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冥主 作者:中原五百(已完成)

 
Babcorn 2017-10-26 15:18: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7 404170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 12:30
第34章 黃泉路、亡者途、惡鬼道

        「不是!」

        ……

        十名候選人有八位已經四散離開,開始搜尋神偷王的蹤跡,大部分都相信,神偷王正藏在廣大龍宮的某個角落裡。

        龍王似乎倦了,回到寢宮休憩。偌大的廣場,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妖魔和煉氣士。

        作為十名候選之一的季寥他們一行人,似乎並不著急,他們還沒開始行動。

        另一邊公子陌和他的侍女們走到季寥這邊來,他斯文有禮,向龍女和季寥他們,一一打過招呼。

        公子陌是很有魅力的一個人,向來很受女孩子歡迎,但這次龍女和青火對他的招呼,都沒有什麼回應,使公子陌有些挫敗。

        尤其是龍女,正是公子陌志在必得的佳人,可是她跟季寥他們有說有笑,對自己卻不假辭色。

        對於公子陌而言,這近乎折辱。

        他心裡生氣,面上仍舊保持無可挑剔的笑容,對無生道:「無生道友不打算去尋找神偷王麼?」

        無生指著季寥,淡淡道:「他能幫我找到的。」

        公子陌被噎了一下,這小子找人幫忙都說得這樣理所當然,簡直不要面皮。他登時警惕,臉皮厚向來是追女孩子的大殺器,難怪龍女對這小子有些青睞。

        他又看向自己在眼中平平無奇的季寥,論相貌,這傢伙只能說不丑,哪有自己的容貌這般俊美,看修為,咦,看不透!

        公子陌用紙扇拍了拍手,終於開始審視小紅對他提醒過的季寥,他微笑道:「道友是不是對於抓捕神偷王,已然成竹在胸了。」

        季寥含笑道:「不敢說成竹在胸,只能說閣下有多大把握,我便有多大把握。」

        他驀然運起太虛天眼,目光如有實質,看向公子陌身旁的小紅。

        粉衣少女小紅頓時察覺,她雖驚不亂,眸子閃過斑斕色彩,各種景像在她眼中閃現。

        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從她眸子出,攻伐季寥。

        季寥運轉無字經的功法,心頭空空如也,那股力量撞擊上季寥的太虛天眼後,像是撞上一塊海綿,登時被汲取得一乾二淨。

        小紅心頭駭異,但事情尚未結束。

        那力量到了季寥體內,很快被季寥以天魔氣掌控,這亦是一種幻力。

        季寥以精妙的手法,將這股力量參雜以心魔大法之力送回。

        啵!

        只有小紅聽到了這個聲音。

        她彷彿回到了無憂無慮的童年,周圍是池塘、青草、蝴蝶等等自然景觀,小紅心下歡喜不盡,追逐蝴蝶,翩翩起舞。

        身旁的侍女突然跳起舞來,公子陌大為尷尬。立時一揮摺扇,敲擊小紅的靈台穴,法力貫通她的身體,小紅才恢復神智。

        龍女掩口大笑道:「公子陌,你家的小侍女很有趣。」

        公子陌明知小紅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肯定是被人暗算,但他亦是有氣布出來,拱手道:「我家奴婢不知禮儀,讓公主和諸位道友見笑了。」

        隨即他就拉著小紅離開,向她詢問剛才生了什麼事。

        等公子陌走後,龍女才看向季寥道:「你這人怎麼連小姑娘都欺負。」

        季寥道:「那小姑娘的眼睛可不簡單,如果不用點手段,說不定很快就能幫公子陌找到神偷王。」

        龍女奇道:「真有這麼厲害?」

        季寥頷笑道:「是的,不過我比她要厲害一點,所以你不必擔心,是時候把神偷王找出來了。」

        龍女道:「你可真不謙虛。」

        季寥悠悠道:「已經很謙虛了。」

        龍女不由莞爾。

        青火看兩人聊得火熱,不由打斷道:「我們快去找神偷王吧。」

        季寥道:「好。」他又道:「敖湯兄怎麼不見了?」

        龍女亦驚訝道:「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三哥去了哪。」

        季寥沉吟道:「他興許有事,我們先去找神偷王。」

        龍女道:「你這麼快就有眉目了?」

        季寥說道:「我可一直沒閒著,龍宮的路我可不是很熟,待會你幫忙指下路。」

        他早就開始用帝經推演神偷王的方位,如今已有一點頭緒。

        「你這不是作弊?」龍女輕笑道。

        季寥道:「只是個小忙而已,我相信公主你會幫的。」

        龍女笑了笑,這傢伙和無生都是厚臉皮。不對,這傢伙是厚臉皮,無生是沒心沒肺。

        ……

        三岔路口,各自曲徑通幽,不知會去往何等地方。

        季寥駐足不前,他暫時有些難以判斷,該當去哪一條路,他說道:「公主可知這三條路去往何處?」

        龍女道:「神偷王能神不知鬼不覺偷走我的玉簪,還無人能現他,看來他早已熟悉了我們洞庭龍宮的地形和禁制分佈。如果你判斷沒有錯,那麼我們不用去中間這條路,它通往地宮,那是我叔祖閉關的地方,神偷王敢往這條路去,等於找死。左邊這條路通往我父王的寢宮,料來他也不敢去。那麼最有可能的便是右邊這條路,此路的盡頭是一條幽河,那是黃泉的分支,只是除卻叔祖外,我們龍宮歷代還沒人能從幽河回來。」

        但她說道幽河時,露出雀躍的表情,顯然很想去幽河探索一番。

        季寥心頭微微一哂,幽河只是黃泉的分支而已,他要是進入古廟淨土,立時便可以通往黃泉。隨後他陷入沉吟,最後斷然道:「我們去中間那條路。」

        龍女道:「為什麼,那神偷王除非失了智,否則不可能走中間這條路,或者我判斷有誤,他對我們龍宮的佈置,並不熟悉。」

        季寥道:「你有沒有想過,神偷王為何要偷你的玉簪?」

        龍女搖頭道:「那玉簪是我師父西王母賜給我的,裡面除了藏有一道五刑殘殺之氣外,便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她頓了頓,道:「難道他要用那五刑殘殺之氣害人?不對,神偷王向來是為別人偷取東西的,應該是請動他的人需要那五刑殘殺之氣,但五刑殘殺之氣最大的作用便是增加天罰威力。」

        說到這裡,龍女額頭冒起冷汗。

        季寥頓時瞭然,自己的直覺果然沒錯。

        龍女這一解釋,頓時前因後果便明了清晰。季寥可是知道錢塘君是將自己囚禁在那個有八根柱子和鎖鏈的大殿裡,也就是龍女說的地宮。傳言錢塘君快度第五次衰劫,恰好衰劫屬於天罰,應該能被五刑殘殺之氣增長威力。

        搞不好神偷王的目標本就是錢塘君,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逃出龍宮。

        龍女急迫道:「我們快去看看。」

        她話未說完,便選了中間那條路,飛身而入。

        此時她遠比季寥著急,若是神偷王真暗害了叔祖,她定會抱憾終身。

        季寥他們隨即跟上前去,不出數十里,周圍儘是茫茫霧氣,俱是黃色,裡面有巨大的腐蝕之力。季寥他們各自升起護體神光,阻絕黃泉霧氣。

        饒是以季寥的法力,亦感覺到那霧氣在不斷腐蝕自身的護體神光。

        龍女道:「我叔祖閉關時,設下三道關卡,分別叫黃泉路、亡者途、惡鬼道,如果有外敵闖入,三道關卡便會開啟。現在我們就在黃泉路中,看來那神偷王果然是走了這條路。」

        季寥道:「怎麼快走完這條黃泉路?」

        龍女道:「這條路有個出口,只要我們找到,便能出去,否則便會一直在裡面打轉。但是我們身遭的黃泉霧氣,能夠阻絕神念,要找到那出口,估計很難,除非把這些霧氣散掉。」

        饕餮大笑道:「這是小事,我來。」

        季寥知道饕餮厲害,但這黃泉霧氣還是挺煩人的,不知道它會怎麼解決。

        結果,季寥有些目瞪口呆。

        饕餮用了最直接的辦法,它身形拔高,如若山嶽。張開巨口,那黃泉霧氣立時滾滾流入饕餮大口中。

        接下來,黃泉霧氣以肉眼可見的度變薄。

        不多時,就能看到周圍的具體情形。

        最後饕餮將身子縮小到羊羔大,得意洋洋道:「我這天賦神通,比鯤鵬一族的天賦神通『北冥』也不遑多讓,區區黃泉霧氣,也不夠我一口吸的。」

        青火笑道:「那這個黃泉霧氣滋味如何?」

        饕餮突然面色通紅,用蹄子摀住肚子,說道:「你們快找出口,我鬧肚子了。」

        眾人本來有些緊張,此刻都不禁莞爾,尤其是青火捧腹大笑起來。

        季寥笑了笑,便去找那出口。

        沒有黃泉霧氣的干擾,那出口很快就被季寥找到。

        上面貼有一張黃色的符紙,上有「嗡嘛呢唄咪吽」六子大光明咒。

        這是佛門很常見的封印咒語,但尋常之法,若賦予無上法力,亦能堅不可摧。

        季寥毫不猶豫,現出原身,尾巴對著符紙一掃。

        他用了全力,摧山斷岳都不在話下。

        符紙立時被戳破。

        季寥進入出口,所見是一片幽幽的荒蕪之地,地上依稀可見一些白骨。再往前走,上面有一塊界碑——「亡者途,生者擅入。」

        界碑上有無形的幽光流轉,季寥緩步而過界碑。

        他馬上現了一股冥冥之力降臨自身,隨即現自己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度化為飛灰,露出森然的白骨。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7
第35章 騙局

        大涼國師那一世,季寥於相國寺經歷過類似的事情,那次也讓他遇到了佛屠子他們。

        但那次是旁人化為白骨,今次季寥自身的血肉也消散。相國寺的僧人血肉是佛屠子用刀剔除的,這一次卻是某種神秘力量使季寥沒有血肉。

        季寥細細品味,他哪怕是沒有血肉,身體亦沒有感覺到不舒適,這有些蹊蹺,他隱約有所悟。

        季寥在原地駐留,等待無生他們進來,過了一會,他們都來了,也都化為了白骨,季寥以精神震動空氣音道:「饕餮呢?」

        青火回道:「它拉肚子,所以乾脆就留在那界碑外了。」

        季寥輕輕頷,看向龍女,問道:「我們如何闖過這裡?」

        龍女搖頭道:「叔祖說由生入死容易,由死入生艱難,亡者之途,正是由死向生之途,並無捷徑可走,全看個人領悟。」

        「由死向生?」季寥暗自思忖,總覺得這亡者途未必只是用來攔阻人,更像是錢塘君的考驗。

        他突然意識到,即使自己如果將要遇到生死危險,都會提前有所感知,而錢塘君修為遠勝自己,難道不會預知自己的危險?

        他搖了搖頭,自己太后知後覺了。

        季寥回頭,目光正是界碑之外,他如今看不見的饕餮,未必是在拉肚子啊,它可能是找個藉口,好不進來。這些老傢伙,恐怕各自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想來,那西王母既然收龍女為徒弟,豈能不知敖瑩來歷,她送敖瑩玉簪,難道就沒考慮到五刑殘殺之氣對錢塘君會有影響?

        或許這些事本就是個局。

        只是自己到底是誤入局中,還是本在局中呢。

        季寥有些分不清楚。

        其他人並不知季寥想到了這麼多,但都自然而然以季寥為主心骨,等待他進行下一步。

        「那我們繼續往前走。」季寥繼續沉吟好一會,突然想明白一些東西,於是開口說道。

        說是往前走,實則亡者途早已不辨方向,天上無星無月,所見除卻白骨,便是荒蕪,一點淡淡的幽光和間或出現的鬼火,便是此地的光明來源。

        季寥他們的力量還在,但許多法術都施展不出來了。

        因為施展法術,如燒水做飯,若是無米,飯自然做不出來。

        不知何時,他們俱聽到一聲龍吟。

        龍女急切道:「是我三哥?」

        眾人加快腳步,不多時,眼見一處古蹟。

        殘垣斷壁,人去樓空,卻依稀可見建築高大,想來過去定是十分華美壯觀。

        青火她們不是騷人墨客,見此亦有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的感慨。

        走進其中,卻不似外界幽冷詭異,淡淡的月光迎面而來,使人心情平緩。那古蹟深處,正出清冷月光。

        到了近處,正是一座金殿。相比古蹟其餘建築的殘破,金殿保持得十分完好,頗是異類。

        龍吟聲,便從金殿出。到了近處,反不如之前聽得清楚。

        龍女不假思索,欲要進去。

        季寥伸手攔阻她。

        龍女道:「我知道里面可能有危險,但有危險我也要去,如果我過了一刻鐘還未出來,你們便不要再進去。」

        她推開季寥的手,決然而入。

        季寥神色平淡,卻搶在龍女前面一步進去。無生毫不猶豫綴著季寥,青火跺了跺腳,也沒有繼續留在原地。

        金殿空空如也,那龍吟聲好似回聲,敖湯或許來過此處,但已然離開。前面的畫壁上是一副水月觀音像,畫壁前擺著淨瓶和楊柳。瓶身有小字:

        楊枝甘露,生死人肉白骨!

        龍女道:「我來試試。」

        季寥道:「還是我來吧。」

        龍女搖頭道:「連累你們進來,已經很過意不去了,讓我來吧。」

        她來到瓶子前,抽出楊柳枝,有甘露灑在身體上。立時血肉復生,變為原先的美麗龍女。

        龍女道:「這瓶子的話,果然不假。」

        他對青火道:「你也去灑些楊枝甘露。」

        青火於是上前,如龍女那般在身上灑下甘露。果然如龍女那樣,血肉復生。她到底是女孩子,見得自己從骷髏變回原本的紅粉佳人,立時露出笑容。

        季寥又道:「無生,你去。」

        無生走到淨瓶面前,說道:「只夠一個人灑了,你來吧。」

        青火和龍女面面相覷。

        季寥道:「不妨事,你來。」

        青火急道:「要不你們一人分一半試試。」

        季寥微笑道:「不妨事,無生你灑。」

        無生見季寥如此說,便沒有拒絕,他往身上灑落最後的楊枝甘露,登時血肉復生,如青火和龍女一般。

        他撒完之後,立時現有些不對勁。

        「到底還是讓你現了,別做聲。」季寥對無生傳音道。

        季寥對青火和龍女道:「血肉復生,你們也不算亡者了,你們應該可以離開亡者途了,我想之前敖湯兄也是灑了楊枝甘露才離開的,所以我們沒見到他。」

        經季寥提點,龍女和青火都意識到自己又是活人。她們這個念頭一生出,就身體閃現白光,立時從金殿消失。

        在她們消失後,無生眨眼間便化為白骨。

        他說道:「你怎麼做到的,讓她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季寥道:「佛家說一唸佛,一念魔。其實推之生死,便是一念生,一念死。生死如幻夢,全然在一念之間。我想亡者途使我們變成亡者,正是這個道理。於是我利用種種暗示,使她們倆相信灑下楊枝甘露後,就可以復生,從而離開此地。還好我的辦法,著實奏效了。」

        最後季寥瞧向無生,嘆道:「可惜你不相信,還得跟我留在這裡。」

        季寥對著水月觀音和淨瓶揮了揮手,兩者立時消失不見。

        其實哪有這兩種東西,都是他心魔大法配合天魔氣的演繹而已。

        只是騙別人容易,騙自己太難。

        他故意弄出三人份的楊枝甘露,也是為了使她們不知道這都是他故意為之,免得等會他沒出去,難以解釋。結果他沒騙到無生,算是出乎了自己意料。

        看來無生的心志堅定得乎想像,他心魔大法修煉得也不夠到家。

        金殿接著消散,古蹟成空。

        季寥坐下休息,他第一次用心魔大法構建這麼大的場面,還是有些吃不消。

        無生在季寥一旁為他持劍護法。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7
第36章 一拳

        季寥休息了一會,便神采奕奕。他身兼三大無上寶典、心魔大法和聖皇血脈,論得天獨厚,山界和海界也找不出一人跟他並肩。

        不過耗費了些精神,要恢復起來,自是快得很。

        四周寂寞荒蕪,實則暗藏洶湧。

        季寥對無生道:「動靜二字,看來用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此前是靜,現在卻是動了,無生,你怕麼?」

        無生淡然道:「只怕來者不夠多,不夠強。」

        他持劍而立,不知「懼」為何物。

        周圍荒蕪之地的白骨都從地下爬出來,密密麻麻,難見邊際。

        無生見了倒也不害怕,他道:「季寥,你說一念生,一念死,這些白骨難道也是活人變的?」

        季寥笑道:「我也說不上來,繞來繞去,實在太過複雜,那就不分死活,只分敵我。」

        無生點頭道:「那除你之外,都是敵寇了。」

        他不等那些白骨撲上來,便提劍殺上前去。

        白骨密密麻麻將無生圍住,堆成白骨如山,無生在山裡。

        那山勢雄壯,白骨陰森。

        季寥也不去救援,他身遭亦是白骨如蟻。

        遠處,兩具骷髏正觀望著。其中一具骷髏,揮著摺扇,它道:「還好有那倆吸引這些骷髏怪,不然我們也要倒霉了。」

        這骷髏正是公子陌,他身邊的是小紅。

        小紅道:「少主,我只現他們兩個,沒現其他的人。」

        公子陌道:「希望敖瑩那娘們已經出去了,否則她死了,本公子豈不是白來一趟。」

        小紅點頭,說道:「少主,亡者途是錢塘君攝取了一絲生死簿的投影所化,我們只要找到那生死簿投影,將其收取,照樣可以出去,不必經過錢塘君的考驗。」

        公子陌道:「那你快開慧眼去找。」

        小紅道:「奴婢正在找。」

        公子陌雖然著急,也不催促。

        季寥身在白骨潮中,自然而然迸勁力。他雖然沒法使用各種法術,但一身力量還在,於是用起武功來。他真實力量,說句摧山斷岳,毫不誇張。此刻用起久違的凡塵武功,沾衣十八跌。那些骷髏,一靠近他便立刻被陣為齏粉。

        季寥在白骨潮中遊走,簡直輕鬆寫意至極。

        可惜這些白骨骷髏渾然不知畏懼,攻擊他全是本能驅使,所以哪怕季寥幹掉那麼多白骨骷髏,也止不住白骨骷髏們悍不畏死的繼續湧上來。

        另一邊被白骨骷髏山壓倒的無生終於做出行動,一道劍氣衝天而起。白骨骷髏山四分五裂,無生從裡面鑽出來。

        他眼睛變得血紅,見什麼砍什麼。

        很快到了季寥這邊來,季寥一時間以為無生凶性大。哪知道他仍是十分清醒,說道:「這些骷髏跟螞蟻一般,殺起來一點勁都沒有,我們還是想辦法出去。」

        季寥悠然道:「不急,你繼續砍骷髏。」

        遠處正在尋找生死簿投影的公子陌兩人,渾然不知,季寥已經現了他們。

        適才兩人對話,季寥亦聽在耳內。

        他因為自己難以騙到自己,所以沒法脫離亡者途。還在想要不要試試用蠻力出去,現今聽到公子陌他們的話,顯然有了更好的路子可以走。

        不過季寥很奇怪,連龍女都不知道亡者途的由來,那個小紅怎麼知道的。

        看來靈台山著實有其獨特之處。

        邊對付骷髏們,邊觀察公子陌他們那邊的動靜。

        「公子,我找到了。」小紅興奮道。

        公子陌舒口氣,說道:「那我們快走。」

        他看了季寥他們一眼,心想這傢伙倒是夠堅挺。

        公子陌和小紅急衝沖離開,季寥留了一道天魔氣在他們身上。等了一會,就帶著無生離開。

        他運使天魔氣和心魔大法愈純熟,遮掩自己和無生的氣息。那公子陌和小紅自是沒現季寥他們跟了上來,還以為季寥他們被白骨骷髏們困著。

        這亡者途荒蕪,看起來到處都一樣。

        但是那小紅卻看出了蹊蹺,在裡面沿著某種蘊含規律的線路走。季寥要不是在他們身上留下記號,根本不會沿著這樣的線路走。

        某一步踏出,眼前景物大不相同。

        他們頭上居然出現一條河流,河中有月,月中有菩薩。

        季寥暗自一怔,他借水月觀音的畫像來騙青火她們,哪知道這回真遇到一個水月觀音法像。

        那天上河流正是怨魂匯聚而成,那尊水月觀音法像,正在以法力度化怨魂。怨魂成河,總之度化不盡,可是那菩薩倒是十分耐心,不停揮灑甘露,淨化怨魂。

        季寥看到菩薩背後的圓月便是一座門,那些被度化的怨魂就鑽進門裡,想來是投生去了。

        小紅道:「少主,那圓月估計就是生死簿投影了。我們把它收服,便能掌控亡者途。」

        公子陌一拍摺扇道:「掌控亡者途,我們便把那倆收拾了。」

        他話音未落,一個碩大的拳頭忽地出現在他後腦勺。

        公子陌完全沒反應過來,頭骨直接挨了這記悶拳。

        於是公子陌的骷髏頭骨立時四分五裂,化為碎片。他魂魄逃出來,一道劍光閃過,直接將他魂魄湮滅。

        小紅恐懼道:「你們殺了我家少主,我家老主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季寥道:「你別跟我說這些廢話,現在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不然就讓你去陪你家少主。」

        小紅此前雖然已經領教過季寥的厲害,卻不想他凶惡至此。

        一照面便把少主打得魂飛魄散,自己就算活著回去,怕也是要受到極重的責罰。

        她亦沒給少主殉葬的想法,便畏畏縮縮道:「你想知道什麼?」

        季寥道:「你的慧眼是神通還是天賦?」

        「天生的,然後老主人教了我一套修煉法門,因此就更厲害了,但你的眼睛也很厲害,有點像傳說中的火眼金睛。」小紅道。

        季寥暗自腹誹,我這是太虛天眼,跟火眼金睛有什麼關係。

        他本來就有了棍子,再來個火眼金睛,豈不是變成猴子了。人蛇身已經難以忍受,要是成了猴子,這還得了!

        季寥繼續道:「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別扯其他的。我再問你,你知道天上那水月觀音法像是怎麼回事不?」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7
第37章 神甲(求月票)

        小紅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無生道:「直接問問吧。」

        季寥還沒開口,無生衝天而起,到了那尊水月觀音法像近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那菩薩法像居然真開口了,說道:「流落至此,見有怨魂,便出手度化。」

        季寥一怔,他可聽說菩薩有萬千化身,雖說這法像只是其中一個,但好歹也是菩薩的法像,居然說出流落兩字,難道菩薩也遭了災,遇了難,聯想古廟那血跡,季寥不禁聯想,他見過不少厲害的修行者,可除卻白骨如來外,便沒見過真正的仙佛。

        到底是仙佛都太稀少了,還是仙佛都遇劫了。

        季寥跟上去問道:「菩薩為何流落至此?」

        「忘了,你瞧著很眼熟。」那菩薩對季寥伸出手,語氣有點困惑更帶著敵意。

        突然間,季寥心生警兆。緊接著他心念一動,手上的太古魔龍棍一下子從他手腕飛出,化為參天巨棒,對著菩薩就是一棍。

        菩薩手掌拍住棍子。

        魔光爆閃,山崩地裂的力量爆。

        菩薩身影淡薄,最後化為一根猴毛,飄然落下。

        季寥接住猴毛,立時感受到裡面充沛的佛法力量,那種浩大之感,使他聯想起白骨如來。這是真正仙佛級的力量,不過這菩薩法像怎麼會變成猴毛。

        緊接著天崩地裂,亡者途直接潰散。

        那輪圓月,亦消散無蹤。

        季寥只能感受到一絲代表生死大道的氣息,混芒莫測,教人神往又畏懼。

        腳踏實地,血肉復生,眼前所見是青火她們,無生落在身邊。

        只是那個小紅卻不見了。

        季寥見青火她們平安,便放下心,懶得關心那小紅的下落。

        饕餮那傢伙還是沒出現,不知道跑哪去了。

        前面是茫茫一片,看不清裡面景象。

        片刻後,忽地出現一條光明大道。

        季寥問龍女道:「莫非這裡面通著惡鬼道?」

        通道里面神聖浩大,怎麼也跟惡鬼道聯繫不起來。

        龍女搖搖頭。

        季寥心想前面兩關都闖過了,不差這一關。

        他信步而入,毫無滯礙。

        神聖光明,如同溫泉水包裹他,令季寥感到溫暖舒服,說不出的受用。他走過通道,居然到了之前錢塘君牽引他進來的那個大殿。

        八根柱子仍舊完好,但鎖鏈碎了一地。

        一個侍女靠著最裡面的一根柱子,不斷咳出黑血。

        而一位英姿煥的神王,正長身玉立,所有神聖光明都來源於他。

        在他身邊有一條銀龍正得光明的滋潤,呼吸均勻,顯然陷入沉睡當中。

        季寥遲疑道:「你是錢塘君。」

        那神王道:「正是我。」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季寥問道。

        反正錢塘君對他應該是有善意的,因此季寥並不十分戒備。

        那神王笑道:「之前為度過第五次衰劫,所以用了佛門的枯禪法,藏匿生機,顯得老朽。現今才是我的真實模樣。」

        季寥指著那個侍女道:「她是不是神偷王?」

        那神王道:「不錯,我一個對頭算到我今日要渡第五次衰劫,就讓她盜了我侄孫女的玉簪,想用那五刑殘殺之氣增幅我的衰劫,再趁我被衰劫拖延時,給我致命一擊。那西王母早知此事,卻礙不過欠了我那對頭一樁人情,故而順水推舟,還了人情。他以為我自囚八荒神火柱內,不知天機,卻不知我神而明之,早有預料,做下佈置。但他終歸謹慎,還誘導柳生刀齋那小子來挑戰我,偷窺我虛實。還好有你出現,否則我終究得出手一次,便可能讓他看出破綻來。嘿嘿,這次他偷襲我不成,反被我傷到,數十年間就得飛昇淨土,做人家的附庸,將來便不配做我對手了。」

        季寥聽得錢塘君解釋前因後果,才知道自己猜的確實不錯。他問道:「饕餮是否知道此事?」

        那神王道:「它是到了黃泉路才知道的,那時我和我那對頭勝負未分,看在親戚的情分上,饕餮就偷偷來幫我,但它知道我對頭厲害,所以沒跟你解釋。我傷了我對頭,饕餮便去我對頭老巢了,說起來,它才是不吃虧,我對頭的老巢,也不知多少好東西,都要給這傢伙洗劫了。」

        季寥暗自腹誹,這果然是饕餮的性格,做好事,也不忘撈好處。

        還好錢塘君說了這事,否則等饕餮回來,這廝肯定不會吐露自己大橫財的事。

        至於錢塘君和他對頭的爭鬥,肯定不是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其間怕是驚心動魄得很。

        季寥也不追問詳細,他道:「我知道你這種人物,肯定不想欠人情,那龍神印我肯定要借用一下的,但這肯定不夠你償還人情,對吧。」

        那神王笑吟吟道:「那亡者途的菩薩法像,還不夠償還你人情?」

        季寥道:「那好處也是我自己掙來的。」現在擺明錢塘君度過衰劫,所得好處,肯定不可思議,否則他不會心情這麼好。

        季寥這時候還不知道佔點便宜,那便是跟自己過不去。

        那神王無奈道:「修行上我指點不了你什麼,寶物的話,我洞庭龍宮多不勝數,但配得上你的著實沒幾件。這樣吧,我把這一套行頭送給你。」

        眨眼功夫,那神王手中就多出一套盔甲,金光燦燦。

        季寥見那金光,便知其價值不菲。

        果然,神王解釋道:「這套神甲是當初聖皇用過的,穿在身上後,除卻少數幾樣神兵利器,否則難以將其破損。而且此物對你來說,意義大過實際用途,你應該明白。」

        季寥暗自腹誹,這錢塘君說到底還是用本來該屬於他的東西來還人情,這神甲既然聖皇之物,照著山界傳說,他多半便是其天命主人。

        搞不好錢塘君送給他,本就是因為旁人用不了,乾脆順水推舟。

        即使季寥如此猜想,但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懶洋洋地將神甲接過,果然從它身上感受到一股極為親近的善意。

        見季寥興致缺缺,那神王微微一笑道:「我那對頭有一門絕活,興許修煉法門藏在他老巢中,你到時可以尋饕餮問問,要是學到,對你而言,用處很大。」

        此時正在雲海飛行絕跡的饕餮不由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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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開闢淨土(為情非情愛非愛盟主更)

        季寥十分無語,他之前還以為這老龍會很大方,結果也是個摳門的傢伙,人情都是順水人情,一點都不真誠。

        不過這樣一來,季寥也放下心,錢塘君對他確實沒什麼圖謀。

        「果然是人心不足,得隴望蜀。」季寥順便默默吐槽自己一句。這次來龍宮還是大有收穫的,光是那根毫毛,就使他此行不虛,加上這副神甲,季寥算是大有收穫,何況後面還可以敲饕餮一筆,連龍神印的事亦順帶解決了。

        無生他們也進來了,見到神王一般的錢塘君,無生忍不住想拔劍。

        季寥察覺他很興奮,很渴望跟錢塘君交手。

        沒等季寥阻止。

        那神聖光明再度擴張一倍不止,威壓滔天。而且無生受到的壓力,顯然是最大,竟被逼迫得不能拔劍。

        「小子,你要挑戰我,只怕得去魔界了,現在你先戰勝柳生刀齋再說吧,他將是在我之後,山界最有希望開闢淨土的人物。也是老子現在年紀大了心軟,否則柳生刀齋這樣的對手,還輪不到給你享用。」錢塘君哈哈大笑,震耳欲聾。

        季寥如今才真切感受到這個老龍,怕是取得了某種他現在還不能理解的大成就。

        季寥乾脆直接問道:「龍君,你說開闢淨土是什麼意思?」

        錢塘君神威收斂,長聲一笑,說道:「如山界、海界那些酒囊飯袋,度過一次衰劫或者天賦異稟,便有資格撕裂虛空。但他們那般修為,還不夠資格在撕裂虛空後,安穩抵達沒有衰劫的魔界,而且即使進入魔界,沒有淨土做靠山,遲早也要魔化,或者被魔物殺死,因此他們只有去投靠一方淨土,而且還得他們自己修行的功法鍥合那方淨土,且淨土主人肯收留他們才行。

        說起來那些投靠淨土的,從前都是在山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要不是為了活命,誰願意寄人籬下。嘿嘿,老子好多年前就知道飛昇淨土是什麼事,因此很不服氣,憑什麼老子在這裡當大爺,到了那邊就得受窩囊氣。因此我死賴在山界不飛昇,不斷挨過衰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修行到開闢淨土的地步。

        早幾千年前,老子就沒什麼對手了,但現在老子可以說,什麼西王母、老王八、賊廝鳥、臭道士、蠢和尚等等老而不死的東西一起來,老子都不怕。現在老子跟他們就不是一路人,過段時間我就去魔界開闢淨土,要是這幾個傢伙識相,將來我就勉為其難收留下他們。

        哈哈哈……。」

        季寥看得出錢塘君很是憋了口氣,如今一朝得意,才滿口粗話,其實都是為了洩此前胸中的不平。

        他口裡的那些老而不死的東西,應當都是山界、海界裡現如今最頂尖的存在,過去他們可能差不了太多,但現在錢塘君邁出關鍵一步,怕是到了魔界都是大人物。

        但季寥還是有不少疑問,他等錢塘君稍微平靜,便追問道:「為什麼魔界沒有衰劫?」

        錢塘君亦不隱瞞,灑然道:「我們山界還有其餘諸天,哪怕碧落黃泉,和失落的三十三天以及更多神秘大世界,都有天道運轉,這衰劫便是天道降下的,唯獨魔界,沒有天道存在,自然也沒有衰劫,至於魔界為何沒天道,那就不是我所能清楚的事。」

        季寥道:「龍君為什麼說柳生刀齋有希望開闢淨土,而口裡那些老傢伙,好似在你眼裡卻沒什麼希望?」

        錢塘君道:「若論底蘊,那些老東西都比柳生刀齋強很多,但柳生刀齋年輕氣盛,心意果敢,正是勇猛精進的時候。嘿嘿,那些老東西都只知道藏拙,卻不知道大道之爭,往往是退不得的。我擔下這天下無雙的名號,迎來了不少挑戰,卻也磨煉了我的心意。正是這股心意,才成就了現在的我。至於度過五次衰劫獲得的力量,反倒是細枝末節。偏偏那些老東西,卻以為度過衰劫後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季寥暗自記下錢塘君的話,這才是真知灼見的修行真諦。但錢塘君的話也不能全數照搬,他有他的道,自己有自己的道,饕餮那句做自己,亦是沒錯的,關鍵在於取捨。

        季寥道:「龍君這番話,倒是比任何寶物都珍貴。」

        他這番半是真心,半是奉承。

        錢塘君笑道:「那你把我送你的東西還我。」

        季寥微笑道:「卻是不能。」

        錢塘君只是說笑,沒有較真。他欠季寥的人情跟成道有關,用什麼寶物償還,都不為過,哪裡還會要回來。所以適才說的話,亦是有意為之,總之把人情債還乾淨。

        季寥當然明白,而且他準確把握住錢塘君的心態,這老龍如今怕是除了洞庭龍宮外,別無羈絆。

        但他去往魔界開闢淨土成功,這洞庭龍宮將來還是能得他庇佑。

        可以說洞庭龍宮也跟老龍享大福氣了。

        錢塘君果然又對龍女道:「你哥哥要隨我修行一段時間,至於你把這枚玉簪還給你師父,同時向她討要一枚最上等的蟠桃,隨後你再去五莊觀借一枚人參果。順便通知你師父和五莊觀的老道士,就說明年重九,來給我送行。」

        龍女接過錢塘君拿出的玉簪,正是她遺失的那枚,她又問錢塘君道:「叔祖,這神偷王如何處理?」

        錢塘君道:「我沒殺他,自然是要留他一命,替我辦一件事,所以你就不用管了。」

        他又笑吟吟看向季寥,說道:「聖皇子覺得我侄孫女如何,配不配得上你,你要是同意,我就做個媒,將來你的事,我也會出力的。」

        季寥含笑道:「敖瑩公主天香國色,但我心另有所屬。」

        青火先是一驚,又是一喜。

        錢塘君偏頭看著青火,說道:「你看上她?雖然她身份尊貴,但我侄孫女也差不到哪裡去。」

        季寥聽了這句差不到哪裡去,暗自驚訝,老龍如今意氣風,居然下意識認為龍女身份地位比青火要低,簡直教人意外。

        他搖頭道:「我和青火是朋友之情。」

        錢塘君笑道:「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大丈夫愛恨分明,不喜歡的勉強不得。」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7
第39章 信仰

        有錢塘君的允諾,季寥自然順利借得龍神印。不過錢塘君提醒過季寥,即使他是傳說中的聖皇后裔,亦不是人人都會服他。

        他殺了公子陌,冥冥中自有因果,靈台山的人遲早會找上門。好在季寥不在海界,否則靈台山號令一出,季寥立時就無立錐之地,將面臨無休無止的追殺。

        季寥不是錢塘君,還沒到一個人便可以抗衡整個級聖地的地步。

        錢塘君還透露出靈台山背後有魔界的菩提淨土撐腰,這是其獨霸海界的根本原因,若是依照天命展,靈台山終歸會是季寥一統山界和海界最大的對頭。

        季寥很清楚一點,自己要煉化世界本源意志,著實會成為山界和海界之主,除非他甘心冒著被世界本源意志同化的風險,不採取任何行動。

        因此東夷族巫女的預言,亦不是毫無實現的可能。

        命運的玄奇,正是在於此,它總會露出一面,卻不告訴具體,但歷史進程,終歸會如江河入海,走到它該去的地方。

        季寥僅是有所感嘆,卻沒有陷入對命運的迷惘中,因為他堅信,歷史可以由人親手創造的,個人亦不一定是命運下的牽絲傀儡。

        催動龍神印,天南雲夢的山川地理無不如掌上觀紋般清晰,季寥按照自己的記憶,終於尋到了那處溝通前世世界的地方。

        沒有多遠,僅僅離洞庭龍宮一萬里地而已。

        現那處地方後,季寥沒有久留,更沒有等饕餮,因為饕餮願意找他,必定能找到他。

        辭別無上神王般的錢塘君,季寥和無生、青火到了那處他苦苦尋覓的地方。

        青山隱隱,森林茂密,季寥尋到那處山洞,並沒有他想像中溝通兩個世界的天井,甚至沒有一絲術法的痕跡。

        他去了那處信奉蠻天的部落所在地,可是那裡如今只是一個荒蕪的小村落,找不到有關當初那個野人部落的任何東西。

        但季寥記得當初來到這個地方的山川地理,所有一切特徵都吻合,唯獨沒有勾連兩個世界的天井,更無當初的野人部落,至於什麼蠻天,好似根本不存在。

        季寥很疑惑,難道他來到的山界是跟之前他探索的山界,本就似是而非,或者有別的深層次緣由。

        無論如何,他暫時都找不到回上一世世界的辦法。

        季寥不由失落。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可是他連飛鴻踏雪泥都算不上,因為他找不到跟上一世關連的痕跡。

        世界的本源意志適時侵襲他有些薄弱的道心,讓季寥生出世事一場大夢之感。他不是之前那幾世的季寥,如今還有天大的麻煩在身上。

        季寥在山洞外著呆,一連過去幾天。

        青火想安慰他,但季寥回應很遲鈍。

        青火並不清楚,季寥如今正如一粒黃豆,這個世界的本源意志卻如大石磨,正在緩緩轉動,要將季寥的意志磨滅。

        「我族中有事,得先走了,無生,你好好照看季寥,我事情了結後,便會回來。」青火對無生鄭重囑託。

        無生應下。

        青火依依不捨離開。

        無生本就是話少的人,他在青火走後,每天只是勤勉的練劍。

        秋去冬來,山上下起大雪。季寥很久沒有離開他呆坐的岩石,身上覆蓋厚雪。無生倒是不在意,他知道季寥寒暑不侵。

        青山白頭,大地亦是銀裝裹素。

        季寥其實能清晰感知外界一切,可他就像凡人夢魘,抬不起自己的手腳來。

        他的思維能存在,但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法力。

        季寥身上卻有淡淡的精神力量勃,侵襲山林,曠野。

        他跟草木與生俱來的親和性,在這一世仍舊沒有丟失。季寥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乾脆將精神附著在草木上。

        草木不能走,不能爬,生在何處,便死在何處。

        季寥很久以前便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但一開始又有些不太習慣。習慣正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力量,往往在不知不覺間,讓一個人處於某種模式,心安理得。

        習慣了自由自在,拘束在一個地方便會很難受。

        但過了一段時間,季寥卻又習慣了不能移動的感覺。

        何況他的精神可以通過一株株草,一棵棵樹,延伸到更遙遠的地方,只是很難對外界有所幹涉。

        不知何時,他的精神附著草木,抵達了那個野人村落。

        這裡本該是一處比較大的部落,裡面的人該個個強壯,安心信奉神靈,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快活日子。

        可現如今這裡的人,都面黃肌瘦,他們的體質都不太好,往年還能靠採集山林的果實,圍捕野獸,勉強活命,現在大雪封山,哪有覓食的機會。

        村落的存糧支撐不到來年的春天,或許不久後,他們都得吃同族的屍體活命。

        生存和延續血脈,正是世間每一個生靈,天然的本能。

        季寥見到後,心生憐憫。

        如果他還能自如行動,救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但現在好似無能為力。

        季寥又注意到不遠處有一株幼苗,他認得那幼苗,叫做穰木。

        吃了可以增強人的體質,還可以飽腹。

        季寥心下有了主意,他驅使週遭的草木,將生機流動向那棵穰木的幼苗。因為冬天的陽光很少,氣候很冷。

        所以生長穰木,要耗費許多生機。

        但季寥仍是勉力嘗試著,他現在不能幫到自己,可能夠幫到這些可憐的村民,似乎也是不錯的。

        他不是聖人,但也不是壞人。

        做好事,有時候不是為了得到回報,亦會收穫快樂。

        穰木以肉眼可見的度生長,引起了一個小孩子的注意。

        很快引來了更多的人,愚昧且淳樸的村民,認為這是神蹟。

        穰木只夠一人合抱,但已經開花結果。

        「你們可以吃它的樹枝樹皮樹葉,度過冬天,但要留下種子。」空氣裡有淡漠高遠的聲音,好似在九天雲外,又彷彿就在村民的耳邊。

        他們相信這是神靈的指示。

        不幸會產生絕望,但如果有奇蹟出現,絕望便會變為信仰。

        神靈能創造奇蹟,受苦受難的村民深信不疑。

        何況吃了穰木後,他們開始變得強壯,亦解決了溫飽。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8
第40章 一棒

        村民在寒冷冬天沒有被餓死、凍死,生命得以延續。他們深信是神靈拯救了他們,無形無質的純粹信仰之力從他們微薄的身軀散。

        季寥的精神自然而然將信仰之力汲取,因為這些信仰之力本就是為他而出現的。信仰之力正是神道修行的根本,這種力量既駁雜,又純粹。

        駁雜源於,這種力量來自於不同的個體,純粹在於,它們因為純粹的念頭而生。

        「就像是不同形狀的水晶。」季寥心裡泛起這個念頭。

        「季寥。」無生的聲音出現在季寥的耳畔。

        季寥緩緩睜開眼,卷長的睫毛上的雪粉簌簌落下,偶有殘留,亦自行化開。

        無生露出驚喜之色,他說道:「我感應到你身上湧入一股新的奇妙力量,試著叫醒你,結果你還真醒了。」

        季寥溫和地一笑,道:「無生。」

        「嗯?」無生回道。

        季寥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微笑道:「我餓了,你去打獵,我來烤肉。」

        無生想起自己許久沒進食了,他進食不是為補充身體營養,而是為了滿足口腹。季寥的手藝很不錯,無生欣喜地化為劍光,鑽進密林。

        不多時,便獵取了一頭猛獸回來。

        季寥以法術,在山林中收集上好的松木枯枝,壘起土灶,將猛獸皮毛和內臟去掉,用太古魔龍棍將大塊的新鮮血肉插著烤。

        這太古魔龍棍質地不凡,可大可小,可長可短,用來烤肉很方便。

        撒了些用山林之物製作的香料,滴在油脂浮現的烤肉上,簡直是人間至味。

        無生咬下一口烤肉,問道:「你怎麼醒過來的。」

        「因為做了好事,好人果然有好報。」季寥笑著說了一句。

        無生道:「你不是好人。」

        他接著一句道:「但也不壞。」

        「如果你們不是壞人,能否請我吃一口肉。」一位五官深邃的白袍公子,持著一柄吊著玉墜的摺扇,悠然而至。

        季寥看向他,他上一次見到手持摺扇的英俊公子,叫做公子陌,被他一拳打死了。

        「不能請你吃一口肉。」季寥微笑道。

        白袍公子顯然有些尷尬,他料不到季寥會這麼直接。

        季寥又道:「但可以請你坐下來隨便吃肉。」

        白袍公子大笑,說道:「荒野之中,沒想到亦能遇到朋友你這樣有趣的人。」

        他坐在季寥對面,撿了一根樹枝,以此為刀,切下一塊流著油脂的肥嫩肉塊。他也不用香料,一口將肉吞下。

        一頭猛獸,換做凡塵俗子,得吃好幾天,對於季寥他們而言,也就是打打牙祭。

        沒多久,所有的肉都被吃光。

        白袍公子有意找季寥說話,但季寥都是不疾不徐的應和著,既不熱情,也不冷淡。

        最後白袍公子拱手道:「多謝兩位朋友盛情款待。」

        季寥微笑道:「沒什麼,公子或許沒聽過一個故事。」

        白袍公子道:「什麼故事?」

        季寥道:「凡間的犯人被砍頭前,監牢的人總會讓他們好好吃一頓,免得到了地府,做個餓死鬼。」

        白袍公子神色一凜,說道:「我不太明白朋友的意思。」

        無生老神自在的持劍道:「就是送你入黃泉的意思。」

        白袍公子道:「我可沒得罪過兩位。」

        無生淡淡道:「你有殺意,這便足夠了。」

        驀然,白袍公子胸口出現一道劍痕,鮮血狂灑出來。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劍,這一劍挨的沒有絲毫徵兆。

        一聲高昂的鳴叫聲出現,一隻胸口流血的巨大白雕直上雲霄。

        它的聲音裡有難以言喻的恐懼,早知道這兩個傢伙這麼變態,就不該來。

        萬丈高空上,雲煙從大白雕身周滑過,星辰和月亮是那麼清晰,月光灑落下來,落在雲層中,霞光冉冉,說不出的美麗動人。

        大白雕卻無暇欣賞美景,一隻驚天的巨棒突然出現在它面前,棍棒無情拍落,重重敲擊它的腦門。

        沒有血花四濺,因為大白雕最堅硬的腦袋直接化為齏粉。

        一隻元氣大手將大白雕的無頭雕身拿住,返回煙火未散的季寥他們烤肉的地方。

        太古魔龍棍自虛空歸來,不斷縮小,化作手鐲,套上季寥的左手手腕。

        色澤青黑的鐲身,流淌著幽冷深沉的恐怖氣息,漸漸消弭。

        季寥看向大白雕,目光如有實質,化為繩索,將屍體裡的魂魄攝取出來。

        大白雕魂魄仍是化作年輕公子模樣,戰戰兢兢道:「大人,求你饒過我。」

        季寥道:「你沒得罪我們,我們也沒得罪你,那你為何帶著殺意而來?」

        大白雕道:「靈台山已經放出話,誰能取你的人頭,便可以拿你的人頭去靈台山領取菩提法身的功法,並獲得飛昇菩提淨土的資格。山界的妖王還有許多強者都被驚動,都想把你殺了,拿你的人頭去領賞。我碰巧現你們,所以動了心思。」

        季寥淡淡一笑,說道:「原來如此,我的頭就在我脖子上,只怕沒人有本事能取走。」

        他話音一落,大白雕的魂魄就不斷扭曲,像是有一張無形大手,將它的魂魄戳捏蹂躪。

        片刻後,大白雕的魂魄便散作青煙。

        季寥對無生道:「我不喜歡吃雕肉。」

        無生道:「我也不喜歡。」

        季寥道:「它的羽毛挺漂亮的,你剝下來,下次見青火時,送給她做一身衣裳。」

        無生道:「你要送禮,為何是我來幹活。」

        季寥道:「我長得比你英俊。」

        他打了個哈欠,往山洞裡走去,之前居然沒控制住力道,居然把大白雕的腦袋敲成齏粉了,不然它的喙還可以用來打造成一把匕,將來拿來送人也挺不錯的。

        看來他還得重新洗練下自身的力量,畢竟接下來,估計還得有批不知死活的傢伙送上門,打擾他的清淨。

        無生將劍身抽出,清湛如水,映照自己的臉,他看了好一會,對著洞裡道:「季寥,我還是覺得我比你英俊。」

        裡面沒有回應。

        無生沒有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勤快的將大白雕身上的羽毛剝落,整理好,隨後走回山洞,將白羽擱置在角落。他見季寥正打坐練氣,沒有打攪,無生自己亦無睡意,就往後山走。

        那裡有一處清澈的湖泊,夜半時分,格外安靜。

        他尚未至湖邊,便駐足不前,此刻正有一個女子,渾身赤裸呆在湖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8
第41章 出雲(求月票)

        這裡湖光山色,已是集聚了人間秀美之氣,但湖中女子半張臉露出來,便讓湖光山色變得不值一提。

        無生的心早已是無瑕無垢的劍心,此刻也彷彿琴弦般被撥動。

        一雙玉手解開頭的束縛,任由黑夜般的長披落肩頭,遮去月光瑩瑩下的雪白肌膚。

        黑映襯,更顯得湖中女子玉體的嫩白。

        數個呼吸過去,無生心念化為劍氣,斬去撩人的情絲,他驚人至極的靈覺,提醒他湖水中那個女人是多麼恐怖的存在。

        「看夠了麼?」清幽呢喃般的女子聲在無生耳邊響起。

        無生寂然不動,如同頑石。

        湖水四周的陰影裡漸漸出現了許多妖怪,個個面色肅然地瞧著湖中女子。

        「出雲仙子,你從懸空山盜走紫金鈴,妖帝大人為此很不高興,要我們帶你回去。」其中一個妖怪開口道。

        湖中女子嫣然道:「如果你們就能把我帶回去,那我還要不要面子了?」

        「出雲仙子,你切莫執迷不悟,我們現在來,不過是請你回去,要是妖帝大人火,派出四大妖王和玄瞳太子,便有你的苦頭吃了。」那妖怪繼續道。

        「四大妖王和玄瞳一起來,我也不怕。」湖中女子咯咯笑道。

        她從水裡伸出一隻手,那是一個手鐲,上面掛著枚紫色的小鈴鐺。皓腕輕輕搖擺,鈴鐺出清脆動人的聲音,飄蕩在湖面上。

        一個個化成實質的音符,鑽入四周的妖怪體內。

        無形無質的音波,將方圓數里都籠罩。

        那些妖怪在音波和音符的攻伐下,個個身體不由自主的隨著鈴鐺聲的節奏搖擺起來,體內的精氣狂洩而出。

        匯成氤氳,徘徊在湖水的上空,化為濃濃的精白霧氣。

        無生心念堅定,沒有被音波影響,但他亦感覺到自己像是陷入泥淖中,越來越難掌控自身,渾身的竅穴像是要鬆動,洩露自身的精氣出去。

        他強自閉住竅穴,因為他清楚,如果竅穴一旦打開,必定如洪水開閘,精氣狂洩。

        一個又一個妖怪倒下,昏迷不醒。

        最終並無一個妖怪能撐住,全數倒下。

        湖中女子看向無生所在的方位,輕輕道:「差點忘了還有你這個漏網之魚。」

        那紫鈴鐺十分古怪,出的音波深入無生道心之中,使無生難以催劍意。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已拔劍相向。

        此刻女子手裡的鈴鐺聲不停,但她並未催動音符來攻伐無生,而是將湖水上方的精白霧氣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條白龍,龍鱗、龍爪、龍鬚格外分明。

        湖中女子手腕一抖,龍尾擺動,朝著無生張牙舞爪過去。

        無生面臨危險,劍心萌動,雙眼盡數血紅。

        殺生劍經在危險的刺激下,陡然間掙脫音波的束縛。驚天動地的劍勢即將展開。

        但一根棍子比無生的劍還要快,如朝天一柱,凶悍絕倫,破空而至。

        巨棒猛然降下,打中白龍。

        精白的霧氣四處散開。

        季寥出現在無生身邊,長身玉立。

        湖水在巨棒逸散的勁氣下,紛紛爆起,化作重重水幕。

        季寥一隻手矇住無生的眼睛,目不轉睛盯著湖中那若隱若現的玉體,同時對無生道:「你年紀小,就不要看這少兒不宜的畫面了。」

        不多時,水幕落回湖裡,湖中波瀾漸漸平息。季寥他們不遠處落下一名絕美的女子,著一身綠蘿襦裙,好似月中仙子下凡。

        巨棒回落而下,不斷縮小,化為青黑色的鐲子套上季寥的手腕。

        對面玉人的右手,卻是套著一個鑲嵌有紫鈴的鐲子。

        無生將季寥矇住自己眼睛的手拍下,觀察對面這個女子。

        無生道:「之前的不算,現在我們重新鬥一次。」

        女子懶洋洋道:「我不想欺負小孩子。」

        季寥插口道:「道友既然不想欺負小孩子,何必對我朋友下手。」

        女子道:「我剛才可不知道他不是追兵,只以為他也是懸空山出來的傢伙。現在我看出你朋友不是懸空山的,當然不會跟你朋友打架,但我要跟你算賬,畢竟你剛才什麼都看到了吧。」

        季寥道:「其實什麼都沒看到,我還特意將我朋友眼睛遮住,就是為了不冒犯你。」

        他一本正經,表情肅然。可季寥心裡暗道:我只是想看你是什麼妖怪,結果你還真是個人。

        但表面上,季寥仍是坦然無懼,迎上女子略帶狐疑的目光。

        女子看不出此前季寥到底是不是看到了她的身子,不過剛才一交手,她就清楚這傢伙不是個易與之輩,加上他身邊那小子,鬥起來,自己勝算極小。

        她乾脆懶得繼續追究這件事,便道:「好,本仙子姑且信了你,不過有件事得說清楚,你們不許隨便到這邊來了,當然我也不會隨便去你們的地盤。」

        季寥微笑道:「我們就住在前山,道友若是有空閒,可以來跟我們兄弟二人談玄論道,不必不相往來。當然,我們不會隨意來你這。」

        「哼,我記下了,你們走吧。」女子說道。

        季寥微微一笑,拉著無生拱了拱手。

        他們正要離開,女子又道:「等一下。」

        季寥回頭道:「道友還想說什麼?」

        女子道:「反正我要跟你們做一段時間鄰居,總得知道你們叫什麼吧。我叫出雲,你們叫我名字便成。」

        「季寥。」

        「無生。」

        說完之後,季寥和無生便破空離去。

        出雲牢牢記下兩個傢伙的名字,總覺得這季寥好似有點耳熟。

        「季寥,你怎麼不讓我跟她打一架?」無生問道。

        季寥道:「我看她跟青火估計有點沾親帶故,等過段時間,青火回來,問問再說。「

        無生道:「你怎麼知道的?」

        季寥道:「自然是用我的太虛天眼看出來的,你只練劍,也就打架的時候用得上,要不你拜我為師,我傳你幾門神通妙法。」

        無生抬起劍,說道:「我只砍人就夠了。」

        季寥無話可說。

        無生見季寥不回答,便道:「你怎麼不說話?」

        季寥道:「你說的挺有道理的。」

        無生「哦」了一聲,半響後又道:「我還是想跟她打一架。」

        季寥道:「那鈴鐺古怪的很,你還是別輕易嘗試了,何況她血脈氣息確實跟青火有很大相似性,要是你失手傷了她,她又真是青火親朋好友怎麼辦?」

        無生皺眉道:「我想打架,那你幫我出個主意。」

        「你要找對手還不容易,反正我都被靈台山懸賞了,你放出消息,說我就在這裡,還怕沒對手?」季寥沒好氣地看著這傢伙。

        「好主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8
第42章 照妖鏡(為情非情愛非愛冷眼看嗔痴盟更)

        季寥好說歹說算是勸住了無生,畢竟要是主動透露出自己的下落,看在靈台山那麼大懸賞的份上,搞不好會有許多厲害的角色蜂擁而至。

        他和無生兩個人再厲害,卻也未必能做到橫掃群雄的地步。而且即使做得到,也很累的。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等那些貪圖靈台山懸賞的一個個找上門來。

        這樣,那些傢伙基本等於是直接送人頭上門。

        既十分安全,而且無生也不會缺少對手。

        畢竟有了第一個大白雕能找到他們,接下來絕對不會少類似的角色出現。

        將道理說明白,無生當然不會反對。

        季寥安心呆在山洞裡,開始做自己的事情。因為機緣巧合,得到村民的信仰之力,季寥才能從本源意志的碾壓下解脫出來。

        不過那世界本源意志仍舊如頭懸的一把利劍,不知何時會再次斬落下來。

        但季寥算是找到了比較好的辦法來對付世界本源意志,那就是獲取更多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其實就是香火、願力,重要的是讓生靈知曉他的名號,並且心生敬畏和崇拜,因此要獲取信仰之力,自然免不了爭鬥和殺伐。

        可季寥暫時不打算就此開始打下地盤,他熟讀典籍,深悉「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才是打天下的要訣。

        自己便是要成為山界共主,也得先經營好自身,打下厚實基礎,屆時一朝而動,才能如風捲殘雲,達到目的。

        至於那個小村落,季寥不打算干涉他們發展,因為正是他們的淳樸信仰,才使季寥從那種夢魘狀態解脫,故而他希望他們繼續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緩慢向前的發展。

        對於多數人而言,平平安安過完一生,便是極好的了。

        季寥很清晰自己目前最急迫的事,那就是盡快提升實力。

        是實力,而不是修為。

        他開始消化洞庭龍宮一行最重要的收穫,那就是從水月觀音法像得來的毫毛。

        季寥將心神侵入毫毛裡,便感受到壯闊無邊的偉岸佛法,這根毫毛蘊含的力量,其實不比他現在的力量弱,甚至猶有勝之。

        他的心神開始煉化佛法的力量,過了不知多久。

        佛法的力量匯聚到一處,季寥福至心靈,想起自己在上一世創出的法身之法。靈光乍現,毫毛裡的佛法力量盡數被季寥煉化。

        轟然一聲巨響出現在季寥腦海裡,他神魂震顫,一絲本源的氣息從魂魄剝離出來,附著在毫毛上。

        有月光盈盈,一閃而逝。

        季寥猛地睜開眼,自己面前赫然盤坐著一位跟他一般無二的人。

        他咧嘴一笑,對面的人同時咧嘴一笑,如同自己的鏡像。

        季寥用手中的太古魔龍棍對著對面的自己一捅,登時感受到一股堅韌的力量反彈出來。

        他忽地心念一動,將精神往對面自己的湧入。

        再睜開眼,好似沒有變化。

        「不對。」季寥發現自己變成了之前對面的「自己」。

        真是無比的奇妙。

        因為他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跟本尊居然沒多大區別。

        他研究了一段時間,漸漸發現新的分身,同本尊的差異。從力量上來看,分身和本尊基本一致,但他分身若是遭受重創,便會消散,而不是復原。但只要那根毫毛還在,過一段時間,他又可以通過毫毛,再造出一具分身。如果等它自然恢復,需要一定時間,但如果季寥本尊將法力貫注其中,就會很快縮短時限。

        重要的是,只要季寥一個念頭,他就可以將分身召喚回本尊附近。因為分身的根源在那根毫毛身上,他帶著毫毛,冥冥中自有牽連。

        而且季寥隨時可以把貫注在分身上的意識抽回到本尊。

        但分身並非毫無缺陷,那就是一旦季寥的意識不進入分身體內,分身就跟鏡像一樣,隨著季寥的動作而動作。

        如果他操縱分身,那麼本尊就會沉寂下來。

        不過季寥看出毫毛分身的一大好處,那就是他可以用分身出去行走,到時候比現在更不用怕死,畢竟分身死了,他意識回歸本體就成。

        前提當然得是保證本體的安全,不會出意外。

        可真能殺他的存在,未必算不出他本體的位置,說起來還是有些雞肋。但說不準,某些特殊情況能派上用場。

        何況季寥還可以利用分身試驗功法,這個作用簡直比用在安身保命上還要大,畢竟分身受到傷害,大不了利用毫毛復原就成。

        如此一來,季寥某些天馬行空的修行想法,就可以在分身上試驗。

        「你正如鏡花水月一般,看起來很真實,實則虛幻,又跟水月觀音法像有些關連,以後我叫你水月算了。」季寥乾脆給分身取了個名字。

        實際上分身就是他自己,他算是閒得無聊。

        完成對水月分身的摸索後,季寥再度出關。這次閉關他花了一個月,在修行者漫長的歲月中,其實跟打個盹差不多。

        可他得到的收穫,卻是其他修行者一百年乃至於數百年都難以得到的。

        出關之後,大雪沒有消融。

        季寥倒是看到了饕餮正無聊得搓雪球玩,這傢伙自然是在他閉關期間來的。

        他還發現老傢伙的右眼居然又腫又紫。

        季寥笑道:「你這是被誰打的?」

        無生道:「饕餮去偷看出雲洗澡,回來就這樣了。」

        饕餮道:「真是晦氣,你這個鄰居居然有照妖鏡,我一不留神吃了虧,被她定住,挨了一拳。」

        季寥噗嗤一笑,說道:「你定是看人家生得好看,色心上頭,故而失了防備,否則她便是有克制你的寶物,也不可能把你定住。」

        同時季寥怡然自得,看來他運氣還是挺好的。上次不小心把出雲看個光,什麼事都沒有。

        饕餮輕咳道:「不過我有個建議,你去把她追到手,將來對付妖魔就容易多了。」

        季寥道:「難道你看不出她跟青火有血緣關係?」

        饕餮的娃娃臉嘿嘿一笑,只是現在眼睛一大一小,顯得有些猥瑣,他道:「那你把青火一併娶了,要真是什麼姑姑侄女或者姐姐妹妹的,豈不美哉!」

        它搖頭晃腦,還吊起書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6 12:28
第43章 雲嶺七聖

        對於饕餮的建議,季寥自然是一笑置之。

        他又問無生,說道:「近來有上門送死的麼?」

        無生道:「殺了兩個妖魔,但都不是衝你來的。」

        饕餮插口道:「我來的時候現南方三百里外一座荒山有很龐大的妖氣,裡面聚集了不少妖王。」

        季寥暗自思量,莫非那些妖王想要合起伙來對付他。

        無論事實是否如此,他正好利用水月分身去一探虛實。

        季寥便道:「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無生道:「我跟你一起去。」

        季寥知道他是閒得無聊,想砍人。但還是先探明虛實,再決定動手比較好,因此他道:「我一個人去探聽虛實,可進可退,你要是跟我一起去,直接就得動手了,所以你還是留在這,等我消息。」

        無生「哦」了一聲,目光落在饕餮身上。

        饕餮對著無生撇撇嘴道:「我對女人才會手軟,對長得像娘們的可不會手軟。」

        季寥輕咳一聲,警告道:「你們兩個不許打架。」

        饕餮笑吟吟道:「我新學了一門身法,你們兩個加起來,也傷不到我,還得被我揍得滿地找牙。」

        季寥老臉一紅,隨即道:「錢塘君說過這事,他讓你把這身法教給我。」

        饕餮打個哈哈道:「我剛才開玩笑的。」

        季寥道:「你要是這麼吝嗇,以後別求我幫你。」

        饕餮立時苦著臉,暗罵自己不該顯擺,不對,應該是錢塘君這老東西就不該跟聖皇子說這事,它就不該善心去幫那老東西。

        它現在只好自我安慰,就算把身法交出去,它還是不虧,更是大橫財。

        饕餮懨懨道:「等你回來我就教你。」

        季寥笑了笑,說道:「我開玩笑的,我可不是那麼小肚雞腸的人。」

        饕餮道:「那我不教你行麼?」

        「不行。」季寥道。

        他話音一落,從身子裡居然走出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太古魔龍棍所化的手鐲套在新出現的分身上,「幫我看好肉身。」

        這句話是對無生說的,季寥對饕餮一點都不放心,畢竟它有前科。

        饕餮揉揉眼,以他的能耐,居然辨不清兩個季寥誰真誰假。

        季寥灑然一笑,化清風而去。

        三百里對凡塵俗子來說,算是挺長一段路了,對於季寥而言,這段路花的時間,還不夠打個盹。

        他在那荒山數十里外落下,才信步走過去。

        看似不疾不徐,其實也是縮地成寸的神通,數十里轉瞬即過。

        到了山下,果看得那荒山妖氣森然,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大妖魔集聚在一起,以至於山腰上便有妖氣凝結成雲,濃密不散。

        到了這裡,猛虎不敢聲,蛟龍亦得潛水。

        那山脈綿延,也有數百里方圓,季寥進入山中,收斂氣息,便如江河進了一滴水,波瀾不驚。

        「大王叫我來巡山囉……。」

        一聲響鑼,帶著山歌聲,差點讓季寥笑出聲。

        主要是這歌聲難聽的要死,而且歌詞還耳熟。

        敲著響鑼的正是一隻黑熊精,法力一般,連人形都沒化出來。

        黑熊精今日領到了巡山的任務,便帶著響鑼,吼起破鑼嗓子,開始巡山。它腦袋不靈光,即便山裡真有這麼異樣,給他這麼一吼,也沒人傻到要露出行跡。

        偏偏這頭黑熊還覺得這樣極為威風。

        他敲著響鑼,吼著歌。突然間一陣風繞過他,登時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那響鑼聲和他的破歌聲依舊存在。

        眨眼間,黑熊精便看到面前出現個年輕人。

        這人自然是季寥,他用術法將黑熊精定住,又用天籟化形法模擬黑熊精的聲音,免得讓山上的妖魔們現異常。

        畢竟但凡修煉有成的妖魔都耳目通明,說不定就會注意到黑熊精的聲音突然消失。

        季寥也不詢問黑熊精,眼睛對著黑熊精的眼睛,直接運起心魔大法,無形異力蕩漾出來,探索黑熊精的記憶。

        這心魔大法對付普通角色,簡直是無往不利。

        季寥有時都會想,要是他入了魔,肆無忌憚使用心魔大法操縱人心,恐怕能讓成千上萬的普通煉氣士死心塌地跟隨他。

        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能操縱的人,可能百萬都不止。

        好在他不可能會這麼幹,只是偶爾想想,便覺得創造心魔大法的人,有些可怕。

        黑熊精的記憶紛至杳來,季寥道心平靜無波,將這些記憶查閱。

        許多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好在他精神強大,很快找到有用的信息。這荒山上聚集了七頭強大的妖王,他們本是結拜兄弟,號稱雲嶺七聖。

        他們聚集在一起,好像是為了某個人而來。

        黑熊精身份低微,也探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季寥暗道:「莫非還真是為了他?」

        他還是決定上山探查更多的信息出來,也怪黑熊精法力低微,在它記憶只知道雲嶺七聖法力無邊,便沒別的描述了。

        以它的眼界,這山海中法力無邊的人物多了去。

        因此黑熊精對雲嶺七聖的評價,不足為憑。

        季寥將黑熊精身上的束縛解脫,順手用心魔大法在它心裡種下什麼事都沒生的暗示,悄然化風而去。

        黑熊精醒來,自是沒覺之前有什麼事,只是覺得腦子有點暈乎乎。

        它頭腦簡單,沒有細想,仍是鼓起破鑼嗓子,吼起歌來。

        季寥照著黑熊精的記憶來到雲嶺七聖在這荒山的洞府,正好是此山樞紐,靈機匯聚之地。

        他知道許多妖魔都是不學無術之輩,因此能選中這麼一個位置,說明不是懵懂修行有成的妖魔。

        那洞府外守著妖怪,戒備森嚴。

        季寥亦不驚訝,便用了個土遁法,鑽進地裡。

        過了一會,他從原地冒出來。

        「這雲嶺七聖裡面居然還有人學了道家的指地成鋼,要不是他夠警覺,現在已經把裡面的妖王驚動了。」季寥摸了摸頭。

        這時候他倒是想變成猴子,來個七十二變。

        突然間他靈光一閃,自己分身本來就是水月鏡像,虛幻一場。

        難道自己就只能是這個樣子?

        他此前沒往這方面聯想過,現在才現自己可以試試變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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