緊接著「圖塔特」轉過身,背對著「妻子」,「妻子」拿著短劍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後心。他強撐著自己躺了下去,和孩子們躺在一起。

    而「妻子」則有些下不了手了結自己,她走到沙發邊上坐下,打開了酒,喝了兩大杯之後,用力將短劍插入了自己的胸口然後抽了出來。她奮力的爬到了三人身邊躺下,一家人終於在一起了。

    「基本上就是這樣!」,年長的警員有些氣喘,這種還原案件發生過程的方式實在是有些消耗體力。

    長老會的人沉默不語,但是可以看得出,他們沒有太大的反對意見。

    現在唯一有反對意見的,就是這群突然插進來的樞密院一行人。

    「你們是在搞笑嗎?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啊哈,殺死了丈夫然後捅自己一劍,再爬過去。為什麼她不一開始就坐在那裡直接捅自己一劍然後躺下去,不是更省事嗎?」

    面對詰問,年長的警員回答道:「殺別人時心裡的負擔遠遠沒有自殺的沉重,所以這位女士需要喝酒壯膽。借助酒力來完成自殺的行為,至於為什麼她不如您所說躺在那自殺,我認為這恰巧就是理性崩潰的徵兆。在自殺前,她已經沒有更多的空間去思考這些不重要的東西,當她鼓起勇氣自殺之後,她才意識到,她應該和家人在一起。」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8
第六三七章 巨人的腳步足使大地都震動,即使離得很遠,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樞密院和長老會是一對好基友,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只有他們互相組成頭部,才能成為一隻渾身長刺的刺蝟。所以當樞密院的幾名小貴族被警務課的人教做人之後,就把目光投向了長老會。他們在尋求援助,他們之所以表現的如此跳脫,實際上也是因為帕爾斯拿掉了樞密院的權力之後,這群人對未來沒有一點指望了。

    是人,都有慾望,或者說叫上進心。沒有人願意才三十來歲就要在樞密院裡養老養個四五十年,他們也想要干點事情,也想要繼續往上爬。平日裡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可以插上手的,自從帕爾斯女皇收攏了貴族的權力之後,表現的格外專政獨裁,她就像是一個政治上的暴發戶,不管什麼都是自己的,不管什麼都不讓別人伸手。

    這次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機會可以在帕爾斯女皇面前顯示顯示存在感,說不定就會因此重新得到帕爾斯女皇的信任並且有其他任用。至於為什麼他們認定這是一場「謀殺」案,並非是他們就一定覺得這是謀殺案,而是他們認為帕爾斯女皇希望這是一場「謀殺案」。

    為什麼會這麼說,如果帕爾斯女皇希望這是一場普通的自殺案件,那麼她就不會鬧的人人都知道,傳的滿城風雨,肯定會悄悄的結案,悄悄的解決。她把事情鬧開了,鬧大了,目的無非就是想要證明,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的「簡單」。無論這事情的根本是簡單的還是不簡單的,當它開始需要服從某一種凌駕於大多數人之上的意志時,它就是不簡單的。

    不要小看了這些小貴族,小貴族也是貴族,只要不是已經被人坑死了的貴族,那麼活著的貴族無論大小,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長老會面對曾經的夥伴求助的眼神無動於衷,他們實際上也被人打過招呼了,打招呼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他們家裡正在當家主、族長或是正在準備成為這兩角色的新一代領軍人物。如果只有一個長老被人打了招呼,他們或許還可以無視這種要求,但是幾乎每一個前來負責勘察現場的長老,都被自己的後代打了招呼,那這就絕對不再是一起普普通通的事情,這是一場驚天風暴的序幕!

    長老院裡的都是什麼人?

    從官方的解釋上來說,他們都是有功於帝國的貴族,在解除職務並且卸爵之後因他們的智慧和勇敢,所以被評選為長老會成員,繼續為帝國做貢獻。

    這是官方的說法,但並非是每一個貴族都有這種機會,只有那種有權有勢的家族才能得到這種待遇,也只有那些人脈、權力都緊緊攥在手裡,卻擋了奧蘭多家族路的人,才會有這種待遇。長老會就像是一個安慰他們失去了權力的港灣,更是一種政治上的交換。

    用他們卸任前的權力,兌換卸任後成為長老會成員的權力,所以說只要是長老會的成員,都必然有著極為廣闊的人脈,而且家族實力也不會太弱。

    帝都甚至整個帝國大量中間層次的貴族,也是貴族中的主流已經有傾向的在暗地中倒向了某一邊,這絕對不是小事情。特別是他們倒向的不是帕爾斯女皇那一邊,這才是最關鍵的一點。

    他們不清楚後輩們到底做了什麼,但是他們知道,他們的後輩已經拿著一張不能返航的船票,逼著他們上了一艘不知道大還是小,不清楚將要駛向什麼方向的船。

    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所以長老會這次的領隊人物站了出來,眼皮子半掛在眼睛上,就像是沒有睡醒一樣半睜半閉,「我覺得警務課的兩位說的非常有道理,重現現場做的也有理有據,我可以確信,這完全是一場自殺案件,沒有任何的疑點。」

    如果說到了這個時候樞密院的小貴族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麼他們早就該被另外一批小貴族淘汰了。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小貴族們也達成了一致的看法,這的確如諸位所說,是一場自殺案,無論是證據還是理由,都足夠的充分。

    有時候真相就是這麼有意思,明明就放在大家的眼前,但是每個人都說這相反的話,做著相反的事情。

    並非是大家看不見真相,而是真相有時候需要一點「修正」罷了。

    很快,關於圖塔特一家人「遇害」的最終勘察結果送到了維托的手裡,而這個時候,維托正在帕爾斯女皇的書房裡和女皇陛下,以及路維斯討論這件事可能會造成的一系列後果。

    整個過程中路維斯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完全是維托一個人在表達自己的認知。

    「我們可以找幾個人,讓他們自認是雷恩的手下,迫於來自帝國的壓力使他們不得不投案自首。他們的證言無論真假,這件事都會和雷恩牽連在一起。只要這件案子和雷恩有了關係,我們就方便下手操作了。他現在在拜倫帝國境內,短時間也回不來,案子怎麼審怎麼查,能得出怎樣的結果,都由我們說了算。」

    「只要我們能夠製造出雷恩很有可能會倒台的假象,他的一些合作夥伴絕對會主動的離開這艘即將沉沒的小船。為了獲得救贖和原諒,他們會成為最後壓到雷恩的關鍵證據和人物。只要證據鏈完整,哪怕有那麼一丁點的瑕疵,都足以讓雷恩集團覆滅。到時候把所有的證據交給萊茵,讓他去調查雷恩。」

    「萊茵是雷恩的人,他如果按照我們的要求去調查了雷恩,那麼就意味著我們所製造出的假象不再是假象,而為了自保,萊茵也會主動的靠向我們這一邊,徹底的將雷恩釘死。如果萊茵他消極配合,利用已經完整的證據鏈,我們就能夠直接拿下萊茵首席檢察長的職務,把他從三大司法機構裡清理出去。」

    「一旦我們牢牢的掌握了三大司法機構,剩下的事情都由我們說了算,而雷恩,要麼選擇配合,回到帝國內接受最終的審判。要麼他選擇不配合,但是我們將會永遠的將他放逐在外。」

    「當然,這一切的重點,是時間。我們在和時間賽跑,必須爭取在雷恩想盡辦法回到帝國內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不給他發難的機會。」

    帕爾斯女皇不斷的點頭,維托雖然有時候不是很靠得住,有些一些天真,也就是蠢。但大致上還是有些能力的人,最關鍵的是這個傢伙把自己的位置擺放的很正,他是真心實意的效忠奧蘭多家族,而不是像雷恩那個傢伙,表面一套,背裡一套,對著這個帝國還有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帕爾斯女皇滿意的眼神讓維托很受用,他當然覺得自己選擇的路是正確的,畢竟奧蘭多家族三百七十五年來統治權都沒有發生過任何的危機,這一次也一樣不會有危險的狀況出現。比起雷恩那種腦子不好的人,顯然維托認為自己才是聰明的人。

    女皇陛下偏過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中沉默不語的路維斯,不由開口問道,「路維斯,你怎麼看?」

    路維斯平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他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有什麼好說的,雷恩要是這麼簡單就能被剷除,那麼雷恩也就不是雷恩了,他也就搞不出這麼多的事情,這麼大的風波。

    就在三人各有所想的時候,門外的侍衛將圖塔特的案卷送了進來。

    維托精神一振,接過案卷恭敬的放在了帕爾斯女皇的書桌上,他不需要看都知道結果,所以他必須讓帕爾斯女皇先看。這無非就是表忠心的小技巧,是一個很能討好上位者的方式,但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傳來的必須是好消息,而不是什麼壞消息才行。

    帕爾斯女皇滿意的翻開了案卷,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收斂了回去,臉色也變得愈發陰沉。最後,她猛的掀起案卷嘩啦一聲丟到了一邊的地上。她格外不滿的看著維托,維托有些莫名其妙的走到一邊撿起了案卷,很快就目瞪口呆的說不出來話。

    他的意思明明是要亞古利特把這個案子定性為謀殺案,他也沒有要求亞古利特違背什麼東西,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任誰都能看得出這是一場謀殺案,只要亞古利特據實定性,也不需要他違背自己的良心和道德,就算把這件事圓滿的完成了。甚至他還讓長老院和檢察院一起參與,目的就是把這個案子給坐實了,坐成鐵案。

    以至於後面樞密院上躥下跳叫著要參與進去,維托也點頭同意了。

    只是沒想到,居然出來的是這麼個結果。

    他能說什麼?

    他什麼都不能說!

    路維斯這時候站了起來,他走到維託身邊將案卷接過來快速的掃了一眼,又重新的捋整齊放在了帕爾斯女皇的桌子一角,坐了回去。

    「這是雷恩的手段,他回來了。」,路維斯說完這句話之後選擇了閉嘴。

    路維斯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非常非常聰明的人,這也是雷恩沒有收留他,或是殺了他的原因。因為一個這麼聰明的人,足以給所有人,給這個世界帶來巨大的變革,而這種變革,至少有一半是雷恩所希望的。換句話來說,他和路維斯的最終追求其實都差不多。

    一個是想要一個更加公平公正的世界,一個是想要做公正公平世界的皇帝,差距不大!

    所以路維斯很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地位、身份、價值,因為他聰明嘛!

    他當然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他和這間房間裡甚至是這座宮殿裡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因為他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或許甘文死之前給他留下了足夠多的光環,但是這些光環並非是永久生效的,只要他錯一次,錯兩次,他就不再是甘文口中那個了不起的年輕人了,而是一個和所有年輕人一樣會犯錯的年輕人。

    這樣的人女皇陛下如果需要,一抓一大把,完全沒有必要去照顧他這麼一個人。

    所以他必須保證自己的正確性和前瞻性,儘可能的保證自己少出錯,出那些無關緊要的錯。他和雷恩接觸過,所以他很清楚,雷恩根本不是那麼容易扳倒的一個角色,他不斷的給自己留下足夠的退路和後招,絕非一朝一夕,或是一次兩次就能打敗他。

    除非,帕爾斯女皇擁有帶著整個帝國一起和雷恩同歸於盡的決心,才有希望徹底的剷除像雷恩這樣的人。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對這件事不表態的原因所在,他表態了,那就是打擊維托的自信心,甚至可以說是他在和維托「爭寵」。只有不表態,這個時候他才能進退自如。

    帕爾斯女皇氣的坐都坐不住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機會生生變成了這個樣子。其實她也很清楚,這事情不能怪路維斯,如果按照路維斯的說法和想法,進展順利的話,現在這個時候雷恩已經「叛國」並且「逃亡」拜倫帝國了。很多時候所謂的真相無非是掌權者隨口一說的事情。

    前前後後所有步驟都考慮的仔仔細細,唯一的問題就出在執行力上,下面的人執行力太差,才發展到第二個環節就出了問題。出現了問題其實也不可怕,可怕的在於無論是稅務總局的總長還是作為第一執行人的圖塔特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一旦發現薩爾科莫審訊不下去,那就暫時跳過去從後面找證據來反證前面跳過的環節,或是用更加殘忍殘酷的方式來撬開薩爾科莫的嘴。

    人總要有所敬畏,他不怕疼痛,那麼他怕不怕死。

    他不怕死,那麼他怕不怕全家死絕?

    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在這個社會中,每個人總有一個自己最珍視最寶貴的東西。

    所以不要說沒辦法,只是執行力不行而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9
第六三八章 越是封閉的環境裡,越是容易滋生出一些精神不太正常的異類

    在這一段時間裡大家儘管都在做著和雷恩有關係的事情,但是每個人同時都在迴避雷恩名字的出現。他的名字就像是一個恐怖的魔咒一樣,讓人以想起就覺得屁股溝抽涼風,有點飄。

    眾所周知,人們不願意提起偉大聖賢的名字是害怕自己的口玷污了聖賢。

    但雷恩,絕非是什麼聖賢,人們害怕提起他的名字,是因為想到了這個傢伙的瘋狂,以及肆意妄為。

    他好像從來就沒有怕過,無論是孤身一人去了奧爾特倫堡,還是轉戰各地,從來就沒有服軟過,都是以強硬的姿態將那些企圖與他碰撞的敵對勢力撕扯成一片片。而且他也很聰明,在困難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總能找到足夠多的辦法和思路去解決別人解決不了的難題。

    從某方面來說,雷恩是一個可靠的人,因為沒有什麼能夠難住他。

    但是當雷恩是敵人的時候,那麼他就是一個可怕的人,因為自己將再一次證明雷恩的勇猛,以及多智。

    整個房間霎時間都在路維斯一句「他回來了」之後安靜了下來,維托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點,他擦了又擦怎麼也擦不乾淨。帕爾斯女皇也露出了難看的臉色,怒目而視瞪著桌角的卷宗,就像在瞪著雷恩一樣嘴唇微微動著,不知道是不是在咒罵什麼。

    路維斯嘆了一口氣,他真的很失望,在這段時間以來最好的一次機會,居然就這麼被錯過了。當然這也在他的考慮當中,他在蠱惑帕爾斯女皇怒對雷恩的時候,也考慮過會失敗,但是絕對不是因為執行力而失敗。他考慮過雷恩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破局,包括了雷恩轉投拜倫帝國的陣營調轉鋒芒直接攻打鐵壁關。

    他還想過雷恩也許會委曲求全,等他回到國內的第一時間就在奧爾特倫堡起兵造反,率領整個貝爾行省以及……修庫修斯,東面和北面一起夾攻內地。

    是的,雷恩現在依舊是修庫修斯的代總督,那個該死的地方到現在沒有人願意去就職總督這個權力很大的職位,以至於這個總督位置依舊空懸著。

    他既然能夠和冰蠻做交易,那麼他肯定有辦法說服冰蠻走下冰原,到時候冰蠻加上修庫修斯,戰鬥力絕對不必貝爾行省弱。

    為了這種幾乎不可能出現的情況,路維斯還讓帕爾斯女皇不動聲色的調動了三名大貴族防守在修庫修斯的邊界線上。

    但是這一切,都踏馬的成為了真的猜測。

    因為他的計畫在第二步就完蛋了!

    最令人憤怒的是這種失誤不是無法抗拒的,不是無法改變的,完全是因為愚蠢!

    路維斯對這個帝國,以及這個帝國中的統治階級,再一次深感失望,連這一點小事情都做不好,還說什麼抗衡雷恩這種有能力也有實力的野心家?

    沉悶的氣氛在路維斯告辭中逐漸瓦解,帕爾斯女皇站起身走到窗戶邊上,透過剔透的水晶窗望著花園中春末夏初萬物盛放的美景,心卻不斷的往下沉。

    這就像兩個巨人表面上和氣一團,沒有什麼衝突,在那名叫做雷恩的巨人回過頭的那一刻,叫做奧蘭多的巨人劈頭蓋臉的打了一巴掌過去。如果真打中了,或是沒有被發現也還好說,偏偏叫雷恩的巨人抬手格擋住了她的攻擊,而且還還了一腳。

    這就有些讓人不那麼愉快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考慮要如何打倒雷恩,而是應該想著怎麼緩和彼此之間的衝突和矛盾。

    「長老會是怎麼回事?」,帕爾斯女皇沒有轉過身,開口問了一句,「雷恩的手就算再長,也伸不進長老會吧?而且他要說服這麼多貴族長老聽從他的安排,也不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在政治上,是不存在孤立事件的。一件往往看似和其他事情或者人沒有任何關係的政治事件,在更深層次的地方,其實都是有所聯繫的。

    就像是這一次突然間爆發的事情,如果不是這次的意外,帕爾斯女皇乃至於整個帝國都不會知道,長老會這些人居然已經和雷恩勾結在了一起。

    不錯,長老會的確已經成為了沒有牙的郊狼,除了叫喚連咬人都做不到。可這也太恐怖了,無聲無息的就讓這個潛在力量格外強橫的勢力,變成了他的人。

    要知道任何的交易和妥協都不可能一點端倪都沒有,況且還是數量如此眾多的交易。

    維托腦門上的汗越擦越多,汗珠子也越擦越大,他張了張嘴想要證明自己其實並不是一個蠢貨,但是他找不到任何一個詞或是觀點能證明他這個想法。

    帕爾斯女皇煩躁了揮舞了幾下胳膊,「滾,把事情給我查清楚。」,維托立刻站了起來欠身行禮,轉身就朝門外走去,就在維托快要離開書房的時候,帕爾斯女皇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和憤恨,「把所有首尾都處理乾淨,現在還不是和雷恩撕破臉的最佳時機。」

    這個首尾,指的就是稅務總局裡依舊被關著不願意離開的薩爾科莫,也是指遠在貝爾行省準備拿下約伯格的農加萊爾,更是指那些上跳下竄叫囂著要審查雷恩是否裡通外國走私偷稅的傢伙們。

    把這些事情處理了之後,就像翻過一頁,大家還能相安無事。

    帕爾斯女皇正在爭取時間,而雷恩也給了帕爾斯女皇足夠的時間,他就像是一隻雄獅一樣在貝爾行省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他很清楚,無論是風向還是輿論對他都造成了很大的衝擊,特別是貝爾集中營的事情幾乎把他置於風口浪尖上。無數的學者和所謂的「道德楷模」紛紛站出來,或真或假的指責雷恩喪心病狂,缺乏人性。雷恩可以不理他們,把他們當做是一個屁連看都看不見,但是那些平民卻不知道真假,不知道該信誰,該聽誰的。

    所以為了穩定貝爾行省內部可能存在的風波和暗流,他要親自的走遍整個貝爾行省每一座城市,包括了貝爾集中營。

    第一次來到貝爾集中營的時候,雷恩很意外,他以為雨果在這裡管理集中營會把這裡變成一個人間地獄,但實際上恰恰相反。在雨果一起另外兩個管理者的陪同下,雷恩在營區內轉了一圈,他對這裡的印象非常的好。

    乾淨、整潔,那些被關押在此的拜倫人也沒有受到什麼身體上的虐待,每個人都健健康康,有手有腳。

    「我們不會毫無理由的對任何沒有犯錯的人進行懲罰。」,雨果戴著一定灰黑色的蓋帽,帽子上有一隻展翅高飛的夜梟,穿著制服,走在雷恩左側略微落下一個身位的位置上。他看上去這段時間過得不錯,沒有被外界的輿論影響,而且他似乎對這份工作也很滿意。此時他的興致非常的高昂,正在解釋著他是如何管理這座集中營的,「為了不讓這些拜倫人抱成團來對抗營地的管理體系,所以有必要分化他們每一個人。您曾經的揭發令給了我很大的啟發,我暫時將他們分成了三個陣營。」

    「紅色陣營代表著逃亡者,藍色陣營代表普通人,黑色陣營代表著抓捕者。這三種不同的陣營,平分了整個營地的所有人。我給他們設置了一個很簡單也很有趣的遊戲,每個人只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不知道別人的身份,紅色的人抓住了藍色的人,紅色的人會加一分,藍色的人會減兩分。黑色的人抓住了紅色的人,同樣會增加一分,而紅色的人則要減去兩分。」

    「藍色是一個很特別的陣營,一個紅色的人和一個藍色的人在一起,可以捕捉黑色的人。黑色的人會減掉三分,同時藍色和紅色的人都將得到一分。」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小遊戲,每次被識破了身份的人在減掉了分數之後都會重新被賦予一個身份,繼續到遊戲中。如果抓錯了人,雙方或是三方都會扣掉兩分,重新安排身份。當一個人的分數為零時,他們就可以進入所謂的『內營』,當然在事情被揭發之後內營暫時停運了,不過最近帝國研究院已經來了消息,他們會盡快重新恢復內營的運轉。」

    雷恩一邊聽一邊走,這的確是一個很簡單的小遊戲,但是當一個小遊戲和自己的生命聯繫上的時候,那就不能當做是小遊戲玩。在這個遊戲中,最重要的不僅僅只是隱藏自己的身份,還要能夠分辨出別人的身份,這個分辨的方法,則是一枚紐扣。紅色的,黑色的以及藍色的。

    失敗者需要付出生命,所以每個人都不會真的把這個遊戲當做是遊戲去玩,這是他們的戰鬥,是他們的戰爭,輸一次不可怕,但是輸幾次之後就會要人命,那就可怕了。

    雨果更是設置了一些可以得到分的任務,任務的種類千奇百怪,唯獨有一點,那就是讓人們儘可能的豁出去,比如說就像那個逃了出去的傢伙,他有一次的任務就是對著女性營地打飛機。

    每個人都漸漸在這種環境中變得不要臉,道德觀和價值觀不斷的被摧毀殆盡,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猜忌和提防。每個人連睡覺的時候都要睜著眼睛,每個人都有可能會害死自己——因為分多了可以出去,所以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遊戲中想要一直平穩的活下去很難,但是想要「殺人」卻很簡單。比如說a有十分,b剛剛被懲罰結束,只有六分。a不管不顧的只要一個勁的抓b,不斷的錯誤之下足以讓b變成零分,而a還有四分。

    這種無聲的殺人模式更是讓整個營地內的氛圍雪上加霜,每個人都想在自保的前提下,儘可能提前出去,所以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到現在為止,有人離開了這裡嗎?」

    雨果嘿嘿的笑了兩聲,雷恩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了。

    有人離開,但是離開之後死了。

    他太瞭解雨果了,一旦被雨果當做是目標或是玩具,那只有死亡一個下場。所謂的遊戲也好,任務也罷,都是他將人心當做玩具在玩弄罷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會成為一個好人,那麼壞人需要守信嗎?

    當然不!

    說話間一行人走到了營地的正中間,雷恩突然看見了一名拜倫人笑眯眯的提著褲子從女性營地裡走出來。他看見雨果和另外兩名管理人員的時候頓時跑過來,點頭哈腰的就像是一個奴隸見到了主人一樣。他不認識雷恩,但是不妨礙他看出雷恩才是這一行人的核心,於是他跪在了雷恩的腳下。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雷恩瞥了一眼地上的拜倫人,問道。

    雨果此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這種表情很少會出現在這個傢伙的臉上,他可是那種可以割自己肉喂自己吃的超級狠人,遇到什麼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殺戮,此時居然會尷尬,反而讓雷恩來了興趣。

    「這個傢伙總是能贏,到了十五分就允許他們提出一個合理的要求……」,雨果一腳踹在那個傢伙的肩膀上,就像在踹一隻狗,一頭豬,一個畜生,「這個傢伙每次的要求就是去女性營地裡過一天。」

    這一天怎麼過,雨果沒有繼續說,大家都是男人,心裡都懂。

    雷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個傢伙真的是一個奇葩,按照雨果的說法,他可能很快就又能去一次了,他情願把所有的分都浪費在這個地方,也不願意出去。這種人不能說沒有,畢竟人性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就連最聰明的學者都研究不透。

    他用腳尖踢了踢重新跪好的拜倫人,「外面的人說這裡是地獄,住著數不清的惡魔,你覺得呢?」

    這個傢伙突然抬起頭,用狂熱的眼神和表情,展開了雙臂擁抱著整個天空,虔誠的說道:「這裡是天國,您就是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9
第六三九章 代價這個詞每個人都懂它的含義,但是也總在不知不覺中忘記

    對於有能力的人來說,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他的天國。

    當別的拜倫人在貝爾集中營內生不如死,覺得這裡宛如地獄的時候,這個傢伙卻就像回到了水裡的魚,一瞬間回到了自己的主場。別人還在為生存困擾掙扎時,他已經開始享受樂趣。

    所以對於強者來說,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但是對於弱者來說,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站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自然不同。

    雷恩很重視輿論和宣傳,他先檢查了一下集中營,然後趁著帝國研究院的煉金術士們還沒有到來,決定將貝爾集中營開放三天,歡迎來自帝國各地的學者或是輿論先鋒來監督。

    如果在以前雷恩這麼做肯定又要掀起一輪輿論風波,人們會責怪他的不誠實和滑頭,那麼遠的路只開放三天,很多人在路上的時候三天就已經過去了。而現在則不會了,這要感謝帝國研究院研製出的火車,能讓幾乎大半個帝國的人都有機會來到這裡。

    在貝爾行省內轉了一圈,敲打了一些有所搖擺的貴族之後,雷恩輕車簡行,帶著茉莉獨自上路,返回帝都。

    此時的帝都意外的平靜下來,彷彿之前的「倒颱風波」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風波並非沒有出現,而是人為的隱藏了起來。越是平靜的現在,也就越預示著將來爆發時的酷烈。

    「您回來了!」,馮科斯、西萊斯特、阿芙洛以及布萊爾等人都站在帝都的站台上迎接雷恩。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些貴族,比如說萊茵。

    這些人身上已經烙下了雷恩的印記,深深的印記,就算他們想要擦洗也擦洗不掉。帕爾斯女皇不會因為他們的反正就重用他們,更有可能是在利用完他們之後,一腳將他們踹下深淵。

    奧蘭多家族記仇的本事代代相傳,只要奧蘭多家族不被推翻,總有一天他們能報仇。

    天氣有些陰沉,夏季的海風捲著大量的水汽從南方登陸,少雨的帝都也開始了一年中唯一一個漫長的陰雨天氣季節。沉重的烏雲壓在人們心頭,就像最近發生的事情一樣。很多人對未來何去何從並沒有一個準確的想法,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雷恩這條船上繼續待著,直到達到彼岸,或是就此沉沒。

    當雷恩一隻腳從車廂裡踏出來,穩穩的踩在站台上的那一瞬間,天空中翻滾的烏雲突然間似乎像是受到了什麼命令或是驚嚇一樣,居然開始消散。厚重的烏雲中裂開了一道明亮的縫隙,金色的光芒瞬間如同投射一般灑落,照射在了雷恩的身上。

    整個站台瞬間都變得格外的安靜,人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了同一個地方,雷恩就像是一尊神明一樣沐浴在方圓不出兩米的陽光中。陽光賦予了他多姿多彩的顏色,和周圍晦暗無光沒有多少色彩,陰氣沉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極具衝擊力的畫面對比讓很多人的腦子在這一剎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這是神明降臨到人間了嗎?

    緊接著,這群迎接雷恩的人內心中滋生出一陣瘋狂的喜悅和愉悅,他們虔誠的低下頭,獻上自己最真摯的忠心。

    他們嘴上不會說什麼荒誕滑稽的語言,但是在他們內心,卻有一種別樣的思想在蔓延。

    很多時候人們嘴上都說自己是無神論者,不相信曾經有神明這樣充滿了偉力的存在。但是當這一幅畫面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心裡認為或許也只有神明或是其他什麼力量,才能解釋這場景。

    雷恩也微微一怔,他抬著頭朝著天空望去,沉重如同厚厚棉被的烏雲被陽光撕裂的縫隙正在不斷的擴大,而這一切都以他為中心點,他就像是站在了世界的中心!

    他淡淡一笑,向前走去,拍了拍馮科斯的肩膀,輕聲道了一句「辛苦了」。馮科斯以微笑回應,站到了一邊。

    西萊斯特一下子投入到雷恩的懷中,緊緊的摟著他。當她眼睜睜的看著薩爾科莫被帶走,整個帝都的風向一瞬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時,她幾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著過去,想像著如果現在雷恩在這裡,他會怎麼做。西萊斯特做的雖然不夠完美,但是她的出面很有力的鎮住了阿爾卡尼亞家族中的一些下人。

    到現在為止,只跑了兩個花匠一個粗使僕婦,可以說她已經做的非常非常好了。考慮到她的出身以及她所接受到的教育,這些已經超過了她能力所能承受的範圍,還需要說什麼嗎?

    「我回來了,剩下的交給我吧。」,雷恩拍了拍西萊斯特的肩膀,小姑娘眼裡含著水光的鬆開了雙臂,戀戀不捨的站到了一旁。

    阿芙洛和馮科斯,以及西萊斯特表現的截然不同。這個和雷恩有過親密接觸的黑蠻聖女清淡的就像是不沾染絲毫灰塵聖潔的花朵,她只是微微點頭,說了一句「回來了」,就算是打了招呼。雷恩點著頭,略微加重了些語氣,「是的,回來了!」

    站在第四的是布萊爾,此時布萊爾有些尷尬,他早就感覺到了來自雷恩的不信任,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雷恩看著他的神情有些許軟化,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有空我們聊一聊。」

    這句話就像之前的陽光那樣,瞬間點亮了布萊爾黑暗無光的世界。他興奮的點了點頭,他和雷恩在一起有四五年了,他很清楚雷恩是一個怎樣的人。他願意和你談,說明你還有救,布萊爾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

    到了第五位,就是萊茵侯爵了。

    雷恩不在帝都時,萊茵侯爵就像雷恩集團的定海神針一樣,他表現的越是穩定淡然,那些依附在雷恩集團身上的小貴族,小人物也就越安心。可以說這次沒有出現後果嚴重的背叛,和萊茵的表現有直接的關係。如果他直接崩了,恐怕一瞬間就會形成雪崩效應,從而波及到整個雷恩集團。

    兩人握了握手,很用力的握手,「我要感謝您。」,雷恩鬆開手,兩人走向了一邊,「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多虧了你的照應。」

    萊茵侯爵之所以是侯爵,正是因為在政治上他足夠的成熟,甚至可以說是充滿了智慧,「我只是在幫我自己。」,說著他笑了起來,這只是一個表達中的後半句,聰明的政客絕對不會將前半句說出來,那樣不僅會傷感情,還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不快。

    雷恩坦蕩的笑著,他知道萊茵侯爵藏的前半句話是什麼,他點著頭,「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難關,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場面話說完了,剩下的該說些不那麼場面的話,萊茵侯爵回頭望了一眼站台上還在等待的人,「下面該怎麼做?」

    雷恩聳了聳肩膀,「當然是報復回去,我如果縮頭了,只能讓她認為我害怕了,她會更加的瘋狂,更加肆無忌憚的攻擊我。只有狠狠的反擊回去,她才會冷靜下來。疼痛的確能夠讓人畏懼,但也能讓人變得理智。」

    接下來雷恩和這些前來迎接他的每一個人都握了握手,並且進行了短暫但是親切的交談,這對穩定人心起到的作用難以估量。

    隨著雷恩的回歸,也預示著新一輪的政治鬥爭,即將打響!

    雷恩的回歸的確讓一些人變得振奮起來,但也讓一些人變得有些鬱悶和憂愁。他居然不聲不響的就回到了國內,他是怎麼回來的,沒有人知道,任何一種猜測都不足以讓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到帝國。他一定有其他的門路,甚至有可能是正大光明的通過鐵壁關回來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已經有更多的人倒向了雷恩?

    帕爾斯女皇在思考這個問題,維托在思考這個問題,伯特利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如果說有什麼人此時最為畏懼的話,那麼顯然就是伯特利了。他被雷恩敲打過兩次,也深知雷恩的手段。他作為第一個站出來旗幟鮮明「倒雷恩」的急先鋒,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此時他最痛恨的除了自己之外,也就只有帕爾斯女皇。如果不是帕爾斯女皇再三的蠱惑煽動他,他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哪怕他一輩子都只是一個部長級別的花匠,也好過此時提心吊膽。

    作為明確的站在雷恩對立面,與帕爾斯女皇一起對付雷恩,爵位最高,官職最大的人,伯特利很清楚,他就像是黑夜中明亮的燈塔。不僅成為了指引別人前進跟隨的目標,也成為了黑暗最痛恨的人。

    他不敢去安全部,有時候就因為那麼一瞬間的疏忽,就會發生無法追悔的事實。所以他去找了帕爾斯女皇,無論是調動他離開,還是其他什麼方法,他現在需要一個可以保證他未來人身安全的答覆。畢竟造成了現在這樣局面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這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帕爾斯女皇。

    帕爾斯女皇可以說讓伯特利很失望,因為她並沒有答應伯特利的要求,甚至沒有給出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你放心,我可以確保你的安全。」,帕爾斯女皇有些煩躁的踢了踢裙角,「他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是帝國的伯爵,更是他的上司,只要他想要維持住目前的局面,他就不敢對付你。」

    伯特利咬了咬牙,充滿失望的眼神讓帕爾斯女皇都扭過頭不看他,「陛下,難道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帕爾斯女皇搖了搖頭,「我可以把你調離國家安全部,但是你想過沒有,伯特利伯爵。只要你離開了國家安全部,就意味著你和整件事牽連上了最直接的關係,只有你在國家安全部不離開,才能證明你並沒有雷恩所想像中的那樣站在他的對立面上。你所作所為是什麼?無非是懲罰了一個不尊敬你的小小總長,這並不是針對誰,只是針對一件事。」

    「你表現越鎮定,他也就越不能動你。可如果你跑了,無論是用什麼方法,都意味著你開除尼采公職是在針對雷恩,並非是因為公事。」,說道這裡的時候帕爾斯女皇越說越順,「你害怕了,膽怯了,也給了雷恩足夠的理由,所以你暫時不能動。等這段時間的風頭過去,我會讓維托將你調入軍部,擔任軍機大臣。」

    伯特利很失望,但是又不得不承認,帕爾斯女皇說的有一定道理。面對強硬的帕爾斯女皇,以及更加強橫的雷恩,他只能捏著鼻子人了。

    其實他並不清楚,帕爾斯女皇之所以拒絕,並非是真的就出於這樣的考慮,她只是不想向雷恩示弱。

    僅此而已。

    雷恩回到帝都之後的一週時間幾乎沒有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以至於讓很多人都在疑惑,雷恩是真的回來了,還是雷恩的那些人找了一個人去扮演雷恩,假裝雷恩回來了。

    就在人們驚疑不定,不敢確認雷恩是不是真的回來了的時候,一件事,讓所有人都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週末,整整一週都在惶恐不安中度過的伯特利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雷恩沒有對付他,這讓他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但是他也不敢放鬆,誰都不知道雷恩到底會以怎樣的方式來打響反擊的第一炮。

    難得的週末讓伯特利可以離開充滿不安的辦公室,出來透一口氣。他的妻子最近一直沒有聯繫他,就算他想要和他妻子見一面,從她的娘家尋找到一些支援,他的妻子也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拒絕和他見面。這讓他很煩惱,有些羞怒,心裡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報復回去。

    今天,他和他的小情人在銀環區的一個餐館吃完了飯之後,漫步在街頭。和妻子在一起的時候的確很有激情,但是激情退卻之後卻只有令人絕望的交易,他和他妻子之間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一種以肉體為紐帶所聯繫的兩個勢力。只有和這個小情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家的溫暖,以及愛情的味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4:59
第六四〇章 有時候面對一些突發情況時,我們會下意識的做出非本意的動作

    對於很多的普通人來說愛情可能就如同他們的身份那樣,是很普通的東西,可是對於貴族們來說,愛情就是奢侈品。

    因為只要是貴族,就注定不能夠和自己相愛的人走進婚姻的禮堂,他們必須為了家族,為了政治上的利益而出賣自己的婚姻,乃至於靈魂。

    伯特利很享受和小情人從認識到現在的時光,在這並不算特別漫長的幾年時光中,他幾乎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他和她的相識,也沒有那麼多的功利色彩,那是一個悠閒的午後,伯特利穿著花匠才會穿的連褲背篼衣服跑到了銅環區的花草市場,想要購買一些當季的花卉去妝點他的花園。

    在這個購買花草的過程中,他認識了自己的小情人,她的名字叫波蒂娜,一個很普通的平民家女兒。

    當時伯特利挑選了大約兩百盆當季的花卉,他一邊挑選,一邊和攤主聊著閒天。對於十分喜歡花卉的伯特利來說只要有共同的愛好,他就不會像一個貴族那樣傲慢無禮,甚至不和平民說話。他和攤主聊了很多關於花卉的知識,就在他準備掏錢的時候,一邊站著的波蒂娜笑了出來。

    她指出了伯特利關於花卉知識中一個小小的錯誤,於是兩個人就因為花卉而認識了。

    有著相同的愛好的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的快,伯特利很為波蒂娜著迷,認為她是唯一一個能懂自己的女人,於是他發起猛烈的追求。他並沒有告訴波蒂娜他是貴族,他只是說過他有一個妻子,但是兩個人已經走在了離婚的邊緣。他的妻子幾乎不會回來,而他對她的妻子也沒有多少感情。

    在這個沒有儒家文化荼毒的世界裡,儘管女性的地位不高,但是絕對沒有人會要求一個女人就必須要保守著自己的貞潔,特別是對一個平民的女人來說。波蒂娜也愛上了這個有時候很幽默,有時候也很成熟,但也有大男孩一面的伯特利。

    如果說他的伯爵莊園給了他一種來自於權力和地位上享受,那麼他和波蒂娜的家,則給了他真正的溫暖。儘管裝修的並不奢華,儘管位於平民居住的銀環區,可他喜歡那裡,喜歡那種船舶駛入無風港灣時的安全與愜意。

    波蒂娜從來沒有要求伯特利為她做什麼,即使她後來知道了伯特利真正的身份。她善解人意的就像溫暖的泉水,滋潤著伯特利的心。她還為他生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更讓伯特利瞭解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家」。

    兩人都穿著普通平民階級才會穿的衣服行走在銀環區熱鬧的街頭,不斷避讓這路上的行人,兩人的手緊緊的扣攏在一起,波蒂娜依偎在伯特利的身上。緩慢但是統一頻率的步調讓兩個人彷彿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哪怕只是一次不經意間的對望,都能感受到彼此最真摯的愛意。

    「你好像有煩心事,是因為她嗎?」,波蒂娜有些心疼的緊了緊掌中緊緊扣住的大手掌,「她又來煩你了?」

    伯特利微微一笑,「和她沒關係,是工作上的事情。」,他沒有和波蒂娜說實話,也不會和她說時候,因為他很清楚,知道的東西越多,對於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和靠山的波蒂娜來說,也就越危險。他情願去求那個放蕩的女人,也不會將哪怕一丁點的真相告訴波蒂娜,這就是他對愛的感悟,以及表現。

    波蒂娜勸慰著他,她有些心疼這個男人,「我不是很明白你的工作,但是我覺得這應該就像你對待那些花朵一樣,你需要有耐心。如果碰到了壞枝,修正不回來的話,那就剪掉吧。」

    「剪掉嗎?」,伯特利點了點頭,他心臟突然間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他很好的隱藏了那一瞬間的不安,「我想我明白了……,好了,不說這些讓人不愉快的話題了,我聽說最近有一批來自滿月的花卉上市,其中有一些還是產自沙漠中的珍貴品種,咱們去看看?」

    「好啊!」,伯特利既然不想說工作上的事情,波蒂娜也就不在討論這方面的事情,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她不想讓伯特利更加的煩惱。

    兩人手牽手的就像是熱戀中的情侶那樣,互相依偎著走進在銀環區靠近銅環區的一家專門經營花草樹木的店裡,看見了來自滿月珍貴的花卉。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植物,叫做一葉花。

    這種植物為了在沙漠嚴苛的缺水環境中得以生存,所以整個植物就像是一個筆直的棒子,高有一米多一點。在這個棒子的頂端,有一片直徑為三十多公分的葉子,在葉子的最中間,有一朵黃色的小花。儘管這朵小花只有雞蛋大,但是格外的精緻。每一片花瓣很細窄,乍一看給人的感覺很散亂。

    但是集中注意力去仔細的品味觀看的時候,從中尋找到一定的規律,再去看,就格外的有一種天然之美的韻味。

    這種東西不好養,不太適合帝都的氣候,如果是種植在泥土裡很容易就會腐爛,只有種植在乾燥的沙子裡時,才能活的稍微久一些。

    「柯比說想要一隻狗。」,逛完了花店,波蒂娜突然想起了兒子這幾天鬧著的事情。

    小男孩看見別人家裡都養了狗,他也想要一隻。只不過波蒂娜非常的猶豫,她害怕兒子和女兒在和小狗玩鬧的過程中會被狗咬傷。要知道在奧蘭多帝國社會的底層中,教會還是很有市場的,很多底層生活的人都相信教會所說的那一套。在教會的宣傳中有一種說法,父神和光明神擊敗了地底的惡魔,為了使他們不再為禍人間,把他們的靈魂封印在了狗的身上,作為他們曾經掀起災難的懲罰。

    有不少人被狗咬過之後沒多久就瘋了,然後很快就死了,人們都說這是惡魔的力量。

    波蒂娜也信仰光明教會,所以她很猶豫,她想聽聽伯特利的建議。

    伯特利幾乎沒有多少猶豫,直接就同意了,這或許是因為他無法長時間陪伴在自己的孩子身邊所做的一種補償,一種物質上的補償。儘管很多人都清楚的知道這種補償並不會來帶任何積極正面的影響,但是對於伯特利這樣的人來說,除了物質上的補償,他拿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既然柯比想要,那就給他買,買一條好狗,說不定也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有差不多一半的貴族在帝國的影響下不信教會的那一套,什麼狗的身體裡封印著惡魔,純粹就是無稽之談。

    兩人在旁邊的寵物店轉了一圈,買了兩條血統高貴的純血獵狗幼崽之後,說笑著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波蒂娜和伯特利懷中的小狗崽子突然間唧唧的叫了起來,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行人中突然有人拔出了短劍,朝著伯特利的胸口就刺了過來。

    就在這麼一瞬間,波蒂娜轉過身就擋在了伯特利的身前。

    短劍直接從波蒂娜的背心刺了進去,從她胸前刺了出來。明晃晃還沾著些許鮮血的劍尖刺破了伯特利的衣服,撕裂了他的皮膚,疼痛讓他瞬間轉醒。在這一刻,恐懼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呼吸變得急促,眼睛也因慌亂不斷的亂轉。他猛的一把推開波蒂娜,轉身就跑。

    那名刺客被波蒂娜壓過來的重量推的向後踉蹌了幾步,他一手按住波蒂娜的肩頭,用力一抽將短劍抽了回來,呲的一聲血液飛濺,他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射到的血液,朝著伯特利逃走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波蒂娜瞪大了眼睛,小狗崽在她腳邊嘰嘰嘰嘰急躁的叫著,似乎是嗅到了什麼,它舔了舔地上的鮮血,變得安靜了下來。她緩緩低著頭,看著胸口的並不大的傷口,看著那不大的傷口裡不斷湧出的鮮血,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或是呼救,鮮血一瞬間就堵住了她的喉嚨。

    在一聲猛烈的咳嗽聲中,她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倒在了地上。

    街上的人一瞬間在尖叫聲中跑的一乾二淨,只有那隻舔舐著鮮血發出啪嗒啪嗒的小狗,搖著尾巴哼哼唧唧的享受著這咸腥的液體所帶來的滿足。

    波蒂娜喘著氣,鼻腔裡每次隨著她胸口的起伏,都會噴出一些血花來。她費力的捂著胸前的傷口,可那種生命快速流逝的感覺卻沒有絲毫的停頓。她的視線逐漸的模糊了起來,她大腦一片空白。

    伯特利、柯比、希瑟還有她父親母親以及未曾見過的情敵的樣子都快速的在她眼前閃現,直至她永遠的停止了呼吸。

    在街道的另外一頭,伯特利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瘋狂的奔跑著。他從來沒有這麼狂野的奔跑過,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以後到現在,他連慢跑的機會都很少。他要感謝他的愛好,雖然沒有給他一個強健的身體,但也沒有讓他的身體如同其他貴族那樣的不堪。

    他不斷的推開面前的人群,不時的回頭張望,步子越來越沉……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0-11 15:00
第六四一章 在沒有承擔責任的勇氣之前,那就儘量不讓責任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一劍劈下,伯特利向前一個踉蹌,重心不穩的就摔在了地上。他也曾經修煉過戰氣,但是修煉到二級之後發現自己一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二他將來必然要繼承爵位,也就沒有繼續學習下去。戰氣荒廢了這麼多年來,今天是他第一次為自己愚蠢的過去感覺到後悔,如果當初能夠堅持下來,哪怕今天就算殺不了刺客,最起碼也能脫身。

    人在緊張並且身體受到了嚴重創傷的時候,大腦會直接下達指令,分泌更多的腎上腺素,起到自救的目的。腎上腺素急劇分泌之後足以讓人在短時間里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從而緩解因為疼痛所帶來一系列的負面情緒。

    但是要知道疼痛其實也是人類最重要的對外界和內部感知的方式,沒有之一。

    曾經有一位強橫的角鬥士認為疼痛是阻止自己登上巔峰的障礙,於是他請人切斷了自己對疼痛的感知,在第一場比賽中,他就因為受傷過多而導致失血過多休克,最終被人砍下了腦袋。(這是真實的事件,不過是拳擊手,某位拳擊手讓醫生切斷了他所有的痛覺神經,然後和對手進行比賽,最後因為肋骨插入了臟器差點就死在了台上。)

    此時的伯特利也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他手腳並用的向後連滾帶爬的想要離這名刺客遠一些。可他這個樣子,又怎麼可能比得過兩隻腿站立行走奔跑的刺客呢?並非所有動物四肢並用的速度都比人類快,還有很多比人類要慢得多,其中也包括了人類自己。

    刺客扭了扭脖子,在周圍行人的尖叫聲中大步向前走到了伯特利的身邊,舉起短劍一劍又一劍的刺向伯特利的身體,鮮血飛濺,血流成河。每一次短劍從伯特利的身體裡抽出來之後再刺進去,伯特利都會抖上一抖。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胡亂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柄不斷奪走他生機的短劍,可手指頭都被削掉了五個,他也沒有抓住那柄短劍。

    他嘴裡下意識的求饒,刺客卻沒有絲毫的動搖,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越來越疲憊,反抗和掙扎,也越來越無力。

    插了有二三十下,伯特利整個胸口幾乎都爛完了,刺客才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偏著頭看了看冷清的街道以及遠遠圍觀的人群,隨手將短劍插入劍鞘中,一口氣鑽進了路邊的小巷子裡,消失不見。

    就在他離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幾名近衛軍的士兵奔跑著衝向這裡。他們看著地上已經失去了生命特徵的伯特利,彼此對視了一眼,搖頭嘆息。

    他們是帕爾斯女皇派來的,她突然間意識到圖塔特都可以全家自殺,那麼伯特利為什麼不能夠自殺?她必須保住伯特利,還必須讓他繼續擔任帝國國家安全部部長的一職,才能夠保全自己的面子。這個時候她和雷恩雖然明面上還沒有完全的撕破臉,但是雙方已經開始從摩擦,走向白熱化。

    如果伯特利死了,那麼所有貴族都會得到一種信號,雷恩想殺誰就殺誰,他一點也不在乎遊戲的規則和秩序,就連帕爾斯女皇都保不住雷恩想要殺的人。這或許的確會讓雷恩的形象在貴族中一落千丈,但同時比雷恩形象跌的更慘的則是帕爾斯的臉面。

    人們在譴責雷恩的同時,也會考慮一個問題,拿自己的生命作為籌碼加入到雷恩和帕爾斯的鬥爭中,到底劃不划算。

    並非每個人都擁有足夠的幸運,雷恩那個瘋子一旦找到機會就會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只要那麼一絲絲的懈怠,就有可能葬送了自己的小命。既然這樣,那為什麼還要繼續和傻子一樣站在帕爾斯女皇一邊來對抗雷恩呢?況且雷恩需要的不是他們去支持誰,只要他們能夠保持中立,那就足夠了。

    帕爾斯女皇在聽到伯特利死去的消息之後居然沒有因此而暴怒,她只是一個人坐了一會,就讓人傳令讓雷恩來見他。

    在雷恩來之前,帕爾斯也猜想過當雷恩和她面對面時,她臉上會有怎樣的表情。

    憤怒?

    可能會有,畢竟雷恩在她這輩子最風光的時候,給了她迎頭一擊,讓她知道這個帝國還遠沒有到她可以輕易掌控的地步。

    畏懼?

    這個不太可能,她可是帝國的皇帝,奧蘭多家族的第七任皇帝,奧蘭多七世女皇陛下,面對雷恩這樣一個她手下的貴族,她怎麼可能會感覺到畏懼呢?

    也許更多的可能,她會裝作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無論過去的失敗,或是成功,在這一刻都變得毫無意思。

    她需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靜與克制的態度,儘可能的將主動權緊緊的抓在自己的手裡。

    半個多小時之後,雷恩出現在皇宮內的那一瞬間,坐在台階上御座中的帕爾斯女皇猛的一拍扶手,「雷恩侯爵,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麼?」,她橫眉豎眼,氣場爆發,千萬人的權威集於一身,巨大的權勢所帶來的力量都足以影響到現實。整個大殿中有那麼一瞬間,彷彿在風暴之中,氣流橫行肆意,撩動了她的長發與衣角。

    面對如此狂暴的氣勢他只是淡淡一笑,隨手一彈衣角,在帕爾斯女皇的眼裡,彷彿有一條巨大的猛獸突然間從雷恩身後撲了出來,將那些橫流的狂暴氣流橫掃一空。

    兩人一個在最高處,一個在最遠處,就這麼遠遠的彼此對視著。

    一個眼睛瞪的滾圓,臉上憤怒的表情有些猙獰,一個卻似笑非笑,處之淡然。

    就好像是一道烈火,與一道寒冰!

    下一剎那,猙獰可怖的巨獸縮了回去,彷彿置身於微風之中的帕爾斯女皇也半闔著眼睛,似乎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兩個人的幻覺。

    雷恩一步一步的走進大殿,皮鞋踩在光滑如鏡的地板上發出了踢踏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格外的清脆,也格外的響亮,就像是某種富有韻律的鼓點。他走到了大殿中,隨手拖過來一張沙發坐了下去,給自己點了一個煙。

    吐出一個煙霧,他略微抬著頭望著帕爾斯女皇,用很冷靜且輕鬆的語氣,問道:「我做了什麼?」

    「你心裡很清楚。」,帕爾斯女皇雖然在笑,但是笑的很冷。

    雷恩嘿嘿一笑,隨手將抽了一半的菸頭彈在地上,火星四濺,他向後一仰,雙手按在扶手上,「我不清楚,你給我解釋解釋。」

    話說到這個地步,就已經不能再往下說了,兩人都心知肚明,一時間都沉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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