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驚悚] 陰陽食譜 作者:蟋與蟬 (已完成)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3
第二十三章:油旋

    在仙湯樓的店面展位裡,我看見了鏊子,爐膛和做湯的鐵通,面案。

    這些東西都很普通,普通到與任何街邊賣早點的攤位一樣。

    此外,申沉用於做油旋的食材也挺簡單,只是一級的面粉,調著豬油的色拉和精鹽雞蛋。

    但人家做出來的東西,卻處處體現著用心和手藝,讓人拍案叫絕。

    我發現,申沉這個人做油旋的時候很有特點,他手速不快,但極端穩准。

    而且,他做油旋用的是老式的「黑焦」爐膛,上面架著鏊子,地下烘著旋子,當面坯放在鏊子上烤火的時候,申沉兩只眼睛便如鷹一般盯著去看。

    他不輕易出手,但出手必定恰到火候,而且我看過兩次後,發現申沉把油旋從爐膛拿出來放在鏊子上時,那油旋的顏色竟然是在空氣中變化,定型的。

    這是很驚人的技藝,說明他在制作旋子的時候,已經把面坯與火的時間,預估壓縮到了最小。

    從而,食材定型的最後時間,不是在爐膛或鏊子裡度過的,是在他的手上。

    這可是神來的火工手筆,精確到了秒。

    能把火工精確到以秒計,這人簡直神了,而且通過他手上的傷痕我看的出,他練習這一套,用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功夫。

    五髒廟裡有句老話叫「手藝是心」,而用心做好事的人,也往往受人尊敬。

    采訪中,因為申沉油旋做的好,我便忍不住誇贊。

    說道最高興時我甚至憋不住對攝像機道:「希望各位觀眾以後多多支持望月神湯樓的生意,像油旋做到如此地道的飯店真的不多了,雖然只是零嘴點心,但每一個都是申老板用心制作出來的,是真正的老手藝……」

    我的話,引起了周圍客人的共鳴,而隨著氣氛的調動,我又適時的讓周攝像給了申沉的那雙手一個特寫。

    同時我指著申沉的手道:「大家看清楚,這種滿布的橫向傷痕叫『虎皮疤』,那是練火工時,被鏊子和爐膛燙出來的,據說一個人要想練習出烤油旋的真本領,沒被焦爐燙出過一百道虎皮疤是不可能的。」

    說著話,我又讓蔡記者急忙把話筒遞給申沉,同時問申沉道:「大師傅,您手上有多少疤痕呢?自己數過沒有?」

    對於我極力的誇贊和介紹,申沉看上去非常感動,而待到我問他有多少疤痕時,這老方丈更是眼淚繞框,憶苦思甜道:「我手藝學的晚……燙了兩百道疤痕,才出的徒。」

    聞言,不光在場的群眾愕然,就連我心頭都「咯噔」一下。

    果然……那件事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樣!

    ……再之後,我沒有問多余的,而是懷著對申沉的尊敬,看著他打完最後一個油旋,關門閉展,隨後才開口問了他一個問題。

    我直言道:「申大方丈,恕我直言,您不會不知道這展交賽是胡老二開的吧?不怕他使絆子麼?」

    先前因為我的恭維和宣傳,申沉似乎對我印像不錯,而且他這個人也很坦然,遠不是我之前想像的那種難處的主子。

    見我直問,他申沉也就直接回答我道:「哎!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但咱想『拉翅膀,結白果』,不能總窩著吧!」

    「哦!」我點頭明白了申沉的意思。

    拉翅膀,是飛的意思,因為鳥飛起來翅膀要撲騰很多下,所以引申出來就是「重振」。「白果」是銀杏的代稱,而銀杏,則是老字號的代稱。

    這幾句,合起來的意思是告訴我,他知道這次賽事是胡老二主辦的,但是他也知道這是個不錯的機會,而要想重振先祖留下來的產業,他不能放棄這樣的機會。

    一句話,人在屋檐下,誰能不低頭呢?

    聽了申沉的話,我內心的無奈與他共鳴著,同時我也感覺到了一種迫切的責任。

    五髒廟苦胡老二久以,這種人渣,不拿掉便天下不寧!

    一聲感嘆,我輕輕握住申沉那滿是傷痕的手道:「信並肩子一句,明月照古人,筷子夾蝦爬!眾人拾柴,釜底抽薪!」

    聽了我的話,申沉先是一愣,隨後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他聽懂我的話,但懷疑我的能力。

    明月照古人,這是個字謎,意思是胡字,我代指的自然是胡老二,筷子在火工語裡叫「食通天」,蝦爬則是爬不起來的「爛人」之說。這一句話,聯系起來便是告訴申沉,胡老二現在猖狂,但就是個爛人,咱們只要齊心,那必定能收拾掉他。

    在之後,我什麼也沒有多說,拍了拍申沉的肩膀,互相換了一張名片後,我便跟著蔡記者離開了他的展位。

    不過這申家父子的那份韌勁,我卻在心裡記的牢牢的。

    結束錄制,我們剛從申沉的店面裡出來,蔡記者便眨巴著大眼睛問我道:「老霍,你剛才和申沉說的什麼字謎呀?聽不懂哦,透漏透漏。」

    「這個……」我心裡嘀咕了一下,隨後搪塞道:「就是誇贊他手藝好,從監獄裡出來之後,勤學苦練,痛改前非之類。」

    我的話就是一句搪塞,但停在記者耳朵裡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咱這位很會順藤摸瓜的記者朋友聽完,立刻又問我道:「原來申沉進過監獄?你又怎麼知道他的手藝是出監獄之後練習的?」

    「這還不簡單?」我回想著申沉的樣子,很自然道:「他的那雙手,說明著一切!因為那雙手,我知道他功夫很好,也因為那雙手,我知道他是從監獄出來之後才練習的小吃手藝,並由衷的希望能重振家風。」

    「只……憑借一雙手?能看出這麼多?」蔡記者愕然。

    我點頭,又強調道:「五髒廟有雲,叫『廚子看手,樹看輪』,而申沉那雙疤手,真就和樹的年輪一樣,是一個人一生經歷的像征。

    我特別告訴蔡記者,行裡人都知道,油旋這個東西,好學難精,學會容易,但真要做的好,沒個三五年功夫不成。

    一般人學打旋子,最佳的黃金年齡是十五六歲,因為這個時候的人骨頭軟,反應快,身體也基本長成了,不會因為個子太低,而在打油旋時燒到面部等要害部位。

    而申沉,因為是出獄之後才練習的油旋手藝,所以早過了黃金歲數,自然吃了很多額外的苦……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3
第二十四章:虎皮疤

    有關於申沉在出獄之後受的苦,我肯定沒見到,但是我可以猜,通過他的手猜。

    申沉有大師承,或許在火工的掌握上很獨到,可油旋這種小吃他一開始絕對來不了,因為用火的手法和拿面的手法都太特殊,而且只能自己一個人完成,不可能向普通紅案那樣分工搭手。

    因此,他做小吃,真就得像孩子一樣從頭學起。

    而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申沉手臂上的「虎皮疤」比一般油旋師傅多一倍的原因。

    「至於麼?」蔡秋葵不解道:「他一個大師傅,按說做菜手藝應該也很好呀?為啥非要擠破頭學做小吃呢?多掉價啊?」

    對此,我無奈回答蔡記者道:「這個很簡單……因為仙湯樓已經敗了,中間又有幾年的空擋,他申沉復出,再做高端的東西,本錢太大,銷路再不好。因為……受眾變了,他只能從低端開始,一步步重新往上爬。」

    而一個火工大師傅要想從低端餐飲行當轉變,那麼我們市區人人愛吃的油旋,他就必須做的好。

    故而,他付出了比別人多許多的努力學習打旋子的本領,也收獲了比別人多許多的疼痛和傷疤才掌握了這項技藝,不過因此,他真的為仙湯樓的生存,又開啟了一條新的通道。

    「……忍辱負重!」我感嘆道:「這位申大掌櫃,日後定然是厲害到不能再厲害的角色。不能小瞧。」

    「哦!」蔡記者聽完我的贊嘆,又忍不住問我道:「那他的廚藝和老趙比怎麼樣?」

    「各有所長的事情沒法說……」我搖頭,不過又強調道:「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申沉打旋子的本事比老趙高,我估計全市區,能趕上他的也不超過幾個!」

    我說出這話來的時候,那蔡記者有點不高興了,他愛屋及烏,便酸酸的反駁我道:「但……我們家老趙是紅案大師傅,自然不屑於制作那種低端的小吃,而且今天他倆不都參賽麼?馬上咱們就知道誰更厲害了。」

    蔡秋葵說完話,我腦袋就像被雷劈了的一樣驚醒,隨後急忙看了一眼手機!

    十一點四十了!距離開賽還有二十分鐘。

    看表,我愕然,順著蔡的話,我突然想起來馬上就要比賽了,這個點我應該幫著趙海鵬做湯的!

    可現在,我光顧著在仙湯樓晃悠了,真就把這茬給忘了個一干二淨。

    急切中,我甚至沒來得及和蔡秋葵道別,便撒丫子往自己的展台前跑,先前還感覺大而熱鬧的展交賽場地,現在只恨它為什麼不小一點兒,人少一點兒,害的老子跑了又跑……還跑不快。

    又過去十分鐘之後,我終於來到了自己的展位前。

    此刻,因為比賽的需要,攤位試吃的項目已經結束,阿四在掃地,水荷弄籠屜,趙海鵬則凝眉躲在展台最裡邊,看守參賽的湯品灶台,目不轉睛。

    氣喘吁吁中,我抬頭,看著已經收攤,專心掃地的阿四道:「湯,湯,湯……」

    反應慢的阿四沒有回答我,反倒是在攤子裡收拾後手的水荷探出頭來,調侃我道:「哎呦!這不是霍大老板麼?您還知道回來呢?我以為你和蔡秋葵私奔了呢!」

    聽聽!這水丫頭說的什麼話!就算我願意和飛機場走,我們家陳八妙還不願意呢!

    雖然氣憤,但我懶得理她,可因為我氣沒喘勻,便還是指著灶台哪裡的趙海鵬道:「這湯,湯……」

    「湯快好了!一會兒開賽你跟著去就成!」水荷白了我一眼道:「等你回來收湯,我估計寬天渡都回台彎了!」

    聽聞趙海鵬參賽的湯品已經准備完畢,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大石頭落地之於,渾身也感覺輕松。

    再之後,我休息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趕緊跑展位後廚裡去,看看趙海鵬的准備如何。

    這第一天比賽的項目是湯品,所以老趙盯著的灶台子上自然是湯鍋,而我在看過老趙制作的東西一眼後便脫口而出道:「砸魚湯!真麼簡單麼?」

    老趙點了點頭,同時告訴我道:「簡單不簡單無所謂,只要客人吃的順口就成。」

    我點頭,表示明白老趙的用意。

    的確,砸魚湯是很簡單也很復雜的魯菜吃食,是湯品裡很低端也很高端的玩意。

    說它簡單,是因為這砸魚湯是「剩口飯」,也就是利用清蒸或紅燒過的魚骨魚肉進行二次加工,才制作出的湯品。

    因為魚是現成的,所以這種魚湯出鍋特別迅速,隨意性強,只需要在魚肉中加水,再加酸辣調味,最後打兩個雞蛋,撒香油蔥米,香菜辣椒一類的東西,便算完事兒。

    真要較真起來,這道湯其實都不能單獨稱湯,更沒什麼講究可言,因為每次砸魚,用的魚肉魚骨都不一樣,非常隨性,甚至寫意。

    這,就是砸魚湯的簡單。

    但這東西,也和油旋,揚州炒飯一樣,學易難精,因為正因為它的用料沒什麼講究甚至隨意,所以更加難以掌握和做好。

    畢竟,用料可以隨意,但味道不能隨意,做不出酸甜的爆口來,那是要砸飯店的招牌的。

    可能也因此,這道飯店的「剩菜魚湯」,才被稱為「砸魚湯」吧?!

    而這,則是砸魚湯的難做。

    當然,趙海鵬要拿砸魚湯參賽,自然不能用剩菜魚肉,故而今天他制作魚湯的魚骨,都是「鯉魚鮮骨」。

    魚肉鮮骨,自然是指新鮮之骨,也就是從活魚身上現成取下來的骨骼,特別是鯉魚魚頭部分,更是老趙在昨天晚上,便仔細去掉牙骨,去掉腮苦後的精華部分。

    這樣的魚骨煲湯,從用料,到調味,自然是新鮮到不能再新鮮的「例湯」,已經和殘羹剩飯的魚湯不可同日而語了。

    但即便如此,我對老趙今天的賽事也還是不太放心,倒不是對他的手藝不信任,而是因為老趙這幾天總因為金巧雅的事情而魂不守舍,我怕他出意外。

    故而,我看著專心盯火,准備關爐的老趙,還是問道:「你……沒問題吧?」

    就在我說話的時候,趙海鵬也關掉了火苗。

    那黃藍色的火焰徹底消失之後,趙海鵬把湯鍋的蓋子收起來,隨後衝我點頭道:「別擔心我,金巧雅,我就當她死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4
第二十五章:周師傅

    趙海鵬說的話可謂絕情,但我感覺他不是那種人。不過眼下,大賽將至,我管不了這許多的糾結。

    於是,我點了點頭,便趕緊把老趙砸出來的湯裝進鋼制保溫桶,貼好封條。又轉交給過來收湯的組委會貨車。

    在之後,我和老趙,水荷一起,步行向主席台的位置,只讓阿四一個人看好攤位,別丟了鍋灶。

    ……第一天正式的比賽,主席台上座無虛席,主席台下也立著三五百號躍躍欲試的觀眾。

    除此之外,三十多個參賽的飯店隊伍被分成三排,立在主席台兩側,每排十隊,每隊一個桌子,桌子邊上除了放湯的位置和投票箱之外,還各自有一個紅底黑字的大旗,旗子上分別寫著對應飯店的招牌,一目了然。

    看著旗番,我帶著伙計很快找到了自家的攤位,而且恰巧的是,那桌位居然和徽嗣杺的代表隊,五鳳樓的廚子挨在一起。

    徽老爺子被人「中木耳」的時候,我去徽嗣杺的五鳳樓吃過飯,和他們的上層也很熟悉,但遺憾的是,這些大廚可是從來沒打過交道。

    故而,我們和五鳳樓的廚子,很遺憾的形成了「我認識他,但他不認識我」的尷尬局面。

    雖然說不上話,但這畢竟是熟人的店面,而且我感覺以後和五鳳樓的交道應該也不會少,故而咱打個招呼,也還是有必要的。

    於是乎,我主動伸出橄欖枝,衝那五鳳樓的大師傅道:「哥!您貴姓呀?」

    五鳳樓大師父瘦高瘦高的,長著一個鷹勾鼻子,他聽見我的話後略一側目,隨後回應道:「勉貴姓周!」

    「哦!周師傅好!」我回答道。

    鷹勾鼻的周師傅不知道是個子高的原因,還是壓根看不起我,他說話時,一直對著我昂頭下眼,給我一種「藐視眾生的感覺」,幾乎讓我分不清他是拿鼻子在看我……還是鼻子裡長著眼睛……

    雖然被人藐視,但我明白,誰叫人家五鳳樓是特大飯店呢?而且雖然徽氏集團內部傾軋,但魯北第一餐飲巨頭的名聲還是在的,因此,他們旗下的廚子有些傲氣,也是正常。

    畢竟,五髒廟老話說的好,這「同行不服,最是同行。」

    回完周師傅的話後,那位師傅點了下頭,隨後看著我們魯味居的招牌,略微皺眉道:「魯味居?沒聽說過呀?新開的吧?在哪兒嘎達?」

    老師傅問我,雖然語氣生硬高傲,但也不失直率,於是我點了點頭道:「新開的,在黑虎街,回頭您賞臉,去看看,調教調教。」

    我的話,周老師傅沒有接,反倒是他身邊的一個小伙子不屑中自顧自言道:「私塾早晨起來,還要動筷子。夏天來加穿衣服,不怕熱。」

    小伙子的話,讓我和水荷臉色一沉!

    因為我倆都明白,這小子看上去又早晨又熱的,似乎是在說天氣,可實際上,是在罵人,是在鄙視我們的店面是「私塾」出身。

    因為在火工語中,管五髒廟以外的廚子,特別是廚師技校出來的廚子,都叫「私塾」,而他說私塾早晨起來,那就是說我們是剛開飯店的「外行人」。

    筷子叫「食通天」,那麼動筷子,就是說我們不要臉,敢和大師傅拉關系向上疏通的意思,至於最後一句「夏天加穿衣服不怕熱」,則更損,意思就是說我們不知道薄厚溫度,「不害臊」的意思。

    小小年紀說說如此惡毒。當真我沒見過,但我生氣不光是因為他罵人,而是因為這小子……太卑鄙了。

    大丈夫男子漢,誰都有個看不順眼的東西,想罵人當著面來呀!丫拿火工語背後偷著罵!以為我們聽不懂麼?

    聽完那五鳳樓小伙子的沒遮攔,我立刻准備教訓教訓他,不過我不想親自出手,而是便准備……關門放水荷。

    扭頭,我對早就躍躍欲試的趙水荷說道:「給你個表現的機會,小孩子不懂事,該打打屁股了,打好了,這個月多發獎金!」

    聞言,水荷如打了雞血一般圓瞪眼睛,伸出蔥白,衝我做出一個ok的手勢,便扭頭大步,衝那一對師徒走去。

    再之後的事情,就比較慘不忍睹了。

    水荷先是帶著陰損的壞笑,來到那五鳳樓周師傅的攤位前,隨後眨巴著大眼睛,開口問那只「多嘴驢」道:「小哥!叫什麼呀?」

    同樣的話,我問出來,人家五鳳樓大廚鼻孔朝天,可水荷問出來,這五鳳樓的廚子,就變雞毛撣子了。

    顏值這種東西……真的很重要。

    那個小年輕看著水荷那漂亮臉蛋,當即軟了,隨後他立刻愕然紅臉,磕巴道:「我……我叫姜小片!是周師傅的首席大弟子!」

    「哦!」水荷點頭,笑的更甜美了。

    令我意外的是,這五鳳樓不光徒弟眼直,看見水荷的那位周師傅,也是一臉的色相。

    這位剛才還拿鼻孔看人的周師傅,立刻彎腰,衝水荷色笑道:「小妹妹!是廚娘啊?在小店太屈才了,不如來我們五鳳樓?我手把手教你呀!」

    「哎!」我無奈搖頭,同時打心眼裡感嘆,真是什麼樣的師父什麼樣的徒弟,我這個老板還站在這裡呢,居然就敢公開挖牆腳。

    真不要臉!

    看著這色眯眯的師徒二人,趙水荷又一微笑,隨後歪著荷花嫩臉,繼續道:「去你們那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不能學到真本事呀!」

    「能呀!我們本事大的很!」那小年輕姜小片當時便誇海口,一邊鄙視的看著;一邊說道:「我師傅是有師承的大廚子拔絲燉湯,號稱雙絕!跟著我們,保證讓你看到不一樣的煙火!」

    「噗!」我和水荷都是一個沒忍住,全笑了出來。

    「你不信?」小徒弟姜小片拉眉,隨後打開自家准備好的湯品,盛了一碗,送到水荷面前道:「你嘗嘗!我師父親自吊的排骨豆腐湯!保證與眾不同!」

    「哦?!」水荷佯裝好奇,把碗拿了過來,先是聞了聞,隨後點頭道:「你師父湯吊的不錯呀!用的是吊湯煨骨的手藝!」

    周師傅不禁誇,聽水荷那麼一贊,當時眼睛便眯成了一條縫隙。

    隨後他也催促道:「好眼力!趕緊嘗嘗吧!喜歡的話,過來我手把手教你!」

    水荷點頭,隨後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

    看著她喝湯的樣子,這色鬼師徒倆別提多高興,多鄙視我了,可我知道,依照水荷的秉性……他們的高興的太早了。

    果然,就在十秒之後,水荷的一個動作,立刻讓他倆連哭都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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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心術

    水荷在笑容中喝了五鳳樓半碗排骨湯,然後又笑盈盈的……把那剩下的半碗迅速倒回了他們盛湯的桶裡。

    立刻,五鳳樓的廚子團隊傻眼了,因為水荷這個驚人而陰損的動作,簡直和扔給五鳳樓一顆手雷沒任何區別!

    這……可是毒到不能再毒的詛咒。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五髒廟的飲食規矩中,有許多忌口,比如茶壺嘴不能衝人,刀不能入鍋,筷子不能敲碗等……而喝湯,最大的忌諱便是不能喝倒一半……再倒回湯鍋裡去。

    這種做法,叫「砸半碗」或者叫「澆腦(惱)汁」,是對做湯師傅不滿和砸場子的挑釁,乃是比任何火工語和謾罵都惡毒的終極「評價」!

    這水荷,做的可真夠絕!

    被水荷砸了「半碗」,這周師父和姜小片當時就傻了,他們倆大眼瞪小眼,臉上漏出一片驚愕之情,好半天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水荷砸完之後,滿意的把碗放回去,對目瞪口呆的周氏師徒道:「太鹹了,不和胃口。」

    隨後,那個叫姜小片的伙計才磕巴著問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太損了……」

    「我什麼意思?澆腦汁嘍!」趙水荷指著空碗,一邊彈,一邊說道:「小蝦爬耍龍蝦子!也不撐斤兩?!用火工語罵人,你算什麼東西?」

    被趙水荷這麼一頂,周師傅當時愣了,他看看毫無表情的我,又看看一臉憤怒的水荷,恍然明白了我們的身份。

    「原來也是廟裡的……可就算我徒弟說錯話,你們也不能這麼對我吧!不給我們五鳳樓面子麼?」

    聽著這口氣,我更加氣憤了。

    他們自己犯了錯,卻還拿五鳳樓撐面子,真的是店大欺人呢!

    聽見大師傅的埋怨,我有點氣氛,於是便伸手,把水荷拉到一邊,隨後回敬道:「子不孝,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徒弟的事情,您當師父的沒責任,五鳳樓沒責任麼?」

    這兩句三字經,當時便說的這周師父啞口無言了。

    就在周師傅被我說的面紅耳赤之時,展交賽的主席台上,各位嘉賓滿座,司儀和主持人已經開始調試話筒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師傅焦急的看了看表,似乎感覺在和我僵持下去沒有意義。

    於是,他衝我擺了擺手,表示就此作罷,隨後吩咐自己的徒弟姜小片道:「小片,快把湯鍋收起來,擺碗,准備比賽……」

    師傅說話,徒弟自然不敢怠慢,雖然這小子對水荷狠的壓根癢癢,但已經拿她絲毫沒有辦法。

    無奈,這小子去准備湯品了,不過令我和周師傅都沒想到的是,那小子不想找水荷算賬,並不代表水荷不想找她算賬!

    看著周師傅和姜小片忙忙碌碌的,水荷一聲冷笑道:「呵呵,我勸你們別費勁了,剛才在往回倒湯的時候,那湯裡我已經放了食咒,誰喝誰死!不死也活不長!」

    當水荷說出食咒兩個字的時候,我心裡咯噔一聲!而且不光我,就連本身置身事外的趙海鵬,也愕然扭頭過來。

    水荷做的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期。

    因為水荷做的太狠,所以我們兩家店員都把詫異的目光望向她,一時間她簡直是萬眾矚目。

    水荷看著驚顫的周氏師徒,滿面的春風得意,於是再次強調道:「所以說,我勸各位趕緊停賽吧?要不然回頭把食客吃出個頭疼腦熱拉,您二位的前途就完了!」

    聽了水荷的話,那年輕的姜小片當時便急了,他伸手指著鼻子就恨道:「你!你一挺漂亮個小姑娘心怎麼這麼毒?你信不信我打你!」

    「打嘍!」水荷做著怪臉道:「反正你那排骨湯不能喝了,你們完了!」

    「小丫頭,你敢威脅我們!」周師傅撓頭道:「我……我這就報警,就說你偷毒!」

    「報咯!」水荷一臉無所謂道:「反正我下了咒,這次你們完了!」

    「你……」周師傅再次叫囂道:「我也會食咒!回頭給你下蜈蚣丸,讓你渾身爛!」

    「下嘍!」水荷一臉挑釁道:「反正你現在完了!」

    「你……」周師傅話說了一半,便像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徹底放棄了繼續的爭辯和威脅。

    我看的出來,他拿水荷這個小丫頭是徹底沒折了,而且眼看著主席台上的准備已經快到位了,正式比賽即將開始,這樣的僵持更是浪費青春。

    畢竟,比賽重要。

    屎到了屁戶門,周師傅長嘆一口氣,隨後下了什麼巨大的決定般猛然跺腳!

    他回身告訴自己的徒弟和手下道:「湯撤掉!馬上回展位,把剩下的那些拿過來!」

    「可師傅,怕來不及呀!」姜小片愕然道:「再說了,那丫頭說在湯裡下了食咒咱就信麼?或許是假的……」

    「啪!」周師傅沒待他徒弟說完,反手便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道:「我怎麼教你的!食客是父母,白果大如天!快去!去呀!」

    食客是父母,白果大如天,這是五髒廟裡開飯店安身立命的規矩,雖然這位周師傅傲氣的很,但這做廚子的操守,我也佩服的很。

    這次教訓,不可為不慘烈,我也由衷希望他和他徒弟除了尊敬客人以外……能稍微尊重一下同行。

    在一片忙亂中,五鳳樓的展位被趙水荷一句話「悔」了,之後人家焦急的撤換湯品,再沒顧得上和我們叫板。

    之後,我小聲問水荷道:「教訓教訓完了,你真給人下食咒了麼?」

    待我問完,趙水荷白了我一眼隨後點頭道:「當然!你以為我和他開玩笑的啊!把那一碗湯倒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把咒下了!」

    聽了趙水荷的話,我緊寧眉頭,隨後批評她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害人麼?像你這樣,以後還誰敢用你!」

    「你嘍!你那麼壞,自然肯用我!」趙水荷看著我,隨後貼近我耳朵道:「想不想知道我在他們湯裡放了什麼?」

    聞言,我再次「感動」於水荷的誠實和知心,於是我點頭道:「趕緊教教哥哥,這麼好害人的辦法,咱們內部學習推廣一下!」

    水荷點頭,隨後對著我的耳朵,說出來兩個字……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4
第二十七章:兩個字

    我問水荷給人家排骨湯裡下的什麼咒,並不是我想害人,而是我想防身……

    畢竟,水荷這丫頭鬼主意多,剛見面時她拿莽草子害人的事情我現在還歷歷在目,回頭她要是看我或者看誰不順眼,再來這麼一出……我也好有個應對不是。

    抱著這樣的期翼,我迅速湊近耳朵,聽水荷告訴我,她到底在周師傅的湯裡放了啥?

    那水荷抿了抿嘴後,只說了兩個字,分別是「……猜忌!」

    「猜忌……」我小聲嘀咕,隨後睜眼道:「你果然什麼都沒放!」

    「笨!」水荷拍打我腦袋,隨後告訴我道:「這個世界上,最毒的就是人心,把人心蒙騙了,那可是比任何毒藥都毒的咒……」

    聽完水荷的話,我愣在了原地,分不清自己的表情是哭還是笑。

    水荷的話……似乎提點了我一些有趣的東西?!可那東西是什麼,我一時沒有想透。

    就在我想深入思考那水荷話裡玄機的時候,展交賽主席台上的麥克風終於調試好了,那個寬天渡的助理林少松衝話筒吹了吹氣,然後告訴我們道:「請各位觀眾和參賽單位主意一下哈,咱們比賽馬上開始!馬上開始!」

    林少松說完預熱的話,現場又放了一段「金蛇狂舞」進行提神,然後這展交賽的形像大使,金巧雅女士走了上來。

    此刻,這只波斯貓女人穿著賣萌的白色廚師服,前邊還算可以,但背後的大v領竟然快要開叉道屁溝子上了,走路轉身間都快***直看的男人噴血,看的老趙惹火。

    這樣一個尤物走上台後,立刻成了各大媒體,聚光燈和現場顯示屏的焦點,更有無數食客粉絲拿起長槍短炮,手機平板一陣「突突」,而她也毫不羞澀的做出各種撩人的姿勢,進行擺拍,造型。

    此情此景下,老趙胸口起伏的厲害,看來他還是心裡放不下這個女人,更想不通那個曾經單純的「巧巧」,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放浪樣子。

    這十幾年,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鬼才知道!

    擺拍結束之後,金巧雅這才收起了浪蕩,但依舊帶著艷麗的笑容,對主席台正中的話筒念道:「我宣布,本次展交賽會賽部分正式開始!首先……有請獎品!」

    隨後會場又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背景音樂,在那熟悉的「最炫民族風」的熱烈中,廣場舞大媽拿著扇子蹦跳上場,之後又有司儀護送著一個玻璃匣子進到主席台正中。

    那玻璃匣子裡,放著清末景泰藍官窯插花瓶子一支,在它的旁邊,則有紅紙金字的報價「二十二萬」。

    正午的陽光下,琺琅彩花瓶熠熠生輝,連我這個不懂古玩的人也知道那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我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能得到這樣的寶貝,轉手賣它個一二十萬……那我豈不是立刻起死回生了?

    拿出古董花瓶,金巧雅做了一個歡騰的加油動作,最後鼓勵道:「各位參賽選手加油哦!贏得了花瓶,還能贏得吃我豆腐的機會呢!加油!加油!加油!」

    這金巧雅的話忒不要臉了,為了防止某些人因此著急上火,我趕緊扭頭過來,對老趙說道:

    「你聽聽,這女人為了出名,神經已經不正常了!她的豆腐餿,不吃也罷!老趙,你千萬別和她較勁,你還有蔡機場呢,要是對蔡不滿意,回頭我讓陳八妙出馬,給你找個更好的……」

    「閉嘴!」趙海鵬臉色陰沉的阻止了我的胡說八道,隨後扭頭過來,面無表情,吩咐水荷道:「分湯,准備比塞吧!」

    見老趙生悶氣,大家自然也即刻閉嘴,老實的和耗子一樣悄無聲息。

    而就在我們准備分湯的時候,我聽見金巧雅繼續說道「請大家盡情品味各位高廚的手藝吧!我宣布,投票通道,正式開啟!」

    於是,在展交賽會場那躍躍欲試的氣氛之間,大廚們在餐桌上的廝殺,開始了!

    一聲令下,萬軍奔騰,隨著波斯貓的一句話,各路食客仿佛得到了號令一般,一下子從主席台前湧入了三排參賽展位前,一位位拿起湯碗,便往嘴裡邊灌去。

    這不要錢的東西吃起來……就是積極哈!

    隨著人聲鼎沸,叫囂塵上,恍然讓我有一種……置身菜市場或者流水席的感覺。

    也在這個時候,我發現這展交賽第一天僅僅是安排湯品參賽,真的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因為除了湯之外,我真想不出來有任何別的東西,能同時供應這麼多「大眾評委」的味蕾了。

    品嘗人數太多,故而一開始的試吃我們和食客都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人甚至在吃過我們的魚湯之後,將票根投給了旁邊的五鳳樓,更有莫名的人不小心擠撒了某些參賽展商的台位,造成了不必要的混亂。

    不過,好在於這次展交賽准備充足,最初的慌亂過後,在場的保安人員很快重整了秩序,拉了警戒帶,隨後場面上漸漸恢復了平靜,群眾評委們也開始了品湯,對比,投票的往復過程。

    時間過的很快,在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們的湯鍋已經逐漸見底了,以至於後邊的客人分鯉魚湯時,我只能用減半的量來招呼大家。

    雖然食量減半,但因為咱展交賽前期口碑戰術打的不錯,還是有很多客人慕名而來,更有人連湯都沒嘗,便直接把票根,投進了我們的票箱中。

    眼看著我們這裡如此火爆,旁邊五鳳樓那「啞火」的周師傅當真眼紅嫉妒的緊,而趙海鵬也一掃先前的陰霾,臉上難得的漏出了笑容。

    我知道,我們的湯品能有今天受的歡迎,這多虧了趙海鵬的手藝和對魚骨的特殊處理……

    記得在參賽前一晚,老趙和我說過,做幾百個人喝的魚湯和普通的砸魚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而且比賽時間設定在中午十二點,正是人想嚼食的時候。

    所以,這個點做出來的參賽魚湯,必須濃稠,但想做濃湯,魚又有一個劣勢,那就是魚刺。

    畢竟,鯉魚的魚刺多,在加上現場露天,人流多,群眾喝的快,大家就很容易被魚肉裡的魚刺卡到嗓子,從而影響用餐體驗甚至生命安全,但魚湯鮮美,在加上砸魚湯味道厚重,卻是這次打頭日陣的不二選擇。

    對於這個難以平衡的選項,趙海鵬老早也有辦法,昨天晚上,他已經寄出了平日做魚湯絕用不上的一件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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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烹飪

    老趙做魚湯,最大的秘密並不是魚肉和魚骨的選材,也不是配料和秘方,而是……高壓鍋!

    老趙說,有了高壓鍋,在做魚湯之前先把魚骨預制一下,那麼骨骼便會在高溫高壓的作用下軟化,酥脆,變得不在扎人,從而解決鯉魚湯的致命缺點。

    當然,用高壓鍋處理魚骨也在無形中增加了制湯的難度,因為要做魚湯,也不能把魚骨都壓制的太過火後,那樣的話骨肉稀爛,便成了「糊糊」,分不出魚肉魚骨之余,也影響用餐的體驗。

    故而,用高壓鍋預制關火,悶煮都需要極端精密的掌控,既要做到讓魚骨酥脆,同時又要做到魚骨魚肉飽滿分明,不至於「化」在湯中。

    而這一切精妙的掌控,在趙海鵬的手中,都變成了可能。

    有了老趙那精准致秒的高超火工手藝,我們能把新鮮魚骨「砸」成一種半膠狀,在他的預制下,那些魚骨頭看上去是一根根獨立開來的,但是一旦入口,就會分解成先酥後糯的「骨酥」。

    這樣一來,用骨酥砸出的魚湯非但不會傷到喉嚨,反而還會增加湯品的濃稠度和嚼勁,讓顧客更好的安慰他們在十二點,將逐漸進入顧客的胃。

    老趙手藝精妙,所以我們這酥骨魚湯自然受人歡迎,品嘗的顧客們雖然沒說,但是他們洋溢在臉上的微笑,則說明著一切。

    水荷很有心眼,在投票試吃階段快結束的時候,她推了推我的肩膀道:「我剛才數了!咱們有一百三十多張票!五鳳樓湯來的晚,最多五十!別的攤位更慘,尤其胡瘋狗的三精大飯店……已經沒什麼人去了!」

    聞言,我笑了笑,抬頭看了一眼這比賽桌位上我們那迎風招展的魯味居旗號,頓時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

    低頭,我帶著誰與爭鋒的口氣,問水荷道:「那今天的臨時冠軍就是咱們的了吧?到時候一起去吃金巧雅的豆腐,好好給老趙長長臉!」

    原本,我以為水荷會回應我的興奮,但沒想到這個細心的妮子當時便搖頭道:「咱們現在的成績,進五強應該沒問題,但是想拿冠軍……」

    水荷沒有說話,而是呶嘴,示意我往展交賽東南角的方向看。

    順著她的指向,我轉身,往展位最對角的地方看去,然後……

    我看見了一個展位,那裡圍繞著與我們不分伯仲的扎堆人群,以及在人群正中,樹立著的一面旗幟。

    那比賽位的旗子上,寫著清晰的三個大字,字我都認識,不光認識,還熟悉的很呢!

    而那三個字不是別的,卻正是……仙湯樓。

    頭眼看見仙湯樓的旗幟與超然人氣,我反而感覺並不意外,因為必定人家仙湯樓是靠湯食起家的老字號,湯菜做的好,無可厚非。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很好奇,好奇那些人為什麼會對仙湯樓的湯品趨之若鶩,他們做湯,又有什麼不一樣的訣竅?

    帶著探秘的心情,我扭身對趙海鵬道:「那個……趙哥,賽事投票環節也快完了,你和水荷先歇著吧,我出去看看仙湯樓的手藝,順便看看他們的票箱!」

    老趙點了點頭,先是跟著我也看了一眼那仙湯樓的紅火人氣,隨後略微思索,對我打預防針道:「人家仙湯樓以湯菜見長,比不過正常的,別眼紅。」

    我點頭,微笑,隨後離開了自己的展位,繞了幾繞,偷偷摸摸,如做賊一般混入了仙湯樓那裡排隊的人群。

    跟著食客走到仙湯樓的賽位後,我看見申家父子倆正忙的不可開交。雖然我低調,低調到不能再低調了,這眼尖的申沉還是在僅掃視了隊伍一眼之後,便從人堆裡認出了我。

    到底是魯菜廚子,他這看火頭的眼睛……還真是毒的厲害!

    瞅見我之後,申沉先是一愣,隨後仿佛抓住了一只長蟲般轉衝我笑道:「哎呦!這不是魯味居的老板麼?您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呀!」

    被申沉認出來,我挺沒意思的,因為我說什麼呢?總不能說我是來「視察敵情」的吧?太沒意思了。

    故而,在思前想後之下,我微微一笑,打馬虎道:「那個……一中午光顧的賣湯,我賣餓了,來您這兒找點吃食,墊吧,墊吧!」

    「哎呦!這可新鮮了!」申沉微笑道:「霍老板那裡不是也有湯菜麼?怎麼來我這兒了。」

    申沉的這個問題,可夠讓我下不來台面呢,而咱也就怕申沉問我這口。

    不過,好在咱反應快,待他一說,我也就立即變口回應道:「我早想好……誒,不對……我早賣光了呀!我那兒太火了,結果湯品全被客人搶光了,沒給自己留,後悔呀!」

    見我回護店面的說辭,申沉低頭笑了笑,隨後親自盛了一碗湯,遞給我。

    端著熱氣騰騰的吃食,申沉半調侃我道:「這賣飯的要是把自己餓死了,不就成笑話了麼?霍老板趁熱吃,別燙著。」

    我點頭,接過那熱湯,看了一眼,隨後愕然。

    我脫口而出道:「砸魚湯!你們也是砸魚湯!」

    「對啊!」申沉的兒子申望回答我道:「霍老板哪裡也是麼?」

    聞言,我尷尬的點了點頭。

    這美食比賽上撞菜,就和時裝比賽上撞衫一樣尷尬,因為叫板的意味太明顯了。

    不過好在,我和申家父子沒什麼仇怨,而申家父子,也不像是那種愛矯情的人。

    對此,大家明智的選擇了微笑沉默,他們繼續發售湯品,而我則退到一邊,怎麼走怎麼感覺自己像賊。

    在之後,我就如個刺探軍情的特務一般,在大家注意的交點偏離我後,迅速研究起了他的那碗食湯。略微吹去毛熱和碎末,緊接著喝嚼了一口。

    我到要看看,這仙湯樓的手藝,到底有什麼特別。

    魚湯進口,我最中充斥著酸辣帶鮮的香味,感受著那些魚骨入口而化的味覺,而與此同時,我也絕望的意識到……自己這冠軍丟定了。

    平心而論,這申家父子,在做魚湯的手藝上和老趙無二,二人竟然都不約而同的選了酥魚骨,少魚肉,原汁加奶湯的制作方法,在手藝和火候上難分伯仲。

    但,申家可是「白果」出身的廚子,而仙湯樓又是以湯菜見長的老字號,在烹調上更是獨到,他們除去那種獨特的烹飪方法之外,竟然又多加了一種特別的食料。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4
第二十九章:棋逢對手

    申沉的湯菜技藝與老趙不分伯仲,但人家畢竟是仙湯樓流傳下來的手藝,那近百年的獨到經驗傳承,卻是趙海鵬和我所沒有的。

    而通過手裡的這一碗魚湯,我也不得不佩服,這銀杏樹,的確擁有與眾不同的本事。

    在申沉的砸魚湯中,只比老趙多出了一味食材,因為那味食材,我想我們和今天的臨時冠軍……很可能失之交臂了。

    這樣東西……是魚皮。

    在申沉的砸魚湯裡,漂浮著許多黑色絮狀的東西。

    那些東西,起初我以為是紫菜,但喝一口,放進嘴裡咀嚼過之後,卻發現是煎炸過的魚皮。

    仔細看看我發現,那魚皮是鯉魚改刀之後刻意切菱形塊片出來的,除了油炸之外應該還拿什麼特殊的料材腌制過,魚皮極端富有嚼頭,而且不帶腥味,充斥著獨特的感受。

    有了那樣的特殊配料,仙湯樓的湯菜在兼顧魚骨的酥脆鮮香之余,還加入了額外的韌性和回味……當真佩服的緊。

    ……喝完那一碗魚湯,我在佩服的同時,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老趙在來之前要衝我打預防針了,因為他已經遇見到了仙湯樓的與眾不同。

    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而且人家的確厲害,不服不行。

    在無奈和佩服中,我回到了自己的展位,見到趙海鵬的第一眼便搖了搖頭道:「人家技高一籌,咱們估計的屈於第二了。」

    我的話,老趙是早就想到的,因此他點了點頭,告訴我道:「沒關系,今天是湯菜,比不過仙湯樓正常,明天是甜品,這仙湯樓的優勢,可就沒有了。」

    聽了趙海鵬信心滿滿的話,我跟著點了點頭,不過與此同時,心中卻又多了一絲擔心。

    明天老趙要是真的得了第一,就得去金巧雅哪裡吃豆腐吧?到時候兩個舊情人聚在一起,那寬天渡怎麼看?蔡秋葵又怎麼看?

    所以我考慮,等老趙得了第一,我還是越俎代庖一下,一個人去吃金巧雅的豆腐為好……

    略微有點卑鄙無奈的想法中,時間過的很快,轉瞬間又去了半個鐘頭,當主席台上的「最炫民族風」再次響起時,保安人員也同時關閉了投票通道。

    大概十幾分鐘後,過來收票箱的工作人員開始挨個收回參賽台的計票,而我們的任務則已經完成,接下來的,只剩下等待。

    就在大家心機難耐,熱烈期盼結果的時候,我特地抬頭,看了一眼主席台上,各位業界大佬的反應。

    而那在坐幾位的表情,也真的是非常喜感,堪稱經典。

    其中,胡老二的表情最焦急,因為剛才他三精大飯店的展位人不多,想來投票也不會很好。

    徽嗣杺的樣子最無奈,因為她家的湯雖然不錯,但是被水荷折騰的不輕,顯然她也已經知道剛才發生的不愉快,故而也正在向我們這裡看。

    除了她,徽家老三徽嗣檀也比較緊張,他目光如蛇,死死盯著自己的參賽隊伍,一家叫泰山苑的門面。

    除了這幾位之外,別人的表情則顯得比較平靜愜意,尤其是本就沒什麼安排的葛令瑤大雞精,那更是懶散到不能再懶散,簡直要睡到椅子底下去了。

    看完幾位當家人的表情,我心裡更加明確了自己的想法,故而於放松間,我扭頭,對趙水荷和趙海鵬道:「今天不錯,得了個第二,明天努努力,咱們得它個第一,贏個天價瓷器也好。」

    「喂!」水荷見我口氣大,當時又打預防針道:「別閃了舌頭,就算是你能得第二,就不怕胡老二在唱票環節動手腳呢?」

    對於水荷的擔心,我卻搖手否定道:「他不會!也不敢!因為在這次展交賽上,我請了瑞船主和雞精幫忙,再加上徽家,有這三把刀架著,他胡老二不敢明著那麼猖狂。」

    聞言,趙水荷依舊擔心的吐了吐嘴,隨後提醒我道:「但願吧,可我感覺胡老二不可能心甘情願的給咱們當「嫁衣裳」的,或許……他會使用陰險的手段。」

    我點頭,由衷同意道:「他要不使的話,那就真不是胡瘋狗了,不過至少在今天……我感覺他不敢。」

    當我對著水荷說出咱內心的判定時,為我們計票的人員也已經計票完畢。

    隨後在大會特地請來的公證處監督員的帶領下,他們非常正式通知我道:「一共一百七十五票!有效票一百七十四票!」

    「哦!謝謝哈!」我點頭,心裡再一次興奮的很。

    三十多個參賽展位,三十多種湯品,任何顧客不可能全部嘗到,故而今天的比賽,更多的是昨天和上午那展覽試吃的人氣比拼,而投票的又只能是買過展覽票,有票根的群眾,故而這一百七十多票,真的是非常之多了。

    聽完我們的,我又聽見隔壁五鳳樓的展位上,工作人員對著周師傅唱票道:「七十五票!」

    「啊?」周師傅聞言愕然,須臾後轉身,衝著一臉壞笑的趙水荷道:「都怪你!我今天本來想奪冠的呀!」

    被周師傅責備,水荷反笑的更加燦爛道:「活該,誰讓你們倆惹姑奶奶的!讓你不教徒弟好……」

    ……就這樣,在大家或殷切,或失望,或興奮,或尷尬的情緒中,工作人員統計完了所有攤位的數據。

    又過去半個鐘頭之後,那些數據被轉交給了金巧雅,然後這位形像大使,在市公證處的陪同,和我們這些廚子,群眾的期盼下再次走上了前台。

    「讓大家久等了!經過我們市公證處和工作人員緊張的唱票,本次展交賽第一天的成績已經出爐!」

    說話間,金巧雅停頓了一下,現場的背景音樂也徹底停叫。

    一切安靜之後,金巧雅才開口,繼續念道:

    「本次展交賽第一天臨時冠軍,望月仙湯樓,共獲得兩百零一票!」

    「第二名,黑虎街魯味居,共獲得一百七十四票!」

    「第三名,魯北泰山苑,共獲得一百零五票……」

    「第四名,芙蓉道五鳳樓,共獲得七十五票……」

    「第五名,河東街鎮江齋,共獲得六十四票……」

    「第六名,三精大飯店,共獲得六十三票……」

    ……

    在之後,金巧雅繼續念著當天的頭十名,但我沒有聽,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

    因為我和徽家的聯盟已經完勝了胡老二系統的人,他的飯店,也沒有一家能夠擠進前五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4
第三十章:絕計逢生

    在展交賽第一天的五強中,仙湯樓是申沉父子的,魯味居是老子的,魯北泰山苑我也知道,那是徽家老三,徽嗣檀的產業,五鳳樓則是徽嗣杺在黃河以南唯一的據點。

    最後的那個什麼鎮江齋水荷則告訴我,是一個兩祖殿的連鎖餐飲,歸兩祖殿的「鎮江派」,估計和瑞木鈞有關系,胡老二惹不起,也管不著。

    也就是說,前五名,沒有他胡老二什麼事,至於他視為旗艦的三精大飯店,則只排了個第六。

    一票之差,三精大飯店慘遭淘汰,申沉和徽家成了最大的贏家,我順帶著也沾點光。

    而在接下來的比賽,不管冠軍如何,也不管評委向誰,都已經和胡瘋狗沒有半毛錢關系了,他辛苦策劃的一切宣傳和餐飲活動……都成了別人的嫁妝。

    對於如此結果,那看台上的胡老二自然不滿意,以至於我抬頭看時,發現他滿臉的死灰,眼光中漏出前所未有的凶狠,卻又……無可奈何。

    哎!胡老狗自食其果,但這能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

    平日裡欺行霸市慣了,坑蒙拐騙慣了,每天不想著怎麼做菜和招攬顧客,卻天天在收會費,欺壓同行。

    如此這般,十幾年如一日下來,我真不相信他還能做好菜。甚至我感覺,他胡老二早就把五髒廟最重要的東西丟了……那就是心。

    就這樣,五強的名次定了,雖然某些人極度不樂意,但已經改變不了什麼。

    隨後,在我們市區公證處人員的監督下,金巧雅笑著轉身,把那個據說值二十二萬的琺琅花瓶用推車推上了主席台。

    那女人笑著道:「下面有請本次展交賽的五強上台,合影,留念!」

    說著話,現場響起了土耳其進行曲的調調,那調子飛快,聽的我小腿都有點受不了。

    風回曲的樂章中,申沉父子,周師傅和他的徒弟姜小片等大廚,一一走上台去,雖然申沉是第一名的冠軍,但周師傅那個色鬼卻第一個搶過去和金巧雅握手,還一抓住就不想松開。

    看著那老東西臭不要臉的樣子,我和趙水荷同時罵道:「老流氓!」

    再之後,我扭頭,讓老趙和水荷也趕緊上去拍照留念吧,因為我擔心老趙的感情爆發,故而我還特別叮囑了他一句道:「蔡記者可在旁邊直播呢!你可得繃住!要不然傷害的可不是一個人!」

    老趙點頭,表示沒有問題,但……我還是不放心。

    帶著這份忐忑,我目送趙海鵬走到主席台上去,領取了第二名的證書,又……和金巧雅尷尬的握手。

    不過,他倆握手和眼神交彙的速度……簡直如蜻蜓點水。

    隨後,我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看的出來,自魯味居重逢後,金巧雅雖然一直在刺激老趙,但她和趙海鵬都在極力避免直接接觸,而且這種避免也形成了默契。

    他們的這種「默契」,對大家都有好處,就連這過程中一直用毒眼盯著趙海鵬的蔡記者,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看著這台上變幻莫名,暗流洶湧,轉速極端的三角戀關系,我心中暗自發誓,等展交賽結束了,我一定給蔡秋葵和趙海鵬加把猛火,要不然不可能徹底斷掉老趙對金巧雅的念想。

    就在我思考未來感情應對的時間裡,最後上來的鎮江齋師傅也和金巧雅握手完畢,隨後大家又在波斯貓的引薦下和寬天渡握手,和胡老二握手。

    這個過程中,我突然發現,他胡老二抽空接取了一個電話。

    而就在那一個電話後,胡又換了一副面孔,似乎他在先前的垂頭喪氣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興奮的微笑和對每個參賽者的祝福與恭維。

    他前後判若兩人的反應,當真讓我詫異的緊。

    花了不知道多少錢,卻給別的飯店當了嫁衣裳還笑,這胡老二真大度到如此地步麼?我看不像。那是為了面子好看,誠心偽裝的麼?我看也不像……

    總之,我在台下看著那胡瘋狗的表情,越來越別扭,總覺得他笑的很假,很有貓膩在裡邊。

    又或者……他在醞釀什麼新的陰謀麼?

    雖然胡老二的反應古怪,但就在合影完畢之後,整個展交賽也還是進入了最*的內容,頒獎典禮!

    此刻,從座位上坐起來的寬天渡拿過話筒,用他那不太好的「普通發」努力的說道:「下面,頒獎!獲獎者……仙湯樓哈!」

    隨著寬天渡的話,他背後主席台上的嘉賓們同時鼓掌,掌聲雷動下,直驚的那打盹的雞精葛令瑤又一次鑽到椅子底下去。

    而在那掌聲中,申沉挽著兒子的手,也激動的熱淚盈眶,一臉苦盡甘來的樣子。

    我知道,他是真興奮,為自己,也為命運多舛的仙湯樓。

    申沉這個人,因為年輕時管不住自己而毀了飯店,但幾年牢獄的生活顯然又磨煉了他的意志力,更讓他懂得了生活的艱難。

    可能也因此吧,這位大方丈為了生存和重振家業,學了烤油旋小吃的本領,也為了重振家業,他硬著頭皮參加了仇人舉辦的展交賽。

    而現在,他得了第一,也就意味著他終於帶著兒子在魯北的餐飲業上重新「回歸」,向世人宣告,他仙湯樓的手藝還在,精神還在。

    他得第一,當之無愧!

    高興中,申沉激動的有些發抖了,他接過寬天渡遞給他的證書,緊緊抱著。

    這個時候,金巧雅適時的將話筒遞給申沉道:「今日冠軍,得到了榮譽和價值二十二萬的古董,說點什麼吧?」

    申沉點頭,嘴唇微微顫抖道:「我,我作為今日冠軍,其實……」

    申沉的還話沒說利索,我們突然聽見在展台側有一個突然的聲音突兀道:「第一名不能給仙湯樓!他們做的湯有問題!!!」

    隨著這一句話,先前排場上一片和諧的氣氛陡然轉變,所有人錯愕著扭頭,看向那個發聲的方向,看向那個發聲的人。

    隨後,我詫異的看見胡老二和寬天渡的助理,那個年輕而孔武的林少松走了上台。

    林少松出現並打斷了頒獎之後,一臉的嚴肅,他徑直走到寬天渡面前,衝他耳朵那裡快速嘀咕了些什麼。

    緊接著,那寬大老板也迅速收起了笑臉,轉而扭身,收回了申沉手裡的榮譽證書。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5
第三十一章:驚變

    情況的急轉直下讓在場之人無不側目,而接下來的事情,則更讓大家震驚。

    被突然剝奪了今日冠軍的申沉莫名其妙,他掃了一眼胡老二,又看向寬天渡。

    一臉茫然間,申沉結巴著開口道:「為……為什麼?」

    對此,胡老二和寬天渡都頷首而笑,眼仁中透出陰險的光芒。但就是不說話。

    這個時候,那個前來報信的林少松倒是接過了話茬,他笑著衝申沉回答道:「我來解釋吧!之所以取消了你們仙湯樓的第一名和比賽資格,只因為……你們犯規了。」

    聽了林少松的話,申沉顯得更加無辜了,他攤開手,質問林少松道:「你說我違規!我那裡違規了!說呀!」

    申沉說話時聲音很大,精神也十分亢奮。

    那林少松看在眼裡,也不著急,他推了推眼鏡,隨後告訴他道:「剛剛我們接到舉報,有人說你在這次會展上使用了明令禁止的食材,是麼?」

    林少松的話,不勞申沉回答,我都想笑,因為砸魚湯用的原料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鯉魚,雞蛋,胡椒等等,沒有任何違禁的材料,也簡單到用不上,用了那反而是畫蛇添足。

    因此,我們這些廚子,老板都很好奇,一個個瞪著眼睛看林少松怎麼繼續「胡編亂造」。

    這時,這位神通廣大的林少松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台商寬天渡看過後,又轉身衝申沉道:「你的供貨商舉報說,在這次展交賽上,你用來做湯的鯉魚是野生的,是你花大價錢從黃河裡買的!」

    說道這裡,林少松又扭頭過去,拿起一具話筒,衝在場所有人喊道:「可是!這屆展交賽明確規定,不允許在展會上出現野味,八珍,國家保護和國外瀕危的保護性食材!」

    說到這裡,林少松一揮手,又指著申沉父子,最後總結道:「你們用違禁食材做菜!理應取消資格!」

    林少松一席話出口,在場的人都聽傻了。

    打心眼裡,我明白了這林少松和胡老二的陰險,也恍然知道,剛才胡老二在接過一個電話之後,為什麼心情大好了。

    這是一個「套」,這是他們為了擠掉仙湯樓而故意設下的局。

    如果擠掉仙湯樓,那麼我們會變成第一名,胡老二那得了第六的三精大飯店會進前五。

    這樣,他可以翻盤,並借助後四天的評委打分體質,贏得比賽的第一,為自己未來的營銷打通宣傳……

    而且胡瘋狗這樣做,也等於賣了我一個人情,無形中拉了我一把,讓我奪得個展交賽分量最輕的第一。

    很……聰明的設計,可謂一箭雙雕。

    仙湯樓雖然是老字號,但已經今非昔比山窮水盡了,所以拿捏他,總比拿捏那些有徽家和瑞木鈞效應的店面要好辦的多。

    林少松和胡老二的毒計並不高明,甚至荒唐,因為大家拿屁股想想也知道,這鯉魚又不是中華鱘,算個毛的保護動物,而且現在黃河污染那麼嚴重,用野生鯉魚做湯,土腥味重,廚子還怕重金屬中毒呢。

    真真的荒謬加無恥。

    也因此,申沉聽了林少松的話,當時便站出來,駁斥他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們的魚是批發的大路貨!退一萬步講,我犯得著明知故犯麼,你又怎麼證明我們買的是野生魚?」

    「好說……」林少松厚顏無恥,舉著手裡的手機和一疊資料道:「你違反了賽事規定,我們證據確鑿,有你飯店供貨商的舉報通話記錄和你的提貨存根,你有口難辯!」

    「……」林少松話以出口,這台上台下立時一片議論,而就在那些議論聲中,有一些飯店結合協會的老板和小混混一樣的游客,也趁機起哄著!

    「仙湯樓作假!無恥!」

    「下去唄!」

    「真不要臉……」

    在那些人的呼喊中,申沉父子臉色極度難堪,胡老二卻一臉得意。

    而我對於這一切,洞若觀火。

    我明白,從仙湯樓當了第一名,到被人舉報用野生魚,整個過程連十分鐘都不到,他林少松和胡老二再本領通天,也不可能於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把舉報材料准備的如此齊全?而且他剛剛說出來,這台下就有這麼多幫腔做勢,跟風起哄的,簡直和排練好了的一樣!

    又或者,人家是早排練好的!

    明白了這些,我心中一陣絕望閃過,為申沉父子鳴冤的同時,心中也加劇了對胡老二的恐懼。

    這條瘋狗,其陰險的程度超過我的想像,我甚至不由懷疑,恐怕他對所有對其有明暗威脅的飯店都做了後手,只要威脅到他的,那麼他就會用備用的手段徹底剔除。

    進一步,我又擔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又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我們的魯味居呢……

    可就在我胡思亂想,擔驚受怕的時候,那台上申沉的精神和憤怒,終於爆發了。

    仰天長嘯之,申沉拉住兒子的手,最後衝主席台上,那一群執掌魯北餐飲牛耳的大小方丈,老太們呼喚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沒什麼可說的了,只求各位同僚給個公允話!誰會去考察鯉魚的來路呢?這不是強詞奪理麼?」

    申沉的話,是最後的吶喊,而他那吶喊所換來的……卻只有令人膽寒的沉默。

    沒人為他說話,因為在參賽的五強中,他只是他自己,他沒有勢力,沒有名號,沒有利益。

    而在做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為了一個沒有價值的人和胡老二當眾翻臉。

    這……就是現實。

    呼喚了幾聲之後,申沉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隨後他自嘲的一笑,什麼也沒有再說,帶著兒子下了台。

    這場面,真的尷尬到可以「熗鍋」了。

    申沉走了之後,這台面上至少沉默了半分鐘,隨後那八面玲瓏的金巧雅才開口,衝話筒說話道:「這個,咱們的頒獎儀式繼續哈!我宣布今日冠軍的第一名是黑胡街魯味居,第二名……第五名,三精大飯店!」

    念完新的前五之後,金巧雅又扭身過來,衝一臉黑線的趙海鵬道:「下面!請魯味居的代表上前!領獎!」

    金巧雅說話間,趙海鵬走了過去,他對著話筒開口,一上來便語驚四座道:「這獎品,我們不稀罕,愛誰領誰領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18 15:35
第三十二章:抗爭

    申沉下台之後,順序第一的老趙也「撂挑子」了,自然引起了現場的一片驚愕。

    對此,所有人都以不解的目光看著趙海鵬,一臉無從相信的樣子。

    我知道,老趙的決定很讓人意外,因為那價值二十多萬的古董,可是白來的呢!就算是趙海鵬為申沉鳴不平,可也不至於和錢對著干。

    這參加展交賽的諸位,歸根結底,不就是衝著錢,衝著利益來的麼?

    已經到手的利益反而不要……趙海鵬可真是傻的很!

    對此,舊情人金巧雅眼神裡劃過一絲尷尬和憤怒,不過她還是在隨後強顏歡笑著,把話筒遞給趙海鵬。

    她最後挽留道:「這位……師傅,你確定放棄獎品麼?」

    聞言,趙海鵬嘴角猛然抽搐了幾下,雙眼的怒火即將迸發,不過幸虧他在最後一刻忍住了那火焰,讓事態不至於發展到失控。

    隨後,趙海鵬微微搖頭道:「我們不要獎品!水荷走!」

    隨後,趙海鵬也不管水荷的意思如何,便徑直拉著她的手,走下了主席台,向展位的方向前進。

    老趙那傲惱的態度,我雖然惋惜,但並不意外,因為老趙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是一個眼睛裡容不下沙子的人,他將五髒廟的金科玉律,奉為准繩。

    「三律三嚴四不准」,這些東西,或許已經因為阻礙了胡老二,徽嗣杺那些人發財而被全部或部分拋棄,但老趙,卻依舊視為在這個行當立足的根本。

    打不贏,就使絆子,算什麼東西。

    因此,他對於胡老二的惡行深惡痛絕,更對申沉的處境由衷同情。

    於是,他選擇了棄獎,用這樣的方式狠狠擊打胡老二臉面的同時,也為我保留了余地。

    至少……他沒有當著大家的面說棄賽。

    老趙的做法極端,但作用並不大,不過我上去也不會做的比他更好,又或者……我根本做不到那樣的抗爭。

    因為,我也是一個顧及利益的人。

    故而,老趙下來之後,我拍著他的肩膀,由衷贊譽道:「趙哥!你做的對!兄弟我也贊成,但明天的比賽……」

    「你放心!」趙海鵬明白我要問什麼,於是他也告訴我道:「明天接著比賽!不能讓那個混蛋討到半點便宜!」

    聽了趙海鵬的話,我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趕忙點了點頭,隨後又進而道:「就是,咱們必須的進級,還得得第一,要不然,那就真的中了胡老二的計了。他不就是想不惜一切得個第一,把自己飯店的名頭打出來麼?!」

    老趙聽完點頭,表示理解。

    安撫過老趙,再看台上的「頒獎」也接近了尾聲,結果自然是尷尬到不能再尷尬。

    第一名「作假」,第二名「拒

    獎」,那麼第一天的那只古董琺琅彩花瓶很遺憾的沒能送出去。不過我也真的很佩服金巧雅和林少松的臨場素質,都如此慘淡了,人家還誇誇而談,在調動氣氛。

    林少松舉起話筒,問金巧雅道:「巧雅小姐,你第一份豆腐沒被人吃,是不是很遺憾呢?」

    金巧雅浪笑著回答道:「沒關系!明天我會做更好的豆腐以待大家的哦!我們金家特別會做豆腐菜……」

    「我們很期待哈!」林少松點頭,又問道:「對了,聽說你第二部電影就要投拍了?能透漏一下嗎?」

    「好的!」金巧雅興奮道「我的第二部電影,我會在裡邊扮演一具對劇情非常重要的死屍,電影的名字叫《江屍美……」

    金巧雅和林少松的神吹亂砍我沒興趣聽,故而利用這段時間。咱只急忙跟老趙一起,收拾著展交賽的攤位,准備提前退場。

    回到展位之後,因為頒獎典禮還沒結束,故而人民廣場會展一側十分冷清,我看著空空蕩蕩,略顯沒落的街道,無奈搖了搖頭。

    不禁間,我又想起了申沉父子。

    這二位,恐怕也正在這份空蕩中收拾東西,准備離開吧!但我們離開了,是為了准備明天的賽程。可他們離開,卻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

    突然,我想去看看他們,因為畢竟,他們沒有做錯,只是成了別人的「絆腳石」而已。

    我雖然無法改變局面,可說幾句安慰的話,還是做的到的。

    最重要的是,申沉父子的手藝的確獨到,如果和這樣的人家搞好關系,對我同樣有好處。

    帶著這略微功利的想法,我回頭過去,把駕駛本借給阿四暫用,讓他和老趙收拾完東西先走,我去看看申沉父子,如果有可能……我會請他們吃頓飯。

    聽了我的話,張阿四很會意的點了點頭,不過老趙此刻卻站了出來,衝我說話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申沉人不錯,咱得好好寬慰,也不能讓他以為……這五髒廟裡,只剩下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賬玩意!」

    老趙的話處於義氣,我明白這也是他對於內心壓抑的一種發泄。

    略微思考後,我點了下頭,便跟著老趙一前一後,往申沉父子的仙湯樓展位走去。

    申沉的仙湯樓在展交賽東區,距離我們很遠,故而我倆都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唯恐去的晚了,人家提前走人。

    可令我不曾想的是,即便緊趕慢趕,老趙和我也還是慢了一步,來到仙湯樓的展位之後,方發現人家已經撤旗號走人。

    看著空空的展位,我和老趙頗為無奈,略微唏噓後,倆人只好往回,順展交賽貫通南北的主路走著。

    上路前行,但就在我倆剛拐入空曠的街道時,我背後突然伸出一只手來。

    那手如鬼魅出沒般,神不知鬼不覺,他輕輕拍了拍我和趙海鵬的肩膀,讓我倆渾身一抖。

    隨後,我們兩個幾乎是跳著回身過去,望向自己的身後。

    在那裡,站著一個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雞精葛令瑤……」我愕然,同時由衷的詫異,為啥什麼地方都有個他?!他又為啥每次走路都沒聲音?

    對於我和老趙的意外,這位「雞精」倒是平靜的緊,甚至他晃悠了一下手,又告訴我一遍道:「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雞,我是賣的!」

    「喔!」趙海鵬驚為天人的看著他,隨後詫異道:「那你找我們,是來賣哪部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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