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大唐逐鹿風雲 作者:玉爪俊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2 22:11: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29 5098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35
第七十章喜結良緣

“明白了就好,”曾進委實不客氣的道:“你想想,獨孤閥嫡系子弟,說不定還是未來的閥主,該知道閥中多少秘密啊!如今落到了我們的手裡,若不細細的考問一番,你對得起你剛才這番拼殺嗎?就是他什麼都不知道,奇功絕藝榜上的絕學碧落紅塵總歸是知道的。修煉之道,總是要博採眾家之長,以為己用的,若一味的故步自封,是難以有什麼遠大的成就的。

你的刀法狠辣有餘,嚴密不足,這碧落紅塵正好可以彌補你的不足,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是仇人的東西,就棄之如蓽褸啊!”

此時,卜天誌已然恢復冷靜,對曾進的話是深以為然,肅手恭立,沉聲答道:“主公放心,屬下非是那等愚人。”

雲玉真於**聽到卜天志叫曾進主公,悚然一驚,心頓時冷了下來,“原來他是投靠了別家?”她也不起身,就這麼躺著,冷聲問道:“卜幫主,你既然現在已經攀上了高枝,不知準備如何處置我這個前幫主啊?”

這番冷語從雲玉真的小口裡吐露出來,總透著那麼一股子柔媚。在曾進看來,不僅絲毫沒有增加凝重的氣氛,反而更加的撩人心弦。

不過卜天志聽來卻是如同晴天霹靂,渾身一震,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定住了神,用較為平靜的語氣說道:“幫主切末如此說,巨鯤幫雖然實力猶在,但卻是日薄西山了,如今投身主公麾下,卻是最好的選擇了。只是現今主公不欲外人知道我們的真實情況,所以,所以”一時之間,卜天志竟然有些開不了口。

“所以就要將我軟禁起來是不是?”雲玉真冷哼道。

曾進見卜天志在雲玉真面前縮手縮腳,只好自己上前。他邊把玩著扇子邊道:“雲小姐說笑了,如今天下紛亂,暗濤洶湧,由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家出任幫主實在是危險,而且也顯得巨鯤幫的男人太過無能了。老卜是權衡了全幫的利益和你的安危之後,方才希望你卸下這副擔子,多享受一下人生。這打打殺殺的活計,還是由我們男人來做比較合適,你說對嗎?”

雲玉真此時已然坐起,聽聞此話,顫抖不已,胸前那波濤洶湧澎湃,白光膩人。所謂霧裡看花花更嬌,驟然之下,曾進也不禁感到一陣口乾舌燥,連忙鎮定心神,心中暗讚,“果然是個尤物!”

“話還不是任由你們來說,我一個嬌弱無力的女子,又能怎麼樣?只能聽憑你們的擺佈了!”

卜天志正要說什麼,卻被曾進攔下,他笑著說道:“其實軟禁一途,實在是下之下策,乃不得已而為之!”

“哦?”雲玉真似乎感受到了曾進那有如實質般的目光,終是感到有些難堪,開始悉悉莎莎的穿起衣服來。“這麼說,這位公子還有更好的辦法?”

穿戴齊整的雲玉真走了出來,那初起的風情,就如同那清晨帶著露水的鮮花,清新氣息撲面而來,嬌豔奪目。尤其是那未曾梳理而披散在肩頭的長發,更是別有一番風韻。

矯好的面容,玲瓏的身段,眼眸裡流淌出嫵媚的風情,這完全立於身前的紅粉幫主讓曾進也不禁怦然心動,不過此念想在他心中乍起即滅,既定的計劃是不能更改的。

他紋絲不變,依舊是那淡淡的笑容,望著那深邃如萬古深潭的眼睛,雲玉真一陣氣餒,對自己的容貌也沒有那麼自信了。

她望瞭望似乎有些愧疚,但卻站的筆直的卜天志,沒有說什麼,再次將視線注視到曾進身上,“但不知公子有什麼好辦法呢?”

曾進灑然一笑,“辦法說來也簡單,只要雲小姐肯下嫁給新幫主卜天志,那麼就是幫主夫人了,自然也就不用被軟禁起來了。就是不知道小姐可願首肯?”

雲玉真身體一顫,默然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忽然開口道:“這是公子的意思,還是卜幫主的意思呢?”

“自然是老卜的意思,只是這種事情終歸是不好自己來說,故而才由我來提,你二人也算門當戶對,實在是天賜之良緣,錯過可惜啊!”

“是嗎?卜幫主?”雲玉真那雙美眸直鉤鉤盯著卜天志,看地他一陣緊張,面色頗不自然。他忽然抬起頭來,直視著雲玉真,道:“是的。”

雲玉真渾身一軟,差點兒就癱倒在地上,兩行清淚從眼眶裡淌下,順著她那白皙滑膩的臉龐,滴落地上。卜天志心中一痛,慌忙道:“你若不願意,就算了,你放心,你在巨鯤幫的日子,我是萬萬不會虧待於你的。”

雲玉真勉強止住眼淚,但仍然抽噎著,他狠狠地盯了卜天志一眼,問道:“我如今這殘花敗柳之身,你不嫌棄嗎?”

聲音輕柔至極,配上她那梨花帶雨的風姿,真個我見猶憐,卜天志一個粗漢,哪裡受得了這個。他聽出了一點風聲,心中激盪不已,連忙道:“絕對不會,幫主在我心里永遠都是那麼的冰清玉潔。”

聽他如此說,雲玉真更是止不住眼淚,嘩嘩地淌了下來,只是眉眼間的笑意卻是任誰都看地出來。她用手帕拭了拭臉上的淚珠,低聲道:“我願意!”臉上禁不住浮上了兩朵紅暈,讓本來極為嫵媚的她平添了幾分清純之氣,可愛以極。

卜天志一時之間有些懵了,直到曾進拍了他一下,方才反應過來,看著曾進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張黑臉也不禁紅了起來,不過卻是發紫的那種。

曾進忽然感覺到獨孤策想開口,暗道:“此時卻是不能讓你攪了局!”一道暗勁悄無聲息的發出,將其擊暈了過去。他撫掌大笑道:“如此甚好,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好了,由我主持,讓你們成婚!”

卜天志笑呵呵的不知該怎麼開口,雲玉真卻是大方,“但憑公子做主!”

本來曾進還有些懷疑雲玉真的誠意,可是還沒等問,她就已經自己說出來了。原來老幫主死時就有意將二人撮合,可是雲玉真卻希望得到他自己前來提親,卜天志雖然醜了點,但武藝高強,人又忠厚,雲玉真也是十分滿意。

可誰曾想卜天志一直對她的傾城絕色視而不見,待老幫主過世之後更是只拿她當幫主,雲玉真惱怒之下就去找了別的英俊男人,故意在他眼前親熱,希望激起他的反應,誰知他竟毫不在意。

幾次試探過後,雲玉真就完全死心了,也就那麼的沉溺了下去。剛才見卜天志大展神威,擊敗獨孤策,她心中很是高興,故而不僅未曾幫獨孤策應戰,反而還惑其心神,讓其不能專注應對。

聽到這些的卜天志直欲撞牆,嘴裡直嘟囔著自己糊塗。

接下來的事情則水到渠成,救醒船上幫眾之後就是一通忙活,幫主和副幫主大婚,這等大事,自然不能草率。縱然因為曾進急著走,而省下了很多環節,也足足耗了兩天。如願以償的卜天志對曾進的忠心自不待言,那是高到了極點。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36
第七十一章軍陣(上)

“蒼天如圓蓋,大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來爭榮辱。”

天下智者,莫不以大地為棋局,蒼生為棋子,搏弈拼殺。那紜紜眾生在其眼中,皆不過是消耗品罷了,區別只在於這消耗品有的貴重些而已。

曾進亦是如此,在他的心裡,只要能完成自己的霸業,這天下蒼生死多少都無所謂。他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足夠冷了,可是當他一路走來,看到流民遍地,哀鴻遍野,心中仍不禁淒淒然。

亂世人命如草芥。他不知看到了多少亂軍在那裡**擄掠,肆意欺侮著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這其中既有隋軍,也有打著為民旗號的義軍。

其實他們也不能算錯,人畢竟是一種自私的動物。他們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生存,就算手段血腥了一些,那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生存的更好一些,實在是無可厚非。

一切只因為,現在是個瘋狂的時節。亂世,猶如一團迷霧,讓大多數人都迷失其中,看不清方向,更不用談未來了。那麼也只好今朝有酒今朝醉了,今天不好好享受一把,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自己還有沒有命。

曾進並沒有出手干涉,不僅是因為這無補於事,因為他敢斷定,受摧殘而覺醒的人,他們的手段只會更瘋狂。

自五胡亂華以來,漢民族就已經積弱,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武勇、血性。他認為,漢人是需要一點刺激了,儘管這刺激可能大了一點。

無盡的血腥殺戮才會激起血脈中潛藏的悍勇,染血的蒼茫大地才能綻放光彩奪目的紅蓮之花。

曾進此次行走是為了會一會那號稱“蛇蠍美人”的俏麗軍師,也是為了那幾個悍勇無雙的猛將。儘管未必可以將他們全盤囊入麾下,但總是要讓他們多一個選擇的機會。

曾進卓立於一座小山之顛,俯視著下方的平原,那裡有兩隻人馬正在那裡激戰不休。一方乃是秦瓊統帥的近萬隋軍,另一方則是由沈落雁指揮的瓦崗精銳了。他慨然嘆道:“歷史洪流的慣性可真是大啊!”

他並沒有下場的打算,儘管現在場面上隋軍佔著絕對的上風。“秦瓊果然是個將才,這隋軍中雖然頗多老弱之輩,但在其指揮之下,結成兵陣,依仗人多勢眾,硬生生把沈落雁帶來的瓦崗精銳壓制的毫無反擊之力。”

瓦崗的那些青衣軍儘管十分豪勇,個個奮不顧身,拼命搏殺,將一**圍攻的隋軍擊退,但隋軍在秦瓊的指揮下,有如大海波濤,一浪接著一浪,後勁綿綿。每一個浪頭湧至,就意味著瓦崗軍近百人的死傷,儘管隋軍傷亡的更多。

秦瓊採用的策略並不高明,但在此時卻是最為實用。看著瓦崗軍的人數越來越少,曾進不禁眉頭暗皺,不過他依舊沒有出手,他要看看,沈落雁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

平原半里許外另一端的山秋高處,約二百餘名青衣武士結成軍陣,輔以強弓勁弩,衛護著中心一名長發垂肩的白衣美女。這些武士都是由武藝高強的江湖人士組成,個個以一當十,實乃是最精銳的人馬。

白衣美女自然是沈落雁。她不停的觀察著山下情勢的變化,發出一道道命令,負責打燈號的三名手下則揮動長竿頂上的三色燈籠,調整著青衣武士的攻守進退。

沈落雁身邊一位儒服男子望著兩軍交戰之勢,臉色陰沉,眉頭微皺,“小姐,現在情勢可是大大不妙啊!儘管現在兩軍仍處於膠著之態,我軍似乎仍可堅持許久,但那是因為秦叔寶未盡全力之故。

他深通兵法,布陣滴水不漏,現在左右兩側草叢之中,一片死寂,分明是隱藏著大量伏兵,用來偷襲我軍的援兵的。再過片刻,他就會察覺,我軍實在是沒有人馬來援了。到時他伏兵盡起,全力而攻,恐怕我等有全軍覆沒之威啊!為今之計,惟有盡起精銳人馬,集中全力,攻其中軍,方有一線勝機啊,最差也可保存大部人馬,不至於全軍潰敗啊!”

沈落雁尚未開口,旁邊一個容貌醜陋的中年健婦搶先開口,聲音有如夜梟嘶鳴,旁邊之人莫不暗皺眉頭。“小姐,密公曾言:事有不虞,當以小姐為要,小姐一人,勝過千軍萬馬。因此小姐萬萬不能以身犯險啊!還是由我沒護著小姐突圍吧!”

她旁邊一個濃須矮子也隨聲附和道:“理應如此,衝鋒陷陣,著實是危險,小姐千金之軀,絕對不能有絲毫閃失!”

沈落雁那清麗無匹的玉容閃過一絲不悅,不過她也清楚他們是為自己的安危著想,故而語氣十分溫柔婉轉,目光瞬也不瞬地望著山下,淡淡地道:“我身為一軍之帥,怎麼能在危難之時只顧自身,棄大軍於不顧,況且兵敗如山倒,現在若是抵擋不住這只軍馬,讓秦瓊攻入扶春,要想再奪回來就不知要損失多少人馬了,因此絕對不能退!”

醜婦又道:“那也可由我們先將小姐送至安全之地,再過來支援,如此豈不兩全其美?”

沈落雁心中不禁好笑,不過仍耐住性子解釋道:“戰陣之上千變萬化,不到最後一刻,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況且我一走,士氣必定衰落,等你們再來之時,下面的將士不知道還能剩的幾個?”

醜婦還想說什麼,卻被她揮手打斷,“不必再勸,我身為統帥,自有決斷!”醜婦只好姍姍而退。

當此不利之時,也惟有實施斬首計劃方才能扭轉局勢,其他之法,皆不可行。沈落雁在心中推演著兩軍的變化,好一會兒,她抽出腰間長劍,指向東南,那裡是秦瓊的指揮部所在。朗聲喝道:“目標東南,活捉秦瓊!”

言罷,搶先上馬向戰陣衝去。衛護她的四大高手連忙呼喝著眾衛士跟上,二百餘騎奔下小丘,偕同山下的兩千戰士一起向戰場馳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37
第七十二章軍陣(下)

天上冷月高懸,清風呼嘯,山下兵器交鳴,殺聲震天。

戰陣廝殺是最能喚起男兒豪氣和共鳴的事情,望著山下兩軍忘我拼殺,血肉橫飛的場景,曾進的心中也不禁產生一種暴虐的**,直想奔下山去,將所有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還好他功力深湛,在關鍵時刻將自己的精神融入風中,方才壓制住自己內心中的那股衝動。

“怪不得男兒都希望在疆場之上建功立業,這種場面實在是吸引人啊!”他感慨著,“怎麼沈落雁還沒有動靜,莫非她對此也束手無策?”

此念乍起乍滅,他搖了搖頭,“沈落雁絕非善茬儿,自己絕對不能急,要再等等!”

果不其然,不大一會兒,從風中傳來一陣馬蹄聲,他極目遠望,遠處山上山下數千人馬匯成一股洪流,向戰場湧來。

沈落雁終於出手了。

秦瓊之所以不肯全力出手就是因為沈落雁這只預備隊,見她終於將其投入戰場,心下不禁一鬆,長出了一口氣,可見沈落雁這只人馬給他造成了多麼大的心理壓力。

只有未知的,才是可怕的!隱藏起來的才是真正的殺手,而一旦使出,不論其威力多大,也都不足為懼了。

秦瓊連連發出命令,調整陣型應對,粗黑的臉上露出了獰笑,“此番出手,定要活捉沈落雁這婆娘,折李密一隻臂膀,為張大帥報仇雪恨!”

數十名傳令兵不停奔走,將秦瓊的最新命令傳遞至前方。場下形勢立變,圍攻的人馬一分為二,一部分繼續和青衣軍士廝殺,另一部分卻分離出來,結成陣勢,屹立如山,準備抵擋來犯之敵。

數里之地,瞬間即到,沈落雁似乎對秦瓊兵馬的埋伏位置一清二楚,在離其百步之遙就喝令眾騎士放箭。

“唰!”數百隻勁箭同時射向高空,密集如雨,落入草叢之中。

數十聲慘叫和勁箭入體的“卟、卟”聲同時響起,原本的獵人們剎時發現,自己此時已然成為了他人的獵物。

二百餘位騎士不愧為瓦崗軍中最精銳的人馬,長箭射出之後,於馬上靈活無比的再次搭箭上弦,再次射擊。在狂奔的戰馬之上沒有一絲遲滯,嫻熟的很。硬是在短兵相接之前射出了十輪箭雨。而且他們的箭法都頗為精準,硬生生地射殺了數百為隋軍,輕鬆自如的撕開了秦瓊布下的第一道防線。

但此時秦瓊的陣勢已成,想輕鬆的闖過已是絕無可能,這時,靠的就是士兵的勇氣了。數十騎毅然衝上前去,撞在隋軍結成的槍陣之上。

這種槍陣,乃是專門用來對付騎兵的,長達丈許的長槍斜立於地,根本不用揮動,就可以輕鬆的將騎兵連人帶馬一起刺個對穿。

不過此次卻有些例外。那數十名騎兵在交鋒之前,盡皆從馬上飛躍而起,撲入敵陣。儘管仍有幾個被箭雨射落,但大部分人都靈活的避開了箭雨,衝了進去。

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短時間內在戰陣之上的恐怖效果瞬時展現了出來。他們個個滑溜如游魚,用長劍或者鋼刀收割著隋軍戰士的性命。

頃刻之間就解決了百十條人命,讓秦瓊布下的完美的陣勢露出了破綻,儘管他們已經所剩無己,但卻為後續部隊的前進鋪平了道路。

看著自己最精銳的人馬一點一點在隋軍的陣勢之中減少,沈落雁亦是頗為心疼,但此時卻無暇顧及這個,她不斷命令大軍加快速度前進,衝過這層阻礙。

剩餘騎兵沿著同袍以命撕開的缺口湧入,各個奮力揮舞著手中的刀劍,向前猛衝,後續的步兵緊隨而至,迅速將缺口擴大。

秦瓊乃是正統兵家,哪裡見到過武林人士集群作戰的恐怖,猝不及防之下,布成的軍陣又被沖破。

步兵推進速度過慢,已經和隋軍絞在了一起。衝過這層障礙之後,二百騎兵已經傷亡近半,衣甲破爛不堪,但是卻是士氣如虹,人人悍不畏死。

沈落雁被四大護衛緊緊的護在中心,到是沒有和敵軍交過手,因此在這亂軍之中宛然一道亮麗的風景。

曾進在沈落雁率軍衝鋒之時方才下山,不過其輕功之高,舉世罕有其匹,故此反倒是先到,他隱匿於一棵大樹之上,準備在瓦崗軍事有不怠之時出手幫忙。

他望著那於萬軍從中纖塵不染的女子,也不禁讚歎不已。

被圍攻的瓦崗軍將士,看到那白色身影,個個士氣大震,不僅將隋軍擊退,而且悍然反擊,兩廂努力之下,竟然打破了隋軍的阻隔,合兵一處。以百名騎兵為先導,向秦瓊的指揮部攻去。

秦瓊不僅慨嘆自己失策,又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大為不滿,不過他也沒什麼辦法,這些人馬是他東拼西湊而成,很多人還是初次上戰場,有此表現,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他見沈落雁不管不顧,照直向自己衝來,豈會不明白她的想法?其實只要此時他以拖字訣應對,就可穩操勝券了。

但他卻不能如此,他的軍馬一旦損失過多,就算是勝了,也會遭到那些上頭的小人中傷,不僅可能無功,還可能有罪。

另外自己身邊的五百名中軍乃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老人了,戰鬥力之強,那是他深知的,因此他亦想一舉鼎定乾坤,擒下沈落雁。故而穩立如山,等待著沈落雁的到來。

雙方最精銳的戰力終於硬碰硬的對上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精銳人馬的交鋒更是血腥。瓦崗騎兵幾乎每前進一步都要死傷幾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退縮。

秦瓊的五百親兵雖然個人戰力不如瓦崗軍,但勝在老於戰陣,精於配合,數人結合成一個小陣勢,和瓦崗軍的高手交鋒,硬是穩戰上風。

曾進於大樹之上觀察著,體會著,一方是精兵悍將,一方是陣勢嚴密,各有所長,都為不可多得的強軍。“若得截取兩家之長,那訓練出來的人馬,才是最強的吧!”曾進如是想道。

片刻之間,沈落雁身邊已經只剩下五十來人了,而隋軍亦減員至三百,可見其慘烈。瓦崗軍畢竟人少,漸漸處於弱勢,不過他們剩下來的都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每死上一人,都會拉上隋軍十數條人命,讓秦瓊更是心疼。

不過這也激起了雙方的怒氣,都在堅持著。此時,沈落雁已經距離秦瓊不到數丈。秦瓊身邊有十幾個身手利落的弓箭手,時刻防備著對方高手的撲擊。儘管沈落雁知道秦瓊是員猛將,也沒想到他行事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但她依然堅信,勝利是屬於她的。因為她還沒有出過手呢!只要有一絲破綻顯露,她就會出手將其擒下。

值此緊要關頭,曾進可不想出現什麼紕漏,因此決定做那壓倒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他卻不親身下場,不停的在密林中換著位置,十指連彈,於頃刻之間射出數百道劍氣。

沈落雁與秦瓊忽有所感,望向天空,猛然看到數百道閃爍著各色流光的劍氣劃空而至,都駭然不已,呼喝手下加強戒備。

劍氣甚速,瞬間射入戰陣之中,不過卻都朝著秦瓊的親兵射去。眨眼間,軍士死傷大半,尤其是那十幾個弓箭手,更是全數被殺。儘管劍氣出現的有點蹊蹺,但沈落雁何等樣人,豈會錯過如此良機,首先向秦瓊擊去。

其餘之人反應也不慢,紛紛向秦瓊殺來。秦瓊也不是愚頑之人,值此時節,自然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因此毫不猶豫的逃入密林。

當下眾騎兵大呼:“秦瓊逃了,秦瓊逃了!”

隋軍禁不住向中軍望去,發現帥旗果然倒了,立時士氣大跌,被瓦崗軍殺的人仰馬翻。沈落雁令眾騎兵沿途呼喊“棄械投降者不殺”的口號,這股隋軍本來就是靠秦瓊的手腕凝起來的,他一逃,自然再沒有願意為隋廷賣命的。不過半個時辰,就已經將隋軍盡數招降。

眾軍士皆是歡喜非常,不停恭維著沈軍師料事如神。可沈落雁卻是眉頭緊鎖,並不是十分開心。

那數百道流光劍氣劃空的景像不停的在起腦海中閃現。她的目光不禁投向了密林。而曾進,則早已在秦瓊逃離的時候就已經追了上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38
第七十三章散手(上)

秦瓊雖然不算什麼江湖上的高手,但自幼出來闖蕩,經驗可謂是豐富之極。他在林子中轉來轉去,不時還留下一些假信息和陷阱,用來對付後面的跟踪之人。當然,現在的跟踪之人,也只有曾進一個。

他心中感到非常窩火,自己好不容易東拼西湊湊出來的萬餘大軍,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竟然全數瓦解,而且最後關頭敗的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自己寸功未立,反而將大軍損折一空,回去之後等待自己恐怕是殺頭吧!”他他如是想道,“真是不甘心啊!”

想到自己自幼勤習武藝,研習兵法,希望有朝一日能為朝廷平定叛亂,名留青史。可現在,自己回去後,就算想帶罪立功,恐怕也沒有幾分機會了。

“怎麼辦?怎麼辦?”他不停的捫心自問,“莫非真要去投靠那些叛軍?”那些叛軍大部分在他看來都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而已,到底能蹦達幾天還不好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旦選擇錯了,那可就是萬劫不復啊!

他看著自己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衣服,苦笑了一下,“現在想那麼多幹什麼?自己的小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地住呢?沈落雁那個婆娘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那點小把戲還不知能不能瞞地過他呢?”

事關生死,秦瓊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更加賣力的在林中游蕩了。

當漆黑的夜幕漸漸亮起,東方的天空泛出一片洋紅,他終於走出了密林。如此長時間的奔行,就是秦瓊這般體力超乎常人的猛漢也吃不消,氣喘的厲害。

他勉力攀上一座小山包,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坐了下來,以期恢復體力,不過眼仍然注視著山下,看有沒有人追來。

“不請我坐一做嗎?”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嚇的他一個激靈,立時站了起來,掣出雙鐧,緩緩轉身。

他發現是個黑袍青年,長地柔柔弱弱,好似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起來。最為古怪的是他竟然像胡人一樣披散著頭髮,顯得**不羈。雙手背負,瀟灑不凡。

秦瓊打量曾進,曾進亦在打量著秦瓊。這位後世中的門神之一,此時長的甚是高壯,足足比曾進高出一個頭去。皮膚黑如炭頭,留著一圈落腮鬍子,到是生就一副猛將樣貌。

說來也是古怪,自古以來,中國的猛將大都是身材魁梧的黑大漢,像趙雲、馬超、羅成這樣的到是少見的很。

不過此時這位猛將卻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落魄地很。他張口慾言,不過肚子卻搶先開口了,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如同雷鳴。

秦瓊那張黑臉不禁有些發紫,不過畢竟是老江湖了,臉皮之厚,非同一般。“毋那小子,為何跟在我的身後,到底有何居心?”

曾進含笑而立,目光有如實質,在秦瓊的身上掃來掃去,看地他頗不自在,止不住扭動了幾下。“看來秦將軍是餓了,正好,我在路上打了兩隻怪鳥,雖不知味道如何?但想必尚可果腹。”

背負于身後的雙手伸了出來,將兩隻怪模怪樣的鳥扔在了地上,秦瓊隱隱然猜到了他的一些來意,不過既然他尚未開口,他也就樂得裝糊塗。

地上這兩隻鳥模樣雖然怪異,但看起來還是頗為肥大,應該是夠自己吃了。他餓的緊了,也不客氣,就這麼當著曾進的面生火烤起了鳥肉。

曾進也不急著說話,坐了下來,看著秦瓊擺弄。他不停的轉動著樹枝,防止肉被烤糊,差不多時,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包調味粉末,細細地灑上,手法嫻熟的很,一看就知道是在野外生存的老手。

待秦瓊填飽了肚子之後,曾進方才開口,“知道這兩隻鳥是那裡來的嗎?”

秦瓊卻是答的漂亮,“鳥,自然是從天上來的,莫不成還是從水里竄出來的?”

曾進淡淡一笑:“瓦崗軍中有極為善於潛伏跟踪的高手,這兩隻鳥,就是跟踪你的探子,故而不論你躲到哪兒他們都能夠找到你。”

秦瓊神色雖然依舊,但心底卻著實吃了一驚,若不是這個來歷不明之人,恐怕自己入了埋伏都不自知。

他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那這位公子又因何要救我呢?”

曾進也不虛言應付,坦坦蕩盪地道:“無他,人才爾!昨夜兩軍交鋒,我就在附近,一隻老弱殘兵在你的手中竟然不下一隻勁旅,實在是難得的將才,我很欣賞你!”

秦瓊覺得似乎有什麼被忽略了,忽然,腦海中閃過那數百道流光劍氣劃空的情景,立時反應過來,怒火上湧,擎出雙鐧,指著曾進,“導致我最後潰敗的那百十道劍氣是你搗地鬼?”看那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前搏命的樣子。

曾進不驚不燥,神態自若,“沒有我,你也一樣贏不了,單憑沈落雁一人的武功,收拾你也綽綽有餘了!我只不過是想減少些死傷罷了!”

秦瓊心中明知他說的是對的,但心中卻頗不舒服。他冷聲道:“你害了我一次,也幫了我一次,就此抵消了,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說完,轉身就走。曾進此人,他一看就知道是義軍一夥兒的,現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說不定還可赦免了自己過失,讓自己將功補過,他可不想加入那些沒前途的義軍。歷來義軍的下場可著實都不怎麼樣。因此他想藉著剛才的言語脫身。

能成為統兵將帥的,哪裡會是真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曾進話還沒說,那裡能容得他就走,一個閃身,攔在他的面前,依舊是那般微笑的樣子。秦瓊忽然覺得這微笑很是討厭,不過他更對曾進的身手感到心驚。

“莫非你要強留我下來不成?我秦叔寶雖然沒有讀過多少聖賢之書,但是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話說地甚是硬氣。

曾進搖了搖頭,“秦將軍說話嚴重了,我對秦將軍只有欣賞之心,絕對沒有刁難之意。只是想和秦將軍聊聊而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39
第七十四章散手(下)

“我們之間似乎沒什麼可以聊的?”秦瓊依舊黑著臉。

曾進不為所動,“此話可就大錯特錯了,我們之間大有可聊之處!我尤為奇怪的是,隋庭崩毀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大勢了,秦將軍不會不知,只是為何甘願冒著殺頭的危險回去呢?”

秦瓊明白,曾進若不想放自己走,就憑自己的功夫是絕對闖不過去的,與其觸怒他,被他擊殺,聊聊倒也無所謂。亂世之人最為惜命,不論是千秋智士,還是沙場悍將,一切的努力,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並且活地好罷了。

他冷哼一聲,“朝廷再弱,兵馬也比你們這些義軍要強的多!”

“哦!”曾進點了點頭,“感情如此,秦將軍也不過是想緊抓兵權,一方面多點安身立命之道,另一方面也有了進身的本錢。原來如此!”

秦瓊又哼了幾聲,卻是沒有出言反駁。

“我雖然實力淺薄,但現今麾下亦有精兵數万,而且會越來越多,只要秦將軍肯歸順於我,我必定委以重任。你看如何?”曾進明言招攬。

“但不知這位公子來自何方啊?”秦瓊問道。

“現今卻無。方今天下,群雄逐鹿,烽煙四起,你打我,我打你,弄的是一團亂,我不想這麼早將我的勢力投進這無底深淵。願仿卞莊刺猛虎,亦願效法漁翁得兩利!”

秦瓊雖然為曾進的心計感到驚駭,但仍用諷刺的語氣道:“那就是還沒有了,連一點根基都沒有,就想招攬秦某人,這位公子也太有點兒異想天開了吧!”

曾進雙眸凝視了秦瓊片刻,直看地他心中惴惴不安。“莫不是惱羞成怒了吧!他畢竟還年輕,城府可能還差了一些,別真的將自己給宰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好一會兒,曾進方才露出微笑,淡淡地道:“現今雖然沒有,但我可以保證,大江以南,將盡在我掌控之下!”語氣中透出無盡的自信。

秦瓊猛然間發現曾進的身影模糊起來,開始在他眼中放大,他搖了搖頭,一切又恢復了正常,要不是知道自己的眼睛沒有問題,還真以為是錯覺呢?

儘管曾進在他看來有著難以捉摸的力量,很是神秘,但他對曾進的話仍然認為他有些過於自大了。且不說宋閥這樣根深蒂固的龐然大物,就是杜伏威、李子通、林士宏等大大小小的數十個起義軍勢力就夠他頭疼的了。“這位公子說話可得注意點,別閃了舌頭!”

曾進此時的話擱在任何一個有點頭腦人的心中都是不會相信的,因此對此也不在意。他笑了笑,“要不要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能夠在短時間內盡有江南之地,不僅你要投降於我,而且要勸說你的兩位同袍羅士信、程咬金一同入我麾下效命!如何?”

秦瓊斟酌了一下,覺得此賭可行,道:“只要你能在三年之內打下江南,我就投效於你,至於我的兩位兄弟,我只能答應你盡力勸說,但不能打包票! ”

“如此也就足夠了,我相信他們的眼光!”曾進很是自信滿滿。讓秦瓊頗為不解,他到底有何方法理清江南的紛亂之局,只是現在卻是不好多問。

“且慢,你剛才只說了你贏了的情況,若是你輸了呢?”秦瓊卻是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輸?”曾進大笑了起來,笑地甚是狂放,“可能嗎?”

秦瓊卻是不依不饒,堅持道:“世事難料,凡事總有個萬一,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依仗,但是在我看來,你輸的可能性卻是更大,因此必須先說好條件!”

曾進眼望向秦瓊,“也對,我卻是不能佔你的便宜,”他想了一下,道:“這樣好了,只要你贏了,我就任憑你處置如何?我乃是日月府府主曾進。”

秦瓊點點頭,表示同意。

兩人立下了這個賭約之後,到是顯得親近了一些。曾進對秦瓊道:“依我看來,秦將軍還是不要回去的好,如今朝堂之上盡是奸佞小人,只曉得爭權奪利,推委責任,哪裡有你這樣的人的立錐之地?”

頓了頓,繼續道:“如今天下義軍之中,當以'大龍頭'翟讓的瓦崗軍為首,但自破你的上司'河南道十二郡招討大使'張須陀以來,'蒲山公'李密的威風就一時無兩。他出自公卿世家,心機陰沉,深通兵法,麾下好手如雲,翟讓定然非其敵手,故而日後領導瓦崗軍的定然是他。

你若無處可去,不妨先投靠於他。如今瓦崗軍正是如日中天之勢,在那裡,起碼比別的地方安全許多。更何況,李密對你兄弟三人垂涎已久,說句不好聽的話,單憑你,是跑不出他的手心的。既然如此,倒是不妨現在那里呆著,也免得自己一身本事就那麼荒廢了,任何東西,不加以練習,都是不免生疏的!”

曾進的話,懇切以極,乍聽起來,全是為秦瓊著想,但秦瓊也非是蠢人,乃是兵中的老油條了,怎麼會不明白他的用意。曾進分明是把他當作打入瓦崗軍中的一枚棋子了。將來他若是與瓦崗軍為敵,那自己的價值可就大了去了。

秦瓊心中不禁冷哼,不過仔細想想,自己一時之間還真是沒有什麼地方可去,自己又不想現在就去投靠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似乎也只有瓦崗軍才是最佳的選擇了。

他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若是這種佈置是他早就想好了的話,那此人可就真是太厲害了!”想到此處,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瓊也不禁直冒冷汗。他連忙搖了搖頭,將這種想法驅散,“我秦瓊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他怎麼會事先想好對付我的計策呢?自己真是多心了!”

不過心中卻有一個陰影揮之不去,“曾進是如何知道自己針對瓦崗軍的佈置,從而在最關鍵處將其破壞呢?”

曾進依舊是那雷打不動的微笑,似乎沒有什麼能讓其動容似的。他又和秦瓊述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就此飄然而去。

曾進乘風飛翔,飄然若仙,秦瓊直覺得他應該是隱逸山林,不理紅塵俗世的神仙中人。若非剛才的一番談話,他怎麼也想不到曾進的心機竟然如此陰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41
第七十五章劫持(上)

下山之後,曾進也不著急,一路之上以遊山玩水的心態觀賞著這尚未被污染過的風景,說起來,來到這個世界也有兩年了,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練功和思考上面了,還真沒有好好的看過這裡的山水呢!

如今自己也算小有了一份基業,而大的方針路線也已經基本在他的腦海裡定型了。只要不發生什麼大的變故,應該是不會改的了。故而倒是不妨在做事之餘多多放鬆一下。

他儘管一路緩行,但比起常人來還是快上不少,在太陽西垂,迫近黃昏的時候趕到了泗水。

曾進遊目四顧,尋找著自己的獵物。儘管現在水上一片蒼茫,人影皆無,但他知道,她是一定會出現在這裡的。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儘管中國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古話,但漢人中的智者往往更喜歡後發製人,或許這只是一種傳統,但曾進更傾向於認為他們是為了享受更多那種貓捉弄老鼠的快感。

現在的他就有一種智珠在握的感覺,他沿著河岸信步而行。望著平滑如玉帶的河水,他感到渾身上下都充滿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他瞑目沉思,將精神放開,投注於這河水之上,靜靜的體味著。

良久,太陽似乎也是困的急了,一個跳躍,隱沒不見了,惟有天邊一溜艷紅的雲彩,還殘留著太陽曾經的光輝。

慕然,曾進平滑如鏡,不起絲毫波瀾的心湖忽然被打破了,一葉扁舟劃了進來,蕩開層層漣漪。不過曾進那沉凝似水的心境卻依舊,不,應該是更加圓滿了。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那種“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意味。

他暗暗估量,自己的劍氣能量雖然沒有增加,但是能發揮出來的效力卻是多了不少。“運動果然是宇宙大道不變的法則!”曾進如是想道。

他睜開雙目,正好一艘小風帆逆水而來,從他眼前劃過。只有一個身披長袍,頭戴竹笠的人在船尾掌著舵,艙板上了張漁網,船頭則亂七八糟的堆滿了竹籮。

“裝地倒挺像的!”曾進也不禁暗暗讚嘆沈落雁的敬業,不過仔細想想,卻又正常的很。正所謂人才難得,千軍易找,一將難求,各個勢力哪家不是變著法兒的禮賢下士,希望能延攬到一位蕭何、張良、韓信那樣的人才。

他吐氣開聲:“船家,可否載我一程啊?”曾進不僅沒有刻意加大聲音,相反,他說的話輕柔至極,若有人在旁邊的話,就會發現,曾進根本就是只張嘴,不出聲。

但聽在沈落雁耳中就大不一樣了,直覺得說話之人近在眼前似的。她在曾進開口之前就已經仔細的打量過了,當時她還以為是個富家貴公子,沒想到不僅是個練家子,還是個不世出的高手。

本來像這樣的高手,她是應該亮明身份,大加籠絡的,但此時正在收服秦瓊的緊要關頭,若是因此而耽誤了秦瓊的事情,那就得不償失了。況且,秦瓊代表的也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兩個兄弟呢,個個是沙場不世悍將。

一個江湖中爭雄鬥勝的武士,和三個能征善戰的將軍比起來,孰高孰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做出很正確的選擇。

故此,她也不理會曾進,反而操縱小船向河對岸靠去。

曾進來此本來就是因為她,焉能如此輕易的放過她?他提氣縱身,折扇輕搖,就這麼一步步地走入了大河之中,渾把這天塹當成坦途一般。

沈落雁駭然以極,心中想了又想,依舊沒有想到江湖之中何時出了這麼一位青年高手。在江湖之上毫無名聲,若不是其它勢力專門培養出來的,那就該是剛剛出道,否則,就按照他這般張狂的行事作風,只怕早就名揚天下了。

心中念如電轉,“如此高手,當為密公攬之!”

曾進走的雖不快,但這不過數丈的距離也要不了幾步,眨眼之間,曾進就已經登上了小船,踩在了船味的漁網之上。

沈落雁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試探的最好機會,當下右手望空一拉,漁網瞬間向上收起,將曾進罩在了裡面。

曾進毫不在意,依舊瀟灑自如的搖動著折扇,腳下暗暗用裡,運起千斤墜法,死死地將魚網踩在腳下,那隱蔽處傳出一陣陣機括的響動,顯然那機關已經盡了全力。

沈落雁雖然吃驚,但卻並不慌張。他這張漁網乃是天下第一巧手魯妙子親手製成,名叫“捕仙網”,專門用來對付武林好手用的,通體用一種特殊的蠶絲和蛛絲練就,不懼內家勁氣,越是掙扎,收縮的越緊,乃是當之無愧的一件奇寶。本來拿出來對付秦瓊頗有點不值當的,沒想到,到是先用來對付一個真正的高手了。

不過看著曾進望著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似乎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遺漏了。她信手將頭上戴的竹笠摘下,如雲秀發立刻如瀑布一般傾瀉了下來。

緊接著,她又解下了身上的那件寬大長袍,露出了素黃色的謹慎衣裙,腰間束著花藍色的寬腰帶,渾身上下透出股利落勁兒。望著曾進,巧笑倩兮,美眸流轉著動人的光彩。

沈落雁在那裡審視著他,他自然也在打量著這位美人軍師。果然是人如其名,有著沉魚落雁的美貌。尤其是那雙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那細長入鬢的蛾眉,欺霜賽雪的肌膚,風姿卓越的姿態,卻是美人中的極品,和雲玉真難分高下。

雲玉真是透入骨子裡的嫵媚,而沈落雁則是冷艷中瀰漫出一種高貴的氣質讓人很難不生出傾慕之心。尤其是她那渾身上下洋溢著的精明勁兒,更是形成了他獨特的風韻。

曾進連連點頭,欣賞著沈落雁的美態。“單單是個美人也就罷了,只要有了天下,美人還不是唾手可得,但是這個美人偏偏還有著與其美貌相匹配,甚至更勝一籌的智慧,自己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如此佳人,怎麼能放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42
第七十六章劫持(下)

沈落雁見曾進雙眼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雖然對自己容貌頗具自信,但也不禁心下惱怒,對其的評價立刻跌了不止一籌。“還以為能有些不同呢?不過又是個好色之徒罷了!”

若不是沈落雁看曾進的功力很高,頗具利用價值,恐怕早就將其殺了。“這位公子擅自闖上小女子的船,如今失手被擒,可有什麼想說的嗎?”

聲音甜美至極,縱然帶著些許諷刺,卻並不讓人覺得難堪。

“哦?你也能算是小女子嗎?那'蛇蠍美人'的稱號是如何得來的呢?”曾進毫無階下之囚的覺悟,犀利的回應。

沈落雁對自己的外號自然是知道的,不過他乃是李密之下第一人,受握重權,殺伐決斷,麾下眾人哪個不是對他必恭必敬,又有誰敢當著她的面提起。徐世績儘管並不怕她,但卻是對其千依百順,惟恐她受了什麼委屈,卻也是從來沒跟她開過此類玩笑。

當下她不怒反笑:“那都是謊言,對小女子的污衊罷了。很多人見小女子薄有姿容,都想來欺負人家,可是卻難以得手,故此就毀謗人家罷了。人家一個女兒家又如何辯解的清楚?”

“咦?”沈落雁似乎剛想起了什麼,“公子是如何認識小女子的呢?人家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公子啊!”

曾進儘管亦頗為喜歡沈落雁的絕世姿容,但他定力何等高深,那裡會為其這點小手段所迷惑?故意裝著不快的道:“落雁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昨日才助了落雁一臂之力,想不到竟然不到一天就忘的一干二淨了,真是令人寒心啊!還有,這難道是對待恩人應有的禮遇嗎?”

聽到此話,沈落雁腦海中立刻浮現了昨夜的場景:漫天閃爍著異彩流光的劍氣呼嘯而來,秦瓊的護衛親軍立時死傷大半。自己之所以能那麼順利的打垮瓦崗軍,確實是因為那漫天的劍氣之助。

不過那等威力,理應是位宗師級別的高手才能擁有的手段,而眼前此人,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五、六,如何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儘管她已經見識過了曾進的傳音入密和踏水凌波,但仍然是半心半疑,不過她心中卻隱隱然有種感覺:這人只怕說的是真的。

二十餘歲的宗師高手,想想都覺得可怖,“莫非此人是功力太過高深,因此返老還童了?”沈落雁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仔細的打量著曾進,希望能找到他是一個垂暮之人的證據,可是卻一無所獲。

“現在世道這麼險惡,我怎麼才能相信你就是昨天助我之人呢?”沈落雁滿面促狹之色,“除非你能使出那種獨特的武功!將這件破漁網割破!”

曾進忽然發現這個指揮千軍萬馬,鎮定自若的美人軍師還頗有惡作劇的嗜好,不過這和她本身偏冷的性格配起來,卻更是別具風韻。雲玉真那種時時刻刻都向外四散的嫵媚固然是誘人之極,但冷美人偶爾一現的風情卻更是惹人憐愛。

他故作惱怒之色,劍眉輕揚,“如果這魯妙子親手製作的'捕仙網'都叫破漁網的話,那我還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漁網了。”

沈落雁臉色立時恢復冷靜,那種小女兒情態偶然為之,乃是為了調節下心情,但那不是她能夠長久適應的生活,她的骨子裡也有一股子冒險的情節,在暗地裡進行陰謀交鋒,在刀光劍影裡進行血腥拼殺,這種生活,才是她所喜歡的。

沈落雁很有自信,她能比大多數男人做地更好。

“既然這位公子已經知道了這'捕仙網'的來歷,想必也該明白,如果沒有人放,是根本難以脫逃的。這樣好了,如果你肯歸順瓦崗軍,效忠密公,我現在就可以放了你。你看如何?”

“好啊!”曾進回答的超乎尋常的爽快,爽快的過了份了,沈落雁反而不敢相信了。她身上可沒有隨身攜帶那種慢性毒藥,這種控制人的方法一向是她所鄙視的,然而現在,她發現,任何事物,任何方法,都有其用處,自己先前的看法是有些欠妥當了。

此時她到是陷入了兩難之地,對曾進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娥眉不禁輕輕皺起。

曾進看到她這個樣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是不是怕我脫困之後翻臉?其實我的人品還是有保證的,從來說一不二。不過看你如此難以決定,那我也就不為難你了!”

沈落雁聽見此話,心中忽起警兆,下意識地將手握在了腰間的長劍之上,準備出手。可是此時曾進身上陡然亮起了強烈的光華,不是那種十色流彩,而是單一的白色。這白光兵並不像一般的白光那麼柔和,而是鋒銳之極。

沈落雁慌忙向後退,同時瞇起眼睛,觀察著曾進。

白光顯形,化為數百道細若游絲的劍氣,瘋狂的切割著“捕仙網”,曾進的金陽劍氣乃是由天地間最為銳烈的精金之氣凝練而成,威力豈是等閒。不過瞬息之間,就將那號稱堅不可摧的“捕仙網”撕成了碎片。

脫身而出的曾進將劍氣重新納回體內,略微活動了一下身子,面帶微笑的向沈落雁行去。

沈落雁看到曾進剛才撕裂“捕仙網”的一幕,就深知,憑自己這點功夫,連半分機會也沒有,故此反而放鬆了下來,做出了束手待斃之態。

不過她心中卻沒有絲毫害怕的意思,她心中有一種感覺,曾進不會殺她。

沈落雁臉上露出了嫣然的笑容,“果然是你,看來人家剛才那樣對你,真的是大錯特錯了,不過料想公子如此人物,想必是不會在意落雁這點小小的過失吧!”

“哦?”曾進邊走邊道,“小小的過失?難道落雁不知道尊嚴是無價的嗎?你讓我失了面子,豈能就這麼算了?”

“那公子想要如何呢?”沈落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更是顯得楚楚動人。

曾進心中不禁暗想,“真是個妖精!”

他凝視著沈落雁,嚴肅的道:“我要你——”

乍聽此言,沈落雁也禁不住臉色驟變。

“效忠於我!”曾進說完了話,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沈落雁連忙鎮定心神,“這絕對不可能,我已經效忠密公了,絕對不會更改,但不知公子乃是何方神聖?為何在昨夜相助於我們呢?”

“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明白,從今天開始,你屬於我了,就行了!”曾進的臉色更冷,語氣也是冰寒刺骨。

沈落雁鎮定了下來,分毫不讓的道:“就算你抓了我,也休想我為你出一分力!”

“這恐怕由不得你,我自有辦法!”曾進雙目中射出湛湛神光。

沈落雁看著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曾進,心中不禁暗嘆,“密公,看來你又出現了一個大敵!”她神態高傲,冷聲哼道:“難道你還能控制住不讓我死嗎?”

兩人對視良久,終是沈落雁不敵,避開目光。曾進仰首望天,傲然答道:“我能!”

沈落雁頗不以為然。“我孤身一人,舉目無親,你還能有什麼可威脅我的?”

“你所想的,無非是事有不虞,就自殺罷了!我說的對嗎?”

沈落雁默然點頭,算是認可了。

“如果你想自殺,我絕對不會阻攔你,”他盯著沈落雁那水汪汪的眸子,“一個連自己生命都不珍惜的人,這樣的人,再有才華,我也不希罕!”

沈落雁渾身上下湧起了一種無力之感,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這種感覺了,沒想到,今天又再次品嚐到了。不過她畢竟不比一般女兒家,立時就恢復了冷靜,露出了笑容。艷光四射,奪目之極,唯有曾進才明白,她的光彩,比之剛才,已經暗淡了很多。

曾進自己也頗不願和如此一位美人的關係搞的太僵,故而溫柔的道:“你也不要想地太多,我現在也不會逼你為我出謀劃策,我希望你能心甘情願。

好了,你就當這段時間是自己放假吧,好好的和我一起四處走走,欣賞一下華夏的秀麗風光,想必,在李密麾下之時,你也很少有時間出來散心吧!你就當作是散心好了。”

看著與方才判若兩人的曾進,沈落雁更感覺到了他的可怕。不過,她此時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只能是聽之,任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44
第七十七章雙雄會(上)

曾進一路與沈落雁四處遊山玩水,甚是悠閒。沈落雁也曾屢屢試探,卻仍對曾進的過往來歷諱莫如深。其間她曾以暗語將自己的情況傳了出去,曾進也未加阻止,不知是毫不知情,還是有意為之,不過沈落雁暗中估量,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天上有幾隻飛鳥始終盤旋在他們頭頂,曾進之略略望了幾眼後,也就置之不理了,讓沈落雁心中老感覺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她很清楚,密公安排來救護她的人手就在附近,但她卻強制他們不要現身。因為她越和曾進相處的久了,就越發現他的恐怖。

至於這段時間的生活,倒確實是不錯,曾經是她在夢中也未必能得到的,這也算是一種收穫吧!

他們之間的關係還算融洽,唯一讓沈落雁感到不滿的就是:他竟然要求兩人以夫妻的幌子行走,每次投宿客棧的時候,都只要一間房間,儘管曾進只是在地上打坐,但仍讓她感覺頗不自在。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十數天了,他們於兩天前到達彭城,便覽了這裡的名勝古蹟。女子麗色無雙,男兒也算得上英俊瀟灑,不知為多少人所羨慕。

這天,天一亮,曾進就帶著她到了微山湖。

佳人才子,相攜湖畔,本來是件很浪漫的事情,理應花前月下,親親我我,然而身為主角的二人卻在談論著大煞風景的事。

“曾公子,你來彭城應該有什麼要事吧?明似遊覽風景,卻未見你有多麼看心!”沈落雁對曾進的試探那叫一個不遺餘力,儘管已經碰了很多釘子,但依舊不死心。她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她很清楚,任誰都有破綻,任誰都有放鬆警惕的時候,故此,她每當覺得適合的時候,就會問上一問。

那里料到,這次曾進居然毫不拖沓,“要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倒也談不上,只不過來這裡會一個人而已。”

沈落雁嬌笑一聲,聲如銀玲。“莫非是來會小情人的,對啊,'飄香號'此時正在此地駐泊,難道那東溟公主是你的小情人不成?”

“是啊!”曾進故做驚訝,似乎在讚嘆她的聰慧,“有什麼不可以嗎?”他又出口調侃道:“你既然不肯傾心於我,我自然只能移心別戀了!”

“不過,如果你肯下嫁的話,我肯定是會選你的!”曾進雙眼緊緊地凝視著沈落雁那秋水般的眸子,眼神中似有無限情意湧現。

任沈落雁智比天高,也沒能想到她剛才猜測的乃是真的。她撇了撇嘴,“信你才怪!”

美人就是美人,那一顰一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透出一種美態,讓人賞心悅目。

沈落雁覺察到曾進眼中的欣賞之色更加濃郁,儘管心中無限自豪,但還是恢復了冷然的表情。她似乎未曾發覺,和曾進在一起的這段時光,她越來越多時候回歸本性,表情純出自然,而不是為了什麼目的。

曾進用一種坦然以極的目光看著這位美人軍師,道:“我來這裡是見一個世家子弟,他很可能是你那位密公的最大敵手!”

“是太原李閥!”沈落雁想都未想,脫口而出。

“正是!”

“聽說李閥二公子李世民就在船上,莫非你與他相善?”沈落雁的腦子本能般的轉動了起來,推演著各種形勢的變化。

曾進眉頭輕皺,意似憐惜,“別想了,我會心疼的!”

“那你就告訴我啊!”沈落雁笑顏綻放,猶如一朵盛開的幽蘭。

“我和李世民素未謀面,從無交情,這次只不過是來相一相人,看他是否有真才實學罷了。”

“這次對李密也有好處,你可得好生配合,別到時候揭我的底啊!”曾進叮嚀著。

“落雁豈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她清楚曾進的話確實有道理,窺視一些李閥的動向,對李密的好處可不是一般的大。

兩人尋了一艘小船,緩緩向湖心駛去。

沈落雁則考慮著如何從會面中窺視更多的東西,而曾進則在斟酌著是否要趁此時機將李世民斬殺,以去除這個未來的強敵。故而一時之間,兩人盡皆默然。

曾有人論斷,思索之時時間過地最快!在曾進和沈落雁的眼中,不過剛登船罷了,然而船夫卻提醒他們已經到了。

二人都起身望去,果然,三艘五桅戰艦已然近在眼前。

曾進付了船資,自然至極的牽過沈落雁的玉手,那軟溫滑膩的觸感讓曾進禁不住心中一盪,不由輕輕撫摩了幾下。

沈落雁不過下意識地略掙了兩下,也就由曾進去了,不過秀眸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曾進的臉皮何等之厚,哪裡會在乎這個,他灑然一笑,也不辯解。如此行徑,反倒讓沈落雁一陣失神。

曾進借助風勢,凌空一個跨步,竟然橫躍了五六丈的空間,落於主艦之上。

曾進表面看來文弱的很,就像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沈落雁每一次見到他施展武功,都不禁深深震撼。一葉知秋,管中窺豹,她心中已經將曾進的實力擺在了和“散真人”寧道奇同等的高度。

在小船停靠在附近之時,船上的衛士就已經加強了戒備,現在見兩人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以力登船,立刻擎起了手中弓弩。然而曾進的一句話卻使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貿貿然將箭只射出去。

“我可是你們家主人的朋友!”曾進面帶笑容,從容異常。

其中一個貌似衛士首領的人一揮手,讓出了一片空間給曾進,同時密令眾衛士加強戒備。

曾進見他們仍然將弓弩對著自己,絲毫沒有放鬆警惕的樣子,和沈落雁一對視,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個意思,“李世民的麾下果然不同凡響!”

那首領見曾進二人衣衫華美,顯非一般人等,到也不敢怠慢,恭敬地道:“請二位貴客告之姓名,我好通傳!”

曾進正欲開口,忽然一個溫婉動聽的聲音傳了過來,“是二哥哪位朋友大家光臨,我怎麼不知道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45
第七十八章雙雄會(下)

只見一位雙十年華的女子款款走來。她穿著打扮與南方女子大不相同,一襲緊身胡服。這種衣服更加襯託了她高挑的身材,玲瓏的身段,而且顯得英姿颯爽,更具北國風情。

她僅僅用一根簪子挽起了長發,露出的頸部肌膚有如一匹雪緞,內裡隱隱有光澤透出,較之普通江南女子更勝一籌。與沈落雁想比,乃是春蘭秋菊,各具特色,難分高下。

兩位漂亮女子相遇,免不了要相互比較一翻,觀察之後,都不禁驚嘆對方的美貌,但對自己也頗為自傲。

沈落雁見曾進瞬也不瞬的望著來人,心中湧起一股極為不舒服的感覺,不由輕輕的掐了他一下。曾進似無所覺,神態如舊。

“三小姐!”那個衛士首領肅手恭立,其餘之人卻是未曾有絲毫動作,仍然緊緊的盯著曾進二人。

沈落雁立時明白,此女就是李閥閥主之女李秀寧。

李秀寧見二人男的豐神如玉,女的儀態萬千,知道是大有來歷之人,不敢怠慢,笑語盈盈,“敢問貴客何來?不知何時與家兄相交?”

曾進略微拱手一禮,“不才曾進,這是內人,姓沈。我與世民兄素未謀面,只是聽聞其大名久矣,碰巧同在彭城,故而前來拜訪!至於稱為朋友嘛!”曾進頓了一頓,灑然笑道:“正所謂四海之內皆兄弟,既然四海之內都是兄弟了,同處一地,朋友總該是算得上了吧!”

聽到他這種論調,不僅讓周圍眾衛士一驚,就是見多識廣的李秀寧也不禁愕然,小口微張。

沈落雁更是臉色緊繃,強忍住笑意。“我還以為他是敷衍我呢!誰知道他竟然是真的不認識,以如此理由來訪,還真是”

李秀寧畢竟是世家大族之女,又胸有丘壑,只在一剎那間,臉色就已然回復正常。“曾公子此言無差,正是此理!”

“不知道可曾方便?”曾進問道。

“自然,二哥最喜歡結識奇人異士了,曾公子如此大賢,定然合二哥脾胃!就請跟我來吧!”

李秀寧引領曾進二人進了客廳,令下人上茶,而後告罪道,“兩位且先等一等,我這就去通知二哥出來。”

“請便!”曾進點了點頭。

廳室之中一時間只剩下了曾進二人,沈落雁壓低了聲音,在曾進耳邊道:“這位李家小姐如此漂亮,看你剛才神色,是不是動心了?”

曾進聞著從她身上散發的清香,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也附在其耳畔,道:“是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而後話鋒一轉,“不過若是和你比起來,我還是覺得你更平易近人些,也比較適合我!”

沈落雁初聽曾進言語,心中不知為何,萌生一種失落之感,不過聽到後來的調侃之語,卻是有些竊喜,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不過她仍做出不屑之狀,冷哼道:“你死了這份心吧!”

兩人正在竊竊私語,一陣腳步聲傳來,二人立刻停止了這種小動作。

李世民昂然闊步,後面跟著一個中年儒生,一位英挺青年,還有他的妹妹李秀寧。

他剛進大廳就抱拳為禮,朗聲笑道:“世民何德何能,竟得曾兄前來拜訪,實在是慚愧啊!”

曾進亦起身回禮,“早就听說世民兄的大名了,今日正好到彭城遊歷,知道世民兄在此,就過來拜訪一下,見一見世民兄的真身。”

客套已畢,眾人落座。

“我先為曾兄介紹一下,”李世民指著中年儒生道:“這位是裴寂先生,添任晉陽宮副監,一手'忘形扇'會盡天下各路英豪,乃是家父的棋友。 ”

裴寂用他那雙狹長清亮的眼睛審視了曾進一下,謙虛道,“世民賢侄過譽了,我那手跛腳鴨的功夫,怎能拿出來見人,更不要說會盡天下英豪了,說出來不免貽笑大方。距我看,曾公子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李世民接著道:“這位是我的摯友柴紹,和小妹秀寧有著婚約。”最後道:“秀寧你們是見過了的。”

曾進和沈落雁一一見禮。

閒話幾句之後,李世民奔向主題,“不知曾兄此來的本意若何?”

曾進笑了笑,“我若說是例行拜訪,世民兄定然要說我虛言敷衍了。不過到也的確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我自藝成出山以來,見天下紛亂不堪,百姓流離失所,故而希望能早日天下太平,人民安居樂業。

隋室崩毀之局已然是歷史大勢,不可避免了,天下群雄蜂起,各自廝殺征戰,到是有幾個英雄人物。我倒也略通相術,故而就想見一見各路豪雄,也好定一下自己的行止!”

李世民目光閃爍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開口,反倒是那儒生裴寂興趣甚大,立時問道:“曾公子看世民賢侄如何?”

看見眾人都在盯著自己,就連沈落雁也是如此,想從自己嘴裡知道對李世民的評價,反倒是李世民坦然自若,顯得毫不在意一般。

但曾進功力之高,豈是等閒,還是發覺了他的心跳有些加速。只要是一個人,他就有七情六欲,不可能如同機器一般沒有絲毫感情波動。在他的記憶之中李世民近乎被神化了,如今這種情形,才算正常。

“佼佼龍虎姿,前途不可量!”曾進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

李世民聽見此話,連忙謙遜地道:“曾兄過譽了,世民亦不過常人耳!不過若是說平息天下戰亂,拯救天下黎民於水深火熱,卻是不敢妄自菲薄,定要當仁不讓!”

一番話說地鏗鏘有力,豪氣縱橫。

柴紹插言道:“二哥有此心意,以二哥的本事,天下百姓卻是有福了,小弟願附驥尾,共事大業。”話鋒一轉,道:“只是單憑你我兄弟,實力恐怕力有不殆,尚需天下賢士共襄盛舉才是啊!曾兄一看就乃是大賢之士,能不能留下,就看二哥的誠意夠不夠了!”

“柴紹雖然輕狂了一些,倒也不是單純的棒槌,看來刷子還是有兩把的!”曾進想到。

李世民立時開口道,“曾兄願意留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曾兄看不上我這點家業!”

曾進立刻擺手道:“這與家業無關,況且李閥的家業若是還小了,還真不好找出幾個大的!我來就是為了和世民兄見上一面,至於何去何從,我還得去看看其他之人方才能做決定!”

“但不知曾公子要見的是哪幾位英雄人物啊?”李秀寧也起了興趣。

“也不多,嶺南宋缺,瓦崗李密,河北竇建德,江淮杜伏威四人而已!”曾進起身道,“我此來的目的已然達到,就此告辭!”

“曾兄不辭勞苦,為天下百姓尋找可以依靠之人,真是令人敬佩,不過也不必如此著急吧!不如且在船上歇息一晚,也算我們盡了地主之誼。”李秀寧出面挽留。

“下次好了,總有機會的,說不定我們很快就又要見面了,到時候,你就是想趕我走,恐怕都不容易呢!”

眾人紛紛大笑,李世民道:“不論何時,我這裡都歡迎曾兄的到來!”

曾進拱了拱手,拉著沈落雁走了出去,李世民一路送到船頭。他發現四周沒有渡船之人,吩咐左右道:“送曾公子上岸!”曾進也不客套。

李世民道:“希望能早日見到曾兄的到來,與兄共事!”

曾進就此上船而去。

“二公子,他身邊的那個女子不是沈落雁嗎?”裴寂輕聲說道。

李世民揮手製止,“回去在說!”言罷,當先迴轉。

曾進心中嘆道:“李世民果然是李世民,行事滴水不漏,謹慎的很啊!在這方面,我還真得多跟他學學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46
第七十九章刺殺(上)

夜。烏雲蔽月,伸手不見五指;狂風呼嘯,塵土漫天飛揚。

這種天氣,別說人,恐怕就是鬼也懶得出門。家家戶戶都閉門落鎖,無數落葉順著風勢打著卷,鋒利如刀。

一個黑影忽然從一家客棧裡竄了出來,靈動之極。就這種風力,稍微輕點的人,保不准就會被刮飛起來。

這黑影似乎對風勢極為熟悉,飛身一縱,竟然憑虛凌空,任四周狂風再強,也難以撼動他分毫。

他觀察了一會兒風勢,點了點頭,似乎對此了然於胸。毫不猶豫,他逆風投了進去。在這肆虐的狂風之中,他就如同大海波濤裡的一條游魚,而且是那種極為渺小的游魚。但魚畢竟是魚,它通曉一切關於在水中游動的技巧,因為它明了大海波濤的基本法則。

這黑影也一樣,不僅未曾如常人一般,在狂風之中舉步維艱,反而飛行的更加快速了。那一**的龍捲,似乎成了他前進的動力,真個是任爾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

不及片刻,他就已經來到了微山湖邊。

平常的微山湖,平滑如鏡,不起波瀾,就如同一個嬌弱的少女,溫順以極,任由他人在其身上馳騁;然而此時,在這狂風的助力下,陡然展現了它最狂暴的一面,渾身震盪著,浪起丈餘,就好似一位被拘禁已久的惡魔,終於脫困而出,迫不及待地想找些人,來發洩他壓抑到了極點的不滿和暴虐。

黑影張開雙臂,猶如一隻矯健的雄鷹,穿梭於這狂風之中,他那有力的雙翼,絲毫不在乎那風力的打擊。微山湖看著自己上面的身影,好似發怒了,一**巨浪揚起,似乎想將其卷下來,可是浪捲的再高,又如何能夠得著雄鷹的身姿,他們畢竟屬於海天兩個世界。

明白了自己的無力,它只好找自己能收拾的發洩,譬如湖中的游魚,湖上的船隻。

李閥的船隻是那種五桅杆的大船,別說是在這小小的湖里,就是在近海,也可以暢行無阻,不懼風浪。不過今天的風實在是太大了。湖水不停的翻騰,船也跟著四處搖晃,不得不多投了幾根巨錨下去,以穩定船身。

自然,這些都是由那些小兵小卒們幹的事,李世民等上層人物都早已歇息了,如此天氣,又是在船上,誰也沒有飲宴的興趣,自然是早早的鑽入被窩。其實像他們這種人,也難得好好休息一次,平常都忙著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

在這種天氣裡,想想也不會有人出門,故而一向治軍甚嚴的李世民也難得的大發宏恩,讓眾軍將早早的休息,只留下幾個地位最低的倒霉鬼仍留在甲板上巡邏,以防備有敵軍來犯,好做個預警。

“這種鬼天氣,是人都不會出來,哪裡還用得著巡邏啊!肯定是那姓王的看我好欺負,才讓我做這苦差事的。”一個倒霉鬼如是嘟囔著。

此時,那個黑影正好飛到了李閥船隻的上空,而恰恰,這個黑影的耳力強地很,就這麼巧,聽見了這句話,不由心中頗為惱怒。“我趁著此時出來我容易麼!你還說我不是人了,非給你點兒教訓不成!”

凌空一指點出,一道深黑色的劍氣擊打在那倒霉鬼的玉枕穴上。人體周身竅穴之多,怕不有過千個。能準確標記出來的共有七百二十個,其中有一百零八個穴位是死穴,用力稍重就會損傷人命,而玉枕穴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黑影用勁巧妙的很,恰恰控制在把他擊昏的力道上,不至於傷及他的性命。至於他疏虞職守之醉,他的上司如何處罰他,那就不是黑影的考慮範圍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夠仁慈了。他對自己如此不敬,自己卻只是略加懲戒,簡直就是聖人了。

船上雖亮著一些燈光,但是在這星月無光,漆黑如墨的夜裡,也沒起多大作用。剩下的這些倒霉的巡邏之人都僅僅是一般的水手士兵,那裡能探察到黑影如此高手的動向。

黑影悄悄落在了甲板之上,猶如一股輕煙,沒有絲毫聲響,簡直跟不存在一樣。他化身成一陣清風,在各個走廊裡晃動著,眼睛裡不時爆射出黑色的光芒,甚至比這如墨的夜色更黑,終於,他在一間艙室的門前停了下來。

他踟躇良久,顯然,他對其中的人十分忌憚,故而要進行一些準備。他如此行經,不是來偷竊的,就是來刺殺的,而從他那臉上露出的冷笑來看,顯然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的眼睛不停的閃爍著黑色的光芒,從那緊窄的門縫兒裡觀察著屋中主人的動靜。只聽裡面的人呼吸均勻,顯然是已經進入了夢鄉。

刺殺之道,在於畢其功於一招一式之中。他清楚,自己只有一劍的機會,若然不能成功,那刺殺就變成明戰了。儘管他對自己的功力極具自信,但能省點力氣,誰不樂意呢?

黑影的右手向右側斜伸,慕地灘開手掌,一點黑色的光點迅速膨脹,瞬間,一把漆黑如墨的四尺長劍赫然成型。

信手一揮,木質的門閂如同豆腐般被切成了兩瓣,沒有絲毫聲響,黑劍的鋒利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左掌輕輕一拂,一股柔力發出,推開了房門,依舊是悄無聲息,慕然,這黑衣人長劍前指,身法猶如鬼魅,讓過了七八道防禦機關,速度之快,如流光電閃,瞬息之間就到了床前,長劍攜帶著風雷龍像大力,狠狠地刺向**之人的心臟,可是卻偏偏沒有一點聲勢,詭異到了極點。

長劍順利無比的刺穿了**之人的衣服,觸碰到了肌膚。此時,**之人忽然警醒過來,他恢復的非常之快,完全沒有了睡意,他對這種情況可是絲毫都不陌生,為了爭奪閥主之位,他的兄弟也不知道對其進行了多少次這樣的刺殺,當然,他還擊的次數也絕對不在少數。

這就是生在高門大閥所必須具備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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