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冥主 作者:中原五百(已完成)

 
Babcorn 2017-10-26 15:18: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7 404072
V123210 發表於 2018-4-7 17:53
冥主 第101章 好久不見

    淺淺的陽光照進太微閣裡,碧游穿著淺淺的白衣衫,平添了幾分清俏。

    「師叔祖,我回來了。」碧游道。

    季寥道:「嗯。」

    碧游淺淺一笑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季寥道:「哦,你難道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碧游道:「人家當然有問題要問你,但現在要跟你說的這件事,你一定很感興趣。」

    季寥道:「你說。」

    「我遇見了你的老相好。」碧游道。

    季寥道:「胡說,我沒有。」

    碧游道:「真的麼?」

    季寥道:「只有一兩個比較要好的女道友。」

    碧游道:「你猜猜她是誰?」

    季寥道:「姓錢?」

    碧游道:「不是。」

    「孫?」季寥又道。

    碧游道:「不是呢。」

    「那肯定是姓李了。」季寥笑道。

    碧游道:「師叔祖你這都三個了,你好花心,會傷別人心的。」

    外面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從門外走進一位容貌極美的道姑,她灑然道:「你師叔祖逗你玩呢。」

    季寥微笑道:「趙姑娘,好久不見。」

    道姑正是趙希夷。

    她道:「不過你是負心人,醒來這麼久,都不來找我麼?」

    季寥道:「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我怕耽誤你的道行呢。」

    趙希夷似笑非笑道:「這麼看不起我,難道你以為我悟不出能出能入的境界。」

    季寥悠悠道:「能出能入,總歸是有這個境界,不算太上之無。」

    兩人許久不見,一見面便機鋒重重。

    最終季寥語罷,兩人相視一笑。許久未見,卻彷彿昨昔方別。

    隨後趙希夷道:「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

    季寥微笑道:「後面一句不必說了,不必相忘。」

    趙希夷道:「季寥,你終歸高我一籌呢。」

    季寥道:「碧游,你向趙姐姐磕響頭。」

    趙希夷道:「你是要佔我便宜麼?」

    季寥道:「我怕她把你叫老了。」

    趙希夷淡淡一笑。

    碧游很聽季寥的話,於是向趙希夷磕頭。

    趙希夷道:「你這人,非要我傳她太上感應篇麼?」

    碧游道:「啊,不行呢。太上感應篇是太上道宗的不傳之秘,我怎麼能學。」

    季寥道:「太上感應篇很精妙,但未必能勝過太虛神策,只是你要平你心中之不平,便非得舍下小情,否則我怕你不得善終。」

    趙希夷道:「是的,你在西荒做的事我都看到了,我等修行人為何要出世,也是為了眼不見為淨。但你既然有此志向,便放手去試試吧,做不成也不打緊,誰沒有幾個遺憾。」

    說到最後,她看了季寥一眼,心道人生只如初見多好。

    太上之道終歸和季寥之道漸行漸遠。

    碧游道:「你們都知道我心裡的疑惑?」

    季寥道:「不要怕,你洗澡睡覺的時候我不會偷窺你。當然你要是不放心,以後不洗澡睡覺就是了,反正你已經還丹了,睡不睡覺,洗不洗澡有什麼關係呢。」

    碧游臉一紅。

    趙希夷道:「沒事,我傳你太上感應篇,這老東西要是再偷窺你,你心中定有感覺的。」

    碧游道:「其實,師叔祖也不老。」

    趙希夷看著已經白髮蒼蒼的季寥,嘆息一聲,這姑娘眼瞎了。

    …

    …

    接下來碧游晚上讀季寥寫給她看的書,白天隨趙希夷修行太上感應篇。不得不說,太上感應篇和太虛神策是天作之合。

    因為太虛神策的太虛神氣紛亂複雜,變數極多,雖然威力極大,但很不容易掌控,稍微失神,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而太上感應篇最是能摒棄雜念,杜絕外魔。

    使其一念不生,心如虛空清淨,這樣一來太虛神策的運行就會無比平穩,少去許多風險。

    若凌霄修行之初,便有太上感應篇,多半不會出現兩個人格。

    即使有,也能隨著太上感應篇的功行加深,漸漸兩個人格融為一體。

    …

    …

    三年過後。

    紫府峰,一條飛瀑好似從九霄下來。

    碧游默坐在瀑布旁邊的一塊橫空而出的岩石上。

    經過三年的修行,她已經進入一個奇妙的關口,如同衝破,今後證元神亦是一片坦途,同時她也可以下山做自己的事。

    季寥和趙希夷在遠處。

    「你不擔心碧游麼?」趙希夷問道。

    季寥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對她的修行進境比我還瞭解,難道不知道,她邁出這一步,定然水到渠成。」

    趙希夷道:「是啊,只要她沒有迷惑,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季寥道:「你的前途也不可限量。」

    趙希夷道:「我修煉了小轉輪三相化生妙法,移前做後,將來必然有一個難以跨過的死劫等著我。」

    季寥道:「但你一定能過。」

    趙希夷道:「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季寥道:「是你要對我有信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趙希夷道:「你這麼會說話,我更不敢相信了。誰知道你對什麼錢姑娘、孫姑娘、李姑娘有沒有說過這些。」

    季寥笑道:「我眼前只有趙姑娘。」

    趙希夷道:「季笙呢?」

    季寥道:「我終會找到她。」

    趙希夷道:「你會找到的。」

    「嗯。」

    …

    …

    白子虛已經到了青玄三年多,這期間他是除卻碧游,唯一來過太微閣的青玄弟子。

    只是他每次來,都沒機會和那老道士說話。

    那老道士似乎也不想搭理他。

    白子虛因此愈發對老道士好奇。

    他依舊很有禮貌,每次只要見到老道士都要問候一聲。

    今天他到了太微閣。

    老道士今天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白子虛本打算去找書看,忽然看見老道士常坐的書案鋪著白紙,上面寫著一行大字。

    「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

    他看到後,若有所思。

    忽然一陣風吹來,白紙飄開。

    白子虛瞳孔一縮。

    書案上居然刻著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

    而且這些文字,都稀奇古怪。

    他看了一眼,就深深著迷。

    尋常上萬言,他看一眼就記住了,可這次他心神完全沉浸進去,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最終無數蠅頭小楷匯聚在一起,成了四個大字:

    心魔大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4-7 17:54
第102章 天生魔種

    白子虛忽地驚醒過來,在清醒的那一剎那間,他感知到外面有人過來。那是老道士,還有一位道姑,他見過幾次,可能是在紫府峰靜修的青玄師長。

    他並不驚慌,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白紙,在老道士走進來那一刻,將白紙放回桌案。

    然後轉身離開,正好老道士和道姑走過來。

    他恭恭敬敬問候一聲。

    這次老道士深深看了他一眼。

    白子虛坦蕩地回望過去,一點都沒有做賊心虛。反正他也不知故意要偷看的。

    隨後老道士點點頭。

    白子虛離開太微閣。

    走出去,他忽然發現自己後背已經濕了

    他搖搖頭,這個老道士給他的壓力真是大,他已經做到了最好,但身體的本能,還是誠實地展示出他的真實反應。

    …

    …

    趙希夷道:「桌案的白紙動過。」

    季寥道:「嗯。」

    趙希夷道:「這幾次見面,那小子給我的感覺都有點怪怪的,不是很舒服。」

    季寥微笑道:「他身上有點邪氣。」

    趙希夷道:「是麼,算了,反正你不至於被個毛頭小子坑到。」

    季寥道:「對於他,我不是很關心,不過這小子自己給自己找了一點麻煩。」

    他掀開白紙,桌子下不再是密密麻麻的神秘小字,而是一團烏黑濃稠的墨汁,給人不是污穢的感覺,而是扭曲,恐怖。

    趙希夷道:「你道心逸散出去的心魔都已經化為實質了,這讓我想起一個道門的傳說。」

    季寥道:「元始天魔?」

    趙希夷點頭道:「魔念和道念是一體兩面,不可分割的,我生怕你這樣下去會滋生出類似元始天魔那樣的怪物出來。」

    季寥道:「道行越高,魔障越大,何況我的法同尋常法並不相同。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只是那小子,被我的魔念沾染,呵。」

    趙希夷道:「你不怕生出是非來?」

    季寥道:「天行有常,即使沒他惹出是非,也有別的是非。」

    趙希夷道:「說的也是。你現在行事越來越高妙了。」

    季寥微笑道:「你看流水也有萬千變化,其實流水只不過是流水,季寥只不過是季寥。」

    趙希夷道:「我現在對你很服氣,想來你這一百年,經歷不少。」

    季寥道:「算是吧。」

    …

    …

    白子虛回去後,就發了高燒。

    這一晚他不知道夢到什麼,等他醒來,他感覺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體內空蕩蕩的,一絲真氣都沒有。

    呼吸變得極其急促,體力近乎見低。他好艱難地走出門,幾乎匍匐在門外的溝渠邊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面色蒼白,嘴唇薄的一絲血色都沒有。

    一雙眸子,原本清澈如水,現在也變得毫無生氣。

    水中的影子產生變化,嘴角勾勒出一絲邪魅的笑意。

    「啊。」

    白子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被嚇得往後挪了一步,不敢再看水裡自己的影子。退這一下,也榨乾了他所有的力氣。

    「師弟,你怎麼了?」

    張若虛從隔壁走出來,將白子虛扶起。

    白子虛艱難地道:「師兄,扶我回房間。」

    張若虛連忙照他的話做。

    靠在房間石榻的牆體上,背後絲絲清涼,讓白子虛清醒許多。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生出重大變化。

    然後體外一股暖流進入經脈中。

    他知道張若虛是以自己苦修的真氣替他療傷。

    白子虛心中一暖,他道:「師兄,你暫時不要運功給我療傷。」

    張若虛停止了輸入真氣,問道:「為什麼?」

    白子虛道:「你的真氣很是霸道,我的經脈承受不住。」

    張若虛疑惑道:「怎麼會,你的修為明明比我高啊。為何你的經脈承受不住我的真氣。」

    白子虛道:「你修煉的是先天氣功,霸道異常,如果不是你每天砍伐石竹,強健體魄,你身體早就不堪重負了。」

    「難道我修煉的功法真的和你不一樣。」張若虛不由疑惑重重。

    白子虛道:「你不用操心這件事,修煉先天氣功對你有益無害,只要你堅持每天砍伐石竹,直到進入能神魄離體的出神境界,便不會有隱患了。」

    張若虛道:「那你是怎麼回事?」

    白子虛道:「沒什麼事,只是練功出了一點小毛病。」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煩,這應該同昨天在太微閣老道士的桌案那裡見到的神秘小字有關,那些古怪的文字,以及最後在他心海裡閃現的「心魔大法」四個字,都顯得十分詭異。

    那個老道士究竟是什麼?

    白子虛覺得自己有必要打探一下青玄過往的歷史,查查老道士的底細。

    張若虛遲疑道:「要不找一下師尊。」

    白子虛搖了搖頭道:「師兄你快去砍伐石竹吧,不然就太晚了。」

    張若虛道:「可你會不會有事。」

    白子虛道:「不會有事的。」

    勸走了張若虛,白子虛開始探查體內的情況。

    他耗費心力,越發覺得疲倦。

    在恍惚間,好似打開了一扇門。

    「你說白子虛和張若虛兩個人是不是有龍陽之癖?」

    「別瞎說,人家是長門一脈的傳人。將來說不定就要做掌教的。」

    「這有什麼,咱們青玄的掌教承繼向來沒有既定的規矩,都是能者為之。」

    「算了,別提這一茬。你說說白子虛和張若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那樣說?」

    「我看到白子虛臉色蒼白,你說咱們都是修行人,總不至於會生病吧。我看張若虛現在身體結實得很,白子虛又是個小白臉,平常也不用功修行,而且成天跟在張若虛屁股後面,你不覺得很奇怪麼?」

    「那是他們師兄弟感情好。」

    「我剛才還看見張若虛脫了白子虛的外衣,將手按進他胸口。」

    「額,這話你別傳出去。咱們青玄最講友愛同門,若是傳到他們耳朵裡,到時候吵鬧起來怎麼辦,你難道想去天機峰的功德堂受罰。」

    「嗯,知道了。」

    白子虛心裡倒是不氣,流言蜚語對他是沒有效果的。

    只是他好奇,自己怎麼就聽到了這兩小子的說話聲音。

    明明他都沒真氣了,體力見底,五感早變得遲鈍。為何能隔著不知多少房間,以及杜絕那些雜聲,清晰聽到兩人的對話。

    …

    …

    季寥臉上泛起訝色,心道:「那小子居然這麼快就能觸摸到他心天魔的玄妙,難道真是天生魔種?」
V123210 發表於 2018-4-7 21:11
第103章 與其互為人間,不如自成宇宙

    碧遊行功完畢,神采飛揚。她已經打通最重要的一個關口,今後很長一段修行路都是坦途。

    她很喜悅,亦想把喜悅的心情分享給師叔祖。

    一路幾乎飛奔,到門口卻稍稍止住腳步,可又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

    「師叔祖,我回來了。」

    季寥聽見碧游的聲音,將注意力從白子虛那裡收回。即使自在天魔主再度重生,他亦是沒有什麼擔心的,何況白子虛。

    他只是略有點驚訝而已。

    蒼老的面容,卻有並不渾濁的眼神,目光柔和地看著碧游。

    徒孫是好徒孫,沒讓他失望。

    碧游本有很多話要講,但此刻得到季寥肯定的眼神,卻又覺得什麼都滿足了,她終歸不教師叔祖失望。

    然後她四顧張望,問道:「師叔祖,趙姐姐呢?」

    季寥道:「她走了。」

    碧游失望道:「她有急事麼,為什麼不先跟我說?」

    季寥道:「她啊,是個奇女子。她雖然不告而別,卻留下一句話。」

    碧游道:「什麼話?」

    「與其互為人間,不如自成宇宙。」季寥輕聲說道。

    碧游神情一惘,良久後,她才道:「趙姐姐可真厲害得教人說不出話來。」

    她已經不是紫府峰那個小姑娘了,何況讀過季寥寫給她的書,瞭解到人世最本質的東西后,她的見識,早已無比卓越。

    因此碧游很明白,趙姐姐留下的言語裡是何等深情,又是何等胸襟氣度。

    陷入愛情裡的人有全心全意依附的,也有不一樣的,那就是仍是獨立完整的人。

    愛是深愛,情是深情,可以為之生,可以為之死,但終歸不失去自己。

    能做到前者的人,已經少之又少,能做到最後一句的,碧游從前還未見過。

    趙姐姐三年的教導,最終都凝聚在這一句話裡面。

    季寥淡淡道:「這也是她對你的期盼。」

    碧游輕輕點頭,又問道:「師叔祖對我又有什麼期盼?」

    季寥道:「你已經認識到這世間何等糟糕了,但師叔祖希望你依舊熱愛這人世間。」

    碧游想堅定地說道,她會的。

    但沒有說出口,她希望有一天真能完完全全做到,而不是嘴上說。

    最後她道:「師叔祖,我再陪你一年,就下山去。」

    「好。」季寥微笑。

    …

    …

    「景清,你教給吳道德的功法不是咱們青玄的基礎煉氣法。」吳道德道。

    景清童子道:「是啊。」

    吳道德道:「你為什麼要改教他這個功法?」

    景清童子道:「別人叫我改的。」

    吳道德驚訝道:「是誰?」

    景清童子道:「季寥師兄。」

    吳道德不可置信道:「師叔祖醒了。」

    景清童子道:「嗯。」

    吳道德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景清童子道:「他說別人不問,就不要我說。」

    吳道德嘆息一聲道:「是我不肖。」

    景清童子道:「沒事的,他醒來後,除了我、碧游和你徒弟白子虛,也沒別人見過他,可見大家也不怎麼掛念他,更不喜歡去太微閣。」

    吳道德輕咳一聲,這是安慰,還是捅刀子,要是師叔祖聽見了,還得了!

    他道:「你說我該不該立刻去拜見師叔祖。」

    景清童子道:「你想去就去啊,問我幹什麼。」

    吳道德道:「我怕師叔祖不高興,也許他不喜歡別人打擾呢?」

    景清童子認真思考了一下,說道:「如果你是女人,應該不會打擾到他,但你是男的,這不好說。」

    吳道德哭笑不得,說道:「你這話可別對師叔祖說。」

    「嗯,之前太上道宗的趙宗主便住在紫府峰,反正季寥師兄和她相處得很愉快,不過她已經走了。」景清童子道。

    吳道德道:「趙宗主來了?你怎麼也不告訴我?」

    「我懶得說。」景清童子淡淡道。

    反正他覺得來就來唄,趙希夷又不會搞破壞,有什麼好說的。

    吳道德差點對著景清童子大罵幾句,最後還是算了,罵景清童子,他也不會改的。

    難道打他?估計打不過!

    吳道德又惆悵起來,到底見,還是不見。

    最後他覺得還是把白子虛找來問清楚,畢竟白子虛見過。

    嗯,把張若虛也叫來。這小子能沉下心來,倒也未必不能成材。

    …

    …

    「拜見師尊。」

    白子虛和張若虛同時對吳道德見禮。

    吳道德先是看了張若虛一眼,神完氣足,精魄凝實,進境還出乎他意料外。

    他再看白子虛,臉立即沉下來,說道:「你怎麼回事,神氣鬆鬆垮垮的,把手伸過來。」

    張若虛不由露出一絲擔心。

    白子虛倒是不怕,坦坦蕩蕩把手伸過去。

    吳道德探查他的氣脈,臉上露出凝重道:「你真氣盡散也就算了,怎麼連神魄都虛弱成這樣。你出現了這種事,怎麼不早點告訴我,要是晚一點,你怕是連小命都保不住。還有你張若虛,你怎麼當師兄的,難道你看不出他的問題,為什麼你也不告訴我。」

    張若虛愧疚道:「是徒弟不好,還請師尊責罰。」

    吳道德道:「從現在起,你每天除了砍伐石竹外,還得去幽河取一塊陰玉,這陰玉不是給你自己用,而是給你師弟用,還好咱們青玄產陰玉,能滋養神魄,不然你師弟這傷勢,麻煩可大了。」

    張若虛道:「那我現在就去。」

    吳道德道:「也好,現在還沒到晚上,你取出陰玉便直接回清涼峰,我得好好問下你師弟,他傷勢怎麼來的,再放他回去。」

    張若虛道:「那弟子先去了。」

    …

    …

    張若虛趕到幽河,準備跳下去尋找陰玉。

    「小子,你沒看到我在這垂釣麼?」

    張若虛一驚,往聲音源頭看過去,卻是個老道士。

    他也不知道這是哪一脈的師長,更不敢開罪他,只得恭恭敬敬道:「晚輩眼拙,沒看到前輩。」

    他這時才注意到,老道士有釣竿和釣絲,唯獨沒有鉤子,釣絲只是垂在河面上。

    老道士道:「你看什麼看?」

    張若虛支支吾吾道:「我看前輩也不是在釣魚啊,你鉤都沒有,而且這幽河裡只有陰玉吧。」

    老道士道:「胡說,你沒看到我釣的是暮色?」

    「額,打擾了。」他覺得這前輩奇奇怪怪的,還是不要跟他爭辯。

    張若虛繼續往下遊走。
V123210 發表於 2018-4-8 17:34
冥主 第104章 機緣


    幽河水極冷極凍,腐蝕血肉,瓦解神魄。

    張若虛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才找到指甲大那麼一塊陰玉。他上了岸,行功回氣,好一會,才有力氣往回走。

    他下意識看那老道士呆過的地方,人已經不在了。

    張若虛搖了搖頭,往清涼峰迴去。

    白子虛已經在房間裡,他房間沒有燈火,只點起一炷香。

    「師弟,我回來了。」

    香忽然滅掉,燈火亮起,滿室通明。

    白子虛點頭道:「師兄。」

    張若虛道:「師父後來跟你說了什麼?」

    白子虛道:「就問了一些我受傷的事,然後傳給我一個法門。」

    張若虛今天浸泡幽河水,腦袋靈光不少,他道:「剛才你對著這一炷香,便是那法門?」

    白子虛道:「嗯,這是養神的法門。叫做心燈通神訣。什麼時候,我把這一炷香點進心裡,便才算入了門。這個過程,亦可以蘊養我的神魄。師兄,你要學麼?」

    張若虛搖頭道:「你先養好傷吧,何況我資質本來就比你差得多,更得專心致志,不能分心旁騖。」

    白子虛不由一笑。

    張若虛道:「你笑什麼?」

    白子虛道:「他們都說我是絕世天才,師兄是庸人之資,其實大錯特錯。師兄是內秀於心,如山中玉石,看起來是石頭,內裡卻是美玉。我瞧青玄之中,包括師尊在內,將來都會被你趕超過去。」

    張若虛笑了笑,說道:「你這話別給旁人說,免得被人笑話。」

    白子虛道:「我是認真的。」

    「嗯。」張若虛道。

    他把陰玉交給白子虛,又道:「我今天遇見一個奇事。」

    白子虛道:「什麼事?」

    張若虛把老道士的事說了一遍。

    白子虛微笑道:「明天師兄早點起來去幽河吧,記得去昨天那老道士垂釣的地方。你若是見了他,便說老前輩,你今天收穫甚豐。他若繼續問你收穫了什麼,你便說這一河的朝陽都是他的收穫。」

    張若虛表示記住,又問道:「他若是不問呢?」

    白子虛道:「這是機鋒呢,昨天是暮色,意味著人之遲暮,但遲暮不可怕,因為過了一晚,便是朝陽。人生代代無窮已,你見他老,他未必真老,你現在年輕,卻還不懂得什麼是生生不息,什麼是亙古不變之物。你答得好,他見你機靈,說不定有好處給你。」

    張若虛似懂非懂,說道:「師弟你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事,你這麼聰明,更應該用功修行才是。」

    白子虛微笑道:「你累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張若虛知道自己師弟主意正得很,自己說這兩句,也只是希望他能聽進一點點,若再多說,怕他不高興了。

    他道:「那你記得使用陰玉,我回去休息。」

    待張若虛離開後,白子虛拿著指甲大的陰玉直接放進嘴裡,他默默咀嚼,雙眸泛起幽深的漩渦,眨眼功夫他已經將陰玉消化了。

    感受到自己的眉心祖竅有一絲絮狀的精神力凝聚,稍稍釋放出來一點,周圍環境就無比清晰起來。

    這便是心魔大法的力量麼,真是可怕。

    怕是入化級數的修士,才有這種級別的感知。

    他心裡幽幽想著,那老道士修煉的也是這個吧,那他到底有多強。

    實是不可捉摸。

    「師兄樸實內秀,應該會被他賞識。」他暗自道。

    燈火再度寂滅,熄滅的一炷香又點燃起來。

    明滅不定,如同流螢斷續之光。

    …

    …

    清晨,張若虛按照白子虛說的那樣,一大早便去幽河。

    還是昨日的地方,老道士已然在那裡。

    他上前,措辭準備照著師弟說的做。

    「前輩。」

    「嗯哼?」

    「你今天收穫頗豐。」張若虛平心靜氣道。

    老道士笑道:「收穫了什麼?」

    張若虛道:「這滿河的朝陽都是你的收穫。」

    老道士盯著張若虛道:「你小子說不出這樣的話來,誰教你的。」

    張若虛萬萬料不到老道士會這麼問,他心想這本來就是師弟教我說的,還是照實說話吧,他道:「別人教我的,還請前輩恕罪。」

    老道士道:「誰教你的?」

    張若虛搖頭道:「我不能說,前輩要責備就責備我吧。」

    老道士道:「你還挺講義氣的,不過,你要是老老實實告訴我誰教你的,我就給你點好處。」

    張若虛搖了搖頭。

    老道士將釣絲往幽河一甩,頓時有許多陰玉飛了出來,落在他身邊的魚簍裡。他道:「你採集陰玉辛苦,只要你老實告訴我,我就把這些陰玉給你。」

    張若虛不由沉吟。

    老道士道:「你放心,我只是很欣賞教你說話的人,想知道他是誰,並沒有別的意思。」

    張若虛道:「老前輩,我不能說。」

    老道士道:「為什麼?難道你信不過我?」

    張若虛道:「晚輩欺騙前輩已經是不對,如何還能要你的好處。我既然決定不說他是誰,自然更不能因為一點利益就反覆,哪怕前輩確實不會責怪他。」

    老道士搖頭道:「你卻是有點愚魯,我跟你說,這一段河的陰玉都在我魚簍裡了,你要再去採集一塊,得去很遠,而且質量未必好。」

    張若虛拱手道:「晚輩自當盡力去採集。」

    老道士便閉目,不再回應他。

    張若虛對著老道士深深一拜,往下游的河段走去。

    等他走遠,老道士睜開眼睛。

    他自然是季寥。

    季寥低語道:「他只是個平實之人,如何能同我的宿命扯上關係。反倒是白子虛這小子,卻是罕見的機靈。若心術再正一點,倒不失為一個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

    …

    張若虛把自己弄得疲憊欲死,才找到一塊比昨天小一點的陰玉,然後又去砍伐石竹。今日比往常累了不知多少,到了月上枝頭,他才完成日常的功課。

    此時他已經沒力氣走回去,只得再休息一會。

    「師兄,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白子虛突然出現。

    張若虛道:「你怎麼來了?」

    白子虛道:「我見你還沒回來,便來找你。」

    張若虛道:「你身體吃得消麼?」

    白子虛道:「正常行動無礙了,你到底怎麼回事。」

    張若虛把白天的事說了一遍。

    白子虛嘆氣道:「師兄啊師兄,你可要我怎麼說你好。他都說了不責備我,你照實說便是。現在可好,到手的機緣都飛走了。」

    張若虛聽白子虛一說,便知道自己確實做的不當。

    但他也不失落機緣的丟失,只是道:「沒事,今天我已經摸索出打撈陰玉的小竅門,不會耽擱你療傷了。」

    白子虛搖頭道:「我的傷遲早會好,可你這機緣一錯過,不知如何才能找回來。」

    他不過是偷窺了老道士桌案的神秘文字,便收穫一門高深莫測的心魔大法,若是張若虛能得老道士調教,得到的好處絕不只有一門心魔大法。

    白子虛是真心為張若虛可惜。

    只是張若虛更關心他的傷勢,這又讓他心裡頗受感動。

    他亦不再說此事,道:「師兄,我們回去吧。」

    …

    …

    太微閣裡,季寥看向清涼峰的石竹林,暗自琢磨道:「這小子雖然邪氣,卻還有一點良心,也不是不可造就。」
V123210 發表於 2018-4-8 17:35
冥主 第105章 來自無盡時空起始的凝望

    紫府峰,晨曦自九霄而來,最先抵達峰頂。季寥默坐一塊青石上,一呼一吸,好似把晨曦吸入腹中,然後再吐出來。

    漸漸他渾身像是籠罩在一層紫氣中,朦朦朧朧,更襯托出他的神仙風姿。

    等到朝陽完全升起,季寥才不再運功。

    那些紫氣盡數進入他體內。

    紫氣又叫先天紫氣,對於修行人而言,妙用無窮。

    對季寥來說,先天紫氣不在於其效用,而是通過先天紫氣,能更好地參悟宇宙本源。

    緩緩睜開眼,看向對面的太乙峰。

    太乙峰依舊籠罩著不可預知的危險,但季寥暗中去太乙峰時,卻又什麼都發現不了。他猜得到,那些危險來自於超脫者,只是那種層次,仍舊超出他現在的理解範圍。

    無限的宇宙和時空中,還有不少類似的危險,甚至也有不因超脫者而存在怪異事物,這也是宇宙令人留戀之處。

    有已知的絢爛,更有未知的精彩。

    而季寥並不清楚,在一切時空的起始之地,有一條無始無終的河流。時光、命運、黃泉都只是這河流的分支而已。

    河流之上是一隻九頭身的龐然大物,其本質無法描述,無法理解,是絕對的不可知、不可論、不可理解、不可思議之物。而龐然大物有一雙眼眸正自無盡時空的起始凝望著他。

    季寥又注目清涼峰,白子虛因為心魔大法的緣故,精氣神大為虧空,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加上陰玉的輔助,已經好了不少。

    他依舊每天跟隨張若虛去石竹林。

    一開始還有許多關於他和張若虛的閒言碎語,到現在卻沒有了。

    季寥卻知道,這不是自然而然的風波平息,而是在一股神秘的心靈力量干涉下,平息掉。

    那心靈力量來自於白子虛。

    季寥能肯定,白子虛還沒有掌握這股力量。

    因為這股力量其他人瞧不見,但對於季寥而言,卻如黑暗裡的燈燭,顯眼刺目。

    初始,季寥以為是白子虛修煉心魔大法走出了他沒有嘗試過的路子。

    到後來,季寥慢慢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虛空中存在許多波動,甚至有大能認為,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是一種心靈感官上的波動。

    許多波動能被人感覺到,但也有許多波動,頻率極為特殊。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受到。

    顯然白子虛就是那特定的人。

    即使季寥,也是觀察一段時間後,才察覺到這個異常現象。

    而且傳遞到白子虛身上的波動,並不是從空間意義上傳遞過來的,季寥亦沒法追溯其源頭。

    即使白子虛本身,都沒法體會到他身上的變化,是由一股無形力量連同心魔大法引導完成的。

    白子虛一天天變得強大起來,他的強大體現在精神方面。

    一心數用是絕頂聰明之人的特徵,但白子虛不但能一心數用,而起心中能同時進行對不同事物的獨立思考。

    一心多用,和這種對不同事物的獨立思考顯然是有差別的。

    用是解決問題,更多是在心神中設立出某種機制,遇到這種問題時,自然而然通過機制來解決事情,這仍是機械的操作,如同電腦的程序。

    思考那是獨立個體意識才具備的功能。

    白子虛顯然察覺到了這一點。

    而且這小子足夠小心謹慎,他在不斷嘗試和控制自己新的能力。

    季寥愈發疑惑,為什麼白子虛如此特別,反倒是跟他的宿命沒關係,而張若虛至今沒表現出足夠讓人意外的特殊性,反倒是讓他心裡那股宿命的感覺越來越深刻。

    這種強烈的感覺,預示著季寥的判斷從某個方面出現了差錯。

    在他這個層面,感覺遠比眼見為實靠譜。

    那是冥冥中的真實被他的精神撲捉到,只是他本身的推理沒法抽絲剝繭地將掩蓋真相的迷霧去掉。

    白子虛的變化僅是引起季寥的好奇心,而張若虛的事,才是季寥重點要關注的地方。

    「或許,我陷入了誤區。」季寥覺得張若虛的事,就像一道迷宮,走錯了路子,再怎麼想,都屬於鑽牛角尖。

    季寥決定重新仔細觀察張若虛的一舉一動,僅是觀察,不做任何干涉。

    花開花落,一年年過去。

    張若虛已經砍伐石竹七年。

    碧游亦下了紫府峰,在西荒建立起一片屬於自己的事業。

    這幾年,白子虛來太微閣越發勤快,而且他時常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同輩弟子解決修行的困難,當然他也憑此,得到許多青玄道法的修行秘要,更得了青玄弟子們的愛戴。

    何況同一般人不同,白子虛兼修其他道法,是真正能把握住其精髓。如果是正常人,此刻已經精神分裂,徹底瘋掉。

    但白子虛表現依舊很正常。

    可季寥卻察覺到,白子虛平靜的外表下是一壺燒開的水。

    不知何時,便會有驚天動地的波瀾。

    …

    …

    七年的砍伐石竹完成,讓張若虛有了遠超同儕的渾厚根基。

    但吳道德沒有打算讓他馬上學習上乘的道法,而是讓他去太微閣讀書。

    張若虛性子已經極為沉穩,沒有急躁。

    他到了太微閣。

    見到看守太微閣的老道士是熟悉的面孔,張若虛沒有吃驚,他已經從白子虛那裡知道當日的老道士就在太微閣。

    只是他是第一次來太微閣。

    他不能似白子虛一樣一心多用,他只能認認真真完成自己手上的事,一心一意。

    這確實是優點,季寥也承認,但裡真正的絕世天才,還遠遠不夠。

    世上有一心一意能成功的人,可這些人都不痴則慧。

    季寥從張若虛身上看不到痴,更看不到慧。

    「見過前輩,我奉掌教師尊之命來太微閣讀書。」張若虛道。

    季寥道:「你想讀什麼書?」

    張若虛道:「我不清楚,因為我沒有讀過幾天書,不知道什麼書,什麼書壞。」

    季寥道:「那你從稗官野史,小說家言讀起吧。」

    「諾。」

    季寥便給他指了看書的地方。

    張若虛老老實實找到這地方,拿一起一本書讀起來。

    季寥看見書的名目,嘴角一抽。

    歷代宮闈豔史!

    到底是誰在太微閣放進這種書的,他都沒讀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8-4-8 17:35
第106章 清醒的人間世和夢地

    張若虛意猶未盡的合上書,準備離開。

    他先是向季寥告辭,臨走時鬼使神差問了句道:「老皇帝后來是不是把自己的兒媳婦壽王妃收進後宮了。」

    「嗯。」季寥點頭道。

    張若虛意外道:「原來前輩也看過這本書啊。」

    季寥瞪了他一眼,他怎麼會是看這種書的人,小子胡說八道。

    張若虛看季寥一臉不善,趕緊溜走。

    季寥等張若虛走後,去把那本歷代宮闈豔史取出來,青玄太微閣怎麼能留這種書,還是由他收著。

    他一摸書,感覺重量不對。

    把書一翻,很明顯少掉一頁。

    季寥搖頭一嘆,真是似曾相識的惡習啊!

    …

    …

    「師兄,你回來了啊。」白子虛走到張若虛面前說了一句廢話。

    張若虛點頭,要急著回房間。

    白子虛道:「你今天不是去太微閣看書麼,有什麼收穫?」

    張若虛道:「那個前輩讓我先從稗官野史,小說家言讀起。」

    白子虛頷首道:「這倒是不錯,稗官野史,小說家言最是亂人心志,但也有可取之處,裡面有不少世情之理藏著,那你今天讀的書叫什麼?」

    張若虛道:「歷代帝王家史。」

    白子虛笑道:「還行。」

    張若虛道:「我先回去打坐了。」

    白子虛道:「好。」

    張若虛回到房間,拿出一頁書,上面文字細密,寫著:此房中術是傳自上古聖王,流轉後世,最終落在廣德帝手裡。只見廣德帝打開房中術,入目便是一行大字御女三千,即可飛昇。……

    看完之後,張若虛不由心道:「若真修煉這房中術就能飛昇,這世間怕儘是採花淫賊了。」

    他卻不知道,一絲看不見的奇妙心靈之力已經通過他將手上的一頁書盡數閱覽。

    白子虛搖了搖頭,暗道:「還以為那老道士會藉機點化師兄,沒想到他居然讓師兄看這種書。難道在山中憋久了,所以這老頭兒心裡也積了不少腌臢事兒?」

    這幾年過去,白子虛沒發現老道士來找他,連張若虛都沒被老道士找過,白子虛都懷疑他學心魔大法的事老道士不知道,或者不在意。

    趁著師兄去太微閣,想看能不能發現一點蹊蹺,結果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是他想得太多。

    白子虛放下心事,再度沉浸在心魔大法裡。

    今夜月圓花好,外面清輝自窗紙透入。

    白子虛神定魂定,整個人身上似籠罩著一層神秘光紗。

    …

    …

    季寥垂下的眼簾打開,他清晰的把握到,那股奇異的力量波動,今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

    當然旁人是發現不了這股波動的,連白子虛自己都不能。

    他心頭寧定,毫不猶豫地順著那股波動,去追溯其源頭。思維超越了空間的界限,去了極為遙遠也可能近在咫尺的地方。

    季寥已經多次跟丟這股波動,但今夜顯得格外不同。

    或許是因為白子虛心魔大法的成長,讓那股波動不得不更加強烈。

    更或者是季寥的境界,無意間有了精進。

    他有強烈預感,今次絕不會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聯繫到大道之門的本尊,源源不斷元神之力,跨越時空而來,為季寥追根索底提供助力。

    終於季寥到了某一處模糊的界域。

    在這裡,他看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物。

    那是一道超越想像的巨大裂縫,將界域一分為二

    而在裂縫中有輕盈的光輝閃爍,那是一隻隻彩蝶,五顏六色,團聚在一起,似乎想要架起一道橋樑,將裂縫兩邊連接起來。

    「夢!」

    季寥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裂縫的另一邊是什麼,那是夢地。

    裂縫將清醒的人間世和夢地區分開。

    而這個界域之所以模糊,也是因為夢地的奇異氣息。

    他終於理解到為何那股波動難以把握。

    因為這是夢的力量。

    根本無從尋覓。

    而且這些力量是無意識散發出來的,如果有意的話,季寥根本沒法察覺。

    在力量波動的背後,似乎掩藏著一個季寥都暫時無法理解的存在。

    那存在沉睡在夢裡。

    而且季寥心裡有劇烈的恐怖陰影瀰漫。

    混元無極?或者是更為可怕的超脫者?

    踟躇在裂縫外面,季寥終於下定決心,大不了泯滅掉這道意識,也要去探查那未知的恐怖陰影。

    季寥一往無前地踏入裂縫中,周圍是蹁躚起舞的彩蝶,還有淡淡的香氣。

    他是精神,如何嗅到香氣?

    這香氣應該是作用於精神之物。

    季寥做出判斷。

    在裂縫裡,沒有任何外力可以借用,季寥看著彩蝶飛舞,覺得不可思議,它們是如何飛舞起來的。

    不對,這裡違反了自然規律。

    季寥突然意識到,既然是夢,便不能用正常的情理來推測。

    果然當他以為自己往前飄浮時,卻發現自己離目的地越來越遠,那種疏離感和排斥感,讓季寥尤為難受。

    如何才能闖過裂縫?

    季寥注意到彩蝶每一次翅膀的振動。

    如果我是這些彩蝶,能不能越過裂縫呢。

    彩蝶是裂縫裡唯一的光源,好似也是唯一能橫跨現實和夢地之物。

    心魔大法無形運轉,獨屬於季寥自己的心魔力量侵襲入一隻彩蝶身上。

    於是他生出難以言喻的滋味。

    這種感覺好像是一個人以為自己醒來,卻發現他還在夢中。

    似夢非夢,似醒非醒。

    蝶夢莊周?

    季寥幾乎快要忘卻自我,思維本能地在推演遇到的事。

    難道這個界域跟莊周有關,那位最神秘莫測的混元無極存在。

    漸漸地,季寥思維泯滅。

    終於他驚醒過來。

    有人在呼喊他。

    「前輩。」

    季寥現在的肉身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渾身的精氣都好似被抽走。

    他身上放著那本歷代宮闈豔史。

    把他喚醒的是張若虛。

    此時他看到季寥身上的那本書,再看季寥一副神氣消耗過度的樣子,露出了然的神色。

    季寥哪裡還不知道他想的什麼,真是懶得跟這小子掰扯。

    他還有殘留的一點感覺,所以沒好氣道:「你自己去看書,我還要咪一會。」

    將張若虛趕跑,季寥開始回味之前的遭遇。

    張若虛一邊找書,一邊偷瞥季寥神情,心道:「不知前輩做的什麼春夢,都醒來了,還回味不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8-4-8 23:55
冥主 第107章 真正的關鍵

    季寥回味那種感覺,心裡好似土裡埋了種子,想要生根發芽。可是始終沒法破土而出,春天還沒來啊。

    只是那種滋味,又給季寥打開一條新的思路。

    超脫者的不可思議,不可理解,如果放在夢中呢?

    夢裡什麼事都可以發生。

    如果清醒是真實,那麼在夢裡會不會存在另一種清醒?

    夢境和現實,難道非得以那條裂縫作區分?

    人沉浸在思考中,世間過得特別快。

    「前輩,我走了。」張若虛的聲音響起。

    季寥看向他,問道:「今天讀的什麼?」

    張若虛撓頭道:「游龍戲鳳。」

    季寥翻白眼,這小子又看豔情。

    嗯,一聽名字就知道,這本書他也是沒看過的。

    他道:「你怎麼喜歡看這些?」

    張若虛道:「我看這些時,心神會亂,我想什麼時候我看它們不為所動時,大約就能抵達心如止水的道境。」

    他邊回著話,心裡邊琢磨著,前輩說這句話,看來也讀過游龍戲鳳。不知該不該找他推薦一兩本書,畢竟他這方面的書應該讀的比較多。

    季寥很贊張若虛一句,這小子還真是個奇才。不過講道理,他說的話倒不是廢話,如果看這些東西都能心如止水,可比什麼白骨觀強多了。

    畢竟白骨觀是刻意避開這些污穢雜念,而主動看了之後,還能心如止水,已經是賢者的心境。

    只是這法子倒也凶險,畢竟一不小心就沉迷進去,不知不覺間人就廢了。

    季寥道:「你自己好好把握吧。」

    張若虛見季寥沒有問責的意思,於是小心翼翼道:「前輩能給我推薦幾本這樣的書麼?」

    「滾。」季寥吐出一個字。

    他是這種人麼!

    張若虛訕訕告退,心想前輩怎麼就生氣了?

    張若虛剛一腳邁出門檻,忽然聽季寥道:「回來。」

    張若虛暗道:「難道前輩又想通了?」

    他又走回去。

    季寥道:「你明天來時,把白子虛也叫過來。」

    張若虛頗有些失望,原來是找師弟啊。

    …

    …

    第二天,白子虛和張若虛一起到了太微閣。

    張若虛自己去看書,留著白子虛在季寥面前。

    白子虛道:「前輩找我做什麼?」

    季寥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心魔大法修煉的不錯吧。」

    若是尋常人此刻定然慌亂,但白子虛不是常人,他微笑道:「我還以為前輩不打算跟我說這個,現在我感覺很好,多謝前輩了。」

    季寥道:「你不要謝我,這玩意說不定將來會害死你。」

    白子虛灑然道:「但它很有趣,比青玄任何功法都有趣,如果因此害死我,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季寥道:「你來青玄不是為了求長生?」

    白子虛道:「當然求,但人不能為了活著而活著,如果讓我跟一塊石頭一樣,即使活到天荒地老,這跟死了也沒分別。」

    季寥道:「你倒是有點意思,你是聰明人,我不跟你廢話,現在我要你替我做點事,你有什麼想要的?」

    白子虛道:「前輩豪爽,那我也不扭捏了。還請前輩傳我師兄修行真法。」

    季寥淡淡道:「青玄一百零八法都是真法,這不用我教。而且你就沒什麼想要的?」

    白子虛道:「青玄一百零八法好是好,只是未必最適合我師兄。」

    季寥道:「我只答應幫你一個忙,你確定要用在張若虛身上?」

    「確定。」白子虛輕聲道。

    季寥道:「但願你別後悔。」

    白子虛微笑道:「我這輩子還沒有什麼事會後悔。」

    季寥道:「你過來。」

    白子虛走到季寥跟前。

    季寥伸出手指,按在白子虛眉心祖竅。

    白子虛只感覺到心魔大法的法力以不可阻擋之勢壯大,轉瞬間他好似省去了百年的苦修。

    季寥淡淡道:「我留了一道魔種在你身上,只是你跟我差距太大,所以有些逸散的魔氣給你吸收掉。現在你算是省去百年苦修,但你也不用高興,今後你要修到等同道家元神的境界,會增加許多困難,算是有得有失。」

    白子虛道:「提前享受百年後的力量,倒也是值得,至於困難,我才不怕。只是前輩在我身上留下魔種是想要做什麼,能說清嗎?」

    對於自己身上被注入魔種,白子虛一點都不在意。

    他知道季寥甚至可以在他不知不覺間完成這件事,畢竟越修行心魔大法,他越加能認識到,心魔大法用來對付人,將是何等可怕。

    季寥道:「放心,我沒興趣把你煉成我的化身,只是通過在你身上潛伏魔種來印證一點事。不過魔種有我的魔念,因此你接下來會更加煎熬,你若是挺不下去,我只好把你逐出青玄。」

    白子虛道:「很有意思,如果我能抵抗住前輩的魔念,是不是能瞭解到你有多強大?」

    季寥搖頭道:「仍是夏蟲不可語冰。」

    白子虛道:「那我如今在前輩眼裡是不是等於不知晦朔的朝菌?」

    季寥笑道:「差不多。」

    白子虛道:「看來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前輩別忘了你的承諾。」

    季寥輕輕點頭,說道:「為什麼你要對張若虛那麼好?」

    白子虛道:「好麼?我不覺得。因為前輩能給我的好處,我也能憑自己努力獲取,對我來說只是把可有可無的東西送給了我師兄。但如果我要向師兄索取他難以割捨之物,他一定毫不猶豫給我。因此是他對我好,我對他一般。」

    季寥道:「你這人越來越有意思了,但將來一定會犯大錯。」

    白子虛道:「是的,畢竟我無所顧忌。」

    季寥突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張若虛並不必是絕世奇才,也不必會有多大成就,一定是他身上有某種特質,會和他的宿命有關。

    他始終從個人能力上來思考張若虛的事,其實角度已經錯了。

    洗去宿命的痕跡不在於有多大力量,而在於慧!

    洞悉事物的本質。

    因此關鍵在於,他能從張若虛身上得到什麼啟示。

    那是探尋他宿命真相的關鍵。
V123210 發表於 2018-4-8 23:56
第108章 純陽無極

    季寥讓白子虛先離開,通過魔種,現在季寥對於白子虛接受到的波動感應更加清晰。

    此種波動最奇異的特性就是不受任何阻礙,而且介於虛實之間。

    同時季寥還猜到一件事,白子虛或許已經發現這種波動。

    只是他層次太低,僅能被動接受,而沒法似自己一樣探索其本質。這小子太聰明了,還是個禍根。

    但他又實在有意思,季寥說實話,見過比白子虛更難纏的傢伙,比如另一個「季寥」,可白子虛這小子有一點特質,教季寥都有些欣賞。

    白子虛是真的灑脫!

    如另一個「季寥」,論聰明才智,自然不會比白子虛差。可他決計做不到像白子虛那樣灑脫。

    季寥看得出來,白子虛不是簡簡單單的無情,而是徹底不把得失放在心上。

    或者說,人世間的得失,對他而言是實現樂趣的方式,並非目的。

    細細思來,這小子實在無情冷酷。

    但你不能說他沒人情味,畢竟他還懂得回報張若虛。

    可以說,白子虛比季寥更適合修行心魔大法。

    不過季寥的道,本也不在心魔大法上。

    他有自己的路走。

    思忖了一會,季寥走到張若虛身邊。

    這小子真是能耐,太微閣那方面的書其實不多,而且藏書浩如煙海,偏偏張若虛能從那麼多書中,準確找到,這方面的上乘之作。

    「金瓶梅!」

    季寥輕咳一聲,張若虛下意識把書合上,順便把衣擺理了一下。

    「前輩。」張若虛恭敬道。

    季寥道:「這書不錯。」

    張若虛道:「確實很好,這本書對於人性的拷問實在發人深思,而且揭露了許多世間的醜惡,就是有一點不足。」

    季寥道:「哪一點不足?」

    張若虛道:「字跡太潦草了。」

    季寥道:「這叫草書,你不懂不要亂說。」

    張若虛道:「是麼,如果不是看了內容,我都以為寫這本書的人心浮氣躁呢。」

    季寥道:「你看我像心浮氣躁的人?」

    張若虛一驚,道:「莫非這本書是前輩寫的?」

    季寥道:「別人寫的,我只是把它默寫下來。」

    張若虛心道:「看來前輩是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寫的,我還是小瞧了前輩,他不但是此道高手,自己也是寫書的大家,這本書可比之前看的幾本強多了。哎,我怕是一輩子都寫不出這等好書來。」

    季寥哪裡還不知道這小子又想歪了。其實他默寫這本書,只是覺得此書寫世情之丑,人情之惡,實在酣暢淋漓,極具諷刺意義。他是打算拿給碧游看的,可又怕碧游誤會,所以一直藏在太微閣裡。

    哪知道張若虛這小子居然如此能耐!

    他接著又道:「我打算傳你一套功法,我先說好,走火入魔,概不負責。」

    張若虛道:「可我有師尊教的功法,再從你這修煉別的功法不太好吧。」

    季寥冷笑道:「你回去問吳道德,我能不能教你功法。」

    張若虛試探道:「那我回去問問?」

    季寥一探手把張若虛抓起來。

    張若虛只覺得自己身周景物不斷變化,終於聽到了嘩嘩瀑布聲。

    他在空中,季寥對著他不斷拍掌。

    張若虛全身竅穴發熱,一股股熱流衝進體內。

    他感覺到體內的真氣沸騰不已,如同要燒開水一樣。

    緊接著季寥就把他丟進瀑布下面。

    那瀑布冰寒,立時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而且瀑布本身具備大力,好似有人給他按摩竅穴一般。

    體內的真氣暴動不止,偏偏因為瀑布之力,宣洩不出去。

    這時候張若虛就像是一塊頑鐵,被不斷敲打,逐漸向精鐵轉化。

    他身上的先天真氣,在熱流的牽引以及瀑布之力的衝擊下,竟同自身的血肉融合起來。

    轟地一聲,好似衝破某個關卡。

    張若虛感覺到他渾身氣血都藏納在一個奇妙的竅穴中,而且這竅穴還會隨著他心意而動。

    玄關一竅!

    他終於衝破修行之初最艱難的一個關口。

    張若虛只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力,他縱身一躍,竟逆著瀑布跳起數丈高,眼看要落下,又用五指深深抓進瀑布後光滑的崖壁裡。

    好似壁虎一樣,張若虛爬到了離瀑布外的大青石數丈的地方,隨即發力,飛躍到大青石上。

    他對著季寥一拜道:「多謝前輩。」

    季寥道:「我是吳道德的師叔祖,你叫我太師叔吧。」

    張若虛咋舌不已,沒想到這位前輩居然是他師尊的師叔祖。

    他愈發恭敬,道:「拜見太師叔。」

    季寥道:「現在我正式傳你功法。」

    張若虛道:「難道剛才太師叔不是傳功?」

    季寥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不過打通玄關一竅,也能叫傳功?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貽笑大方。」

    張若虛不由汗顏,難道他真這麼孤陋寡聞?

    季寥白他一眼,繼續道:「對了,你看那些書,可有夢遺過,或者自己動手解決過?」

    張若虛道:「沒有。」

    季寥淡然道:「你元陽未洩,可以修煉童子功。」

    張若虛道:「這童子功有什麼說法?」

    季寥道:「自然只能以童子之身修煉,我現在傳你法訣,你用心記。」

    接下來,季寥把法訣傳給他。

    張若虛老老實實記著,因為季寥說得慢,他才破關,體內氣血活躍,下意識就照著行功。

    等季寥說完,他已經行功半個周天,等到行功周天,他體內的先天功真氣盡數轉為一股綿綿泊泊的法力,而且彷彿生生不息。

    季寥道:「你已經入門了。」

    張若虛道:「這都是因為太師叔的教導。」

    季寥道:「你先別急著奉承我,我還話沒說完,你現在發覺體內真氣已經化為法力,還生生不息了吧。」

    張若虛道:「嗯。」

    季寥點頭道:「你功法入門了。」

    他頓了頓,又道:「這功法全名叫純陽無極功,一旦入門,便不能停止,而且不能破童子身,否則前功盡棄。」

    「太師叔已經說過了啊,這是童子功。」張若虛奇怪道。

    季寥道:「我還有一門不用童子身就能修煉的功法,你修煉的太急了。」

    張若虛頓時有種被坑的感覺,他還以為沒得選!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7:40
冥主 第109章 想不想出個風頭

    季寥暗自得意,「叫你小子成天腹誹我,豈不知道你太師叔我有他心通的本事。」

    他又道:「反正木已成舟,你老老實實修煉就是。」

    張若虛道:「好吧。」

    忽然間,自太乙峰傳出八道鐘聲。

    張若虛驚訝道:「八道鐘聲,莫非是有長生真人來訪?」

    原來太乙峰響起九道鐘聲,便是自家有人成就長生,若是七道鐘聲便是有人自行還丹入道,若是八道鐘聲,則代表有長生真人級別的貴客登臨。

    季寥懶洋洋道:「來了個剛煉成元神的小傢伙而已,你大驚小怪幹什麼。」

    張若虛心道:「一直聽說咱們青玄位列四大道宗,門內有得道長生的陸地神仙,只是一直以來都神龍見首不見尾,聽太師叔的語氣,莫非他也是陸地神仙。嗯,應當是這樣的。」

    凡是世間修行之人,無不嚮往長生,但長生門前多白骨,真正破門而入的人,百萬中無一,輕易見不到。

    別說是普通的修行人,就算是四大道宗的弟子,又有幾個能見到那些陸地神仙。

    張若虛不由更生敬仰。

    但他可不知道,季寥可不是什麼陸地神仙,放眼諸天萬界,都找不出幾個人比季寥更厲害。

    …

    …

    太乙峰,青玄大殿上。

    長老和真傳弟子們集聚一堂,這些人最次也是還丹級數的存在,甚至有數位還丹七轉以上,放在元洲修行界的一些門派裡,都可以說是祖師爺級別的人物。

    但他們此刻個個都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沒辦法,現在青玄雖然人才鼎盛,可元神真人幾乎都不在派中,甚至都不知道生死,畢竟到了元神真人這一步,除非宗門有傾覆的危險,一般都不會出現,畢竟得道容易守道難,煉成元神之後,更看重對大道的追尋。

    太乙峰外傳來一聲清嘯,穿過層層疊疊的陣法,抵達青玄大殿。

    一陣狂風吹起,長老們都不由心下一驚。

    看氣勢,這來者不善。

    一抹熾烈的光芒亮起,那是青玄掌教的法寶天地鑑。

    光芒散去,是一面明鏡,高懸大殿之上。

    長老們稍稍安心。

    掌教有天地鑑,即使面對長生真人亦可以周旋。

    風波定住,大殿外有仙樂響起,還有道氣所化的天花。

    一名三十許的中年道人出現。

    「貧道廣清玉明,特來和青玄道宗的高賢論道。」

    「是他?」

    長老們暗自驚異。

    這玉明是近些年來冒出頭的人物。

    那廣清本是小門小戶,不知為何突然迅速嶄露頭角,風頭全然蓋過了過去的道家三十六觀。

    如今這玉明更是煉成元神,加上他還有四位師弟師妹個個都是破妄級別的存在,隨時都可能斬破虛妄,一時間廣清的聲勢直追四大道宗。

    因為之前黃泉魔宗橫掃元洲,道家三十六觀要麼滅門,要麼元氣大傷。

    遺留的地盤和勢力,大都被廣清兼併。

    許多人都相信,等廣清再出一兩個元神真人,就可以和四大道宗這等龐然大物並足而立。

    只是青玄眾人想不到玉明這麼快就來挑釁四大道宗了。

    而且選的還是青玄。

    這是什麼意思?

    當初洞玄子掌教在時,哪裡會發生這種事。

    現在洞玄子掌教一去,師叔祖一去,一個初成長生的玉明都敢欺上門。

    修行人都知論道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比個高低而已。

    大道之爭,可不在口舌。

    要是今天找不出人叫玉明知難而退,青玄聲威必定嚴重受挫。

    此間青玄並無長生真人,誰要是上前和玉明論道,豈不是自討沒趣。

    一時間,大殿安靜下來。

    吳道德暗自一嘆,他身為掌教,此刻更不能站出來,否則一落敗,青玄立即顏面掃地。

    但他又不得不說話,他道:「不知玉明道友要如何論道?」

    玉明微笑道:「青玄為天下玄門正宗,自來長生真人層出不窮,不才新煉成元神,還有諸多疑惑,卻是需要和青玄的高賢論道解惑。」

    他咄咄逼人,言下之意,若非長生真人,就不要跟他論道了。

    以他的修為,自然看得出大殿之中並無長生真人,無疑是說,我不是瞧不起你們中任何一個人,我是說在場的諸位都沒資格跟我論道。

    …

    …

    「白子虛,想不想出個風頭。」

    白子虛懶洋洋地叼著一根雜草,忽然聽到老道士的聲音。

    白子虛瞧了瞧太乙峰,心裡回道:「前輩,你別告訴我,要我去跟剛來那位長生真人比劃。」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區區一個長生真人?」季寥的聲音在他心裡響起。

    白子虛道:「好吧,你老人家的吩咐,我哪敢不聽,你直接說怎麼做?」

    季寥道:「這小子背後有人,所以我才懶得出面。你身上有我的魔種,直接把心神沉浸到魔種中,到青玄大殿去把他教訓一頓就行了。」

    白子虛道:「那我去了。」

    他倒是一點都不害怕,反正輸了丟季寥的臉,贏了血賺。

    …

    …

    張若虛道:「太師叔,我看咱們青玄說不定有麻煩,你要不要出面一下?」

    他倒是不傻,別家的長生真人來青玄道宗能有什麼好事,總不至於萬里迢迢來給青玄道宗的弟子講道吧,這些天他看了不少書,對人性還是很有研究,有句話叫無事不登三寶殿。

    因此覺得今天青玄怕是有些不妙,不過只要太師叔出馬,一切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季寥道:「你聽過殺雞用牛刀麼?你叫我去,還不是殺雞用牛刀,而是殺螞蟻用牛刀,事情已經有人去擺平了,你現在跑快點去太乙峰,還能看熱鬧。」

    …

    …

    吳道德暗自嘆息,通過天地鑑傳音給景清童子道:「景清,快去請師叔祖來主持大局。」

    大殿外的景清童子領命準備去紫府峰,結果看到白子虛飄然而至。

    只聽他大笑道:「玉明道友要論道解惑,找我就行了。」

    他身法似虛似實,眨眼間出現在大殿中,離玉明只有丈許。

    玉明有些摸不透白子虛的底細,淡聲問道:「你又是誰?」

    白子虛微笑道:「等我給玉明道友解惑後,再告訴你。」

    他一揮袍袖,便化作一道清風。

    正是道家靈飛派的清風徐來。

    白子虛憑藉季寥的魔種,自然而然就會了這門身法。

    玉明見狀,打了個稽首。

    一股沛然難御的大力生出。
V123210 發表於 2018-4-9 17:41
第110章 有借有還

    青玄大殿自成空間,看似不大,實則能容納滄溟,而且堅不可破。

    玉明一個稽首打出,登時有浩浩湯湯的玄氣直衝頭頂虛空,大殿眾人都感受到一股澎湃之力。

    都暗自心驚,元神真人果然不凡,一出手便有攪動風雲之勢。

    同時都不禁擔憂起白子虛來。

    這小子雖然是本派數千年來罕見的奇才,可畢竟修行日短,怎麼能和玉清這樣的元神真人過手。

    吳道德心憂徒弟,本欲出手,卻聽到一聲極為熟悉的聲音,「你徒弟搞的定,無須擔憂。」

    「師叔祖!」

    他一聽到是季寥的聲音心頭大定。

    以當初黃泉宗主不世之強,依舊要在太乙峰折戟沉沙,今日玉清比諸當日黃泉宗主無非是以螢火比皓月。

    他心頭大定,看周圍長老和真傳弟子躍躍欲動,想要救援。

    吳道德心頭一暖,大家雖然平時不太聽他的話,可見得同門有危險,仍是會心憂。

    但有此心,青玄就散不了。

    他擺手道:「大家不必擔心,白子虛他能應付。」

    聽到吳道德的話,眾人才稍稍寬心。

    畢竟青玄許多機密要掌教才能掌握,說不定白子虛身上有什麼法寶,所以足以和長生真人抗衡。

    在修行界道行法力固然重要,卻未必能決定一場鬥法的勝負。上古時還有垂髫童子拿著極厲害的法寶使天仙栽跟頭的例子。

    他們注意力放在場中。

    果然玉明出手雖然有風雷之聲,含震盪天地之勢,可白子虛所化那一抹清風始終悠然自得,沒有給玉明的大力打散。

    要知道玉明真人哪怕元神初成,那也不是修行九境中的修士可以比擬的。

    只憑周旋的這一會,白子虛便足以在修行界揚名立萬。

    「哼。」玉明仍是顧忌青玄底蘊深厚,所以還沒用殺手。結果居然沒在片刻間拿下白子虛,弄得他臉面全無。

    因此他決意速戰速決。

    他頭頂化出一股清氣,猛地炸開,分為千絲萬縷。半空中有急弓勁弩的聲音響起,實則勁氣比聲音還要快,絕不遜色劍道的絕世劍術劍氣雷音發作。

    這一招又叫無定飛針,一出手,哪怕面對上百修為高深的修士,亦能打亂對方陣腳。

    原來玉明經驗老道,見白子虛身法奇妙,捉摸不定,便使出無定飛針這等無差別攻伐的神通。

    飛針氣勁如星漢經天,無所不至。

    眼見得把白子虛所化清風逼到死角裡。

    青玄眾人暗自一驚,暗罵玉明欺負人,這純粹是以道行法力壓迫白子虛同他交手。

    要是同級別的鬥法,玉明用這招,還不得讓人抓住破綻,給打得落花流水。

    等將白子虛逼得無路可走時,倏地一下,那無數飛針氣勁猛地盡數合流,如萬劍歸一般,成了一道鋒銳絕倫的針芒,往白子虛點殺過去。

    白子虛凜然不懼,居然捨身往針芒迎上去。

    倏忽間化作一縷清風,同針芒碰撞。

    玉明暗自一驚,這小子找死!

    他眼見白子虛著實不凡,又主動迎上來,於是動了殺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個青玄天才扼殺在搖籃中。

    他緊接著拍出一張,有玄氣凝聚成巨掌,封鎖虛空,勢必要把白子虛打殺。

    哪知道白子虛同針芒一接觸,立時就融進針芒裡。

    那針芒劃過一個弧線,居然以無比玄妙的軌跡穿透玉明的巨掌。

    滋滋一聲!

    玉明寬大的袍袖居然化作漫天飛絮,隨著大殿氣息鼓蕩,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隨著一陣曼妙的清風吹過,閃現出一個超塵絕俗的青年修士,正是白子虛。

    他將手背著,十分瀟灑恣意,淡淡笑道:「玉明道友,承讓了。」

    玉明拱手道:「原來是黃泉宗主一戰的季寥神君仍在世間,玉明受教了。」

    他留下這句話,響徹在太乙峰。

    玉明當然不知道季寥還在青玄,他說這話是為了讓別人以為白子虛是靠季寥才能勝過他一籌的,如此一來,他雖然落敗而去,卻不會丟什麼臉面。

    至於世人聽聞此事,也不會懷疑真假,畢竟比起白子虛戰勝玉明這種事,季寥借白子虛之手教訓玉明更有可信度。

    然後玉明飛身出得青玄大殿。

    他剛要衝破雲霄,離開青玄,結果一道劍氣自紫府峰升起,將他憑空斬落。玉明掉進幽河裡,再不敢冒頭,只得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灰溜溜從幽河潛出去。

    玉明感覺真的是活見鬼,那劍氣是太上劍經的劍氣,特麼季寥神君真的在!

    …

    …

    大殿內一眾長老和真傳弟子看向白子虛。

    白子虛笑道:「你們看著我幹什麼。」

    「小子,好樣的,今天你立了大功。」

    一個長老說道。

    白子虛微笑道:「立了功就要獎賞,師伯什麼時候把你的黑羽真經給我瞧瞧。」

    「沒問題。」

    長老笑吟吟道。

    吳道德道:「胡鬧,誰叫你擅闖青玄大殿的。」

    他心下實是得意,只是面子上還要維護自己當師尊的威嚴,而且免得白子虛少年得志,太過猖狂。

    「教尊不要怪罪白子虛了,對了,剛才紫府峰發出一道劍氣弄得玉明灰頭土臉,玉明又說了那句話,莫非是師叔祖醒來了?」有人問到。

    吳道德道:「是師叔祖醒了,我們都去拜見師叔祖吧。」

    於是眾人看向白子虛,若有所思。

    當初師叔祖便一力扶持吳道德當掌教,現在白子虛顯然是得了師叔祖的真傳,看來今後青玄千年,都是掌教這一脈獨尊了。

    眾人在吳道德引領下紛紛往紫府峰去。

    白子虛打算跟上,結果發現體內空空蕩蕩,一絲法力都沒有。他再去使喚魔種,結果根本指揮不動。

    「小子,我不讓你白出這個風頭,有借有還,你用了多少法力,都要還給我。現在先收一點本金,記得勤加修煉,不然有利息喲。」季寥的聲音在白子虛心海裡響起。

    饒是他一貫有風度,都暗罵季寥雞賊。

    「師弟,你怎麼了?」張若虛已經到了太乙峰,正趕上白子虛打跑玉清。

    白子虛道:「師兄你扶我去紫府峰。」

    張若虛驚訝道:「你脫力了?」

    白子虛咬牙切齒道:「老頭子摳門,找他說理去!」

    景清童子施施然走過來,問道:「你們要去紫府峰,我帶你們吧。」

    白子虛道:「多謝。」

    景清化身螣蛇,白子虛和張若虛坐上去。

    飛到高空上,景清才道:「估計不久後,你們就要下山歷練一番。我最近消化不好,你們記得弄兩塊太白精金回來給我。」

    白子虛道:「這玩意很難弄的。」

    景清道:「哦,你們不答應,我把你們從這裡丟下去。」

    「好吧,我們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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