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07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32
第一百一十章 手雷長刀

    迅雷銃火廂車畢竟不是真正的機槍,無論是精度、射程、穿透力還是射速,都遠比不過後來的機槍,而且打完之後再裝填速度也很慢,想要依靠這種武器阻攔住八旗騎兵的衝鋒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克濟克親眼看著身邊的滿洲勇士一個個倒在這種火器之下,心疼得快流血了,還沒衝到面前就死傷了兩百多人了,這裡每一個都是真正的滿洲勇士啊!滿洲人口少,經受不起這樣的損失。不過好在那些吐著火舌的車子也就是打了沒多長時間,大約三十息左右,都停止了噴射火焰。

    「蠻子的火器沒彈藥了!滿洲勇士們,殺!」德克濟克揮刀大吼。

    馬群向火廂車的陣地衝過去,可是未能衝到火廂車跟前,一匹接一匹戰馬接連發出悲慼的慘叫聲,前蹄跪下,把馬背上的騎士掀了出去。

    身披重甲的八旗騎兵落馬之後,身上的鎧甲讓他們爬都爬不起來,有些來不及繞開的戰馬直接從八旗兵身上踩過去,把他們活活踩死。接著這些騎兵又不知道撞上了什麼東西,也跟著一個個摔倒。

    「快下馬!」德克濟克焦急的大喊道。

    地面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腳,戰馬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麼東西紛紛摔倒。

    身披重甲的八旗兵紛紛下馬,德克濟克從草叢中摸出了一個有四個刺的東西,這種東西撒在地面上,三個刺支撐地面,總是有一個刺朝天。這種東西隱藏在草叢中,戰馬撞上去,被扎傷,就會把馬背上的騎兵掀下馬。

    再往前幾步,只見草叢中居然還有多條鐵絲,鐵絲上有尖刺,只要戰馬撞上去,肯定是受重傷,馬背上的騎兵就會摔得很慘。

    「扎馬釘,還有帶刺的鐵絲!卑鄙!」德克濟克氣得大罵。

    但德克濟克也不想一下,當年皇太極對付蒙古人的時候,也用過扎馬釘這一招。皇太極進攻察哈爾蒙古人,就在草原上撒滿了扎馬釘,造成大量蒙古騎兵落馬。林丹汗被後金軍一路追殺,丟掉了漠南蒙古。

    現在明軍拿出扎馬釘來對付滿洲騎兵,是把皇太極的辦法還給他們。

    「即使我們不騎馬,我們也是最優秀的勇士!」德克濟克揮刀向前一指,「兒郎們,隨我上,殺光對面的蠻子!」

    滿八旗兵下馬之後,也是非常強悍的重步兵。

    清軍用步弓遠距離射擊,衝在前面的八旗兵清理地面的扎馬釘和鐵絲,嚎叫著往明軍陣型發起衝鋒。成排的亂箭落下,正拉著火廂車往後撤的明軍士卒有人躲閃不及,被羽箭射中,慘叫著倒下。

    「弟兄們,上!」鄔豬蛋揚起六十二斤重的長刀,一聲怒吼。

    百里挑一,身強力壯,身披重甲,手持長刀的長刀兵吶喊著向清軍發起反衝鋒。不少長刀兵的腰間掛著手雷。

    八旗兵射來的亂箭紮在長刀兵身上,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羽箭無法射穿長刀兵精良的鎧甲,也無法射穿臉上的鐵製假面。除了少數人被射中沒有防護的小腿和小臂受傷外,其他的長刀兵都安然無恙。

    迎著亂箭衝鋒的長刀兵像旋風一樣殺到八旗兵跟前,一排排冒著青煙的手雷投出。

    手雷在清軍人群中炸出一團團火球,瀰漫的硝煙騰起,彈片鐵珠橫飛,不管是普通的滿八旗兵還是最精銳的白甲兵,被彈片和鐵珠擊中,他們身上的厚甲都無法保護他們,一樣被打成馬蜂窩倒在血泊中。

    「殺!」鄔豬蛋帶著四名親兵,就像是一支箭頭一樣扎入了八旗兵人群中。

    迎面一名白甲兵揮舞著狼牙棒狠狠砸了過來,兩人距離如此之近,鄔豬蛋可以看到那人猙獰的面容,甚至連他滿口的口臭味都能聞到。

    「去死吧!」鄔豬蛋一聲爆喝,六十二斤大刀重重斬了下去。

    身披了兩層棉甲加上一層鐵甲的白甲兵都扛不住六十二斤重刀的打擊,一刀下去,兩層棉甲和一層鐵甲被切開,這名白甲兵被一刀斬成兩截,鮮血噴濺到鄔豬蛋身上。

    鄔豬蛋身邊的四名親兵,均配備了三十六斤的重刀,沉重的大刀所到之處,身披厚甲的八旗兵都經受不住這種重武器的打擊,被劈到的,不是身首異處,就是攔腰斬斷。

    五百長刀兵吶喊著,衝入清軍人群中,二十八斤的長刀劈砍,八旗兵就像是被收割的稻穀一樣成片倒下。

    也有不少長刀兵被八旗兵的斧頭、狼牙棒、鐵錘等重兵器擊中,身上厚實的鐵甲,也擋不住那些重武器的打擊。就和他們的重刀擊中清兵一樣,被重武器擊中的長刀兵,口吐鮮血,慘叫著倒了下去。

    兩翼的龍騎兵也趕來,龍騎兵紛紛下馬,手中的長管燧發槍發出轟鳴聲,彈丸擊穿了八旗兵的鎧甲,把他們一個接一個撂倒。

    八旗兵最終抵擋不住長刀兵和龍騎兵的聯手攻擊,被打退回去。

    側面擊退了八旗兵的時候,正面已經爆發了血腥的激戰。

    明軍和清軍展開了激烈的炮戰,雙方的炮手都咬著牙,拚命向對方發射炮彈,直到炮管滾燙,或者是被對方的火炮打死為止。在半個時辰之內,雙方不知道對射了多少炮彈,各種四磅炮和六磅炮的炮管都已經打得發燙,不得不暫停射擊。

    雙方的臼炮還在零星射擊,不斷的有臼炮炮彈落下,開花炮彈帶來了驚恐和震撼,雙方的炮手都很怕那種開花彈,萬一碰巧被擊中火藥桶,那可是屍骨無存。

    炮戰的強度降低,雙方的步兵馬上就要接觸。

    陣地上響起了火槍的轟鳴聲,雙方的火槍手相互射擊。清軍在壕溝中有防護,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但明軍火槍手排著密集的隊形,在前進中射擊,裝填,再射擊。槍聲不斷,躲藏在壕溝中的清軍有不少人中彈。

    明軍火槍手從五十步的地方開始射擊,每前進五步左右就是一輪槍聲。陣地上瀰漫著嗆人的白煙,雙方的士卒都看不清楚目標,只能看到身邊的人不斷倒下。槍聲,中彈士卒的慘叫聲混雜成一片,每一輪射擊,雙方都有大批人倒下。

    長達五百步的戰線上,伴著雷霆般的轟鳴,一道道白色煙牆裊繞升起,轉眼間又互相連通,迅速組成一條長長的白龍。

    雙方的距離進入了十五步之內,明軍最後一輪射擊是齊射,幾千支火槍同時轟鳴,戰場上白煙瀰漫。打完子彈的火槍手立即端起上好了刺刀的燧發槍,吶喊著,發起衝鋒。

    「衝啊!」火槍手發起衝鋒。

    無數火紅的人影飛奔,閃著寒光的刺刀形成了密密麻麻的刺刀森林。

    夾雜在火槍手隊形中的刀盾手也跟著衝上來,刀盾手們紛紛從腰間摸出手雷。

    距離那麼近,湖廣新軍的火槍手也來不及裝填。他們沒有配備刺刀,於是丟掉火槍,拔出腰間的腰刀,準備近戰。湖廣新軍的肉搏兵也迎了上來,長槍兵、刀盾兵,結成陣型,準備迎擊明軍的衝鋒。

    明軍刀盾手衝出,人還沒到清軍跟前,手中的手雷紛紛揚手投了出去。

    「什麼東西?」看到冒著青煙的手雷落在自己陣型中,即便是這些訓練有素的湖廣新軍也感覺一陣恐懼。

    還沒等新軍士卒明白過來,手雷接二連三爆炸,火光閃爍,彈片橫飛,滾滾白煙從密集的清軍陣型中騰起,不計其數的清兵身上噴出血霧,慘叫著倒下。

    「殺!」龔小大拔出苗刀帶著火槍手殺向清軍人群。

    明軍刀盾手是後發先至,本來在火槍手後面,但是衝鋒的時候,他們超過了火槍手。在投出手雷之後,刀盾手就跟著殺入到清軍人群中。

    面對前面成排的清軍長槍森林,刀盾手用盾牌撞擊,揮刀劈砍清兵。在付出了犧牲幾名刀盾手的生命為代價之後,湖廣新軍長槍兵的陣型被刀盾手撕開一道裂縫。刀盾手近身,短刀劈砍,清軍長槍兵猶如土雞瓦狗一樣被砍殺。

    清軍也用刀盾手上來,同明軍的刀盾手碰撞在一起。

    雙方都是披甲的肉搏兵,近戰之中,比拚的就是訓練、體力和勇氣。雙方的士卒碰撞在一起,一陣劈砍,雙方都有不少人倒下。

    明軍長戟兵也加入到戰團中,明軍的肉搏兵排列的是一種大的鴛鴦陣,長戟兵和大斧兵可以及時支援刀盾手。

    隨著明軍長戟兵和大斧兵的加入,清軍的刀盾手遭到了致命的打擊。長戟和大斧本來就是專克刀盾手的,長戟可以勾掉盾牌,還能劈砍。大斧的威力極大,刀盾手根本擋不住。往往是兩名長戟兵勾住一名刀盾手的盾牌,另外一名長戟兵上前,一戟刺死清兵。大斧兵也一樣,可以勾拉,也能劈砍,能掀開盾牌。

    明軍火槍手也加入到肉搏的戰團之中,挺著刺刀的火槍手,同丟掉火槍使用短刀的清軍火槍手碰撞在一起,一陣刀光劍影,雙方的士卒咬著牙同對手搏殺。

    三名明軍火槍手站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戰鬥小組。衝上來的清兵同時遭到三個人的打擊。火槍手的刺刀突刺戰術十分簡單,但是效果相當好。對付那些手持短刀的清軍火槍手,基本上是一個照面就解決了對手。

    至於其他的清軍肉搏兵,就交給己方的肉搏兵去對付。

    「不許退!」幾名湖廣新軍的守備軍官揮動鋼刀,接連砍翻幾名轉身要逃的兵。

    只要有幾個人崩潰,說不定就會造成整個陣型的崩潰。對那些首先崩潰的兵,清軍軍官肯定是毫不留情的砍殺。

    「注意,那邊有綠營軍增援上來,截斷他們!」羅祥發出了信號。

    中路戰線右翼,冒出了更多的明軍肉搏兵,鐵甲兵在前面,後面跟著刀盾手,再後面是混合了長戟兵的長槍兵。

    對那些趕來增援的普通綠營兵,瓊州軍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綠營兵是他們的手下敗將,瓊州軍幾次對陣綠營兵,哪次不是勝得痛快淋漓的。也只有八旗兵和湖廣新軍,還能同瓊州軍一戰。綠營兵,那簡直就是盤中的菜罷了。

    綠營弓箭手射出亂箭,箭支射在鐵甲兵身上,根本就無法穿透。

    明軍鐵甲兵踏著整齊的步伐,向綠營兵一步步壓上來,鐵甲兵手中的苗刀閃著寒光。

    側翼,被明軍長刀兵和龍騎兵打退的八旗兵過來,企圖來衝擊鐵甲兵。騎兵可以破鐵甲兵的陣型,儘管鐵甲兵後面有長槍兵,但騎兵只要控制得好,不去撞入長槍兵之中,可以借助著馬力用飛斧、騎矛消滅一批鐵甲兵。

    但是保護在鐵甲兵側翼的明軍重騎兵也出現了,重騎兵排列著整齊的隊形,以中等的速度向八旗兵衝去。

    「快走!」德克濟克喊了聲。

    好漢不吃眼前虧,八旗兵知道自己碰撞不過重騎兵,就果斷後撤,同時用弓箭對明軍的步兵陣型進行騷擾。

    僅僅依靠重騎兵是無法驅散滿蒙八旗的,因為八旗兵還是靈活,重騎兵如果沒有龍騎兵的配合,只要八旗兵兜圈子,明軍重騎兵就像是老虎撲蒼蠅一樣,很難追上八旗兵,而且一直遭到八旗兵弓箭騷擾,又會很傷士氣。但重騎兵的任務只是保護好兩翼,看到八旗兵退了出去,也不追趕,只是遠遠的盯著,任憑清軍的羽箭向自己射擊。

    箭支射在重騎兵身上,就好像撓癢一樣,根本無法穿透板甲。

    「嘭嘭」幾聲炮聲,趕來的飛騎炮兵向八旗兵射出幾發炮彈。

    不遠處的龍騎兵也衝了過來,裝備弓箭的龍騎兵遠遠的用復合弓射箭,裝備火槍的龍騎兵下馬射箭。

    八旗兵被迫再次後撤,畢竟明軍的騎兵不遠離步兵,八旗兵也不敢冒險衝鋒。

    右翼的明軍步兵已經同清軍綠營兵交手,在前面開路的鐵甲兵碾壓到清軍人群中,任憑綠營兵刀砍槍刺,都無法穿透他們身上的重甲。鐵甲兵速度雖然緩慢,動作也不靈活,可是清兵被他們砍中一下非死即傷。

    鐵甲兵破開了綠營兵的陣型,後面的刀盾手和長槍兵就跟著突入。

    「綠營兵不管是戰鬥力還是戰鬥意志,比起湖廣新軍來還是差了好多。」站在望樓車上用望遠鏡遠眺的王新宇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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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襲仙霞關

    天黑之前,清軍敗去。

    鑑於清軍騎兵人數遠多於己方,瓊州軍並未用騎兵窮追猛打,只是結陣的步兵同騎兵配合,在後面追殺一陣便鳴金收兵,退回到剛剛佔領的小村子周圍安營紮寨,等待明日天亮之後的大決戰。

    入夜之後,明軍大營內點燃一堆堆篝火,把大營中照得白晝一般。兵營內外佈置各種明崗暗哨,讓清軍一點夜襲偷營的機會都沒有。

    見到明軍大營這個架勢,卓布泰確實也不敢偷營,那簡直就是一座土城啊!夜間偷襲,只能是自討苦吃。

    中軍大帳內燈火輝煌,王新宇端坐在中央,周圍站著軍師、部將和幕僚。

    「明日決戰,就看韃子會不會一次性集結兵力了。這幾日來,韃子都是分散行動。只要他們一次性集中,我們用一窩蜂火廂車齊射,即可大獲全勝。」王新宇環視一圈道。這一戰他要的是儘可能全殲,而不是擊潰。

    遼東時期明軍和後金軍的交戰,就是因為明軍騎兵少,勝了是小勝,敗則大敗。所以這一戰必須以殲敵為主。

    這一戰大勝之後,明軍佔領金華,下一個目標就是衢州。只要奪取了衢州,就能獲得入閩的道路:仙霞關。

    仙霞關是從北向南進入福建唯一的道路。眾所周知,福建地形複雜,一面靠海,兩面都是險峻的高山。唯一平緩的丘陵地帶是面向廣東。因為明軍擁有強大的海上力量,清軍防禦的重點是在靠海那一邊。若是從仙霞關偷襲,可以打清軍一個措手不及。仙霞關的地形極其險要,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夜幕籠罩下,一支隊伍悄然無聲的行進在通往仙霞關的千年古驛道上。

    偷關,是拿下仙霞關最好的辦法。若是正面強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仙霞關,瓊州軍將會承受巨大的損失。

    擔負奇襲仙霞關的是陳智所率領的瓊州軍中軍夜不收營,共三百勇士。配合作戰的還有永新營,其實現在已經擴張到擁有一萬五千人的永新營可以改名叫永新鎮了。

    早在瓊州軍大軍向金華推進的時候,永新營就已經悄悄出動。永新營千總江志平派遣了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化裝成清軍的樣子,從井岡山出發,大搖大擺的穿過贛中平原,抵達衢州一帶等待夜不收隊。

    已經擁有一萬五千人的江志平目前還只是一名千總官,但這一戰之後提為總兵是必然的。他麾下的士卒,除了從江南帶去的一千多骨幹力量是精銳的山地兵之外,其餘的都是收編的土匪,改造的清軍俘虜,以及周圍招募的山民。

    兩支軍隊會師之後,就直奔仙霞關。

    雖然兩支軍隊官兵們身上都披著清軍的皮,但要是一支來路不明的軍隊接近仙霞關,駐守仙霞關的清軍肯定會懷疑。只有夜間悄悄發起偷襲,才能殲滅守敵。

    仙霞關一共有四道關,其中第一關是最外面的關城,有六十米長,城牆三米寬,設有關門和城樓,若是關門緊閉,那真是千軍萬馬都無法攻下。不過奪取了第一道關之後,若是不拿下第二道關也無濟於事,第二道關,才是仙霞關最高點。

    清軍在第一道關和第二道關的兵力最多,第三道關和第四道關就形同虛設。

    這兩支明軍夜間趕路,白天進入森林休息。由於經常吃魚蝦、紅蘿蔔和豬肝,精銳的士卒在夜間的視力都非常好,能夠憑藉一點光亮就能趕夜路。前幾日,這兩支軍隊還打著火把趕路。在今天早晨抵近仙霞關之後,進入附近一片森林中休整。

    現在是直奔仙霞關去,仙霞關就在五里之外,距離那麼近,明軍不敢打火把趕夜路,否則會被關樓上的清軍發現。

    相比起永新營來,夜不收的伙食條件更好,他們在夜間的視力也更好。

    也許是明軍連金華都還沒佔領的緣故吧,仙霞關的清軍戒備不是那麼森嚴,在仙霞關外圍也沒有佈置暗哨,駐守仙霞關的清軍做夢都沒想到,明軍主力連金華都還沒打下呢,中間還隔了個衢州,就已經把手伸到仙霞關來了。

    夜不收把總陳智和永新營將領張旭茂兩人帶著隊伍,悄然無聲的靠近了仙霞關。

    「前面就是仙霞關了!」陳智停下腳步,打著手勢提示大家。

    前面百步之外就是巍峨的仙霞關了,大約兩步寬的千年古道從峽谷中穿過,徐徐而上,在關城前面被切斷。這裡確實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若是強攻的話,關樓上的守軍只要用滾木礌石就能讓進攻方損失慘重。

    偷襲仙霞關並不安全,只要發出一點聲響,關內的清軍驚醒,在關樓上反擊,偷襲的明軍就會損失慘重。所幸的是,擔任刀鋒的夜不收都經過最嚴格的訓練,他們身上的黑衣和夜色混為一體,夜間值守在關樓上的清兵警惕性也不高。

    不到兩分鐘時間,陳智就帶著第一批二十名夜不收到了關樓下面。

    仙霞關在於地勢險要,事實上關城的城牆高度並不高,只有兩丈高。夜不收無聲無息的抵達關城下面,就已經是成功了一半了。

    陳智和這二十名夜不收都有飛簷走壁的絕技,其實所謂的飛簷走壁的輕功,並非是像電視上那樣讓人變輕,能夠一躍數丈,可以在空中飛騰半天,而是借助於各種東西的力量,只要一個細微的借力,就能攀登到高處,爬上屋頂等。對於習練輕功的人而言,仙霞關那用青石條修建的關城,有許多借力點可以利用。

    「上!」陳智打了個手勢。

    二十名夜不收施展他們苦練多年的輕功絕技,以腳尖和手指在青石條的縫隙之間借力,很快就飛登上了關城。

    由於明軍主力距離仙霞關還遠的緣故,駐守仙霞關的清軍警惕性太差,負責值守的兩名綠營清兵可能是八旗特供品吸多了的緣故吧,其中一人在睡覺,另外一人也坐在地上美滋滋的抽著八旗特供品,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有人已經爬上了關城。

    仙霞關地處浙贛閩三省交界之處,進入閩地的商人多半要通過此處,守關的綠營清兵從商人身上還是可以撈到不少油水。有了銀子,守關的清軍大部分都迷戀上了原本價格高昂,對他們來講可望不可及的八旗特供品。

    半夢半醒之間的清兵狠狠吸了一口八旗特供品:這真是好東西啊!

    這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有一條人影已經出現在他身邊。

    只聽到兩聲脖子被扭斷的聲音,兩名值守的清兵在半夢半醒之間去見了閻王。

    關樓上面拋下了繩索,後面的夜不收陸續爬上關城。

    「韃子戒備很鬆,夜間值守,居然在抽這東西。」陳智拿起地上的菸槍,在手中翻看了幾下,壓低聲音對手下說道。

    另外一名在睡夢中被解決的清兵,身上也掛著一支菸槍,身邊還有一支鳥銃,真可謂是雙槍兵。

    八旗特供品的流入,加快了綠營兵的腐化速度。夜不收闖入清軍兵營時,所有的清兵都在呼呼大睡。可能是八旗特供品抽多了,他們睡得特別香,連有人闖入營房都不知道。等刀子扎入他們要害的時候,一陣劇痛讓他們喊叫,可是嘴巴卻被摀住,喊不出聲音來。大部分的清兵就只感覺做了一個噩夢,就去見了閻王。還有的清兵連做夢都沒有做,直接在熟睡中再也無法醒來。

    「乾淨利落,一百五十個韃子全部消滅!」陳智對自己手下的兵十分滿意。

    拿下仙霞關第一道關,並不意味著已經控制住了入閩的道路,關鍵要拿下第二道關。第二道關才是仙霞關的最高點,若是不能拿下第二道關,等到清軍反撲的時候,在第二道關上面架起火炮,第一道關口根本就守不住。而拿下第二道關之後,就算清軍反應過來,往第三和第四道關增派兵力,也頂不住第二道關上架設的火炮轟擊。

    從第一道關到第二道關,都是上坡路,有兩里路遠。儘管清軍的戒備不怎麼樣,但那麼長的上坡路,這條道路完全在第二道關的清兵監視之下,陳智不願意冒這個險。

    只要一個不慎,驚動了第二道關的清兵,那就前功盡棄。

    張旭茂指著第二道關後面的懸崖道:「後面的韃子交給我們了!我們可以從韃子的背後迂迴過去!對我們山地兵來說,攀登懸崖不是難題。」

    夜不收的精銳雖然輕功好,但讓他們攀登這種深不可測的懸崖峭壁,也是個難題。只要一不小心從懸崖上跌落,哪怕輕功再好也會摔得粉身碎骨。而對於那些山地兵來說,攀登懸崖卻不是什麼難事。

    山地兵大部分都是苗黎人和漢人的山民組成的,他們從小就在山中生活,在山林之間如履平地,能攀上懸崖掏老鷹的窩,能在峭壁上挖掘他們需要的草藥。

    張旭茂帶著一百名勇士踏入夜幕之中,向兩里外的第二道關趕去。

    山地兵並沒有走正面的小路,而是迅速隱入右側的山林中。他們在無路可走的山林中闖出了一條道路,足足用了接近三個時辰,才迂迴到清軍的側翼。

    第二道關的側面是根本無路可走的懸崖峭壁,否則仙霞關也不會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若是有路能迂迴得過去,那麼在這裡設立一座關卡又有何意義呢?就是因為繞不過,所以才會把關城設在這個地方。

    無路可走的懸崖峭壁也沒有難住山地兵,一百名勇士拋出繩索,硬是從一般人根本就無法爬上去的懸崖峭壁攀爬上去。

    最前面的二十名山地兵背上都背著一口大盒子,那是山區諸葛村的能工巧匠為山地兵打造的一種武器,名叫連弩。能夠十連發的連弩已經不可復原了,但是諸葛村的能工巧匠還是造出了可以五連發的連弩。

    畢竟山地兵不是夜不收,他們不可能完全無聲無息偷襲一座兵營。當山地兵爬上崖頂,還是驚動了在崖頂值守的一名清兵。

    「什麼人?」那名清兵喊叫起來。

    「嗖」一支弩箭準確的扎入清兵的咽喉中。

    另外兩名清兵站起來,也被弩箭準確的射殺。

    「衝入大營!」張旭茂喊道。

    鬧出的動靜那麼大,兵營門口放哨的清兵已經聽到動靜,抓起鳥銃,對天放了一槍。槍聲打破了寧靜的夜晚,就算是那些綠營兵抽多了八旗特供品,這時候再不驚醒過來,那他們就真正是一群豬了。

    不過綠營清兵驚醒過來也沒用,因為他們碰到了這些凶悍無比的山地兵,綠營兵們比豬也強不了多少。

    「嗖嗖嗖」連弩射出一支支鋒利的箭支,山地兵箭無虛發,塗抹了劇毒的箭支準確擊中了清兵,中箭的清兵不管是不是被射中要害,都很快死去。

    張旭茂衝到清軍兵營跟前,揚手投出了火藥罐。

    「轟」兵營內響起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江志平離開江南的時候,他的山地兵還未裝備真正的手雷,但這次出擊的山地兵身上都帶有火藥罐,有人帶著火種罐。點燃火藥罐,投入兵營內,清軍的兵營內爆炸聲一片,從睡夢中驚醒的清兵就像無頭的蒼蠅一樣紛紛衝出營房,很多人連號衣都沒穿上,有的人連武器都沒找到。

    「殺!」張旭茂一聲大吼。

    山地兵紛紛拔出鋼刀,殺入清軍大營內。

    「去死吧!假韃子!」張旭茂揚手一刀,砍下面前一名清兵的頭顱。留著金錢鼠尾辮的腦袋滾落在他的腳邊,令他感覺心中無比舒暢。

    「殺韃子!」清軍大營內喊殺聲一片,山地兵身上也穿著清軍的衣服,但是他們每個人在右臂上都紮著一條白毛巾。混亂中,清兵認不出是敵是友,只能看到穿著和自己一樣衣服的人揮舞著鋼刀,向自己頭上砍下來。

    清兵拿起刀槍反抗,不少清兵直接揮刀砍下了自己人的腦袋。

    而明軍因為胳膊上有白毛巾,他們不會誤傷己方,卻是一刀一個準確的砍殺清兵。

    仙霞關第二道關城被攻破,駐守在這裡的三百多名清兵死傷了一大半,剩下的一百多人紛紛跪在地上投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35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癮

    金華清軍大營,天亮後,德克濟克走出帳篷,伸了個懶腰。又是新的一天來了,這一天可能要面臨新的血戰,當然也可能是雙方相安無事的一天。

    德克濟克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天邊佈滿紅彤彤的朝霞,東面上空,滾滾烏雲正在向著這裡的上空飄來。有句話叫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看這個架勢,今天肯定要下大雨。下大雨的話,以火器為主的明軍肯定不會進攻的。而下雨對於依賴弓箭的清兵來講,也不會在大雨中進攻,要知道弓弦遇見水很快就壞了。

    就在盤算著這一天要準備怎麼過的時候,德克濟克聽到兵營內有人在問他人:「有沒有特供品?」

    「沒了!老子自己都不夠抽!怎麼可能給你?」另外一人在回答。

    「就求求你給我一點吧,哪怕一口也好!我已經斷了三天了,快憋不住了!」第一個說話的人似乎在苦苦央求。

    「你找別人去借,反正我這裡沒有!」第二個人毫不客氣的拒絕。

    「音圖,他們要是肯借,我早就去找了,他們都不肯啊!我們是同一個牛錄出來的,難道你連這點忙都不肯幫了?」第一個人說話口氣變得有些憤怒。

    德克濟克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只見是兩名滿洲兵正在爭吵,聽他們之前說的話,似乎是一名滿洲兵找另外一名滿洲兵借八旗特供品,但是另外一人怎麼都不肯借。

    「到底怎麼回事?」德克濟克上前問道。

    經過一番盤問,德克濟克才知道,原來第一名滿八旗兵離開南昌來浙江的時候,身上帶的八旗特供品不多。可能是計算錯誤了,以為很快就能到金華,戰事也很快就能結束。可是沒想到清軍輜重物資多,重炮多,行軍速度緩慢,這拖延了幾日。明軍又堅守不出幾日,結果戰事拖延下來,這名八旗兵的特供品就抽完了。

    「音圖,你們都是同一個牛錄出來的,你有的話就給他一點吧。」德克濟克道。

    那個叫音圖的八旗兵深知沒有了八旗特供品後的滋味,之前他嘗到過那樣的滋味,是在江北大營的時候,第一次是自己的抽完了,找人借都沒人借。可是在兵營內,又不像在城裡面,到處有煙館可以去抽,有銀子都沒地方買。提供八旗特供品的商隊也不是每天來的,十天半個月才來一次。

    特供品的癮上來之後,那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音圖只覺得渾身上下不舒服,整個人浮躁不安,流口水,反正是特別不舒服。

    但那還是好的,在半年之後,第二次特供品抽完了,沒地方買的時候,那才難受。當時整個人就像抽筋了一樣,渾身到處都疼,那是疼到骨子裡的疼啊!不僅僅是流口水了,連眼淚都流了出來,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好容易等到商隊來,買了特供品猛吸,那騰雲駕霧的感覺真舒服啊!抽完了,美滋滋的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後來音圖的癮越來越大,每天要抽的越來越多。現在他身上攜帶的特供品,還夠維持五六天的,鬼知道賣特供品的商隊什麼時候來。所以他堅決不肯借。

    「大人,不是奴才不肯借,而是奴才自己都不夠抽啊!還有您看,這天又要下雨了,這一下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一下雨,商隊也斷了,不知道下一批什麼時候來,奴才給了他,奴才自己抽什麼?」音圖回答道。

    「都是同鄉,你們和兄弟一樣,怎麼就不肯借呢?」德克濟克搖了搖頭。不過這種士兵私人財物的事情,他還真沒辦法干涉。

    那個到處找人借八旗特供品的八旗兵名叫達哈布,他求爺爺告奶奶轉了半天都沒人借給他,在軍營內到處碰壁,最後只能很失望的回到自己營房。可是這時候他的癮上來了,而且這不是他第一次犯癮了,已經是第四次了。

    前面幾次,無非是渾身難受,感覺肌肉裡面酸,反正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就算是躺在床上都特別難受,嘴角不自覺的流出口水。可是前幾次的難受,和今天的難受相比起來,那就算不了什麼了,這次真的是特別難受,身上都發疼了,而且是疼入骨髓的那種疼。最後他受不了,疼得滿地打滾,口吐白沫,嘴裡喊叫著:「給我來一口,求求你們了,給我來一口,就一口……」

    沒人給他一口,廢話,給了他,自己不就少了嗎?

    「活該!誰讓你自己不多準備的!」邊上的八旗兵冷嘲熱諷。

    達哈布的現象,在清軍大營內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已經有不少八旗兵八旗特供品的癮頭上來了,正在承受痛苦的折磨。一些癮還不是很大的人,雖然沒有達哈布那麼痛苦,可是他們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腿腳怎麼放都不是,總之特別難受。有的人拚命的捏自己腿上的肌肉,略微緩解了一下,可是過一會兒又開始難受了。

    「特供品!我們要特供品!」犯了癮的八旗兵有人失去理智的大喊大叫。

    「嘩啦啦」天就像漏了一樣的下起了瓢盆大雨,這一場大雨,使得明軍無法發起攻擊,但對清軍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道路泥濘,商隊是不會再來了,金華城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因為暴雨的緣故,城內的補給物資要送過來都不容易。

    「特供品!我們要特供品!」一名八旗兵大喊道。

    「下那麼大的雨,商隊幾天都不會來的。」有人冷漠的說道。

    突然一名八旗兵站了起來,指著十多里外的金華城:「城內不是有煙館嗎?反正這兩天明狗不會上來了!我們回城!」

    「雨太大了,現在回去路上淋雨?」一名八旗兵說道。

    「騎上馬回去,很快就能來回。」有人說道。

    「騎馬?」一名八旗兵無奈的搖了搖頭,「馬都在馬廊裡面拴著,現在去牽馬是違反軍規的,你們不怕挨打的就去牽馬。」

    「沒馬難道不能回去?」一名老兵道。

    「走!我們回城!」幾名稍微緩過氣來的滿八旗兵衝出大營,鑽入暴雨中,撒開雙腿向十多里外的金華城飛奔。雖然雨很大,可是一點不影響他們奔跑的速度。

    暴雨越來越大,但這些都阻攔不住八旗兵回城的道路。

    不僅是滿蒙八旗兵,就連漢八旗,甚至是綠營兵,都有人開始犯癮了。雖然八旗特供品的價格十分高昂,但有不少綠營兵見到八旗老爺們抽得那麼開心,有的人也忍不住去試了。結果試了幾次後就喜歡上了這種東西,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綠營兵的那點軍餉,還要被上級軍官剋扣,又哪裡抽得起八旗特供品呢?可是這些都難不住綠營兵,他們想方設法的去弄銀子。如何弄到銀子呢?看城門之類的肥缺可不是一般的綠營兵可以做的,要有關係才能做,但這些都沒關係了,他們是兵,手裡有刀子,還怕弄不到銀子嗎?實在勒索不到,就去搶就去偷。

    但現在是在兵營內,就算有銀子也買不到啊,有些「機靈」點的綠營兵,把自己戰友收藏的八旗特供品給偷出來了。任憑那些綠營兵把八旗特供品收藏得多好,總是能被人搜出。那麼點八旗特供品,根本就不夠抽。

    「滿八旗的人回城去了,他們肯定是去弄特供品了!」一名綠營兵心裡盤算著。

    另外一名綠營兵道:「我們得趕快回去!要不然被滿洲兵買光了,我們就沒有了!」

    大批綠營兵也鑽入了瓢盆大雨中,冒著暴雨向金華城趕去。

    暴雨中,在暗處卻有幾雙眼睛盯著清軍大營。

    「那些韃子在幹什麼?」一名明軍夜不收感覺有些奇怪。

    雖然下大雨,雙方很默契的停戰,可是也不能這樣違反軍紀,擅自離開軍營跑回城啊!萬一對手冒雨偷襲,那些擅離軍營的人不是要掉腦袋嗎?可是這些明軍夜不收根本就不知道,八旗特供品的癮上來之後,那滋味有多難受,不要說掉腦袋的事情了,這時候只要能讓他們抽上一口,哪怕是株連九族的事情他們都敢幹!

    「你回去稟報此事,我們在這裡繼續盯著。」夜不收的頭目道。

    金華城內,這裡畢竟只是一座府城,比不上武昌、廣州那樣的大城,就連南昌、長沙那樣的城都沒法比。一座小小的府城內,八旗特供品煙館真的不多,就區區三家,這三家都是有很大的後台才能開辦的,而且存貨也不多啊,因為金華本來就沒有滿城,在這裡基本上沒有旗人。

    八旗特供品,顧名思義,主要是給旗人享用的,一般的漢狗尼堪按道理沒資格享用。不過對於一些很有錢的漢人,或者有功名的漢人,還有一些丘八,都會偷偷吸食。

    凶神惡煞的綠營兵回到城裡,就直奔八旗特供品煙館去。

    「幾位軍爺,真的很不好意思,都賣完了,我們店小,剛剛幾位旗人老爺來了,都給他們買走了啊。」店裡的掌櫃走出來,向那些綠營兵拱手道歉。

    「ma的!你活膩了?識相點的就趕快給老子拿出來!」剛剛去了另外兩家店都碰了釘子的綠營兵漲粗了脖子,面目猙獰的吼叫。

    掌櫃剛剛還是很客氣的臉一下就變了,他一點都不害怕,說話口氣很強硬:「我勸你們還是把刀子放下去!能開八旗特供品店的,你們幾個丘八得罪不起!」

    「少囉嗦!快拿出來!要不然老子先砍了你!」為首那名滿臉絡腮鬍的綠營兵凶相畢露,拔出刀子架在掌櫃脖子上。

    店裡的夥計早有人去衙門報官了,這掌櫃這裡確實也沒有存貨,否則他也不至於捨不得拿出來賣。好漢不吃眼前虧,掌櫃的口氣略變軟了點,拱手道:「幾位軍爺請稍等,小的這就讓人去拿貨。」

    其實這掌櫃用的是緩兵之計,過了片刻,府衙的捕頭帶著一批捕快、衙役、白役和民壯趕了過來。

    「這幾個兵擅自逃離兵營,進城搶劫,拿下!」帶頭的一名吏員大吼道。

    雙方乒乒乓乓的開打,雖然那些衙役捕快之類的不是對手,但綠營兵人少,在殺了幾名白役和民壯之後,這幾名綠營兵全部被制服。

    既然開得起八旗特供品煙館的,都是有門路靠山的人,別小看在金華開的煙館,後面的靠山可以一直牽涉到京城的旗人,甚至是某個貝子貝勒。小小的綠營兵竟敢搶劫煙館,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擅離兵營,已經是犯了軍規了,又搶劫八旗特供品店,這一下就算是神仙來也救不了這幾名綠營兵。

    「擅離兵營?搶劫特供品店?這還得了!」提督大人於永綬大吼道,「把這些亂兵都推出去斬了!」

    於永綬心中十分清楚,每一個地方的八旗特供品店,其實都是連鎖行業,可以一直牽涉到京城的,那些特供品店的老闆神通廣大,有的老闆甚至就是某個旗人的包衣奴才。殺幾個綠營兵算什麼?得罪了旗人,那可就不好了。

    「大人!刀下留人!」王[輔]臣急匆匆的趕來。

    那幾個搶劫的兵大部分都是王[輔]臣的兵,他自然著急。

    「他們擅離兵營,已經是罪不可赦了,又搶劫百姓,這難道不是死罪?」於永綬怒氣衝衝的轉過頭去,背對著王[輔]臣。

    雖然王[輔]臣的面子不小,可是那幾名綠營兵殺了衙門的人,結果還是被砍了腦袋。

    明軍大營,這連綿的大雨,不僅讓清軍頭疼,王新宇也是倍感頭疼。下那麼大的雨,火器都不能用了,明軍無法主動進攻,只能躲在營寨內。不過雨大,清軍也不敢進攻,因為明軍可以躲在帳篷內使用火器,野戰的清軍弓箭火器都不能用。更重要的是,那麼大的雨,熱氣球都無法升空,只能用傳統的探馬去刺探清軍軍情。

    就在此時,有外面監視清軍的探馬回報:「啟稟大人,韃子兵營出了狀況了!」

    過不了多久,天地會的特工人員也有人來稟報:「金華城內出事了,幾名綠營兵回到城內去搶八旗特供品店,和衙役打了起來,死傷了不少人。」

    通過綜合情報分析,王新宇猜到是一部分情報犯了癮。那東西一旦上癮了,掉腦袋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35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雨夜出擊

    「好個吳三桂賊子!原來這八旗特供品,是坑害我旗人的毒物!本將軍一定要向朝廷上奏此事!必須禁止八旗特供品!」卓布泰的咆哮聲在軍營內迴蕩。

    連下了多日大雨,這江南的梅雨季節看樣子沒那麼快過去,道路全部都變成了爛泥地,沒有商隊願意在這種季節過來,清軍目前最急需的「八旗特供品」根本就運不上來,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幾乎每一名愛好八旗特供品的八旗兵都已經耗盡了隨身攜帶的特供品,這時候他們的癮頭上來了,上癮的時候整個人都變成了廢人,完全失去戰鬥力。

    綠營兵裡面居然也有不少人迷戀上了八旗特供品,這時候很多人都開始發作了。失去了貨源的綠營兵快發瘋了,清軍大營身後的金華城內早已斷貨,所有的八旗特供品全部售罄,失去特供品的綠營兵每天哀嚎哭喊。

    前幾日,卓布泰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士兵癮上來之前,他下令對明軍的大營發起了三次進攻,但是三次進攻均被明軍打退了回去。

    清軍在大雨中發起進攻,弓箭和火器都無法使用,只有安放在帳篷內的大炮可以轟擊。但遠距離的炮擊對明軍來說沒有多大影響。而進攻的清軍,卻遭到了明軍工事內射出的子彈和羽箭阻攔,死傷慘重。等到深一腳淺一腳的清軍好容易衝到明軍大營跟前,又被凶悍的明軍用貼身肉搏戰打退了回去。

    連續進攻均無法克敵,耗盡了八旗特供品的清軍大營內爆發出危急。

    事已至此,卓布泰只能打算飲鴆止渴,讓人快馬去湖廣稟報,要求供貨商多調遣一批八旗特供品過來以解燃眉之急。

    「害人之物啊!真是害人之物!吳三桂包含禍心,只為一己私利禍害我大清!可恨!實在是可恨!」卓布泰恨得牙齒都癢癢的。

    雨天道路泥濘難行,卓布泰派出的信使不是在路上摔傷了,就是被明軍的夜不收在半路上截殺,八旗特供品的秘密居然一點都沒辦法送出去!而且這樣的天氣,也沒有商隊願意過來送貨。還不僅僅如此,一直活動在清軍背後的永新營在雨天卻沒有停止活動,他們挖開河堤,破壞道路,使得清軍原來困難的補給變得更加困難。

    「大人,我們不如退回金華城固守吧。如今軍中士氣低落,若是天氣突然放晴,明狗趁機發起進攻,我軍恐怕抵擋不住。」於永綬上前獻策道。

    聽著大雨的聲音,看著外面像是天漏了一樣的傾盆暴雨,卓布泰咬緊牙關點了下頭:「也只能如此了!這雨太大了,等雨小了點,就立即拔營起寨退回城內!」

    但是卓布泰根本就沒想到,明軍已經不給清軍退回城內的機會了。

    農曆五月二日,明軍大營內。

    江南的梅雨季節沒有消停,連綿陰雨給清軍帶來了不便,也給明軍帶來不便。不過依賴水運的明軍在後勤方面要比清軍好多了。

    「報!」有探子來報,「韃子大營內有動作,似乎想要放棄大營退回金華城內!」

    王新宇點了下頭,讓探子先退下:「好了,你先下去吧!」

    「諾!」探子轉身退下。

    「韃子的情況,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如今天降大雨,我軍若是進攻,火器無法使用。但是韃子的情況也不會比我們好!那麼多天的大雨,商隊無法上來,韃子的八旗特供品已經完全斷貨,只要我們貼近韃子近身肉搏,現在我們一個人可以打他們十個!除了湖廣新軍之外,其他的韃子都不足為懼!」王余佑提議要趁清軍退回城內之前發起進攻。

    「天降大雨,我軍火器比例高,對我軍進攻恐怕不利吧?就算我們的大炮有油布包裹,運往發射地點架起帳篷,恐怕到了目的地之後,就被韃子大炮擊中了。」王新宇問道。

    「我們可以連夜行動,利用夜間韃子看不到我們,把大炮運往發射地點。炮送到後,就架起帳篷。我們的火藥桶都是油布包裹的,不怕雨淋。送到帳篷內裝填炮彈,就能在雨天向韃子開炮。」王余佑道。

    「好!那我們就夜襲韃子!利用他們八旗特供品癮頭髮作的機會,今天晚上出擊!把韃子殲滅在金華城下!」王新宇猛的一拍桌子。

    一旦讓清軍退回城內,他們隨時可以徵集城內民壯守城,這會給明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讓清軍退回城內,在城外就解決了戰鬥。只要殲滅了清軍主力,再攻打金華城就好辦多了。

    陰雨綿綿,天黑得很早,還不到戌時,也就是還不到晚上七點,天就已經黑得完全看不到了。早在一個時辰之前,明軍已經做好了出擊之前的準備。大營內,伙頭兵們早早就準備好了晚餐,出擊前的晚餐十分豐盛。

    香噴噴的精細白米飯,紅燒肉,蒸火腿,再蓋上一點紅油燒豆腐,一點青菜,每個人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熱湯可以喝。吃飽之後,天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下雨天對火槍手來講不利,進攻的主力變成刀盾手和長槍兵,火槍手們只有發射一次的機會,他們的火槍上面都插上了刺刀,每一名火槍手身上都攜帶兩枚手雷,當成短矛兵兼投彈手使用。火槍手的任務就是發射一輪,然後發起衝鋒,衝鋒的時候投出手雷。

    其餘的肉搏兵每個人都發了一枚手雷,投出之後立即衝入清軍大營內。

    重騎兵也做好了準備,只等正面攻擊的步兵投出手雷,重騎兵就從側面衝殺進去,馬踏清軍大營。而龍騎兵這時候變成了輕騎兵,每一名龍騎兵只攜帶兩支雙管短火銃和一柄馬刀,當重騎兵踏營的時候,輕騎兵跟著殺入。

    黑暗中,明軍悄悄出了兵營。輜重兵拉著大炮和各種車輛,在戰兵的保護下,悄悄的向清軍大營方向靠近。

    下雨天的道路泥濘,十分難行,不過時間還算寬裕,王新宇給炮兵規定在兩個時辰之內完成行軍三里路即可。炮兵往前推進三里,佈置炮兵陣地。預計將會在子時兩刻發起攻擊,也就是在凌晨零點的時候進攻。

    早在主力大軍出營之前,明軍的夜不收就已經開始冒著大雨行動。

    天黑之後,大雨還是沒有減少,仍然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通往清軍大營的道路上,幾名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清兵躲藏在路邊樹林中。雨水夾著一陣寒風迎面而來,其中一名綠營清兵打了個噴嚏。

    「瑪的,什麼鬼天氣,他們可以在大營裡面舒舒服服的睡覺,我們兄弟幾個在這種鬼天氣還得在這裡放哨!」一名清兵罵道。

    「兄弟,還有煙嗎?我抽完了,憋壞了。」一名清兵問道。

    第一名清兵雙手一攤:「我也沒了,那麼多天了,早都抽完了。」

    「算了吧,忍忍就過去了。」要煙的清兵無奈的說道。

    第一名清兵笑道:「還好我們沒抽那要命的八旗特供品,這香菸的菸癮還是能忍的。聽說那些染上八旗特供品的兄弟,那才叫慘了,沒得抽了,全身都疼啊!說起來,那八旗特供品還真是害人之物。」

    「這香菸還好,菸癮沒那麼厲害。八旗特供品確實是害人。」另外那名清兵道。

    兩名清兵只顧著說話,根本沒注意到黑暗中有人悄悄向他們靠近。

    「嗖嗖」兩支彈簧弩發射的弩箭射來,準確扎入清兵咽喉。

    黑暗中跳出了幾名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明軍夜不收,把屍體拖到一邊。明軍夜不收攜帶著不受雨天影響的彈簧弩,這種武器在大雨中仍然可以拉開弓弦,可以射箭,因為彈簧弩的弓弦是細鋼絲,主要依靠彈性很強的鋼製彈簧弓彎曲的力量發射弩箭,所以根本就不會受天氣的影響。只不過彈簧弩的造價太高,普通兵沒有裝備。

    明軍夜不收在雨夜清理清軍暗哨,把行進道路上的清軍哨兵一個個收拾乾淨。

    主力大軍冒著大雨行進,雖然每一名士卒都帶著斗笠,但雨水還是打濕了他們的衣甲,外面的棉甲濕透了,裡面的鐵甲也濕了,黏在身上,被風一吹,那感覺很不是滋味。雖然是農曆五月份,天氣已經熱了,但雨天仍然挺冷的。

    火槍手們雖然只有一次發射機會,但他們的燧發槍都用油布包裹好,以免事先裝填好子彈火藥的燧發槍被打濕,到時候不能發射。儘管只有一次射擊的機會,但這一次射擊機會就能給己方減少很多傷亡,增加清軍的傷亡。每一名火槍手都沒有攜帶其他彈藥,只掛著兩枚手雷,發射完子彈,投出手雷,就發起白刃衝鋒。

    可是步兵還算好了,相比起他們來,最辛苦的還是炮兵和輜重兵。

    道路泥濘難行,儘管王新宇給的時間十分寬裕,但是推著那麼重的炮車,行走在泥濘的道路上,還是很不方便,而且又是天黑,不時有炮車陷入了泥坑中,任憑士卒如何揮動鞭子抽打騾子,都無法把炮車從泥坑內拉出來。

    「一二一!一二一!」輔兵和炮手們吆喝著,推動炮車。

    有比較聰明的人拿來木板,墊在車輪陷入的泥坑前面,騾子拉著車,士卒們在後面推,總算是把陷入泥坑的車推了出來。

    跟在炮車後面的,是王新宇準備拿出來的大殺器:威力巨大的一窩蜂火廂車。在炮兵開炮轟擊清軍大營的同時,一窩蜂火廂車將會發威,向清軍大營射去鋪天蓋地的火箭彈。只要幾輪炮火加上一輪火箭彈覆蓋,先把清軍打得措手不及,接下來步兵衝殺,騎兵踏營,混亂的清軍會損失慘重。

    依照王余佑的計策,明軍向清軍大營發起攻擊的同時,一部分精銳的夜不收和天地會的特工人員,還有一批精銳戰兵將會化裝成清兵,等候在金華城下。等到清軍潰兵向金華城敗退的時候,城內的清廷知府肯定會開門放人,夜不收、天地會特工和精銳的戰兵也趁這這個機會混入城內。

    大軍在雨夜中艱難的行軍,前方道路上的清軍暗哨和探馬都已經被明軍夜不收清理,一路過去,清軍根本沒有發現明軍正在悄悄接近自己。

    清軍大營內,不管是卓布泰和任何一名清軍將領,都沒有料到明軍會在雨夜出擊。清軍所有的將領都認為,明軍憑藉的無非是火器犀利。下那麼大的雨,防禦的話還好,主動進攻的話,火器無法使用,明軍怎麼可能以短擊長。

    王新宇的弟弟王子豪帶著他的重騎,行進在泥濘的道路上。淅淅瀝瀝的雨聲,掩蓋住了戰馬的馬蹄聲。為了節省馬力,每一名重騎都是下馬,牽著馬步行。身披鐵甲的重騎兵頭戴斗笠,鐵甲外面披上蓑衣,儘可能避免被雨淋。

    龍騎兵變成了輕騎兵,身上的近戰利器雙管短銃,都用油布包裹,避免被雨淋濕。輕騎兵衝入清軍大營之後,先用短銃射擊,再拔刀劈砍。

    大軍緩緩行進,比預定的時間要提前了半個時辰抵達預定陣地。

    炮兵陣地設在比較高的地方,那裡沒有積水,能夠保證火藥桶放在地上的時候,不會使火藥受潮。

    輜重兵冒著傾盆大雨,在大雨中緊張的修建臨時炮兵陣地。輔兵們在地上鋪上石板,打上木樁,架起了一頂頂給炮兵遮風擋雨的帳篷。

    搭好了帳篷之後,炮手們把大炮拉到帳篷裡面,然後拿出干的布來,開始擦炮。有的人用干的拖把伸入炮管內,保證炮膛的乾燥。裝滿了火藥的車輛也被拉進帳篷內,輔兵們用拖把和抹布把鋪在地面的石板擦乾,然後打開了遮蓋火藥桶的油布,把火藥桶放在地上。

    炮兵們在緊張的準備之中,步兵和騎兵則在樹林中進行暫時躲雨,進行短暫的休整。

    雨夜中走了那麼長時間的夜路,士卒們草鞋都濕透了,上面沾滿了泥土。坐在臨時搭起的雨棚內休息,士卒們脫下草鞋,清理上面的泥巴。

    可是明軍如此大的動作,卻無法完全瞞過清軍。

    清軍大營,有人急匆匆來向卓布泰稟報:「大人,不好了!明狗要夜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36
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箭破營

    卓布泰臉色微變,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立即傳我令下,所有人全部備戰!」

    「喳!」戈什哈退下。

    李桑額面帶一絲憂慮的表情:「將軍,連綿大雨,運輸不便,那特供品運輸不上來,我軍多有人毒性發作,明狗此時夜襲,我軍恐怕凶多吉少。」

    卓布泰冷哼:「賊人所依仗無非火器犀利,如今天降大雨,賊人棄其火器之長,欲與我軍雨夜技擊,以短擊長,此乃賊人自取滅亡!不知道李都統又何必懼怕?」

    「話是那麼說,可是……」

    李桑額的話還未說完,便被卓布泰打斷:「我軍在兵營內應敵,賊人火器弓箭均不能用,而我軍可以運用自如,近身技擊,又非賊人所長!今日一戰,便是決戰!」

    隨後卓布泰又傳令下去,把所有的香菸全部集中起來,再把所剩無幾的八旗特供品都收集起來,分散了摻入香菸內,給那些八旗特供品上癮的兵一人吸上一點。

    只有少數人身上還有八旗特供品,有的人怎麼都不肯交出來。卓布泰盛怒之下,才不管是不是旗人,讓軍法隊揮刀砍下了幾顆人頭,並作出承諾:打完這一仗運輸隊就到了。打一棍再給一顆甜棗,雖然只是口頭上的甜棗,畫餅充饑而已,但血淋淋的人頭在那擺著,身上還有少許特供品的八旗兵和綠營兵這才乖乖交出來。

    收集到的香菸也不多了,有的人身上已經沒有香菸,有的人只有一兩根。

    不過卓布泰有辦法,所有收集到的香菸全部撕開,把煙葉倒出來,再把收集的八旗特供品碾碎了,和煙葉混在一起,裝入煙斗中,讓犯了癮的兵每個人吸上一口。這辦法無法完全解掉八旗特供品的癮,但可以減輕他們的痛苦,讓他們恢復戰鬥力。

    「快,刀牌手和長槍兵離開帳篷,在木柵欄後面等待賊人!所有弓箭手和銃手全部入帳篷準備!」清軍軍官忙碌著,指揮士卒們,開始排兵佈陣。

    清軍大營內的動作那麼大,自然也瞞不過明軍暗藏在附近的夜不收。發現異樣,早有人回到明軍中軍稟報。

    「報!韃子已有準備!」一名夜不收來報。

    王新宇轉過來,點了下頭:「好了,你先下去吧!」

    「諾!」夜不收退下。

    王余佑道:「如此大的行動,也不可能完全瞞住韃子。我們能在夜間抵近韃子,讓韃子的兵營陷入我們炮兵射程之內已經是足夠了。」

    王新宇點頭微微笑道:「正是如此,俗話說一力降十會,反正我們是光明正大的雨夜挑戰罷了,而非夜襲也!只要韃子沒有主動衝出來,我們按原計畫,時辰到攻擊!」

    「轟轟」不遠處的清軍兵營內傳來一陣隆隆炮聲,按耐不住的清軍搶先開炮,向黑暗中明軍的方向發射炮彈。

    「韃子開炮了!」有人大喊。

    「穩住,不要輕舉妄動!還沒到出擊的時辰!」各級軍官吆喝著,讓士卒們冷靜。

    王余佑令人傳令下去:「去告訴弟兄們,韃子的炮彈在雨夜中對我們威脅不大!不用害怕韃子!大家躲好了就是了!」

    漆黑的雨夜中,清軍連明軍的具體位置都沒有弄清楚,只是對準了大致的方向,漫無目的的胡亂開炮。轟鳴的炮聲聽起來氣勢磅礴,其實卻沒有多少準頭,而且因為下雨天,地面一片泥濘,實心炮彈落地之後動能基本上被泥土地吸收了,幾乎不會彈跳,除非是特別倒霉剛好被炮彈砸到,否則落地的炮彈對明軍就是毫無威脅。

    清軍發射的開花炮彈也無濟於事,因為大部分的炮彈在發射出去的時候,害怕炮彈在炮膛內爆炸的清兵總是把開花彈的導火索留得比較長,結果炮彈落地之後,掉進水裡面,結果往往是熄滅了導火索。偶爾有幾發炮彈爆炸,在泥地裡面爆炸激起了一陣水花,彈片被樹林和泥土遮擋,幾乎沒有威力。

    明軍士卒們躲在樹林和草叢中,聽著隆隆的炮聲,這對心理上是一種震撼。有少數新兵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跳了起來在雨夜中亂竄,反而不幸被炮彈砸中。

    清軍的炮火轟擊了半個時辰,也沒看到明軍有什麼反應,炮聲逐漸停息下來,清軍停止了無謂的炮擊,以免白白浪費炮彈。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漆黑的雨夜中,明軍埋伏的方向幾乎沒有動靜,清兵只能聽到四處淅淅瀝瀝的雨聲,這更是讓人感覺不安和恐懼,他們不知道黑暗中的明軍什麼時候會衝出來給他們致命一擊。

    「都盯好點!明狗隨時可能上來!」各級清軍軍官罵罵咧咧的吆喝著,讓他們的士卒們打起精神來盯住前方漆黑的夜幕。

    清軍派遣了幾名斥候鑽入雨夜中,可是派出去的斥候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樣,一個都沒回來,全部被夜幕所吞噬。

    「想當年,在遼東的時候,可是我們大清探馬的天下啊!明狗的探馬連接近我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我們的探馬消滅了!現在入關不過二十年,一切都反過來了!」卓布泰只感覺八旗兵墮落的速度令人悲哀。

    已經知道敵人就在附近,但是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回發起進攻,這才是最可怕的。

    看著前方漆黑的一片,清兵感覺黑夜就像一頭吞噬人的巨獸,不知何時會張開血盆大嘴。對面越是安靜,清兵就越是感到害怕。雨還在下個不停,清軍的火槍手和弓箭手還好,他們躲在帳篷裡面,而那些刀牌手和長槍兵,卻在木柵欄後面淋雨,全身的衣甲都濕透了,風吹了過來,禁不住一陣發抖。

    有一名清兵突然發瘋似的站了起來,衝著外面的黑夜大喊道:「明狗出來!別躲在外面!有本事就上來和你爺爺打啊!」

    回答這名清兵的,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天色黑暗,清軍也不敢貿然發起進攻,尤其是八旗兵。受到八旗特供品毒害降低了戰鬥力就不用說了,更令卓布泰不敢輕舉妄動的是明軍那些鐵絲做的絆馬索,還有不知道會撒在哪裡的扎馬釘。外面漆黑一片,騎兵衝出去反衝鋒去衝擊黑暗中的明軍陣型,在鐵絲絆馬索和扎馬釘面前,那不是自殺又是什麼。

    距離進攻的時刻越來越近,炮手們打開火藥桶,取出火藥,開始往炮膛內裝填;負責火廂車的士卒們掀開了運輸車上的油布,打開包裝,取出精心密封的火箭,把一枚一枚火箭安放在火廂車的發射架上。

    雨水略小了點,但還是下個不停,地面積水橫流。

    因為知道明軍要夜間進攻,前方清軍兵營內所有火光都熄滅了,清軍大營內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目標所在。不過無所謂,王新宇對此早有準備。

    準備首先發射的十二門臼炮也準備好了,首輪發射的是猛火油炮彈。這種新式的開花炮彈中心是一根裝填了火藥的圓柱體,鐵球內裝滿火油。導火索剪得略短一點,可以讓炮彈在落地之前爆炸,炸開之後,猛火油四處噴濺,油可以在大雨中燃燒,充當照明的作用,給後面的一窩蜂火廂車指引目標。

    王新宇摸出懷錶,看了一眼時間,指針指向零點正。

    「時辰到,發起攻擊!」王新宇讓親兵傳令下去。

    「開炮!」臼炮把總一聲大吼。

    炮手們掀開了遮擋在臼炮上面的帳篷,隨後點火。十二門臼炮發出沉悶的轟鳴,對準夜空的炮口噴出火光,點燃了導火索的炮彈騰空而起,在雨夜中閃著暗紅色的光芒。

    炮彈在空中劃過,砸向清軍大營。剪短了導火索的炮彈在落地之前,在半空中就炸成了一團團火球,彈體內的猛火油被爆炸的火藥點燃,四處噴射。起火的猛火油噴濺在地上,燃起大火,把清軍的兵營照亮了一大片。

    土照明彈給一窩蜂火廂車指引了目標,看清楚了清軍大營之後,負責操縱一窩蜂火廂車的士卒們立即轉動車的方向,調整角度。與此同時,幾名士卒掀開了遮擋住一窩蜂火廂車的帳篷,以免火箭的尾焰噴出點燃帳篷,引發火災。

    「點火!」火廂車營千總大吼。

    手持火把的士卒點燃一窩蜂火廂車後面的導火索,迅速退到安全區域。

    「嗖嗖嗖」一枚接一枚火箭吐出了火舌,呼嘯的火龍拖著被火光映射成粉紅色的白煙,向前方一里外的清軍陣地飛去。

    「什麼東西?」清軍大營內的卓布泰等人看到夜空中竄來的火雨流星,心中大駭。

    只見無數火龍帶著壓迫空氣的呼嘯聲,在雨夜中劃出了一條條交織的痕跡,爭先恐後的向自己頭頂飛了過來,尾部噴射的火光,把半個天空都照亮了。

    「好像是一窩蜂!」有一名老八旗兵驚叫起來。

    清軍在遼東的時候曾經見識過一窩蜂火箭,那種武器射速極快,一套一窩蜂能百箭齊射,有幾十套一窩蜂,就能同時射出上千支箭。而且這種用火藥推動的箭支,穿透力是弓箭遠遠不能相比的,不管多厚的盔甲,都能射穿。

    只可惜當年的崇禎朝廷實在太窮了,一窩蜂火箭造價高昂,崇禎用不起啊。

    「快拿盾牌!」一名清軍老兵焦急的喊了聲。

    清兵把這種新式一窩蜂火箭當成了遼東的那種一窩蜂,還以為用盾牌可以勉強擋住。

    誰知道第一枚一窩蜂火箭落地之後,立即發生爆炸。只見火光一閃,硝煙瀰漫,裝填在火箭彈體內的鐵珠橫飛,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緊接著一枚接一枚火箭落下來,在清軍兵營內四處爆炸,木柵欄被連根拔起,從地面飛了起來;帳篷就像是被狂風吹倒了一樣,紛紛倒伏在雨水中;暴雨一樣的鐵珠落在地面,激起無數水柱。

    火箭就像是打不完的一樣,不斷的落在清軍大營內,到處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被鐵珠打得篩子一樣的軀體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清兵身上血霧狂噴。

    盾牌和鎧甲都擋不住,小小的鐵珠穿透了盾牌之後還能擊穿鎧甲;有些清兵手中的盾牌直接就被爆炸的氣浪吹走,還有的清兵整個人都被炸飛了起來,在空中被鐵珠和彈片撕成了碎片,變成一陣血雨落在地上。

    幾十枚火箭落在戰馬群之中爆炸,一陣戰馬悲慼的嘶鳴聲,橫飛的彈片和鐵珠激起了一陣血花。

    原本站在戰馬邊上,隨時準備上馬向來襲的明軍發起衝擊的清軍八旗騎兵也被爆炸的火箭彈撂倒了一大片。

    更加嚴重的是,戰馬驚群了!

    進入火器時代之後,清軍的戰馬自然都有經過訓練,能夠不怕炮轟和火槍射擊。可是這些戰馬從來就沒有見識過這種連續呼嘯而來,連續在身邊爆炸的東西。劇烈的爆炸聲讓馬匹感到害怕,看到不斷騰起的火光中,其他的戰馬一匹接一匹倒下,馬兒感到恐懼。畢竟馬是有靈性的動物,它們知道原地不動會被這種恐怖的武器炸死。

    一大片的馬叫聲連綿成片,驚群的戰馬根本就不顧身邊的主人,紛紛撒開蹄子狂奔,它們撞翻了主人,把八旗兵無情的踩在馬蹄下,隨後又向大營中心衝去。

    「嘭嘭」又是一排臼炮的轟鳴聲,數發猛火油炮彈落在清軍大營內熊熊燃燒。由石油提煉出來的猛火油燒得格外旺,地面的水被加熱變成了水蒸氣,空中落下的雨點在接近火焰之前就被汽化。大火點燃了帳篷,大營內開始成片的燃燒。

    清軍的大炮也反擊了,但是反擊顯得十分無力。大炮對準一里外噴出火龍的地方射擊,只是大致的估計,基本上不可能擊中目標。

    明軍的各式火炮也跟在火箭後面,向清軍大營內砸來了鋪天蓋地的炮彈。炮彈落在地面的積水中,效果不是很好,但密集的炮彈彌補了精度上的不足。之前清軍炮兵開火,已經暴露了他們的陣地,明軍的炮彈就是奔著清軍炮兵陣地來的。

    有不少藏著火炮的帳篷被擊中,炮彈擊中了帳篷,帳篷轟然倒塌,蓋住了清軍的大炮和炮手。有些炮彈穿過帳篷,直接擊中了大炮,砸得大炮飛了起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36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劉良佐之死

    清軍大營內已經亂成了一團,遭到火箭襲擊的清兵四處亂竄。

    前方黑暗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不計其數的明軍向清軍的大營湧了過來。

    「明狗上來了!快打!」有人大喊道。

    混亂中,一些清軍軍官揮刀砍下了幾名清兵的腦袋,強壓著清兵結陣迎擊明軍。一些沒被炸翻的清軍帳篷內,射出了子彈和羽箭。

    子彈羽箭射來,幾名明軍中槍中箭倒下。不過清軍那點稀疏的火力根本就抵擋不住明軍的猛烈進攻,轉瞬之間,明軍就衝到了清軍大營外圍的壕溝跟前。

    清軍大營的木柵欄早已被炮火轟塌,只剩下兵營外圍的壕溝。

    「開火!」龔小大一聲吼。

    火槍手端起槍,對準火光衝天的清軍大營內一輪齊射,密集的子彈下雨一樣鑽入清軍大營內,躲在帳篷內抵抗的,在大營內亂跑的清兵倒下一大片。

    大營內的清兵目瞪口呆看著十多步外一排排帶著刺刀的火槍乒乒乓乓開火,火光閃爍,血紅飛濺,混亂中也不知道多少人倒下。有些聰明的,還沒聽到槍聲響起,就手舞足蹈,發出慘叫聲倒在雨水中。等到槍聲響起的時候,這些聰明的清兵從身邊的屍體上伸手一抹,抓了一把血水塗抹在自己臉上,然後躺在屍體堆中一動不動。

    「殺!」火槍手挺著上好刺刀的火槍,吶喊著向清軍發起衝鋒。

    「快上!」陳永福吆喝著。

    扛著壕橋的輔兵混在火槍手中間,衝到壕溝跟前,輔兵紛紛放下了壕橋,架在壕溝上。隨後大批挺著刺刀的火槍手就吶喊著衝入了清軍大營內。

    「明狗衝過來了!快上去擋住他們!」清軍軍官聲嘶力竭的吼叫。

    在八旗兵、湖廣新軍和基層骨幹軍官壓陣下,一些清兵硬著頭皮拿起武器,結成陣型準備抵擋明軍的衝擊。

    誰知明軍火槍手並沒有正面衝上來,而是揚手投出一個個鐵疙瘩。

    「不好!快閃開!」有清軍軍官認得那種東西的厲害,驚叫了一聲。

    話聲未落,劇烈的爆炸聲就已經打斷了這名清軍軍官的喊叫聲,鋪天蓋地砸過來的手雷在清軍人群中爆炸,鋒利的彈片如斬刀,一刀刀切割著清軍人群,像是側著肥美的肉餡,每一刀都濺開無數血汁,還帶起片片零散碎肉。

    明軍火槍手投出手雷之後,隊形離開散開,從火槍手的後面衝出大批刀牌手和長槍兵,湧入亂成一團的清軍人群中。火槍手也跟著肉搏兵一起衝鋒陷陣,鋒利的刺刀挑翻了不少試圖抵抗的清兵。

    湖廣新軍還算比較強悍,特別是湖廣新軍的肉搏兵。他們揮舞著各種冷兵器,在雨夜中頑強的抵抗。

    刀盾手往清兵的陣型上撞了過去,任憑長槍和大刀招呼在他們身上,鐵甲和盾牌有效的保護了刀盾手。衝擊湖廣新軍陣型的刀盾手揮刀劈砍,就像一個箭頭,撕裂清軍的陣型。後面的長槍兵跟著突入,長槍像毒蛇信子一樣吞吐,收割清兵的生命。火槍手貓著腰,在陣型中穿插,不斷找機會突然一刀刺出。

    更令湖廣新軍憤怒的是,那些明軍火槍手還不時往他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投出一個烏黑的鐵疙瘩,接著就是火光一閃,一大片忠勇善戰的湖廣新軍士卒倒下。

    鐵甲兵、刀盾手、長槍兵、長戟兵加上被當成投彈手和短矛兵使用的火槍手,猶如殺雞屠狗一樣破開了湖廣新軍的陣型,任憑這些湖廣新軍再強悍,也控制不住局面,清軍的陣型開始完全崩潰。

    清軍湖廣新軍大將劉良佐還算是一員猛將,在局勢已經完全混亂的情況下,他騎著他的花斑馬,帶著幾百名親兵向明軍發起反衝鋒。

    「弟兄們!我們食朝廷俸祿,現在是為朝廷殺賊的時刻!」劉良佐手中長槍一指,帶著親兵反殺向明軍陣型。

    「咣當」長槍在馬力的作用下,狠狠撞在一名明軍鐵甲兵的盾牌上,那名鐵甲兵被撞得飛了出去,雖然外表看起來完好無損,但已經內臟破裂,口吐鮮血,眼看活不成了。

    劉良佐揮舞長槍當棍子用,長槍掃了過去,三名明軍被掃翻。

    兩翼的親兵騎著馬,跟著他們的主將一起衝鋒,不斷的砍殺明軍。

    在主將的鼓舞下,湖廣新軍原本已經低落的士氣一下就被激發了起來,不少人也跟著他們的主將一起殺向明軍陣型。

    幾百條長槍從鐵甲兵和刀盾手後面伸出,劉良佐的幾名親兵連人帶馬被掛在長槍上,戰馬撞飛了幾名長槍兵。後面的親兵殺了上去,繼續撞擊明軍陣型。可是明軍陣型異常之厚,任憑劉良佐如何穿鑿,都無法穿透,反而連續折損親兵。

    「去死吧!」就在戰馬即將撞上明軍長槍的時候,劉良佐施展他高超的馬術,猛的拉起了戰馬,避開長槍的突刺。他揮舞著手中長槍,連續挑開多名明軍長槍兵的長槍,又策馬猛衝,把幾名長槍兵踩在馬蹄下。

    可是劉良佐的馬速慢了下來之後,就再也未能衝出明軍大陣,幾條長戟刺了過來,劉良佐揮舞長槍去格擋,卻被多條長戟勾住,拉下馬去。

    劉良佐是猛將,落馬之後,仍然砍殺了五名明軍,但他最後還是被明軍剁成了肉泥。這個屠殺江陰,殺害閻應元,後來又參加了南昌大屠殺的著名貳臣就這樣死於亂軍之中。

    「劉將軍死了!」劉良佐的死,令湖廣新軍士氣完全跌到谷底。

    號稱最彪悍的湖廣新軍終於開始崩潰,完全失去了抵抗意志。

    令清軍雪上加霜的是,他們大營的兩翼響起了馬蹄聲。

    「嘩啦」戰馬拉開了右翼沒有被炮火轟塌的木柵欄,緊接著成群的戰馬就湧入兵營內。騎兵還沒衝到清軍面前,就先聽到一陣火槍的射擊聲,每一名輕騎兵手中雙槍齊發,雙管短銃打出四發子彈。

    馬踏大營!被明軍步兵打亂的清軍根本無法結陣對抗輕騎兵的衝擊,無數馬蹄踐踏過去,帳篷紛紛倒下,帆布和屍體像是垃圾一樣在雨水中被馬蹄踩踏過去。

    瓊州軍的龍騎兵本來就是由明軍騎兵和蒙古俘虜組成的,他們原本就是輕騎兵,雨夜下的龍騎兵放棄了火槍和弓箭,裝備上馬刀變成輕騎兵,只不過是讓他們改回老本行而已。騎兵從一個個亂竄的清兵邊上策馬疾馳而過,馬刀接著戰馬的衝勢輕輕劃過,飛快的斬落人頭,把人體劈成兩截。

    被騎兵追上的清兵不是身首異處倒在血泊中,就是被攔腰斬斷,或者是被馬蹄踩爛。

    清軍已經是全亂了,數萬大軍潰不成軍。

    明軍輕騎兵驅趕著兩翼的清兵,把他們往中間驅趕,讓清兵去自相踐踏,使得擁擠不堪的陣型變得更加混亂。

    正中間的明軍步兵結陣衝殺,從正面擠壓清軍已經變形的陣型,手中的武器就像割草一樣收割清軍的生命。

    混亂中的清軍士卒完全失去了鬥志,遭到明軍步兵正面攻擊的清兵只是象徵性的用武器抵擋幾下,隨後就往人群中間擠去,試圖讓自己擠到後面去,把他們的同伴暴露給明軍。反正到了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只想著自己能夠活下去,同伴死了都無所謂。總之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才是最好的選擇。

    「敗了!」卓布泰知道局面已經完全控制不住。

    擁擠混亂嚴重變形的清軍隊形變成了一個好像被人揉捏的麵糰,捏麵糰的人手中用力一擠壓,麵糰尾部出現一條細的面,從麵糰中慢慢流出去。

    清軍的陣型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不斷的有人從陣型的尾部跑了出去,由涓涓細流彙集成潰敗的人潮。橢圓形的陣型也越變越窄,每個人都在爭著逃命,混亂之中自相踐踏,不知道多少人被踩死。這時候只要有人摔倒在地上,就再也爬不起來,有成千上萬的腳從他們身上踩踏過去。

    好容易從混亂陣型中逃出去的清兵,都在脫掉身上的衣甲,所有妨礙他們逃命的東西,譬如說衣甲、火槍、刀矛、盾牌、帽子、彈藥、弓箭都被他們像是丟垃圾一樣丟棄,很多人連鞋子都跑飛掉了,乾脆光著腳在雨水中奔跑。

    亂哄哄的清軍往數里外的金華城湧去,幾名戈什哈保護著卓布泰,往金華城的方向逃竄。有不少擁擠的亂兵想要和卓布泰搶道的,都被戈什哈砍翻。

    卓布泰一行人逃到金華城下的時候,只見城下已經彙集了不少敗兵,正罵罵咧咧的喊叫著讓城頭守軍開門。

    「快開門!是征南將軍來了!」卓布泰的戈什哈抬起頭喊叫。

    城頭,清廷知府探出頭來,借助著火把的照明,他看清楚確實是卓布泰帶著敗兵回來,這時候他才下令打開城門,放卓布泰等人入城。

    城外一片混亂,不斷有敗退下來的清兵清將陸陸續續逃了回來。天色微亮,還有大批的清兵來不及逃回城內,此時城外出現了明軍重騎兵的影子。

    「快關門!」卓布泰焦急的大喊道。

    潰敗的亂兵仍然往城門內湧,吊橋上面擠滿人,推搡之間不斷有人落水,慘叫著掉進護城河中。

    「快放箭!拉起吊橋!」卓布泰吼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18:37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小呂布

    城門箭樓上亂箭射下,擁擠在吊橋上的清兵慘呼連連,成片的掉進水中。亂箭之中還夾雜著幾個萬人敵投下去,落在人群中爆炸。

    吊橋上的人驟然減少,城頭的清兵拉動絞盤,吊橋一下就被拉了起來,十多名沒被殺死,還站在吊橋上的清兵跌跌撞撞的滾到城門邊上。吊橋已經完全拉了起來,城門口幾名清兵進入城門後,城門緩緩關閉。

    「放我們進去!」被關在城外的清兵哭喊著對城頭大喊。

    「放箭!」卓布泰冷酷無情的下令道。

    城頭箭如雨下,射得那些哭喊著叫開門的清兵雞飛狗跳,嚇得退了出去。

    「看後面,明狗騎兵來了!」有人帶著哭腔指著後面。

    雨已經停了,清軍身後出現了一支精銳鐵騎,帶著沉重的鐵甲撞擊聲,一步步緩緩向城下挪動過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重騎兵速度漸漸提升,很快就加到了最高速。排列得整整齊齊,幾乎是密不透風的緊密陣型,向被關在城外的清軍步兵碾壓過來。成千上萬的馬蹄踩過大地,發出雷鳴般的轟鳴聲,鐵甲碰撞,叮叮噹噹作響。

    鐵騎的衝鋒是震撼的,整個大地都在震動,速度加到最高的騎兵猶如一堵鐵牆,向清軍人群壓了過來。

    重騎兵碾壓過去,地上留下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體。高速衝擊的重騎兵基本上是連兵器都不需要用了,密集的重騎兵陣型只要憑藉著戰馬的衝擊和馬蹄踐踏,就能把一切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敵人全部踩成肉泥。

    「往兩邊散開!」即將衝到護城河跟前,王子豪一聲令下。

    重騎兵往兩邊散開,馬速降低,分成兩列的重騎兵拉出了一道圓形,離開城牆下的殺戮場,向另外一堆擠成一團的清軍衝去。至於城牆下那些殘兵敗將,就交給後面趕來的其他明軍解決即可。

    金華城內,卓布泰清點退回城內的殘兵敗將。

    十多員「大清名將」有好多人沒回來,湖廣新軍主將劉良佐沒回來,久經沙場的老將吳汝玠沒回來,都統劉之源沒回來,就連有小呂布之稱的王[輔]臣也沒回來,滿八旗和蒙八旗也各折損了一員大將。

    卓布泰不知道那些「名將」的下落,心中十分擔心。這一仗清軍慘敗,損兵折將,那麼多將領沒回來,使得他心裡十分不安。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樣的懲罰。事實上這時候劉良佐已經陣亡了,吳汝玠也死於亂軍之中,劉之源慌不擇路,向另外一個方向逃跑,直向徽州方向逃去。

    至於小呂布王[輔]臣,剛才因為來不及進城,明軍追兵卻已經追到。

    看到吊橋拉起,城門關閉,有馬鷂子之稱的王[輔]臣見勢不妙,立即帶著兵馬,一路往西逃竄,企圖逃入江西境內。

    誰知道明軍輕騎兵發現了這支逃跑的清兵,立即跟了上來,在後面緊追不捨。

    「將軍,明狗還在後面追趕!」親兵向王[輔]臣稟報。

    王[輔]臣下令道:「留下三千人斷後,讓他們去阻攔明狗,我們繼續往西,只要進入江西境內就安全了!」

    所謂留下來斷後就是送死,被留下來的清兵士氣低落,但有兩名王[輔]臣的親信壓陣,監督軍官組成督戰隊監視士卒。在明軍輕騎兵到來之前,清軍結好陣型。

    清軍長槍兵在前面,佈置拒馬槍,後面是刀盾手,再後面是弓箭手。

    明軍輕騎兵到了清軍跟前三百步之外,勒馬停止前進。一名親兵指著結陣的清軍對輕騎兵的指揮將領吳天成稟報:「大人,看韃子結陣了!」

    吳天成也是一員名將,原本的歷史上他只不過是一名民間高手,但是在這個時代,他從軍之後屢立戰功,結果就成為了王新宇的先鋒官,升為游擊將軍,麾下有一千五百龍騎兵,也就是瓊州軍一半的龍騎兵歸他統帥。另外一名龍騎兵將領名叫方惠成,也是一名武功高強的好手。

    因為是雨天夜襲,龍騎兵當成輕騎兵使用,出擊的時候身上沒有攜帶遠程武器。此時清軍步兵結成長槍陣,若是輕騎兵硬衝,得不償失。

    但這都難不住吳天成,他下令所有的輕騎兵下馬,給雙管短銃裝填子彈。剛剛的交戰中,輕騎兵的雙管短銃都打完了子彈,來不及裝填就去追殺清軍。現在要破陣,就需要先用雙管短銃射擊,擊破清軍的長槍陣。

    雙管短銃射程極近,有效射程只有二十步左右,但這就足夠了。

    裝填完彈丸和火藥後,吳天成把自己麾下的一千五百騎兵分成兩批,前面的五百人都從馬背上取下蒙著牛皮的木質盾牌,在衝近清軍陣型之前,這五百人將會下馬步戰。而另外一批輕騎兵在馬上等待,等到下馬步戰的輕騎兵破開清軍陣型,再跟著衝入。

    看著士卒們完成了準備,吳天成一聲令下:「出擊!」

    一千五百輕騎兵騎著馬緩緩行進,馬速略提一點,達到了人小跑步的速度,但沒有再加速,而是保持穩速向清軍的陣型發起衝擊。

    衝到七十步外的時候,清軍弓箭手射來一排又一排羽箭。

    衝在前面的五百輕騎手持蒙著牛皮的盾牌,擋住了落下的箭雨。騎兵繼續衝擊,距離清軍的拒馬槍陣越來越近。

    「減速!」吳天成一聲大吼。

    騎兵已經衝到清軍陣前大約五十步外,輕騎兵突然減速。此時馬速不快,又沖了幾步,到了距離清軍還剩下三十步的時候戰馬全部停了下來,馬背上的輕騎兵紛紛翻身下馬,左手胳膊上套著牛皮圓木盾,右手持雙管短銃,徒步向清軍長槍陣衝去。

    「殺!」明軍士卒吶喊著,衝到距離清軍長槍陣十多步之外,突然左膝彎曲,半蹲在地,圓木盾支撐在地上,右手的雙管短銃以圓木盾為支撐點,瞄準清軍長槍兵扣動扳機。

    槍聲轟鳴,十步外火光閃爍,密集的子彈向清軍人群中潑灑進來。

    雙管短銃射程近,精度差,穿透力小,但是距離那麼近,而且又那麼密集,一排槍聲,清兵就倒下了一片,長槍兵的陣型上方瀰漫起一陣血霧。

    每一名輕騎兵都扣動兩次扳機,打完了雙管短銃的兩顆子彈,接著把雙管短銃往右邊腰間一插,又從左邊腰間拔出第二支雙管短銃,繼續對準清軍扣動扳機。

    四輪槍聲過去,清軍長槍兵死傷一大片。

    「殺!」打完四輪子彈的輕騎兵把雙管短銃往腰間一插,拔出馬刀,向清軍人群殺去。

    很多長槍兵被亂槍打死了,但是第一排的拒馬槍仍然插在地上。輕騎兵徒步衝鋒,衝到拒馬槍跟前,揮動馬刀,把插在地上的拒馬槍紛紛砍倒。緊接著徒步作戰的輕騎兵衝入清軍人群中,左手盾牌格擋,右手馬刀劈砍。

    長槍陣被破開,緊跟在後面,沒有下馬的輕騎兵也跟著衝了進來。人還沒到,馬背上的騎兵用雙管短銃射擊,衝入清軍人群中,戰馬速度已經提升起來,騎兵手中馬刀略向下,刀鋒向前劃過,四處亂跑的清兵被追上,一顆接一顆人頭落地。

    「別打了,我們降了!」沒死的清兵紛紛哭喊著跪下。

    王[輔]臣正帶著殘兵敗將在前面逃竄,這時候又有人來報:「稟報大人,大事不好了!明狗騎兵又追上來了!」

    「那麼快?留下三千人斷後,那麼快就敗了?」王[輔]臣十分吃驚。

    事已至此,再分兵出來抵擋也是白白送死,王[輔]臣只好下令讓士卒們分散逃跑。他自己帶上一群人,一路往江西方向狂奔。

    進入衢州境內,狂奔了半個晚上又一個上午的王[輔]臣人困馬乏。看看後面的追兵沒有追趕上來,於是他下令,讓殘兵敗將找一片樹林就地歇息。

    「大人,前面有一片樹林,我們進去歇息。」一名親兵指著前方的小樹林道。

    「好!」王[輔]臣點了下頭,「我們就去那邊歇一歇。」

    走近樹林,王[輔]臣卻覺得很不對勁,前面的樹林實在太安靜了,連鳥叫聲都聽不到。抬起頭來望著天空,只見飛鳥在附近盤旋,卻不敢飛入樹林中。偶爾有鳥兒進入樹林的,又撲騰著飛了出去。

    「有埋伏!」戰場經驗豐富的王[輔]臣驚叫一聲。

    話聲未落,前面樹林中射出一排羽箭。

    「快走!」王[輔]臣跳上馬,帶著殘兵敗將繼續奔跑。

    埋伏在樹林中的是江西過來的永新營,他們接到明軍探馬的通知,在此地設伏,原本想要把清軍一網打盡,誰知道王[輔]臣十分狡詐,還沒進入樹林就感覺到不對勁。

    「賊人好像是從江西來的,聽說在江西山區有一股賊人在活動。看樣子,我們去不成江西了。往北的話,恐怕明狗在那裡還有埋伏,距離明狗地盤是在太近。我們還是往南,通過仙霞關進入福建安全。」王[輔]臣說道。

    清軍殘兵敗將通過衢州地盤,他們甚至不敢進入任何一座縣城,因為王[輔]臣只擔心明軍追趕的速度太快了,若是進入縣城休息,很可能就被追兵追上,堵死在縣城內。

    距離仙霞關越來越近,王[輔]臣遠遠看到高處飄揚的綠營清軍旗,總算是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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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攻克金華

    雨已經完全停了,陸陸續續趕來的明軍把金華城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卓布泰站在城頭看著明軍挖掘工事,修建兵營,卻根本不敢派兵出去襲擾明軍。

    「這仗輸得太慘了!都是該死的八旗特供品!」卓布泰咬牙切齒道。

    劉良佐、吳汝玠、劉之源、王[輔]臣都沒能回到城內,陳[世凱回城之後已經是身負重傷,只能躺在病榻上。目前在城內的除了卓布泰之外,還有李桑額、劉光和於永綬三員大將。回到城內的兵也不多,十五萬大軍折損了九成以上,只有不到一萬人回到城內,其中有六千多戰兵,三千輔兵。

    遭到慘敗的清軍士氣低落,完全喪失了一戰的勇氣。

    敗退回城內後,卓布泰收集了殘兵敗將,做好防禦的準備。也許只有堅固的城牆,才能給慘敗的清軍一定的自信心。只要他們能夠守住城,拖延時間,就還能有救。

    清軍的建制都已經全亂了,也不知道進入城內的兵都是一些誰的兵。卓布泰讓逃回城內的將領和軍官召回自己的舊部,清點人手。

    赤松門城牆腳下,一名滿臉絡腮鬍的把總坐在地上,周圍大約五十餘名清兵東倒西歪或是坐在地上,或是靠在城磚上。

    「點名了!你們是誰的兵?」一名戈什哈帶著十多名八旗兵走了過來。

    那名把總連忙站起身:「回大人,我們是吳大人的兵,我們大人到現在沒回來。」

    戈什哈打開花名冊,將信將疑的看了這把總一眼,又詢問道:「你們是哪個鎮哪個營的?你們的游擊將軍何人?守備大人又是哪個?」

    絡腮鬍對答如流,一五一十的回答上來。

    戈什哈看著花名冊,發現這名綠營把總所說的游擊和守備一個都沒有回來,心中更是增添幾分狐疑:哪有那麼巧的?自己的上級軍官一個都沒回來,大軍折損了九成以上,而你這個把總軍官手下的人卻回來了一大半?

    看到那戈什哈眼中露出一絲殺機,絡腮鬍把總突然暴起,拔出腰刀,一刀向那戈什哈的脖子上砍去。

    坐在地上東倒西歪的綠營兵也紛紛跳起,手中各種兵器向那些八旗兵身上招呼過去。

    戈什哈就是八旗軍將領的親兵,這名戈什哈還是有兩下子,發現不對勁,整個人一側,躲過了把總砍來的刀鋒,在拔刀的同時,口中大喊道:「有蠻子!蠻子混進城了!快來人!來殺蠻子啊!」

    絡腮鬍把總乃天地會特工所扮,武功高強。但八旗兵的戈什哈功夫也不弱,兩人一時打得難解難分。

    把總麾下五十餘名綠營清兵也都是天地會特工,每個人都是高手,對陣上十多名普通的八旗兵,以多打少,根本就不在話下。一陣斬瓜切菜般的砍殺,五十餘名天地會特工轉瞬之間就把十多名八旗兵全部砍殺在血泊中。

    十多名八旗兵的頭顱全部被砍下後,那把總還在和戈什哈打得難解難分。

    「砰砰」兩聲銃響,戈什哈不可思議的摀住胸口,瞪大眼睛,搖晃幾下緩緩倒下。

    一名天地會特工吹了吹短銃槍口未散的白煙,拋下一句話:「小吳,還用得著那麼麻煩幹嘛,兩顆銃子就解決的問題。」

    這名使用短銃的特工才是真正的頭領,打扮成把總的不過特工的一個小頭目。

    說話之間,所有的天地會特工都往自己的左胳膊上紮上一根紅布條,這是代表自己人的意思,以免被被的特工,或者夜不收,其他混入城內的明軍誤傷。

    戈什哈的喊叫聲和剛剛的打鬥聲,已經驚動了城內的清兵。

    城門樓台階上,一百多名清兵呼喊著拿起武器,有人拉動城樓上的警鐘。

    「殺!」特工頭目一聲大吼。

    五十多名胳膊上紮著紅布條的特工人員吶喊著向台階沖上去,他們看起來和普通的綠營清兵沒什麼區別,但十分敏捷,每個人都從懷裡掏出迅雷短銃。

    「砰砰砰」一陣激烈的槍聲,從台階上面往下衝的清兵紛紛倒在血泊中。密集的迅雷短銃射擊聲,蓋住了城頭的警鐘聲。

    迅雷短銃射速極快,五十多名特工連連扣動扳機,射出密集的彈雨,從城樓內湧出來的清兵就像撞上一堵無形的牆,接二連三被撂倒。

    有些特工開火的動作極快,當槍腹中子彈耗盡,立即把短銃往腰間一插,拔出腰間的順刀就往城樓上衝。

    城牆上面,也突然出現了不少左臂上紮著紅布條的綠營兵,揮舞著各種兵器,向身邊的清兵砍了下來。

    聽到城內突然響起的槍聲,王新宇知道混入城內的特工人員、夜不收和精銳士卒肯定已經被人識破了,於是他果斷一聲令下:「攻城!」

    戰鼓隆隆,殺聲震天,成群結隊的明軍向城牆殺去。因為在倉促間攻城,連攻城武器都來不及打造,只有簡易雲梯和簡易壕橋。明軍士卒們扛著這些簡易攻城工具,吶喊著向城頭髮起了進攻。轉眼之間,攻城的明軍就衝過了護城河,在城頭架起雲梯,爭先恐後的往城牆上爬上去。

    「明狗攻城了!」城頭一名清軍千總大喊道。

    突然他感覺後腰一陣劇痛,扭過頭看去,只見自己身後的把總一刀刺入他的後腰。

    把總一邊在胳膊上紮起一條紅布條,一邊大喊道:「弟兄們!不要再給韃子賣命了!隨我來,殺光韃子!」

    早有幾名親兵把紅布條發下去,幾十名綠營清兵紛紛紮起紅布條,揮舞著兵器,向城頭那些昔日的同伴頭上劈砍下去。

    原來這名把總也是天地會潛伏的特工!看到時機成熟,他帶上親兵突然反戈一擊,殺死了城頭的守軍。

    這一段城牆上面清兵被全部肅清,明軍不費吹灰之力就爬上城頭。上了城頭後,明軍立即向別的城頭湧去。幾十名反正的清兵衝殺在最前面,他們砍殺起昔日的同伴來,甚至比明軍還要賣力。

    「快,殺向赤松門!那邊我們的人怕要扛不住了!」登上了城頭的李銳大喊道。

    「殺!」明軍和反正的綠營兵湧向赤松門。

    此時赤松門城樓上面,天地會特工和後來趕來的夜不收並肩作戰,城牆上,台階上,箭樓內屍體堆積成山,不知道多少清兵倒在他們的刀槍之下。但在後面一些清軍軍官的強壓之下,更多的清兵從台階衝上來,湧上城頭同天地會特工和夜不收展開激戰。

    已經有不少特工和夜不收傷亡,清兵卻越打越多。

    眼看著就要控制不住赤松門的時刻,從兩邊城頭湧過來的明軍殺入清軍人群中,幾名明軍刀盾手揚手往清軍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投出一排手雷。

    爆炸聲連連,火光中血肉橫飛,密集的清軍陣型一下就出現了一個空檔。

    更多的明軍爬上城頭,前面是刀盾手,後面火槍手和弓箭手也上來了,弓箭一陣拋射,亂箭扎入清軍人群中。火槍手自由射擊,對準十多步外的目標射擊,即便是精度很差的滑膛槍都能準確擊中目標,更何況清軍陣型十分密集。

    危在旦夕的赤松門又被明軍控制住,清軍被趕下城頭。

    「快放下吊橋!」李銳大喊道。

    幾名明軍拉動絞盤,城頭上的吊橋緩緩落了下去,架在護城河上。但是城門樓下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清兵,還有人向城頭射箭,大街上還有幾輛刀車,城頭的明軍也不敢下去,城門仍然還控制在清軍手中。

    「快奪回城門!」劉光聲嘶力竭的吼叫。

    清軍企圖憑藉著人多的優勢,拚命的通過台階往城頭髮起攻擊,但都被明軍打退回去,台階上,城頭上和城內的大街上堆滿屍體,大部分都是清兵的屍體,也有陣亡明軍和陣亡特工人員的屍體。

    站在城頭的明軍向台階下面開槍射箭,還有人點燃火油罐,往城下丟了下去。

    火油罐落在大街上,騰起熊熊烈火。清兵被嚇了一跳,哭喊著四散躲開。又是幾聲乒乒乓乓的聲音,火油罐砸在刀車上,緊接著幾支火箭射了下來,刀車燃起大火,推車的清兵丟下刀車轉身就跑。

    城外,成群結隊的明軍湧過了吊橋,衝在前面的明軍扛著一根粗大的木頭,往城門上狠狠撞擊。

    一下兩下,撞擊了沒多久,城門被撞開。

    「殺!」明軍衝入城內,堵在城門洞內的清兵見勢不妙,推搡著往後退。

    大街上展開了激烈的巷戰,士氣低落,已經接近崩潰的清軍根本無力把明軍驅趕出去,被打得節節後退,之後開始潰敗。混亂中,劉光也被一名明軍砍下頭顱。

    砍下劉光頭顱的明軍士卒並沒有從地上撿起人頭,而是跟著大隊伍繼續往裡面衝。因為瓊州軍的功勛制度不是按照單個人斬獲計算的,而是事後統一結算,先算集體功勛,再來計算個人功勞,這樣就不會出現戰時放下打鬥去收割人頭的事情發生,更不可能發生殺良冒功的現象。

    有幾名反正的清兵停下腳步,想要收割地上的人頭,卻被明軍軍官抽打了幾鞭子:「去裡面殺敵!我們不算個人斬獲的人頭!」

    見明軍沒有一個人停下來收割人頭,反正的清兵也跟著殺入城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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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擊殲滅

    「主子,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幾名戈什哈苦苦相勸。

    卓布泰咬咬牙,終於下了決心:「我們走,從西面的迎恩門出去!」他停頓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一樣,又補充了一句:「放火燒城!把城裡面的一切都燒光,一點都不能留給蠻子明狗!」

    「喳!」戈什哈退下。

    李桑額也做好了逃走的準備,聽卓布泰的戈什哈來通知,他立即傳令下去,讓城內的漢八旗突圍出城。

    卓布泰走進府衙內,陳[世凱躺在病榻上,看樣子他受傷不輕。於永綬坐在一邊,招呼郎中正給陳[世凱換藥。

    「於軍門,我們該走了!」卓布泰走上前來拱了一下手。

    「卓布泰將軍,那陳鎮台該怎麼辦?」於永綬問道。

    卓布泰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陳[世凱,知道他沒辦法動了,於是下了狠心道:「他走不了,不用管了,就留在這裡吧!」

    「大人啊!」陳[世凱掙紮著從病榻上要站起來,卻滾落到地上。他身上多處重傷,無法站立,只能抱住卓布泰的大腿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大人不要丟下小人啊!」

    「滾開!」卓布泰一聲大吼,像是踢開一條狗一樣一腳把陳[世凱踢了個跟頭,「就你現在這樣子,我們帶上你,只能連累我們都走不了!你留在這裡,本將軍保你一家大小平安!若是不識好歹,別怪本將軍翻臉不認人!」

    「大人,快走了!」外面響起了戈什哈的聲音。

    卓布泰走出府衙,罵罵咧咧的騎上馬,咬牙切齒吼道:「燒!給老子燒!一間房子也不要給明狗剩下!」

    幾名戈什哈和白甲巴牙喇朝著府衙丟出火把,轉瞬之間府衙就被熊熊大火吞噬。被卓布泰像是丟棄一塊破抹布一樣丟棄的陳[世凱在大火中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他試圖想要爬出火場,可是兩腿都已經斷掉的他爬了一半,一個起火的橫樑轟然落下,砸在他身上,哭喊聲戛然而止,只剩下大火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

    倉庫已經被清兵點燃,燃起衝天大火,裡面堆積如山的糧草、布匹、茶葉、絲綢等物資被大火吞噬。

    八旗兵和綠營兵向西面的迎恩門方向撤退,沿途所過之處,見到商店、富戶便衝入,一番大肆劫掠,把金銀珠寶都給搶走了。遇上有姿色的富貴人家小姐丫鬟,也順便捆綁了丟上馬車一起帶走。

    有人苦苦哀求的,都被一刀砍下了腦袋。

    綠營兵燒殺劫掠比八旗兵還狠,闖入富商和大戶人家府中,除了年輕漂亮的女人之外,其他的不管男人女人還是老人小孩都被他們一刀砍了。綠營兵所過之處成了人間地獄,到處都是哭喊聲。

    所幸的是,城內大部分還是貧苦老百姓,清軍沒有興趣去搶劫那些窮人,他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屠城,這使得城內大部分百姓都活了下來。

    清軍從迎恩門走出,卓布泰卻突然用馬鞭指著於永綬冷冷道:「於軍門,明狗有騎兵,我們都走一個方向,會被明狗追上,我們還是分頭撤離。你走西面!我走北面!」

    於永綬的綠營軍都是步兵,若是失去了騎兵的保護,連一個人都跑不掉。這不是明擺著,卓布泰想要用綠營軍來當炮灰吸引明軍嗎?但主子的話他不能不聽,明知道是要把自己留下來送死,於永綬也只好打了個千:「喳!」

    清軍兵分兩路,滿蒙八旗丟掉了所有兵器和盔甲,帶著搶劫來的金銀財寶,丟掉了馬車,把車上劫掠來的女人捆在馬背上,騎著馬就往北撤退。很多八旗騎兵都是一人雙馬甚至一人三馬,分出一部分馬來運女人和財物還是不成問題。

    再說於永綬的綠營兵往西走了不到三里路,就被明軍騎兵追上。

    「明狗來了!」於永綬大聲吼道,「趕快結陣迎戰!」

    殘存的五千多綠營兵在各級軍官指揮下,以長槍兵在前面,刀盾手混雜在中間,弓箭手和鳥銃手在後面,結成防禦騎兵的陣型。

    追上清軍的明軍騎兵有一千龍騎兵和五百重騎兵,另外還有兩百飛騎炮兵。

    見清軍結陣,王子豪可不會讓自己的騎兵去硬衝清軍的步兵陣型。

    「重騎兵待命!炮兵準備炮擊!龍騎兵從兩翼繞上去,先下馬射擊,再上馬破陣!等到韃子陣型混亂,重騎兵再上!」王子豪安排了進攻機會。

    飛騎炮兵解開了拉三磅炮的戰馬,架起火炮,對準了結陣的清兵。

    王子豪馬鞭指著清軍道:「弟兄們,就是面前這些假韃子,他們在城內屠殺了許多無辜百姓!今天我們殺光他們,給城內的百姓報仇!」

    「殺光假韃子!給死難的百姓報仇!」官兵們發出震天的怒吼。

    看到黑洞洞的炮口對準自己,清軍陣型中有不少人渾身發抖,甚至有人尿了褲子。有的人轉身想要逃,卻被督戰隊軍官一刀砍下頭顱。

    幾名清軍軍官瞪著血紅的眼睛吼叫:「我們殺了城內那麼多人,跑又跑不掉,對面的明狗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只有死戰到底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清軍軍官話聲未落,就聽到明軍陣型中響起幾聲炮聲,二十門三磅炮發出轟鳴聲,陣地上騰起一股股白煙,炮彈向清軍的陣型砸了過來。

    炮彈鑽入清軍陣型中,撞得長槍斷裂,盾牌破碎,殘肢斷體飛上天空,一大片的清兵慘叫著倒下,有些人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直接被炮彈擊中,變成了飛散的血肉碎塊。二十枚實心炮彈,在清軍陣型中犁出了二十道歪歪扭扭的血肉胡同。

    「穩住!」見陣型出現一點混亂,於永綬聲嘶力竭的吼道。

    明軍的龍騎兵開始出動,一千龍騎兵分開,從兩翼向中間合圍上來。

    「明狗要衝陣了!準備迎戰!」於永綬大吼一聲。

    可是明軍龍騎兵並沒有把速度加到最高,而是中速向清軍衝來。衝到七十步外,龍騎兵突然停止前進,馬背上的騎兵紛紛下馬,端起長管燧發槍,取下復合弓,對準了清軍陣型。與此同時,進行快速裝填的三磅炮發出第二輪齊射的轟鳴聲。

    又是二十發炮彈呼嘯而至,鑽入了清軍人群中,打得清軍血肉橫飛。

    緊接著,龍騎兵就向清軍開槍射箭。因為三磅炮急射兩輪後,為了保險起見,第三輪射擊就沒有那麼快,這時候就依靠龍騎兵的火力來彌補。

    龍騎兵射程比清軍遠,火槍龍騎兵開火之後,立即後退,開始裝填子彈。弓箭兵拉開復合弓,再次射出一輪亂箭。

    炮擊把清軍的拒馬槍打得粉碎,撂倒了大片長槍兵。接著龍騎兵的射擊又打死打傷不計其數的長槍兵,清軍的陣型開始鬆動。

    「出擊!」王子豪拔出馬刀向清軍陣型一指。

    「殺!」重騎兵紛紛抬起短木矛,開始策馬前進。

    整齊的重騎兵陣型穩步加速,帶著轟鳴的馬蹄聲向已經開始變形的清軍陣型碾壓上來。距離越來越近,重騎兵的速度逐漸提升。頓河馬強壯的身軀,承載著重甲的重騎兵,幾乎就要達到了東方戰馬輕騎兵的速度。

    清軍的長槍兵陣已經疏鬆,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阻攔效果。沒死的長槍兵,還在承受明軍龍騎兵的射擊。

    看到重騎兵碾壓上來,清軍終於崩潰,紛紛丟下兵器,轉身要跑。任憑督戰隊軍官連續砍殺逃兵,還是不能保持陣型,只能眼睜睜看著閃著白光的重騎兵衝上來。

    「投!」王子豪一聲大吼,率先投出自己手中的木頭短矛。

    一排重騎兵揚手,投出木頭短矛。在戰馬速度作用下,木頭短矛都有極大的殺傷力。一排木頭短矛呼嘯射來,扎入清軍人群中,一大片清兵身上噴出血花,發出慘叫聲,接二連三的倒在血泊中。

    重騎兵排著密不透風的緊密陣型,衝入清軍人群之中,甚至都不需要馬刀劈砍,騎士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策馬疾馳,控制好自己的戰馬,用戰馬撞擊,馬蹄踐踏,在清軍人群中無情的碾壓出一條血路。馬蹄所過之處,碎肉塊、內臟和鮮血飛濺。

    「殺!」龍騎兵也翻身上馬,揮舞著馬刀,向清軍人群衝去。

    清軍已經完全崩潰,陣型潰亂,所有的人都在爭先恐後的四處亂跑。結果不是被重騎兵追上踩死,就是被輕騎兵追上,一刀斬落了頭顱。

    「殺賊!」於永綬帶著十多名親兵,策馬疾馳,勇敢的迎著衝來的明軍重騎兵發起了自殺性的反衝鋒。

    雙方就要對撞前的一瞬間,於永綬手中長槍閃電一樣刺出,迎面一名重騎兵身上被狠狠的刺中。雙方戰馬對沖的速度極快,長槍撞上重騎兵,只聽到「咔嚓」一聲,長槍折斷,中槍的重騎兵飛了起來,跌落馬下,當即喪生。

    但於永綬已經是沒機會跑了,高大的頓河馬撞擊上來,把於永綬連人帶馬撞翻。戰馬還好些,被撞倒之後還能爬起來轉身跑掉,人掉落在地上,一下就被踩成了肉泥。

    於永綬所有的親兵也全部陣亡,一瞬間就損失殆盡。

    清軍步兵四散亂竄,變成輕騎兵的龍騎兵在後面追殺,不斷斬落一顆顆帶著辮子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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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招降猛將

    仙霞關,王[輔]臣遠遠看到飄揚的綠營旗幟,心中大喜:「我們終於得救了!」

    這幾日來,明軍五百親衛騎兵就像一群嗜血的餓狼一樣緊緊咬住王[輔]臣的殘兵敗將,一路追趕了五百里,雖然親衛騎兵沒有一人兩馬,但四條腿總比兩條腿快得多。其實王新宇也沒那麼奢侈,能給騎兵配上一人兩匹昂貴的頓河馬。不過頓河馬耐力好速度又快,羅剎人能騎著它們遠征萬里,明軍親衛騎兵追趕******不算什麼。

    逃亡途中,王[輔]臣一度下令讓清兵結陣抵擋追兵。但裝備了滑輪復合弓的親衛騎兵玩起蒙古人那一套戰術來,玩得比蒙古人還好。

    中國象棋馬行日,就是指的馬是斜線攻擊。

    清軍結陣,親衛騎兵不去正面衝擊,而是走斜線,包抄兩翼,下馬用復合弓射箭。

    滑輪復合弓節省力氣,在馬背上也可以把羽箭射出很遠,但下馬之後射速加快,射箭也更加省力,因為下馬之後可以借助腰力和腿力拉弓,下馬之後的親衛騎兵可以飛快的射出一支支鋒利的破甲利箭。

    等到清軍用刀盾手掩護步弓手上來射箭的時候,親衛騎兵又上馬離開,避免同清軍步弓手對射,卻是離去之後,又折向清軍大陣,在馬背上射箭騷擾長槍兵。

    論射程,清軍步弓手比不過親衛騎兵的滑輪復合弓;輪機動性,人怎麼可能和馬比。

    親衛騎兵騷擾糾纏了幾個回合,清軍就開始潰敗。

    王[輔]臣一路逃往仙霞關,明軍緊追不捨。

    反正王新宇是交代過的,必須活捉小呂布王[輔]臣。此人武功高強,是難得的猛將。雖說這個時代個人武勇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但如果王[輔]臣能投降的話,就能組建一支專門用來穿鑿的騎兵。

    穿鑿戰術,為項羽所創。這種戰術就是由一員有萬夫不當之勇的猛將帶隊,幾百名武功高強擅長馬術的精兵為前鋒,帶著騎兵快速衝殺,所向無敵。

    瓊州軍的重騎雖然十分厲害,但畢竟是耗資巨大的重騎兵。頓河馬負重之後仍然有速度,但重騎兵的耐力肯定不如輕騎兵。若是組建一支專門用來穿鑿的騎兵,裝備上頓河馬,不需要太重的盔甲,依靠勇猛和馬術來穿鑿,那不是起到了對重騎兵的彌補嗎。

    正因為如此,所以王新宇一心要俘虜王[輔]臣。

    王[輔]臣號稱小呂布,但他其實也和呂布差不多,是一名三姓家奴,只要俘虜了他,相信他會投降。

    「仙霞關,我們快到了!只要我們進去了,後面的明狗就沒辦法再追了!」看著仙霞關上飄揚的綠旗,王[輔]臣深深舒了口氣。

    清軍到了仙霞關下,王[輔]臣令人叫喊打開關門。

    關樓上出現了一顆腦袋,向下面看了一眼,笑著道:「久聞王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威風凜凜啊!不愧是呂布再世!我們大帥令本將在這裡等候多時了!蒼天不負有心人,真的等來了王將軍!」

    「你是何人?」聽那人說話口氣不太對勁,王[輔]臣大驚失色的問道。

    關樓上的那人哈哈大笑:「本將乃江西永新營主將江志平!同王將軍您一比,不過是無名小卒罷了!」

    「原來是明狗!」王[輔]臣大驚,連忙下令進攻仙霞關。

    可是清軍沒有攻城武器,又是士氣低落的敗軍,守軍只一通滾木礌石,就把清軍的進攻打退了回去。

    「王[輔]臣!你已經無路可走了!還不趕快下馬投降!」後面傳來了明軍騎兵的喊聲。

    王[輔]臣武功極高,他還想帶著幾名親兵從明軍包圍圈中硬衝出去。但山路兩邊鑽出了不計其數的明軍鉤鐮槍兵,山路狹窄,幾條絆馬索一絆,王[輔]臣等人連迂迴的路都沒有,被絆倒了幾匹馬,接著鉤鐮槍兵上來,把王[輔]臣和親兵全部勾住。

    大批明軍圍了上去,摁住了王[輔]臣。

    「我願降!但我要向你們大將軍投降!」見到了李銳之後,王[輔]臣卻是站立,也不肯下跪求饒。他願意投降,只是李銳級別不夠,沒資格接受他投降。

    李銳倒也沒生氣:「好!既然你願意向我們大將軍投降,那就跟我們走!」

    王[輔]臣被五花大綁之後,押送往金華。

    見到了王新宇,王[輔]臣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多謝大將軍愛戴之恩,末將願意投降!只不過末將有個條件。」

    王新宇心中冷笑:看樣子三姓家奴呂溫候這個外號可不是假的,此人也真的和呂布一樣是個三姓家奴。不過無所謂了,他來到我麾下,還怕他會再投降回去不成?想到這裡,王新宇答應了王[輔]臣:「你說吧,有什麼條件?」

    「大將軍,末將只有一個兒子,還在清廷那邊。聽說大將軍的暗營十分厲害,末將只希望大將軍能開恩救出末將的兒子。」王[輔]臣磕頭道。

    王新宇笑道:「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本藩早就已經派人去救你兒子了!相信不用幾天時間,你就能見到你兒子了!」

    王[輔]臣大喜:「多謝大將軍愛戴!末將願獻犬馬之勞!」

    「好!」王新宇面帶微笑走下,親自給王[輔]臣鬆綁。

    等到王[輔]臣退了下去,邊上的李銳問道:「大帥,這王[輔]臣就那麼容易招降?這也太簡單了吧?」

    王余佑撫摸著鬍鬚笑著上來回答道:「三姓家奴是不假,不過雖然他投降了,但對我們還是沒有心服口服。但你們都放心好了,我王某自有辦法。」

    至此,金華戰役全部結束。這一仗可以說是大獲全勝,清軍十五萬大軍慘敗,除了卓布泰、李桑額和劉光三員清將帶著幾百殘兵逃走之外,其餘的清軍不是被殺就是被俘,清軍將領劉良佐、於永綬和吳汝玠被陣斬,王[輔]臣投降,劉之源往另外一個方向逃跑,跑到了徽州後,後來被鰲拜召到安慶斬首。

    共有三萬多清軍戰兵被殺,兩萬多戰兵被俘;輔兵被殺一萬多人,被俘兩萬餘人;其他的民壯也死了一萬多人,被俘四萬餘人。

    俘虜的清軍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跟隨******投降的六百多綠營兵之外,其餘的綠營戰兵全部編入民壯營當隨軍的苦力用;被俘的輔兵則編入明軍輔兵之中;被俘的民壯也編入明軍的民壯營內。被俘的八旗兵,則全部分散送往各地服苦役。

    綠營兵被俘之後其實還是有希望的,他們在民壯營若是立功,可以升為輔兵;在輔兵營中立了功,能夠正式成為明軍戰兵。

    王[輔]臣投降之後,王新宇先給他一個總兵官階,登記了之後,就安排了營房和鋪蓋。

    「明軍的騎射怎麼那麼厲害?難道每個人都能練得比蒙古人還厲害嗎?」安定下來之後,王[輔]臣對明軍騎兵弓箭的射程感覺十分好奇。

    要知道蒙古人能夠在馬背上開強弓,射出百步穿楊的神箭手也不多,一般的神箭手都是下馬站在地上才能射出好成績。因為騎在馬背上射箭,無法借助腰力和腿力,在馬背上拉開強弓要比站在地上更耗費力氣,只有極少數天生神力的猛將才能做到。難道明軍騎兵每個都是那樣的神人?

    帶著這個疑問,王[輔]臣在吃完飯之後,來到王新宇的大營,提出要見識一下明軍親衛騎兵的箭術。

    「大將軍的五百親衛,每個都是萬里挑一的神箭手!實在是令人佩服!」王[輔]臣向王新宇行了個禮道。

    既然王[輔]臣已經投降,王新宇也沒打算瞞著他,於是笑著道:「請王將軍隨本藩去親衛騎兵營見識一下便知道了。」

    來到親衛騎兵營,王新宇令人取來一副滑輪復合弓。

    「看,就是這種弓箭,使用這種弓,就能在馬背上輕鬆拉開。不過還是下馬拉弓的威力更大就是了。」王新宇遞上了弓箭,笑著道。

    王[輔]臣接過弓箭,仔細看了一下,發現弓上面滑輪。他拉了一下弓弦,發現要拉開這副弓所需的力氣竟然不大,但是要把弓拉滿卻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不過手一鬆開弓弦,弓弦回彈回去的速度卻很快。

    「這真是奇怪了,怎麼需要拉開的力氣不大,卻能把箭射得很遠呢?」王[輔]臣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百思不得其解。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和火銃火炮一樣,都是科技的力量。」王新宇笑著回答道。

    王[輔]臣恍然大悟:「那和你們瓊州軍依靠火器之利才取勝不是一個道理?」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王新宇點了下頭。

    王[輔]臣突然哈哈大笑:「大將軍都是依靠火器之利,不過末將不是吹牛,不管是明軍之中還是清軍之中,若是論單打獨鬥,沒人是末將的對手。」

    「未必吧?」王新宇冷笑一聲。

    「有人能和末將決一高低?」王[輔]臣十分吃驚。

    王新宇哈哈大笑:「本藩天地會高手如雲,隨便找一個都是身懷絕技。不過他們只是擅長步戰,若是騎馬交鋒,還是王將軍厲害。但若是徒步交手,恐怕王將軍你也不是他們幾個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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