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回到漢朝當老師 作者：郝趙 (已完結)

第169章 歪打正著

    燕銘等人離開門巴族不到一個時辰，北方草原上就煙塵四起，一股足有上千人的騎兵迎風而來。馬上的騎士矯健，各個都揮舞著彎刀。看上去彪悍英武。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的漢子，額頭上繫著一條黑色的編繩，把散亂的頭髮隨意的綁在了腦後，一身北方特有的粗麻布衣服，胳膊卻露在外面，健壯的肱二頭肌肱三頭肌張揚著他的力道。

    「大王，前方是門巴族的領地。」騎兵斥候湊過來，和漢子匯報導。

    這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杜格爾。門巴族屬於他們轄區的一個小部落，而且是那種最不起眼的小部落。

    「狼煙就是門巴族放出來的，打聽清楚了麼？」杜格爾馬不停蹄，卻氣不長喘的問道。

    「剛剛我向門巴族族長詢問了一下，說是遭到了漢軍的小股部隊襲擊。門巴族的男人戰死了許多，也發現了咱們人的屍體，還有幾個化裝成平民的漢人屍體。」斥候說道。

    「過去看看！」能當上漠南的小王，杜格爾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相信自己的斥候，但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門巴族，一片戰亂後的慘象。

    婦人摟著孩子，眼淚汪汪的看著如颶風般來臨的騎兵。還有一些人在挖坑，掩埋戰死的屍體。

    草原人的確是堅強的，他們有著狼一般的性格。那些婦人和孩子，即使剛剛喪失了親人，也依舊堅強的咬著牙的在挖坑，掩埋他們的親人還有殺死他們親人的敵人。

    常年的遊牧使得他們不會選擇讓敵人暴屍荒野。因為屍體的腐爛會滋生龐大的細菌，產生令人恐怖的瘟疫。

    「啪！」一道鞭影輪了下來。

    正在掩埋屍體的一個瘦小身影被鞭子卷的直接飛了出去，摔在不遠處的草地上。那孩子看著馬上的騎士，眼中都是憤怒，卻忍住，沒有發作。

    戰馬上的騎士跳了下來，用彎刀把坑中埋了一半的死人撥動了一下，這才站直了身子，向著後面用匈奴話喊道：「是門巴族的人，傷口也的確是漢朝兵器所造成的。」

    後面，杜格爾的臉色陰沉，看了看門巴族剩下的老弱病殘，最後目光落到了老族長的身上，陰冷的說道：「都說門巴族和漢人走的近。你們要注意了，草原之鷹是不會瞎眼的！」

    門巴族老族長俯身，恭敬的給杜格爾施禮。

    「還有，今年年成好，門巴族的牛羊是不是要多送來一些？」杜格爾加了一句。他身後的騎士笑了起來。

    門巴族老族長抬起頭，嘴唇有些干澀的說道：「剛剛的戰爭，已經耗盡了門巴族青壯男人的性命，請給門巴族留一條根吧！」

    「放屁，多幾頭牛，幾匹馬，有用麼？沒用！」杜格爾身邊一個頭戴青布冒兜的鷹臉漢子說道。

    門巴看了看漢子，那是杜格爾手下最善戰的勇士桑傑。也是最凶狠的桑傑，滅了無數的小族，手上沾滿了匈奴人和漢人的鮮血。

    「沒用，的確沒用。門巴族會如時進獻牛羊！」門巴低頭了，此刻的門巴族再也經不起風浪。

    「好了，好好掩埋我們的勇士。把漢狗的腐肉送到地下當做肥料，明年這裡的草會更加茁壯！」杜格爾長笑道：「而我們，則要追擊那些漢狗，去增援我們的勇士，殺漢狗。」

    「殺漢狗，殺漢狗！」

    「搶漢人的女人。」

    「對，他們的女人細皮嫩肉，肌膚白皙，還帶著一股子香味兒！」

    這群草原狼說起漢人女子，如數家珍。一看就沒少禍害漢人。每一次單于王犯邊，都會集結這些小王的軍隊，那是除了秋天，他們最大的收穫季節。

    在漢朝的邊塞，不止能收穫牛羊馬匹，還有大量的珠寶絲帛，最重要的還有女人。

    「好啦，今年草場好的不得了，等秋高馬肥，大單于定然會組織會獵。到時候漢人女子少不了。」杜格爾張狂的大笑道。

    「門巴，說說那群漢人往哪個方向去了？不就是男人死了麼？到時候多搶點兒好生養的漢人女子，不過多久，門巴族就又有許多草原之鷹啦！」

    門巴滿是皺紋的臉堆著笑容，說道：「尊敬的大王，他們走向了陰山和賀蘭山的山缺。若是追的快，應該能在他們逃到朔方城前攔住。」

    杜格爾愣了一下，讓他跟著大軍征討，順道欺負一下邊塞漢軍，他還能做到。可若是孤軍深入漢朝邊境，進攻朔方城，他卻是沒那個膽子。

    朔方城雖然只有幾千守軍，也沒有太多騎兵。可漢人善於守禦，又詭計多端，孤軍深入可不是好事兒。

    「漢人詭計多端，我看未必逃回朔方。巫師，占卜一下，漢人逃到哪裡去了？」杜格爾問道。

    「遵命！」從後面，跳出一個矮小的瘦子，一蹦一跳之間，顯得有些猥瑣。果然是天南地北各有不同。

    漢朝的神棍，各個仙風道骨。而這匈奴人的神棍，則把神棍的標籤寫在了臉上。

    這猥瑣的神棍走出來，嘴裡唸唸有詞，就是匈奴人也不一定都能聽懂他所說的。只見他叨咕著，拿出了幾塊長短不一的骨頭，在手中搖了搖，往地上一扔。

    所有的人都望向地面的骨頭。

    猥瑣神棍指著地上最長的骨頭，說道：「我的王，長生天草原神指示的方向是西北！」

    果真，那最長的骨頭指向了西北。

    門巴的臉上閃過一絲焦急之色，因為燕銘他們真的是向東北而去的。

    杜格爾看著地上的骨頭，又看了看猥瑣的神棍，眼中帶著嘉許之意。只要不是向朔方城去，他才無所謂去哪裡。

    在心中杜格爾是相信門巴的，之所以讓神棍巫師指引方向，就是為了逃避。作為神棍，若是不能準確斷定主子的心思，恐怕腦袋早都被彎刀砍掉了幾次。

    所以，在骨頭落下的瞬間，巫師的手也悄悄的用了點兒力道，玩了個小把戲。

    可上天就是這麼會捉弄人，這個小把戲的結果指向，正是燕銘他們潛入的方向。杜格爾將近兩千的騎兵，沿著部落巫師的指引方向，如同草原颶風一般，打馬而去。

    「班卓，班卓，快點兒帶上小將軍的隨從，超過杜格爾的人馬，通知小將軍一下！」門巴等杜格爾走遠了才大聲吼道。

    澄心沒有等班卓上馬，他就已經騎了一匹馬又牽了一匹馬，衝出了門巴部。

    班卓慢悠悠的走過來，一臉不願意的說道：「門巴爺爺，我們為何還要維護漢人。若不是漢人，我們今日不會死傷這麼多人！」

    「住嘴！」門巴斷喝一聲，蒼老的身軀顯得極為威嚴：「若不是拿圖的出賣，咱們怎麼會落到這般下場？你看那杜格爾，就是一頭狼，他還要我們多進獻牛羊呢！長生天啊，你告訴門巴，是選漢，還是在這草原上繼續忍受無盡的苦難啊！」

    看著門巴抬頭苦苦的問天，班卓哭了。整個門巴族哭了。

    風過草原，掀起呼嘯聲，這一刻，彷彿草原都在哭泣。

    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不外如此！

第170章 燕然山下轉一圈

    門巴族的苦難不會持續太久，因為接下來的變故，就連這片大路上的兩大最強權的人物——漢武帝劉徹，匈奴君臣單于，也沒想到後來的變化。

    燕銘帶著人向著西北走去。因為公孫敖和衛青帶領的十幾個人就是向著西北，潛入了匈奴腹地。

    按照燕銘手中的地圖，再往前，應該就是燕然山。燕然山再往北，就是北海。那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蘇武牧羊的地方。

    草原的風光無限好，燕銘此刻卻沒有心情欣賞。因為澄心剛剛歸來。杜格爾的大軍竟然隨後追了上來。而且方向似乎是向著自己的方向而來。

    燕銘拿出了地圖，計算著方位，最終燕銘覺得向著燕然山前進，在草原上逆時針畫一個大弧，從祁連山繞回隴西，回到長安。他不相信杜格爾的軍隊會一直追著自己。按照澄心的說法，杜格爾只是受到了巫師的蠱惑，這才前往自己的方向。

    百餘騎，在草原上狂奔，而在他們後面，杜格爾的近乎兩千人的騎兵隊不緊不慢的跟隨。杜格爾根本就不知道前方有漢軍的騎兵。他認為那群漢人已經回到了朔方城。

    就在燕銘他們直奔燕然山的途中，杜格爾的巫師再次占卜了一下。說是再向西北偏折一點兒的方向，就是另一個小部落。那裡是給匈奴人放馬的鮮卑人留下的一個旁支，複姓慕容。

    「王，慕容部落雖然小，可卻有一個特點，他們的族人不論男女，各個俊美的緊呢！」巫師說道。

    「俊美！」杜格爾是個十足的好色之徒。對這個下賤的鮮卑部落偏枝，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倒是男女俊美對他產生了強大的吸引力。

    「走，去慕容部轉轉。」杜格爾的騎兵隊，再次向西北方向偏折了一個角度。

    而燕銘則在大草原上，按照既定的方向畫了一個弧。這就使得燕銘和杜格爾的行軍路線產生了一個交點。而他們的交點，就在慕容部所在的地方。

    大草原上，足足行走了兩天，平整的草原遠處，開始出現了高高的山隘，連綿不絕。燕銘拿出地圖，對照了一下，才發現面前的山脈赫然是燕然山。

    「燕然山，前面是燕然山！」燕銘心中興奮的大叫。勒石燕然，那是歷史上多麼有名的壯舉。那是大漢朝對匈奴的偉大勝利。

    漢朝的大軍歷經千辛萬苦，經過無數的惡戰，才打到了燕然山。而如今自己帶著一百輕騎，竟然幸運的穿越了大半的匈奴地界，跑到了這裡。

    中間，燕銘也不是沒遇到匈奴人的部落。可他們總是斥候在前，總是能夠在大草原上悄悄的繞過匈奴人的聚集地。

    一路上，有多少匈奴人的聚集地，燕銘就叫人記下來。同時他自己也在地圖上暗中做了記號。

    匈奴人是遊牧民族，這些聚集地只能做一個參照，因為明年這些人的聚集地可能就是一片草場。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燕銘望著遠處的燕然山，高聲吟哦。

    「如今我們已經踏遍了大半的匈奴，是時候回家了。只是可惜，不見了我二哥和三哥的蹤跡。」燕銘不得不承認，他跟丟了公孫敖和衛青。

    勒石燕然，這事兒燕銘決定還是留給衛青去做。自己還是不要奪了衛青的功勞。燕然山下轉一圈，也算是耀武揚威了呢。

    他勒馬回轉，在大草原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弧線。向著祁連山的方向回歸。

    「報！」斥候再次回來，老遠的就大聲喊報。

    「說！」燕銘說道。

    「前方發現匈奴部落，而且在匈奴的部落之中似乎發現了公孫敖將軍的行蹤。」斥候說道。

    「二哥！」燕銘問道：「他們現在怎麼樣？」

    「前方應該是匈奴的慕容部，公孫將軍他們暫時是自由的，沒有危險。」斥候說道。

    「馮老七怎麼沒回來？」婁小五清楚的記得，自己往兩個方向派出了斥候。可只是回來一個，馮老七卻沒有回來。

    還沒等斥候回答，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地的顫抖。老兵都知道，這是有大規模的騎兵來襲前，馬踏地面的震顫。

    「敵襲！」蘇建吼道。所有的胡騎校尉軍都抽出了燕刀。

    匈奴人的騎兵不是別的，正是小王杜格爾所帶領。近乎兩千的騎兵，使得大地在他們的餓腳下震顫。

    「撤！」一百對兩千，不是腦殘都知道，有死無生。燕銘立刻下令。

    「將軍先撤，我們掩護！」蘇建揮舞著燕刀，就要衝出去。

    「所有伍長什長以上的軍官，留下斷後，其他人撤退！」燕銘怒吼，抽出了燕刀，向著隊伍後面一揮。

    「燕侯——」蘇建還要爭辯。

    燕銘神色一凜，吼道：「服從！」

    「撤，向著東南方向，立刻撤軍！」蘇建一邊命令軍卒執行命令，一邊帶著一群老兵和軍官，護住燕銘，在隊伍的最後方撤退。

    澄心沒有阻止燕銘的行為，卻一步不離的跟隨著燕銘。

    這種軍官殿後，士卒先撤退的退兵方案，使得這一百漢軍的向心凝聚力空前增長。關鍵時刻，將官沒有拋棄士兵，那麼士兵也不會拋棄將官。

    「燕侯，前方就是慕容部，我們就是死也要多屠滅一個匈奴部族。」有人吼道。

    對於突然出現的危機，燕銘不認為自己會繼續有好運能夠躲過。他的眼中也冒出了血絲。幾日的草原奔襲，已經把他骨子裡那種男人的狠勁兒給擠壓出來。

    「殺！殺一個夠本兒，兩個就賺了。」燕銘笑道。

    後方，匈奴的騎兵還很遠，可卻發現了他們這股逃竄的軍隊。匈奴人呼嘯著，衝鋒著。

    前方，草原之上，一個小部落出現。

    兩伙騎兵的聲息已經讓這個屬於鮮卑人的小部落警惕起來。他們關閉了寨門，男性族人都拿起了能戰鬥的武器，女人則抱著孩子，躲進了帳篷之中。

    在這些人中間，公孫敖帶著三四個人也在其中，他們手中的燕刀特別明顯。

    「燕侯，前方的慕容部關閉了寨門有弓箭把守。」前方騎士傳來消息。行軍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外面可是老四？」公孫敖認出了燕銘所帶領的胡騎校尉軍，在裡面高聲喊道。

    「二哥！」聽到了公孫敖的聲音，燕銘立刻衝到最前方，看到了人群之中的公孫敖。

    「開門，放我四弟進來。」公孫敖說著就要開門。

    裡面的慕容部人之中，有一個身材高大，雖然上了年紀卻仍舊是老帥哥一枚的老者斷然開口說道：「不準！你說你是行商，我慕容部才收留下。如今竟然和漢的軍人相識，這會給我慕容部帶來滅族之災。來人，拿下了！」

    隨著老者一聲呼喝，周圍的慕容部族人紛紛把矛頭指向了公孫敖和他的幾個屬下。

第171章 絕處逢生

    燕銘傻了，原本以為公孫敖和這慕容部相熟，可現在看來，他也是自身難保。

    就在這個時候，近乎兩千的匈奴騎兵已經合圍過來，把慕容部和燕銘的百人騎兵隊都困在中間。

    「杜格爾大王，慕容部已經把漢朝的奸細拿住。」高大的慕容部老者說道。

    「哈哈，慕容歸，依我看，是你們把漢人收留了吧？如今大兵壓境，才想到這個說辭，未免有些笑話！」杜格爾冷笑道。

    他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搶掠慕容部。本身慕容部就是鮮卑人，再加上惹禍的顏值，想要在這片弱肉強食的草原上生存，本就是艱難的無以複加。

    慕容歸傻了一下，他雖然是地位低下的鮮卑人，可卻不是傻子。杜格爾一句話，他就明白，今日慕容部或許和這群大漢的騎兵一樣，無法倖免。

    「可笑啊，慕容歸，沒想到這家夥連你們也要滅了呢！」被綁上的公孫敖哈哈大笑道。

    慕容歸臉上變色，想要反駁公孫敖，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辭。

    「慕容歸，外麵的漢軍將軍，是我的兄弟。你若是帶著族人和我兄弟聯手，或許還可以一戰。將來到了大漢，我保證和皇帝給你要一塊兒最肥美的土地，讓你們牧馬！」公孫敖說道。

    「嗚——」匈奴人的騎兵已經吹響了號角，下一刻，就是他們進攻的時候。

    「慕容歸，你若還不做決定，我大漢騎兵滅亡的時候，就是你們滅族的開始。」燕銘在外麵吼道。

    鮮卑慕容，那是在曆史上都有名的一支胡人。他們顏值高，果斷善戰，極為優秀。此時聽了燕銘的話，慕容歸長嘆一聲，吼道：「慕容部族的男兒們，我鮮卑人在東方給匈奴人牧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知道為何，杜格爾要滅了我們的族。事已如此，唯有戰而已。」

    「戰！慕容部沒有不戰而死的孬種。」

    「人會黑心，狼會瞎眼，鷹也會迷失，而長生天絕對不會陰霾。今日我慕容部一戰，為的是公平公正。」

    「戰！」

    隨著怒吼，慕容歸命人放開了公孫敖，打開了寨門。

    慕容部雖小，卻也有著不下百人的男性成年人。這百人不是都有戰馬，衝出了寨門彙聚在了燕銘的騎兵後麵。

    「哈哈，來的好，正好一網打盡！」杜格爾揮舞著手中的彎刀。一聲令下，兩千的匈奴騎兵呼嘯而至。

    大漢的胡騎校尉也紛紛舉起燕刀，帶著一百多的慕容部男人，列陣衝擊，向著匈奴人最薄弱的地方衝擊過去。

    燕銘第一次騎在戰馬上，揮舞著燕刀，對麵是麵目猙獰的匈奴人，而他自己的麵目，在此刻也一樣的猙獰。

    澄心緊緊跟隨，另外三個蘇建安排過來的老兵也護著燕銘。

    他們五個人的小隊很快的衝進了匈奴人的攻擊隊伍之中。燕銘的刀和對麵的一個匈奴騎兵對砍。

    對方的彎刀應聲折斷之後，被他的燕刀切下了半個腦袋，橫屍馬上。鮮血第一次噴上了燕銘的戰袍。

    「嗤！」一柄彎刀從邊上砍來，猝不及防之下，劃開了燕銘的衣襟。彎刀的主人，被燕銘身邊的老兵一刀砍斷了脖子。

    可更多的彎刀向著老兵砍來，不過片刻，已經跟隨了燕銘幾天的老兵就被紛亂的彎刀砍的渾身噴血，栽倒在馬下。

    「操！」第一次，燕銘體會到了失去戰友的滋味兒。

    他的鮮血上湧，直衝腦際。手中的燕刀向著對麵的敵人瘋狂的揮舞。有的人被他一刀砍死，有的則被他砍傷。

    澄心一手拿著燕刀，一手則拿著燕銘送給他的短刀。他不求殺人，隻是在燕銘的周圍，保護燕銘。

    可就是這樣，這一次衝鋒，燕銘的腿上手臂上，都被彎刀劃破，鮮血汩汩流淌。澄心的身上也多了幾道口子。

    跟在燕銘身邊的三個老兵隻剩下一個，右手舉著燕刀，左臂卻不知去向。若不是甲冑上的絲絛被他緊緊勒住了血管，恐怕流血也流死了。

    杜格爾很狡猾。他隻是派出五百騎兵和燕銘等人對衝，更多的人則在外圍，伺機射箭。一輪衝鋒下來，燕銘帶來的一百人竟然死了二十幾個，剩下的也多數都帶著傷。

    慕容部的男人因為沒有戰馬，死傷更是慘重，一百人竟然隻剩下一半左右。

    「嗚——」同樣遭到重創的匈奴第一梯隊騎兵在號角響起的瞬間，再次舉起了彎刀，準備發動第二次衝鋒。

    燕銘撕下了一角衣服，用力的把刀柄和自己的手捆綁在一起。身上的傷口雖然很疼，他卻有些麻木。

    沒想到，作為一個穿越者，自己竟然會死在這樣的戰場上。

    他的身邊，公孫敖不知道何時也過來了，一身的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二哥，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這話今兒要應驗了呢！」燕銘忍痛笑道。

    「沒事兒，但願老三能走出草原，將來為你我報仇。」公孫敖說道。

    剛剛就沒看到衛青，看來兩個人也是分開行動。對於衛青將來能給自己報仇，這事兒燕銘確信。可他的心還是有不甘。

    「嗚——」號角長鳴，騎兵再次騷動起來。

    燕銘和公孫敖還有蘇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和杜格爾拚命。可這聲號角之後，卻是杜格爾後方的軍團大亂，不知道從那裡殺來了一支隊伍，在後方偷襲了杜格爾的陣腳。

    「有人救援！立刻突襲。」燕銘果斷下令。

    原本必死之人在看到了希望之後，更是凶悍。這一次，他們沒有和對麵的五百匈奴騎兵交戰。而是選擇了調轉馬頭，向著外圍的杜格爾騎兵衝去。

    既然杜格爾屁股上有人搗亂，他們再一衝擊，就能衝亂匈奴人的陣腳。這一仗不但不會死，說不定還有更大的收穫。

    刀劍飛舞，匈奴人大亂。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在自己的腹地竟然會被人腹背夾擊。這完全超出了匈奴人的理解。

    他們認為漢人的軍隊隻會龜縮在土城之中，等待他們鐵蹄的踐踏。可卻沒想到，在他們背後竟然出現了一個兩千人的騎兵隊。

    清一色的漢軍胡騎校尉軍！

第172章 空前的小勝

    當韓嫣的胡騎校尉軍到來的時候，就是匈奴小王杜格爾的騎兵隊瓦解的時候。這一場戰爭很殘酷也很搞笑。

    中間是慕容部落的婦女和兒童，外層是燕銘帶著騎兵和杜格爾的五百人，再往前外，則是自認為必勝的杜格爾。

    而最外層，韓嫣率領的騎兵如同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了周圍。

    這群胡騎校尉軍沒有鋒利的燕刀，有的只是老式的環首刀裝備。可因為他們突然的出現，打的小王杜格爾措手不及。

    雖然匈奴人凶悍，可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騎兵，而且不知道對方的數量，頓時就亂了陣腳。

    「撤！」杜格爾是匈奴人之中的貴族，而且是貴二代，從來沒有打過硬仗。此刻雖然在他們自己的土地上，卻也是無心戀戰，立刻下令撤退。

    所謂兵敗如山倒，所有的匈奴騎兵瞬間崩潰。

    「婁小五，組織射手，不要放走一個逃兵。」燕銘突然厲聲吼道。

    不遠處的婁小五已經殺紅了眼，聽到燕銘的吼聲，揮刀砍翻了兩個匈奴人，這才呼哨一聲，帶著幾十個騎兵向著外圍衝殺過去。

    蘇建則帶領著剩下的騎兵，圍在燕銘周圍，嚴陣以待，防止潰敗的匈奴人襲擊主將。

    「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不多，你們還傻愣著幹啥！殺！」燕銘吼道。

    主將要出戰，副將自然不能不服從。

    事實證明，燕銘的決策是正確的。這時候匈奴腹背受敵，他們在中心殺，韓嫣的人馬在外圍殺，頓時就包了匈奴人的餃子。

    而此時，婁小五一邊奔走，一邊召喚善射的同伴。這群獵殺匈奴潰兵的人已經超過了一百。他們箭不虛發，把逃竄出去的匈奴人一一射殺。

    燕銘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要匈奴小王杜格爾全軍覆沒，這樣才有利於展開他的計畫。這個計畫是他在韓嫣出現的瞬間想到。

    戰爭的情況總是千篇一律。鮮血，哀嚎，死亡，潰敗，當這一切的慘象都集中到一方身上的時候，勝敗也就定下來了。

    如今這些所有的負面形容詞都落到了杜格爾的騎兵隊身上。他們曾經跟著軍臣單于橫行於漢朝的邊境線上，燒殺搶掠，掠奪了許多漢人物資和女子，如今卻被大漢軍人砍殺在自己的土地上。

    天道，似乎真的有循環。

    殺戮，漸漸的接近了尾聲。當那彪悍的匈奴將軍被韓嫣砍殺在馬下的時候，戰爭結束了。杜格爾沒有骨氣的選擇了投降。

    這個時候，他的表現並不比那些曾經被他擄掠而去的漢人女子好多少，甚至在他的褲襠，能夠看到濕乎乎的一大片。

    「我是杜格爾，匈奴的小王！」這個傢伙竟然會說漢語，雖然很生澀，可他的身份卻足以令人震驚。

    尤其是韓嫣，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戰竟然捉住了漠南的一位匈奴小王杜格爾。雖然這個小王在匈奴這邊，不過是個蝦兵蟹將，可對大漢來說，絕對是空前的勝利。

    自從漢高祖白登之圍後，漢朝就從來沒有揮兵匈奴的時候。每每傳來烽火的消息，都是大漢損失了多少牛羊，多少子民。哪個哪個地方的郡守死國之類的噩耗。

    如今，他們竟然在匈奴境內，千里奔襲之下，活捉了一個匈奴的小王。

    兩千的匈奴騎兵，死傷了**成，只剩下二三百的殘兵敗將，扔了彎刀，跪在地上。

    「韓嫣，你來的太及時了！」燕銘帶馬走到韓嫣的身邊，抬起手，想要給韓嫣胸口來上一拳。

    可他剛剛抬起手，卻被自己的傷口抻的呲牙咧嘴，這一拳怎麼也打不出去了。這一抻，他腿上的傷口，手臂上的傷口，甚至後背上也有了一道細長但並不太深的傷口，都跟著一起滲出了血絲。

    「我操！」沒有什麼語言比罵一句更能緩解疼痛的。

    韓嫣雖然渾身浴血，但卻沒有受傷，看到燕銘疼的呲牙咧嘴的樣子，立刻招呼人扶住燕銘。

    「把漠南的小王杜格爾綁上，火速送往長安。剩下的人捆起來，押到朔方城，和之前俘虜的人一起，送到長安，等我發落。」燕銘忍痛說道。

    自然有人去辦各種事宜，這方面比燕銘經驗豐富的老兵老將多的是。

    「好兄弟，我欠你一條命。」燕銘望著韓嫣，感激的說道。

    韓嫣撓了撓頭，說道：「不過是看你到草原上享受風景，我們也不甘心罷了。救你就是順手而已。」

    燕銘忍著疼痛，呲牙咧嘴的笑，笑得比哭還難看。和韓嫣，他沒有更多的話要說。就如同他一心一意的要跟隨公孫敖和衛青而來一樣，韓嫣也是不放心他。

    這是兄弟之情，這種兄弟之情已經超越了王權，因為他們的行動完全沒有劉徹的允准，完全是違令而行。

    這一戰，大漢的胡騎校尉軍從原本的兩千人，減員到了不足一千六百人，其中還有許多傷員。

    「把匈奴人的屍體堆成一堆，燒了。咱們自己戰死的勇士，也燒了，把骨灰帶回大漢。落葉歸根，不能留他們在域外！」燕銘說道。

    這事兒很重要，落葉歸根是每一個人心底最重要的願望。

    一切處理的很快。畢竟這是在匈奴人的地界。這樣大規模的廝殺，恐怕已經驚動了匈奴更多的部落和軍隊。

    「咱們取道祁連山，回到隴西，就算暫時安全了。」燕銘拿出自己的地圖，給了韓嫣。

    看到這樣精細的地圖，韓嫣臉上一陣驚喜。若有這樣的地圖，今後和匈奴人作戰，不知道要方便多少。

    在這地圖上，明確的標註著匈奴王庭的所在。雖然只是一個範圍，可畢竟比不知所終的時候要好的多。

    「走吧，盡快離開這裡。不能耽擱了。」燕銘說著，就要帶馬前行。

    「你不能騎馬了。和所有的傷員一樣，需要抬著前行。」韓嫣不由分說的把燕銘的戰馬拉住，就有士兵過來，小心的把燕銘抬了下去。

    躺在擔架上，看著天上的白雲，燕銘覺得自己好像再鬼門關走了一圈兒。

    「漢人小將軍，您不會不管我們慕容部吧？」見漢朝大軍將要啟程，慕容歸再也忍不住，不顧軍士的阻攔，跑到燕銘的前面，一下跪地，磕頭不止。

第173章 政治

    燕銘躺在擔架上，看著跪在邊上的慕容歸，眼中閃爍著不定的光芒。

    看到這種情形，慕容歸更是磕頭如搗蒜，現如今的慕容部，若是沒了漢朝的庇佑，將會在草原上灰飛煙滅。

    「你知道他是誰麼？」燕銘指著公孫敖問道。

    慕容歸雖然老了，但並沒有糊塗。看到燕銘指著公孫敖問話，就知道燕銘是記恨他之前綁了公孫敖的事兒。

    「小將軍，是慕容歸老糊塗了。如今慕容歸願意一死謝罪，只求小將軍護佑慕容部的老幼婦孺平安。」慕容歸說的真誠。

    見燕銘不做聲，他長嘆一聲，舉起手中的彎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族長！」所有慕容部的族人都哀嚎著，他們想要阻止慕容歸，可是一想到族長是為了讓自己的族人有一個活下去的契機而自殺的，卻都猶豫了。

    燕銘一個眼色過去，澄心就出手了。

    他手中的匕首一下斬在了慕容歸的刀柄前方。犀利的彎刀從刀柄處斷開。慕容歸閉上的眼睜開，望著燕銘，淚水滾動。

    「我還沒答應你，急著死什麼呢？」燕銘淡淡的說道：「原本不想饒了你們。看在你為了族人敢於犧牲自己的份兒上，你這罪過先記下了。」

    「多謝小將軍！」慕容歸再次磕頭。

    「起來吧，大漢的將軍不喜歡磕頭。今後帶著你的族人好好的，大漢的土地上，我會給你們申請一塊地方。不過，今後他就是你們的主人。」燕銘指了指公孫敖。

    「遵命！」慕容歸躬身施力。

    燕銘渾身都疼，沒有精力再理會慕容歸。先讓慕容部跟著他們回去就是，蚊子雖小也是肉。

    這一次胡騎校尉軍死傷將近五百，而且是在沒有皇命的前提下。雖然小勝一場，可回去之後還是要面臨這各路御史大夫的彈劾。能將功補過就已經是萬幸。

    胡騎校尉軍的行動力極為強悍。在茂陵邑的急行軍鍛鍊此刻顯現出了效果。軍隊的整備，查點，出發，一切井井有條。

    死傷的將士已經化作了骨灰，盛放在從慕容部索取的罈罈罐罐之中。每一個外面都用炭黑寫上了死者的名字，方便家屬認領。

    匈奴人的屍體，則被堆放成了一座小山，淋上了火油，點燃起來，再也沒有人過問。

    對匈奴的地形，韓嫣很熟悉。因為他曾經奉命刺探過匈奴的軍情地貌，此時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韓嫣，在他的帶領下，燕銘他們並沒有從祁連山南麓經過隴西回歸。而是完成了一個完整的逆時針，穿插千里沃野，從賀蘭山和陰山的山缺中間，再次穿梭回到了朔方。

    正是這樣的行軍路線，使得漢朝的胡騎校尉軍安全的躲避了漠南幾位小王集結的追兵。

    王大劍在朔方城已經呆了十天，這十天的時間，雖然安逸，但他卻提心吊膽。多日的訓練，使得胡騎校尉軍如同一個整體。現在他脫離了這個整體，就感覺到了一種心靈上的殘缺。

    於是脾氣暴躁的王大劍開始虐待那些即將被販賣到漢朝的奴隸。

    當朔方城外發現了大量漢軍打扮的騎兵之時，王大劍幾乎是和朔方守一起登上的城頭。看到熟悉的胡騎校尉軍裝，他興奮的幾乎哭了起來。

    當朔方守迎接燕銘等人進城的時候，燕銘已經能夠重新騎在戰馬上了。他的傷口已經癒合了許多。雖然偶爾還會有陣痛，但卻結痂。

    「將軍說滅掉了杜格爾小王的兩千騎兵？」朔方守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因為這是漢高祖都沒有達到過的高度，他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小將軍竟然做到了。

    就算這個小將軍是以煉金術聞名的燕侯，他還是不敢相信。畢竟煉金和打仗是兩碼事。

    這事兒，燕銘自然不會居功。首功，他還是推給了韓嫣，說自己不過是拋磚引玉罷了。可他越是這麼低調，朔方守越是不相信他的謙辭。

    看著那些捆綁幫成串的匈奴人，朔方守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好。他久在邊地，經過匈奴的洗劫不止一次。更多的是看到了漢人女子被匈奴人這樣練成一片，如同羔羊一般的驅趕。如今竟然能夠看到漢人如同驅趕畜生一樣驅趕匈奴人，這種心理的滿足感，不是語言所能形容的。

    「今日朔方城要給將軍接風洗塵。」朔方守激動的說道。

    燕銘笑道：「接風洗塵不用著急，麻煩你先幫我把慕容部接收了。等到皇命下來，再給他們找一個新的地方，安家！」

    朔方守這才發現，漢軍帶回來的不止是俘虜，還有一個近乎完整的部落。而且這個部落中的人雖然經過漂泊顛沛，卻個個氣質不凡。

    朔方守叫何義，是個極為精幹的人。

    他把胡騎校尉軍安頓的井井有條，也給慕容歸等人找到了合適的地方。並且派出了一隊朔方的邊軍，說是保護慕容部，實際上是監視控制了慕容部。

    畢竟皇命沒來之前，誰也說不準會出什麼變故。

    皇命很快就來了，不過不是給慕容部的，而是給燕銘和韓嫣的。

    詔書很簡單，沒有獎賞沒有懲罰，而是讓燕銘和韓嫣盡快帶著胡騎校尉軍回到長安。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胡騎校尉軍的將士，都很振奮。他們這次勝利，是大漢建國以來絕無僅有的。這樣的勝利足以載入史冊。

    就是朔方守何義也把胡騎校尉軍當做英雄一樣看待。所有的人都是一片歡天喜地。前一波奴隸和後一波奴隸會和之後，那幾個曾經被燕銘問話的匈奴人聽說杜格爾小王被燕銘生擒活捉，不禁跪在地上喃喃自語。

    因為燕銘曾經和他們說過，要捉住杜格爾。沒想到這麼幾天就成為了現實。有了這幾個匈奴人的傳話，沒過幾天，所有的匈奴人都知道了燕銘的名字，更對他敬若鬼神。

    在這歡天喜地之中，只有燕銘和韓嫣兩個人心事很重。雖然在別人的眼中，他們兩個一樣的高興，一樣的笑鬧。可沒人的時候，兩個兄弟就低沉下來。

    大漢的朝局，他們再明白不過。劉徹雖然是皇帝，和權利都在竇太皇太后和王娡的手中。這原本也不算什麼，可兩個人都和王娡有些過節，這就讓他們感到很懊惱。

    公孫敖察覺了他們的態度，拍著胸脯說自己會為他們在皇帝面前努力爭取應有的功勞。

    燕銘只是笑自己的這個二哥，勇武有餘，眼光確是一般。皇帝劉徹是個踢球的高手，一旦自己的功勞和王太后產生了衝突，恐怕還是親情母親更重要一些。

    天下事情，不外乎法理人情。中國，從來就不是一個法制社會。人情，有的時候就在法律之上。

    燕銘和韓嫣不在乎自己的獎懲，也不在乎活著的人能得到什麼樣的報酬。他們要負責的，是那些跟隨他們出塞，並且戰死在異國他鄉的勇士。這些人的父母妻子，應該得到相應的獎賞。

    兄弟兩個人甚至商量好了，如果一點獎賞都沒有，就從自家的金庫之中拿出一部分錢財，為這些死者的家屬買房置地。

    燕銘已經想好了，茂陵邑的樓房還有幾棟，足夠安置死難者的家屬，到時候賬上動點兒手腳就是了。

    這一刻，燕銘終於明白，為何歷史上那麼多人打了勝仗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待遇。因為在實打實的軍功面前，還有一道虛無縹緲的帳幔，叫做政治。

第174章 王娡的態度

    朔方城不是避風港。燕銘和韓嫣必須要回歸。公孫敖留了下來，他說要等到衛青回來，兩個人一起回到長安。

    燕銘沒有反對，據公孫敖說，衛青是在離開門巴部之後，和他各奔東西的。如果按照公孫敖所說的，那麼衛青所前進的方向就是狼居胥山。那裡也是匈奴王庭所在。

    到現在，燕銘終於明白了為何在漢武帝第一次派遣衛青出征的時候，其他三路大軍都沒有建樹，隻有衛青奇襲匈奴，成功斬獲了大漢的第一戰。那是因為他對匈奴的地形瞭解的極為深刻。

    告別了公孫敖，燕銘帶著胡騎校尉軍，緩慢的向著長安進發。回歸的隊伍之中，重傷員不多。那些受傷較重的人都被燕銘暫時留在了朔方。等他們養好傷，再回去。

    保護燕銘而失去了手臂的老兵是唯一的例外。他說什麼也不留在朔方，而是咬牙挺著，單手拉著戰馬的韁繩，依舊穩健的騎在戰馬上。

    「老刀，你就別去長安了，直接到茂陵去，拿著我的手書，燕平會接待你的。」燕銘對那獨臂的老兵說道。

    老刀，是他的名字，真名字早就沒人叫了！

    「諾！」老刀不善言辭，一手刀卻耍的極好。如今雖然左臂斷掉，對他的刀法雖然有影響，可也是一個好手。

    這一次，燕銘把受傷致殘的人都要留在茂陵。畢竟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讓這些人受傷的。他有責任和義務讓這群人有個地方安度餘生。

    老刀是先回來安排的，接下來就是把傷殘的重傷員從朔方城接回來，在茂陵新城，他們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工作，甚至有些人還會娶妻生子。

    當然，這些的前提是劉徹依舊讓他開發建造茂陵邑。

    經過兩日的行軍，這一支在漠南聲威大震，被稱為『魔鬼』的軍隊終於來到了長安地界。隻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匈奴人把他們稱作魔鬼。

    長安城十里之外，迎接燕銘的是老熟人——李廣。

    看到燕銘的第一眼，李廣就給了燕銘一個大大的擁抱。老將軍的力量不小，把燕銘胳膊上的傷口勒的生疼。發現燕銘一臉的冷汗，李廣立刻放開了手，關切的問道：「傷著了？」

    燕銘點了點頭，說道：「差點兒掛了。」

    雖然不甚瞭解掛了的意思，可李廣也猜出個大概。輕輕的在他胸口鎚了一拳，轉臉看到了後麵的韓嫣。

    此時的韓嫣，早就沒有了美男子的形象。多日的大草原奔襲，烈日把他曬的膚色黝黑，臉上棱角分明，顯得更加男人。

    「能和燕侯並肩作戰的兄弟，定是人品不差。李廣從前小看將軍了，哈哈！」李廣在韓嫣的肩頭也輕輕的鎚了一拳，這一句話讓韓嫣瞬間覺得鼻子發酸。

    多少年來，無論韓嫣如何努力，就是不能得到朝中老臣的認可。許多人都認為他和劉徹有著不明不白的曖昧，甚至說他們兩個是龍陽之好。

    隻有韓嫣自己明白，自己有多努力。可他越是努力，劉徹賞賜的也就越多，關於他的傳言也就越來越惟妙惟肖。

    如今李廣在肩頭的輕輕一拳，加上這句話，是老一輩朝臣對韓嫣的認可。雖然代表不了所有的人，但卻絕不止李廣一人如此認為。

    「多謝將軍！」經曆過戰陣，經曆過生死，人麵對世事的態度都會轉變。韓嫣也一樣，他不再飛揚跋扈，不再表現出一副高傲的神色，內斂下來的他，才是真正的美男子。

    「老李，朝中對我們這次，怎麼看？」寒暄過後，燕銘第一個把話問道了正題上。如果有什麼動靜，李廣一定會說。

    「和以往一樣，一邊是稱讚你們英勇善戰的，認為你們這一戰揚了大漢的國威。尤其是匈奴小王被押送到長安的那天，整個長安城的百姓歡慶了一天。」李廣說道。

    燕銘沒有接話，等著李廣繼續說下去。

    「還有一撥人，是以太尉為首的，說你和韓嫣私自調動胡騎校尉軍，已經犯了死罪。擅自挑起邊關烽火，陷大漢於戰爭之中，該當嚴懲的。當然也有靜觀其變，不表達態度，當老好人的。」李廣說道後麵這兩種，臉上露出了氣憤之色。

    一看他的樣子，就是支持自己的。

    燕銘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這就進城麼？」

    「暫時還不能。陛下派我過來，就是告訴燕侯，在城北十里休息。等候詔令。看樣子，陛下也很討厭田蚡等人。」燕銘點了點頭，劉徹派了李廣前來，就說明他的心是向著自己的。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曆史上竇嬰被殺，他也是站在竇嬰一邊的，可竇嬰依舊被田蚡玩兒死！

    這一刻，燕銘的腦子裡第一次有了一種篡位的衝動。當然，這個想法隻是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如果給他人力和時間，完全可以發展處和這個時代脫軌的科技力量，到時候推翻漢劉王朝不是夢想。

    可燕銘否定了這種思想。不論如何，自己的是漢人，總不能自己穿越回來，就要搞內戰，殺了自己的祖宗，獨立成為一個新的王國吧！而且當皇帝也不是燕銘的人生目標。至高無上的權力，並不是他的追求。

    可此時，理想主義的燕銘正是受到了來自權力的威脅。

    在他心中，太尉田蚡不過是個跳樑小醜，真正的幕後主謀應該是王娡才對。這個女人心思縝密，處事果斷。如果有變故，一定是這個女人身上產生的。

    胡騎校尉的一千五百人就這樣安置在了長安城的北門十里處。在他們周圍，八大校尉軍有三股力量環繞其中。

    不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一種武力上的鉗製！

    這幾日的閒暇，燕銘就是和韓嫣飲酒。什麼也不想。他發現自從征戰之後，酒就成了他長喝的飲品。似乎隻有喝了酒之後，才能不去想那些被他砍的身首異處的敵人。

    歸根結底，燕銘還是一個文明社會的流水線上製造出來的產品。他不能漠視戰爭之中必然出現的死亡。

    婁小五偶爾就會消失在軍營之中，他是做斥候刺探情報習慣了。總要到長安城探聽一些風聲。

    這樣做，雖然不合規矩，但燕銘沒有阻止他。有的時候，燕銘也想知道長安城對於這場戰爭的處理。

    婁小五帶回來的消息很雜，燕銘從這些雜亂的消息之中，整理出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兩宮太后終於看不下去關於燕銘問題的爭執，紛紛出麵。

    令燕銘意外的是，這次的變故的確是來自王娡。不過作為當朝皇太后，她竟然沒有站在自己弟弟田蚡的那一邊。而是當眾斥責了田蚡的行為。

    因為王娡的斥責，滿朝的風評幾乎瞬間都轉了風向。有人開始說燕銘、韓嫣這次立了大功，應當封賞之類的話。

    作為一個千古帝王，劉徹自然有自己的注意。這麼折騰一番，不過是考驗。

    別看田蚡舉薦的人多，可關鍵時刻，還是王權的號召力無敵。劉徹很高興的看到那些大臣背棄了田蚡轉而支持皇家。

    燕銘和韓嫣倒是閒不住了，無聊的兩個人每日騎馬離開軍營，到渭水河邊，垂釣。一釣魚就是一整天。

第175章 辭職

    這幾日，燕銘就想著王娡為啥會突然站在自己這邊，而且流傳出來的消息看，這一切都不是作偽。

    胡騎校尉軍，最終也沒有迎來該有的獎勵，而是在燕銘和韓嫣開始釣魚的第三天，李廣再次過來傳旨，讓燕銘依舊統領胡騎校尉軍。駐地仍然是茂陵邑不變。這就可以啟程回家了。

    從李廣的嘴裡，燕銘也沒有問出更多的東西。

    離家已經多日，自然也就歸心似箭。對於皇權能夠給自己提供的什麼爵位，燕銘完全沒有概念。

    這次事件，讓他對政治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所以，想要自由就要先強大。而燕銘自己強大的資本就是科技。這個年代，在他眼中在正常不過的可就，都是黑科技。

    東山有著尚未探知儲量的硝石和硫磺礦產。有了這些，火藥很容易就能構建出來。面對朝廷的不明朗局勢，有那麼一瞬間，燕銘想要把火藥造出來，扯旗造反。不過理智告訴燕銘，當大環境都還落後的時候，太過先進的東西出現，只會成為傾覆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此之後，不問軍事，我就是一個小老師！」燕銘仰天嘆息一聲，帶著胡騎校尉軍，回到了茂陵邑。

    得知侯爺回來了，燕陳氏老夫人領著全家都出來迎接。就連燕山也在內。他們早就聽說燕銘在匈奴地界打了勝仗，如今凱旋。不論皇家給不給燕銘獎賞，作為老奶奶的燕陳氏都會給燕銘以最高的褒獎。

    這是他燕家的男兒，是他燕家男兒在域外揚威。老奶奶也聽說了長安城之中的猶豫，她極為不滿。

    「虧我每日裡都叫人監督溫泉行宮的建造進度。早知道皇家是這樣的一家人家兒，才不和他們做鄰居！」燕陳氏不由得想到了已經完工的溫泉行宮。

    歸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委派胡騎校尉軍帶著戰死將士的骨灰，連帶著給他們的撫卹金都發放到位。

    第二件事兒，燕銘就回到了燕家老宅子，既不讓田喜侍寢，也不讓嫣然陪伴，就是自己，躲進了那個當初他經常居住的東廂房之中，呼呼大睡了兩天兩夜。

    兩天之後，燕銘起身，招呼了一聲燕三。

    燕三就一直守在小房外面，聽到燕銘的招呼立刻進屋問道：「侯爺，有什麼吩咐？」

    燕銘看了看幾日不見有些長高的燕三，說道：「給我準備筆墨和糙紙。」

    「嘿嘿，侯爺，糙紙咱家現在是沒有啦，不過更好的紙張倒是不少！」燕三一邊說一邊笑嘻嘻的拿出了一疊嶄新的紙張，看上去成色竟然不比後世的成品紙張差多少。

    「這是？」燕銘接過紙張，用手捻了捻，突然想到了自己臨行前把造紙的簡單工藝留給了田文，沒想到田文這麼短的時間就造出了這麼好的紙張。

    「侯爺，新紙張是前幾日才造出來的。田家翁還說了呢，這是侯爺要回來的吉兆。結果第二天您就回來啦！」燕三笑道。

    燕銘拿起紙張，說道：「研磨吧！」

    比起征戰，燕銘覺得在這裡種種田，搞搞發明才是最享受的生活。曾經的他，除了上課就是瀏覽網站，也曾做過鍵盤俠，在哥哥論壇之中大放厥詞過。

    可如今經歷了真正的殘酷的戰爭之後，燕銘再也不會說什麼一旦開戰我捐一條命之類的話。

    作為一個負責人的男人，應該做的是把戰爭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要努力的守護身邊的親人和朋友，把災難擋在降臨到他們身上之前。

    戰爭，那是走投無路之後才會選擇的激進手段。

    會想到那些化成骨灰的胡騎校尉軍，他們都曾在茂陵這塊兒土地上訓練，奔跑。可如今卻已經天人永隔。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戰爭所引起的。

    而目前這塊大路上，最主要的戰爭就是大漢和匈奴。兩國的人民本無怨！只是匈奴人認可的是掠奪的方式，至於短暫的通商，那只是他們休息時候的小菜罷了。

    「弘燕堂，只是一個為大漢提供人才的地方。而燕銘只是一個小老師。請陛下收回燕銘對胡騎校尉軍的控制權。」燕銘想著，寫著，一封辭職書就這樣完成了。

    燕平自然是送信的人，去未央宮他也算是輕車熟路。

    老刀已經安置好了，這幾日傷口經常刺痛麻癢，是長肉的時候。一般人都無法忍受那股麻癢，而老刀硬是連碰都沒有碰傷口一下。他回來之後就和燕平一直準備迎接那些留在朔方的同伴們。

    一棟樓，被燕銘劃分出來，那是留給朔方傷殘軍士的。現如今，他也是個小侯爺，雖然自己的封地不多，但是他可以開荒。

    中國人最厲害的就是開荒。一個農業國家，幾千年的傳承，骨子裡的基因都帶著開荒的屬性。

    授課之餘，燕銘竟然組織人手，在傷病軍士返回之前，硬是開闢出了大片的荒地。這些就是戰士們的養老地。

    茂陵邑的建造已經開始了，工地上一片火熱朝天的氣象。

    弘燕堂之中，讀書聲朗朗傳來。不安分的李陵如今也能把弟子規背下來半篇。黃先生很欣慰這群孩子的進步。

    皇帝的詔書從長安被燕平直接帶了回來，並沒有特別的傳旨內侍跟隨。

    燕銘打開來看了看。裡面對他辭職的事兒隻字不提，既未允准，也未駁回。倒是說聽聞溫泉行宮建造完畢，擇日天皇太后和皇太后將會過來體驗一下，陪伴的是皇帝劉徹。

    這個使團的規模夠級別，夠宏大。尤其是更要做好安全規範準備。

    燕銘把這些東西甩給了韓嫣，就不再過問。一趟匈奴之行，讓他徹底的不想和政治，不想和皇權沾染上任何關係。

    他現在只想教書育人，安靜下來就是去自己的幾塊地裡看看。走的時候是六月中旬，歸來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中旬。

    一個月的時間，玉米已經一人多高。土豆更是開出了鮮豔的花，引來蜜蜂蝴蝶翩翩飛舞。煙葉子也劍拔弩張的生長著。

    無名和黃寡婦幾乎形影不離的在燕銘的地裡勞作著。

    看到無名和黃寡婦，燕銘就覺得無名生活在思想相對來說開放的漢朝是多麼的幸福。若是生於北宋之後，被所謂的程朱理學桎梏，恐怕就不會有這麼愜意的生活了呢！

    皇家的使團沒來，朔方的人回來了。

    每個人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殘，有的還需要拄著枴杖。他們之中有年輕人，也有中年的漢子。

    燕銘沒有官僚做派的把所有人集中起來開個所謂的會議。而是讓『平安喜樂，榮華富貴。』八人和老刀配合，把所有歸來的人都先安排分了房子，然後再分給土地。

    今年耕種已經晚了，可是卻又來自燕銘和韓嫣的私人補助。能夠讓這群軍漢安穩的活到明年開春。

    燕銘已經盤算好了，自己從匈奴掠奪回來的匈奴人，至少也要給這群老兵每家一個當做奴隸。算是對他們傷殘的一種補償。

    不是有新紙了麼？讓這些老兵去給田文的紙廠打個零工，也能增加他們的收入。有了奴隸和零工兩方面支持，老兵們不會生活的很慘！

第176章 南軍到來

    想好了老兵的安置，燕銘突然發現造紙廠的重要性。這樣的廠，可以安置老兵不說，還可以帶動就業。只是造紙廠的污水太多，對茂陵周邊的環境影響太大。

    突然，燕銘就想到了田蚡的造紙廠。他的廠房在渭水的下游，四周沒有沃土肥田，對誰都沒有影響。

    「遲早想個辦法把田蚡的工廠給弄過來。」燕銘想著。雖然造紙廠對他來說，意義不大。可有時候想到田蚡那一副小人的模樣，他還真的有些嚥不下這口氣。

    司馬相如夫婦在弘燕堂非常受歡迎，大部分的孩子都喜歡和他學習詩詞歌賦，更是喜歡圍著卓文君，聽她彈琴吟唱司馬相如的辭賦。

    這一對兒文藝青年倒是帶動了弘燕堂的文化生活。只有李陵和胡家老小看不上司馬相如的那些調調兒。李陵認為自己是個男子漢，應該學的是報效大漢的技能，而胡家老小就如同鑽地鑽上癮了一般，到處帶著李陵打洞。

    每次胡家老小撅著屁股打洞的時候，李陵都抱著膀子站在一邊研究胡家老小打洞的技術和他打洞的方位。

    轉眼間，平靜的日子過去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燕銘和孩子們進行了好多實驗，王小翠兒在數學上的天賦簡直無人能及，對物理學和化學也很感興趣，但隨著時間的增減，她對燕銘的興趣似乎也越來越大。有時候見了燕銘，不再如原來一般，經常是一副嬌弱害羞的樣子。

    她和燕銘的年紀本來就沒差太多，如今學了燕銘的知識，耳濡目染的，竟然沒了曾經那份自卑的心理，一些平日不敢想的心思自然也就活泛了起來。

    燕銘倒是沒有多想，這幾日，嫣然已經有了反應，偶爾就會嘔吐。燕銘上完課就會親自跑到廚房之中給家人炒上幾個菜，尤其是給嫣然的那份兒，會特別加上一些蔬菜，更有營養更健康。

    自從匈奴之行回來，燕銘就特別迷戀這種恬靜的鄉村生活。有的時候閉眼就能想到那些被自己砍死的匈奴人，還有那些跟著自己，生龍活虎般出去，最後卻化作一壇骨灰回來的胡騎校尉軍士兵。

    有那麼一瞬間，燕銘想要把火藥大規模研製出來，這個時代的鐵器造槍管雖然不合格，可用火藥造點兒簡單的炸藥包，還是可以的。

    火藥本來就是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發明了數千年之後才出現了火器，熱兵器才逐步替代冷兵器，主要的原因不是人們沒有想像力，而是對鋼鐵的生產力和掌控力還不夠。工藝達不到要求，想法再好也沒有用。

    一想到工藝，燕銘就想到了長安城西南的冶鐵莊子。胡騎校尉軍的指揮權，燕銘可以交出去，可冶鐵莊，燕銘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掌控在手中。

    有了冶鐵莊，有些東西他才能漸漸的製造出來。至於掌控冶鐵莊，也是很簡單的事兒，只要沒事兒給劉徹鼓搗出一點兒新的玩意兒，應該就可以了。

    茂陵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突然有一天，就有一隊紅衣黑甲的漢軍來到了茂陵邑。這群人的將領不是別人，正是程不識。而他所帶領的軍隊，正是漢朝的宮衛軍——南軍！

    南軍護衛寢宮，北軍守護京師。

    既然南軍來了，恐怕那兩個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兩個女人也要來了。

    「燕侯，別來無恙！」程不識抱了抱拳，矮胖的身子看上去不但不臃腫，而且有一種彪悍的力量感。

    燕銘拱了拱手，半個多月了，他身上的傷勢也早就癒合，只是手肘處還有一道疤痕從自己改造的短袖中間露了出來。

    看到燕銘穿的清亮，程不識就摘下了頭盔，一頭的汗水幾乎化作了小溪流淌出來。

    「燕侯，你的衣服看著就涼爽啊！」程不識打完招呼，直奔主題。

    燕銘抬起雙手，得意的笑道：「怎麼樣？將軍也要一套兒否？」

    「當然要來一套，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還有些日子才能過來，我們不過是打前站的。不用天天穿著牛皮甲，太熱了！」程不識笑著，眼神落到了燕銘的衣袖下，突然面色一變。

    「燕侯，你也受傷了？」程不識驚異的問道。

    燕銘看了看胳膊，笑道：「小傷，和程將軍的身經百戰比起來，不值一提。」

    「燕侯說的讓程某汗顏！」程不識說完這話，突然湊過來小聲的說道：「雖然朝中主和的人說燕侯行事魯莽，容易引起邊患。可咱們武將這邊兒，可沒這個說法兒呢！」程不識接著說道：「自從白登之圍後，我大漢就在和親。咱們的軍隊，從未出過邊塞，何時有過燕侯這般功績？不但在草原上大殺一番，還抓回了那麼多的奴隸，就是那些說侯爺破壞了邊境和平的人，其實心中也都是佩服的。」

    燕銘苦笑了一下，在許多人眼中，自己這次行動是觸犯了漢匈的邊境政策。畢竟已經執行了六十幾年的和親政策，朝中有人跪久了，站不起來，也是能理解的。可燕銘不明白，為何這些人會認為和親就是邊境的和平政策。

    自從白登之圍後，高祖狼狽回歸，和匈奴和親以來。那一次都是漢朝舔著臉給匈奴人送去了女子、車子、金子，祈求匈奴不要進攻犯邊。

    可匈奴的表現如何？

    想打你就打你一下，想騷擾就騷擾一下。邊境的漢朝人，恨不得沒有生在漢家才好。原本應該因為通商而繁華的邊境城市現如今荒涼的如同曠野。

    朔方城的何義就帶著一群守軍在那裡，城中根本就沒有幾戶人口。軍人，沒有一直的訓練，耕種的時候要種地，秋收的時候要秋收，平日來還要修補城牆，防禦敵人。這樣的軍隊，怎麼會有強悍的戰鬥力？

    就是胡騎校尉軍，已經是八大校尉軍之中戰鬥力最強的存在，可是和匈奴人對陣，若不是打了杜格爾小王措手不及，恐怕也是半斤對八兩。

    據說杜格爾小王還是漠南幾個小王之中戰力最差的一個。

    原本，燕銘打算趁著這次勝利，把對匈奴的鐵血政策提前開啟。可朝中的反應，讓他有些心冷！

    如今程不識的一番話，讓他有些感慨，但只是笑了笑，說道：「不提戰事，咱們喝酒吃飯。有空程將軍可以到我的弘燕堂坐坐，我這裡的課程將軍或許不需要，可將軍的兒子和孫子們或許都用的上，學費好說，很便宜的，給你打八折……」燕銘笑著介紹，刻意的忘記他是個將軍，刻意的迴避戰爭的記憶。

    「早就聽說侯爺的弘燕堂學的東西厲害著呢！現在長安城已經有許多人要把孩子送弘燕堂來呢。我家的小兒子九月一號自然是要來的，到時候侯爺還要費心呢！」長安城之中，許多人都想來弘燕堂，程不識還怕自己的地位不夠高，搶不到弘燕堂的名額。如今直接和燕銘接觸，這事兒自然就好辦多了。

    畢竟燕銘在未央宮城頭上煉金的壯舉太過驚世駭俗。當那些大臣們聽說弘燕堂連煉金術都能學，哪還有不爭先恐後報名的？

    若不是燕銘煉金之後就離開了茂陵，回來之後又發生了和匈奴作戰的事故，恐怕他們早就踏破了燕家的門檻。

    現在，這群人都在觀望。

    因為竇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就要到茂陵了。這兩個當今掌握實權的人將會決定弘燕堂和燕家的未來。

第177章 最強皇家使團

    茂陵，接待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使團——皇家使團。

    七月流火，最熱的天氣已經過去了。燕銘依舊穿著自己的半袖，如同田地裡的農耕少年一樣普通。不過他看到了一身朝裝的程不識，看到了那些每日裡跟著胡騎校尉軍跑五公里越野的南軍今日也整裝待發的樣子，就知道是竇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要到了。

    當然，來的還有那個劉徹，和自己有時候很親近，有時候又有些疏遠的漢武帝。有句話叫做寧做文景狗，不做漢武官。

    光是漢武一朝，就曾有十三個丞相，其中有六人是被漢武帝所殺！丞相，成了漢武一朝死亡率最高的官職，比那些上戰場的武將，似乎也不遑多讓。到了最後，丞相的辦公寓所竟然荒廢的和豬圈差不多。

    這也說明了漢武帝的強權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正是因為他的強權，導致了巫蠱之禍，導致了江充這個小人趁虛而入，挑撥離間，害死了衛子夫，害死了太子劉據。若沒有那場變故，大漢或許將是另一個走向。

    燕銘閉上了眼，把這些雜亂的思緒壓了下去。他也罕見的換上了朝服。

    即使是前幾次去未央宮，去長樂宮，燕銘也沒有正式的穿過朝服，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可這一次，他換上了朝服，一臉的嚴肅恭敬。

    燕家所有的人都在灑掃門庭，畢竟嫣然公主在這裡，王娡雖然討厭嫣然，但是竇太皇太后待她還算是好的。

    這次來，怎麼說也是把燕家當做招待的主家一般，定然是會來坐坐的。

    皇家使團陣容華麗，除了遮天蔽日的黃羅傘，車架，剩下的就是軍馬。外圍開路的是鎮守京師的北軍挑選出來的精銳。核心的，是專門負責皇宮內院安全的南軍，領軍的，自然是李廣。

    燕銘帶著韓嫣，帶著有官銜的屬下，跟著程不識的南軍，一起迎接出了十里之外。

    車架緩緩的停住，羊公公出現在燕銘的麵前，笑容和煦的說道：「太皇太后詔燕銘見駕。」

    燕銘沒有往日和羊公公嬉皮笑臉的樣子，而是恭敬的一抱拳，彎腰施了個標準的朝禮，這才邁步跟著羊公公往前走去。

    「小子，臉就這麼繃著，是心中不服啊！」羊公公雖然老眼，卻不昏花，小聲傳音道。

    燕銘沒有做聲，隻是安靜的跟著羊公公，。這樣一來就是老楊公公，也摸不清燕銘的心思，隻是搖頭嘆息了一聲，帶著燕銘穿過層層護衛，來到了華麗的車架前麵。

    「臣茂陵侯燕銘，接駕來遲，請太皇太后、皇太后恕罪！」燕銘的聲音刻板，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一切動作中規中矩。

    車簾一挑，一個俊俏的宮女手持玉如意，舉起了車簾。竇太皇太后威嚴之中帶著慈祥的臉露了出來，而王娡竟然也和竇太皇太后坐在一個車架裡，顯然兩個人一路都是這麼過來的。

    「燕銘，聽說茂陵的溫泉行宮已經建造好了，這次就來看看。你前邊帶路吧！」王娡開口說道。

    燕銘低頭，沒有看二人一眼，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諾！」緩步向後退了兩下，就離開了車架。

    竇太后看到燕銘的燕子，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心中卻對燕銘的樣子有了一絲疼惜。王娡也看著燕銘的背影，眼神之中透出了複雜的顏色。

    「怎麼？你的兒子結交了這樣的朋友，將來的大漢，或許很有看頭呢！隻是這兩個孩子們都需要磨練一下性子！」竇太皇太后有些無奈的說道。

    王娡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說道：「太皇太后說的是，之前是我想的窄了。現在看來，燕銘這樣的反應，倒是一心為國，沒有其他想法兒呢。若真是這樣，倒還是皇家對不起他多一些。由著他鬧騰點兒吧！」

    十里路，不算長。

    很快太皇太后的車架就來到了茂陵邑。

    前方的內侍來報說燕家的老夫人燕陳氏帶著全體茂陵邑的劇名在路邊夾道歡迎。

    竇太皇太后突然來了興致，決定下車走走，見見這茂陵邑新城的建設。她雖然在長樂宮之中足不出戶，可身邊的繡衣尉早就把一切都傳到了長樂宮中之中。

    老太后已經經曆了三朝皇帝，一生都在為大漢的強盛，而默默的輔佐著文帝、景帝，再到如今的武帝。若沒有些手段，沒有些耳目，該怎麼掌控這樣一個龐大的帝國？

    在長樂宮，他就聽到繡衣尉口中的茂陵邑已經和別的地方不一樣了。尤其是宏偉的弘燕堂，簡直要比皇帝的太學館和任何的大漢官學都要完善，都要先進。

    茂陵邑的人們是淳樸的，都按照燕銘的要求，有序的排列在兩邊，雙手撞擊，表示歡迎。按照他們的侯爺所說，這種形式叫做鼓掌，是最熱烈的歡迎儀式。

    果真，這樣鼓掌歡迎，有效的增加了氣氛。竇老太后下車之後就笑得兩眼眯成了一條縫。雖然變成了一條縫，可她還是第一時間看到了路中間的燕陳氏老夫人，而在老夫人兩邊，則是嫣然和田喜。

    「燕陳氏老夫人拜見太皇太后。」老太太說著，就要跪下行大禮。

    竇太皇太后見狀，連忙攔住，笑道：「快些平身吧，咱們都是一把老骨頭啦，這種磕頭跪拜的大禮，讓小輩們來就行，你就免啦，免啦！」說著，上去拉住了燕陳氏老夫人。

    田喜和嫣然倒是結結實實的磕了幾個頭。

    竇老太后笑嘻嘻的受了之後，指著田喜問燕陳氏老夫人道：「這就是燕銘的正室吧？」

    燕陳氏老夫人還沒等回答，嫣然就拉著田喜說道：「兩位孫女拜見了奶奶，就沒有見麵禮麼？」

    一句話逗樂了竇太后，她伸手在嫣然的頭上拍了一下，笑道：「還是我這孫女好，來了就知道逗奶奶開心。燕銘那小子，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等閒了看我不抽他。」

    嫣然聽了這話，打心裡高興。竇老太后一旦認真起來，很可怕。可她這樣說，明顯就是不太認真，對燕銘來說，是好事兒。

    看到邊上的王娡，嫣然帶著田喜還是按照規矩施禮拜見。

    這一次，王娡沒有向曾經對待嫣然一樣，而是拉起了嫣然的手，看了看她的臉色說道：「聽說你有喜了，這次特意帶來了宮中最好的太醫，到時候讓他給你診診脈，需要些什麼就和娘說。」

    這一番話倒是讓嫣然有些受寵若驚，這麼些年，王娡見了她就沒有過好臉子，即使是竇太皇太后在場，她也不假辭色。如今態度上的一百八十度轉變，讓嫣然倒有些摸不清王娡的想法兒了。

    迎接皇家使團，是個累人的活兒。

    因為太皇太后的駕臨，甚至人們都忘記了還有個皇帝也說好了要來的。隻是劉徹根本就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麵。

    他喜歡微服私訪，這一次也是一樣，並沒有擺皇帝的架子。這邊熱鬧非凡的迎接太皇太后的時候，劉徹就已經偷偷的跑到了弘燕堂。

    不知道為什麼，劉徹就是喜歡聽弘燕堂孩子們一起讀弟子規的聲音。

    溫泉行宮建造的極為華麗，可竇老太后並沒有直接住進去，而是點名了要上燕銘新建的府邸去住一宿。說什麼溫泉行宮雖好，可畢竟是新建的沒有人氣，讓宮女和內侍先到溫泉行宮之中住一晚，串串人氣。

    這樣一來，燕家就有的忙活了。更何況竇太皇太后還欽點了燕銘作為主廚，好好的炒幾個小菜兒。

第178章 金屋藏嬌是個陰謀

    飯菜，自然不能都是燕銘做的。他只是負責做了一桌給都老太皇太后和王娡的，當然還有微服而來的劉徹。

    因為來燕家的，主要就是皇家的兩個太后，作陪的自然不能是燕山。只能是燕陳氏老夫人。

    開席了之後，燕陳氏老夫人不肯入座，倒是竇老太后笑呵呵的說道：「哪有到了主家客人自己吃飯的道理呢？」

    說笑著，就拉著燕陳氏老夫人坐了過來。

    不得不說，燕銘的做飯手藝絕對是一流的，一頓飯下來，就是平日裡極為注重形象的王娡，也都吃的有些微微撐了。

    劉徹更不用說，完全沒有了皇帝的尊嚴，在他的眼中，燕銘的家和自己的家沒什麼區別。倒是燕銘，見了他一口一個皇帝，一口一個陛下，遠遠沒有當日揮拳相向時候的樂趣。

    仔細想想，劉徹也就釋然了。

    這麼些年，朝中的那些大臣哪一個打了一個小勝仗，不是賞賜豐厚，哪有燕銘這樣打了勝仗卻引起了一群人爭論不休的。

    當然，燕銘自身也有責任，他沒有得到皇命，就把八大校尉軍之中戰鬥力最強的胡騎校尉軍帶出去。這種擅自行動，反映在皇家人心中最直接的就是軍隊脫離了皇家的控制。

    這種脫離，讓朝野不安。有的人甚至說燕銘是有野心的。

    可劉徹知道，燕銘沒有野心，至少沒有謀朝篡位的野心。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和燕銘聊天，都覺得就是自己把皇位拱手想讓，燕銘也不會看得上的感覺。似乎他這個弘燕堂的小先生，比之大漢天子的位置，還要重要的多。

    今日看到燕銘一副冷落的樣子，劉徹倒也沒怪罪燕銘。反正他心中是向著燕銘的，自從上次趙綰和王臧搞出了個什麼收歸皇權的奏章之後，他這個皇帝算是徹底的被架空了。

    這事兒到現在還沒完，聽說繡衣尉已經開始暗中追查趙綰和王臧，就是竇嬰和田蚡也整日的惴惴不安。三天兩頭的往長樂宮裡跑。

    燕銘鬱悶，劉徹也很鬱悶。自己一個堂堂的大漢天子，竟然連自主的權利都沒有。他試過抗爭，試過和竇老太后說理。可這一切都是白費。

    到了最後，是王娡出面。

    王娡一句話就把劉徹說服了，再也不做無謂的抗爭，安安靜靜的做一個無所作為的皇帝，就是他現在要做的工作。

    至於王娡說的那一句話，讓劉徹心中有些寒冷，讓他對後宮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當這種恐懼感無限放大，就會化作一個種子，在未來結出相應的果實。

    「別忘記你的皇位是怎麼來的！」王娡的話在劉徹的耳邊響徹。

    他當然不會忘記自己的皇位是如何來的。那是自己的姑姑劉嫖和母親聯手擊敗了當時風頭正勁的栗姬，把當時身為太子的劉榮硬是給拉下了權利巔峰的階梯。

    這一切，都是陰謀。

    而這陰謀的策劃者，正是自己的母親王娡。就是劉嫖，也不過是王娡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金屋藏嬌，這個故事據說現在已經流傳出去，成為民間男女競相傳頌的佳話。可劉徹一想到金屋藏嬌這件事兒，就感覺到噁心。

    阿嬌，陳阿嬌。那是他姑姑的女兒，是他的妹子。兩個人從小就一起玩兒。阿嬌的脾氣秉性和溫柔絲毫沾不上邊，倒是和善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可為了自己能成為太子，王娡在一個特定的日子，告訴小劉徹，若是長公主問你喜不喜歡阿嬌，一定要說喜歡。

    當時的劉徹雖然小，卻對母親的謀劃有了一絲認識，對高高在上的父皇也極為崇敬嚮往。

    所以，當劉嫖問願不願意迎娶阿嬌的時候，他把自己思想了一天的話說了出來：得阿嬌，願以金屋藏之。

    現如今，金屋藏嬌成了家喻戶曉的佳話，可劉徹自己卻膩歪了。

    阿嬌有兩個極大的壞處，一個是脾氣不好，一個是生不出來孩子。這兩個缺點和壞處，如同惡性循環一般，使得她漸漸的步入了深淵。

    生不出孩子，就脾氣不好，脾氣不好就導致懷胎越來越費勁兒，然後脾氣就越來越差……

    劉徹抬頭，看到了侍立在燕陳氏身後的嫣然和田喜，尤其是看到嫣然那漸漸隆起的肚子，他就覺得燕銘雖然被皇家誤解，可卻不用面對一個不愛的人，倒也是幸福的。

    兩個人各有心事，劉徹陪著吃飯，燕銘在後面侍立，不斷的給太皇太后添酒。

    「皇祖母，母后，孩兒吃飽了，想出去走走，讓燕侯陪同如何？」劉徹放下了筷子，恭敬的說道。

    竇太皇太后看了看劉徹，笑道：「皇帝自便，我和燕老夫人投緣的緊，要多絮叨絮叨。」

    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劉徹起身，燕銘也一施禮，跟在後面走了出去。李廣和澄心自然也跟了出來，外面南軍筆挺的站立著，看到劉徹出來紛紛施禮。

    劉徹理都不理他們，出門就拉著燕銘快步走起來。

    「陛下，去哪兒？」燕銘輕輕一掙，竟然沒甩脫劉徹的手。不禁輕咦了一聲，看來小皇帝的功夫有新人交了。

    「帶朕到你們的軍營去，朕早就聽說，胡騎校尉的軍營和別的不一樣。」劉徹頭也不回的說道。

    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晚了，雖然說夏日天長，可畢竟不如白天。

    胡騎校尉軍的軍營就在弘燕堂的後面，佔地面積不大，卻顯得很規整，最明顯的就是在軍營前面的空地上，有一條石灰石鋪就的一條四百米的環形跑道。中央，則有單槓雙槓等等一系列的訓練器材，甚至還有高低不平的巨木所搭的橋。

    這一切都讓劉徹感到好奇，對燕銘的治軍方法更是想要深入瞭解。

    能帶著一支騎兵，孤軍深入匈奴腹地，滅了一個小王，再安然無恙的繞回來，這種戰績絕對已經是前無古人的存在。

    劉徹覺得自己和燕銘差不多大，若是自己帶兵前去，也應該能做到這種戰績才是。不知不覺的，他就把自己和燕銘對比起來。

    「燕侯，這些高低不一樣的橫桿是做什麼的？」

    「那是雙槓和單槓！」

    「這個大木頭為啥要放在架子上？」

    「那是平衡橋！」

    「這個胡騎校尉軍為哈倒掛在單槓上，不斷的上下？」

    「那是，哦，那是受罰了的士兵在做倒吊卷腹，也是一種訓練！」燕銘解釋著，語音依舊不帶絲毫感情，一副給皇帝當導遊，公事公辦的樣子。

    劉徹終於忍不住了，抬起腳就踹了過去，嘴裡笑罵道：「皇祖母都不在跟前了，你還跟朕搞這處，想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