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明升職記 作者:紫釵恨 (已完成)

 
pe789 2017-10-23 12:54: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2 334006
pe789 發表於 2018-9-10 12:43
第1160章 挺進中原

    但是對於大明來說,今年之所以是災害之年完全是錯用了一個孫元化,正是因為孫元化處置無方坐視海北軍進攻徐州才會導致南都淪陷,而接下去他在最錯誤時間進攻利津才會導致山東局面徹底崩潰。

    而且孫元化鬼迷心竅居然要扶植衡王一系作為京師的備份這簡直就是要造反,可是他做夢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現在衡王府的叛軍可以說是在北直隸如入無人之境,造成的破壞甚至超過了建奴幾次入寇,讓大明君臣對孫元化恨之入骨。

    畢竟建奴過境終究只是客軍,不可能把地方上的資源徵發得乾乾淨淨,可是衡王府卻在山東、北直經營了這麼多年,現在更是狗急跳牆,每到一處都會地方上能動員起來的資源都壓榨出來,以至於北直隸很多州縣大明已經完全失去了威信,地方上就一心等著海北軍過去接收。

    在升官小民眼中,不管是衡王還是信王,都是大明的王爺,都不是什麼好人,只有海北軍才能讓這場戰亂停息下來,而對於朝廷來說,衡王府的危害甚至還超過了海北賊,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孫元化。

    如果不是因為孫元化已經落到衡府賊之後,或許現在朝廷就會對孫元化抄家滅族,但即使無法追究孫元化的具體責任,朝廷還是決定在這件事情萬萬不能鬆懈,很多天主教徒甚至是西洋傳教士都受到牽連。

    畢竟朝廷覺得如果不是孫元化讓海北賊與衡府賊還有天主教相互勾結,怎麼會折騰出這件事來。

    只是對於衡王府來說,朝廷方面一再攻擊他們與海北賊勾結簡直太冤枉他們了!

    誰都知道衡王府與海北賊之間有著不共戴天之仇,老衡王就是硬生生被海北賊的毒計給氣死的,在這種情況下衡王監國怎麼可能勾結海北賊,而且現在衡府軍這幾個月可是受盡了海北賊的種種欺淩。

    現在衡王爺已經又氣得直拍桌子:“這些海北賊太不把我們的兵馬放在眼裏,他們以為是刀切豆腐嗎?每次都提出這麼多我們無法接受的條件。”

    與朝廷的想像完全不同,海北軍與衡王府之間不但不是盟友,海北軍反而會在關鍵時刻捅上衡王府狠狠一刀,讓衡王府痛得無法呼吸卻又無力反抗,現在海北鎮就是又一次向衡王軍提出了一系列不平等不合理的條件。

    只是他下面的孔有德卻是提醒衡王爺與諸位閣臣、尚書:“雖然海北賊確確實實不是把我們放在眼裏,但是我覺得還是應當忍辱負重為好,不然海北賊真要一卡我們脖子,我們就沒活路了!”

    現在衡王府這邊擔心的並不是海北賊翻臉,而是海北賊突然來卡衡下府軍脖子,只要他們隨便來幾道禁令或者是不提供某些便利,衡王府這邊前線就要吃大虧了甚至一路潰敗下來。

    只是衡王府還沒說話,他身邊自封的司禮太監周杜達卻是開口說道了:“孔大將軍,你這句說得不對啊,咱們衡王府什麼時候畏懼過海北賊了,過去只是給海北賊一點面子把濟南府交出去,若不是沒有咱們衡府大軍,他憑什麼拿下濟南府?”

    只是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周杜達卻是理不直氣不壯,畢竟這件事他說得輕巧,但是現在衡王府的命脈卻控制在海北鎮的手上,柳鵬或是柳易容隨便使點小性子,那麼衡府軍這邊就要沒飯吃沒衣服穿被折騰死。

    偏偏衡府軍幹的又是造反這個一旦失敗絕對要被殺頭的行當,因此在海北鎮面前幾乎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只是那邊衡王爺卻從周杜達的發言中找回了自信:“是啊,咱們過去只是給海北賊一點面子,海北賊真以為自己能無法無天了?想得太美了,咱們幾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

    只是衡王爺在給自己鼓足了勇氣之後又改口說道:“何況海北軍提出的條件尚有談判的餘地,我就不信了他們會毫不讓步,反正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咱們在北直隸拿下的這些州縣不能交給他們,還有東江軍如果來投奔我們衡王府的話海北軍不得強行攔截!”

    衡王府在戰場上有勝有敗,但是能維持到現在完全是靠拉攏住一部不肯投奔海北軍的東江軍殘部,孔有德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現在衡王府就指望著能有更多的東江軍前來投奔。

    但是東江軍投奔衡王府都是從水路而來,海北軍只要在海上稍稍實施攔截行動衡王府就沒有活路了,因此現在衡王爺只能痛苦地接受了海北鎮這邊的大部分不平等條件,一想到這件事他就恨恨地說道:“諸位賢臣,你們有什麼辦法能徹底解決海北鎮嗎?”

    徹底解決海北鎮?

    問題是以信王、建奴加上日本諸路大軍合力都不能收拾海北鎮,何況是現在風雨飄搖的衡王小朝廷,只是這個時候衡王剛提拔起來的司禮太監周杜達卻說道:“小臣倒是有一個辦法,說不定能讓海北鎮在瞬息之間土崩瓦解!”

    衡王爺不由大喜望外,他當即問道:“從什麼地方下手能讓海北賊瞬間土崩瓦?”

    只是不管是周杜達還是小衡王都不知道,他們在這院子裏商量的事情第一時間就傳到了柳易容的手上去,而且情報上甚至包括了周杜達不敢在衡府小朝廷公開說出口的那些秘密。

    柳易容就毫不客氣地說道:“刺殺,又是準備刺殺,能不能有點新意啊!”

    而她身邊的張顯兒也是抱著與柳易容同樣的看法:“是啊,這位周內使除了刺殺之外就想到什麼好的辦法,他難道不知道他這麼折騰是幫了我們大忙嗎?”

    柳易容與張顯兒並不是否認刺殺對海北鎮可能帶來的威脅,畢竟在現有形勢之下刺殺柳鵬可以說是對海北鎮威脅最大的手段,她們倆只是覺得周杜達企圖刺殺柳鵬的行動都可以說笑話一大堆來形容,這一次孫元化的失敗就是一個典型。

    如果不是周杜達一再建議孫元化放棄整理營務轉變用刺殺手段來對付柳鵬,孫元化也不會在徐州之變的時候連一支可用之兵都抽不出來,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北軍一路南下甚至把南京城都給拿下來了。

    而孫元化交給周杜達用來謀刺柳鵬的一部分力量反而變成了衡王府起事的核心力量,孫元化對於這件事可以說是悔恨至極,甚至說過“集九州之鐵鑄此大錯”。

    但是周杜達以為孫元化交給的這部分是衡王府起事的核心力量,卻不知道這些江湖人物一直都在王真慧與張顯兒的全盤掌控之中,所以這樣的刺殺雖然成績輝煌,只能無果而終。

    而且周杜達既然準備刺殺柳鵬,那麼柳易容就可以用這個藉口來打壓衡府軍。

    畢竟海北鎮對於衡王小朝廷的政策是暫時利用長期消滅的策略,雖然利用衡府賊來牽制信王政權,卻決不允許衡府賊有任何發展起來的跡象,這一輪敲打就是看到衡王小朝廷有在北直隸建章立制的跡象,直接就把他們打擊成為四處流竄的流賊。

    反正海北軍的底線就是決不允許衡王府有任何穩定下來的跡象,而現在周杜達絕對是給了海北軍最好的藉口,到時候直接動手把周杜達這批海北軍的老對頭直接弄死,而那邊張顯兒已經說道:“是啊,也差不多到了收拾衡王府的時候了!”

    雖然海北鎮與衡王府之間並不是盟友,是海北鎮拼死壓榨的物件,但是衡王府這幾個月絕對是幫上了海北鎮大忙,這幾個月來海北鎮不但利用衡王府起事拿下了東昌府與濟南府,而且還利用衡府軍在北直隸造成了空前的破壞。

    衡王府的這次起事甚至引發連鎖反應,幾位大明藩王與郡王在看到大明朝廷已經失去了對天下的掌控之後紛紛在第一時間起事,有的直接登基稱皇,有的則打出監國名義,還有的自稱天下兵馬大元帥,但是不管是哪一種形式,現在大明已經是徹底四分五裂威信全無。

    特別是那些衡府軍經過的地方更是如此,在遭到了信王軍與衡府軍的反復破壞之後現在整個北直隸都等著海北軍出兵救萬民於水火之中,而那邊柳易容卻是說道:“不急著收拾衡府軍,他們暫時還有用處,我已經跟阿爹商量好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就要進兵中原。”

    張顯兒的西大乘教根基在京師與北直隸,所以強力支持海北軍進兵北直隸,現在聽到柳易容說到海北軍下一步準備進兵河南,不由微微一鎖眉毛問道:“進軍中原?這件事有點不好辦啊!”

    “有袁可立袁撫院在,有什麼不好辦的!”柳易容卻是自信滿滿地說道:“現在袁撫院已經下了決心!”

    柳易容一說到袁可立那邊張顯兒已經明白過來了,畢竟袁可立在河南可是數得著的縉紳,特別是海北軍收拾了河南四大鄉紳之後,袁可立因為擔任過一任登萊巡撫更是成為整個河南最矚目的人物之一。
pe789 發表於 2018-9-11 09:02
第1161章 都不滿意

    大家都知道他是武之望的前任,是隨時可以見到柳鵬並提出要求的強人,所以什麼事情都得徵詢他的意見,即使是巡撫、巡按也不例外。

    只是袁可立卻是一位舊式人物,雖然與海北鎮的交情非常好,但是在關鍵問題卻是遮遮掩掩不肯表態,但是時局到了今天這一步也容不得他猶豫了,而且他的轉向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轉向海北鎮,而是代表河南官紳轉向了海北鎮,甚至還有數以萬計的武力在後面支持。

    因此柳易容很自信地說道:“袁撫院這一次轉向是非常及時,若是再等上十天半月,他的轉向就不值錢了。”

    為什麼說袁可立的轉向太非常及時,自然是因為袁可立是在遼東大捷的消息抵達龍口之前就作出了決定,對於海北鎮來說這可以用雪中送炭來形容,而在遼東大捷的消息抵達龍口之後卻只能成為錦上添花。

    正是因為提前了這麼十天半個月,袁氏父子以後在大齊國的地位自然不一樣了,而對於張顯兒來說這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袁撫院肯帶著整個河南及時易幟,對於天下對於我們大齊都是一件幸事,先是遼東大捷,再接著是河南易幟,天下拱手可定啊!”

    河南省可以說是北方最為複雜的一個省份,大明先後在河南分封了數位藩王,不管是周王還是福王或是其他藩王,勢力都是大得驚人,在這種情況下袁可立與支持他的河南官紳能做到這麼一個決定,自然是難以可貴,而且袁可立決定易幟背後脫離不了有力軍鎮的支持。

    雖然具體細節還有一些波折,但是袁可立既有海北鎮的支持,又有河南千萬官民與數萬地方武力的支持,再大的波瀾也改變不了整個河南易幟的大勢。

    而河南投附海北軍就代表著海北鎮又獲得了一個完整的省份、上千萬人口以及這片土地的無盡資源,再加上遼東大捷盡殲後金軍陣斬皇太極,可以說是形勢一片大好。

    那邊柳易容已經說道:“反正北直隸暫時任他們兩家折騰去,我們先把河南拿下來,然後再慢慢收拾這些亂臣賊子也不遲!”

    張顯兒覺得柳易容這麼處理是讓北直隸變得越發混亂起來,等亂夠了之後海北鎮才出來收拾亂局,但是對於海北鎮這是他們收益最大的處理辦法。

    雖然西大乘教在其間會有所損失,但是這也代表海北鎮的天下之路將越來越順利,因此張顯兒饒有興致地說道:“不知道現在河南與北直隸有多少亂臣賊子敢於螳臂擋車對抗我們海北鎮,那應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只是柳易容與張顯兒正聊得十分開心的時候,那邊王真慧卻是帶著一陣香風突然沖了進去打斷她們的談話,這位聞香教的聖女現在神情異常嚴肅,臉帶殺氣,一推開門就說道:“易容公主,張仙姑,出大事了!”

    出什麼大事了?那邊張顯兒當即問道:“是不是你那位侄兒又在折騰了?我早跟你說過了,雖然曾經是一家人,但是這種事不能心慈手軟,雖然已經反目成仇,現在就應當果斷出手才行!”

    只是王真慧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現在要果斷出手的是易容公主,而不是我王真慧!”

    柳易容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大對勁,當即就問道:“為什麼要我果斷出手?出了什麼大事?”

    現在海北軍可以說是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建奴、日本、大明、鄭芝龍、衡府軍,這所有的敵人都聯合起來對付海北鎮,但是他們最終還是失敗了。

    伴隨著海北軍在遼東與琉球的全面勝利,海北軍可以說是處於前所未有的巔峰時刻,在東亞已經找不到真正意義上的有力對手。

    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需要她柳易容果斷出手的事情,只能說有些人太不知好歹了!

    王真慧卻是一字一頓地說道:“白斯文跑了,說是殿下生死不明,他要跑到南面去迎接飛少繼位了,而且他出門前在龍口還好好折騰了一番!”

    白斯文?

    張顯兒對於這個名字印象不深,但是柳易容卻知道白斯文是海北鎮歷史資格最老的老人,但是由於他一度很不看好柳鵬的長久發展所以脫離了柳鵬的隊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錯過了大好機會。

    而且白斯文錯過的可不僅僅是這麼一次機會而已,他這個人實在是不堪大用,在幾次最關鍵的時候總是出了這樣那樣的差池,導致柳鵬一直不敢重用他,以至於他到現在只能憑著歷史地位享受一個副營級別待遇,卻連一個正連級的職務都沒有。

    在海北軍老人之中他可以說是混得最失敗的典型,而且最讓柳鵬與柳易容失望的是這位白斯文居然跑到了柳飛的陣營去了。

    柳飛之所以折騰出那麼多事情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位白斯文上跳下竄的結果,只是柳易容怎麼也沒想到現在白斯文居然會到“跑到南面去迎接飛少繼位”的地步。

    白斯文這廝到底有沒有腦子?現在柳鵬在遼東大獲全勝掃滅後金全國,德川軍在琉球國折兵逾萬被迫倉促撤走,袁可立又願意率河南全省易幟,正是海北鎮最輝煌最巔峰的時刻,白斯文演這麼一出戲是什麼意思?

    如果早幾個月發動,白斯文或許給柳易容添了很多亂子,但是現在大局已定,白斯文根本就是在瞎折騰。

    只是柳易容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白斯文這廝是真把皇太極製造出來的那些流言當一回事了!”

    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在這次遼沈大戰的關鍵時刻,皇太極在遼東與山東都製造了一波高水準的流言,都說柳鵬在趙家屯被建奴合圍生死不明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死於亂軍之中,而且海北軍在這次遼沈會戰中損失極大,光是運下來的傷患就有好幾千人。

    之所以說這是一波高明的流言,關鍵就在於流言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真實的,但是最後卻推導出一個完全錯誤的結論並在金州與複州上引發很大恐慌,並一路傳播到山東來。

    而柳鵬採取了分別對待的辦法處理這種流言,遼東因為是戰爭第一線所以就嚴密處置一口氣抓了幾百人入獄。

    而山東這邊卻是講究寬嚴相濟,柳易容就按照柳鵬的安排盡可能寬大處理,而且不管建奴的流言水準有多高,現在海北軍已經大獲全勝,流言自然就沒有了存在的基礎。

    而白斯文卻是誤信了這樣的政治流言,以為柳鵬真有可能被建奴圍困在趙家屯生死不明,而且海北軍在遼東已經大敗特敗。

    因此他做出了完全錯誤的選擇,串聯了一大幫柳飛小團體的人物準備策動一系列陰謀不說,甚至還決定一路快馬到江南去通知柳飛並準備策劃讓柳飛帶兵趕回龍口接位。

    按照白斯文的說法就是柳鵬肯定是已經遭遇不幸,現在遼東方面之所以把消息遮掩下來並秘不發喪就是想扶植柳易容繼位,但是白斯文認為不管怎麼樣都輪不到柳易容繼承柳鵬的遺產。

    現在柳飛在江南怎麼也有堂堂七個營的兵力,到時候可以文武兼施名正言順地沖回來繼承柳鵬的這份遺產。

    他的說法顯然是打動了柳飛小團體這些核心人物,只是他走了以後,進一步的確切消息已經傳過來,雖然這些人是柳飛小團體的核心人物,但是現在卻發現白斯文鬧了一個天大的烏龍。

    既然柳鵬不但沒死反而掃滅了整個金國,那麼白斯文所說的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他們自己準備在第一時間把自己摘出去,其中就有人通知了王真慧這位聞香聖女,而王真慧卻是把消息壓了一整天才向柳易容與王真慧報告這件事的內情。

    只是對於柳易容來說,這件事情雖然容易處理,但是真正麻煩的是具體的細節問題:“飛叔的事情倒是好處理,他雖然說自己有七營兵,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他總共才兩營新兵,完全不足懼,交給姚督軍處理就好了,但是怎麼跟兩位老人家交代這件事,倒是件煩心事!”

    所謂“兩位老人家”自然是柳康傑與柳蕭氏,這兩位老人家素來跟柳易容就不怎麼親近,現在柳飛這件事情若是處置不好,多半是會埋怨到她這位監國公主的頭上,而那邊張顯兒當即說道:“這件事易容公主不必出手,由諸位大臣去辦即可,如果諸位大臣不方便的話,交給姚督軍處理也沒問題!”

    只是柳易容卻是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兩位老人家那邊處理不好,肯定是我阿爹那邊不高興,兩位老人家也不高興!”

    有些事情得從長久來考慮,而王真慧已經明白過來:“易容公主說得很對,畢竟這段時間為了利津的事情兩位老人家已經很不開心了!不過飛少的事情不管怎麼處置,兩位老人家都不會高興。”
pe789 發表於 2018-9-11 09:02
第1162章 蒙混過關

    利津警備隊可以說是柳康傑花費九牛二虎之力一手經營起來的核心部隊,他總以為這支花了十年之功的部隊能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但是這次孫元化進攻的時候,利津警備總隊居然有接近三分之一的官兵叛變,可以說是海北軍歷史最嚴重的一次內亂。

    而且在接下去的解援戰鬥之中,柳鵬與柳易容都是無視利津附近的激烈戰鬥而直接以主力攻擊東昌府並逐步向濟南府向心攻擊,雖然是解了利津之圍,但是柳康傑卻是覺得十分不快,覺得大舉出兵利津才是唯一的選擇,而柳易容的處置更是讓他處於極大的危險境地。

    就是因為這件事他在外面總說柳易容不是他的親孫女,而在海北軍攻佔整個濟南府之後,柳易容作為“襄理監國事務”的監國公主就聽取了鐘羽正在內的海北諸位老臣意見,對於濟南府的政務進行了重新調整,而在這次內部調整之中受到最大的打擊就是利津系。

    柳康傑在利津經營有年,地盤並不局限於利津一縣,而是包括了利津附近數縣的許多鄉鎮,但是這次政務上的具體調整不但把利津系的勢力範圍擠回了利津本縣,而且還向利津委任了新知縣。

    而這位新知縣偏偏卻是海北研習學校出身的柳鵬嫡系,甚至可以說是海北鎮的進士官,自然根本不給利津系什麼面子,直接把他們的影響擠出了縣城,導致柳康傑這一派的影響力局限於利津沿海。

    但是對於柳康傑最大的打擊還是在於沈濱毫不留情地對利津警備總隊這支一直流離於海北鎮體制之外的武力進行徹底海北式的改造,雖然保存其名義但卻是進行全面徹底的人事調整與制度調整。

    在沈濱看來這是極其正常的舉動,畢竟這次利津之變利津警備總隊居然有多個步兵連集體叛變,叛變人員甚至高達全軍兵力的三分之一,在海北軍這是空前絕後的惡劣現象。

    沈濱覺得這種風氣絕不能縱容,一定要對利津警備隊進行全方位的改造,但是對於柳康傑與柳蕭氏來說,這是一件讓他們極其不快的事情。

    畢竟利津警備總隊是柳康傑精心打造的一支武力,甚至可以說是柳康傑系或所謂利津系的關鍵核心。

    在這次利津之變中,柳康傑與利津系都認為利津警備隊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叛軍始終只是利津警備總隊的極少數人而已,現在這些留下來的這些老人都是堅定地站在海北軍的立場上拒絕了孫元化的勸降與誘惑繼續跟隨柳康傑與明軍作戰。

    海北鎮可是這兩年在江南收編了成千上萬的明軍武力,怎麼能連利津警備總隊這一支勞苦功高的隊伍都容不下。

    但是對於沈濱與諸位海北軍的老人來說,利津警備總隊既然游離於海北軍體系之外自成體系,那麼就是比明軍、後金軍還要極其危險的敵人,過去因為柳鵬一直呆在龍口,大家才不好對利津警備總隊下手。

    而現在柳鵬親征遼東,主持國政的是與柳康傑沒有多少感情的易容公主,利津警備總隊又出現多次成建制叛變的嚴重情況甚至威脅到柳康傑自己的安全問題,不趁這個時候下手恐怕以後利津警備總隊就要尾大不掉了,因此這些海北軍老人幾乎是全力在推動這件事。

    而柳易容對這件事也是樂為其成,只是要求給利津警備總隊的老人給以適當出路,在實際操作雖然也是大致按照柳易容的方針來處理,但仍然是引發柳康傑與他身邊許多人的不滿意,都說要與柳易容在柳鵬面前好好打一番官司。

    而現在出了白斯文與柳飛這件事,雖然不知道最後會鬧到什麼程度,但是恐怕最後不管怎麼處理柳康傑與柳蕭氏都不知滿意,王真慧之所以特意把這事情壓了一整天才報上來,也就是為了這一點。

    而那邊張顯兒已經明白過來:“清官難斷家務事,真慧說得沒錯,易容兒既然覺得這件事不好處理,不由交由殿下與諸位老臣來處理!”

    只是柳易容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不能完全交出去,不然大家真要秉公處理的話,恐怕兩位老人家會把所有怨氣都集中在我身上,還是得快刀斬亂麻才行!”

    雖然交給海北鎮的諸位老臣處理是一個看起比較穩妥的方案,但是諸位老臣處理這種牽扯謀反的帝王家事,肯定是從重從嚴處理,所以柳易容覺得這件事既不能交給柳鵬也不能交由朝議,而是儘快由自己解決問題。

    而柳易容剛剛敲定,那外面已經有人說道:“公主殿下,老王爺與蕭娘娘趕過來說是有急事要見你!”

    柳易容雖然是有戰天鬥地的志向,這一刻也只能無奈地苦笑一聲:“你們瞧,多半是因為這件事來的,所以這件事怎麼可能交由朝議,畢竟是大齊家事……”

    只是柳易容雖然並不把柳飛起事的後果太當一回事,姚玉蘭卻必須對這件事采持慎重態度。

    畢竟繼利津警備隊多個連隊集體叛變之後海北軍又一次嚴重內亂,現在他身邊的劉孔昭已經報告說:“現在已經涉及四個團七個步兵營,叛軍所部總共十七個步兵連,還有除了河防總隊與新兵總隊基本都彈壓下來了……”

    只是聽到這個數字姚玉蘭卻是笑了起來:“只有十七個連隊嗎?”

    那下首的徐子塵已經答道:“已經確認過了,確確實實是十七個連隊,這說明柳飛這小賊在軍中不得人心啊!”

    七個步兵營哪怕是按一營三連來計算也會有二十一個營,而且這次騷亂可是牽扯到河防總隊與新兵補充總隊這兩個完整的團級單位,光是這兩個團級總隊的連隊加起來就不止十七個連隊,只能說這次變亂的規模比想像中要小得多。

    因此徐子塵得出柳飛在軍中不得人心的結論,實際他這也純粹是公子哥的想法,畢竟現在遼東還沒有確切的消息,誰敢把全部賭注押在柳飛身上。

    更不要說柳鵬對於柳飛的定位就是海北軍的普通戰將,前次因為徐州變亂的緣故柳鵬甚至還把柳飛從河防總隊調走到新兵補充總隊帶兩個新兵大隊,這件事就代表著柳鵬個人對柳飛的傾向,因此大家在這件事的態度越發顯得保守起來。

    而那邊劉孔昭趕緊補充道:“現在軍中誰都知道督軍的威名,誰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對抗督軍!”

    如果沒有徐子塵這個柳飛的老對頭,或許有些人會抱有僥倖念頭投向柳飛,但是徐子塵可以說是一個裝備特別精良的步兵旅,柳飛手下那些新兵根本不是徐子塵旅的對手。

    何況前段時間姚督軍可是在南京附近大開殺戒大家可是記憶猶新,因此大家特別是那些剛投附海北軍的新部隊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至於現在做出錯誤選擇的那些人肯定就會選擇,而且這次騷亂極其倉促,雖然說是涉及到十七個連隊,但是這些連隊分處天南地北,現在柳飛能夠掌握的連隊不到十個連隊,其餘各個單位都處於其他可靠部隊的包圍之中。

    但是姚玉蘭仍然覺得這件事絕對不能容忍:“命令各路平叛部隊要加緊行動,我都不明白白斯文這廝到底是犯了什麼渾!”

    龍口發過來的情報通報剛剛送到了姚玉蘭手裏,姚玉蘭現在終於明白這件事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根本沒想到海北軍會在全面勝利之餘出現這麼一件敗興的事情,但是就是因為這件事太敗興,所以姚玉蘭才覺得自己必須格外重視起來。

    而徐子塵跟柳飛一直就是老對頭,他當即答應下來:“我親自帶全旅加快行動,我看柳飛十個新兵連憑什麼擋不住我四十五個連隊的攻勢!”

    只是徐子塵很快就壓低了聲音說道:“戰場上捕獲戰機之後要不要當機立斷處理?”

    他這句話說得十分含糊,但是劉孔昭與姚玉蘭都明白他說的是如果俘獲柳飛要不要就地正法的問題,而對於姚玉蘭來說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只是她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回答:“戰場上不必留情了,建文皇帝就是太講究婦人之仁才會丟掉了南京城,但是有些事情我們也不能幫殿下做出決定,這樣吧,你把我的親衛營也帶過去,如果捕獲戰機交給衛隊營處理!”

    徐子塵已經明白了姚玉蘭的意思,畢竟姚玉蘭的親衛營就是柳鵬留給她的衛隊營,可以說是江南全省最可靠的一支親軍,到時候如果在戰場上俘虜柳飛的話,就交給這個親衛營來看管。

    這可以說是姚玉蘭覺得自己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雖然她與柳鵬有著特殊關係,但這終究是帝王家事,她不能牽扯太深,只是那邊徐子塵正準備用五十個連隊大獲全勝的時候,那外面卻傳來了意外的消息:“補充總隊交槍,他們總隊長已經自縛出降負荊請罪來了!”

    劉孔昭一下子就神氣起來:“這種事也想用負荊請罪來蒙混過關嗎?”
pe789 發表於 2018-9-11 09:03
第1163章 鬧劇

    對於劉孔昭來說,現在柳飛這番折騰也太兒戲了一些,先是以為憑藉十幾個連隊的力量就能打進南京城甚至趕回龍口繼位。

    要知道整個江南地區的海北軍現在可是有三十多個步兵營,而且還不算第一線正在與明軍廝殺的四十個步兵營,接著事情稍稍受到一點挫折,他就急著自縛投降。

    這位柳飛柳大少絕對是少爺心性,就看現在這一番操作就知道他肯定成不了大事,而那邊姚督軍卻是交代道:讓衛隊營過去接手,還是按照原來的章程去辦,這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事情。

    而徐子塵卻是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可思議:就這麼解決了,是不是柳飛那邊的緩兵之策?

    他把柳飛估計得很高,卻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不過第二天他終於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簡直就是一出鬧劇,不對,這比鬧劇還要胡鬧一些!

    因為白斯文突然跑了!

    柳飛這次起事就是白斯文跑來迎接柳飛到龍口繼位,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事情稍稍有些挫折的跡象,這位白斯文直接就脫離隊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都說柳飛這次起事特別倉促,在整個江南地盤只拉攏了十七個連隊,實際這都是白斯文跑過來說得天花亂墜的緣故,因為他說得太動聽了,柳飛與他們身邊的很多親信明明覺得時機還不成熟還是決定強行起事。

    但是誰都沒想到剛剛一起事就獲得了確切的消息,柳鵬不但沒事,反而是一舉掃滅了整個金國,甚至連皇太極這個海北軍的老對手現在都被遼陽義師擊斃,現在海北軍盡複全遼,加上山東琉球方面傳來的捷報,讓柳飛身邊很多人都覺得這根本是在胡鬧。

    但是不管胡鬧不胡鬧,既然已經正式起事那自然要硬著頭皮幹下去,結果還是白斯文發現事情不對直接第一個跑了。

    他這麼一跑很多柳飛身邊的幹部就泄了氣,特別是那些曾一再勸阻過柳飛的有識之士現在更是埋怨多多,有些原來的死硬分子甚至學起了白斯文的榜樣,不是丟下部隊逃跑了就是直接轉向了南京方面向這邊通風報信。

    在這種情況下,柳飛只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自縛出降,而徐子塵只能大笑起來:跑得好,跑得真好,還是多虧了白斯文,才讓我們海北鎮除去了一個大患,才讓事情有這麼完美的結局!

    只是讚美歸讚美,但是這件事的善後還是照常進行,畢竟這是海北軍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內亂事件,除了柳飛要交由龍口由柳鵬親自處理之外,剩下的人該軍法處置的軍法處置,該免職降職的就免職降職,該退役的一律退役。

    反正總體上是從嚴處理,並不因為事情有一個近于完美的要求而有所放寬。

    而柳鵬得知這件事的結局時也是松了一口氣,他朝著身邊的完顏阿巴亥說道:事事都不省心,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為了幾個孩子的安排我可是費盡了苦心了,可是沒想到小飛與老頭子居然在南面鬧這麼一出!

    阿巴亥當即微笑道:都是自家的孩子,你不心疼誰來心疼啊,老頭子這回這麼著想,還不是心疼小飛啊,但是既然遼東這邊有完美的結局,相信小飛這件事也有完美的結局啊!

    說是完美的結局,實際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他們都有些不滿意的地方,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柳鵬在目前局勢下為他們爭取的最大讓步。

    他們從後金國帶過來的諸個牛錄並沒有受到任何削弱,恰恰相反柳鵬誠意十足地允許他們用金朝的猛安謀克制度代替後金原有的牛錄製度,但是一個牛錄是三百壯丁,而一個謀克也同樣是三百壯丁。

    不過後金國在牛錄之上設置了一個由五個牛錄組成的甲喇,再由五個甲喇構成一個理想制度中的固山,而柳鵬卻是讓這四位貝勒各統領兩個猛安,而一個猛安則統轄十個謀克。

    換句話說,這四位大齊國的貝勒現在都能統領二十個謀克,按權勢比在後金國時只強不弱,但問題在於柳鵬在他們之上還設置朱恒輝這一位管家婆婆。

    現在是由朱恒輝這位貞義總長統轄一切征北事務,所有的女真部隊都在他的統轄之下,而且在四大貝勒之外朱恒輝還自領著貞義總隊這麼一支由女真人、漢人、蒙古人、朝鮮人混編而成的部隊。

    朱恒輝在女真事務上的優勢可以說得天獨厚,而且他手上的兵力並不比四大貝勒來得單薄,所以他直接將把四大貝勒視為自己手下的蠻將,什麼事務都要具體干涉,而且絕不允許四大貝勒在遼東繼續停留,而是驅趕他們北征與羅刹國爭奪中間地帶。

    對於四大貝勒來說,這不是他們絕對願意看到的局面,他們原本覺得在這次遼東大戰之後,柳鵬肯定會帶著他們去征服整個中國,到時候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就朝著他們打開了。

    可是柳鵬卻是讓朱恒輝驅趕著他們北征,必然與羅刹將兵在冰天雪地中發生一次又一次廝殺,這是四大貝勒所無法接受,但是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是這個貞義總隊雖然名為總隊,但是這個總隊的規模實際比海北軍一個步兵旅還要大,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真降將降兵。

    這些女真降將降兵即使不是歸屬四大貝勒名下也是四大貝勒碗裏的肉,原本他們以為柳鵬肯定會把這批女真降將降兵都補充到四大貝勒的八大猛安之下。

    但是誰都沒想到這規模數以萬計的俘虜都歸入了貞義總隊的名下,甚至連許多貝勒、台吉的甲兵都是歸入了貞義總隊的名下,甚至連遼陽、瀋陽的降兵都一律由朱恒輝節制,事實上形成了一種以夷制夷的局面,海北軍隨時可以推出替代四大貝勒的人選。

    當時阿濟格與豪格真是暴跳如雷,覺得自己手上有若干個牛錄不能接受柳鵬的戰後安排,但是多爾袞因為認識過海北軍可怕國力,而且心眼特別多倒是主動站了出來,既向柳鵬提出了四大貝勒的質疑又一定程度上說服了幾位阿哥,而柳鵬也第一時間提出了更有誠意的條件。

    柳鵬向四大貝勒承諾,只要四大貝勒能建功立業,那麼海北軍可以參照蒙元四大汗國的慣例允許四大貝勒在大齊與羅刹國之間建立自己的汗國,除了承擔向大齊國的朝貢義務之外,汗國之內的一切事務都由四大貝勒主持,按照漢人的話就是聽宣不聽調甚至是一字並肩王。

    而且海北軍會盡一切力量推動與支持這次北征背後的北地開發,柳鵬表示這片黑土地上有著不計其數的財寶,只要開發出來就是金山銀山,為此柳鵬特意安排了四大貝勒深入金複進行了一次考察。

    現在阿濟格、多鐸、豪格明白多爾兗當初為什麼會讓出那樣的選擇,實在是海北軍的國力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之外,他們在參觀之前對於海北鎮的可怕國力根本沒有清醒的認識,但是參觀之後才明白大金國是進行著怎麼樣的一場絕望戰爭。

    而參觀的另一個收穫則是他們也清醒得認識到遼東漢民對於女真人的滔天恨意,明白了自己在短時期內不可能繼續留在遼東,只能參與這次北征行動。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收穫,海北鎮願意採取一視同仁的政策,向他們提供方方面面的支援,甚至包括海北軍最新式鐵炮與燧發槍,讓他們在與羅刹人的戰爭之中能穩操勝券,不至於一敗塗地。

    柳鵬提供了一系列極有誠意的條件,但是多爾袞卻代表了四大貝勒提出了一個反條件:“阿瑪的誠意我們都看到了,您讓我們怎麼幹我們就怎麼幹,我們沒有任何意見,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希望阿瑪能允許孩兒們跟著阿瑪姓柳!”

    對於柳鵬來說,多爾袞這就是敲定了北征的大部分細節,並允許後金國的殘餘勢力將功贖罪,但是這樣一來也讓柳飛的的問題變得更難處理起來:“我在遼東被人罵養虎為患,連阿濟格、多爾袞、多鐸、豪格他們都跟我姓柳享盡榮華富貴,何況是小飛本來就姓柳,阿爹那邊一定又要我饒小飛一命,這件事真是難辦得很!”

    只是那邊完顏若雪卻是有著自己的看法:“沒錯,柳飛是姓柳,但是他這一回犯的錯沒法寬恕,必須從嚴處置!”

    他這次來遼東是為了見上豪格一面順利為他爭取一些利益,但是她更關心的是自己兩個親生女兒的利益,所以說得特別嚴厲一些:“這件事不能這麼含糊處置,小飛犯的錯應當交由朝堂公議才行!”

    但是誰都知道柳飛如果真要交到朝堂之上公議,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柳鵬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覺得格外為難:“若雪,你我之間都是老夫老妻,你就不要拿豪格來擠兌我!”
pe789 發表於 2018-9-11 09:05
第1164章 北征

    只是完顏若雪雖然盈盈一笑,但是言語卻是毫不客氣地說道:“夫君怎麼還叫他豪格,得叫他柳豪才對,從現在開始,他便是大齊國的柳豪貝勒了!”

    但正是因為連豪格這樣的女真貝勒都有資格姓柳,而阿巴泰、杜度這等手上都是遼東漢民鮮血的女真貝勒柳鵬也允許他們在戰場上將功贖罪,所以柳鵬就覺得柳飛很難處理。

    只是他雖然覺得這件事很難處置,卻是突然站了起來想到了辦法:“既然我們大齊有柳豪貝勒,那就得有柳飛貝勒,不過小飛這麼喜歡用兵,而且現在犯了天大的罪過,所以……”

    柳鵬緩了緩,卻是在第一時間拿定了主意說道:“得讓他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將功贖罪,然後再將這個貝勒的位置賺回來!”

    完顏若雪還想跟爭執一番,那邊賽道阿巴亥卻是抓住她的手說道:“若雪,別為小飛貝勒的事情生氣,從現在開始他已經是柳飛貝勒了!”

    完顏若雪這才明白過來,柳鵬現在說的是“柳飛貝勒”,而不是平時常說的“小飛”,雖然“柳飛貝勒”這四個字看起來比“小飛”地位高得多,但是卻代表著柳飛被徹底排擠出了海北鎮最核心的一個小圈子,最大的關鍵就是在於這“貝勒”二字。

    大齊的體制之內可沒有“貝勒”這個職級,這可是一個標準的外藩酋長,所以柳鵬才會允許四大貝勒以後參照蒙元體制建立汗。

    ,但是經歷了白斯文之變柳飛恐怕永遠沒有四大貝勒這樣的機遇,這個“貝勒”的職務更是將他變相流放域外,一輩子也只能是一個外藩酋長而已。

    完顏若雪想得越多就越明白:“殿下對小飛貝勒就是這麼寬厚,我也不生氣了,只是小飛貝勒是這就準備跟著四大貝勒北征嗎?”

    柳鵬並沒有直接說明他的具體安排,只是含糊地說道:“嶺北之事有朱恒輝與他們四位貝勒已經足夠了,這件事另有安排!”

    而完顏若雪與完顏阿巴亥都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計較太多,而是追問起了嶺北行省的事情:“殿下,如果四大貝勒能建立汗國的話,他們與嶺北行省的關係是怎麼樣的?”

    只是連她們都不知道,四大貝勒北征與嶺北行省的重建將會在世界史掀開驚天動地的一頁。

    在波蘭流亡者所寫的《被征服的西伯利亞與俄羅斯史》上曾經作過這樣的闡述:“正當明朝封建統治者對於女真農民起義軍束手無策的時候,更為陰險野蠻的柳齊統治者借機加入了鎮壓女真起義軍的行列,兩股反對勢力都把女真起義軍視為他們最主要的敵人,聯起起來扼殺了有著蓬勃生機的女真農民大起義……”

    “但是柳齊統治者剛剛鎮壓女真農民起義軍就採取更為陰險歹毒的政策,他們一方面收買農民起義軍中的一部分腐化分子,並將“柳”這個家名賜給因為出賣起義軍而獲得封建領主地位的起義軍叛徒,另一方面集中全力侵入有著高度文明與智慧的俄羅斯大公國,而此時的俄羅斯大公國正對於這場災害一無所知,更對波蘭人民的大力援助視若未聞……”

    但是對於現在的俄羅斯大公國來說,波蘭這個兩次攻佔莫斯科並差一點將俄羅斯大公國亡國滅種的國家,顯然是更大的威脅,而遙遠的中國只能算是一個可能存在的威脅而已。

    而且由於距離的關係,現在的俄羅斯大公國根本不知道遠征隊已經全軍盡沒的消息,他們還在沉醉于發財的迷夢。

    就算他們已經知道耗盡了國庫大部分金盧布的這次遠征軍已經在遠東全軍盡沒,他們也無力做出進一步的報復行動,畢竟兩個大國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遙遠,有過這麼一次完全失敗的嘗試就足夠了,俄羅斯大公國不可能把整個國家在一次空前慘敗之後繼續全部投入進去,而是應當採取更謹慎的態度,他們真正的敵人還是波蘭與立陶宛。

    他們對於遠東的態度雖然不是撈一把就走的態度,但卻是有利可圖就大步前進無利可圖面臨危機就退回好幾步,就象他們以後在彼得一世時代因為在中亞損失了幾千人而停止了對中亞幾個汗國的攻勢整整一百年,因此海北軍已經開始北征,兩個國家事實上卻處於停戰狀態。

    貞義總隊裏面的許多俄羅斯俘虜就很清楚地指出了這一點,他們很明確地告訴朱恒輝與諸位貝勒,現在俄羅斯最大的敵人是兩次攻佔莫斯科並從俄羅斯割走大片領土的波蘭人,而不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大齊軍。

    而且兩個國家的中間地帶實在太過於遙遠了,以現在海北軍的進軍速度想要跟俄羅斯發生一場激戰至少還需要一兩年時間,在這種期間海北軍完全可以跟俄羅斯訂立一個友好同盟並進行一次奇襲。

    這看起來是一個笑話,但卻是不折不扣的現實,而且海北軍的這次北征與過去中原王朝的諸位北征完全不同,不但要具有軍事上的征服意義而且還要進行有利可圖的商業開發,從西伯利亞獲取一切中原王朝急需的物資。

    諸位女真貝勒、台吉甚至是朱恒輝手下的很多文武官員都對於這片白山黑水的開發價值抱有極大的質疑,覺得北征可能一無所獲。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明朝對於遼東的開發可以用相當失敗來形容,遼東很多時候甚至連糧食自給都辦不到必須依賴于山東時不時輸入糧食與各種紡織品,大明每年都在要對遼東投入海量資源。

    號稱富庶的遼東尚此如此,何況是比遼東更寒冷的極北之地,畢竟柳鵬劃給嶺北行省的土地可是還在野人女真之北。

    但是諸位貝勒、台吉很快就見識到了資本的神奇力量,嚴格來說是真正見識到海北軍的可怕國力,他們甚至發現隨軍的商隊都快趕上整支北征軍的規模了。

    這些商人帶來了軍隊一切所需要的東西,其中甚至有很多軍隊本身都沒有裝備的新奇玩意,而且由於他們的存在北征突然變成了一件相當有利可圖的存在,征服的每一寸土地都變得有價值起來。

    但是最重要的是這些商人不僅僅是純粹的商人,他們當中甚至還有一些工礦主,他們在貞義總隊的保護之下深入深山老林進行形形色色的探礦,很快就找到了兩種不同的金礦。

    一種是真正的金礦,這個消息讓所有女真貝勒、台吉都覺得要瘋了,誰都知道黃金是真正的好東西,何況除了金礦之外這些探礦隊還找到少量的銀礦。

    還有一種金礦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金礦,但是卻讓海北軍都變得瘋狂起來,因為這些礦主發現了相當諸量的煤礦與鐵礦。

    對於海北鎮來說,煤礦就是黑色的金子,是一切工礦業的基礎,只要有了煤礦就能創造一切奇跡甚至可以再造出一座反射爐來,更不要說同時發現的還有鐵礦與其他金屬礦產,因此這個發現讓北征的步伐大大加速,或者說商業開發的步伐大大加速。

    而在北征進行的同時,遼東也進行了全面的善後處理,雖然柳鵬還是沒有正式登基稱皇,但卻是進行重賞功臣並重建遼東的正常秩序,讓大家都有十分滿意的收穫。

    但是這幾個月對於大明來說,卻是他們最難受的幾個月,衡王府的叛亂還沒有平定下來,河南全省又在袁可立的帶領之下叛附海北賊,大明又丟掉了一個完整的省份。

    而河南之叛也讓整個大明割裂成為南北兩塊,雖然還能輾轉通過陝西與南方諸省取得聯絡,但是現在陝西民變頻繁,這條驛路多數時候都處於中斷,大明根本不清楚南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京師控制下的北方數省都有不穩的跡象,而且現在被海北軍驅逐出河南的數萬大明宗室可以說是給信王與諸位朝臣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正如海北軍在山東與其他地方所做的那樣,他們進入河南以後並沒有大事殺戮大明宗室,而是把數萬大明宗室驅逐出河南轉送到陝西、山西與北直隸,而偏偏在大明的版圖之上,河南的宗室人口是最多,光是一個周王府就占了所有宗室人口的十分之一還要多。

    但對於大明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美事,恰恰相反海北軍這一手可以說是狠毒至極,一下子就把信王與朝中諸位閣老、尚老逼到了絕路上來。

    從道義上來說,朝廷肯定是把這批宗定人口接手過來,畢竟這些人都是大明的宗室,但問題在於河南的宗室人口實在太多太多了,山東的德王府、衡王府與魯王府加在一起也不如一個周王府的零頭。

    現在朝廷如果要接手下來的話是幾萬張嘴,而且是對於物質生活有很高要求的幾萬名大明宗室,光是周王府的郡王就有七十位多位。
pe789 發表於 2018-9-11 09:06
第1165章 照樣畫葫蘆

    而且這批數萬人的宗室隨時可能被有心人所利用,前面的衡王府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而現在南方的許多宗室也借著這個機會在野心家的策動之下出來監國或是直接登基稱皇,甚至比柳鵬這個罪魁禍首還要著急一些。

    而現在不僅這批宗室有著近百號郡王甚至還有七位藩王,至於鎮國將軍以下的旁支宗室更是不計其數,在這種情況下,崇禎皇帝變得越發急迫起來,他知道不管從哪個方面處理這批流亡宗室都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他很有信心地說道:“我們大明的政策永遠從哪里來回哪里去,這批宗親既然是從河南來,那就應當回河南去……”

    只是下面的閣老、尚書都沒想到崇楨皇帝會想出這麼一個主意,這件事說起來很輕巧,但是實際卻是千難萬難。

    海北軍這次進軍河南幾乎是沒有受到任何抵抗,袁可立的背後是河南的官員、縉紳、官軍,大家不但沒有抵制海北軍進軍河南,但現在都覺得松了一口氣,轉換陣營以後整個河南的負責就可以輕鬆起來。

    雖然現在河南還是一片太平景象,但是現在北面的陝西的流民、逃軍起事已經到了一個空前的規模,官軍一次又一次地吃大敗仗甚至丟掉了很多大城,而河南本地的流與以及他們引發的小規模民變也是不計其數,只要一點火星隨時可能星火燎原。

    大家都覺得這樣折騰下去的話,河南將陷於水火之中,一定要搶在星火燎原之前解決可能爆發的流民變亂。

    但是河南雖然有著不計其數的大問題與小問題,但所有的問題歸根到底卻是一個宗藩問題,或者說是不斷膨脹的宗室人口擠佔了河南所有的資源,讓一切解決河南問題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而在大明體制之下,宗室人口的不斷膨脹與不斷擠佔資源是一個永遠無解的問題,誰都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但是誰都解決不了問題,而對於海北軍來說,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反而是最輕鬆的問題。

    而河南的宗室人口問題是所有省份裏面最嚴重的一個,萬曆中期光是周王府的宗室就達到五千多人,而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年,整個河南的宗室人口已經膨脹到數萬之多,光是周王府就達到上萬人,而整個河南現存的親王府就多達七家之多,而且這不計算一些已經國除但是仍然有支脈延續的王府。

    既然宗室人口是整個河南最大的問題,那麼在進軍河南的時候把這幾萬宗室人口全部禮送出境就可以了,事實上袁可立這麼做以後整個河南可以說是一下子風清氣正,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但是所有的壓力都轉移到大明這邊來了。

    而現在崇禎在發現這個問題同樣無解之後,決定採取與海北軍同樣的政策,那就是把這幾萬流亡河南宗室轉移到河南去,“從哪里來到哪里去”,但是在場的閣臣與尚書們都明白崇禎皇帝話裏的真正的意思。

    這畢竟不是請客吃飯,海北賊好不容易把這些宗室人口逐出河南,怎麼可能允許這些宗室捲土重來再回河南,畢竟這些宗室的身份太敏感了,他們大舉重返河南以後肯定惹出不計其數的大亂子,至少崇禎皇帝就是希望他們能惹出大亂子。

    在這種情況下,和平還鄉只是夢幻泡影,而是以崇禎皇帝的一貫政策,他肯定也不希望這一次宗室歸鄉是以一種極其的和平方式進行,而是希望這批宗室能跟海北賊在戰場一爭高低。

    到時候恐怕就是發給這些宗室一批極其的簡陋兵器,然後驅趕這些宗室背水而戰殺回河南老家,到時候海北軍肯定會對這些大明宗室來上一場空前的殺戮,恐怕大明開國以來死傷的宗室還不如這一役的零頭。

    雖然從某種意義來說,這是一個結果近于完美的方案,既甩掉了包袱,又能在道義上對海北軍進行沉重打擊,甚至還有其他相應效果,但是在場的閣臣、尚書都是不發一言,呆若木雞。

    這是帝王家事,他們不合適發言,或者說隨時可能說錯話而掉了腦袋。

    而崇禎皇帝顯然也沒想到自己費盡無數心機才想出來的好主意居然會受到諸位臣子這樣的抵制。

    但是到了這一步,他已經無路可退了:“既然諸位閣臣都贊成的話,那就讓司禮監批了紅,按這個章程來辦,我信得過河南諸位宗室!”

    只是現在海北軍都已經拿下了河南,而且不管是湖廣還是北直隸或是其他省份都是隨時可以摘下來的桃子,所以現在有不計其數的有心人士投向了海北鎮,至少是跟海北鎮之間保持正常的聯繫。

    正如衡王府這邊的消息能在第一時間傳遞到柳易容手裏一樣,現在崇禎這次御前會議的發言同樣是在第一時間傳到了蕭夜的手裏,而蕭夜選擇一個合適的時機報告這個情況。

    當柳鵬聽完蕭夜的報告之後不由苦笑了一聲:“沒想到信王還是這麼用心良苦,明明想要殺戮宗室還是想讓我背黑鍋!”

    不管後人會在這件事情上怎麼評價信王,在戰場實施殺戮宗室的行動是由海北軍實施而不是明軍,而且柳鵬可以想見這些從來沒見過真刀真槍的宗室子弟怎麼可能在戰場之上怎麼可能有著卓異的表現,恐怕到時候是海北軍殺到手軟的局面。

    這對於他與海北鎮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而那邊蕭夜當即說道:“周王府已經傳遞消息過來,說是只要殿下允許他們歸鄉務農,他們願意在大齊國中做一順民!”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哎……天下王府宗親,以周王府口丁最多!”

    周王府本身就是上萬宗室人口,明人甚至說中州田地半入王府,這或許是一種極度誇張的說法,但是周王府的宗室人口太多,原本佔有的莊田也大得驚人,以至於柳鵬或許會答應其他王府歸鄉的要求,但是周王府卻是保持足夠警惕的地步。

    畢竟這是上萬從小開始就只知道錦衣玉食的宗室人口,柳鵬再怎麼用心安置他們也肯定不會滿意。

    而這上萬人口聚集在一起就是一個火藥桶,隨時可能爆發大規模的民變,隨時有人會打出大明皇室的名號起事,而那邊蕭夜就出了一個不錯主意:“信王既然準備借我們的手去殺戮這批宗室,我們也可以照樣畫葫蘆用信王的手來解決這批宗室……”

    之前的衡王府是一個很好的榜樣,如果沒有衡府軍在北直隸一系列毀滅性的破壞行動,袁可立與河南官民沒有那麼快及時轉向過來,正是有衡王府給他們做出的可怕榜樣才讓河南軍民與袁可立明白不投向海北軍的話,河南將是一片水深火熱的局面。

    畢竟河南的宗藩人口比山東多上幾十倍,河南的宗藩問題甚至比山東嚴重一百倍,到時候河南幾個王府趁著這個機會起事的話,那絕對是後患無窮。

    但問題在於這些河南宗室人口與衡王府的情況完全不一樣,衡王府當時不但有孫元化的支援,還有海量的東江軍可以利用,甚至有東江軍這麼一個天賜良機,而現在大明朝廷對於從河南驅逐出來的幾萬宗室人口可以說是充滿了警惕,柳鵬覺得他們沒有起事的機會。

    因此柳鵬笑了起來:“蕭總管,你說說有什麼辦法讓他們狗咬狗!”

    蕭夜笑了起來:“讓他們相互咬上一番,到時候殿下安置他們也可以省心多了!”

    如果說幾萬名宗室人口無法安排的話,那麼在一場空前殺戮之後只剩下幾千名或是幾百名宗室人口那就好辦極了,柳鵬甚至可以採取分化瓦解的辦法來解決他們。

    只是柳鵬很快笑了起來,如果只剩下幾千名幾百名宗室人口,而且這些宗室人口是在大明朝廷的殺戮之下倖存下來只求一條活路,那麼袁可立就可以安排他們的出路,不必由柳鵬來負責。

    只是柳鵬很快想到了柳飛與四大貝勒的例子,覺得他們大規模安置在中原會出一些亂子,但是在中土之外還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安置他們,畢竟現在全世界的殖民浪潮才剛剛開始而已,別說是澳大利亞,就是美洲與東南來都有許多空白區域。

    即使是那些西方國家已經佔據的殖民地,只要有足夠的價值,海北鎮仍然可以從他們背後的宗主國交換回來,當然這些殖民者如果不肯交換的話,海北鎮可以管不好這些大明宗室之類的亂臣賊子。

    一想到這一點,柳鵬不由就笑了起來:“蕭總管,這件事就按你的章程來辦,但是事情做得漂亮些,別讓後世史書指著咱們罵亂臣賊子!”

    而蕭夜當即說道:“這件事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絕對不露任何破綻!”

    只是連蕭夜都沒想到,自己這次行動居然幹得這麼漂亮!
pe789 發表於 2018-9-12 08:12
第1166章 陝西問題

    對於蕭夜來說,他只是想讓大明皇家按照自己的意圖來進行一場內訌,順便提供一批物資與武器讓這些宗室子弟與大明朝廷幹上一架,到時候好讓海北鎮出來收拾殘局。

    但是他並不清楚大明宗室的優越感有多強,過去他們過的是怎麼樣的“幸福”生活,而現在這些宗室又覺得生活窘迫到何等程度,而且他們現在最恨的人不是把他們逐出家園的柳鵬與海北鎮,而是不給他們繼續安排優越生活的崇禎皇帝。

    他們對於崇禎皇帝與大明朝廷的恨意甚至大大超過了對於柳鵬這些亂臣賊子的恨意,至少柳鵬這些亂臣賊子是承認他們的非凡地位,認為他們擁有人上的地位,不但允許他們和平地離開自己定居幾百年的故土,甚至他們允許他們帶走一部分財物與所有的僕人。

    而且海北鎮還向他們傳遞種種善意,對他們禮遇有加,可是回到了大明的國土之上他們反而要受到種種虐待、監視與殺戮。

    信王對他們的恨意似乎比柳鵬還要強烈一些,給他們吃的根本就是豬食,而且不安排住處也不提供好看的衣服,更不要說把積欠多年的宗祿交給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欺淩他們。

    因此蕭夜只是稍稍點了一把火,並挑明信王準備利用他們來充當炮灰來同海北軍廝殺,這些大明宗室的怒意就已經被點燃了:“殺信王啊!”

    “殺信王啊!”

    “信王當誅!”

    他們也學著海北鎮的口徑將崇禎皇帝稱為信王,不再承認他的皇帝身份,而只是與自己相等的某位親王,而且他們在得到蕭夜支援的兵器與少量物資之後可以說是瘋狂起事,從山西到北直到陝西甚至更遠的湖廣,現在都有大明宗室大舉起事。

    在他們看來,充當炮灰與海北軍廝殺那是十死無生,根本沒有任何勝算,起事與信王決一勝負雖然是九死一生,至少有一點勝算,而且大家都是太祖子孫,憑什麼信王在天上而他們這些宗室子弟卻在十八層地獄。

    這些宗室起事有的第一時間鎮壓下來,有的則是成了一些氣候,跟前來鎮壓的明軍打得難分難解,但是柳鵬實在沒想到周王府這些大明宗室居然有這樣的力量,直接就把崇禎皇帝拉下了神壇。

    沒錯,雖然從軍事角度上來考慮,這些大明宗室子弟的起事雖然得到了海北鎮的秘密支持,並且有一些地方上的有力人士與在野將帥的支持,甚至還有地方官員參與其中,但是造成的破壞相當有限,大明官軍頂多是死傷了幾千人而已,根本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但是這件事在政治上的影響卻是大得驚人,現在崇禎皇帝已經徹底失去了對各地宗室的信任,而各地宗室也覺得信王下一步就要對自己進行削藩把所有宗室殺戮一淨。

    雖然自從靖難之變以後大明朝廷就對各地藩王嚴加監視不允許在政治上有任何超軌的可能性,但是現在崇禎皇帝的宗室政策已經跟建文皇帝即位初期相去無幾,不僅對流亡宗室採取最苛刻的政策,甚至連各地就國的宗室也採取了同樣的苛刻政策。

    結果自然跟建文皇帝遇到的結局差不多,正所謂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雖然瞬息之間十幾位親王、郡王死於非命,而不是按大明慣例囚禁於高牆之內,但是更多的親王、郡王甚至是鎮國將軍也在那裏打出起事的旗號或是準備起事。

    現在的北方已經是一團朱明內戰的跡象,到處都是“殺信王”、“滅信王”的口號,大家互加攻伐,誰也不服氣誰。

    柳鵬也沒想到蕭夜這一番運作居然會有這麼樣的結局,過去只是北直隸官民對於海北軍北伐朝思暮想,現在卻是整個大明朝廷都被這一場內戰拉下水來,整個北方的各地英雄豪傑與地方縉紳都希望著海北軍能及早解決這種混亂局面。

    當然這其中唯一的意外就是陝西境內數以十萬計的民變武裝,現在柳鵬就對大家說道:“陝西諸路流民號稱數十萬,實際可戰之兵不下十余萬甚至二十萬之眾,而且將領骨幹都是過去的大明邊軍,可以說是這次北伐真正要關注的物件……”

    只是袁可立很難理解柳鵬對於陝西民變的這種格外關注:“如果說河南易幟之前,陝西民變還值得關注的話,現在河南全省易幟,洛陽附近已經囤積了百萬石軍糧,有這批軍糧何愁陝西不平!”

    這批軍糧實際是就藩洛陽的福王留下來,這位福王殿下可以說是一位斂財的行家裏手,就連袁可立都沒想到他居然會積聚起如此之多的田地、金銀與糧食,只是福王越長於斂財就越是便宜了海北軍。

    這次海北軍進入洛陽的時候,整個河南府甚至連福王府自身都沒有能做出任何抵抗,而是老老實實地把福王這十幾年積聚的財產都交給了海北軍做為下一步行動的,跟海北軍在開封遇到的激烈抵抗完全不在一個水準之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周王府擠佔的資源實在太多以至到了一個讓所有河南官員都為之恐懼的地步,海北軍的開封攻略或許會遇到天大的麻煩。

    只是因為周王府擠佔的地方資源太過恐怖到了隨時可能爆發大規模民變的地步,地方官員、縉紳、商民都暗暗心驚並達成共識才讓海北軍能輕易進入開封。

    但即使如此,周王府仍然給海北軍製造了天大的麻煩,不象福王府的斂財行動這邊可以說是給海北軍提供了一切行動便利,讓海北軍一到洛陽就有著數百萬石軍糧與上百萬兩餉兩。

    海北軍僅僅動用其中的一小部分繳獲錢糧賑濟饑民與流民,就讓洛陽附近的百萬軍民都在到處歌頌著柳鵬與袁可立的恩德,成為海北軍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

    而賑濟之後還有上百萬石軍糧與海量金銀作為海北軍下一步作戰的諸備,因此袁可立覺得柳鵬的擔心有些多餘。

    但是魏瑜君能明白柳鵬的擔心:“殿下的眼光是並不局限陝西一地,萬一大軍進入潼關之後,這些陝西流賊東逃西竄該怎麼辦?到時候恐怕會波及數省,而且我軍深入陝西越遠,糧草供給越是困難!”

    即使有膠**車的加成,但是深入陝甘作戰仍然是一件困難重重的事情,不過對於海北軍最有利的一點是已經收服了蒙古諸部落,不必擔心蠻族騎兵的側擊,但是這仍然是一件相當困難的行動。

    但是在場所有人之中只有柳易容才能明白柳鵬到底在擔心什麼,她當即說道:“殿下真正擔心的地方可不是區區一個陝西,他擔心的是湖廣巴蜀諸地吧,平定陝西並不為難,陝西賊東竄黃河亦不足為患,但是萬一流賊竄入湖廣巴蜀的話,恐怕天下必然多事了!”

    聽到這,那邊袁可立已經問道:“現在湖廣方面的兵事是丁宮丁巡撫在負責嗎?”

    那邊武星辰不用看地圖已經答道:“沒錯,是安徽丁巡撫在負責湖廣攻略,現在雖然收穫很大,但是考慮湖廣行都司還是川中的話,似乎有點早……”

    這一年多來,駐節安慶的丁宮與姚曉方不但擊敗了明軍從湖廣與江西方面發動的幾次反攻,而且還配合姚玉蘭在江西方面發動多次進攻給明軍以毀滅性打擊,現在已經佔領了大半個江西。

    但正因為丁宮與姚曉方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江西方面上,湖廣方面的進展就相對有限,到現在連廣濟黃梅都沒有拿下來。

    雖然從某種意義來說,現在湖廣方面的明軍已經處於江西、安徽與河南三個戰略方向的夾擊之中,海北軍攻佔湖廣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現在的湖廣行省相當於另一個時空的湖北、湖南兩省,地域極廣地形極為複雜,特別是在湖北與巴蜀之際的三峽地區更是可能形成割據局面,在另一個時空這裏可是大陸之上最後打出南明旗號的地區,而且這些打著南明旗號的隊伍正是李自成部餘脈。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柳鵬覺得陝西民變並不象袁可立與魏瑜君說得那麼簡單,而柳易容已經說道:“所以在湖廣與巴蜀方面我們一定要增加兵力,現在遼東的問題已經告一段落,湖廣巴蜀上方面即使不能增加一個步兵師,增加一個主力步兵旅沒有什麼問題吧?還有這次用兵陝西,至少要一個步兵師!”

    柳鵬還沒有開口,那邊袁可立已經表示贊成:“對,用兵陝西、山西至少要有一個步兵師,正所謂萬五一師,絕對萬無一失!”

    但是對於海北軍來說,規模達到一萬五千人的步兵師可以說是金貴至極的存在。

    即使借著這次遼東大捷的秋風海北軍已經進行了新一輪的擴編,但是預定被擴編成步兵師的單位也只有三個而已,而已經完成一切擴編事務只是區區一個長風師而已,其他銀河師與昌邑師都還在逐步擴編之中。
pe789 發表於 2018-9-12 08:13
第1167章 減免

    這麼一個一萬五千人的步兵師,可以說是海北軍最強的戰略作戰單位,裝備了海北軍所能提供的一切最新式武器,可以說是用金山銀山打造出來的部隊,而且不管是戰鬥力、訓練力還是其他方面都是整個海北軍首屈一指的存在,即使是當面有十幾萬最精銳的明軍與流民軍都有全勝的把握。

    在袁可立看來,只要這麼一個步兵師越過黃河所有的一切問題都會不成問題,別說陝西有十幾萬流民軍與幾萬明軍,就是陝西有四五十萬敵軍也能一戰而定。

    而且過去與現在河南人士最擔心的問題就是陝西的民變問題會一路波及到河南,現在的陝西即使不是人間地獄也跟人間地獄相去無幾,所以河南人士最擔心就是河南全省也會變成與陝西一樣的人間地獄,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海北軍請進來。

    雖然海北軍進入河南以後已經把數萬名大明宗室驅逐出去,在解決了這批只知榨取民脂民膏的寄生蟲之後,河南存在的種種問題即使沒能得到根本性的解決也是全面緩和下來,但是只要陝西的流民軍與官軍大舉進入河南,那麼整個河南就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而現在海北軍如果能派出一個主力步兵師越過黃河作戰掃蕩各地民變武裝與明軍,那一切問題就會迎刃而解,所以袁可立覺得這是一個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只是柳鵬卻是鎖緊了眉頭朝一邊問道:“武大人怎麼看?”

    那邊誰也沒想到柳鵬會突然詢問起武之望,但是柳鵬不遠千里把武之望從南京請回來,自然是對武之望寄以厚望,而那邊武之望也是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說道:“殿下可是用兵北伐了?老夫願意替殿下走一趟陝西老家。”

    他雖然已經是七十八歲的老人,但是這一刻卻是精神格外振奮,聲音形態都是與中年人並沒有多少差異,畢竟他知道這可能是自己人生最好的機會了。

    他在南京跟姚玉蘭配合得很好,而且現在在海北鎮最高層之中他也是權力最核心的數人之一,但是柳鵬特意把他請回來就是另有安排,雖然他也知道接下去的任職不可能高於他在南京的那個位置,但他仍然覺得自己應當擔此大任。

    他是個陝西人!

    現在柳鵬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借重他在陝西地方上的號召力,而柳鵬也很直接地說道:“武撫院說得很對,就是準備用兵北伐,在陝西事情上想具體請教兩位撫院的意見!”

    袁可立與武之望是前後任的登萊巡撫,只是在大明的角度來看這兩位登萊巡撫都不大盡職,第一時間就跟海北軍勾搭在一起,海北軍能最終成事跟這兩位登萊巡撫脫離不了關係。

    但是在袁可立與武之望的個人角度來說這卻是人生最輝煌的時刻之一,直到現在柳鵬仍然是敬稱他們一聲“撫院”。

    因此武之望也不跟柳鵬客氣,他覺得自己的心態從來沒有這麼年輕過,甚至比少年還要好一些。

    畢竟他少年時體弱多病總是被這樣那樣的問題困擾,總覺得時日無多,而現在正是他精神最充沛的時刻,因此他當即站了起來說道:“殿下這一回用兵北伐,本來最擔心的是信王的數十萬大兵,可是殿下不擔心信王數十萬精兵,反而擔心我們陝西一省的長遠問題,這真是宅心仁厚明見千里……”

    在不動聲色之間,武之望拍了一番柳鵬的馬屁,只是他很快就以一名陝西問題專家的身份出現:“但是我也知道殿下為什麼會特別擔心陝西問題,明國為什麼會失去天下,雖然問題很多,但是真正的亂源也就是兩者,一則是建奴,二則是陝西民變,自從天啟年間開始,陝西民變此起彼伏,朝廷不但在這裏面砸了多少金銀,損失了多少兵將……”

    說到這,武之望就覺得越發振奮起來,他覺得這不僅僅是柳鵬對於自己個人的信任,而且也是他對家鄉的一份責任:“這次殿下準備一勞永逸地解決陝西問題,也可以說是用心良苦至極,既在洛陽準備了百萬石軍糧與海量物資,又準備了一師精師,甚至還準備在湖廣、巴蜀方面全力協同作戰,但是這只是外因,只是陝西民變的基礎還在,到時候流民起事恐怕就是一波接著一波,怎麼也停不下來!”

    雖然大家覺得武之望說得不甚動聽,但是柳鵬與柳易容都覺得武之望確確實實說得沒錯,大明雖然亡於建奴,但是同樣是亡於流寇,從天啟到崇禎年間大明在陝西問題上失敗了不知多少回。

    因此柳易容與柳鵬都認為他對陝西的情況瞭解得非常深入,那邊柳鵬就直接問道:“那武撫院有什麼解決問題的辦法沒有?”

    “當然是恩威並施,寬嚴相濟!”

    武之望並不是泛泛而言,他當即說道:“陝西的問題可以說是大明兩百多年來積累下來,非得下猛藥不可,現在有勁兵數萬軍糧百萬,短時間內足以壓制下去,但是如果殿下肯信任我的話,我願意替殿下跑一趟陝西,只要殿下答應我三個條件,我一定能撫平全陝!”

    柳鵬當即從善如流:“武撫院請講,我第一時間答應!”

    武之望當即說道:“第一個條件就是請殿下賜我尚方寶劍許我開府專殺,一應文武事務以及大小官員升賞降罰任由我先斬後奏。”

    柳鵬笑了起來:“既然要用武撫院撫平全陝,那自然要賜以尚方寶劍而且許以專殺。”

    這把尚方寶劍如果交給別人,柳鵬或許還有一些不放心的地方,但是武之望今年已經是七十八歲的老人,而且子侄輩也沒有真正成氣候的人物,雖然他保養相當有術,現在一點都不象一位近八十歲的老人,但是年齡擺在那裏,他還能與天爭命不成?

    而且跟武之望原來南京留守的職務來說,現在武之望督軍陝西或許權勢更重,但是論權力來說反而還有降級的可能性,因此柳鵬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而武之望也沒有想到柳鵬答應得這麼痛快,不過他當即說道:“陝省流民變軍一二十萬,加上秦軍、衛所軍十幾萬,必須有名義把他們暫時接收下來,我要三旅十團外加十個總隊的名義,團以下名義許我擅專報殿下備案!”

    現在陝西這麼多民變、軍變武裝以及明軍各部雖然是海北軍攻伐的物件,但是海北軍投入陝西的兵力不過數萬之眾,不可能包打一切,所以必須收編一些比較可靠的武力並利用這些武力來對付流民武裝與其他敵人。

    而柳鵬也第一時間答應下來:“不管武督軍要多少名義,只要您認為合適都可以暫時收編下來以後再慢慢精簡,這件事就交給武撫院來安排了!”

    而大家都聽明白了,柳鵬恐怕是準備讓武之望擔任督軍之職,雖然大明沒有這樣的職位,但實際卻跟明朝的三邊總督並沒有多少區別,這可是大明朝最頂尖的位置。

    而武之望也沒想到柳鵬答應得這麼痛快,畢竟他今年已經七十八歲了,已經到了無所畏懼的年代,所以才提出了這麼兩個有些過分的條件,沒想到柳鵬居然答應得這麼痛快,只是柳鵬答應得越痛快,他反而覺得有些痛苦甚至難堪。

    只是武之望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精神越來越振奮:“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求陝西免糧!”

    “免糧?”那邊袁可立大吃了一驚,他覺得武之望這個要求簡直就太過分了:“陝西怎麼能免糧?”

    在大明的體制之中,免糧是一件極其過分的要求,即使是萬曆四十三、四年的山東旱災減少了幾百萬人口,朝廷實際也沒有全部免除山東應解的錢糧,只是允許山東把他們原來應當上解的部分錢糧暫時留在山東賑災而已,而這筆錢糧事後大明朝廷想著辦法要扣回來的。

    只是柳鵬卻是笑了起來:“免糧沒問題,今明兩年朝廷不要陝西一粒米一文錢,但是我也必須說清楚,免糧只限於今明兩年而已,而且入陝作戰諸軍的錢糧不可能全部由河南供應,只能借支,這件事情你得由袁撫院好好商量!”

    而那邊武之望真是喜出望外,他當即問道:“袁撫院,能否把洛陽府的福王所遺錢糧都暫借咱們陝西兩年!”

    只是柳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福王府所遺錢財不能全借給陝西,河南也是要吃飯的,只能量力而行了!”

    只是那邊袁可立當即追問起柳鵬來:“殿下,陝西今明兩年免糧,那河南怎麼辦?”

    在袁可立來說,他覺得這句話肯定會問倒柳鵬,雖然現在河南與中央的財政體制沒有完全理清楚,但是今年河南已經進入海北鎮的統轄之中,所以柳鵬會與大明朝一樣對於河南的數百萬石起運米絕不放手,頂多只願意給予適當減免而已。

    只是柳鵬卻在這個問題早有主張:“河南全省易幟,可以說是與其他諸省是不一樣,所以我早有決定,只是還沒有公開而已!”
pe789 發表於 2018-9-12 08:14
第1168章 新朝氣象

    那邊袁可立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柳鵬只說“早有決定”,也沒有說他具體作出了怎麼樣的決定,但是應當是河南上解中央的起運錢糧有關,因此他當即問道:“殿下是說今年河南本省的起運錢糧與其他解京錢糧?”

    柳鵬當即答道:“袁撫院,雖然說只免了一年的起運錢糧,但您應當知道,陝西實際也是只免了一年,當然新朝氣象,明國過去的積欠我們肯定就不必追究了!”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柳鵬這一手都是收買人心的絕好手段,雖然海北鎮只免除了河南本年秋糧的起運錢糧部分,但是按照袁可立估計如果加上加征的話至少有上百萬石之多,而且更重要的是海北鎮把從天啟到崇禎年間河南對大明朝廷的歷年積欠都一律免除了。

    雖然從某種意義來說,現在戰火緊急,正是錢糧用度最緊張的時候,但是柳鵬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已經有了比較全面的考慮。

    海北軍的頭號敵人是建奴,甚至可以說建奴牽制了海北軍半數兵力,而在海北軍的財政支出之中也有過半是用在遼東,而在遼東戰事告一段落之後海北軍就有足夠的機動兵力與機動財力使用在其他方向上。

    雖然海北鎮可以將這些機動財力用在更為緊要的地方,但是柳鵬還是決定給大明以致命一擊。

    在另一個時空,是什麼給了大明以致命一擊?

    不就是那一句“朝求升,暮求合,近來貧漢難存活。早早開門拜闖王,管教大小都歡悅。殺牛羊,備酒漿,開了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大明的苛捐雜稅既然到了極點,那麼柳鵬就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在這方面作出一個表率作用,建立自己的政權合法性。

    河南為什麼能減免掉今年的起運錢糧與過往的積欠錢糧,不就是因為全省易幟,讓海北鎮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整個河南,讓海北軍至少減少了上百萬北海票的支出,所以柳鵬才會讓河南起到一個表率作用。

    當然說是免糧,但是維持地方政權運轉,河南省裏與地方州縣多多少少還是要徵收一部分錢錢糧,而且海北軍在河南的一切行動也肯定要開支錢糧。

    但是現在有七座藩王府給河南留下了不計其數的錢財與不動產,柳鵬估計著依靠繳獲錢財可以解決今年的開支,真不行還可以拍賣、流轉一部分王府莊田,反正海北軍只要建立起政權合法性,土地價格就會往上竄。

    而且海北軍剛剛接手河南,即使地方政府效率再怎麼高,恐怕在地方也搜刮不出多少錢糧,說不定中央財政頂多弄到幾十萬石,地方上的實際徵收數量卻是接近近千萬石,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如與民休息,先藏富於民然後再慢慢增加稅種。

    而且現在柳鵬雖然大大方方地宣佈減免陝西今明兩年的錢糧,但是今年的錢糧肯定收不上來,要減免的也只是明年的上解中央財政部分,甚至可能會讓陝西向河南調借錢糧。

    但是陝西軍民來說,這是大明兩百多年來從來沒遇到過的德政,那邊的武之望就十分興奮地說道:“剛才我還在這次征伐的成敗問題,但是殿下既然能下這樣的決心,那麼北地諸省就是傳檄而定了!”

    旁邊的袁可立卻是說道:“何止是傳檄而定,現在恐怕河南全省官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能早點易幟,如果能及時易幟過來的,恐怕咱們河南也能減免兩年起運錢糧!”

    現在這兩位前任登萊巡撫說的可不是恭維話,而是覺得柳鵬在政治上深謀遠慮,給了大明以致命一擊。

    雖然李自成用“來了闖王不納糧”這句話同樣給大明朝以致命一擊,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也讓大順政治無法建立起合法性,畢竟農民軍同樣要解決錢糧問題,不設官收糧的話只能到處拷餉,最終導致士紳階段與大順軍勢成水火。

    而海北軍跟大順軍完全不同,本來就有著天下最富庶的東南數省作為統治基礎,即使暫時減免河南、陝西的起運糧錢以及歷年欠積也不會對財政產生太大的負面影響,但是對於仍然在信王統治之下的南北省份來說那就是有著太大的誘惑力了。

    畢竟現在大明在失去了江南之後財政已經處於破產狀況,甚至連邊軍的錢糧都無法保證,很多地方的邊軍甚至已經欠餉三十個月以上,賣兒賣女都維持不了生活,現在只要投奔大齊國就能享受免糧一年的寬裕政策,那恐怕就是蜂擁來投了。

    而那邊武之望更是暗暗下了決心:“怎麼也讓殿下這個免糧兩年的政策落到了實處,讓咱們陝西全省把便宜都給占盡了!”

    柳鵬答應陝西減免兩年錢糧,但是今年的夏糧已經徵收完畢,而秋糧雖然還沒有開始徵收,但是按照海北軍進軍陝西的進度,今年的秋糧怎麼也落不到海北軍手裏,所以真正減免的只有明年一年的起運錢糧而已。

    但是武之望既然是陝西人,自然是希望替父老鄉親把便宜占盡,只要減免掉今年的起運秋糧整個陝西至少可以減少幾十萬流民,至少可以少死幾萬人,所以武之望決定把自己在陝西老家的資源都盡可能調動起來。

    因此他再次詢問道:“殿下,您可是出名的一諾萬金,萬金一諾,您可是親口答應了,今明兩年的陝西起運錢糧一律減免,存留錢糧也盡可能予以減免!”

    大明的財政政策一向是遇災之後減免存留錢糧,起運錢糧不得萬不得已的地步絕對不予減免,問題在於存留錢糧是地方財政收入,減免以後地方財政反而越發困難起來,實際沒起到實際救災作用。

    而現在海北鎮是準備除了維持地方政府與軍隊運作的一部分基本費用之外,一律給予減免。

    而柳鵬重申了自己的想法:“沒錯,我實際是準備把今明兩年的陝西錢糧都給免了!”

    有這一句話就夠了,那邊武之望當即答道:“殿下,給我一個月時間!”

    武之望說是“給我一個月”,但實際他這次渡過黃河甚至沒到一個月已經快殺到了三邊。

    如果說海北軍之前出兵河南是勢如破竹,但還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有一定的傷亡,那麼這次出兵陝西海北軍準備了數萬大軍多路進兵但一路都是簞食壺漿歡迎王師的局面,現在方方面面都希望海北軍的部隊能把他們的家鄉拿下來再說。

    畢竟武之望已經說得很清楚,在大明這邊不但要徵收今年的秋糧,甚至連歷年的積欠都要結清,所謂敲骨吸髓不外如是,可是到了海北軍這邊不但能把歷年的海量積欠都免得乾乾淨淨,而且今年的起運錢糧與大部分存留錢糧都給齊王殿下抹掉了。

    事實上,大多數升鬥小民是一個字都不認識,但是他們雖然不識字現在卻對柳鵬的政策津津樂道甚至比官府的差人還要瞭解海北軍這一政策的具體細節,並能第一時間計算內自己家裏因為這一政策少交了多少錢糧,而這些少交的錢糧又能剪幾尺花布買幾件農具,有些人剛剛從死亡的威脅中支撐過來已經在考慮起個新屋的問題。

    反正由於柳鵬給出的減免政策,十多年來一直在地獄中度過的陝西一下子就有若雨後春筍一般有了生機,有些地方雖然今年收成很差,但是由於免糧政策的緣故,大家都在期盼著明年的大豐收。

    雖然在這其間也有一些反復,但是這些變亂甚至不用海北軍親自出手,而是被海北軍收編的各支地方武力就足夠了,現在大家都覺得日子似乎是如此美好,唯一的希望就是海北鎮的減免政策就更長久一些就好了。

    但是海北軍的勝利並不局限於陝西一省或是歸屬於陝西的三邊,而是在所有戰略方向上海北軍都獲得了輝煌無比的勝利,有些勝利來得如此之快完全超出了當事人的預期。

    正象丁宮與姚曉方根本沒想到在得知投附海北鎮之後依照表現有一年到兩年的免糧期之後,湖廣軍民直接就把省城武昌獻了出來,而他們的要求僅僅是參照陝西例不僅僅能減免明年的起運錢糧,今年的秋糧也予以免征,而且這些起事的軍民甚至還願意帶著海北軍拿下全湖廣甚至進軍四川。

    之所以迫不及待帶著海北軍席捲整個湖廣甚至進軍四川,就是因為大家反而擔心起海北鎮在財政方面會不會遇到一些困難,如果海北鎮在軍事上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進而影響到財政問題,或許他們的承諾就無法兌現了。

    但是大家很快就發現跟著海北軍的部隊趕來的除了數以萬計的大軍之外還有著不計其數的商隊,大家現在是第一次見識到大齊國的可怕之力,他們發現這些海北軍商隊的胃口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幾乎能出售一切自己想要的物資,而且他們也在收購著幾乎一切的土特產。
pe789 發表於 2018-9-12 08:15
第1169章 傳檄而定

    但是讓大家最為吃驚的是海北商人帶來的膠**車,現在湖廣商人看過了膠**車與海北商人帶來的西式船隻就覺得自己只能給海北商人打下手,實在是雙方的經營成本與運營能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海北商人跑上一個回合,湖北商人可能需要跑三五個來回才行,但正是認識到這一點所以雙方的合作反而變得愉快起來,畢竟海北商人只是外來戶,不可能把一切生意全都吃下去,肯定會很多有利可圖的生意要交給本地商人來負責。

    而且對於海北商人來說,不管是河南還是湖廣或是陝西,這都是海北商人曾經開發過多年的老市場,但是在過去這都是大明的地盤,所以海北商人根本不敢大張旗鼓地介入其中,導致許許多多的機會都直接錯過去了。

    而現在卻是他們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雖然談不上到處跑馬圈地,但是他們現在不再象以前那樣處處受到官府的為難甚至騷擾,而是有機會做出一番大事業了。

    吳孟輝就是想在陝西、山西做出一番大事業來,而他對面的呂玄水反而有些不解:“吳掌櫃,現在山西、北直、湖廣還有河南甚至北直隸都將是咱們海北鎮的地盤,您怎麼偏偏把重心轉移到陝西與山西這邊來了?”

    雖然吳孟輝的重心一向是陸上的馬車隊,商船隊只是附帶經營而已,而且伴隨國產膠的大量生產,現在吳孟輝的車馬已經是堪稱天下第一。

    而且這一次可以經營的方向實在太多,以吳家商行的規模不必完全著眼於山陝,但是吳孟輝卻是毫不猶豫地把重心放在了山陝方向上,現在海北軍入陝入晉的物資運輸倒有一大半是由吳家商行來負責運輸。

    而呂玄水雖然有百般不解,但是他這些年一直跟吳家車行有著長期合作,所以也跟著吳孟輝向山陝方向投入了幾十輛新式膠**車,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山陝路線的利潤是比不得其他路線的,因此他才會向吳孟輝提出這樣的疑問。

    而吳孟輝當即笑了起來:“我以為小呂你前幾天就會有這麼一問,到現在才問出來也算為難你了!”

    只是吳孟輝很快就說道:“我之所以把剛拿到的膠**車都投入山陝方面隨軍作戰,自然是因為這是陛下特意跟我交代過的事情!”

    一說到陛下這兩個字呂玄水就已經明白過來了。

    雖然柳鵬已經接連三四次拒絕方方面面登基稱皇的提議,而是準備在攻佔京師之後再行登基,但是只要明眼人都明白海北軍統一天下的步伐是誰想擋不住的,特別是出臺新佔領區適當時間內免糧的政策之後,現在海北軍在每一個戰略方向都是勢如破竹。

    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齊王殿下搞好關係卻沒有門路可走,而現在吳孟輝既然得到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別說錢賺得少一些,就是不賺錢甚至虧事也要把柳鵬交辦的事情給辦好,因此呂玄水當即問道:“殿下這麼看重陝西這邊?”

    雖然海北軍順利拿下陝西與三邊是一件好事,但是呂玄水卻覺得柳鵬對於陝西似乎過於重視,甚至比京師還要重視一些,以至於陝西戰場上投入了太多的資源,以至影響其他戰場的影響。

    只是吳孟輝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復:“沒錯,殿下就是這麼重視陝西,實際我也有些不明白,但是殿下是曾經被泰山娘娘托過夢的人,這十幾年他從來沒有犯過錯,他這麼重視陝西自然有他的道理。”

    吳孟輝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就我個人來說,我覺得殿下這麼重視陝西絕對是沒錯的,陝西太慘了,都趕上萬曆四十三、四年的山東,民變不早點平定下來是會出大亂子的,到時候流賊若是在陝西無法繼續生存的話,就會禍及周邊數省甚至無法收拾。”

    呂玄水已經有十多年歷史沒餓過肚子,但是他終究是貧寒出身,能明白升鬥小民的這種痛苦感受,因此他看著窗外的龐大車隊說道:“嗯,咱們這來到陝西運糧,確確實實是做了一樁大功德。”

    吳孟輝也點點頭說道:“何止是一樁功德,簡直是一樁天大的功德!時至今日,我們手裏既然不缺錢能多做一樁大功德何樂而不為啊。”

    而呂玄水則是笑了起來:“是啊,既做了一樁大功德,而且陛下肯定會記住這件事,何樂而不為!”

    說來說去,呂玄水在意還是柳鵬會特別關注這件事,只是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再說了,出兵北伐雖然是咱們海北第一件要事,但是這次北伐太容易了,根本顯不出咱們的手段,縱然出動再多的車馬也不會被殿下惦記著,還不如在陝西好好做,讓殿下知道咱們的功勞!”

    在呂玄水的眼中這次北伐已經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根本不用海北軍費多少手腳,而事實也是如此。

    海北軍的北伐部隊可以說是進展一切順利,在本時空由於不用考慮建奴可能入關作戰帶來的威脅,所以海北軍首先就是把目標指向了北直隸官民怨望最重的衡府賊。

    而對於衡王府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滅頂之災,他們自己覺得在北直隸混得還算不錯,但是海北鎮突然出兵而那些刁民一下子因為柳鵬許諾的小恩小惠就直接投向了海北鎮並四處襲擊衡府軍,結果就是衡王府幾萬大軍居然沒組織起任何形式的有效抵抗。

    海北軍進軍河南、陝西、湖廣雖然是一切順利,但還是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抵抗,可是現在在北直隸這邊卻是幾乎是遇不到任何有力或是有組織的抵抗,很多時候地方豪強土霸已經把海北軍解決了一切敵人。

    河北本地的官民與地方武力可以說是恨死了衡王府這支為禍堪比流賊的部隊,第一時間不惜代價就咬上去,而海北軍頂多再來上一陣槍炮就解決全部問題了。

    信王軍與衡王軍的廝殺對地方造成了太大的傷害,所以現在起事回應海北軍北伐可不僅僅是普通的土霸豪強,而是大明頂尖的一批縉紳,從致仕尚書到在任的侍郎之家都站出來討伐衡王府。

    大家對於衡王府早就是了滔天恨意,現在趁著這個機會一定要報復回來,因此有很多衡府賊軍在遇到海北軍之前就已經被全部解決了。

    但是更多的衡府軍是一聽到海北軍出兵的消息之後不是遠遁千里就是一路逃竄,根本不敢與海北軍正面對抗,能逃多遠就多遠,而且這些隊伍在衡府軍之中居然還算是“好部隊”,因為還有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衡府軍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易幟 投向海北軍。

    既然換了新主子,他們就不象在衡王府這邊敢顯擺自己的老資格,而是毫不猶豫地對於自己昔日的袍澤下手,而現在的衡王爺也嘗到了什麼才是土崩瓦解,他沒想到海北軍這麼快就要打他面前來。

    他原本以為自己不能與海北軍打得平分秋色,怎麼也要堅持個三五個月,再不濟也能堅持個十天半個月,但是現實卻是如此殘酷,海北軍出兵才兩三天時間,原來號稱二十萬之眾的衡府大軍現在已經只剩下小貓小狗三兩隻。

    但是他不敢把火氣發洩在海北軍的身上,所以鞭子就如同雨點般甩在周杜達這個閹人的身上:“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現在刺客營第一個從賊,壞了本王的大事!”

    周杜達趕緊辯解道:“陛下,陛下,刺客營決不是第一個從賊的,請陛下明見啊!”

    但是衡王爺的鞭子甩得更厲害了,實際上刺客營從不從賊無關緊,是不是第一個從賊更是無關緊要,但是現在衡王爺知道自己大難臨頭,怎麼也要把自己的壓力轉移出去,因此直到他打得心滿意足的時候才終於收手:“若不是你這個閹人敗事,本王大事已成,可恨刺客營居然敢於陣前從賊!”

    說起刺客營這件事衡王爺可是說是心懷恨意,畢竟他在周杜達這個所謂刺客營身上可是說是砸了血本進去,可是這個刺客營根本沒幹出什麼好事,第一次真正成功的行刺居然是對自己的上官與同僚下手,然後裹脅幾千軍士投奔到海北軍那邊去,最終導致大局一發而不可收拾。

    而那邊周杜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衡王爺的問題,他現在渾身都是一陣火辣辣,衡王爺這頓鞭子可是使足了十成力氣,只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什麼:“陛下,我已經想到反敗為勝的辦法了,我已經想到了反敗為勝的辦法……”

    只是他一邊說著,一邊卻是轉著眼珠子,他正思考著怎麼才能讓衡王殿下率部親征。

    當然衡王監國閣下就是親征也不能反敗為勝,但是只要把衡王監國殿下獻出去,那麼他就有保全自己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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