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封神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4 17:52:2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6 27660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18
第二章妖師弟子

耀陽回到後花園偏房,仔細想了想他和倚弦分別後的經歷,對自己如何得到肉身,他始終無法肯定是妲己幫的忙,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覺得似乎跟“破天閣”內的五行玄能有關。

他試著捏了捏手腳,肉身跟原來一樣,但卻各有不同,身上的肌肉筋骨明顯變得強健有力,再細細體察,體內經脈如大江大河般寬廣有力,五臟六腑各歸其屬,五行之力更是蘊隅其中。

耀陽現在精力旺盛異常,新的肉身內蘊涵著無窮的五行之力,卻又和原本藏蘊在靈體之中的歸元魔能水乳交融。體內元能有時如脫韁野馬般在體內奔騰遊走,四處經脈更和靈體時不一樣,歸元異能在經脈內運行,如萬江歸海,給耀陽非常深刻的感受。

他苦思良久,想起《玄法要訣》中“正和脈氣,以虛迎實,散之千經百骸,聚之一氣歸元”的說法,心中不由一動,將體內異能隨和經脈行走,更將僅能運用的一絲歸元異能散之於身體各處,果然體內元能有微漲之勢。再將散於四處的歸元異能收於下丹淵海,體內元能似被**,漸與下丹淵海的那一絲歸元異能聚為一體。

耀陽大喜,此法應是將體內元能聚集在一體,是增長元能的不二法門。此時效果雖然微弱,但他知道若能堅持修行,必能成為像聞仲、妲己一樣的高手。

如此在偏房中進行了無數次的調息歸元,耀陽只覺得身上似有無窮的力量要宣洩而出,於是準備去後花園試試玄法。

萬里晴空,白雲朵朵,微風輕輕的吹拂著大地。

耀陽的心情也如天氣一樣美好,看著後花園內菊花似錦,各色珍品爭奇鬥研,鮮紅色的楓葉飄落在院內幽徑之上,處處可見。耀陽不由苦笑,這樣的地方只適合遊玩觀賞,他怎麼能做出拿火燒石頭、燒花草那麼大煞風景的事情呢?

耀陽在後花園內轉了轉,只發現園中小徑旁邊還有幾塊大石頭,一時心癢難當,便決定試試新肉身的“天火炎訣”有多厲害。於是,他首先任由體內異能陡轉,手上舞動“七真秒法指”,串行在經脈之內的異能立時如烈火般焚烤身體,經脈更似被放入火中灼燒一般,各種痛楚自全身慢慢蔓延止手指上,那種熟悉感覺非常奇妙,比之第一次施放“天火炎訣”時更為強烈,就好像身體裡孕育了一個新生命似的。

歸元異能在體內蜂擁而出,耀陽只感覺身體快被撕裂一般,手指上的異能更是蠢蠢欲動。耀陽再也無法控制,也不想控制,指上匯集的元能狂然湧出,身體周圍幾丈之內立刻被炎熱的氣息所充滿,一個車輪大小的火球在耀陽的神識控制之下,劃出一道玄異的軌跡,準確無誤的擊中路邊的一塊巨石。

看著七尺見方的巨石被自己的“天火炎訣”一擊而斷,上面還殘留著烈火焚燒後的黑色痕跡,耀陽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由怔住了。

“好身手!”一聲嘹亮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當云雨妍彷若幽夢中謫落凡塵的仙子一般,忽然出現在龍吟閣時,廳中所有人頓時都將眼光投在她身上,再也無法移開片刻。

包括倚弦在內,因為她讓倚弦同時想到了兩名美麗的女子——幽雲與嫦娥。

她既有幽雲那曠野煙樹、空谷幽蘭的仙子氣質;也有後者穩重、典雅的儀態舉止。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合偏又交融於她身上,形成了她決不遜於前兩人中任何一個的獨特魅力。

晚風輕搖,將她一身淡黃色蓮裙**起,隨著她翩翩走來,修長勻稱的身段彷彿已經耀出儀態萬千的光環,她那對能勾魂攝魄的翦水雙瞳,含情脈脈的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確是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

此時眾人眼光雖都集中在雲雨妍身上,但卻無一人敢露出色令智昏的模樣。一是為她高貴典雅的氣質所懾,二是生怕會給她留下不好印象,以後再無逐鹿蓮花裙下、討她歡心的資格。

雲雨妍美目流轉將廳中諸人打量一番,晶玉纖手交疊腰際,微一福身,柔聲道:“妾身來遲,萬望各位切勿見怪才好。”

眾人但聞此女聲音直如泉水叮咚,珠走玉盤,婉轉誘人。又有飽含女性獨特磁性的清旖情味在內,著實有一番讓人消魂蝕骨的味道。

眾人紛紛離坐,申公豹也自廳中高台踱下,走到雲雨妍面前,彷彿頗有感慨地道:“老夫與令師相識一場,如今見到雨妍不但將令師一身藝業繼承,舉手投足更有乃師的大家風範,頗感欣慰啊!”

雲雨妍淺笑道:“申長老過獎了,家師學究天人,雨妍不過只得樂舞一道十之二三罷了,如何敢當大家之稱。雨妍是初次來到離垢城,還煩申長老代為引見在座的諸位公子。”

申公豹似是頗為激賞地望了雲雨妍一眼,遂帶她自左面席位的那名青衣男子處逐一引見。

倚弦這才知道原來那青衣男子乃是蚩伯的侄兒,也就是九離氏四大長老之一蚩螟的親子,名叫蚩狁,怪不得對自己這宗主弟子不甚友善。而胖子無棣與瘦子老哮兩人,前者是無鳶長老的親子,後者的師父也是離垢城中的一位顯要人物——離木神將贛乾。

倚弦不敢肯定楊戩與這兩個傢伙是不是真的那般要好。

思忖間,申公豹已引雲雨妍來到倚弦席前,倚弦連忙起身相迎。

申公豹還未開口,就見雲雨妍一雙美目滴溜溜的在倚弦身上轉過,嬌笑道:“申長老不用介紹哩,但觀這位公子的傲人風采,舍貴宗主高足楊戩還有誰人?戩少大名,妾身可是一直如雷貫耳。”

她不但口齒伶俐,且深懂討人歡心之道,捧贊人不但親切而且不著痕跡,果然不愧是名震三界的妖師弟子。

倚弦站在她的近側,看著她的動人曲線以及如花嬌顏,雖有陣陣幽香鑽入鼻息,但卻抵擋不住心中忐忑,生怕開口應對就會露出馬腳,又不得不去應付,當下鎮定心神淡淡笑道:“雲小姐過獎。”

不知為何,倚弦忽然想到如果耀陽那個大色鬼現時站在這大美人面前,不知會是個什麼齷齪的表情,十有八九又要死要活了。想到這裡,倚弦不由輕扯嘴角輕輕一笑。

申公豹看出“楊戩”絲毫不為雲雨妍美色所迷,心中頗為失望,轉首吩咐侍立在旁的侍女引雲雨妍落座,他也返回高台主席。

雲雨妍轉身時深深望了正若有所思的倚弦一眼,不但對他方才那個無意中嶄露的無邪笑容所吸引,更對自身無法吸引對方更多注目而感到心中大訝。

雲雨妍早在少時就已美名遠揚,後又經妖師元中邪悉心栽培,色藝雙絕更是名動三界。自出師門遊歷天下至今,她向來自信自身舉手投足間含蓄而動人的萬種風情,鮮有像倚弦這種年齡的男子能夠抵擋得住。

一旁的侍女引雲雨妍落座,廳中除卻申公豹與倚弦外紛紛離坐少許,直待這色藝雙絕的絕代佳麗坐穩後方始回坐,以示尊重。

蚩狁首先出口對雲雨妍道:“蚩狁久聞雲小姐樂聲之妙舞姿之美,三界罕有,今日小姐姍姍來遲,想必早有仙舞天音準備了吧?”

蚩狁此言一出,立刻贏得眾人心意,紛紛符合。無棣與老哮兩人更是嚷的厲害。

申公豹也在旁道:“雨妍啊,不是老夫偏心,咱們九離一族的後進之輩對你可是仰慕已久,你就答應了他們吧!”

雲雨妍淡淡淺笑道:“申長老有所不知,雨妍為了三日後的祈天聖典作準備,多有不便……”她稍作猶豫輕,輕轉臻首對眾人說道:“好在妾身幾位善舞的姐妹此次也隨我而來,不如讓她們舞上一曲聊以助興,不知諸位公子意下如何?”

想到祭天族會的重要性,眾人當然不會再有異議。

雲雨妍當下伸出玉手輕拍兩下,脆響過後絲竹聲悠揚奏起。

七名紅衣麗人掠空飛進廳中,驀地自空中落地進跪,玲瓏嬌驅,曼妙舞動,不經意間眾女驟然躍起,又倏地墜下,細瞽紅衣簌簌飄搖,似蠶蛾紛紛高飛,欲飛身而去,遠離俗世。一時間,廳中眾女紅衣飄搖,隨著樂聲的孤高清越、低迴迂婉,時而激情放任,時而淒幽慵傷。毫無瑕疵的絕佳舞技與眾女之間的默契配合,襯合著她們臉上豐富動人的萬千表情,試問誰能不為之動容?

一曲即終,眾女緩緩退出廳外。

諸人卻久久不能自已,深深沉浸在那追魂攝魄的舞技感染力當中。

倚弦雖也被眾女曼妙動人的舞姿所震撼,但內心卻始終忐忑不安,不能將自己融入這龍吟閣的晚宴中,思忖道:“或許現在正是最合適我離開的時間了。”

倚弦長身而起,拱手對雲雨妍道:“雲小姐,今日能得睹如此仙舞,楊戩榮幸之至。但怎奈身負家師嚴命,不能久留此地,所以這就先行告辭,還望小姐見諒!”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胖子無棣更將一顆胖頭湊到倚弦腰側,嘿笑道:“老大你這一招真絕,那小妞說不定……嘿……”

倚弦聽後哭笑不得地扭頭望去,卻見無棣與老哮兩人正曖昧地望著他直眨眼睛。他怒瞪兩人一眼,又轉首對申公豹道:“申長老,楊戩先行一步!”

申公豹稍作沉默,方捻鬚一笑道:“如此也好,老夫也正有要事參見宗主,不如你我就一道去吧。”語罷,他又對雲雨妍笑道:“雨妍,老夫就與戩少先走一步,免得留在這裡讓你們一幫年輕人有所拘束。”

雲雨妍盈盈起身,道:“雨妍承蒙申長老百忙之中抽身來迎,已是十分高興了,既然你與戩少有事在身,雨妍當然不會有所異議。”她這番話雖是對這申公豹所說,但是一雙異彩連連的美目卻一直停在倚弦身上。

倚弦被雲雨妍瞧得神經繃的緊緊的,又見蚩狁滿臉自以為是的冷笑,心下一陣厭惡,只恨不得立即飛出這離垢城,於是對申公豹說道:“申長老,我們走吧!”

一個錦衣玉帶,頭頂侯冠,身佩長劍,眼如鷹目,身體精壯的四十多歲中年人出現在園中,行至耀陽面前。此人面目俊朗,眼角處爬滿魚尾長紋,行為舉止瀟灑不羈,樣子與妲己還略有幾分神似,看的出來年輕時,一定是位風流倜儻的貴公子。

耀陽被這道聲音驚醒,身體自“天火炎訣”發出後,更似習慣了深厚的元能在經脈內游走。深吸了一口氣,平息將體內的元能平息下來。猜想眼前之人,應該是妲己之父冀州侯蘇護,忙上前行禮,道:“妲己娘娘身前近衛耀陽,拜見賢侯。”

蘇護立刻雙手扶起耀陽,語氣極為親熱的道:“耀公子適才用的可是法術?如此高才,怎會在宮中禁衛之中任事呢?”

耀陽立刻滿臉堆笑,道:“小人是妲己娘娘的親衛,負責保護娘娘的安全,這法術乃是異人所授,玄門小術而已。妲己娘娘慧眼識人,所以小人才在禁衛之中任事。”心中卻暗罵:“老傢伙,你生了個壞女兒,就快毀了商湯的天下,現在又來探老子的底細。”

蘇護聞言,臉上更是笑容綻放,道:“原來如此,北伯侯來信請我一同會獵於旄山,聽聞他手下也有人會這些玄門法術。我欲請耀公子一同前去,保護中軍,不知意下如何?”為防耀陽不去,更加了一句“所得獵物不但皆歸壯士所有,而且我更可送耀公子銀銖百錠做為謝禮,如何?”

耀陽新得肉身,現在面對冀州這片花花世界,唯一最缺的便是金銀黃白之物,此時聽得有銀銖可拿,再加上他玄法初成,對會獵的大場面頓感興致勃勃,心思一轉,忖道:“妲己說話不算話,這麼久也不兌現找倚弦的承諾。去旄山,也許就能藉著這個機會擺脫妲己,也好回朝歌尋找小倚。就算逃跑失敗,妲己也不會拿我怎麼樣,何不先答應這老頭。”

耀陽對蘇護行了一禮,道:“賢侯如此抬愛小人,小人怎敢不從,只是,只是……”

蘇護看著耀陽猶豫的神情,連聲追問道:“只是什麼?”

耀陽吞吞吐吐的道:“賢侯,我是娘娘手下之人,所以不管怎麼樣也必須徵求娘娘同意,小人雖心裡願意,卻不敢自作主張。”

蘇護放聲大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娘娘雖貴為國母,卻也是我的女兒,我去向娘娘要人,她怎麼樣也要給我這個老父一點面子。你放心吧!”

耀陽聞言大喜道:“既然如此,那耀陽就不敢推辭,不知何日動身?”

蘇護淡淡一笑,道:“暫時無妨,你和我先一同前去見娘娘,然後再跟我去校場點兵,為你配備車馬。”說完,蘇護拉著耀陽就向侯花園深處走去。

適才耀陽體內元能鼓動之時,妲己的妖靈邪魄就有所感應,早在一旁隱起身影遙遙觀看,所以蘇護與耀陽之間的對話,妲己也聽的一清二楚。見蘇護來尋自己,只得先遁回後院。

蘇護直接來到後院,讓門口的侍婢通知妲己。耀陽雖知妲己暫時不會對自己不利,但長久處於其**威之下,他現在的心中也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過了片刻,妲己慢慢走了出來,臉上微帶愁容,輕言細語的道:“爹爹,找女兒何事啊?”

蘇護面色慈祥道:“女兒啊,你久在朝歌,不知天下亂象紛呈。前些時日,北伯崇侯虎滅掉建侯和文侯,今日早上更置信約為父會獵於西北旄山,雖說理由是旄山新近出現怪獸傷人,正逢秋高氣爽適合狩獵。不過為父估計崇侯虎應是不懷好意居多。但若是我不去,只怕他異日揮軍攻來,則冀州危矣。所以為父決定前去,只是這崇侯虎既然已露反意,可能會對女兒你心生不軌,不如你先回朝歌去吧。”

妲己輕聲道:“爹爹此言差矣,女兒貴為殷商皇后,崇侯虎若無十足把握扳倒殷商六百年江山,暫時豈敢觸怒於我,所以女兒的安危倒不足為慮,只是爹爹此去旄山,可要一路小心。”

蘇護放聲大笑道:“哈哈,果然虎父無犬女,女兒既然擔心爹爹的安全,爹爹就找你要個身懷異術的高人來保護自己如何?”說完,指了指耀陽,道,“就是這位耀公子!”

妲己看著一旁陪笑的耀陽,思忖片刻道:“爹爹,這位耀護衛身手確是不錯,借給爹爹做護衛也行,不過他可是禁衛的虎賁勇士,可不能就此送給爹爹的。”

蘇護開懷大笑道:“哈哈,女兒肯借,為父去旄山就放心了。”

妲己道:“對了,女兒還要吩咐耀護衛幾句。”說著,扭頭對耀陽道,“你此去可要好好護著我爹爹,切記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

耀陽心中暗罵妲己假惺惺,但表面上仍然回禮稱是,轉身便隨蘇護就走。不想妲己那嬌柔的聲音在耳邊傳音道:“混小子,你想要金銀跟我說便是,何苦一定要搭上這趟苦差事呢。如果你只是想著逃走,那可要想清楚了,別忘了要救你兄弟,少了本宮的幫助可不行!”

耀陽回過身,不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樂呵呵跟在蘇護身後往後花園走去。他想起和小仙、千里眼與順風耳三人的約定,向蘇護編了個謊話,找藉口偷偷溜到蘇侯府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19
第三章有炎遺女

倚弦與申公豹出得龍吟閣,一路無語。

倚弦雖對旁側的申公豹恨之入骨,直恨不得當場結果他的狗命,以報昔日一箭之仇,但想到現在的身份,他只能拼力忍住心中解恨的想法,終於忍不住問道:“申長老真有要事去見家師麼?”

申公豹搖頭不語,故作神秘的掃視四周,才湊到倚弦近側,壓低聲音道:“老夫正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要告知戩少!”

倚弦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輪迴集”的“奇湖宴會”,心中不由冷笑連連,但表面上仍裝作動容的樣子,問道:“哦,申長老儘管說來一聽!”

申公豹搖頭道:“這事怕是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不如戩少隨老夫去一個地方,如何?”

倚弦雖然想看看申公豹到底在玩什麼花招,但又擔心有所閃失被他利用,心中搖擺不定,有些難以抉擇。

申公豹見到倚弦如此猶豫,連忙道:“那處地方離此不遠,就在'藥廬',而且事關素柔姑娘,相信戩少不會置之不理吧?”

想到那個善良的女子,倚弦心中一動,嘆了口氣,點頭應許。

申公豹領著倚弦鬼祟的潛進藥廬隔街的一間房屋裡,然後將幾塊晶瑩玉石依一種獨特的手法與位置擺成一個法陣,再施法將其懸浮在空中,他才迅速從懷中掏出“玄天八卦鏡”擲入玉石法陣的中心,登時暴起一陣青光魔芒,映出申公豹臉上詭異莫測的笑容。

他深噓了口氣,指著玉石法陣對冷眼旁觀的倚弦嘿嘿冷笑,道:“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可以開始了……戩少可以慢慢看,老夫避諱就先走一步!”

倚弦不知他在搞什麼把戲,但只有耐著性子去看法陣中的“玄天八卦鏡”。

“玄天八卦鏡”發出的青光漸漸收斂至無,一副畫面在其中顯現出來,旁邊的玉石法陣也有聲音應機傳出。只見熟悉的藥廬丹房中,面目猙獰的魘婆婆一臉陰沉,立在被禁制於椅上的素柔面前,冷冷道:“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素柔一臉倔強的扭過頭去,道:“你不用再問了,我是不會說的!”

魘婆婆臉上閃過一絲怒色,喝道:“死丫頭,你有沒有想過,這幾百年來老身一直待你如何?”

素柔嘆道:“婆婆除了《聖元本草經》一事之外,不但一直都待素柔很好,而且還處處對我維護有加。否則以素柔區區一名他族奴僕,又怎能上得議會,出的了'瑯寰洞天'呢?”

倚弦聽到《聖元本草經》的名字,心中不由一震,立時想起土墼老人曾經說過的話,心道:“《聖元本草經》乃神農有炎氏一族的不傳秘典,難道這位素柔姑娘……”

他正想得出神,玉石法陣中又傳來魘婆婆的聲音:“知道就好!那你為何還是遲遲不肯說出《聖元本草經》的內容,而是一直推託到如今,老身既然已經答應當你將《聖元本草經》背寫出來後,便幫你將有炎氏男親族人本命元根的禁銦開解,為何你至今還執迷不悟?”

素柔又道:“婆婆不用騙我,魔神蚩尤所種本元命根之禁錮,豈是你等九離後輩可以輕易將之解除。所以婆婆如果是要求素柔做其他任何事,我都會照作不誤。唯獨事關我族宗門寶典之事,素柔就算是靈元俱滅、死無葬身之處,也是不會透露半點的!”

魘婆婆無可奈何的冷笑一聲,道:“三日後即是我族祈天聖典,如過到了那時你還沒有說出的話,哼……就不要怪老身無情了!”說罷,魘婆婆憤然轉身離去。

倚弦心中巨浪滔天,他怎會想到會在此處遇到有炎氏的族人,而且依她身懷《聖元本草經》來看,該是有炎氏的重要人物,或許還與土墼有所關聯。倚弦顧及到土墼對他與耀陽的救命之恩,如今他的族人有難,他自問豈能袖手旁觀。

一念及此,倚弦再也顧不得自身安危,拋開任何心中顧慮,毅然走出房門,向對街的藥廬行去。

望著倚弦消逝在“藥廬”中的背影,申公豹細長的身影從房屋的一處暗角兀然飄出,招手便將“玄天八卦鏡”與“玉石法陣”收回,臉上露出一絲詭異莫測的笑容。

魘婆婆走後,素柔心中思緒跌宕起伏,她想到自己自小遠離族人,在爾虞我詐的魔宗要地受人奴役。除去楊戩以外,她從沒受到任何一人的真正關心與愛護,即便是有,也是為窺探《聖元本草經》而來,就像魘婆婆一樣,個中辛酸悲苦豈是他人可以明白。

她正思忖間,忽聽外間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抬頭望去,卻見假冒楊戩的人正走進內來,不由嬌叱道:“你又來做什麼!”

倚弦四下望去見四近無人,方才急道:“小弟是為救素柔姑娘而來!”

素柔冷笑一聲道:“你魔宗之人哪有這等好心腸,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

倚弦知道現在只有取得素柔相信,方可得到她的合作,但又擔心申公豹在旁窺視,於是默運體內異能,按照新近領悟的丹鼎元能運轉之法,在他與素柔之間設下一個元能結界,這才問道:“不知姑娘與土墼老爺子怎麼個稱呼?”

素柔雖然被魘婆婆禁錮,但仍然可以感應到面前這人強勁的元能結界,冷笑道:“就算你知道我祖父的名諱又能如何?魔宗妖人,不要以為你們串通一氣我就會信了你們!”

倚弦心中一驚,忖道:“原來他是土老爺子的孫女,那我就更不能坐視不理了!”

“素柔姑娘有所不知,小弟並非魔宗中人!”倚弦心平氣和道,“在輪迴集外的輪轉山,我與兄弟耀陽都曾受過土墼老爺子的救命之恩。而且當時答應他老人家,以後如若遇到有炎氏的族人,定要善待以作彌補。”當下倚弦將輪迴集巧遇土行孫,直到輪轉山頂土墼捨身相救等諸多事情一一道來。只是間中隱瞞了一些事情,比如土行孫陷害他們與奇湖水底所見所聞等等事情。

素柔早在一旁聽的悲從中來,目中清淚爬滿臉頰。雖說她不太相信眼前這名叫做倚弦的男子的話,但是他所能說出的本族諸多秘聞,又不容得她不信。

倚弦看她滿臉悲淒,心中不忍,愧疚地安慰道:“素柔姑娘不要太傷心了,好在你還有一個弟弟在等你哩!如果姑娘惱我就儘管把氣撒在我身上! ”

素柔止住眼中淚水,苦笑道:“人說這世間一切莫非前定,均屬因果皆有定數,但我有炎一氏何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我族會落的如此下場。唉……素柔不會責怪尊使,只怪我有炎氏族人命運坎坷,恨這蒼天處事不公!”傷感片刻,素柔又問道:“只是不知我弟行孫現在怎麼樣了?”

倚弦嘆道:“陳塘關時我與令弟曾見過一次,他現在應該並無危險,似乎也在替聞仲辦事,不過如今身在何處,就無從得知了。”

素柔得知土行孫尚在人世,心下稍安,道:“我弟自小機靈通變,想來定能無事,縱是偶陷危境也自能化險為夷。唯今之計,我們只有先逃出離垢城再說!”

倚弦聞言一震,知道素柔已經信任他,便問道:“難道姑娘有辦法離開這裡?”

“不錯!”素柔點頭道,“數百年來,素柔無時無刻不在思考如何離開此處?與那解除禁錮我族本命元根的辦法。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素柔在百年前找到了逃遁離垢城的辦法。同時也從一直參研的聖皇所遺《聖元本草經》中找出了解開封印的可行方法!”

倚弦心下一陣激動,喜道:“究竟怎樣才能離開離垢城呢?”

素柔一字一頓道:“機會就在三日後的祭天族會!”

耀陽走在冀州城的承平大道上,心中發愁,忖道:“哎,忘記和小仙約定地方,現在到哪裡去找他們呢?”

他正獨自行走間,突覺一個熟悉的感覺充斥心神之中,警兆立生,身後有人偷偷跟在後面,耀陽心知應該就是小仙他們三人,於是想開個玩笑,突然轉身立定。

身後三人雖然隱遁身形,但仍然無法立時停下腳步,齊齊直接撞在耀陽身上,一聲嬌叱從小仙嘴中傳來:“呀,你怎麼停了,我還想偷偷嚇唬你一下哩!”

耀陽一臉得色,開懷笑道:“哈,我可是學過玄法的人,怎麼說都會有兩手的!”

千里眼不想見耀陽和小仙多說話,便與兄弟順風耳進步上前,插口說道:“耀兄弟,你讓我們跟來冀州,究竟為的是什麼事呀?”

耀陽左顧右盼一陣,拉著三人來到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道:“我現在被惡人所控制,根本無法脫身。三日後,我和冀州侯去旄山狩獵,我想趁機逃走,所以想請二位幫忙。”

順風耳奸笑道:“幫忙可以啊,不過……”說著,他拿右手大拇指捏了捏中指和食指。

耀陽呆立半晌,無法明白是何意。

小仙氣的打了順風耳一個暴栗,道:“幫耀大哥做事,還想要什麼報酬,真不害臊。”

順風耳抱著頭,滿臉委屈的看著千里眼。

耀陽恍然大悟道:“小弟沒什麼稀奇東西,不過《玄法要訣》卻學過幾篇,不知可否對三位有所幫助?”

小仙等三人全都呆住了,千里眼顫聲道:“蜀山劍宗的《玄法要訣》?那可是好東西。行,我們兄弟答應你了,你說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小仙不好意思道:“耀大哥,我們不該要你的那些修煉法門,這麼隱秘的東西是不可以胡亂示人的!”

耀陽極其隨意的笑了笑,陽光映照在年輕的面龐上,彷彿被鍍上一層金光似的,說不出的意氣風發,道:“只要千里眼和順風耳兩位兄弟能跟在我身邊,為我聽聲望遠,那我逃跑的機會就大多了。不過你們切記不可出手,只要偷偷給我指示就好。還有就是這事情太過危險,小仙就不要去了。”

小仙痴望著耀陽,道:“不行,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千里眼和順風耳滿面嫉妒之色,道:“仙姐,這事情太過危險,你還是不要去了。”

耀陽神色也是格外堅定,道:“小仙,你不可以去,太危險了。”

小仙看耀陽打定主意,也不再爭辯,心中卻道:“那我就自己偷偷去,看你們能奈我何?”

耀陽和千里眼、順風耳約定好碰頭的暗號,決定讓他們混入前去會獵的隊伍。商議一切後,耀陽獨自一人偷偷溜回了侯府。

三日後的清晨,蘇護使人來傳耀陽,耀陽跟著來人一路走到侯府大廳。

在侯府大廳中,耀陽參拜過蘇護和其子蘇全忠後,一身戎裝的蘇護親手拉著耀陽往校場行去,一邊走還一邊問道:“耀護衛以前可曾上過戰場? ”

耀陽搖了搖頭,道:“小人從不曾上過戰場。”

蘇護身形一頓,有些失望的說道:“其實倒也無妨,我這就帶你去校場見識見識,你可以好好看看,順便也學習一下軍略之術。”

耀陽自小就對沙場縱橫頗感興趣,更對曾經俘虜過他和倚弦的諸侯萬分痛恨,總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親手雪恨,如今有機會接觸本是王侯士族才能接觸的軍略之術,耀陽心中頓感欣喜萬分。

冀州城北城,本就是兵營和校場,原本是為了抵禦鬼方等外族而設。為方便戰車出入,兵營的木砦門開合極大。自夏朝以來,天下征戰,多以戰車為主,輔以步兵。戰車雖然在戰場上威力巨大,但卻過於笨重,行進之中轉折也不易,而且雨季又無法作戰,所受限制頗多,故多為軍中大將所乘。

耀陽遠遠看著校場寨門之內,軍旗揮展,兩隊光著膀子的士卒正手持長戈,在一片廣闊平坦的黃土地上一招一式的演練著。秋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也給這寬廣的軍營蒙上了一層殺氣。

守門的兩個兵士看見蘇護前來,一人立刻飛奔入內通報,一人則對蘇護行禮道:“參見君侯!”

蘇護對那兵士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入內,行不過幾步,一個面如紫棗,滿面虯鬚,身材高大,英武非凡的將軍領著手下幾個校尉上前參拜道:“末將鄭倫參加君侯!”

耀陽側面看著鄭倫的英武高翹的大鼻子,差點沒有笑了出來。

蘇護看了鄭倫一眼,道:“鄭將軍免禮,兵馬是否已經集結完畢?”

鄭倫最討厭別人嘲笑他的鼻子,於是非常不滿的看了​​看耀陽,嘴裡應聲答道:“已經集結完畢,請君侯上點將台!”

蘇護帶著耀陽上了校場偏東北一個五丈高、十丈見方的平台,正好蘇全忠也已前來。蘇護吩咐手下,擊鼓點兵。耀陽站在蘇氏父子身後,登高望遠,才發現這校場的巨大平坦,至少可容得五千人,兩旁軍舍林立,西北角更有一排排養馬棚,地面四處劃出若干條路格,供軍士、馬匹與戰車有條不紊的分別行走。

戰鼓一聲一聲的響著,那重錘擊下的咚咚之聲,彷彿每一下都擊在耀陽的心頭之上,此時的耀陽的身體也被這軍鼓之聲敲的熱血沸騰起來。

四周無數的軍士早已熟悉這戰鼓之聲,在各自長官帶領之下,列成一個個方隊。馬棚處,十幾個軍士手腳純熟,分別將馬匹套在戰車之上。另一邊,整好隊伍的軍士已經開始有條不紊的慢慢進場。

耀陽看著這雄壯的軍營與英武的將士,心中卻不由想道:“也許有朝一日,我耀陽也要組建軍隊,做一個君侯,推翻紂王的殷商,給天下的老百姓一個平穩的生活,到那時一定不能再發生象自己和小倚那樣的不幸。”想到這裡,耀陽心中驀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讓他的呼吸驟然變得激動起來。

此時,一輛四馬拉架的黑色戰車當先沖入校場中央,一個大漢揮舞手長戈向四周示意,左邊有一壯漢跪地持弓,右邊一人身形稍小,手中持一短矛,腰中佩著短劍。那戰車奔跑起來再配合那大漢手中長戈揮舞的氣勢,頗有沙場上大軍**,鐵血無敵的氣概。

後面一輛華麗戰車跟在其後,不但車身四周精雕細鑿,更漆成銀白色,車旁插了一隻錦旗,上繡一個斗大的“蘇”字,迎風招展,不過車上只有一名御者。兩旁跟著兩輛稍小的戰車,車上也是四人,各自揮舞手中的武器向點將台上的蘇護示意。

兩輛戰車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小心的拱衛著中間的華麗戰車。車後跟著五百彪悍精幹的兵士,手持長戈,動作整齊劃一,隨著頭車上將領的指揮,各自做出不同的陣型和動作。四輛戰車繞著校場一周,直接開到點將台下,剩下幾隊軍士也分別在各自的將領指揮下魚貫入場。

不到片刻,校場上已佈滿士兵,但卻毫無聲息,只能偶爾聽見幾聲馬撕叫,整個校場顯得莊嚴肅穆。

點將台上,蘇護滿意的看著台下自己的軍隊,對大將鄭倫道:“鄭將軍,由你點選勇士一千,本侯和你同去旄山。全忠,你帶領眾將守備城池,多派探子打探四周情形,以防被人偷襲。”

吩咐完畢,蘇護揮手向眾兵將示意,揚聲道:“各位兵將軍士,辛苦了!”

台下眾將士喊著整齊的號子:“蘇侯蘇侯”,一邊揮舞手中的武器向蘇護示意。

蘇護微笑著帶領眾人來到營後的“威武堂”。二十幾位將領按職位分排坐下,整個大堂之內,鴉雀無聲。

蘇護輕咳一聲,對著眾將道:“各位,聽聞崇侯虎手下有異人相助,而且其手下兵士實力雄厚,數十員大將也個個能征善戰。為此,本侯特請來異人襄助。來,讓本侯為各位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懂得法道秘術的異人耀陽耀公子!”

耀陽忙上前行禮見過眾人,道:“耀陽見過各位將軍。”

幾位偏將紛紛回禮,只有鄭倫冷冷“哼”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回了半禮。

耀陽知道他必是煩惱自己笑他的鼻子,暗道此人心胸狹窄,於是也不計較,在蘇護下首輕輕坐下。

蘇護繼續道:“各位,冀州乃我蘇家世代受封之地,萬萬不可丟失。所以,全忠,你要小心守備城池,以防崇侯虎偷襲。至於趙丙將軍,你且帶一隊人馬在城外接應。鄭將軍,你則帶一千精銳勇士,十輛戰車和我同去。耀公子和我同車,隨身護衛本侯。”

眾將嘩然,鄭倫首先上前出列,氣呼呼道:“君侯,末將自可保您平安,何需一無名小卒?”

蘇全忠忙上前勸解道:“將軍,不必如此,我想爹爹如此做法自有他的道理。”

鄭倫卻道:“行軍征戰不比平常,如果論貼身大將,一定要能確保君侯的安全,除非這小子能證明給大家看,他有可以保護君侯的能力,否則鄭倫不同意其人同去。”

蘇護自是不好違拂他帳下頭號大將的意思,轉頭注視耀陽,意思是你最好能夠露一手。蘇護看耀陽微微點了點頭,才回頭對鄭倫道:“好吧,那就讓耀陽和鄭將軍比試一場,如何?”

耀陽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向蘇護行了一禮,對鄭倫說道:“小人弓馬並不嫻熟,唯獨有幾斤力氣,不如我和鄭將軍比試握力如何?”

眾將聞言大喜,就連鄭倫臉上也微露笑意,原來鄭倫乃是蘇護帳下臂腕力最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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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旄山會獵

鄭倫大步上前,道:“小子,我可是軍中有名的大力士,既然是你提出來比試握力,到時候你只要叫一聲痛,我便自會放了你,給君侯面子不廢你雙手便是。”然後蔑笑幾聲,猛的用力狠抓向耀陽。

耀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上前握住鄭倫的右手,忽的臉色一變,原以為新的肉身蘊涵天地間無窮巨力,任誰也休想從中討得便宜,誰知這鄭倫果然膂力驚人,耀陽的雙手指節被捏的“咯嘣”直響。

甫見如此場面,下面眾將以為鄭倫必勝,都等著看耀陽的笑話,就連蘇護也開始不怎麼看好耀陽。

耀陽使出吃奶的力氣,手上青筋暴出,仍無法敵住鄭倫的怪力,正苦苦支撐之時,腦中靈機一動,體內元能微轉,“天火炎訣”悄悄將右手層層包裹住,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淡淡紅色火焰均勻佈在右手之上。

鄭倫只覺手上象抓了火球似的,而且溫度越來越高,片刻不到就連臉色也變得通紅,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刷刷落下。

耀陽微使元能,心中就已後悔,畢竟玄法對這些凡人來說實在太強,明明現在都快聞到一絲烤肉的香味,鄭倫卻還在死撐,看得耀陽心中佩服不已,同時也不願這豪爽的猛士當眾出醜,便立時鬆手道:“鄭將軍果然膂力過人,在下佩服,情願認輸!”說完,耀陽輕輕將右手從鄭倫手中抽出。

鄭倫聞言臉色大紅,呆立半晌,大聲道:“君侯,此次比試是鄭倫輸了!相信只要有耀公子在,君侯一定不會有事,末將願將領軍大將之職雙手送上!”

耀陽連稱不敢,心中也對這豪爽的漢子生出幾分敬意。

蘇護長笑數聲,道:“耀公子從軍日短,對軍略之術不甚精通,所以領軍大將一職還是由鄭將軍親任,本侯則與他同乘一車。我等即時兵發旄山!”

隨著將令一下,一千兵士緩緩護著十輛戰車從冀州北門開出,浩浩****向旄山進發。

耀陽坐在蘇護的華麗戰車上,看著車內有近一丈大小的空間,精美的鏤花座架,身下的鹿皮軟墊,兵器架上各種精美華麗的武器,甚至對一身戎甲的蘇護也盯住不放,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蘇護心中想道:“想不到這耀公子竟是一沒見過世面的小子。”口中卻道:“大軍行進一日便可到旄山,晚上還要和北伯侯見面,你可先行休息一下,養精蓄銳。”說完,也不理耀陽,開始閉目假寐。

耀陽撩起車窗,看著周圍並行的軍士,心中感慨萬分,長嘆一聲,思忖道:“人生際遇真是非常奇妙,早先在'輪迴集'第一次看著蠢魚的華麗戰車,我和小倚都羨慕萬分,那時候只覺得能坐上戰車都覺得是幸福。想不到現在坐上真正的戰車,怎麼卻沒了當初的感覺呢?其實坐這戰車,也沒有想像中舒服!”

當他再一次將目光投向車外的步行兵士時,心中頓覺異感連連,連忙定睛看去——

兵士隊伍中,扮成兵士的千里眼與順風耳正向他打出約定的暗號,跟他親熱的打著招呼。

傍晚時分,冀州大軍辛苦行軍,已經趕到旄山山左。

整個旄山並不顯得如何高峻,但佔地卻頗廣,山腰里樹木鬱鬱蔥蔥,落葉紛紛,山上怪石猙獰,齊人高的野草隨風**漾,起伏不定。突然聽到一聲怒嘶,如虎嘯龍吟一般,又如小兒高聲悲鳴之聲破空傳來,餘音繚燎不散,在山中來回振**,看情形應該有不少猛獸出沒其中。

耀陽心中一驚,這是什麼怪獸的聲音居然能夠在空中停留這麼久?他再看山腳不遠處,幾面不同的路口都有軍旗招展,營寨處處,內裡不少人影來回走動。原來相邀而來的各個諸侯都將營地安扎在不同的山口處。

蘇護命鄭倫選擇一靠近南山路口的向陽高地,設營架壘,埋鍋造飯。然後,他在略做休息之後,帶著一百親兵和耀陽坐著華麗的戰車向繡有“崇”字旗的營寨​​行去。

耀陽隨著蘇護的目光看去,崇侯虎的營地並未紮營在高地之上,而是在一片平地上,不過周圍卻被挖了一排深溝,溝後則是一片木柵欄,只有營門處沒有。營寨內豎起二個三丈高的箭塔,上面各有兵士負責瞭望。

眾人在營門口下車,通報姓名之後,等不過片刻,一個五大三粗,個子不高,滿面凶悍之色的中年男子帶著幾個雖然也是華服羽冠,但卻掩不住滿臉忐忑之色的人慢騰騰走了過來。

蘇護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道:“冀州蘇護參見北伯侯與各位君侯,勞各位久候了。”,

當先的中年男子眼中陰狠之色一閃而過,道:“崇侯虎怎敢勞國丈大禮,蔡侯,餘侯和閿侯早已到了,各位見過之後,不如我們先飲宴一番如何?”

蘇護忙和其他幾個諸侯打了招呼,跟著崇侯虎等眾人一起入內。

耀陽看著幾個人虛情假意的相互打著招呼,心裡差點沒吐,轉頭注意營地內崇侯虎手下的兵士,只見他們個個身材魁梧,鎧甲鮮明,戈劍鋒利,就連遠處幾輛戰車的車軸也比蘇護的戰車來得巨大,而且眾多軍士的眼神盯著眾人就似看著獵物一般,讓耀陽心中很不舒服。

再看營地裡的軍舍帳篷之多,耀陽按照蘇護營中兵士規模估算了一下,崇侯虎帶來的兵士最少有五千人以上。整個軍營內更瀰漫著一股陰冷寒淒的氣氛,甚至讓耀陽體內的元能也微有所動。

耀陽心中納悶,感應到這軍營裡的氣氛好像不對,卻發現蘇護對他猛打眼色,原來走著走著,他竟然差點掉了隊,忙快步上前緊跟在蘇護身後。

倚弦離開藥廬,在城中轉了好幾個圈,確定沒有人跟在自己後面,這才回到“瑯寰洞天”。

這時,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整個離垢城都蒙上了亮麗的晨光。

倚弦知道過了今天,明天聞仲就該出關舉行九離族百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了。屆時也是他和素柔商議逃離“離垢城”的時間,所以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再節外生枝,遇上不必要的麻煩。因此倚弦打定主意,今天哪裡也不去,只在瑯寰洞天看那些東聖九離族的魔門典籍。

倚弦在瑯寰洞天中,以最快的速度翻著一部又一部的魔門秘笈,雖然他看了不甚明白,但總是隱隱約約覺得,這些秘笈之上所載的玄法道術,與《玄法要訣》與《陰陽法要》所提的都大不相同,有些甚至是大相徑庭、背道而馳,不過卻又不是胡說八道,諸法都頗有深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努力將之記在心中,以待他日與耀陽重逢時,兄弟倆共同探討。

倚弦雖然天資過人,但畢竟未曾真正得到名師指點,通曉入道法要,所憑仗的也只是昔日蚩伯一些含含糊糊的提點,以及那一卷《玄法要訣》,自行誤打誤撞和耀陽瞎自琢磨。雖然後來又偷聽了太乙真人傳與哪吒的《陰陽法要》,但真正對運用他體內歸元魔能有所幫助的訣要,卻未曾學到幾分。

所以,雖然瑯寰洞天中有著許多精妙深湛的魔門秘籍任他翻閱,但於他真正的補益卻無多大。也正是如此,聞仲才放心將其軟禁在自己九離族的要地中,無所顧忌。但卻不知以倚弦過目不望的天資,許多重要典籍早已被他記住,雖然暫時無用,卻對他日後的法道修煉有著莫大裨益。

第三天一大早,聞仲便徑直來到“瑯寰洞天”,倚弦見他面上神光隱現,無形的壓力顯露無遺,顯然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心下不由暗暗叫糟,只怕這樣一來,逃走就更加不易了。

聞仲見倚弦正在那裡等他,微微點了點頭,道:“本族百年一度的祭天祭祖儀式立時便要開始了,你現在的身份是本宗唯一弟子,所以必須參加祭天! ”

倚弦暗自心喜,素柔說的果然沒錯,於是故作驚訝道:“我也要參加?我可不懂你們九離族的祭天儀式,到時要是露餡,被人識**份,可怪不得我。”

聞仲一揮袖袍,無形壓力暴漲,突然間雙目神光暴射,凌厲的眼神直盯倚弦,似乎想看到倚弦的內心深處。倚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內也不停在打鼓,深怕聞仲看出什麼破綻。

好一會兒,聞仲目中精芒才斂卻,淡然道:“你放心,本宗會教你詳細應對之法,以及祭天大典上的舉動,自是不怕他人能夠識破。走吧!”

倚弦跟在聞仲身後,出了“瑯寰洞天”,向離垢城東面行去。

一坐高約數十丈的祭台矗立在離垢城偏東之處,配著周圍的地勢,顯出一種抗天逆命的氣勢,祭台四周是一片能容納數万人的廣場,地面皆是青綠色玉石鋪就,光可鑑影,人走在上面,如走在鏡中一般。

祭台共分三層,每一層高下約相差丈許,整個祭台以合抱粗的大木搭成,成八角形狀,每層皆立有八面神幡,幡上煙雲繚繞,畫著乾、坤、艮、兌、坎、離、震、巽八卦真形。而最上一層,更立著一個約有一人高的青銅巨鼎,鼎腹周圍刻著許多道出不名字的猙獰怪獸,栩栩如生,不知做什麼用途。

此時,除了祭台上空無一人外,廣場上已經擠滿了九離氏族民,黑壓壓的一片,偏又一點聲音也沒有,眾人都一副即敬且威的神情,低頭等待著這百年一次祭天大典的開始。

就在這一片難得的寂靜中,不知從何處忽然傳來一陣震天響的鼓聲,半晌,鼓聲停止,眾人歡呼一聲,其聲幾可撼天,人群齊齊向兩邊分開,露出一條路來。

八名身著青綠長裙的艷麗少女,手捧樂器羽扇,引著一隊人以特定的步伐緩緩走來。

當頭一人,三目異相,正是東聖九離氏宗主聞仲,這時只見他頭帶沖天冠,身著一襲青色長袍,袍上繡著一條面目怪異的五爪飛龍,外面罩著玄色披風,與他平時狂放孤傲之不世神態相比,更多出三分凝重有如山岳的宗師氣概。

他身後緊跟著的是九離氏四大長老,依次是蚩螟、魘婆婆、無鳶、申公豹。倚弦化身為九離宗主聞仲惟一的弟子楊戩,走在申公豹後面,他後面是粗獷豪壯的離垢神將贛乾,其後才是蚩狁、無棣、老哮等等數十名二代的弟子。

倚弦平心靜氣,在數万人的歡呼聲中,按著聞仲所授特定步伐走在申公豹後面,深怕錯了一步,讓人瞧出破綻,而且,這時他亦感應到,初進離垢城時那厚重若木的無形壓力弱了許多,心知這正是素柔所說的,祭祀開始,離垢城的護城結界便要弱卻三分,正自細心感應之際,卻根本沒注意到身後有兩道陰狠的目光始終不離不棄的盯著他。

聞仲走到祭台前站定,將雙手高高舉起,九離族民見自己宗主做出這個動作,再次歡呼一聲,倚弦正給這數万人的竭力呼叫之聲震得心魂皆動,這一聲歡呼過後,全場又再度靜了下來。倚弦暗自籲了口氣。

聞仲身形一動,已經遁飛至祭台最高處。

倚弦抬眼望去,卻見聞仲正繞著那巨鼎作禹步行走,做著各種奇異而有節奏的祭天儀式,口中發出洪大而詭異的咒聲,手挽魔訣一指,一點金色火星立時發出,投入那巨鼎中。

眾人來到後寨一個大牛皮帳篷內,內裡設立五席,崇侯虎居當中主席,蘇護坐在右首第一席,下首是餘侯,一個二十幾歲,吊兒郎當,面色慘白的年輕人。對面是蔡侯,五十所歲聲若洪鐘的紅臉老人。左下首則是閿侯,一個愁眉苦臉的中年人。耀陽等幾個護衛則坐在各自君侯的身後。

崇侯虎開口道:“各位君侯賞面遠道而來,本侯感激不盡,大家先盡情吃喝,其他之事,稍後再議。”

眾人齊聲道好,開始瓜分席間由崇侯虎帶來的北地珍稀異物,然而眾人都食不知味,只有耀陽早已看得口水暗吞,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吃了幾道稀罕菜,像是什麼烤梅花鹿腿,清蒸熊掌等等,卻絲毫沒注意到整個宴會的氣氛有些沉悶。

半響過後,崇侯虎見眾人吃喝的差不多了,於是拍了拍巴掌,將眾人目光集中過來,開口道:“各位,如今飲宴完畢,不如我們商議點正事吧!”

餘侯立刻附聲應道:“北侯請說!”

蘇護和蔡侯、閿侯對視一眼,道:“北侯請講。”

崇侯虎示意下人將席上酒菜撤走,只有耀陽一人還依依不捨口中的食物,大口吞嚥著,還不忘從將被搬走的桌席上拿過數樣菜餚。

只聽崇侯虎清了清嗓音,道:“前些日子,文侯與建侯不聽我之號令,因商主賜我專伐之責,所以我直接將他們剿滅。不知各位君侯可有異議?”

餘侯立刻接聲道:“不聽號令,自然該伐,北侯所做非常合理。”

眾人眉頭皆不由一皺,耀陽心中更是看不起這個臉白唇青,只知道拍崇侯虎馬屁的小白臉。

蔡侯看了看其他幾位諸侯,大聲道:“北伯侯總領北方兩百諸侯,征伐一兩個不聽話的小諸侯,乃是小事,何況伯侯都已滅了文、建兩侯,今天就不用談這件事了。卻不知北伯為何約我等會獵旄山呢?”

崇侯虎乾笑一聲,道:“旄山新近發現一對怪物傷人無數,我派手下查探之後,才知是一對天昊異獸。據聞天昊異獸有三隻頭,性情暴虐。這幾日秋高氣爽,正是行獵的好時日,故而約各位來此會獵,不但可獵得珍稀異獸,更可為民除害、造福一方,如此好事,怎能不為呢?”

一直沒開口的閿侯道:“伯侯,既然行獵不如趁早,我閿城離此路途較遠,為防備北方的蠻夷,國內囤積了不少重兵,所以此次前來只帶了四百勇士,希望伯侯體諒一二。”

崇侯虎大笑數聲,道:“我請各位來,就是為了會獵而已,而且可以加深我們之間的了解和感情。既然閿侯要求早日行獵,我看不如就明日吧,不過行獵須得有彩頭,不知各位可否同我一搏呢?”

眾人點頭稱好,原來諸侯行獵確有不成文的規定,相互之間互換彩頭,勝者可得獵物和彩金。

蘇護問道:“那彩頭為何呢?”

崇侯虎笑道:“不如我們各寫一個彩頭放入盆中,只有勝者方可實現打開彩頭來看,如何?”

眾人一聽,立刻交頭接耳議論起來,蘇護也眉頭緊皺,猶豫再三。

耀陽聞言大聲道:“怎麼有這麼不合理的提議,若是你寫的彩頭是敗者獻地或自裁之類的,那該如何?”

此語一出,眾人全都楞住,呆望向暴起而言的耀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1
第五章祭天族會

“轟——”

只聽一聲巨響,巨鼎中立時冒出一股碧焰,約有數丈高,熊熊燒向天空,映得周圍的人與事物一片碧綠。

火焰冒出,祭台下八名手持樂器的女子立時將手中的樂器吹響,肅嚴莊重的樂聲便響在整個離垢城中,只是在倚弦耳中聽來,卻隱含兇殺之聲。正在傾聽時,他一眼瞧見風姿綽約的雲雨妍帶著八名舞女自天而降,落在祭台的第二層,隨著樂聲翩然起舞。

四大長老亦同時站到了第三層祭台上,齊齊跪了下來。只剩下倚弦和其他人站在祭台的最前面。

四大長老一跪下,祭台下的數万九離族民也齊齊跪了下來,倚弦事先已由聞仲指示過,知道這是九離氏祭天大典的儀式,早已跪了下來,只不過其他人都是誠心誠意的跪下,他不過是敷衍了事做個樣子,故而不像其他人誠惶誠恐,徑自張眼偷看。

祭台上,雲雨妍正率眾而舞,只見她裙帶翻飛,玉臂清寒,舉手投足間,風華絕代,整個舞姿雖然全是一眾女子所跳,其柔媚之姿給人的感受竟然是一種說不出的豪邁不羈,讓人熱血沸騰,猶其配著激昂的聲樂,和時不時傳來震撼人心的鼓聲,讓人有種置身戰陣殺場中,萬千軍馬殺向敵人,若不殺敵便不能揚其眉吐其氣之意概。

倚弦雖然與耀陽在“虛靈幻境”中經歷過那似真實幻的上古神魔大戰,但對這九離魔族祭跳所跳之舞帶來的震撼還是不由大感驚訝。孰不知,雲雨妍所跳之舞名為“問天魔舞”,本為魔族所創祭祀上古魔神之舞,其意本自用來祈求魔神庇佑自己,隨心所欲,故而能振人心神,鼓人鬥志。

魔族自經二次神魔大戰後,紛紛衰弱,魔門各族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讓本族再度恢復以前的威風,故而九離氏以此“問天魔舞”為祭天之舞,正是為了激起族人自前代宗主蚩尤死後再次掘起的決心,只不過自第二次神魔大戰後,“問天魔舞”已然在魔族失傳,卻不知為何給“妖中之師”元中邪得了去,故而,九離氏不得不請“妖師”元中邪前來助舞。

倚弦正自看得出神,猛聽得聞仲大聲喝道:“後民九離,蚩姓一族,敬啟上蒼,茫茫混宇,生天地人,天地之物,無不為貴,九離威赫,天下皆尊……”

其聲沉重雄渾,響徹在整個離垢城的上空,充滿了說不清楚的魔力,聞仲將手中魔訣一放,巨鼎中的綠色火焰呼地一聲直衝雲霄,散了開來,化作滿天火花,燦爛無比。下面諸人忽地再大聲歡呼,立了起來,跟著大吼道:“後民九離,蚩姓一族,敬啟上蒼,茫茫混宇,生天地人,所有之物,無不為貴,九離威赫,天下皆尊……”

頓時間如平地風雷轟轟直響,所有人都隨著樂聲,模仿祭台上雲雨妍的舞姿,狂跳亂舞,滿臉俱是癡狂之態,倚弦嚇了一跳,這才想起聞仲說的話,這是整個祭天儀式的**,這時的聞仲正以奇怪的步伐進行祭天儀式的最重要部分,心無旁騖。

此時正是素柔所說的脫身最好時機,倚弦連忙站起身,隨著眾人亂跳亂舞,口里胡言亂語隨著眾人大喊,身子卻慢慢向外移去。

這時,九離族族民狂熱起舞,誰也不曾注意到,宗主的得意弟子楊戩會隨他們起舞的同時慢慢移到了整個廣場的最邊緣上。

此時,崇侯虎身後一個身材修長有致,玉面星目,白衣華服掩不住充滿野性力量身軀的青年男子悠然起身,大喝道:“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在北伯侯面前如此放肆?”

蘇護連忙拉耀陽坐下,道:“此乃本侯手下之人,不懂規矩,還望北伯千萬不要怪罪。不過,他適才所言也非妄論,若勝者要求極不合理,那又該如何?”

崇侯虎瞥了一眼身後的白衣男子,相互交換一個眼色,然後環視眾人道:“這要求自然只能是合理的,如果是過分的要求,敗者不答應便是。”

蘇護看眾人提不出什麼異議,只得坐下。只有耀陽看著崇侯虎身後那名白衣男子,覺得有點眼熟,卻怎麼想不起來是否以前見過。

崇侯虎大喜,見無人反對,便道:“既然無人反對,那麼各位我們明日上午各自從不同的路口入山狩獵,以獵得公天昊者為勝,現在就此寫下各自的彩頭,投入盆中吧。”說完,崇侯虎首先在一塊簡木上寫下幾字,第一個投入盆中。

眾人無法,只得各自投入自己寫下的彩頭,然後散去歇息。

蘇護帶著耀陽回到營地,一路上沉默不語。耀陽不熟悉各侯國之間的關係,也不敢亂說話,只得默默跟在身後,只是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湧上心頭,似有一種神秘無形的壓力,影響著他平靜的心情。

耀陽不自覺將元能提升至極限,頓覺傍晚的夜空立時明亮起來,他也對自己新肉身還不是很清楚,象現在一運元能,目力居然成倍數增強,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只是心頭的危險感一閃而逝,然後便再也感應不到任何不妥的氣氛。

此時,蘇護、耀陽等人已回到自家營地,蘇護讓耀陽和自己一起回主帳歇息。

蘇護坐在甕下油燈前發呆,耀陽忍不住問道:“君侯為何擔擾?”

蘇護長嘆一聲,道:“北伯侯兵力雄厚,軍營中至少有五千人馬,而我只帶了一千人前來。雖然說是會獵,恐怕意不在此,恐怕明天的狩獵並不好過。耀公子,現在我們多想無益,倒不如好好休息,明天可要好好去獵那什麼天昊異獸。”

耀陽不敢將心中的危機感說出來,只得暫時藏在心中,默默在帳篷內一角打坐休息。

次日清晨,山中那如小兒悲鳴的怪獸叫聲又自響起,比起昨日又近了幾分。

蘇護營帳中,鄭倫上前禀報導:“君侯,末將昨日晚上就已派探子打探這山中的情形。這里山勢險峻,內裡密林甚廣,探子探了幾里就無法前進,山上都是崎嶇小路,戰車恐怕無法行進,君侯今日怕是只能乘馬了。”

蘇護點頭道:“如此也好,耀公子,鄭將軍,我們走吧。”

眾人行出帳外,將士分頭照崇侯虎所說吩咐下去,道:“此次獵物名為天昊,獵得公者為勝。若見到奇怪之獸,讓軍士以弓箭射殺即可。”

蘇護的大軍從山口慢慢搜索前進,山勢越來越陡峭,草木旺盛,就連馬匹也無法行進,眼看這樣尋找也不是辦法。鄭倫知道密林里人多堆在一起,反而不利狩獵,便開言說道:“君侯,人多了在山中密林反而不利狩獵,怪物見人多也未必敢出來,不如我們分做幾隊搜索尋找,不知你意下如何?”

蘇護思忖片刻,道:“大軍先休息片刻,然後大家再分二路尋找,我和耀公子為一隊,鄭將軍為一隊吧。若是找到異獸,可以藉鑼鼓為號。”

休息片刻後,蘇護帶著耀陽領一隊兵士在密林中不停搜索。

突然,附近一個耳朵大大的兵士對著耀陽打了個暗號。耀陽一看,不由笑了起來,順風耳那碩大的耳朵藏在盔帽之下,顯得極為奇怪,他強忍住笑意,走過去問道:“什麼事情?”

順風耳指向山的北面,肅容道:“我方才聽到許多人的慘叫,還有猛獸怪異的嚎叫聲。”

倚弦擠出人群,鬆了一口氣,但從數万人的人群中擠出來,頗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這時,他隔著人群遠遠眺望祭台,祭天儀式正如火如荼地舉行,聞仲仍舊領著九離族民喊著祭天之詞。

倚弦藉著地形的掩飾,飛速向素柔的藥廬遁去。不一會兒,他便到了素柔所在的藥廬。

“是倚公子麼?”倚弦聽得藥廬里傳來素柔溫和的聲音。

倚弦忙道:“是我,素柔姑娘,現在他們正如你所說,在舉行祭天大典,沒有人發現我來此。”

“倚公子!”門內的素柔低聲道,“你先進來吧。”

隨著素柔的柔聲話語,藥廬的門緩緩打開,倚弦踏進藥廬,門又自動關上。

倚弦甫一踏進藥廬,便見素柔換了一身淡黃色衣裳,站在一紅色的石丹爐面前,丹爐底下烈焰雄雄,藥廬中透出一股奇怪的香氣,素柔正將一些東西不停投入丹爐中,爐中不時有五色彩煙冒出。

倚弦驚訝地看著她,不知她在做什麼。

“請倚公子稍待片刻。”素柔回身朝他勉強一笑,徑自把幾片形似海魚模樣的葉子投入爐中,自言自語道:“加上這千年黃顴葉,總該成了吧。”

倚弦看著有趣,忍不住問道:“素柔姑娘,你在做什麼,我們不是要逃走麼?”

素柔卻始終看著丹爐上升騰而起的煙霧,眉頭緊緊皺起。

倚弦還想再問,丹爐底下的烈焰猛地往裡一收,丹爐上的五色煙霧倏地凝結成一五色蓮花,光華燦燦,瞬息之間便由花蕾盛開成一朵蓮花,蓮心托著一粒色作火紅的丹藥。

丹藥一現出,整個藥廬那奇異的香味立時更加濃烈,素柔歡呼一聲:“成了!”說著,她連忙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伸手一招,藥丸飛入其手,素柔將之藏入盒中,然後珍而重之地把錦盒放進懷裡,籲了口氣,這才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倚弦道:“倚公子,我們快走吧。”

倚弦這才回過神來,道:“素柔姑娘,剛才,剛才你……”

素柔急道:“倚公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祭天大典這時差不多接近結束了,我們再不走的話,被發現就糟了。”

倚弦不明白她既然知道時間緊迫,為何剛才還有空閒煉藥,究竟是什麼藥竟然如此重要,但她此時臉上神情焦急無比,絕非假裝,便不多問,兩人匆匆遁起身形,向離垢城的出口“魔藍結界”趕去。

離垢城出口的上空,依然是白云如雪,無有窮盡,雲中那淡藍色的光球中所射出的無數光張交織而成的光網卻比倚弦初進離垢城時弱了許多,那結界所蘊含的狂暴力量,倚弦也感應到弱了許多。

素柔十指交纏,口中含誦咒語,釋放出重重魔能,融入眼前的結界當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向倚弦道:“倚公子,因祭天大典導致離垢城乙木之氣比平時要弱卻三分,再加上剛才我以九離氏秘訣將'魔藍結界'的威力又壓低幾分,現在只要公子緊隨我的步伐,必然能安然逃離。”

倚弦點了點頭,正待答話,忽然自後面傳來一聲冷笑,素柔聞聲立時神色大變。

一個破鑼般的聲音已遙遙傳來:“好丫頭,老身待你不薄,你卻趁此機會妄圖逃出這離垢城,想都別想!”其聲淒厲,如老梟夜啼,極為尖銳。

倚弦聽出那聲音正是那個冷臉女長老魘婆婆的聲音,心頭也自一顫。就在這片刻之間,一陣極為強烈的破空之聲響過,魘婆婆那張鳩目鷹鼻如桔皮般的臉已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但令倚弦與素柔感到意外的是,魘婆婆身後還跟著一人,竟然是長老蚩螟之子蚩狁。

卻原來蚩狁平日便與楊戩有過節,前日在為雲雨妍接風洗塵的宴會上,楊戩更是搶走了他的風頭,故而一直懷恨在心,後來知楊戩最近與素柔有些不清不楚,於是在祭天大典上一直注意著他,見他溜到素柔的藥廬,以為楊戩要帶著素柔逃離,便連忙通知了魘婆婆。想不到歪打正著破壞了倚弦與素柔的逃跑大計。

此時,蚩狁面帶得色的看著倚弦,裝模作樣地譏笑道:“哈,戩少敢情是只愛美人不愛天下,原來想和素柔賤婢私奔,只不過還不知宗主他老人家答不答應,就算是宗主答應了,卻不知戩少有沒有問過魘長老。”

倚弦聽他言辭刻薄,正想著說什麼話來回擊他一番時,魘婆婆朝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道:“楊戩,你好大膽子,待會兒我定要請宗主交待個明白!”說著,把臉轉向素柔,先是陰陰地冷笑兩聲,然後才道,“丫頭,別不識抬舉,當年若不是老身救你一命,你焉能活到今日,且跟我回去,然後將我要的東西背出來。不然,老身可不客氣了!”

她本來正與其他長老隨聞仲一起祭天,得蚩狁告密,說楊戩欲將素柔帶走,不由又驚又怒,她費了幾百年心血尚未逼問出《聖元本草經》,如何肯甘心,便匆匆趕了過來,正巧阻住二人。

但她礙於聞仲,不便對楊戩責備什麼,只想將素柔帶回藥廬禁制起來,盡快逼她交出《聖元本草經》。

誰知素柔一反常日逆來順受之態,秀眉一揚,整個人抖擻出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氣勢,毅然道:“婆婆,你死了這條心吧,《聖元本草經》我早就忘了,這離垢城我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魘婆婆聽她這麼說,臉上神色猙獰可怖地道:“賤丫頭,真不知死活。老身今日叫你知道知道厲害!”雙手一舉,強大的魔能立時透出,一股青魅異芒直撲向素柔。

倚弦大驚,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對這種場面視而不見,正要挺身而出之時,蚩狁已經攔在他面前嘻皮笑臉地道:“戩少想英雄救美么?”

蚩狁伸臂攔住倚弦,正大感得意之際,卻猛聽得身後一聲巨響,魘婆婆梟叫道:“賤丫頭,你竟然自毀數百年道基……”話未說完,她似乎為了躲避某種可怕的攻擊,已然搶先遁走。

蚩狁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背後一股鋒銳的元能已然打在身上,而於此同時,倚弦也發動“傲寒訣”進擊,一股冰冷魔能直襲蚩狁,蚩狁一時間猝不及防,先被素柔傷著後背,再中了倚弦的“傲寒訣”,不由怪叫一聲,受傷之餘,化作一道灰光遁走。

倚弦鬆了口氣,他剛才面對素柔與魘婆婆,親眼看見素柔忽然之間全身放光,大展神威,將魘婆婆與蚩狁一擊打跑,正舒了口氣,猛然見素柔一張臉漲得通紅,全身發出的那種聖潔光芒瞬息間衰弱了下去,不禁嚇了一跳,忙問道:“素柔姑娘,你怎麼了?”

素柔也不答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拉起倚弦,以一種奇怪的步伐不停穿梭在“魔藍結界”中,倚弦不知她到底出了什麼事,見她臉上氣色越來越差,心下暗自擔心。好在他是魂靈魄體,所用楊戩肉身也是聞仲虛化出來的,素柔帶著也不覺吃力。

不到片刻工夫,兩人便穿過“魔藍結界”那重重白雲幻境。

一出離垢城,素柔仍然不說話,竟自帶著倚弦向南急遁,只是遁飛不到數百里路程,素柔的臉色急速轉白,悶哼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從空中急墜而下。

倚弦一路見素柔情形不對,已然作好準備,但見素柔口中鮮血如雨飛下,還是大出意外,幸好他臨危不亂,一把攬住素柔,體內歸元異能運轉如風,施展“風遁”徑自往下落去。

落至地面一看,卻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山頂,四處綠木參天。倚弦將素柔小心翼翼靠著一株大樹放下,眼見素柔一臉靈氣十足的臉上已經慘白一片,口中鮮血兀自流個不停,人已經接近暈迷,不由大是著急,不知該如何救治才好,只有低聲不停叫道:“素柔,素柔……”

素柔嬌軀一震,已經合上的雙眼忽然睜開,目中射出歡喜的光芒,蒼白的臉上也現出一絲紅暈,輕聲道:“戩哥,是你麼……”語聲中竟有說不出的溫柔。

隨即,素柔的眼神黯淡下來,咳出一口鮮血,道:“你……不是戩哥,你是倚弦公子。”

倚弦連連點頭道:“是我,素柔姑娘,你怎麼樣了,你傷得怎麼樣了?要吃什麼藥麼,我去幫你找?”

素柔喘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倚公子,不用費力了。為了在祭天大典結束前逃離離垢城,我只有以本命元根暴增元能,釋出'本元噬魂魔決'才將魘婆婆嚇退,而我數百年修煉的道基也因此毀卻,此時怕是已經油燼燈枯,返魂無術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2
第六章厄運臨頭

倚弦聽得眼圈一紅,眼看素柔就要死在自己面前,除了自責他竟一籌莫展,什麼也做不了。

此時,素柔又道:“倚公子,我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

倚弦忙道:“你儘管問,我一定如實相告。”

素柔眼中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道:“戩……戩哥他到底是死是活?”

倚弦心中猶豫,但甫一觸及素柔眼神,心中一震,忙道:“我實在不知楊戩他現在到底在何處。只是我被聞仲所捉,在他要求下被迫扮成楊戩而已,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素柔慘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難怪那一日在煉丹時,我心中感應到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戩哥他一定……一定已經遭遇不測,否則,聞仲宗主也不會讓你假扮戩哥,來穩住離垢城上下的民心。”

素柔喘了口氣,又道:“可是,我始終不肯相信戩哥已經死了,他答應過我,絕不會離我而去的,我還是相信,戩哥他還活在人間……倚公子,如果有一天,你遇上戩哥,麻煩你轉告他,素柔始終沒有忘記那一夜在'凌風閣'中他與我講過的每一句話,始終沒有,可是這幾百年來我好累……”

說到這裡,素柔的聲音越來越低。

倚弦急得大叫道:“素柔姑娘,你別忘了,你還要去找你的弟弟土行孫,還要解除有炎氏一族的本命禁咒,你還有許多事要做,你是絕不能這樣就死的!”

這句話讓幾乎已經走到生命盡頭的素柔再次睜開眼睛,咳出一口鮮血,提起最後一口氣道:“倚公子,多謝你提醒我,素柔確實還要有一件事情託付你,是關於《聖元本草經》的……我一直記在心裡,我背給你聽,以待他年你再傳於有炎氏後人,至於本命禁制我也煉出'二相丹'足可破解……”

倚弦急忙攔住她的話,道:“我不想听,我要你自己講於有炎氏族人知道,也由你自己去替所有有炎氏族人破除他們的本命禁咒!”

素柔喃喃低語道:“我……怕是等不到了……”

就在這時,一陣陰騖長笑由遠及近傳來,一位高瘦男子破雲而出,御風而來,眨眼工夫便到了二人眼前,手扶羊須,細眉小眼,赫然是九離氏新任長老——

申公豹。

耀陽聽順風耳一說,吃了一驚,連忙再轉頭去看他身邊的兄弟千里眼。

同樣扮成兵士的千里眼手捏法訣,閉目搜索片刻道:“我也看到了,有一隻長著三隻頭的怪物正從那邊跑過來……哇噻,它跑的太快了,恐怕就快到了。不對,那怪物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個穿白衣的年輕人。”

耀陽心中頓時想到昨日崇侯虎身後那個年輕人,連忙轉身走到蘇護身旁,道:“君侯,正有怪物自山北方向這邊殺來,請兵士們早做準備,順便趕快召回鄭將軍護駕。”

蘇護驚異的望了耀陽一眼,大聲對周圍兵士喝道:“眾將士小心戒備,弓箭手盡數指向北山,怪物異獸就要殺過來了。”同時,蘇護指示身邊之人以鑼鼓招回鄭倫。

好在剛剛分開不久,不過片刻,鄭倫已帶人回來與蘇護會合,蘇護指揮眾軍士結陣而立。鄭倫則道:“君侯乃千金之軀,不宜孤身犯險,莫如先回營地再做打算。”

蘇護正自躊躇之時,一聲凌厲淒慘的吼聲伴隨著一股怪風自北山捲起。一隻怪物異獸三頭成品字形擠在項上,身體若蠻牛大小,似虎似豹,五爪鋒利尖銳,口中呼嘯怪異叫聲,六隻血紅似的眼睛惡狠狠的盯著眾人,奔跑如風,頃刻間已經殺到眾人面前。

耀陽看見這怪物口中爪中都還滴淌著鮮血,忙大聲呼喊道:“弓箭手快放箭,盾牌手快護住君侯,大家全都向營地撤退。”

天昊獸風馳電掣般向眾人衝來,其勢威不可擋,直接將前排的巨大盾牌陣撞倒,眾軍士的長戈短劍砍在天昊身上竟然絲毫無損,十幾個推盾牌的軍士站立不住,被巨大的盾牌壓在身下,天昊則站立在盾牌之上,做勢繼續向眾人撲來。

盾牌之下,眾軍士的慘叫聲不絕於耳,餘人皆駭然大驚。

蘇護大驚,顫聲道:“快放箭。”,

此時一眾弓箭手才反應過來,弓箭如雨點般飛快落下,射在天昊身上噌噌做響,如射在銅牆鐵壁一般,耀陽大驚,道:“鄭將軍,你帶著君侯,向後撤退,這裡讓我來頂住。”

誰知話語尚未落下,一眾兵士在天昊閃電般的三頭撕咬之下,已經損失大半,鄭倫厲吼一聲,如颶風般狂飆向天昊,手中長戈閃電般的直刺向天昊三頭中間的一頭。不料天昊突的直立起來,一隻前爪直拍向長戈,另一隻前爪則朝鄭倫當胸處猛的挖了過去。

鄭倫哪曾想到此物竟如此通靈,手中長戈立時被天昊前爪**開,眼看就要命喪在天昊爪下。

耀陽眼看無法救助,心頭一動,《玄法要訣》中關於防護結界的記載從腦中一閃而過,歸元異能在體內不停流轉,洶湧而出,隨著耀陽掌中法決虛虛實實的引領,元能由虛成實,形成一道五色斑斕、彩霞流轉的異能結界,飛掠而出,適時擋在鄭倫身前。

電光石火之間,天昊的前爪擊在五彩結界之上,轟然做響。

天昊狂性大發,不停擊打著耀陽的結界。

耀陽大叫道:“君侯、鄭將軍、千里眼、順風耳快快躲到我身邊來。”他一邊說一邊勉力維持著結界,按照《玄法要訣》上的法決指引,耀陽輕施掌指引帶,真咒法決便促使體內五行玄能,將身前結界擴成一圈可供四五人合立的圓形護界。

千里眼和順風耳早就躲在耀陽身後,鄭倫和蘇護見此異景,也急忙跑了過來。

耀陽深吸一口氣,手捏靈訣,使出風遁術,以結界帶著四人逃離險地,而那隻天昊異獸見無力傷及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遁飛而去。

遁行不過片刻,耀陽便感覺體內元能消耗太大,發覺漸有體力不支之象,忙落下山頭,道:“鄭將軍,你帶著君侯先走,剛剛我看那怪物身後還跟了一個驅獸之人,所以為防意外,我來殿後!”

鄭倫眼中充滿感激,對著耀陽行了一禮,帶著蘇護便向營地逃去。

耀陽定了定神,這才發現千里眼和順風耳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他的結界,想到二人可能早已逃走,耀陽不由苦笑數聲。開始在密林裡全力收斂心神氣息,生怕被天昊異獸身後的高手發現。

正抽身急走之際,耀陽心念神識一動,一種熟悉的感覺充斥心中,他知道是小仙來了。

還不等他訓斥小仙,小仙已從密林中的亂石叢中跳出,慌聲道:“耀大哥,不好了,千里眼和順風耳被人抓住了。”

耀陽聞言一楞,道:“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去!”

小仙急忙帶著耀陽向山後遁去,一邊遁行一邊解釋,原來千里眼和順風耳方才生怕因跟著耀陽惹來殺身之禍,所以中途擅自離開了耀陽所布的護界。然而因為他們是妖怪之身,氣味獨特,所以不到片刻便被天昊發現,造到異獸攻擊,更被隨後而至的驅獸人所擒。

兩人來到山後一處斷崖,只見離懸崖極近的一片空地之上,千里眼、順風耳和天昊一起被關在一個透明結界之中,兩人早已遍體鱗傷,天昊則像貓戲老鼠般調戲二人,時而撲​​擊威嚇二人,時而撕抓二人為戲。千里眼和順風耳則勉力支持。旁邊另有一白衣華服的年輕男子正悠然自得的看著他們,臉上殘忍的嬉戲之色一閃而過。

耀陽勃然大怒,先是安頓好小仙,然後長身撲入斷崖。

白衣男子頭猛的一抬,眼中神光暴射,道:“何方宵小,竟敢擾我好事?”

耀陽感應到此人身上雄厚的魔能,再想起此人正是昨日崇侯虎身後所立之人,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臉龐,耀陽突然想起,此人長的和北夷刑天氏的刑天放有八九分相似,恍然大悟道:“我以為是誰呢?原來你是北夷刑天氏的高手,而且應該就是刑天放的弟弟刑天抗吧。”

白衣男子陰淒的目光在雙眼中不停閃耀,再次感應到對方體內似有還無的強勁魔能,心中生疑,道:“哼,你究竟是何人門下?”看著耀陽吊兒郎當的樣子,他心中不由充滿殺機。

耀陽冷笑道:“魔宗年輕一輩的高手怎麼和兩個小妖怪一般見識,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刑天抗冷冷的一笑,道:“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和我說話的人。你想我放了他們?哈哈,有種自己來拿!”說完,他潛運全身魔能,刑天氏無上魔決——“吞日蝕月訣”如閃電般結印而出,一股黑色霧芒若有實質般擊向耀陽。

相距太近,攻擊太快,耀陽猝不及防之下,只運轉了微少元能結成結界,但這薄弱的五彩結界卻被霧芒一擊而破,對方的魔能重重擊在耀陽身上。耀陽只覺得身體似被大鐵鎚狠狠擊打,當下就被打得趴倒在地,五臟六腑揪做一團,幾乎動彈不得。

刑天抗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你不過也是一個無名小卒,能死在我一擊之下,也算是天大的福氣了!”

耀陽只覺得五臟六腑之內適時生出五種異能,分別依五行禀性相生循環不息,剛才所受之傷在片刻間已然痊癒。耀陽不敢置信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輕鬆的站了起來,道:“刑天抗,你那隻狗眼見到本少爺有事了?”耀陽說著揮動體內異能,激起“天火炎決”朝刑天抗襲去。

刑天抗臉上神色不定,也不答言,隨身一別便閃過耀陽的攻擊,反撲而上,直接動手,身形如閃電急飛,三兩下又將耀陽打倒在地。

耀陽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為何他的結界總是會被刑天抗擊破,難道歸元異能也比不上對方的魔能?雖然他有這種懷疑,但好在每次受傷,體內的五行異能都會復又出現,將傷勢一一修復,這讓耀陽心中多少一喜,似乎身體每被打一次,體內的異能就被多激活幾分,身體也更強韌幾分,就連傷口也癒合的比別人快。

經過數次後,他再度艱難的站起來,身上衣杉盡破,兩眼仍舊毫無所懼的緊緊盯著刑天抗。

刑天抗非常不喜歡耀陽挑釁的眼神,鼻中冷哼一聲,“吞日蝕月決”再次而出,三股霧芒一浪接一浪的向耀陽襲去。耀陽目中神光暴射,雙目終於捕捉到刑天抗的細微動作轉折,“七真妙法指”微微捻動,“天火炎訣”飛射而出,一團斗大的五色火球向霧芒迎去。

“噗”的一聲,火球和第一道霧芒同歸於無,但第二三道黑煙仍接踵而來,準確無誤的擊中耀陽周身要害。耀陽想起被困在結界之中的千里眼和順風耳,心中不由一動,軀體借兩股黑煙之力擊中之力,全身緊繃倒飛而回,運足元能撞向結界。

“轟”的一聲巨響,結界被耀陽的歸元異能撞開一個大窟窿,耀陽忍著全身痛意,抓起千里眼和順風耳向遠處仍去,一邊卻用“天火炎訣”抵擋住同樣脫困而出的天昊。

刑天抗早已對眼前這名不怕打的少年生出懼意,此時看準機會,凝全身魔能合而為一,迸發出“吞日蝕月訣”中威力最大也最耗魔元的“毀天滅地”,狂然如潮般擊向耀陽。

耀陽原本自持五行玄能護體,根本不懼對方再如何厲害的魔能,但此際只覺背心一痛,一股完全不同於方才的狂然巨力擊中自己,身軀感應到撕心裂肺般的無盡疼痛,不由如斷鳶一般向懸崖外落下。

倚弦倏然一驚,翻身護在素柔嬌軀前,故作鎮定道:“申長老不去參加祭天盛典,卻跑來此處作甚?”

申公豹陰冷一笑,道:“哼!好一個不知恩圖報的小混蛋,若不是我一直暗中安排,剛才若不是本長老略施小計替你們阻住那老乞婆,就憑你們那點微末本領怎麼可能逃得出來呢。”

倚弦恍然大悟,失聲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老兒在搞鬼……”

“啪!啪!”兩聲脆響過後,倚弦臉上多出兩道掌指印,申公豹哼道:“這只是一點小小教訓,你如果再口無遮攔,可就不要怪本長老手下無情!”

倚弦抹掉嘴角血跡,冷然瞪視著申公豹。

素柔強撐一口氣,對申公豹道:“你安排這一切無非是想達到某種目的?說吧……”

申公豹狂笑道:“不錯,還是素柔你明白。本長老跟那老乞婆一樣,是為了《聖元本草經》而來,什麼聞仲,什麼魘櫺,作後還不是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哈……”

倚弦冷笑道:“你詭計得逞又能如何?《聖元本草經》你卻再也休想得到!”

申公豹嘴角泛起一絲得意嘲笑,玩弄般地問道:“哦?”

倚弦一臉痛苦,道:“因為……因為她就要死了!”

申公豹笑道:“不妨,老夫自有準備!”說罷,他袖袍一揮,一股凜冽魔能應運而生,將擋在素柔身前的倚弦拂開,然後探出右手遙對素柔一推一引,藏於素柔身上那個玲瓏秀巧的錦盒就已到了他的手中。

申公豹陰笑道:“就是此物!”

素柔沒有動,只因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作出反應了。

倚弦立時跑回素柔身前,關切問道:“你沒事吧?”素柔搖頭,藉著倚弦身體擋住申公豹的目光,用手指在他手心劃道:“緊記本草經,翻覆調轉,截二取一!”

倚弦一片茫然,不知素柔劃的那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申公豹來到近前,一把將倚弦推開,掀開手中錦盒盒蓋取出“二相丹”,翻手將其彈進素柔口中,道:“丫頭,如果你想這小子的命活長一點,就把那《聖元本草經》乖乖念出來!”

倚弦心中納悶:“如果這丹藥可以治愈素柔的傷勢,為什麼方才素柔不將它用來救助自身呢?”

正在倚弦疑惑的時候,申公豹陰森的聲音又自傳來道:“臭小子,我雖然知道你不是楊戩,但卻不想知道你是誰,只是想你知道,依你現在的修為根本不可能逃出我的手心,即便你能逃掉,她卻是萬萬不能!”說著,他用乾枯的手指點了點素柔。

倚弦心中萬分惱火,卻知道申公豹所說的是實話,也深知他陰狠毒辣、卑鄙無恥的行徑作風,是以狠狠瞪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想看看素柔傷勢。

哪知申公豹一把擋在他的面前,冷冷道:“她吃了自行煉製的'二相丹',就絕對死不了,還有就是,為了《聖元本草經》能夠貨真價實,你以後都不許接近她三尺距離之內,直到她全部默背出來為止!”

倚弦聽後心中大安,素柔終於有救了。

申公豹舉手向空中打出一道召喚魔能,對兩人道:“我們該上路了!”

靈獸“天烏”的嘶吼聲遠遠傳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3
第七章聖元本草

萬里極地,千山冰雪。急速飛掠的天烏在這銀白世界那般的突兀,驀然間它的速度慢了下來,踏空俯沖向一座巍峨雪山落去。山頂上一處巨大的洞口,湧出浪濤般的霧氣,蒸騰直上,個中隱有紅光閃爍,合著慘厲呼號的風聲與無數的怒哮嚎哭清晰傳出,更為予人詭異恐怖之感!

倚弦隨申公豹折返向北行來此地已有兩天,素柔的傷勢看樣子也已痊癒,卻始終沒有逃走的機會,使他心中煩躁不已。他卻不知現在所處之地,乃是苦寒北涯之地一處萬載玄冰火山上,據說此處已是到了大地的最北端,這萬里荒寒不但兇禽猛獸不計其數,更有令人聞之變色的“冰凌暴風”,但若說到最為令人畏懼的地方,那就非這玄冰火山莫屬了!

傳說這冰火山腹內乃是魔門五族流放要犯的地方,山腹中存在一片遍布玄冰與熔漿的沼澤地,如巨獸利口般不定時出沒,吞噬沼澤上的生物以及流放在此的魔宗中人,正是被魔宗之人視為末路的——

“冰火輪迴獄”。

無盡險崖,風聲呼呼。

“天烏”靈虎在茫茫白霧中飛速穿射,雙眼中射出兩道銀光,照出山腹內一個比人高的洞口來。兩隻巨大怪鳥震翅嘶鳴,警戒的望著空中三人一獸,見其飛來登時大怒,不知死活的橫翅欲掃。

申公豹摸著天烏的虎頭,冷笑道:“這些好不識趣的畜生,天烏,看來你的晚餐有著落了。”

天烏聞言發出一聲歡快嘶吼,爪踏虛空,極快的衝前迎上二鳥。申公豹嘴唇開合間,雙手揮舞抖動,兩股犀利魔能應勢而出。兩隻怪鳥頗具靈性,待到魔能近身,立覺不對,想要轉身逃奔,但卻為時已晚。兩聲慘叫悲鳴過後,終於命喪魔掌。

但它們癱軟下去的身軀卻不曾墜落,而是虛浮在天烏兩側飄進洞來,倚弦知是申公豹在作怪。天烏歡吼一聲,將兩隻大鳥屍體拖進內洞去,以風捲殘雲之勢撕嚼起來。

進的洞來,一股惡臭臊味立時鑽入三人鼻息中,申公豹眉頭一皺,顯是對這鳥巢不甚滿意。但當他望到洞中角落裡那數只畏瑟成一團的幼鳥時,卻忽然露出一絲暴虐的獰笑——

彈指間,十數道魔能激射幼鳥而去,一時間血肉飛濺,細羽紛飛,淒厲悲鳴不絕於耳,申公豹居然將幼鳥血肉抽絲剝繭般削去。

倚弦見這洞府主人一家在眨眼間就已屍骨無存,一時間不由呆愣當場。

原本在他殺害兩隻大鳥時就已心存不忍,但他看多了世間弱肉強食的事情,是以沒有多說。但此時申公豹卻連幼鳥也不放過,且手段如此殘忍。

倚弦心中怒火暴漲,大聲道:“申公豹!你鳩占鵲巢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如此毒辣殺害無辜弱小?”

素柔在旁早已嚇得花容變色,不斷扯弄倚弦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可是正在氣頭上的倚弦根本不曾在意。

申公豹靜靜聽完,冷冷望著倚弦問道:“你講完了?”

倚弦想起以前所見申公豹種種,心頭泛起一陣寒意,但低頭望見那怪鳥一家大小僅剩的骨渣肉屑,又挺起胸脯冷哼道:“講完如何?沒講完又如何?難道你犯下暴行還不……”

“啪!”倚弦話未說完,就感臉上一陣火辣,挨了申公豹一巴掌。

申公豹陰騖的臉龐已經到了近前,沉聲道:“這一掌是我教訓你不知禮數!”說完,申公豹在倚弦還未反應之前又是一巴掌,道:“這一掌是我教訓你小子不識時務,不知自己是什麼身份!”

倚弦掌中異能湧動,早已忍不住撲將上前,但他一眼瞥到身旁的素柔,再一記起土墼臨死的囑託,終是嚥下心中一口惡氣,扭過頭去不再理會申公豹。

素柔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拿到倚弦面前,道:“只是我自己煉製的丹藥,尊使把它敷到臉上,腫痛自然會消失的。”

倚弦剛要伸手去拿,豈料申公豹卻虛空一攝,將丹藥搶了過去,抖手丟到洞外的萬丈懸崖之下。

申公豹揚眉道:“老夫看你們是忘記先前老夫所說的話了……”話到此處,他忽然掃了兩人一眼又道,“你們日後的距離最好保持在三尺之外!”

就這樣,倚弦與素柔被申公豹關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山洞裡,每天除去休息、吃東西外,申公豹一直在逼迫素柔背寫《聖元本草經》。素柔也出乎意料之外的合作,竟統統將《聖元本草經》背誦出來,申公豹著倚弦在旁用手一一收錄下來。

轉眼間過了三日,在素柔與倚弦日夜不停的努力下,萬餘字的《聖元本草經》終於就要完成。

這時,天烏吼嘯聲遠遠傳來。眨眼間一隻巨獸屍體被甩進洞中,天烏隨後昂首睥睨的踏補進洞。

申公豹撫摸著天烏的虎頭,對倚弦道:“如果不想繼續挨餓,就讓那丫頭快點把經書趕出來!”

倚弦冷哼一聲,轉首向素柔望去,他自小受苦慣了,當然不會擔心自己挨不住。他只是在擔心素柔的身體,只因素柔這兩天的身體越來越差,令他以為素柔舊傷復發。

素柔蒼白無力的俏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素柔沒事,可以繼續。”

倚弦深嘆口氣,狠狠瞪了申公豹一眼,方才持起刻刀與竹簡。

素柔深深望著倚弦的眼睛,有點氣喘地道:“《聖元本草經》三冊一十二卷最重要的就在這最後百餘字,你……你要聽好了!”

倚弦鄭重地點頭應是,又擔心地道:“咱們不如休息一下吧,你好像……”

素柔打斷道:“我現在不能停……”說完,素柔逐字逐句的背誦起來。

倚弦被她攪的心中忐忑不已,但看她堅決的樣子,只好繼續持刀刻字,申公豹在旁豎起耳朵聽得搖頭晃腦,一臉得意之色。

耀陽只感覺山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整個人身不由己地往下直掉,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白雲,卻一直看不到底,彷彿這個懸崖無有盡頭。

刑天抗的最後一擊讓耀陽口噴鮮血,身體竟然一時間無法控制,休說使出風遁術在空中穩住身體,就連體內的“歸元魔能”竟也半點也使不上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筆直往下掉,心中不由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本少爺忒也倒霉了,不是掉進古墓,就是掉進冥界,要不就掉進湖底,現在倒好,還要從懸崖往下掉!”

耀陽正自心中埋怨,偏頭一看,下面地上的嶙峋怪石觸目皆是,忖道:“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剛造出來的肉身又要摔個稀巴爛,他奶奶的。老天爺,你就不能讓我好好活一回嗎?”

在這時候,他還真希望那個討人厭的騷狐狸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不過,這種微乎其微的希望在耀陽越來越接近地面時破滅,他只有閉上眼睛,眼睜睜看著自己挾千均之力朝一塊大石上砸落下去。忽然間,耀陽只覺全身一震,整個人昏了過去。

旄山千丈懸崖下,老樹盤根,怪石嶙峋。

妲己將妖能盡量發揮,遍及這懸崖下的每一寸地方,她以妖魅邪魄去感應自己以“附骨訣”附在耀陽身上的一線妖能,誰知任她如何施展妖法,還是感應不到耀陽到底身在何處,一怒之下,厲嘯一聲,旁邊一塊數人高的大石立時遭秧,化成一蓬石屑四散飄飛。

她之所以答應將耀陽借於蘇護防身,只不過是因為蘇護提到崇侯虎背後有異人輔佐,她當然知道定是有魔族之人在背後控制,她即然與袁洪合作,這畢竟是應該了解清楚的事,故而,她一直緊隨在蘇護身後,隱遁身形來監視。

當她見到崇侯虎背後之人竟然是魔門刑天氏的刑天抗時,妲己不由大感驚訝,而且見耀陽竟然為了兩個小妖與刑天抗動手,不由暗自大罵:“臭小子真不知死活!”

但見耀陽居然能與刑天抗相抗,妲己更是吃驚不已,對耀陽體內的歸元魔能更添覬覦之心。但她又不願在這種時候正面與魔門五族的人起衝突,所以直至耀陽被刑天抗打下懸崖,這才飛身下來救他。

誰知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耀陽居然在掉落懸崖的途中不翼而飛,而且那“附骨訣”妖能任她如何感應,也無法察覺,心知定是有人在她之前截走了耀陽,並將“附骨訣”拔除了。

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劫走耀陽,且做到半點痕跡不留,讓她“萬妖魅後”也無跡可尋,決非等閒之輩,但到底是神玄二宗的高手還是魔妖二宗之人,妲己略一沉思,一時間實在想不到答案。她再一想到目下要注意的反而是蘇護,畢竟在名義上還是她的父親,再說還有些利用價值,絕不能讓他出事,當下妲己只能恨恨遁走。

妲己離去不一會兒,懸崖下又出現三道人影,正是小仙與千里眼、順風耳三人。

三人在耀陽藉機撞破圍困千里眼與順風眼的結界後,便偷偷溜走了。最後千里眼行法看見耀陽被刑天抗打落懸崖,惹得小仙焦急之下,便潛下懸崖來搜索。

然而,任由千里眼和順風耳如何行法努力,小仙更在一邊催促:“怎麼樣,怎麼樣?有耀公子的下落嗎?”

半晌,千里眼與順風耳同時頹然道:“沒有。方圓五十里,沒有那傢伙的任何影子與聲息!”

小仙滿臉都是惱怒,嗔道:“都是你們兩個傢伙,怕死膽小,跑那麼快,撞到惡人手上,要不是為了救你們,耀公子怎麼會被那臭傢伙打落懸崖,害得現在連屍體也找不著了。”

千里眼與順風耳兩人噤若寒蟬地聽完小仙的訓話,對看了一眼,順風耳這才囁囁地道:“小仙姐,我知道這是我們不對,可是現在……耀公子找不著,我們該怎麼辦?難道一天到晚都呆在這荒山野地裡不成?”

千里眼跟著道:“是啊,是啊!小仙姐,不如我們先回'夢……”可是當他看到小仙殺氣騰騰的目光,立時知趣地轉過話頭道:“不如,我們先去冀州看看吧,說不定耀公子壓根兒沒事,這時已經回到冀州了呢?”

小仙這才緩過臉色,肅容道:“回去看看也好,如果找不到,我們還要再回來找遍附近幾百里山頭!”

“什麼……”兩個傢伙相互之間痛苦的擠眉弄眼,十分不願的跟上已經走遠的小仙。

離旄山約三百里遠,有一處山名為縞羝山,山勢險峻,中多怪獸。縞羝山多岩洞石窟,經常為群獸出沒之所在。這是縞羝山一處暗谷裡一個偏僻山洞,洞前雜藤牽掛,倒著一頭奇形怪獸,頭上雙角枝丫,大嘴張開,露出一口如鋸齒般的鋼牙,但頭上一個大洞,腦漿汩汩流出,早以死去。若有明眼人瞧見,必然會驚訝這刀槍不入嚼鐵如木的異獸犀渠,如何會輕易死在這裡?

山洞前一半是一條凹凸不平的甬道,七彎八扭後,便是一處頗為寬敞的山洞,在烏七麻黑的通道後面,這山洞竟然閃著一片碧幽幽的光芒,洞中一切東西都纖毫必露。

耀陽斜倒在一塊平整大石上,雙目緊閉,人似乎在昏迷之中,他的面前立著一人,高冠古服,碧色披風,一張臉顴骨突出,極為瘦削,但雙目眼神卻如無底潭般深,閃著攝人心魄的碧藍色光芒。

他只是靜靜立在那裡,給人一種高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氣勢,幾乎令人不禁為之心中一窒,無法呼吸。

他看著昏迷中的耀陽,久久不動,心中卻念頭急轉,心道:“這小子竟然讓九尾狐妲己如此重視,難不成與妖宗興衰有關之人不成?上次袁洪回報,說妲己一直很袒護他,如今看來,只要他到哪裡,妲己便也到哪裡,就連妲己去'夢塚',也將他帶上?只是,這小子到底身為何人?一眼便能瞧出,他並非妖精,而是人類,但細看之下,卻與常人大有不同,身上竟然蘊含著五行玄能,只此一點,便大有文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忖道:“為免誤我統一妖宗大事,還是施展'太陰玄戊攝魂訣',查詢清楚為善。”

想及此處,碧衣人深吸一口氣,雙眉倏地往中間一豎,手中結成怪異訣印,雙目中射出兩道大隻指粗,長卻數丈的碧色光芒,在空中略一盤旋,便自鑽入耀陽的七竅,來回繚繞,忽然之間,耀陽臉上五彩光華閃過,那兩條碧蛇般的光芒一陣急顫,竟自往耀陽嘴裡鑽去,碧衣人大吃一驚,捏訣待收回時,己是不及,那兩條碧芒完全鑽入耀陽嘴裡不見了。

碧衣人大是吃驚,自己的“太陰玄戊攝魂訣”竟然被人化去,且所施元能也被同化,這簡直是前所未有之事,他立時感應出,眼前這小子體內除了五行玄能外,還有一股隱秘而高深莫測的元能,除感應不出這元能到底是何宗所有。

碧衣人看著耀陽那陽剛俊毅的面孔,心中疑惑叢生,想著這次自己千年後復出所為之事,心下主意微變,袖袍一展,人已到了洞外。

此時正是半夜時分,天上繁星燦爛,犀渠的屍體還倒在一旁,碧袍人衣袖一揚,“哄”地一聲,犀渠身上忽然暴起一幢烈火,在夜色中顯得分外明亮,犀渠也在這火中化成一堆灰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3
第八章劫後重生

“終於好……了……”素柔背誦完後,一直端坐的嬌驅忽然攤倒在地。

倚弦倏地一驚,扔掉手中竹簡,撲身上前抱住素柔慌道:“素柔姐姐,你怎麼了?”又急忙轉首對申公豹道:“申長老,你快救救她,看看她到底怎麼了?”

申公豹緩步上前,將地上竹簡放在懷中,嘲諷道:“她?當然是要死了!無知小子,你還真以為區區一顆'二相丹'就能救回一個死人嗎?哼,只不過延續她幾天賤命而已。她也應該知足了,如果不是老夫,她還沒有這幾日可活!”

倚弦聞言咬牙切齒,怒喝道:“你騙我……”

申公豹哼道:“騙你們又如何?老夫索性發發慈悲,讓你與這丫頭多待一會兒,反正她就要靈元俱滅了!”說罷,他徑直走出洞去。

其實,申公豹根本沒安好心,他不過是想听聽素柔最後有什麼話對倚弦說罷了。因為先前就算這《聖元本草經》中有何玄妙,他們沒有機會說,現在無疑是最好的一個機會。

目送申公豹走後,倚弦輕輕搖晃著素柔的嬌驅,呼道:“素柔姐姐,你感覺怎麼樣?申公豹已經走了,你有什麼……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倚弦已經相信申公豹的話,只想現在了卻素柔的遺願。

素柔緩緩張開美麗的睫毛,露出一對早已失去往昔光彩的眼眸,慘然道:“尊使……素柔別無他想,只想恢復族人的原身,洗去……洗去我有炎氏一族千數年來的恥辱!”

說到此處,素柔的話語忽然被咳嗽聲打斷,纖弱的身軀不住的顫栗,好一會兒才續道:“可惜……只可惜不能再見我弟弟一面,也……也不能再見到戩少,素柔真的好想他們……”說著素柔無力的伸出慘白的玉手想要去觸摸倚弦化身楊戩的臉龐,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倚弦連忙抓住素柔的素手,放到自己的臉龐上,想說兩句好聽的話,讓素柔安心離去,但卻抽噎著說不出半句來。他生平第一次這般清晰感覺到一個生命漸漸的離去,那種絕望的無力感在他心中不住翻騰,使他幾欲發狂。

這時,倚弦卻感素柔的手指在他臉上輕輕的滑動著,依序劃出八個字——翻覆調轉,截二取一!

倚弦登時想起上次素柔也是同樣劃出這幾個字,這才知道素柔是將《聖元本草經》的真正奧妙告訴自己,可是不容他多想,素柔斷斷續續的聲音已經傳來:“尊使切莫忘了素柔的每一句話,素柔相信你一定能逃出生天……复……我……有……炎……”

話到此處,緩緩沉寂,素柔的手掌慢慢劃過倚弦臉龐,留下數道冰冷而毫無生機的弧線。嬌軀慢慢虛化、黯淡,“噗!”的一聲後,倏然化為滿天熒光,飄揚灑落直至消散至無。

倚弦雙手落空,驀地摔倒在地。

“……為什麼……”倚弦驟然發出一聲厲吼,震的山洞土屑簌簌飛落。

申公豹掠進洞來,嘴角露出一絲快意殘虐的笑容,周身魔能篷然四溢,探手向倚弦抓攝而去。

倚弦悲痛莫名之際,忽感一股奇絕大力迅速擊中頭頂天靈部位,他驟然感到化身一緊,不由自主悶哼一聲,身軀一輕,人已憑空飛起,直往洞外萬丈懸崖下落去。

申公豹站在洞口處張狂肆意的大聲嚎笑道:“臭小子,盡情去享受冰火輪迴獄吧!”

倚弦心中悲怒交集,拚盡化身最後一口元能,張口厲聲喝道:“申公豹!如我不死就算窮盡畢生之力,尋遍天涯海角、三界六道也定然不會放過你這狗賊!”

耀陽猛然發現自己身在空中,直往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中不停下落,周圍如冰似火,忽而寒冰澈骨,忽而炎熱炙身,他只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一個邪惡的夢魘之中,身體不停下墜,但手足卻不能動彈,想要放聲大喊,口舌也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向下落去。

耀陽頭上冷汗若暴雨疾落,豆大的汗珠在腦門上不停滲出,雙手不停亂舞,直覺得自己就快要墜在地上,“哇”的一聲大叫,耀陽猛的坐立起來,摸摸頭上的汗滴,才發現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他仔細打量四周,看著自己身處一張木床之上,四周皆是木製桌椅,就連整個小屋也是木頭所製,他試著深呼吸一口,感到胸口蹩悶,如墜大石,體內元能幾乎無法流轉。呼吸之間五臟六腑微微震動都如被針刺,疼痛非常。身上手臂、大腿等處還有不少掛傷,淤傷的痕跡。

耀陽這才想起被刑天抗打落懸崖的事,他揉了揉太陽穴,突然心念一動,往門外望去。

一名秀美少女出現在木屋之中,只見她身形修長,玲瓏有致,雙眼如秋水**漾,腰肢如細柳垂楊,臉龐如晶瑩白玉,五官似精雕細鑿的寶石雕像一般。

看見耀陽坐立起來,她驚喜的叫道:“公子,你醒了!”

耀陽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道:“姑娘,我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女一身素衣白服,打扮非常簡潔明了,頭上插著一隻發出淡淡幽香的玉蘭花,白玉般的臉龐上微微一笑,猶如百花齊放,予人一種清新靚麗、青春怡人的感覺。說話時,她嘴角微微向上一翹,顯得非常可愛,道:“昨日,我爺爺去山上拾柴,看見公子昏到在山腰,於是就背著公子回來養傷。你可知道,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耀陽驚道:“不會吧,已經過了一天一夜?怪不得肚子有點餓了。”說完,他摸了摸肚子,心中卻想起剛才做的惡夢,沒來由的想起倚弦,原本思感中若有若無的那一絲聯繫,此時卻已完全感應不到。耀陽不由呆呆的怔住了,心中更加擔憂起倚弦來。

少女看著發呆的耀陽,道:“公子,你怎麼了?”

耀陽立被驚醒,道:“不好意思,醒來身體不適而已,蒙小姐祖孫倆相救,還未請教小姐的芳名呢?”

少女臉色微紅,光潤白膩的肌膚上滲出一片紅,便似白玉上抹了一層胭脂,秀美之極,低聲道:“小女子姓梅名若冰,我爺爺叫梅清遠,原本是玄門修行之士,後來至此退隱養老。不知公子的姓名可否告訴我呢?”

耀陽正要答話之際,突然一個滿面紅光,鬚髮半黑半白,肌膚宛若三歲童子的高大老人走了進來,耀陽心中一驚,原來這老人能行至自己近處,仍無法被歸元異能的感應力所發覺,肯定是身懷異能的高手,忙道:“多謝梅爺爺救命之恩,晚輩耀……輝,本應叩謝爺爺救命之恩,但因身體不便,所以還望梅爺爺贖罪。”

“耀輝?”梅清遠微微一愣,復又笑道,“救死扶傷乃我輩職責,何況小兄弟應該也是身懷玄法的能人?為何會無故昏到在這山中?”

耀陽一驚,忖道:“這老人家既然是玄門高人,最好還是小心為好。”

梅清遠灑笑道:“若不便回答,就算了。”

耀陽忙道:“梅爺爺,實在是晚輩不好回答,不錯,我是練過玄門術法,但卻並不是玄門弟子,至於此中緣由,晚輩實在不便……”

梅清遠大笑道:“原來如此,其實在你昏倒之時,老夫曾把過你的脈象,內柔而外剛,玄能藏蘊於五臟六腑之中,神清氣奘,應該是我玄門嫡傳,所以我才將你從山腰里救了回來。”

耀陽點點頭,問道:“梅爺爺,這裡是什麼地方?離旄山有多遠?”

梅清遠道:“這裡叫縞羝山,離旄山有三百多里遠。”

耀陽一楞,道:“不會吧,我被那小子打下山,居然離開旄山有三百里遠?”

梅若冰插言道:“公子被什麼人打下山的?”

耀陽苦笑道:“我本在旄山,後來被魔宗的惡人打下山崖,不想醒來卻已經到了三百里外的這裡。”

梅清遠憮須道:“小兄弟不必慌張,先讓冰兒服侍你吃點東西,稍作休息,再做打算吧。”

耀陽正不知該如何回答之際,梅若冰早已端起一碗麥粥,用湯勺一羹一羹的餵給耀陽。耀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碗中的麥粥,看著眼前的婉約少女,溫柔可人,心中不由暗生感激,想起自己不久前還是低賤的下奴,如今卻有美人餵粥,世事真是不可預料,口中賣個乖道:“耀輝何德何能,蒙小姐如此眷顧,勞惜千金之軀,服侍我這個山野粗人。”

梅若冰玉面微紅,朱唇輕啟,聲音細不可聞道:“都是爺爺吩咐的,我只是照辦而已。耀公子早早休息,修養身體。”說完,她慌不啻的收拾碗筷,返身走出木屋。

耀陽望著少女的曼妙身影匆匆遠去,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怔怔的躺在**,思緒萬千,怎麼也睡不著,倚弦、幽雲、人兒、小仙、梅若冰的臉龐不停的在眼前閃現,過了不知多久,耀陽才沉沉入睡。

過了一日,耀陽已經可以自由下床,看著窗外旭陽初升,不由生出出外一遊的興致。

他步履踉蹌的走出木屋之外,看著滿天白云如白駒過隙,映在藍天上,耀陽感到非常舒服。遠處鬱鬱蔥蔥,草木如波浪般隨風起伏不定,片片黃色枯葉在空中或地上冉冉飄動。

“……逝水清清,濯盡我衣,逝水清清,濯洗我心……”

一陣如珠落玉盤,聲聲清脆圓潤的溫婉山歌,隨風傳入耀陽的耳朵。

耀陽因站在下風處,聲音時大時小,遂順著歌聲尋找過去。行走不過十幾步,眼前一亮,一條寬不過一丈的彎曲小溪自山上慢慢流淌下來,梅若冰一邊哼著山歌,一邊在溪水旁邊洗著衣服。

耀陽看著梅若冰晶瑩如玉的柔夷正撮洗著自己墮下山崖前穿的衣服,不由怔住了,昨日梅若冰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一一浮上心頭。

梅若冰目光流轉,發現耀陽站在自己身後窺視,臉上不由生起一片紅雲,略帶羞澀道:“耀公子,你身上傷還未癒,怎麼可以輕易下床走動呢?萬一影響傷勢怎麼辦?”說著,她那小嘴微微上翹,婉若初新櫻桃,嬌然欲滴,惹人綺念。

耀陽不由看的痴了,心中生起一種莫明的異樣感覺,就連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我身上的傷好像好的很快,你看我現在都可以自由下床行走了,而且胸口也不是很痛了。”

梅若冰面上盡是驚詫之色,快步上前,玉手一翻,已經輕輕搭上耀陽的腕脈,片刻後道:“奇怪,脈象平和有力,五臟六腑也平靜如初,不像前天爺爺才背你回來時的樣子,真是奇怪!”說完,她低頭沉思起來。

耀陽看著她皺著眉頭,下意思的用手玩弄衣裙的一角,一邊苦苦思索。那可愛天真的樣子,果真是人見人愛,我見猶憐。他忍不住提醒道:“梅姑娘,若衣服洗好了,咱們還是回去吧。”此時的心中卻泛起梅若冰昨天給餵粥時的溫馨感覺。

梅若冰反應過來,看著耀陽呆頭呆腦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雙手刮著粉嫩的小臉,大聲道:“大牯牛,在發呆,咕咚咕咚掉下來。嘻…… ”

耀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和梅若冰一路默默走回木屋。

梅若冰見爺爺已經起身,正站在木屋外大有深意的看著她和耀陽,不由粉面通紅,嬌叱一聲:“爺爺!”然後飛似的逃入木屋之中。

耀陽不好意思道:“梅爺爺,我早上起來出去散步的時候,發現梅姑娘正在小溪邊洗衣服,梅姑娘不放心晚輩的身體,所以才一起回來。”

梅清遠道:“小兄弟不必如此,讓冰兒做點湯水給你補補身體。現在先讓老夫看看你身體復原的如何?”說完,捻鬚微笑不語。

梅清遠右手搭在耀陽的左手的腕脈之上,一股浩大溫和的元能迅速的在耀陽體內游走,一觸既收。耀陽體內的歸元異能立時有所反應,強悍莫名的元能自全身百竅倒轉而出,將梅清遠的元能驅逐出去。

梅清遠掩不住滿臉的驚駭之色,心中思緒翻騰不已,他想不到這小子體內的元能分明不是如今三界六道之神魔玄妖的元能,雖和魔能有相似之處,可那亦正亦反,亦靜亦動,亦剛亦柔,變化無窮,生生不息的力量極似傳說中窮極天地之秘的歸元魔能。

梅清遠手捻額下長須,微微一笑,道:“小兄弟的身體果非常人可比,身體恢復之快,乃我平生僅見。你那日躺落在山穀草地之時,體外遍體鱗傷,體內五臟六腑受巨力震動,早已破碎不堪,老夫還正考慮如何救治,不想昨日你醒來時,身體外的檫傷淤傷早已和好如初,根本看不出受傷的痕跡,而且言語已能自如,今日更是連五臟六腑的傷勢都完全痊癒,頗讓老夫吃了一驚。”

耀陽疑惑的問道:“梅爺爺,為什麼吃驚?”

梅清遠細心解釋道:“人體之氣血行走,乃是有規律可行。若受外傷,至少需一兩日傷口結疤,三五七日後方能和好。若傷口巨大,則傷愈時間就越久,而且也極易留下疤痕。你身體上傷口不少,不過兩日之內全都復原如初,皮膚光潔不見傷痕,自然令人覺得奇怪啦!”

略一思忖,他又道:“你自高處下落,體內五臟六腑受到極大的震動,應該早已破碎不堪。而且內臟損傷最難醫治,而你不過三二日,五臟都開始癒合,實乃前所未見的異數。”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4
第九章情竇初開

耀陽忙問道:“請教前輩,這種現象究竟是好是壞呢?”

梅清遠“哈哈”大笑數聲,道:“當然是好現象!其實任何人只要能夠保持體內五行的平衡,使其環環相生,生生不息,則內無外患,外無內憂。如果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人自然不會再生百病!”

耀陽若有所思,道:“梅爺爺,至於如何保持體內五行平衡,可否指點小子一二呢?“

梅清遠道:“五行相生相剋之道,相信你應該很清楚了。不過修習五行之術,還與各人的禀性有關,修習與本命元根同一禀性的五行術自然會容易許多。五臟肺肝腎心脾,分別對應金木水火土,可依其氣血運行之法,將元能藏蘊其中,若能五行霽運,各自相生而轉,則體內元能如江海般生生不息,永不虞耗盡之苦。”

耀陽喃喃自語道:“五行霽運?”心中似乎捕捉到什麼,但卻一閃而過,讓耀陽難過到極點。

梅清遠安慰道:“不必如此,你可知多少玄門高人,修行多年仍然無法達到這種境界,我便是其中一個。不過一些五行玄法裡的小術,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些。”

耀陽聞言興奮的跳了起來,不想卻觸動了體內五臟的傷勢,“呀”的一聲疼的叫了出來。

遠遠看著兩人的梅若冰立刻衝了出來,忙扶著耀陽進屋休息,一路上溫言軟語,真個溫柔體貼。

梅清遠在一旁大有深意的笑了,緩步行出屋去。

耀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梅若冰道:“真不好意思,又勞煩姑娘了。”

梅若冰扶他在**坐好,然後用湯勺一勺一勺將肉粥餵給耀陽吃,道:“你覺得這肉粥滋味如何?爺爺囑我給你加點肉食,增加營養。”忽然面上微紅,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問道:“昨日,你有沒有想我?”

耀陽看著梅若冰紅彤彤的臉蛋,情不自禁下雙手握住了那對粉嫩的柔夷,雙眼泛出深情的目光,道:“我當然想你了。我,我以後可不可以像爺爺一樣叫你,冰兒?”

梅若冰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當然可以,那我以後就叫你耀大哥啦!”

耀陽忍不住撫摩著梅若冰柔若絲線,光滑細膩的長發,順勢將梅若冰攬在懷裡。兩人立刻沉靜在這妙不可言的微妙氣氛之中。

屋外一聲咳嗽驚醒了兩人。梅若冰滿面通紅,手忙腳亂的餵了耀陽幾口肉粥,逃似的跑出木屋。

梅清遠走進來,道:“小兄弟,老夫就這麼一個孫女,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耀陽想到自己連真實姓名都未曾告訴他們,心中頓時愧意大生,結結巴巴道:“梅爺爺,我,我……”

梅清遠雙手一擺,道:“你不必解釋,老夫年輕時也是這麼過來的。”說完,背負雙手再度踱出屋外。

如此又過了三日,耀陽身體已經全部復原。

耀陽思忖與倚弦、桃兒等人已經失散很久,不如趁此機會前去朝歌尋找倚弦,然後另圖他算。何況在此日久,若妲己追尋到此處,豈不是要連累冰兒和他爺爺,於是找到梅清遠,道:“梅爺爺,我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回朝歌,所以今日特來辭行!”

梅清遠笑道:“你身體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上路是沒什麼問題的。”

梅若冰含情脈脈的看著耀陽,雙眼象蒙上了一層煙霧,直欲滴下,令人看了忍不住想上去呵護她,保護她,但她卻一言不出,眼中秋水直似要將一切融化。

耀陽幾​​乎就要沉醉於這溫柔的目光之中,只是他心中打定主意,唯有滿懷歉意的看著梅若冰,道:“冰兒,我兄弟被惡人抓去,我放心不下,準備去朝歌侍機救他。你和爺爺在這裡與世無爭,我不想讓你們牽連進來,所以要及早脫身,免得拖累你們。你放心,我有空一定會回來看你。”

然後,耀陽轉頭對梅清遠道:“爺爺,謝謝你跟冰兒這些天的照顧!”

梅清遠撫須長笑道:“人生無不散之筵席。大丈夫生在世上,自當建功立業,豈可拘泥於兒女私情。他日你功成名就之時,可要明媒正娶將我家冰兒迎上門。”

耀陽笑嘻嘻的看著冰兒,臉上難得正經的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將冰兒娶回家的。”

梅清遠道:“好,就讓冰兒送你下山,給你指點一下去朝歌和旄山的道路。”

耀陽對梅清遠行了一禮,右手牽著梅若冰,向山下行去。

一路上兩人行走無語,突然梅若冰停了下來,柔若無骨的嬌軀彷彿軟了一般,倒在耀陽身體裡,口中芳蘭撲鼻,一陣陣急促的嬌喘之聲,微微可聞。

玉面上浮起一片紅潮,雙眼迷離,一雙粉嫩小手緊緊的抓著耀陽的衣衫,口中聲音如魔女勾魂奪魄般的嬌聲道:“耀大哥,吻我。”

耀陽看著眼前嬌小溫柔的可人兒,觸手之處都是溫潤圓滑的青春柔體,一股股淡淡的幽香,直入胸肺,呼吸也不禁急促起來,雙手環握梅若冰的纖纖細腰,兩人面面相對,鼻息之聲越來越沉重。

梅若冰雙眼微閉,一雙手緊緊的抱住耀陽,一張小口如初新櫻桃一般,慢慢向前湊去。耀陽此時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都是梅若冰嬌豔如花的玉容,當下不再思索,一口早已迎上梅若冰那濕滑溫潤的櫻桃小口。

“哄”的一聲,耀陽腦子裡似被炸開一般,一條小小香舌早已跑到口中與自己的舌頭分和纏綿,想不到冰兒的香舌變化萬千,做出如此多的動人招數,滿口芳香更是勾人魂魄。

兩人久久才分開,梅若冰滿面通紅的深情注視著耀陽,道:“耀大哥,記得不要忘了我,千萬要回來找我。”說完,雙眼微紅,怔怔的落下淚來。

耀陽堅強有力的雙臂緊緊摟住梅若冰滾燙的嬌軀,在她耳邊輕咬一口,用堅定不移的語氣道:“冰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梅若冰將頭扎在耀陽懷裡,幾聲低微的抽泣聲從懷中傳來,抬頭時雙目通紅,神情幽怨,道:“耀大哥,你一定要回來。”那幽怨神情彷彿要將耀陽融化在深秋的淒厲寒風之中。

耀陽雙手扶著梅若冰的肩膀,眼睛緊緊盯著她那秋水般的眼眸,道:“相信我,天地為證,我一定回來娶冰兒為妻。”兩人的眼光在空中摩擦碰撞,閃出愛情的火花,久久不散。

許久之後,耀陽深吸一口氣,道:“我要走了,你保重,一定好好照顧爺爺。”說完,不敢回頭看梅若冰,直接大步上路,腳下踩著枯黃的樹葉,發出“扑哧”“扑哧”之聲,聲聲都如長劍在耀陽心口剜肉。

耀陽忍下滿腹辛酸,更害怕回頭之後,是梅若冰那熱情似火,但又幽怨如冰的淒厲眼神。

走下山腰後,耀陽忍不住回頭,發現綠影摩挲之間,梅若冰那單薄的身影正半遮半掩的站在山腰。

耀陽雖依依不捨,但仍收回自己眷戀的眼神,毅然的踏上了向朝歌方向的路。

耀陽開心的在山林裡奔跑,將幾日來臥在病榻上的晦氣一跑而淨,體內元能也隨著一呼一吸,在全身有規律的流轉,功聚雙目,視力可及非常之遠,若集中於耳朵上,聽力便可及遠,令他大感興奮不已。

奔跑越速,體內元能流轉越快,全身毛孔全都張開,彷彿與體外的世界結為一體,呼吸間,耀陽彷彿融入了整個天地之中。耀陽第一次感覺到天是如此的大,浩瀚無邊,地是如此的寬廣。

耀陽不禁閉住雙目,在林間山路上盡情奔跑,身形隨著土地顛簸,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動作,飛快的避過每一個坑陷,每一個水窪,每一處路旁大樹伸出的樹枝。

哪知忽有三個人從側面飛快趕來,耀陽不禁張開眼睛,那感覺非常奇妙,站定身形,凝神仔細觀察,那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正是小仙、千里眼和順風耳三人。

小仙一聲嬌呼“耀大哥!”嬌小的身體早已飛撲入耀陽懷裡。雙目通紅,形容憔悴,鬢髮散亂,嗚咽道:“耀大哥,我好想你,自你墜下山崖以後,我一直擔心到現在,和千里眼、順風耳他們在這裡搜尋了幾天,今天終於見到你了……”

千里眼和順風耳在一旁看的妒火中燒,然而一想起耀陽當初奮不顧身營救自己兄弟二人,不由心下黯然。二人上前道:“謝謝……耀,耀大哥相救之恩!”

耀陽愛憐的撫摩著小仙的頭髮,看著千里眼與順風耳二人也是滿面憔悴,形容枯槁的樣子,知道二人吃了不少苦頭,忙道:“兩位兄弟不必如此!我上次不是和你們說了嗎?我兄弟倚弦被人抓走,聽說朝歌有他的線索,所以正要藉助二位之力,不知道兩位兄弟可肯相助?”

小仙見二人猶豫,忙在旁嬌聲道:“難道你們兩人真想在'夢塚'一輩子做個小妖怪嗎?”

千里眼和順風耳對望一眼,齊聲道:“就憑耀大哥拼死營救我們,還有仙姐和你的交情,我們兄弟倆從現在開始就跟你了!”

耀陽心中不由湧起雄心萬丈,他知道無論以後自己是建功立業還是修道修法,這兩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助力。於是上前摟住二人,親熱道:“咱們本來就是好兄弟嘛!”

白霧離散,狂風呼嘯。

倚弦只覺耳不能聞,目不能視,彷彿又回到了上次與耀陽墜入輪轉山的時候,只是身邊少了自己的兄弟。他又想到申公豹的醜惡嘴臉,以及素柔死時悲淒絕望的神情,一時間他心中矛盾到了極點,又想就此摔下去弄得粉身碎骨,總也好過再回那骯髒醜惡的人間,但他又不捨自己的兄弟耀陽,同樣也不甘心申公豹這種惡人繼續存活於世!

就在他內心撕裂,萬般痛苦時,忽感下墜之勢嘎然頓住。彷彿有什麼極具彈性的東西阻住去路一般,他的身軀在空中懸浮著彈跳了數下,方才穩住。

申公豹的化身禁制已然被歸元異能化解,倚弦環目望去,原來自己竟然被粘在盤於半空中的一團蛛網之上,離地不過數丈。

他輕嘆了口氣,索性閉上了眼睛,心道:“是了,這定是天意,老天肯定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所以才安排了這麼一個地方來為我選擇。如果能夠得救,那麼我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剷除申公豹這些惡人。如若……如若沒有,那……那就是我倚弦命該如此,絲毫怨不得別人。唉,小陽,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是否也像我一樣心煩呢?”

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蛛網忽然急速抖動起來。

倚弦睜眼望去,卻見一隻約有半人高,磨盤大小的蜘蛛正從山壁處張牙舞爪地爬了過來,炎熱腥臭之氣撲面而來,口前兩隻鉗牙相互撞擊“砰砰”作響,比之“絲絲”之聲更加令人懼畏!

倚弦倏然一驚,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被它那鉗牙夾中那將是個什麼感覺。思忖間右手翻腕,“傲寒決”已然脫手而出!

“嗵嗵!”悶響過後,不但沒有傷到巨蛛,反倒引起了它的兇性。“嗷絲,嗷絲”叫喚著向倚弦衝去,頗有要將他碎屍萬段的架勢。

倚弦想翻身躲開,怎奈全身被蛛絲纏住根本動彈不得,只有急得使勁掙扎。但是這巨蛛乃是“冰火輪迴獄”中的特有異物——盤焰蛛,雖是獨自覓食但卻是群居一起,它們所居的洞穴正是“煉獄沼澤”中獨有的熔漿洞。它吐織的絲網不但黏性極強,而且極具熔漿洞中的地心火毒,人越掙扎就會中毒越深。

好在倚弦身負歸元魔壁的陰極異能,毫不懼怕這天地間自然形成的至極火毒。但是他身體卻是在蛛網中越陷越深,被蛛絲愈粘愈緊。

此時,巨蛛業已爬到倚弦面前,腥臭的口氣熏得他頭暈眼花。巨蛛醜頭一擺,鉗牙就向倚弦頸部夾來,倚弦偏頭躲過,忽然發覺雙手已經脫開蛛絲粘纏。轉頭望去,原來胳臂旁邊的蛛絲都被他“傲寒決”的冰勁凝結成冰碎裂開來。

巨蛛又自擺動鉗牙攻來,倚弦靈機一動將“傲寒決”凝於背部,不到片刻,頓時聽到一陣“格格”脆響,他背後的蛛絲碎裂,上身猛然墜下,終於躲過巨蛛致命一擊。

他不敢稍有鬆懈,立刻引導異能運走雙臂,“傲寒決”寒芒篷然舞動,雙腿一陣劇痛傳來,登時結上一層冰晶,蛛網者正式宣告破裂,倚弦整個人立刻向下狂墮。

巨蛛趴在巨網上“嗷絲,嗷絲”狂叫。

倚弦終於得以逃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4
第十章輪迴煉獄

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海,斜風細卷,草浪輕搖,到處都是“嘩嘩”聲響,遠處迷霧**漾,似真似幻,宛若現實與夢境的分界一般,令人心神為之飄移,不由遐想連翩。

但這卻是一處令人談之色變的死亡之地!

倚弦依在一棵盤根錯節的低矮黃皮枯枝上,望著周圍猶如蘆葦**一般高密的野草,心中煩躁不堪,極為鬱悶地嘟囔道:“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我什麼時候才能走出去?走了這麼長時間才找到一塊沒草的地方,最可恨的就是連條路也沒有……”

自從他從巨蛛網上掉落下來,便如同陷入一個異魅空間,完全沒有先前所見山坑腹地的感覺,只是他已經在這潮濕陰寒的沼澤地裡走了約摸三天的時間,經過了無數的浮泥、毒瘴,而且還有繁如星辰的兇禽惡獸不時來騷擾,為他的楊戩化身上添上無數戰績證明。好在他自從經歷數度生死輪迴之後,心志轉變得越來越堅韌異常,就這樣一路堅持了下來。

對於倚弦來說,這一路上《玄法要訣》上所載“術”字部的醫療術起了決定性作用,但是除此之外,其他法術卻施展不出,一到體外就立刻煙消雲散,就連倚弦最為熟悉的“傲寒決”也是如此,讓他納悶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正當感到煩躁不暢的時候,倚弦忽然聽到四面八方傳來陣陣浪濤般嘩響,他抬頭望去,只見四方雜草出現了許多草路,而這草路顯然在急速移動,便如一條條大蛇行過,使得雜草向兩邊倒去一般。倚弦倒抽一口冷氣,想起昨日九死一生才避開的那條巨蛇,眼見如見道道分開的雜草,怕是不止上千條的巨蛇,駭的他心頭冰寒,暗暗想到:“難道我今日註定死在這裡了麼?”

身前草叢驀地分開,一條條長約兩尺手腕粗的蜈蚣鑽了出來,它們身上厚重的紫色甲殼彷若盔甲泛著寒光,而兩隻尾鉗猶如兩柄利刃,觸鬚有拇指粗,在草上掠動的腳爪所過之處,竟如刀子一般把草連根割斷。

倚弦避無可避,只能翻身爬上身後小樹,誰知那兩群蜈蚣根本沒有理睬他,彷彿兩國交戰衝鋒陷陣的戰士一樣,就在樹下短兵交接,相互撕咬攻打起來,時有巨蜈倒下,被其後湧上的蜈蚣分食,戰況之慘烈不由讓坐樹上觀的倚弦瞠目結舌。

這場奇特難見的戰爭一支持續了個把時辰,雙方才漸漸退去,只留下一地蜈血殘骸。

倚弦由樹上跳下,心想:“此地萬分凶險,看來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哪知心中念頭未定,就听四周“嘩嘩”聲響再度傳來。倚弦大吃一驚,失色道:“如此下去我豈不是要困死此地?如果一不小心被它們發現,那就糟了……”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低頭向地上巨蜈殘骸望去,又望向急速翩舞搖擺的草叢,心中忽然想到一個方法或可渡過此次劫難。

當下,他將心一橫,向前狂奔入野草地中,依照巨蜈移動時野草的擺動痕跡避開它們,縱使迎頭碰上那麼一兩隻,倚弦也毫不猶豫的從其背上飛踏而過,只求脫身絕不戀戰!

可是這群赤紫巨蜈乃是這“冰火輪迴獄”中最為可怕的一種毒物,秉承此地“熔漿洞”的至陽之氣而生,不但生性陰毒狡猾且喜群居,通常所過之處均是一物不留。好在還與另外一種生於“玄冰口”的巨蜈相互壓制,使得此中其他生物不致滅絕。

倚弦就如此無甚阻礙的奔行里許路程,忽聽身後“噝噝”之聲大作,轉頭望去,卻見大批巨蜈正緊隨其後尾追而來,距他不過數丈之遙,眼見就要追上。他驚駭欲絕,如若被這群巨蜈追上肯定屍骨無存,如此想著他用盡全身的氣力貫注雙腿之上,沒命的向前奔逃。

這樣又行了幾十丈路程,倚弦眼前豁然開朗,前方遠處一座小山崖崢嶸危立,隱隱可見。他已然走出無垠的草地,但身後巨蜈卻依舊未曾擺脫,“噝噝”之聲駭人心魄。

望著前方小山崖,倚弦心中暗自揣測,或許到了那座山崖上就有辦法擺脫巨蜈也說不定。哪知回頭望去,卻見那群巨蜈不知為何忽然停了下來,“嗷嗷”怒鳴卻不上前。他心中雖然納悶,但依舊未曾駐足,仍然發瘋似的向前狂奔。

倚弦深呼一口濁氣,緊弦似的身心逐漸鬆弛下來。無意中向來路望去,卻見他方才行來之時的落腳之處不知何故都已深陷地下。他眼前景物緩緩升高,身軀慢慢陷進地表之中。倚弦心中驚駭莫名,終於知曉巨蜈不再追趕自己的原因,禁不住驚呼出聲:“浮泥沼澤——”

倚弦識機的撲倒在地,想將陷入泥沼的雙腿拔出,然而卻不遂己願。他身周地面居然如同置於火爐之中的冰塊一般迅速融解,以他為中心化作一潭稀泥。他心中懊惱不已,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看清楚這裡的地形,那怕是面對那群可怕的巨蜈也總比陷在這裡好。

“難道我倚弦真的就要死在這裡了?唉,可惜不能親手替素柔姑娘報仇,更辜負了土老前輩的一片苦心,希望小陽能夠找到土行孫,最後可以殺了申公豹為素柔姑娘報仇……”

夜幕下的朝歌城,朦朧迷離彷彿就像猛獸的巨口,吞噬著視野內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給人心中帶來一股無形的沉重壓力。

耀陽帶著小仙、千里眼與順風耳一行四人經過將近四日的爬涉奔波,終於到了朝歌城外的“赤松崗”上。

望著夜空中隱而不現的諸星,耀陽放任心中的思感神識自由逸動,他渴望能夠尋到絲毫與倚弦思感相連的感覺。

他很快失望了。但他並未因此放棄繼續前往找尋的機會,他想著或許是倚弦被困在某處結界中,所以令到他無法感應。

他不相信噩夢中的預示,因為上天注定他們兄弟倆從小就是一條命,只要有他耀陽在世的一天,倚弦必然就不會有什麼事。

再次回頭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耀陽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和倚弦在這裡遇到蚩伯的情形,往事歷歷在目,從拜師入彀、夜探皇城開始,他們兄弟倆死而復生、經歷輪迴集、無極祕境等,去過陳塘關、龍宮,也到過奇湖小築、妖月夢塚,現在他卻又再回到朝歌……

生命的旅途竟如斯奇妙!

耀陽長長吁出胸中一口悶氣,仰面向天,對著夜幕籠罩下的朝歌城大呼一聲,道:“我回來啦!”

這番舉動頓時將其他三位隨行者同時嚇了一跳,驚異萬分的看著他。

耀陽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想到倚弦可能就在朝歌城內,體內熱血不由沸騰起來,揮手道:“我們進城吧!”

千里眼和順風耳看了看小仙和耀陽二人,面面相覷道:“耀大哥,我們這樣子怎麼進城?”

耀陽聞言一愣,這才注意到二人的容貌差別,細細審視之下,不由被他們兄弟二人略顯誇張的尊容逗得噗嗤一笑。他們的眼睛和耳朵實在太過突出,與尋常人差別太大,如果就這樣在朝歌城招搖過市,肯定會嚇倒所有人。

小仙也不禁莞而一笑,對耀陽道:“我等妖宗之人原本最擅長靈體幻化之類的法術,只是那樣的話,首要必須得到一具普通人的肉身才行!而現在我們既然跟了耀大哥,就不該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所以,還要看看耀大哥有什麼辦法才行?”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點頭稱是,表明自己不願意做傷天害理事情的決心。

耀陽思忖片刻,結合《玄法要訣》與《陰陽法要》中關於遁術一節的要領,試探著說道:“辦法不是沒有,只是對於這些法門,我以前也沒有用過,所以成敗與否很難預料,不知你們願不願意一試?”

因為屢屢遭遇慘敗,耀陽痛定思痛,趁著前幾日養身休息和趕路的時間,仔細將腦中的《玄法要訣》好好整理了一遍。不但加深了他對玄法的了解,而且從中找出了許多適合自身修煉的訣要,此時自然是派上了用場。

千里眼與順風耳聽聞有玄門正宗玄法可學,立時興奮得摩拳擦掌,忙不迭的答道:“願意,願意!”

耀陽點頭道:“其實,我要教你們的是《玄法要訣》'玄、法、道、術'四部總綱中'術部'的幾個障眼小法而已。”

“玄、法、道、術!”千里眼與順風耳初次聽聞如此博大精深的玄門訣要,不由為之驚喜交加,誰知聽到後面,他們甚至包括小仙都愣了,齊聲質疑道,“障眼小法?”

耀陽嘿嘿一笑,想起當年蚩伯曾經對他們兄弟倆說過的話,道:“我現在要教你們的法術,乃玄門遁法之一,而'遁法'分作五行遁術與奇門遁法二種。前者藉五行外力障人耳目,乃障眼小術;後者以先天道基施法,騰雲駕霧、隱遁飛升……天地萬物無不為我所用,這才是無為大法!”

“哦!”千里眼與順風耳哪曾聽過這等玄奧理論,心中震驚之極,只能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仙則一臉敬慕的神情望著耀陽。

耀陽看著千里眼與順風耳二人的懵懂神情,回味起當時初學玄法的滋味,心中突然對已經死去的蚩伯再也生不出一絲恨意,自嘲的一笑,繼續道:“其實,那些玄法大道理你們暫時不需要太在意,你們先跟我說說,你們以前都修習過什麼法術吧。”

千里眼和順風耳對望一眼,同聲說道:“我們從未修煉過什麼法術!”

耀陽吃了一驚,失聲問道:“什麼?你們沒有學過法術,那怎麼會有眼和耳的神通呢?”

小仙看著千里眼與順風耳無助的望向自己,忙從旁解釋道:“耀大哥,其實是這樣的。他們是'潛龍泥潭'內的二顆桃木樹,不知是什麼原因,或許是因為受到天地靈氣的熏陶,他們的精魄歷五百年之久終於生成如今的靈身模樣。”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點頭稱是,千里眼想了片刻,道:“耀大哥,也不是從未有過,我們兄弟倆第一次從沉睡中醒來時就有這種能力,而且在泥潭中遇到一位法道修為很高的老前輩……”

順風耳接口說道:“是啊,當他知道我們有這種能力以後,非常高興,說是只要幫他在潛龍泥潭中找到一樣東西,他就教我們一套可以提升這種潛力的法術。後來… …雖然沒有找到,但他也沒有怪罪我們,還真教了我們怎樣發揮潛能的方法!”

耀陽第一次聽聞妖靈成長的過程,愣了半響,聯想到《玄法要訣》上的法術修煉方法,思忖片刻,有些頭疼的再問道:“那你們平常施展法術的時候,體內的下丹淵海會出現元能麼?”

千里眼與順風耳這次反倒點頭了,連小仙都在點頭,而且頗有得色的道:“有啊,如果沒有本體元根,那怎麼才能稱之為妖靈呢?而且通常每個成精的妖,起碼比尋常普通人多出數百年的元能!”

“總算有戲了。”耀陽終於鬆了口氣,好奇的望向小仙道,“還真看不出來,小仙怎麼會那麼清楚的呢?”

小仙調皮的一笑,答道:“以前偶爾聽蚩伯他們說過!”

“照這麼說,我們可以修行法術了!”千里眼與順風耳高興的跳了起來,相互對望一眼,二人閃過早已會意的眼神,朝著耀陽磕頭便拜,大呼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師父?”耀陽哭笑不得,他想不到這兩個小子比他和倚弦都狡猾,肯定是一早就想好這一招了。雖然事出突然,但耀陽聽到跪伏在地的千里眼與順風耳稱呼他作“師父”,心中始終透出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因為自從仔細揣摩過《玄法要訣》之後,他對玄法的了解簡直就是與日俱增,突飛猛進。再則,《玄法要訣》分門別類林林總總概括的東西太多,而且大多不適合他修煉,所以聽到眼前二人的拜師請求,難免不由心中一動,想將這些日子的領悟一一付諸現實,印證一番來提高自身的修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5 13:25
第十一章脫胎換骨

耀陽表面上故作嚴厲的喝了一聲,道:“胡鬧!”

小仙連忙拽了拽耀陽的衣袖,在旁幫忙說話道:“耀大哥,你看他們拜師如此誠心誠意,乾脆就答應了吧!”

耀陽最吃不得女人噥噥細語這一套,搔了搔頭,為難的道:“小仙,不是我不幫忙,而是現在連我都自身難保,如果最後還因此連累了你們的話,叫我於心何忍呢?”

千里眼與順風耳趕忙抬頭,齊聲道:“徒兒們不怕!”

千里眼更是心存感激的說道:“自從上次師父捨身相救以後,我們就覺得只要跟了你,肯定不會錯,而且就算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我們師徒同心,一定沒有什麼是擺不平的!”

順風耳在旁點頭稱是道:“師父,莫非你也嫌棄我們出生卑微不成!”

耀陽心中感動不已,他自小受人欺辱,與倚弦相依為命,甚麼時候聽第三者說過這麼暖心的話,熱血湧上心頭,道:“我耀陽豈是那種狗眼看人之輩,想當年我跟我兄弟倚弦還是下奴出身,比你們現在還不如!看現在還不是風風光光,三界揚名。好,今日我就收了你們倆人做徒弟,我們師徒三人從今以後定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千里眼與順風耳哪裡想到耀陽說答應便答應了,禁不住為之一愣。小仙從旁推了二人一把,嬌叱一聲道:“還不參拜師父!”二人立時反應過來,慌忙跪行三拜九叩大禮。

耀陽大笑著將二人扶起,道:“現在天色已黑,我先教你們一個障眼小法,等到明日有空,再從頭為你們講解《玄法要訣》,怎麼樣?”

千里眼與順風耳喜道:“多謝師父!”

耀陽便將《玄法要訣》中幾個簡單的幻身法咒一一詳細的教給二人,道:“其實,這幾個法術我都沒有用過,因為每個人或妖靈的體格命根都有不同的差矣,像我比較容易修習偏重火陽上亢類的法術,而你們的本命元根應是木性,所以這幾個'奎木幻形訣'一定適合你們修煉。咒決記住了麼?”

“記住了!”千里眼與順風耳點頭應道。他們雖然還聽不懂個中詳盡道理,但總算勉強記住了法決要領。

耀陽道:“那你們試一試吧,我會在一旁幫你們的!”

千里眼與順風耳心懷忐忑的點點頭,很賣力的按照法決默運元能,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他們反複試了好幾遍,始終無法成功,只能無助的望瞭望耀陽,甚至連對著小仙也覺得抬不起頭來。

耀陽的心中雖然也是著急,但知道法道玄術的修煉不能勉強,所以關切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莫灰心,你們太緊張了,記住以'澄心寧神,一氣通貫,凝元使訣,循經行脈'的方法念誦口訣即可。你們天生異禀,一定行的!再試試。”

小仙也在一旁不住鼓勵道:“加油!”

千里眼與順風耳鼓起勇氣,全神貫注的運轉元能,按照耀陽所授法決再作嘗試,鼓足元能依咒決喝叱一聲:“元、奎、敕、木、令!”

二人只覺體內本命元能經過獨特的循行方法,配合口中咒決的激出,立時合而匯之形成一陣規律性的顫動,讓他們感覺到頭面一緊。二人想到耀陽的提醒,立即心無二念的配合法決行功。

耀陽感應到二人體脈的變化,心中一喜,拉過小仙退至一旁,道:“成了!”

小仙不敢置信的朝千里眼與順風耳看去——

千里眼與順風耳在身軀一陣浮動之後,面孔模糊一片,逐漸幻出二副截然不同以往的面孔出來,果然已經幻變成尋常人的模樣,只是看起來千里眼的下巴稍尖,順風耳的頭顯得格外大而已。

千里眼與順風耳異常興奮的相互對視一眼,不但為對方的容貌改變而高興,而且也來自己可以學會一門法術而興奮。

耀陽知道自己也應該露一手給他們看看了,於是走上前去道:“讓你們自己先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吧!”

語罷,耀陽深吸了一口氣,他準備施展的法術是以前從未試過的,只是自從“破天閣”體悟五行玄能出來,他遇到梅清遠爺孫倆,聽到所謂“五行霽運”以後,結合《玄法要訣》領悟出來的元能運轉之法。

耀陽運轉體內充沛的元能揮出“七真妙法指”,超卓的歸元異能引導體內隱匿的五行玄能合五為一,循經倒脈貫入他右臂之間,隨著玄奧指法的拂動,一元再化五行,從五指指端流溢而出,凝滯在空中交錯融會,竟成一面炎火幻鏡。

五行化物!

經過險死還生、脫胎換骨的重重歷煉,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集於一身的耀陽再不是從前一無所知的混混小子。

千里眼與順風耳看著各自幻境中的模樣,心中的驚喜自是無以復加,再見師父露的這一手絕活,更讓他們對耀陽多添了一份崇敬之心。

小仙在一旁早已看得痴了,耀陽揮灑不羈的動作,俊朗英武的面孔,還有嘴角始終掛著的一絲陽光般燦爛的笑意,都讓她的芳心有如鹿撞,心中更忍不住遐想翩翩,一張俏臉兀自彤紅起來。

耀陽非常滿意的將掌中元能一收,幻境當即化為一團虛影,緩緩逝去痕跡。他對千里眼與順風耳道:“像你們現在施用的'幻形訣',至多只能支撐二個時辰不到,所以平時應該多加註意,切記別在緊要關頭露餡!”

千里眼與順風耳連連稱是。

耀陽想了想,道:“既然進了朝歌城,稱呼難免不能像現在這樣,而且你們倆現在的名字也不好聽,不如我替你們改一下吧!”

千里眼與順風眼大喜道:“一切聽憑師父吩咐!”

耀陽尋思了半響,愁眉苦臉看了小仙一眼,道:“小仙,不如你替我想吧,我一時間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聽的名字!”

千里眼與順風耳趕忙望向小仙,二人一聽可以由自己最喜歡的女子為自己取名字,高興得忘乎所以,都擺出一副任小仙漁肉宰割也心甘情願的表情。

小仙聞言回過神來,生怕被他們看出臉色有異,低下頭故作沉思的樣子,猶豫片刻道:“既然耀大哥是師父,你們都是小字輩,不如就叫小千和小風吧!”

千里眼與順風耳喃喃念叨幾聲:“小千、小風、小仙!”他們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可以跟小仙關聯起來,當即高興的嚷了起來,齊聲叫好。

耀陽看著二人興奮叫嚷的模樣,情緒也被渲染調動起來,向著朝歌城大手一揮道:“我們是時候進城了!”

小千、小風與小仙三人同時應聲答道:“是!”

就在此刻,耀陽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種渴求已久的滿足感。他越來越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更好,不論是在玄法上,還是在其他任何情況下。

可是就當倚弦心萬念俱灰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體居然不再下陷,而是隨著泥沼在緩緩移動。倚弦心中大喜過望,心中升起一絲求生的慾望。抬頭向泥沼流向的地方望去,正是遠處的那座小山崖,倚弦心中暗自安慰道:“或許山上有人居住也不一定……或許他們撞巧遇見我來搭救也說不定……”

等待生存機會的出現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倚弦心中彷彿有成千上萬條的蟲子爬來鑽去,忐忑不安——絕望與希望扭聚纏繞!

蒼天好像並不想讓他在這一段時間有所閒暇,毫無預兆的烏雲遍布天際,銀龍乍現,雷聲轟隆,傾盆大雨嘩啦啦直瀉而下,抽打著他僅露在外的頭顱,臉上濺滿骯髒的泥水。泥水上漲浸到下巴,他不得不努力地把頭高高仰起,不至於讓泥水鑽進鼻口之間。但是無數的雨絲仍是無情的抽打著他此時已經冰冷麻木的臉龐。

好在泥沼流動的速度忽然間快了許多,倚弦禁不住放聲大喊,希望出現一個人能夠救他,可是他微弱的呼救聲在浪濤般無情的風雨面前是那麼無力,轉眼便被狂風勁雨卷躪的無影無踪。

他深陷在泥沼中的身體,此時不但冰冷難忍,而且還有絲絲針刺麻痛從皮層傳到心頭,愈來愈重。

忽然間,一種極其細微的“斯斯”聲傳入倚弦耳際,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此時此地除去風雨聲外能夠再聽到另外一種聲音,如何讓他不喜?可是環目望去,他的心驀地變得跟風雨一般冰寒無比。

原來那聲音竟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異種蟒蛇所發出,它正在倚弦右方不足十丈處。頭上一支崢嶸巨角證明它尊貴的身份,粗大無比的蛇身遍布黑色鱗甲,在這昏暗的天地間隱隱透出閃亮的光澤,顯示出它的無比堅硬。它一對拳頭大的眼睛在風雨中放射出幽綠無情的光芒,冷冷盯視著倚弦,讓他不由自主想起兒時見過的招魂冥燈,正緩緩向他移動過來。

巨蛇的動作雖然迅猛,但怎奈泥沼的下陷吸力巨大,所以動作看起來相當緩慢。

倚弦心中驚急,卻又毫無辦法可施,但他不甘心已經出現的一絲生機就這樣讓這畜生剝奪。他驀然想起那日在奇湖底遇險時,他與耀陽身周憑空幻出的異能結界,心中又升起一絲求生的希望,暗自忖道:“如若我在這片刻時間內通曉凝幻結界的辦法,或許還可抵擋一時!”

他骨子裡有著如同耀陽一般遇錯不餒遇強更強的性格,因此他雖也知道此法希望何其渺小,他卻依舊沒有放棄,這是他最後一絲希望。他緩緩閉上眼睛,努力去回思異能結界首次出現時的感覺。

一點……一絲……

專心致志的回憶將當日奇湖水底的情景清晰映入倚弦的思海,他不由自主的將頭偏偏側去——

剎那間,倚弦神識之中思感驟然靈動,將當初體內歸元異能究竟怎樣流溢而出,又是怎樣尋經導脈、凝幻結界的情景一一展現,隨著他思感中歸元異能翩然舞動的幻異軌跡,身周的萬千雨線忽然停滯當空再不墜落,緊貼身體的泥沼全被擠壓開來,軀體驀地爆出耀眼青芒,忽又蓬然碎裂,倏地離散,合著萬千雨絲凝幻成猶如天際星空般淒麗眩目的青芒結界。

也許是受倚弦身周異常變化所影響,巨蛇忽然頓住,幽綠的眼睛死死盯視著他,猶豫不前。

倚弦感到身體的異常變化,慢慢睜開眼睛,卓立於結界當中,不敢置信的凝視身周青芒閃耀的結界,心中不禁一陣狂喜,向巨蛇投去一種感激而又稍帶挑釁的目光。

巨蛇彷彿感覺到倚弦目光中的含義,發出一陣狂暴厲嘶,驀地拔起巨大身軀向倚弦射來。

倚弦雖有結界護持,但心中難免忐忑,不知這結界在這異域之地能否能夠擋住巨蛇狂猛一擊。

“鏗……”轟然巨響,巨蛇利角猛地撞在倚弦身周結界之上,登時青芒暴射,異彩流轉,一股澎湃異能自倚弦祖竅穴狂湧而出,結界急速抖動波**之間,巨大的異能將巨蛇震得倒捲回去。

巨蛇怒嘶連連,而倚弦身周的結界卻“啪”的一聲化作片片青光,飄零四散開去,就此土崩瓦解。四周的泥沼回湧,狠狠撞在他身上,噗噗作響,空中風雨接踵而至。

倚弦頓時大驚失色,忖道:“想不到歸元異能的結界在這裡也沒多大用處,倘若這巨蛇再來攻我……怎麼辦?難道坐以待斃?”

好在巨蛇方才一擊已經出盡全力,雖然它善於在泥沼中生存,但是若想捲土重來,卻也要等上一段時間。

就在倚弦心中七上八下之時,一條熒光閃耀的怪異繩索忽然自天而降,緊緊匝在他肩上,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將他凌空拉起,疾射山壁而去。

倚弦只覺耳際風聲呼嘯,頭頂的閃電如同狂龍似的劃過天際,將山壁照得雪亮,隱約可以見到一道洞口顯現出來。倚弦正是被拉進洞去,洞中一片漆黑,比之外間更顯潮濕陰寒。倚弦顧不得身體傳來的疼痛麻癢,連忙站起身,向洞內深處拱手感激道:“小子倚弦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洞中除卻他的回音,毫無任何聲息,好似根本沒人一般。

倚弦心中納悶,於是左右思量一番,順著那條奇怪的繩索向內行去,越往裡去他越感冰寒之氣愈甚,行不過數丈,他看到繩索的另一頭被丟在地上。而洞道也忽然一分為三,分別岔了開來,他駐足觀看三條洞道,發現中間處散發出的冰寒之氣重了許多,其它大致一樣。

倚弦心想:“雖然這裡主人行事怪異,但我怎說也得前去道謝才是!”於是索性徑直向中間洞穴走了下去,暗道:“我就從這處洞府開始找,相信總是能夠找到的。”

誰知他剛一抬腿,就听身後有人用極為生澀的聲調冷冷道:“不准進那個洞!”

倚弦回頭望去,心中一驚,驀地暴退兩步。

只見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人,其實說他是人,倒不若說他是鬼來得恰當。只因他一身剛可遮羞的衣服上不但沾滿血跡,而且**出的死白色皮膚下彷彿只剩下一副骨架在支撐一般,帶給人一種死寂的恐怖感覺,最嚇人的還是他的那雙眼睛,發出陣陣幽光,彷彿伺機而動的野獸一樣,配上深刻滿臉的無數傷痕,駭人已極!

倚弦不自禁退了兩步,心中又覺失態,再次趨步上前,拱手致謝道:“多謝大叔方才救命之恩……”

“他屠魔範湘如果有這麼好心,這世界早就太平哩!”一把嬌媚誘人的聲音驀地打斷了倚弦的話。

倚弦循音望去,只見左首洞口處已然盈盈玉立了一名面貌嬌好的媚艷婦人,她那一件僅可遮羞的襤褸紅衫下,**出諸多讓倚弦面紅耳赤的部位,不過好在洞中甚為昏暗,倚弦又滿面泥污,所以不怕被人瞧見,否則怕是又要徒增尷尬。

那男子也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冷哼一聲,陰y道:“凌苜蓿,如果不是因為此時此地的處境,本公子早已將你大卸八塊,哪裡容你如此囂張!”

話未說完,二人竟如同頑童潑婦一般相互對罵起來。

倚弦聽完兩人對話,心中暗自思量:“也不知這兩位,究竟哪個才是救我的人,不過聽這位夫人言語該是她救我才對。”心念稍轉,他便對凌苜蓿當頭拜下,道:“既然不是這位前輩救我,那一定是夫人才對,小子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凌苜蓿聞言登時柳眉倒豎,怒道:“誰告訴你本小姐是夫人的?”

倚弦一呆,抬起頭來訥訥道:“小子認為……”

當凌苜蓿見到他那一雙幽黑深邃的眼睛,不禁一呆,數百年的煉獄生涯讓她頓感心癢難當,美眸中異彩連連,繼而嗲聲嗲氣的嬌笑道:“呦,人家可跟你不熟……”

範湘在旁冷聲打斷道:“小子,你是什麼人?怎麼會來到這裡?”

倚弦想起被申公豹陷害,心中悲憤交加,努力壓制情緒,道:“不瞞這位大叔,小子是被人陷害才流落此地,若不是兩位仗義出手,此時恐怕早已葬身蛇腹。”

範湘神色稍有和緩,道:“原來如此,想來你在聖宗的身份不低吧?”

凌苜蓿曬道:“那還用說,本小姐用腳趾頭猜也想得到,不然他小小年紀怎會被流放'冰火輪迴獄'呢!”說著轉頭對倚弦和聲悅色的問道:“你是哪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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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