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地產商 作者：更俗（全書完）

    第239章

    一個億的財政投入，踏著國家全面取消福利分房制度的尾巴，興建這座公務員小區，其中到底有多少貓膩，想必所有人心裡都一本小賬。

    住房貨幣化的改革，不單單是讓許多人失去了福利分房的機會，還讓許多相關企業、商人斷了財路。

    無論是政府還是企業，任何活動、項目經辦人都有油水可撈，羅榮民這個外來的一把手，與這個小區沒有任何牽連，這要查下去，不知道有多人會跟著受牽連。

    陳立沒有同周斌他們回榕園酒店，而是同羅榮民一起回了市委辦公室。

    羅榮民帶著陳立剛到辦公室，就見城建局的局長在辦公室門口站著，見羅榮民不但沒有好臉色，甚至連個正眼都沒，也沒有招呼他進去的意思，城建局局長許正偉的面容比哭都難看，大氣兒不敢喘一下，夾著尾巴攆在後面走了進去。

    許正偉要將門關上，羅榮民瞪了他一眼，說道︰「將門打開，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要將門關上？」

    書記辦公室，分內外門，外間是秘書李志明辦公的地方，平時有人找羅榮民匯報工作，首先到這裡跟李志明打招呼才能進去。

    陳立這會兒在李志明待的辦公室找了個位置坐下，看著許正偉小心翼翼地走進裡面羅榮民的裡屋，那樣子就像小偷進了公安局一般，羅榮民也不許許正偉進去後，將裡間的辦公室門關上。

    「許正偉！你說，博文園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怎麼拿到你們城建局工程質量檢測合格報告的？」羅榮民剛一進屋，就將抽出一份文件摔到桌子上，開始呵斥這個城建局局長。

    房屋的竣工驗收，涉及到規劃、工程質量檢測、消防、環保等一系列的驗收環結，現在博文園所涉及竣工驗收報告，都堆在羅榮民的辦公桌上，但其中最關鍵的，還是城建局下屬工程質量檢測監督中心所出具的報告最為核心，即便許正偉一分錢都沒有從裡面拿，他這個領導責任也推卸不掉。

    何況穎河市的房管局作為二次局，隸屬於城建局，也歸許正偉主管，而房管局理論上又是房屋工程總驗收的組織單位，這個責任，許正偉更推卸不掉。

    許正偉頭上的汗當場就下來了︰「羅書記，我一分錢都沒有拿啊，宏遠地產承建的時候我不在工作崗位，當時請了一年的病假，市委辦公室有備案的，您可以查。博文園竣工的時候，當時由闞濤副市長主持的驗收工作，市屬其他部門，組成驗收工作小組，也都是配合闞副市長工作，我是今年四月份才……」

    許正偉這時候只能儘可能先撇清一部分責任，失職的事情等會兒再說了。

    「那博文園存在問題你知不知道？」羅榮民的聲音如同一記重鎚敲在許正偉的心頭。

    許正偉滿頭大汗，標配白襯衣此時已經濕透，緊緊地貼在後背上。

    「說，到底知不知道！」

    「聽下面人議論過一些。」許正偉小聲地說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跟市委市政府反應？你這個城建局局長是瞎子還是聾子，房管局及工程質量監測中心，是不是受你的領導？下面出了這麼大的問題，是你是聾了、瞎了，還是你要把潁河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全部當成了聾子、瞎子？你以為你以為把自己當鴕鳥，可以躲得乾乾淨淨，如果市裡五百六十名中層幹部帶著妻兒老小住進去，出了大問題，你躲得了嗎？」羅榮民拍著桌子問道。

    李志明悄悄地給陳立倒杯水，陳立一邊聽著羅榮民訓斥質監局局長，一邊小聲地說道︰「謝謝李哥。」

    羅榮民的辦公室沒有關，陳立坐在這裡正好可以看到許正偉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的樣子，心想羅榮民在氣頭上，還不忘將這批分房會涉及到的中層幹部都拉上戰車，然而將矛頭一起朝周懷青、任宏遠這夥人胸口狠狠的扎過去。

    「你現在跟我說，你這個局長還能不能干，不能干就現在說，明天我就換人！」羅榮民拍著桌子說道。

    許正偉仍然是一言不發。

    正在這時，平書卿領著苗發強走了進來，看到裡面這一幕，對著陳立笑笑，便在外面坐了下來。

    「不說話，不說話還站在這裡幹嘛，你是準備自己寫辭職報告，還是讓我在常委會上……」

    「羅書記，你聽我慢慢說，這裡面許多事情我也是沒辦法的啊。」許正偉看到羅榮民不像是發發火就完了的樣子，此時心裡權衡之後，轉頭看了一眼大開的辦公室……

    羅榮民這時候神色才稍稍緩和一些，讓許正偉將辦公室的門關起來說話。

    實木門關上之後，裡面說什麼，外面就聽不到了；不是隔音效果太好，估計是許正偉此時壓低了聲音——陳立、平書卿、苗發強坐在旁邊，喝著茶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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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振國這個市委副書記似乎比羅榮民還要積極，回到市委大院之後立即同紀委書記馬文耀張羅著召開辦公會議，著手抽調人員成立聯合調查小組。

    馬文耀此時有些為難，博文園的具體情況他不清楚，但面兒上的事情卻一目瞭然，自己掛帥去查問題工程，最終會和周懷青、闞濤等人撕破臉，如果推辭或者懈怠，這個作風強硬的一把手會饒了自己？

    周懷青和宏遠地產為了影視基地這塊肥肉，已經向羅榮民示威了，就差撕破臉對著幹了，群眾上訪、連續砸車的事情已經在市委大院傳開了；已經有小道消息說宏遠地產不願羅榮民插手影視基地的事情，特意找人給羅榮民請來的投資商難堪。

    羅榮民此時是絕地反擊，誰還敢硬著頭皮不配合，誰就會堵上這個槍口。

    萬振國這個老狐狸啊，成立調查小組的事情是他提出來的，卻讓紀委來牽頭，這他媽論程序，這時候還沒有輪到紀委接手的一步啊！

    馬文耀此時心裡權衡著利弊，心裡暗罵萬振國狡猾，可又不得不慎重選擇組建調查小組的人選。

    紀委是周懷青、闞濤原來待過的地方，詐騙案發生之後，周懷青、闞濤都去市政府那一攤了，現在讓紀委牽頭去查博文園的問題，他能抽調誰加入這個調查工作小組負責具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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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正偉從羅榮民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羅榮民這時候在裡面招呼平書卿、陳立、苗發強一起進去說話，說道︰「平市長也過來了，小李，把我從商都帶來的茶葉泡上一壺，都進來說話吧。」

    喝了幾口茶之後，平書卿說道︰「羅書記，有話我就直接說了。現任秘書長闞濤之前在紀委就是負責博文園驗收工作的主要負責人，如果這裡面存在利益輸送問題，恐怕不是他一個人在操作，讓紀委牽頭著手調查，工作組的人選上應該慎重一些。」

    「嗯，這個問題我考慮過……」羅榮民話還沒說出口，紀委書記馬文耀和市委副書記萬振國同時來到羅榮民的辦公室。

    馬文耀手裡拿著一份擬建的人員名單，開口說道︰「羅書記，聯合調查小組的人員名單我已經擬好了，正好幾個常委都在市裡，如果沒什麼的話，我們可以馬上召開會議。」

    羅榮民拿到名單之後說道︰「都別站著，坐下說，小李，給兩位書記倒茶。」

    看了看名單，紀委的主要負責人是顧玉梅，市委辦公室的負責人是苗發強，而小組組長是自己，羅榮民說道︰「老馬啊，這個小組的組長我看就你來當好了，讓平市長給你當副手，我和萬書記呢在後面給你做後盾。」

    不等馬文耀說什麼，羅榮民臉色一變，更加嚴肅地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一定要嚴查博文園的質量問題，現在就請市工程質量檢測監督中心——不，請省工程質量檢測督中心，對博文園的房屋進行重新檢測——牽涉到任何人，絕不姑息。」

    萬振國見羅榮民要請省工程質量檢測監督中心給這起事件直接定性，也知道羅榮民是動了真火，在一系列驗收報告上籤字以及背後的人物，稍不小心就都會被送到牢裡去，在旁邊也嚴肅的說道︰「這個宏遠地產實在太不像話了，他們這種行為就是藐視潁河市政府，絕不能讓他們肆意妄為。」

    陳立在一旁坐著，喝茶也不說話，萬振國這話說的非常有意思，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到裡面的韻味。

    馬文耀想說什麼，最終沒有開口，知道事情到這一步，不是他能打太極拳了，只說了一句︰「你們先坐，我去通知這些人員，我們待會開個專題會議。」

    陳立作為地產開發商代表，受到潁河市委市政府的邀請，協助調查博文園存在的工程質量問題，名正言順地參加了這次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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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榮民下午到公務員小區視察，並且讓紀委牽頭成立聯合調查小組的事情，沒等他們回來就已經傳到了市政府，很快就傳遍了兩個大院。

    包大同趕到周懷青的辦公室匯報此事，同在的闞濤聽完，當即就變了臉色︰「周市長，羅榮民沒有經過常委會就成立聯合調查小組，不能讓他這麼查下去啊。」

    周懷青陰著臉對包大同說道︰「你先回去吧，趕緊讓任宏遠的施工隊把有問題的那幾棟樓修繕一下，外牆的漆都能被雨沖掉，他可真行……」

    包大同退出去之後，周懷青起身在辦公室裡走了幾圈，冷笑著說道︰「哼，這件事情羅榮民要敢查下去，就犯了官場大忌，得罪的可就是潁河的整個官場，你不用擔心什麼。」

    宏遠地產的利益輸送可不是單單是他周懷青和闞濤，這裡面的情況周懷青再清楚不過了。

    闞濤聽周懷青這麼說，想了想，確實是怎麼個道理，穎河市敢出了大亂子，省裡不會希望羅榮民過來繼續捅馬蜂窩。

    周懷青雖然表面很淡定，實際上心裡則一陣陣發緊，羅榮民的底細他是瞭解一些的，在東江省的時候就以作風強硬著稱，如果他真要不計後果的查下去，事情還真麻煩，畢竟房屋已經建成擺在那裡，市裡出具不了最終的檢測報告，羅榮民還可以從省裡找更高級別的工程檢測機構過來。

    更為關鍵的，這座小區涉及到五百六十戶待分房中層幹部的切身利益，他們以前不吭聲，是因為他跟闞濤壓著，但現在市委書記親自站出來揭這蓋子，一切就難說了。

    市委大院與市政府大院只有一牆之隔，而機關又是小道消息不脛而走的溫床。

    紀委牽頭成立聯合調查小組，又聯繫省級相關部門，對公務員小區重新進行工程質量驗收。

    調查小組成立會議之後，紀委書記馬文耀又鑽進了羅榮民的辦公室，這個談話直到晚上七點之後才結束。

    這一晚，對潁河官場很多人來說，都是難眠之夜。

    第240章

    上午群眾上訪事件的背後原因，在兩個大院之間傳的沸沸揚揚，新來的市委書記在強勢的周懷青面前連續吃癟，就連他邀請來的投資商，也是一日之內被連續砸了兩輛車子。

    大家都在傳，這個新來的市委書記不熟悉潁河形勢，居然想從省城拉投資商過來搶影視基地這塊肥肉，就直接惹到了周懷青和宏遠地產……

    然而誰都沒想到，這個市委書記的反應也是如此迅速和猛烈，讓本來就暗流湧動的潁河官場再次沸騰起來。

    調查博文園的工程質量問題，卻讓紀委牽頭，這裡面的韻味不言而喻。

    周懷青作為市委常委參加下午組建聯合調查小組的臨時常委會議，市委書記牽頭提議，副書記萬振國以及副書記兼紀委書記馬文耀以及常務副市長平書卿都明確支持，他周懷青什麼也說不出來，其他常委很快也同意了這個決定。

    羅榮民反擊的效應迅速擴大，就連空氣中都能嗅到一絲殺氣。

    清者自清，那些沒有參與此事的廣大干部下屬，聽到這個消息，反而雀躍相慶——博文園本來就是針對市委市政府中層幹部的最後一批福利分房，很多人等公寓新樓都等到半輩子，卻讓某些人官商勾結搞的一塌糊塗，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恨？

    現在不同了，新來的書記要查博文園的質量問題，雖然大家都猜測是新市委書記要給某些地方派臉色，但這樣的結果，他們如何不歡迎、不欣喜？

    消息一出，許多人心裡非常興奮。

    這可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令周懷青焦急的是調查組的成員組成，一個他的自己人都沒有，想打探點內幕消息估計都很困難。

    羅榮民此舉就是針對周懷青來的，調查組的成員豈不明白這裡面的利害關係，他們即便不去抱羅榮民這條大腿，也知道公事公辦，周懷青即便沒有被鬥倒，也不能指責他們什麼……

    「博文園小區的賬目有沒有問題？」周懷青在辦公室裡說道。

    聞訊而來的任宏遠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周懷青辦公室的沙發上，信心滿滿地說道︰「周市長放心，賬面很乾淨，而且我已經讓財務今晚加班，再把博文園的賬目梳理一遍……就算省裡來查，也說不出什麼大問題來。」

    「還是小心為好，一個億的項目，我真擔心你們那裡出紕漏。你也真是的，外面的工程怎麼就不能做好點，幾場大雨就把外牆的漆給沖掉了……」周懷青此時面色沉重，見任宏遠那邊很輕鬆，心裡才算舒了一口氣。

    「一個億，真正用在工程的款子沒多少啊，我如果不節約材料，宏遠地產就沒得賺了，哈哈，周市長不用擔心，所有的漏洞我們這邊全都堵上了……走吧，別在這兒傷神了，吃飯去。」任宏遠站起身來說道。

    眼下只能寄望任宏遠能咬住口，不把他周懷青牽出來，其他什麼事都好說，任何情況都有迴旋的餘地，但他也知道，只要羅榮民真想查下去，總會打開突破口的，畢竟涉及到的關節及人太多了。

    他現在要關注聯合調查小組的一舉一動，看看羅榮民這是要敲山震虎，還是真準備藉著博文園的事情，不顧一切後果及影響，要把自己往死裡整，在穎河再掀起一股大風波來。

    雖然接連發生這樣的風波，不僅會令穎河顏面盡失，也可能會令省裡在中央面前感受到極大的壓力，明智的人不會這時候去亂捅簍子，但這事放到羅榮民身上，周懷青就不那麼確認了。

    他這時候後悔起來，不應該放任任宏遠去試探羅榮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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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某些跟公務小區有牽連的人員忐忑不安，相互打探消息的時候，羅榮民為了躲清閒，讓陳立、周斌直接跟著他回家吃飯。

    走進屋，陳立就問道︰「羅叔叔，穎河官場剛經歷過一場大地震，這次真要徹查下去，波及的範圍未必就小了，就不知道省裡會是什麼態度？」

    羅榮民回到家裡，神情就放鬆下來，不那麼嚴肅的繃著了，招呼陳立、周斌問道︰「下午的時候，你建議我查，現在怎麼又擔心省裡會有什麼想法了呢。」

    陳立說道︰「群眾上訪的事情，省裡就第一時間知道消息了，我擔心這件事還沒有開始，夜裡就又有電話突然從省裡打過來。」

    「這次應該不會，」羅榮民抬頭看向窗外漸漸昏暗下來的天空，說道，「小區涉及到中層幹部的切身利益，之前或因為集資案或因為某些人借集資案，將事件壓了下來，但現在這個蓋揭開來，再想蓋上就難了。有些人要是認識到這點，就不會再隨便干涉了……」

    也對，按住五百多戶村民上訪容易，想按住五百多戶市級中層幹部不吭聲，那實在是太難了，怪只怪任宏遠吃相太難看了，也難怪萬振國、馬文耀這麼樂意落井下石。

    陳立也能想到做到更高層次的官員，都是精怪似的人物，心想他們暫時應該是不用擔心省裡的干涉了，甚至博文園查出來的問題很嚴重，會讓省裡跟穎河地方派進行一定程度的切割，這反倒讓羅榮民在地方上開展工作變得更容易了。

    想到這裡，陳立便笑道︰「那我們就等周懷青那邊什麼時候繳械投降吧。」

    「……」羅榮民哈哈一笑，說道，「你倒是比很多人看得明白。」

    「聊什麼的，這麼開心，不知道陳立、周斌要過來，也沒準備，保姆也臨時有事不在家裡，大家就湊合著吃一點吧。」席明娟嘴上說著客氣話，端上來了一大盆清燉排骨，還有一盤饅頭，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骨湯，然後鑽進廚房炒菜去了。

    兩人在飯桌上聊起潁河城區發展規劃調整的事情來。

    眼下這個時機，想要將這個影視基地完美解決掉，城區發展規劃調整，確定是不錯的一步棋，但是周懷青他們還是太心黑了，他們想著先由宏遠地產乾乾淨淨的承接影視基地之後，再調整發展規劃。

    這樣一來，集資案所產生的巨大包袱，就將由市裡承接下來，而宏遠地產將完全享受規劃調整所帶來的巨大利益；接下來博文園的案子不管查到哪一步，羅榮民要推動的，必須是要先調整城市發展規劃，將規劃調整對影視基地的有利影響先攤開到明面上，再談影視基地的歸屬問題。

    吃過晚飯，又聊了一會兒，陳立、周斌就告辭回榕園休息，打電話給李夢，才知道李夢不聲不響，下午就已經先回商都了。

    算算時間，陳立這次出來已經是第四天了，他說起來手裡管著二十億的項目，現在又同時要將錦苑國際的地產業務併入新潮銳置業，千頭萬緒等著他去處理，現在卻跑出來躲清閒。

    錢萬里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詢問穎河的情況，陳立、周斌作為特邀顧問加入調查小組，要幫羅榮民盯著下面人還有沒有貓膩，一時半會還離不開穎河，要錢萬里也過來玩兩天；錢萬里只能抱怨自己命苦，還以為將錦苑的地產業務併入新潮銳置業，他能清閒起來，沒想到最後還是一堆事情壓在他的肩上，脫不開身。

    次日上午，應羅榮民的邀請，省工程質量檢測監督中心派出兩名技術專家趕到了潁河市，加入聯合調查小組之中。

    紀委書記馬文耀主持聯合調查小組會議，具體分配小組的具體工作，他留在市裡坐鎮，第一組由組長顧玉梅，率領審計、工商、稅務等小組成員入駐宏遠地產，以稅收為切入點，清查宏遠的財務；第二，副組長平書卿帶領陳立、周斌、城建局、市消防處以及省工程質量監測中心等部門的工作人員，對博文園工程質量及消防、規劃達標、環保等方面重新進行檢測跟評估；第三，除副市長闞濤外，將之前參加竣工驗收小組的成員召集，令他們自查問題。

    由於上午要等省質檢總局的專家過來開動員會，就沒有立即著手開展工作。

    等到動員會散會，陳立、周斌才從市委會議室出來，溜躂著準備去找羅榮民。

    等到門口的時候，看到外邊李志明的辦公室裡坐好了幾個人，陳立就沒進去。後面趕過來的苗發強悄悄地說道︰「今天一早，過來找羅書記匯報工作的人排成了長隊……這還是頭一遭。」

    陳立笑而不語，跟苗發強一起先回榕園，不打擾羅榮民處理其他工作。

    博文園就在那裡，根本跑不掉，現場工作遲一些也沒有關係，中午的時候，常務副市長平書卿特意宴請了他們這一組的成員，主要還是給省裡的兩名專家接風。

    下午第二調查小組就直接進駐博文園展開工作。

    博文園五百六十套住房，住房有面積大小和檔次之分，共計二十棟樓盤。

    第一步工作就是將二十棟樓房的水泥、沙子、鋼筋、用磚、外牆的用漆、內牆用的漆，包括門窗的鋁合金等等分別取樣，帶回去進行質檢化驗。

    接下來要對樁基分部工程、基礎分部工程，鋼筋規格、數量、間距、錨固、搭接長度、銲接、平直度以及混凝土、排水工程、排污、防洪、等等許多項目進行評估。

    平書卿一個市委常委，就算是調查小組的副組長也沒必要親自到現場盯著，看著他們這邊開始進行，便跟陳立和苗發強打了招呼回到市政府辦公室。

    苗發強和陳立這兩人也不離開，就和省裡來的兩個專家在樓下抽菸聊天，看著市城建局和市質監局的一些工作人員採樣取標本。

    得知陳立、周斌都是新潮銳置業的副總，兩個專家倒是非常客氣，同在商都，新潮銳的名頭他們自然是聽說過。

    尤其是秀石山南麓超級大盤的事情，新銳城的廣告已經鋪了出去，如今的新潮銳可謂是家喻戶曉。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姓于，笑著對陳立說︰「這個項目不會是你們新潮銳承建的吧？」

    「不是！」陳立說道。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啊，這個小區問題很嚴重，看著吧，等結果出來，肯定還會更讓人大吃一驚的，別看這個樓外表沒為什麼問題，但我剛才發現地基有明顯下沉的跡象，具體的數據還要等我們測量過了才知道。」

    「於主任，你覺得這裡面的問題大不大？」苗發強試著問了一句。

    這個姓于的主任，只是笑了笑，沒往深了去說。

    苗發強是潁河的本土官員，博文園裡面存在什麼問題，問題有多大，最終如何去寫評估報告，還要看平書卿的態度。

    這個於科長不知苗發強是什麼人，自然不會跟他多說什麼。

    「陳總是地產開發的專業人士，可以跟我們回酒店去查資料吧。」這個於科長說道。

    博文園工程施工圖、施工許可手續、施工組織設計等等資料已經在榕園酒店設置的辦公室準備了。

    今天下午是先將二十棟樓的各種設施逐一採樣，這邊沒有必要一起耗著，陳立就拉著周斌，先跟著省裡的這兩名專家回榕園了。

    第241章

    陳立、周斌原本不用參加到調查小組裡面去，但他們兩人專為這事留在穎河，要不參加到調查小組，就太無所事事了。

    回到榕園，他們跟省工程質量檢測中心的兩名專家，就上午現場勘察的情況，比對現有的圖文資料，情況就瞭解得更清楚了。

    博文園的建築設計圖、施工方案等非常齊全，工程前期工作可以說做得非常漂亮，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可見穎河市城市規劃設計院的水平的確是一流的，陳立想著以後新潮銳置業，倒是可以多找穎河城規院合作，但恰恰是這份挑不出毛病、重點應付檢查的建築設計施工方案，過於完美，與現場區別太大、太明顯，更令宏遠集團不可能推卸掉責任。

    防洪窨井、下水管道、基坑、樓板等等，質量有多差，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拿到數據，但尺寸縮減了多少，這時候就已經能比對出來了。

    第二天早上，馬文耀在市委辦公會議室組織會議，總結第一天的調查情況，羅榮民也特地抽時間過來旁聽了會議。

    在聽取第二小組昨天初步調查情況之後，羅榮民的面容則從平靜轉為了憤怒，原本不打算發言的他，也黑著臉敲著桌子說道︰

    「平市長，博文園的質量檢測一定要細緻、紮實，不要放過任何死角，這是我們對這起事件定性的直接依據。下水管的尺寸縮減三分之一、一棟樓總共才十七八米高，他們就敢直接縮水十分之一，真不知道博文園裡面到底讓他們做了多少偷工減料的事情。博文園是市裡的重點工程、福利工程，牽涉到五百多戶幹部職工的的切身利益，絕不允許任何組織和個人將黑手伸向這裡，查出問題，絕不姑息，把這些人揪出來，讓他們自己給潁河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做交代……」

    調查小組分三拔人，第一拔人由顧玉梅率領著進駐宏遠集團，核查財務、帳目，這個最耗時間，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成果，但能將宏遠集團牽制住，上午除了顧玉梅過來開會，其他人都還在現場繼續清點帳目，之外的兩拔小組成員，差不多都參加了今天小結會。

    當時參加博文園驗收工作的小組成員們，坐在會議室靠窗的一側，他們這一刻心驚肉跳的聽著羅榮民講話。

    羅榮民說完話，看向這拔人的眼神嚴肅而凌厲，想訓斥他們，最終沒有說什麼話，就合起記錄本，跟秘書李志明就離開了會議室。

    然而這一幕，更令這些人如喪考妣，他們知道羅榮民沒有訓斥他們，不代表是要放過他們，而是對他們完全失望，下定決心要收拾他們。

    看著羅榮民離開，馬文耀清清嗓子，拍著自己面前有半尺厚的一打信封說道︰「知道這是什麼嗎？關於博文園質量問題的舉報信，反應問題很全面，比我們調查小組知道的還要詳細。這說明什麼，下面的幹部職工對博文園存在的問題相當不滿，而且忍的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羅書記徹查此事，他們全都寫了匿名信，當然這裡也有實名反應情況的信函。而且，這裡面也不乏你們驗收工作組存在的問題……」

    馬文耀掃視了一圈，看著許多人臉色變得忐忑起來，便接著說道︰「有話我就直說了，博文園的複測工作昨天下午才開展，更深層次的檢測數據還沒出來，但已經暴露出這麼多的嚴重問題，你們都是當時參與竣工驗收的人員，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們要為你們的簽字負責任、這裡面到底存在什麼問題，宏遠地產有沒有搞利益輸送，或者說你們當時參加驗收工作時，受什麼意外的干擾，我希望你們能站出來跟調查小組、跟我，跟羅書記反應，可以從輕處理。如果等調查小組拿到證據之後再去找你們，那就對不起了，一律嚴肅處理，找誰說情都不行。」

    羅榮民前面定調子，馬文耀這就是亮出刀子來。

    馬文耀的話剛說完，陳立注意到另一邊許多人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有的甚至額頭上冒出了晶瑩的汗珠。

    博文園這個蓋子捂是摀不住了，這些人就算沒有收受賄賂，沒有收取好處，卻一致讓博文園通過了竣工驗收，失職甚至瀆職這些罪名，根本是逃不掉了。

    一旦確認造成重大損失，瀆職定罪，那就要入刑了。

    會議結束，陳立就躲回自己房間去處理其他事情了，作為特邀顧問，他實在沒有必要事必親躬，讓周斌跟著調查小組就行。

    正當陳立往後面的別墅樓走去，苗發強追過來，拿出手機翻出一條短信給陳立看。

    手機上面的短信很簡單，就是問苗發強這次追責力度可能有多大。

    「是市環保局環評科的科長，姓張，我的高中同學，這人比較老實，也是之前參加博文園的環評驗收……」苗發強無奈地笑道。

    住宅開發，是要過環評這道關，但所佔的環節不重，畢竟即便是二十棟豆腐渣樓，對環境的負面影響也不大，但這人發短信給苗發強問口風，就說明多少也有些問題。

    陳立跟苗發強說道︰「苗主任你找他說唄，有什麼問題，第一個站出來交待，處理自然是最輕的，國外還強調一個污點證人呢，羅書記不會一點情理都不講的……」

    「行，等著他們散會，我先找他問問是什麼情況，爭取他主動跟羅書記當面匯報。」苗發強站在走廊的垃圾桶前抽著煙說道，畢竟是關係還不錯的高中同學，能爭取到羅榮民面前反應問題，他還能幫著求個情，這要比落在馬文耀手裡處理強一百倍。

    他們調查組先散會了，之前參與竣工驗收的小組成員，還被馬文耀留在會議室裡「恐嚇」。

    「那我去羅書記那裡等著你們。」陳立跟苗發強打了招呼，就到羅榮民那裡去了。

    陳立過去的時候，平書卿正在裡面跟羅榮民說話。

    有些話在剛才的會議不能直說，畢竟缺乏直接的數據，但據昨天取樣的情況來看，博文園幾乎所有的建材質量都嚴重不合格，現在就等省工程質量檢測中心出具鑑定結果。

    羅榮民之前可能只是生氣，現在看到聽到宏遠地產對政府工程做出如此觸目驚心的事情，這會兒簡直是怒不可遏了︰「宏遠地產簡直膽大妄為，真是沒想到一個地方企業居然可以如此猖狂，在政府公務人員入住的住宅，敢這麼亂搞，這些年他們所承接的其他工程呢……」

    看到陳立進來，羅榮民的怒氣算是消了一點。

    平書卿似乎有什麼話要對羅榮民說，見到陳立在這裡，猶豫了一會還是沒說出來。

    「平市長，陳立不是外人，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羅榮民平復了一下情緒，拿出桌子上的煙給陳立和平書卿分了過來。

    平書卿將煙點著，笑了笑說道︰「哎呀，這個事兒讓我怎麼說呢，有點難以啟齒啊。」

    陳立和羅榮民抽著煙不說話，大概能猜到平書卿想說什麼了。

    「規劃局的局長關瑞豐跟我是老關係了，昨天主動向我反應了一個情況，希望我能直接跟羅書記您匯報，也能讓組織對他從輕處理呢。」平書卿一邊觀察羅榮民的反應，一邊笑呵呵地說道。

    陳立在一旁抽菸，拿起桌上的一本《求是》翻看。

    「你先說說看！」羅榮民讓平書卿說下去。

    規劃局也是當時博文園驗收小組的參與單位，這個關瑞豐本是驗收小組的成員，只因為當時自己臨時有事，不能參與驗收工作，就讓手下的一個科長代替他參與驗收工作。

    之後也聽說博文園存在問題，因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沒人願意深究，他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

    現在羅榮民重新調查博文園的質量問題，讓關瑞豐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況，有點兒坐不住，藉著跟平書卿關係不錯，正好也是調查組的副組長，昨天深夜找到他反應問題。

    據關瑞豐反應，當時的驗收工作根本就沒有走程序，竣工驗收工作小組成立之後，就直接被宏遠地產拉到海南集體旅遊了，回來的時候是副市長兼市政府秘書長闞濤一人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紅包，包著五千元錢，之後大傢伙兒到博文園轉了半圈，回來就都在報告書上籤了字。

    規劃局參加驗收小組的成員是關瑞豐的一名嫡系，拿到紅包沒有私藏，而是交給了關瑞豐。考慮到當時的情況，關瑞豐沒有將這個紅包退回來，而是讓這個科長以宏遠地產給規劃局過節費的名義在財務入了賬。

    雖然關瑞豐沒有直接收受賄賂，可是報告書上代簽的是關瑞豐的名字。

    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嚴重也嚴重，就看羅榮民怎麼處理了。

    羅榮民聽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這個驗收小組還真存在很多問題，關瑞豐的情況如果僅限於此，也不是特別嚴重，這樣吧老平，你通知關局長，讓規劃局參與驗收工作的那個科長，今天下午遞交一份當時驗收工作詳細情況的書面報告……」

    五千塊錢的事情，別說沒拿，就算拿了，平書卿此時在羅榮民面前攤牌，於情於理，羅榮民都要網開一面，這個關瑞豐的危險就算解除了。

    陳立專心致志地看著求是雜誌，心裡卻暗道︰這個關瑞豐知道這筆錢拿著燙手，不拿又會得罪一幫人，將這筆錢入公帳，確實是個滑頭。

    正在這時，平書卿的電話響了起來，平書卿聽了兩句之後說道︰「我現在在羅書記辦公室，有什麼問題，你到這裡直接說。」

    不大一會，苗發強走了進來，跟羅榮民打了招呼，又看看平書卿，只見平書卿說道︰「不要藏著掖著，到這個時候了有什麼話，就當著羅書記的面兒直接說吧。」

    苗發強猶豫了一下，便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合盤托出︰他的老同學，環保局環評科科長張永水，在博文園驗收工作中收取五千元現金紅包一個，現在找到苗發強反應情況……

    具體經過跟規劃局關瑞豐的差不多，羅榮民聽了之後倒沒有過多動怒，事到如今，事情已漸明了，驗收小組集體收受了宏遠地產的好處，而導致驗收工作流程徹底成了擺飾，真正令羅榮民氣憤的，有些事竟然不是宏遠集團的工作人員干的，而是堂堂穎河市政府副市長、市政府秘書長闞濤代勞的。

    和關瑞豐一樣，羅榮民讓苗發強通知這個張永水，將所涉及到的問題寫成書面文件交上來。

    他們這邊剛議論完，馬文耀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羅書記，博文園驗收工作小組的調查有進展啊，我的一個老夥計向我反應……大家都在呢！」

    馬文耀的笑容有些尷尬。

    「馬書記，先坐，正好我這裡也得到一些情況需要和你交流呢，你現在過來了，我們一起研究一下！」羅榮民招呼馬文耀先坐。

    平書卿能過來說情反應問題，盤根錯節的潁河官場無非就這些事兒，馬文耀還沒張嘴，羅榮民也能猜到他要說什麼。

    經過馬文耀的一番陳述，陳立在一旁聽出了點門道︰副處正處一級的驗收成員，收到的紅包是一萬元，科長一級和普通成員都是五千。

    單單一個驗收工作紅包，宏遠地產就撒出去了幾十萬啊，加上去海南旅遊的一大圈，這個費用還會再高一層。

    既然這麼多人要主動交代問題，羅榮民說道︰「主動交待問題的，涉及的問題又是輕微的、間接責任的，依照程序，市紀委可以考慮從輕處理——另外，讓他們將所涉及的問題，盡快形成書面文件，爭取下午下班之前交過來。」

    大家心裡清楚，羅榮民不想等最終的複測報告出爐，這時候就要出手了……

    第242章

    平書卿的老關係、苗發強的老同學以及馬文耀的關係戶，在這個問題上交代的非常快，畢竟不是什麼大問題，又是通過重量級人物求情，他們心理就沒有太大的負擔，根本沒有等到下午，中午十二點之前，五份情況說明就已經遞到羅榮民的辦公桌上。

    宏遠地產在竣工驗收上搞手腳，這是羅榮民早就猜到了，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封口費竟然是市政府堂堂副市長，親自代勞，發給其他的竣工驗收小組成員？

    羅榮民繃緊臉，在辦公室裡抽了兩根菸，最終讓李志明通知市委常會成員，下午到榕園緊急召開臨時常委會議。

    陳立見羅榮民這時候直接召集臨時常委會議，擺明了是要憑藉現有的證據，對副市長闞濤直接進行立案審查，但這時候對博文園及宏遠集團涉及到的問題，才揭開冰山一角，應該不宜打草驚蛇，而羅榮民選擇此時直接打草驚蛇，說明他從根本上，還是想著先解決穎河市當前所面臨的大局問題。

    宏遠集團雖然是穎河市地方的毒瘤，但是立即將這顆毒瘤挖掉，穎河市就要斷送掉半條命，或許留下這個毒瘤，慢慢去膿化腫，才是更好的選擇。

    陳立微微一嘆，跟羅榮民說道︰「要是周懷清、任宏遠要是能認識到自己的問題，逼迫他們為地方建設出力，卻也不失為好的選擇。」

    「……哦，」羅榮民沒有想到陳立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裡，能猜到自己下決心之前心裡在權衡什麼，笑著問，「你說，怎樣才能逼迫他們為地方建設出力？」

    「博文園必然是要進行重改才能進行交付，這是不用說的。而此後，穎河城市發展規劃要先進行調整，再對影視基地所屬的土地價值進行正常的市場評估。在這個基礎之上，宏遠集團倘若能接手影視基地的後期建設跟開發，那就是為地方建設出力，」陳立笑道，「我想有羅叔叔你在這裡盯著，宏遠集團應該是沒有膽子再搞出一個豆腐渣工程來了……」

    「……」羅榮民哈哈大笑，也未置可否的拉陳立一起去吃中飯。

    ……

    下午在榕園召開臨時常委會議，羅榮民中午就拉陳立到榕園吃飯，走到後院的小樓前，正好看到周懷青正在門口與人說話。

    見羅榮民和陳立過來，周懷青裝作沒看到一般，扭臉轉了進去。

    見周懷青這樣，陳立猜他應該還沒有料到，他的左膀右臂闞濤此時已經成了羅榮民案板上的羔羊，馬上就要上鍋煮了，否則他這會兒應該不會對羅榮民視而不見。

    下午的時候，苗發強張羅完常委會議，就躲到陳立、周斌所住的小樓裡喝茶聊天，苗靜也在。

    「這次逼宏遠集團接手影視基地，豈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我們什麼事？」周斌這時候才知道正在進行的常委會上，羅榮民將要對周懷青等人施加怎樣的壓力，覺得略有些鬱悶。

    「你腦子裡怎麼就想著自己的利益，穎河經過這件事件，能比以前變得更好一些，你有什麼不樂意的？」苗靜質問道。

    「話不能這麼說，」陳立哈哈一笑，跟周斌說道，「宏遠集團之前是打算免費將影視基地那兩千畝地拿到手，但現在羅書記是逼他們先調整城市發展規劃，在新的城市發展規劃基礎上，對那兩千畝地進行新的市場價值評估，再逼迫宏遠集團接手，這背後意義不一樣。」

    「意義是不一樣，穎河市能多得兩三億彌補集資案造成的虧空，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周斌問道，「更氣人的，明知道宏遠集團是顆毒瘤，為何不直接挖掉？」

    「直接挖掉的震動太大，」陳立說道，「現在逼宏遠集團硬著頭皮接下來影視基地，但以他們的能力跟實力，能運營這麼大的項目嗎？讓宏遠集團慢慢在這麼項目耗死，要遠比現在就直接挖掉這顆毒瘤要好得多。到於我們吧，等宏遠集團一兩年耗得差不多了，再過來敲他們一棍子，不也是比現在接手好得多？」

    「……」周斌指著陳海笑道，「我發現我怎麼都壞不過你啊！」

    ………

    突然召集臨時常委會，周懷青心裡就相當忐忑，進入會場更是感覺到氣氛不同尋常，其他常委看向市委老大羅榮民和他這個市政府老大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往常會議開始之前熱鬧的局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寂和肅靜。

    其他常委之間也不聊天，要麼喝茶，要麼低頭翻看會議記錄本。

    會議正式開始，羅榮民坐定之後︰「由於前天群眾上訪，導致上次常委會議暫停，很多緊迫問題都沒能得到討論、研究，更不要說解決了。今天下午我重啟這次會議，在這之前，我想臨時增加一個議題，是關於處理市政府副市長闞濤，在博文園項目竣工驗收工作中，涉嫌向其他工作人員行賄的問題，下面請紀委馬書記通報一下情況。」

    紀委書記馬文耀沒有耽擱，拿著手中的材料說道︰「聯合調查小組分別對宏遠地產賬目和博文園的質量問題進行調查，工作剛剛開展，紀委就收到了數十封關於博文園存在質量問題的舉報信件，其中有六份舉報信點名指出副市長闞濤及工作驗收小組成員收受宏遠地產的賄賂，而讓博文園這個問題工程順利通過驗收，經過對驗收工作組的重新審查，現在有七名同志遞交了檢討報告，無一例外，他們全部收受了宏遠地產的紅包，而且是經副市長闞濤之手，截止目前，工作驗收小組收受賄賂的成員仍然正在向紀委反應情況。現已表明，在博文園工程驗收當中，闞濤副市長在內的驗收工作小組和宏遠地產之間存在利益輸送關係，證據顯示，而利益輸送的紐帶就是現任副市長闞濤……」

    羅榮民話音剛落，馬文耀的通報就開始了，七個常委的臉上各自展現出了不同的表情，有的震驚，有的似乎早有預料，表現的很淡定。

    而周懷青夾著香菸的手指僵在了半空，臉色從平靜變得潮紅，而又轉為刷白，以至菸頭燃到了手指處才發覺。

    周懷青將菸頭按滅在了菸灰缸裡，心亂如麻，他知道竣工驗收必然是存在問題的，但他就想著羅榮民怎麼將大棒揮下去，但他也沒有想到闞濤竟然蠢到親自代宏遠集團去發這些封口費。

    要不然的話，闞濤將五千元上繳到調查小組，除了黨內警告，羅榮民能做什麼？但現在的性質就完全變了，周懷青都氣糊塗了，他都沒有意料到這點，恨不得將闞濤揪過來問問他，是不是以為驗收工作小組成員收了這點錢，就是鐵心上了他的賊船？

    周懷青的腦袋亂哄哄一團。

    闞濤是他一步步帶出的嫡系人馬，他相信闞濤就算進去，也不會將自己給拖下來，但要是羅榮民從闞濤這裡突破，繼續從博文園項目深挖下去呢？

    羅榮民不顧周懷青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手指輕叩著會議桌，說道︰「博文園的問題才調查了兩天，就查出這麼大的問題，大家有什麼看法？」

    「據紀委所掌握的切實證據，證明副市長闞濤和宏遠地產有極深利益關係，依照程序，可以上報省委對他進行雙規了。」副書記萬振國迫不及待地發言道。

    闞濤是周懷青的左膀右臂，在潁河人人皆知，現在闞濤出事，周懷青想不受會波及很難，萬振國似乎看到市長的寶座在對他招手，而且他也猜測羅榮民是來過渡的，意味著兩三年之後，他就能坐上那個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的寶座。

    羅榮民沒有說話，繃著臉看向周懷青。

    此時的周懷青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絲絲的晶瑩，會議室裡的大功率空調也降不了他自身近乎焦慮的火熱，但一桌人現在有意無意地都在看著他，他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既然紀委的同志已經掌握了證據，萬書記的建議，我沒有意見。」

    周懷青腦子亂歸亂，壯士斷腕的勇氣還是有的，但他此時最擔心的就是斷掉這隻手腕也並不一定就能保命。

    羅榮民聽到周懷青說贊同對闞濤進行雙規，說道︰「闞濤是市政府副市長，既然周市長也沒有什麼意見，那麼現在表決吧。」

    說完，羅榮民第一個舉手。

    其他還想看周懷青態度的人，見周懷青這時都不再敢去保闞濤，這時候自然是紛紛舉手通過。

    正式的雙規程序，要等會議結束後，通報省委通過，才能實施，但為了避免闞濤聽到消息後搞失蹤，羅榮民示意紀委書記馬文耀先安排人手，將闞濤請到市紀委協助調查，他則繼續在會議桌前說道︰「博文園才調查了兩天，就已經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這個案子還要不要繼續查下去？倘若繼續查下去，還會捅出多大的簍子？但要不是徹查下去，這個爛攤子要怎麼收尾，怎麼對得起市委市政府指望分房的那麼多中層幹部？」

    雖然會議室裡開著空調，但周懷青這一刻已汗流浹背，他除了在琢磨怎麼跟闞濤傳話，還要頭痛博文園這爛攤子最終該怎麼收拾，這時候聽到羅榮民這麼說知，他都難以置信，抬頭又驚又疑的看了羅榮民一眼，心裡想，難道羅榮民不想再查下去了？

    第243章

    說實話，周懷青坐在那裡有著說不出的心虛，他沒有想到羅榮民撕破臉下手去查，會如此之狠，這調查啟動才進行了兩天，就直接將副市長闞濤拉下馬，打掉他的一條胳膊，要是羅榮民繼續在這件案子上徹查下去，最終還是怎樣的結果？

    闞濤再怎麼忠心，但也架不住紀委挖墳似的審訊，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把天給捅個窟窿，而博文園質量如此低劣，激怒市委市政府那麼多的中層幹部，在羅榮民決心揭蓋子之際，舉報信就會雪花片似的飛過來，羅榮民不說住手，誰能倉促阻攔這事繼續調查下去？

    另外，周懷青雖然沒有到現場看過，但這兩天也瞭解到博文園的一些情況，真要定性，問題絕對輕不了；而宏遠集團發展到今天，稅務又怎麼經得起查？

    周懷青此時腦子陷入擔憂導致的混亂中，這一刻甚至沒有勇氣直視羅榮民或者其他常委，聽到羅榮民突然說這麼一番話，他都覺得難以置信︰羅榮民查到這一步，就打算收手，不往下查了？

    其他常委也是又驚又疑，暗自琢磨，心想難道省裡已經有人找到羅榮民說話，不希望他將周懷青一棍子打死掉，讓穎河市裡的官場再掀起一起難以控制的大地震？

    大家都往周懷青看過去，周懷青也是一頭霧水，他是想找省裡出來說話，但跟他關係密切，在這樣事情上能說得上話的兩個人，昨夜已經明確拒絕了他的托請，羅榮民這時候是唱哪出戲，是他自己怕了？

    羅榮民雖然把一系列的問題拋出來，但沒有搞清楚羅榮民的意圖，誰這時候會輕易去接這個話頭？

    會議室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咳……」羅榮民咳嗽了兩聲，見常委們都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記錄本，他繼續說道，「博文園的問題是要得到解決，但眼下白雲山影視基地留下來的爛攤子，同樣迫切需要得到解決；而穎河城市發展更不能因為之前的舊案而停滯發展，規劃歸調整，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進行調整。既然博文園的問題，大家都不發表意見，那我們就先討論城市發展規則調整以及白雲山影視基地的遺留問題。就這個問題，平書卿副市長有些想法，就讓他來談一談？」

    大家看向平書卿，看他怎麼跟羅榮民唱雙簧。

    平書卿所謂的想法，就是羅榮民、陳立跟他私下商議好的，要將穎河城區的規劃發展，在舊有的基礎上，往東南方向進行調整，這樣就能將現有的白雲山影視基地涵蓋進去。

    潁河市舊工業區，位於西南方向，長期以來穎河市城區的發展方向偏於西南，偏於舊工業區的改造，但隨著城市化率的提高，西南方向的土地承載量變得相對有限。

    前屆市委市政府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希望將城區發展的重點，往東南轉移，但這幾年來穎河市經濟發展滯後，城市發展也相對停滯下來，同時城市規模的調整，又涉及到巨額基礎設施的投入，因此發展重心往東南方向轉移的話題，也一直都沒有真正落實下來。

    羅榮民這時候提這件事，一是要干脆利落的將城區框架的發展方向明確下來，拉開穎河市快速發展的序幕，同時利用城區發展規劃方向大調整，將白雲山影視基地的遺留問題解決掉。

    當然，關鍵問題是要先調整城市發展規劃，利用城市發展規劃的調整，提高市場對東南片土地、特別是白雲山影視基地二期兩千畝土地價值的預期，繼而用提高的土地差價，化解掉部分或全部的虧空。

    待平書卿代他將這些想法說出來，羅榮民則語重心長的說道︰「城市發展規劃調整迫在眉睫，白雲山影視基地這爛攤子解決也迫在眉睫——上次常委會人民群眾堵了我們的大門，如果再不解決掉，恐怕也不是我一個人，要就被潁河的老百姓指著脊樑罵娘了吧？」

    大家看向周懷青。

    羅榮民雖然身為書記，但作為外來戶，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裡，但在座的其他常委，多少清楚周懷裡之前在打什麼主意。

    城市發展規劃調整是大勢所趨，但周懷青作為市政府一把手，是規劃調整的直接負責人，他壓著這個議題不提，就是要等宏遠集團先接手白雲山影視基地及那兩千畝地。

    馬文耀、萬振國這些老狐狸在博文園這次事件裡，對周懷青以及宏遠集團落井下石，說到底也是怨恨周懷青這些人吃獨食吃得太厲害。

    萬振國作為市委副書記兼人大主任，這時候慢條理絲的說道︰「羅書記這個提案，很好地解決了市委市政府與投資商之間的矛盾問題，我們可以少承擔甚至不用承擔環宇投資遺留下的債務，而投資商也不會因為接受這個爛攤子而吃虧，一舉兩得嘛，我看這個方案可行。」

    「就是，三點八億的債務，如果都要我們市委市政府來背，未來的還怎麼開展工作？」馬文耀不咸不淡地說道。

    幾個常委討論完畢，周懷青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狐疑的看了羅榮民一眼，心想難道這就是羅榮民不繼續追查博文園案的條件？

    周懷青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說道︰「影視基地的處理兼顧新城建設，步調一致，相輔相成，羅書記這個方案我也沒有理由反對。大家都知道羅書記從商都請來了投資商，這個工程就算給他們了嗎？」

    「呵呵，影視基地不是一個孤立的問題，要與潁河未來發展相結合，我叫投資商過來，第一是想趕緊解決問題，二是聽取成熟地產開發商的意見，並不是指定要讓他們來做，後面的工作還是要走招拍程序，最終哪家公司承接，還要靠他們的實力和誠意，」羅榮民緩緩說道，「當然，我個人更希望是穎河市地方企業，能挑這個重擔……」

    羅榮民這麼一說，大家又糊塗了，馬文耀試探的說道︰「羅書記，昨日調查小組反饋來的信息顯示，宏遠地產存在偷稅漏稅的嫌疑，現在調查工作還在進行，後面的招拍程序，是不是直接取消宏遠地產的競拍資格？」

    聽著馬文耀說話，周懷青眉頭一緊，當然，真要先調整規劃、後決定白雲山影視基地的去留，這根骨頭也剩不了多少肉了，他相信任宏遠那邊會同意放棄這根沒滋沒味的肉骨頭。

    羅榮民露出一個難以理解的笑容，話鋒一轉，笑著說道︰「對宏遠地產的調查工作還要進行下去，但只要沒有大問題，以及將博文園的問題處理妥當，還是要讓他們參與進來，畢竟這個宏遠地產在潁河地產開發行列屬於龍頭企業，也是我們要保護的地產企業，不能因為一點點問題而一棒子打死嘛！再說了，外地投資商的車都被砸兩次了，這時候我們除了依賴自己的開發商、開發企業，外地的投資商這時候誰還敢進來？」

    這一刻大家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羅榮民還是要宏遠集團接白雲山影視基地這個爛攤子，但必須是要在城市發展規劃調整過來之後高價接手……

    這時的白雲山影視基地，實際就是從香餑餑變成燙手山芋了！

    大家都頗具玩味的瞅著周懷青，心裡想，這個燙手山芋，周懷青跟任宏遠接還是不接？

    這次常委會議開到了晚上七點才散場，雖然兩個議題都沒有得出明確的結論，但對於羅榮民來說，是他來到潁河召開的第一個比較順利的常委會議，他相信影視基地所引發的一系列問題，會按照良好的方向房展了。

    羅榮民在平書卿和馬文耀有說有笑地陪同下離場，今日他的步伐非常輕鬆。

    周懷青好像做夢一般，直到所有人走了，他才意識到已經散會了，後背心都濕了一片……

    *********************************************

    第二天上午，宏遠地產爆出內幕，是主管營建的副總他欺上瞞下，在博文園工程上偷工減料、收取好處，並賄賂副市長闞濤，通過闞濤之手向驗收小組行賄，最終通過驗收。

    宏遠地產內部查出問題後，馬上就移交給了紀委檢查組，並願意承擔因此造成的一切損失，包括對問題最嚴重的幾棟樓進行整加，但聯合調查小組並沒有要撤出去的意思，而針對宏遠集團所存在的其他問題的舉報信，也跟雪花片似的交上市委、市紀委、市信訪辦。

    焦急如焚的任宏遠找上週懷青︰「周市長，姓羅的到底什麼意思，再這麼查下去，宏遠地產非得被他們查破產不可。」

    這時候，平書卿那邊已經將新的城市發展規劃草案拿出來了，周懷青沒有藉口反對，市常委會議討論過後，就將直接拿到市人大常委會進行表決。

    周懷青也徹底搞清楚羅榮民需要什麼，此時只能憂心忡忡的勸任宏遠︰「老任啊，影視基地這個事情你還得接下來。」

    「照姓羅的意思，要宏遠拿出三點八億的資金去填坑，但加上後續的開發，宏遠需要多少資金，才能啟動影視基地的建設？就算那兩千畝地，有一部分能轉為住宅用地，但城市發展規劃調整之後，並不是就能立即開發的，還需要基礎及公共生活設施配套起來才行，」任宏遠哪裡願意去接這燙手山芋，叫苦道，「就算我願意接，也沒有這個資本啊？」

    宏遠地產看似龐大，他任宏遠個人資產也要有兩三億了，但宏遠地產只是架子大，內部十分空虛，更不具備新潮銳那樣成熟的開發運作能力，真要把影視基地這個盤子接下來，任宏遠擔心會將他苦心經營這麼多的宏遠集團都拖垮掉。

    「你不接，羅榮民就會一直查下去，不但要查到宏遠破產，還要將你我牽連進去，他才會收手。哪頭輕哪頭重，你考慮清楚，」

    周懷青給任宏遠遞了根菸，現在不管怎麼說，都要先哄著任宏遠把這個攤子給接下來，

    「再說，這次是羅榮民點名要宏遠去接這攤子，銀行貸款方面，他就不會再卡宏遠的脖子，宏遠籌集資金不會是問題。另外，你看現在去接手白雲山影視基地，是有些不划算，但你要將穎河市未來的城市發展考慮進去——我在市裡也會全力推動影視基地附近的基礎跟生活配套設施建設……」

    第244章

    陳立、周斌並沒有在穎河再多作停留，趕著青泉濠庭最後一百多套房的尾盤週末二次開盤，他們週四也就離開穎河，返回商都。

    陳立在穎河住了幾天，又與李夢發生不可描述的關係，特別是回商都後，陳立幾次聯繫李夢，李夢都不接他的電話，幾次到水利局老家屬樓，李夢的房間都熄著燈，他自己回想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李夢躲著不相見，而陳立除了在何婉面前透著說不出的心虛外，忙碌起來，生活很快就進入正軌。

    錦苑國際的錦瀾莊園別墅區項目以及青泉濠庭二期項目，正式置入新潮銳置業以及新潮銳下屬的新銳城項目公司進行運作，錦苑國際的地產業務，到這一步也就徹底整併入新潮銳體系，錦苑國際從此之後，就變成錢萬里名下較為純粹的投資及資產管理公司。

    青泉濠庭二次開盤，最後一百多套房的尾盤，只用了一週時間就以五千八百每平的高價全部銷空，所得的房款在扣除工程款、營業稅費等之後，還有近四千萬的結餘轉入大商地產三期基金。

    受商東新區大建設啟動的刺激，國邦花苑銷售穩步大增，一期也趕在八月底前銷售一空，為國邦、新潮銳置業回籠八千萬房款；錦瀾三期也完全銷空，八月繼續為新潮銳置業、錦苑國際回籠一億兩千萬房款。

    至此雁鳴湖及國棉廠改造項目完全收尾，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除了繼續分別持有中大觀瀾一園六萬平方米物業的70%、30%股權、委託創業園管理公司繼續運營外，在整個項目裡，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共斬獲超過四億兩千萬的超額利潤。

    而要是將中大觀瀾一園的物業價值折算進去，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所斬獲的總收益，將超過六個億；而新潮銳置業獨佔其中的70%。

    國邦花苑一期售磬後，國邦花苑二期以及東山華府四期於八月底同時開盤銷售，繼續增加商東新區東山片的房屋供應，到這時候，商東新區東山片的房價差不多都穩定在兩千二左右。

    大商地產三期基金募資八個億參加新銳城項目的目標，也於八月底提前完成——秀石山南麓地塊在繳納全部土地款之後，也順利於八月中旬之前，轉到新銳城項目公司名下，中大觀瀾二園及新銳鴻基購物中心於八月底最先開始樁基工程。

    九月六日，陳立跟何婉正在公司研究新銳城一期的建築設計方案，周斌打來電話說他在潁河南郊夜市被砸的奔馳車經過修理，已經完好無損，苗發強這次藉著到省裡開會的機會，親自將車從穎河送到商都來了。

    陳立就讓周斌、苗靜接到苗發強先到處轉一圈，晚上他再約上張浩然、羅亦恆，到壹號公館招待苗發強。

    傍晚，陳立處理好手頭的事務，從公司走路到壹號公館，看到周斌、苗靜跟苗發強已經在包廂裡等著了，笑著握住苗發強的手，說道︰「歡迎三叔來商都玩啊，上次在潁河多虧了你的招待，這回來商都多住幾天，我給苗靜放幾天假，讓她好好招待你。」

    如今知道陳立才是新潮銳幕後的真正掌門人，雖然和佷女是同學，但這時候跟著叫自己三叔，苗發強還是有點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的說道︰「陳總客氣了，我明天有個會議，開完會就得回去，市裡的事情也多，離不開人。」

    不大一會，張浩然和羅亦恆不約而同地到了。

    穎河市這段時間人事又經過一系列的調整，苗發強從市委辦副主任的位子上，升任市委副秘書長兼市委辦公室主任，在穎河也是正而八經的正縣處級。

    又因為與張浩然同屬羅榮民的嫡系，苗發強的地位要比普通的正縣處級還高出一截，如今在穎河市也今非昔比，看到羅亦恆，自然也是熱情無比。

    吃飯的時候，苗發強又詳細地將最近穎河所發生的諸多事情說給陳立、張浩然他們知道︰「副市長闞濤被雙規之後，聯合調查組並沒有撤離，而是繼續對宏遠地產進行深入調查，城市發展規劃調整通過市人大審議後，宏遠地產一週前還是競拍拿下白雲山影視基地……」

    陳立聽苗發強詳細介紹，才知道穎河市對白雲山影視基地項目重新進行了調整，特別是之前的兩千畝儲備用地目標進行了更改，二期項目用地縮減到五百畝規劃，其他一千五百畝劃為住宅建設用地，兩者打包到一起，進行公開招標拍賣。

    市裡給整個項目開出的底價是三億八千萬，準備回收錢款填補非法集資案造成的空洞。

    潁河本土的開發商有實力做這個的真心不多，尤其是這個影視基地的開發運作，大家都沒什麼經驗；一千五百畝的土地倒是有人覬覦，但這麼大的盤子、這麼高的地價成本，無論對哪家開發商，壓力都太大了。

    白雲山影視基地雖然處於東南新城的規劃範圍，但實際上是一片荒地，真正有勇氣接下來進行開發的地產商幾乎沒有。

    周懷青強迫任宏遠硬著頭皮將白雲山影視基地接下來，換取對博文園案的調查終結——當然博文園也不是就這樣算了，給了宏遠地產半年時間，對博文園進行整固改造，半年後市裡再組織聯合小組進行驗收。

    「這麼一來，周懷青、任宏遠這些人應該能老實一陣子了，」陳立聽完苗發強的敘述，說道，「而白雲山影視基地及未來的東南新城建設能如期推動下去，羅叔叔在穎河的工作也就能順利展開了。」

    「是啊，老領導無論在哪裡，眼光和胸懷始終是在經濟發展和民生發展之上……」張浩然感慨說道。

    同時解決城市發展規劃調整與白雲山影視基地的難題，羅榮民臨危受命、前往潁河穩定局勢的任務，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新潮銳也暫時不用為穎河市那邊的形勢牽涉精力跟資金了。

    *********************************************

    邊吃邊聊，飯局到夜裡九點才結束。

    苗發強夜裡住穎河市在商都的駐省辦，陳立他們都喝了酒，就由苗靜她開車，分別將張浩然、羅亦恆以及她三叔苗發強送回住處。

    新潮銳城市購物中心籌備也快有十個月了，這時候正進行開業前的最後緊張準備，陳立準備找周斌瞭解一下商業公司那邊的籌備情況，兩人離開壹號會館後，也沒有去找熱鬧的地方，而是繞到中大與中大附中之間的小巷子裡，找了一家燒烤攤，想著繼續喝幾杯生啤解剛才的白酒。

    燒烤攤是路邊小樓前用防雨布搭出來的一個棚子，新鮮的肉品在木架子上掛著，想吃什麼就去稱一塊交給大師傅去烤︰另一邊是幾口鍋灶，廚師正在不停地忙碌著炒著基尾蝦、田螺等食品。

    陳立、周斌剛走到木架子前選羊肉，才驀然看到趙晨居然在這個燒烤攤的一角裡坐著，小丫頭看到他跟周斌過來，還有想躲開的意思。

    陳立看了看腕錶，今天也不是週末，心想小丫頭這個點應該在宿舍睡覺才是，怎麼跑出來吃燒烤了？

    趙晨沒想到這時候被陳立、周斌撞見，拘束的站起來說道︰「陳立哥，你們也來吃燒烤啊？」

    陳立將菸頭在腳下踩滅，晃悠悠地走了過去︰「是啊，我和你斌哥睡不著，你們這麼晚了怎麼還這兒？」

    趙晨桌子上坐著兩個女孩，應該是趙晨的同學，其中一個長的眉清目秀，非常可人，跟趙晨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美女。

    趙晨屬於可愛甜蜜型的蘿莉範兒，而她的這個同學則如出水芙蓉，有一種淡淡的典雅，細看下去還有一絲的高貴，如果長大之後放入中大校園，絕對是高冷氣質型的校花級人選。

    另一個就差了一些，身寬體胖，臉上肥嘟嘟的，陳立走過來跟她們說話，還在拿著肉串往嘴裡塞。

    「我正想跟你說呢，晚上我想帶同學回家住啊，我們睡一個房間，不會打擾你睡覺！」趙晨起身拽著陳立的胳膊，讓他坐到了自己身邊的這條長凳子上。

    趙晨從上學期插班到中大附中就讀後，已經差不多有半年時間，沒怎麼到他那裡住過了，今天這會兒時間在外面吃夜宵，還要帶著兩個同學住過去，陳立就擔心她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麼事情了？

    陳立說道︰「行啊。那你告訴我，你們今天是不是逃課了？」

    「哪有逃課？我們下了晚自習才出來的，」趙晨看到周斌也走了過來，岔開話題說道，「周斌哥，快來，我們的串兒剛烤好，你們先吃點。」

    周斌撇了一眼她們桌上稀稀拉拉的肉串︰「就這麼點兒，還不夠我一個人吃的，我剛點了二斤羊肉，你們想吃什麼再去點，今天你陳立哥請客，能吃多少吃多少。」

    「你坐下說嘛！」趙晨小嘴嘟了起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在附中的室友，這個小美女叫葉南嘉，這小學霸叫劉慧雲。」

    三個女孩子話不多，似乎都有心思，吃了一會兒夜宵，就要先回去睡覺。

    陳立也沒有忙著問趙晨在學校遇到什麼事情，就讓她們先回去睡覺。

    周斌心思不在趙晨這幾個小女娃身上，咬了一口大腰子，燙的直咧嘴，問陳立︰「上次在潁河吃飯，羅書記說讓我們借鑑雁鳴湖模式，你怎麼考慮的？」

    陳立說道︰「我現在想的方案還不夠成熟，還要繼續考慮一段時間……」

    金水區規劃的秀石山風景區，新潮銳承建，花費不小，但對新銳城的促進作用也很明顯，只是各方面牽扯到的精力太多，陳立也沒有時間認真去考慮一個更好的方案出來，也就一直拖著沒有找張浩然、葛明輝他們去談。

    在壹號公館，喝茅台喝得醉醺醺了，兩扎生啤灌下去，酒倒是醒了，陳立走回去的時候，趙晨和兩個同學已經睡下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門口鞋櫃同時有幾雙女孩的鞋子，陳立還有點不習慣……

    第245章

    看到家裡又突然多出三個小蘿莉，在房間裡傳來嘰嘰喳喳的笑語聲，陳立有些不習慣，回臥室放了一浴缸的水，舒舒服服的泡進浴缸裡，拿起手機跟何婉閒聊，抱怨這事。

    何婉在電話裡笑著說道︰「三個小姑娘陪著你，甭提你心裡多美了，你是打電話過來炫耀的吧？」

    「三個小女孩子太鬧騰了，都十一點還沒有睡，我等會兒睡你那裡去。」陳立腆著臉說道。

    「行啊，我現在在洛城，你開車過來我就陪你。」何婉笑道。

    「怎麼突然跑洛城去了？」陳立疑惑的問道，他下午還跟何婉在公司裡踫頭呢，沒想到這會兒何婉人已經在洛城了。

    「曦曦奶奶說要見曦曦，我就開車將曦曦送過來了，」何婉在電話裡說道，「曦曦今天睡在她奶奶家，我一個人住賓館裡呢……」

    雖然何婉跟方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冷淡，甚至早年的婚姻都沒有得到方家的承認，但不想給曦曦造成親情上的缺失，方龍茂夫婦倆有時候提出要見曦曦，何婉都會將曦曦送過去，讓她跟自己的爺爺奶奶住上一兩天。

    聽到何婉一個人住在洛城的賓館裡，陳立又憐愛又動心的說道︰「我馬上開車過去陪你……」

    從穎河過去就是洛城，夜裡走高速，開車需要三個小時，陳立想著這時候開車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發生些什麼，想到這裡，他就要起身從浴缸裡出來。

    「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報警，」何婉沒想到開玩笑說一句，陳立真要連夜開車過來，嚇了一跳，說道，「你喝了酒，夜裡開車太危險，明天就能見到我了。」

    「我現在就想見你。」陳立耍賴的說道。

    「你開視頻——我帶著電腦，賓館裡有寬帶。」何婉說道。

    陳立走過去將筆記本打開，連網打開視頻，何婉在對面就尖叫起來︰「快將衣服穿起來，你個小流氓！」

    「不是怕你一個太寂寞，讓你看看真人秀。」陳立披起浴袍，將筆記本抱過來，放到膝蓋上跟何婉聊天。

    何婉穿著賓館裡的雪白浴袍，頭髮還濕漉漉的，也是剛洗過澡，臉蛋迷人紅潤，一邊跟陳立視頻聊天，一邊拿吹風機吹頭髮，有時候沒有注意，浴袍掛下來，還會微微露雪白如脂的胸部，但陳立想要何婉多露一點，犒勞犒勞自己，何婉便是嬌嗔著橫眼瞪來，將浴袍重新拉得嚴嚴實實，一點福利都不給陳立看。

    東扯西扯半個小時過去了，何婉明天還要起早，帶著曦曦回商都，就掛斷視頻。

    今天夜裡酒喝得有些多，陳立這時候覺得口乾起來，披著浴袍就想去廚房拿飲料喝，不想剛走出房間，一個黑影跟只小精靈似的，赤著腳從對面房間闖出來，就朝他撞了過來。

    陳立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跳開，見是趙晨那個叫葉南嘉的同學，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只穿了一件吊帶睡裙，也不知道半夜三更跑過來做什麼。

    女孩子蹦蹦跳跳從房間裡出來，撞見陳立也嚇了一跳，身子沒有站穩，下意識伸手要撐住什麼，卻不想陳立整個人往後閃開，身子頓時就失去重心，尖叫著一頭往前撲倒。

    也虧得陳立眼疾手快，一把將女孩子抱住，沒有讓她臉朝下直接栽地磚上。

    陳立這時候才看到女孩子絲質睡裙下，什麼都沒有穿，肩帶從縴細的肩膀上滑落半截，露出半隻筍|乳，雪白誘人，沒想到現在女孩子才十六七歲，竟然個個都發育得這麼漂亮、誘人。

    「南嘉、南嘉，怎麼了？」

    聽到葉南嘉在客廳裡尖叫，趙晨在房間裡問道。

    「沒什麼！外面沒有開燈，我怕黑，不知道摸到什麼東西，嚇了一跳。」葉南嘉將滑落的肩帶往上捋了捋，但胸前還是尖挺的將絲質睡裙尖尖的撐起來，她小臉漲得通紅，低著頭不敢看陳立，說謊回答趙晨卻是理直氣壯。

    陳立看著客廳裡開著夜燈，正透著朦朧的光，絕對不影響看東西，心想現在女孩子啊，怎麼說謊都不帶眨眼楮的？

    葉南嘉不敢看陳立，也知道自己睡裙裡面沒有穿東西，雙手抱著胸，就往廚房那裡走去。

    看到這一幕，陳立微微一笑，心想，得，原本三個女孩子夜裡睡不著，葉南嘉也是出來拿飲料的，看著葉南嘉赤著腳，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睡裙下露出縴細雪白的腳踝，心想年輕的女孩子還真是漂亮。

    陳立跟著後面走進廚房，打開冰箱他先拿了一瓶橙汁，見葉南嘉漂亮的眼楮往冰箱裡掃來掃去，卻遲疑著不拿東西，問道︰「你們要喝什麼，自己拿啊！」

    小女孩子透著心虛，還是堅持不願意當著陳立的面拿飲料，看到葉南嘉漂亮的眼楮在冷藏室的那幾瓶啤酒上轉來轉去，陳立啞然失笑︰「你們明天不上課了，半夜跑我這裡來喝酒了？」

    「明天附中校慶，我們連著週末可以放三天假。」葉南嘉細聲說道。

    「我說你們平時怎麼可以住到校外呢，」陳立笑道，「那你們喝吧，不要喝醉耍酒瘋就行，我可照顧不了你們三個。」

    葉南嘉伸手要去拿啤酒，但手伸出去，又意識到睡裙裡還是真空的，又縮手回來抱胸。

    「小屁孩，有什麼好看的？」陳立笑道。

    聽了陳立這話，葉南嘉不服氣的挺起胸脯，但終究是小女孩子性子，拿到啤酒，又飛快的躲回趙晨房間裡去了。

    第二天醒來，趙晨、葉南嘉她們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陳立起來洗把臉，下樓去吃早飯。

    陳立剛在一家牛肉湯館坐下來，不知道錢達從哪裡冒了出來，一副地產經紀人的模樣，抱著一疊傳單，滿頭大汗的在他對面坐下來︰「立哥，你現在真悠閒啊，看看兄弟我一大早起來，都跑中大附近發一小時傳單了……」

    錢達如今小皮鞋蹬著，白襯衣穿著，胸前別著新潮銳經紀門店的徽章，拿著一疊宣傳頁子和筆記本，還挺像那麼回事。

    錢達這會兒混到大街上當業務員了，也沒什麼講究的，大大咧咧地在陳立面前坐下，張嘴就跟老闆要了一斤牛肉。

    陳立夾了一團餅絲放在湯裡，又放了一些紅彤彤地辣椒油攪拌著︰「一斤牛肉，你吃的了嗎？」

    「吃不了我打包，你沒看我現在都瘦成啥樣了？」錢達嘟囔了一句，看到陳立放在桌子上的中華煙，順手拿過來抽了一根先點上，然後將剩下的半包煙都順進了自己口袋裡。

    陳立仔細瞅了瞅錢達，這小子確實瘦了一大圈，而且曬黑不少，就笑著說道︰「老錢管著你的經濟命脈，煙都不供應了？」

    「可不咋地，老頭子現在煙也不放家裡了，公司也不讓我去，我現在抽菸只能自己買，那點工資還不夠我出去吃頓飯呢……」錢達一邊拿著切好的牛肉塞到嘴裡，一邊抱怨著最近的種種不如意。

    陳立看他現在身上那種公子哥的紈褲氣息消失了不少，心裡一笑，心想將他踢到下面的門店鍛鍊，還是有些效果的。

    陳立正要跟錢達瞭解下面門店的事情，就見趙晨、葉南嘉兩個女孩子推門走進來，另一個胖乎乎的叫劉慧雲的女孩子，卻不見身影，可能是回了學校，也可能是回了家。

    「陳立哥！」看到陳立，趙晨蹦蹦跳跳、高興的走過來，葉南嘉看到陳立有些羞澀，細聲細氣的也跟著趙晨喊道︰「陳立哥！」

    「哇，立哥，這又是你從哪裡拐騙過來的小妹子，怎麼你身邊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水靈呢？」錢達看到葉南嘉，口水都要流出來。

    「趙晨的同學，你注意點形象，不要把人給嚇著了。」陳立說道。

    「趙晨，你們班還有這麼漂亮的同學不，給哥介紹兩個認識認識，成不？」錢達腆著臉問趙晨。

    趙晨跟著大家吃過好幾回飯了，知道錢達被他爸趕到新潮銳下面的門店當員工，日子混得很慘，驕傲的挺了挺胸脯，說道︰「我們班女孩子要求都很高的，你那點工資，夠請我們吃飯的不？再說，你長得比陳立哥寒磣多了，現在女孩子，可不會只看你有錢……」

    「你這死孩子，以前白請你吃那麼多頓飯了。」錢達拿起筷子，作勢要朝趙晨抽過來。

    陳立讓錢達、趙晨不要在這裡瘋了，問過趙晨、葉南嘉也沒有吃早飯，就讓她們都坐下來，給她們一人點了一碗麵條。

    「對了，最近兩次打你電話，怎麼老關機？」陳立想起一件事，問趙晨道。

    最近兩次趙陽從青泉過來，夜裡自然是都要將趙晨喊出來一起吃飯，但兩次打趙晨電話，都顯示關機狀態，開始還以為趙晨上夜自修，不能及時打開的原因。

    反正事後趙陽都會抽空去學校看趙晨，陳立也就沒有多問，今天正好隨口問一句。

    「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我哥……」趙晨說道。

    「嗯？」

    「宿舍裡有兩個女孩子，老看我跟南嘉不順眼，前段時間夜裡我們在宿舍裡接電話，她們將我們手機搶過去，上交給宿管老師了，到現在都還沒能要回來，」趙晨想到周斌當初送給她的手機，一臉的心痛，「我都沒有敢跟我哥說，只是說學校不讓用手機，我收起來了。」

    中大附中作為中原省最頂尖的幾所高中之一，管理非常得嚴格，但也不至於嚴格到業餘時間不允許在宿舍裡接家人的電話。

    陳立也不知道小女孩子之間會有怎樣的矛盾，說道︰「我今天正好有空，等會兒陪你們逛街，再買一部手機……」

    「我傳單正好發完了，我幫你們開車。」錢達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太苦了，能陪漂亮的小女孩子逛街，當下就將剩下一疊傳單，扔牆角的垃圾簍裡，吃完麵條，就搶著將陳立的輝騰車鑰匙搶過去，先到小區裡將陳立那輛其貌不揚的輝騰開出來，請陳立跟兩個女孩子上車。

    第246章

    四個人開車到中山路的嘉禾手機連瑣大賣場去挑手機。

    零二年，最新款的中高檔手機製造更加精緻，陳立、錢達陪著趙晨在大賣場裡挑手機，都挑得眼花繚亂，最後趙晨選中西門子的一款翻蓋手機，標價三千多一點。

    何婉剛換的手機也是這一款，是西門子今年八月份新上市的手機，摺疊式翻蓋設計，雙屏幕藍光lcd顯示，精巧縴麗僅重73克，特別招女孩子喜歡，也難怪趙晨挑了半天，會相中這款手機。

    看趙晨咬著嬌潤欲滴的嘴唇，盯著手機模型出神，陳立看著這一幕，知道趙晨是看中這款手機了，但三千出頭的價格，超過商都市大多數白領的月薪，讓小丫頭心裡很掙扎。

    雖然趙陽給趙晨的生活費不低，相信趙晨手裡也攢了不少錢，但趙晨生活樸素慣了，到商都來上學都沒有滿一年，一下子要她掏三千多買一款手機，還真是猶豫。

    「看中了沒有，難得立哥今天大放血，你還猶豫啥啊？換作是我，就買兩部，一部接電話，一部打電話。」錢達在旁邊慫恿著趙晨道，讓導購員將真機拿出來試用……

    導購員女孩子，也就二十歲左右，眉間長了幾點小雀斑，談不上多漂亮，卻也有幾分可愛，打量了擠在櫃檯前的陳立、錢達、趙晨兩眼，神色間很是遲疑。

    錢達雖然黑西褲加白襯衫，穿得很精神，但都是門店統一的工作服，絕談不上有多精良，還讓錢達穿得皺巴巴的，看著就像辛苦跑街的保險銷售員；陳立對穿著一向也不講究，今天就是一身真維斯的休閒t恤跟牛仔褲陪著兩個女孩子逛街，而趙晨、葉南嘉，還穿著寬寬肥肥的校服，怎麼看都不大像是西門子這最新款手機的潛在用戶。

    導購員遲疑的說道︰「你們確定要買，才能拿真機出來試用，不然拆了包裝，就不好賣了……」

    見導購小姐嘰嘰歪歪的，錢達眼楮一瞪，就要發火，催促道︰「讓你拿你就拿，廢什麼話，是不是要我們把錢砸你面前，你才覺得我們買得起這破手機？」

    西門子的導購員，臉訕訕的不知道怎麼接錢達的話。

    「哇，趙晨，你來看這手機！」在摩托羅拉專櫃前閒逛的葉南嘉，這時候似乎看中一款中意的手機，雀躍的招呼趙晨過去，「這款手機漂亮，買這款！」

    陳立好奇的湊過來，看到玻璃下襬放的手機模型，心裡一笑，心想這女孩子還真是認識好東西，是摩托羅拉今年剛推出的最新款旋轉屏v70，標價差不多接近一萬——這款手機漂亮歸漂亮，但對於女孩子來說，卻稍顯霸氣了些。

    然而葉南嘉卻很喜歡v70，拽著趙晨的胳膊，鼓動道︰

    「我們一起買v70吧，正好是情侶款。」

    中大附中作為中原省最頂尖的幾所國家重點中學之一，不僅僅商都市，其他地市的富裕家庭，都會想方設法將小孩子送進去讀書。

    看葉南嘉對手機價格這麼不敏感，陳立相信她的家庭也是相當的優越，而且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子，會喜歡v70，也不知道怎樣的家庭才會培養出這樣的審美觀來。

    趙晨湊過來，看了一眼標識牌，嚇得直吐舌頭，小聲的說道︰「都快抵我一學期的生活費了，我要是用信用卡透支買這手機，我哥非氣得跑商都來罵我不可，而且這手機還太男性化了——要不你買這手機，我還是選西門子雪銀色的那款，這樣我們才正好是情侶款呢。」

    陳立聽著趙晨跟葉南嘉在那裡嘀咕，心裡現在的小女孩子都哪跟哪啊，關係親密，買手機還得選情侶款？

    「好吧……」葉南嘉似乎也認為v70不太符合趙晨的審美觀，就不再勸她，她從背包裡拿出一張信用卡，讓導購小姐直接幫她刷卡開票——導購小姐也是很熱情的從專櫃後面拿出全新包裝的真機，先讓葉南嘉試用，再拿pos機刷卡。

    這一路上有意無意擺弄富二代身份的錢達，看到這一幕只能撇撇嘴，有些灰心喪氣，大概是知道用傳統的手段，沒有辦法吸引這類女孩子的注意了，轉身跟摩托羅拉櫃檯裡另一個漂亮導購小姐勾搭起來。

    趙晨卻在旁邊拆他的台，說他就是一個開車的司機，說得那導購小姐頓時就不愛搭理錢達了。

    「好，好，」錢達拿趙晨沒撤，點了一支菸，氣鼓鼓的說道，「我平時都白疼你了，你就樂意看著你達哥打一輩子的光棍啊。」

    「聽馮歆她們說，平時就你跟周斌禍害女孩子最多，我這叫替天行道。」趙晨不屑的說道。

    「你們這小毛丫頭，滿腦子想著虛無縹緲的愛情，知道什麼叫『禍害』？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這才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錢達靠著櫃檯吐煙圈，不屑的說道。

    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導購小姐拿出pos機，將葉南嘉的那張銀行卡刷了幾遍，都沒有刷出來。

    剛才還滿心興奮、以為一早就做成一筆大單生意的導購小姐，這時候臉黑了下來，將葉南嘉手裡擺弄的v70真機搶了過去，說道︰「小姐，你的銀行卡到底有沒有錢，怎麼刷了幾遍都刷不出來？還有，錢都沒有刷出來，你怎麼就將包裝給拆了？你要是買不起，我這手機賣給誰去？」

    葉南嘉也沒有想到她銀行卡會出問題，轉念似乎又想到問題出在哪裡，想跟陳立借手機打電話出去，想了想又作罷，咬著嘴唇，狼狽的跟導購小姐道歉︰「對不起，我過兩天再過來買這款手機行不行？」

    導購小姐也有些急上火，揪住葉南嘉不讓她離開，說道︰「你說過兩天再過來，但過兩天你不過來，我找誰去？你打電話讓你家長過來……」

    「刷我的卡吧，」看小女孩被導購小姐搞得有些狼狽，臉都漲得通紅，像是滲血似的嬌艷，陳立掏出皮夾，將銀行卡遞過去，又問趙晨，「你確定選哪款手機，我一起買了送給你們？」

    「真的，你今天送我們手機？」趙晨興奮的問道。

    「我還能騙你們這些黃毛丫頭？」陳立笑道，拽著趙晨的馬尾辮，讓她去將那款西門子翻蓋買下來。

    「立哥，立哥，你知道我最近手頭有些緊，要不我也挑一款黑色的v70？」

    錢達腆著臉湊過來，不等陳立同意，就讓剛才他勾搭不成的那個導購小姐過來，幫他拿一款黑色的v70出來，威脅說道，

    「你剛才的態度可不是很好啊，現在要麼將你的聯繫方式給我，要麼給我們直接打九折，不然我們就到電信大廈去買v70？」

    那個長相甜美、身材高挑的導購小姐，這時候完全不知道陳立、錢達他們是什麼來頭，走過來幫著刷卡、開票、驗機，最後還真將聯繫方式寫在一張紙條上遞給錢達。

    錢達賣弄的朝趙晨揚了揚手裡的紙條，那導購小姐也只是嬌嗔的橫了錢達一眼。

    葉南嘉不想接受陳立的禮物，但今天還必須要用陳立的錢將拆了包裝的手機買下來，有些狼狽，細聲細氣的湊到陳立身邊，說道︰「過幾天，我將錢還給你。」

    「……」小女孩身上有著好聞的香氣，雖然穿著寬肥的校服，卻顯得五官額外的精緻，陳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讓錢達、趙晨他們挑上手機，就一起走出嘉禾手機連鎖賣場，找其他地方逛街吃飯去……

    *************************

    附中校慶放假這三天，另一個叫劉嘉雲的女孩子再沒有出現，似乎跟趙晨、葉南嘉兩人的關係普通，而葉南嘉跟趙晨這幾天白天窩在陳立那裡複習功課，等到陳立晚上從公司回來，才一起出門吃晚飯，然後開車在市裡亂逛，這樣晃晃蕩蕩的三天就過去了。

    這時候陳立才知道葉南嘉跟趙晨一樣，都是插班生，而且是這學期才插到趙晨她們班，跟班上的其他女孩子關係處不好，卻跟趙晨的關係格外親密。

    三天的假期過去，趙晨跟葉南嘉又正常回學校住宿，陳立還以為他那裡能恢復平靜的生活，沒想到週二中午，他在公司裡剛吃過午飯，趙晨的電話就打到他的手機上。

    陳立接通電話，那邊卻不是趙晨的聲音，只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說道︰「請問，您是趙晨的家長嗎？」

    陳立楞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道︰「我是，我是她哥哥。」

    「哦，你是趙晨的哥哥啊，我姓黎，是趙晨的班主任。你平時到底知不知道趙晨在學校是怎麼一個狀況，你知不知道，趙晨今天早上在宿舍裡，跟另外一個同學，將宿舍裡的一個女孩子，頭都打破了？你趕緊到學校來，處理這件事！」電話那頭的女聲，說話很不客氣，催促著陳立趕緊去學校解決問題。

    「啊？」陳立就覺得前兩天看到趙晨跟葉南嘉的狀況有些不對勁，但也完全沒想到趙晨會在宿舍裡跟同學打架鬥毆，客氣的問道，「黎老師，能讓趙晨接下電話嗎？」

    陳立拿起來車鑰匙，往辦公室外走去，聽到趙晨那邊接過手機，問道︰「怎麼就跟同學打起來了，是跟葉南嘉一起動手把人家給打了，你沒有事吧？」

    「我跟南嘉沒什麼事，你不要告訴我哥……」趙晨在電話那頭心虛的說道。

    新潮銳購物廣場正籌備正式開業，趙陽、周斌都頂在那裡脫不開身，趙晨在學校遇到什麼事情，陳立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開著車趕去中大附中解決問題。

    中大附屬高中管理可要比中大嚴格多了，社會車輛根本就進不去，陳立規規矩矩地將輝騰停到附中門口的路邊，他剛下車，一輛黑色奧迪從後面甩尾停在他車前面，就見向秋凝風風火火地推門下車，踩著細尖的高跟鞋，就往學校大門跑去。

    第247章

    看著向秋凝慌裡慌張的樣子，陳立心裡咯　一跳，心想趙晨跟同宿舍同學動手，不會是跟向家有什麼牽扯吧？

    那真就有熱鬧讓他頭痛了。

    向秋凝走的匆忙，都沒有注意到陳立從後面跟過來，門衛室探出個頭髮花白的腦袋，打量了向秋凝兩眼，問道︰「幹什麼的？」

    「我是學生的家長，老師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小孩出了一些狀況，要家長過來一趟……」向秋凝焦急地回道。

    門衛老大爺一本正經地扶著老花鏡，從桌下的抽屜裡拿了厚厚的一本冊子，遞過來說道︰「你先做個登記吧，孩子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級，班主任是誰，來訪事由，都填在這個本子上。」

    向秋凝二話不說，伏在門衛室的窗檯前就開始填出入登記表。

    陳立站在後面，打量著向秋凝踩著黑漆紅底的高跟鞋，雙腿讓肉色絲襪包裹著勻稱縴長，灰棕色的套裙有些老氣橫秋，卻在向秋凝伏身之際，將她寬臀細腰的誘人曲線，完全的勾勒出來……

    「你是干什麼的？」門衛室裡還坐著一個中年保安，看到陳立從後面探頭看過來，指著陳立、向秋凝問道，「你們是一起的？」

    向秋凝這時候才轉頭發現陳立在身後，嚇了一跳，問道︰「陳總，你怎麼在這裡，也過來看小孩啊。」

    說完，向秋凝覺得有些口誤，陳立這麼年輕，都才畢業，怎麼會結婚有小孩？她急著進學校，尷尬地笑了一下，說道︰「回頭再聊，我這會兒有點事要進去。」

    門衛老大爺給向秋凝指了指後面的教學樓︰「從這棟樓穿過去，後面那棟就是高二的教學樓，門口有班級門牌號，你自己能找到。」

    向秋凝顧不上跟陳立再說什麼，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地走進校門。

    陳立跟門衛說起來他跑過來的緣由，身子湊到窗檯前，正要填寫登記表，看到向秋凝在他前面登記的信息，頓時嚇了一跳，向秋凝竟然是因為葉南嘉的關係，被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梁老師揪過來，而且向秋凝在登記表上所寫跟葉南嘉的關係是「母女」！

    向秋凝年齡是不小，看起來比何婉還要大一些，但她打扮再怎麼老氣橫秋，眼角都沒有一絲的皺紋，頂天也就三十歲出頭，怎麼會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兒呢？

    難道向秋凝曾經也是不良少女，十四五歲就意外懷孕，生下葉南嘉？

    陳立要去追向秋凝，但兩個門衛對陳立卻似乎很有戒心，接過登記表，最後將陳立的身份證號碼記錄下來，才放他進去。

    陳立找到趙晨班上，班上的學生都說趙晨被班主任喊到教導處去，陳立又一路打聽，趕到教導處，看到向秋凝也在裡面。

    趙晨跟葉南嘉站在一張辦公桌前，大概被訓了有一陣子，兩個女孩子眼楮都有些微紅，此時都倔強的咬著嘴唇不吭聲——向秋凝也是站在那裡，跟一個長相娟秀的女教師說話，陳立猜測她就是趙晨的班主任黎老師。

    看陳立探頭看過來，那女教師打量了他兩眼，問道︰「你就是趙晨的哥哥？」見陳立點頭，一連串的質問就轟了過來，「你們平時到底知不知道趙晨跟葉南嘉在學校是什麼表現？你們有沒有關心她們的學習，你們是不是認為將她們扔給學校，就可以不管不問了？」

    向秋凝看到陳立探頭探腦，玳瑁框眼鏡後一雙漂亮的眸子，瞪得溜圓，似乎怎麼都不相信陳立跟趙晨是兄妹關係……

    黎老師卻不管陳立跟向秋凝是否認識，也沒有讓他們坐下來的意思，直接說道︰「趙晨和葉南嘉都是插班生，可能以前的學習環境都比較寬鬆，不適應我們中大附中的嚴格管理，從插班學習開始就暴露出很多的問題。今天上午在宿舍裡，竟然發展到打架鬥毆，將同宿舍的同學頭都打破了。我叫你們過來看看這個事情怎麼解決……」

    聽姓黎的老師說了一堆，陳立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趙晨、葉南嘉是有些不適應中大附中的嚴格管理，平時小毛病不斷，但這次事情的主要原因，還是跟同宿舍一個叫廖雪曼的女孩子有矛盾。

    中大附中是限制學生將手機帶進學校的，但很多學生家庭條件都相當優越，也就偷偷將手機帶進學校，只要不被班主任或宿管老師發現，也沒有什麼。

    趙晨、葉南嘉跟那個叫廖雪曼的女孩子，關係一直不好，上回兩人的手機被廖雪曼搶過去上交給宿管老師，都現在都沒能拿回來，而今天上午廖雪曼在宿舍裡看到趙晨、葉南嘉又新買了手機，又想跑過來將手機搶過去上交，三個女孩子當場就在宿舍裡動起手來了……

    「黎老師，這次事件是南嘉做得不對，醫藥費什麼的，我全額賠償，一會兒我帶著南嘉去醫院給這個廖雪曼賠禮道歉，剩下的，還要請黎老師您這邊多費心教育啊。」向秋凝似乎知道葉南嘉在學校向來問題比較多，不管攤到哪個老師手裡都是樁麻煩，一個勁的說好話。

    黎老師有點為難的說道︰「醫藥費倒是小事情，廖雪曼的家長也沒有提醫藥費上的要求，只是要求教導處嚴肅照校規校紀處理——照趙晨跟葉南嘉的狀況，都夠得上開除了，你們在這裡等教導處的侯主任過來。」

    這麼點事就要開除學生，陳立也頗為無語，但看黎老師的樣子，她似乎並無意為難趙晨跟葉南嘉，只想嚴厲教訓一頓，問題似乎就在教導處的侯主任身上。

    陳立也不知道向秋凝有沒有聽明白，見她跟黎老師打了一聲招呼，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她跟中大附中的領導，是不是有認識的找過來求情。

    陳立坐在教導處辦公室裡，跟黎老師說了一會兒好話，又假裝將趙晨訓斥了一通，正要想著將侯主任找出來說情，就聽見外面的過道里有人走過來，探頭就見向秋凝陪著兩個中年人朝這邊走過來。

    「哦，是小黎班的學生吧？」一個兩鬢帶著白髮的中年人，走進來打量了趙晨、葉南嘉兩眼，笑著說道，「我看著兩個小姑娘都長得芊芊秀麗，不像會打架的問題學生嘛。」

    黎老師站在那裡笑了笑，看到葉南嘉的家長都直接把校長找來了，她還能說什麼。

    「韓校長，我已經瞭解清楚了，動手的就是這個叫趙晨的學生，葉南嘉只是去拉架，無意將廖局長他女兒推到床角，撞破了頭；而且平時就是這個叫趙晨的學生，問題最多，」

    韓校長旁邊那穿白襯衣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地跟校長、向秋凝介紹過兩個學生的情況，又跟黎老師說道，

    「黎老師，南嘉這個學生還不是錯的，但這次還是要做深刻檢討，你要嚴厲教育才是，家長將孩子交到我們手裡，我們要負責任。」

    黎老師尷尬的介紹站在一旁的陳立，道︰「韓校長，侯主任，這是趙晨的哥哥。」

    「這麼嚴肅的事情，你家大人怎麼不出面，你們這是什麼態度？」

    侯主任打量了一眼陳立，見陳立年紀輕輕，穿著廉價的學生品牌真維斯t恤加美特斯邦威牛仔褲，眼皮子都不禁的往上吊了吊，很不客氣的喝斥道，

    「你們家長這麼不配合，指望學校能怎麼教育好學生？你們要搞清楚，這次的事件性質很惡劣，趙晨又是屢次違反校規校紀，你們如果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我建議你們現在就將趙晨領回去，我們中大附中，容納不下這樣的問題學生。現在趙晨將同宿舍同學打破了頭，人家家長要追究她的法律責任，你們還是這樣的態度嗎？你以為賠點醫藥費就行了……」

    「是我先動手打廖雪曼的，趙晨她想將我跟廖雪曼拉開，才無意間將廖雪曼推倒撞破頭的——侯老師你搞錯了。」葉南嘉咬著嘴唇說道。

    侯主任一愣，訕了半天臉，才說道︰「說到底還是趙晨將廖雪曼給推倒了。」

    陳立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煙，遞給韓校長︰「韓校長要不要來一根？現在事情搞清楚，咱們在這裡也不爭誰責任大、誰責任小，我看她們倆就是一丘之貉，都是中大附中的老鼠屎，實在不行，中大附中就將葉南嘉跟趙晨一起開除吧？」

    聽陳立這麼說，韓校長、黎老師都傻在那裡，心想哪有家長不說跟學校求情了，哪有求著學校開除的，這是吃準了附中不能同時開除葉南嘉跟趙晨啊？

    向秋凝是求到韓校長跟前，才將南嘉這次要背的處分給去掉，沒想到陳立竟不要臉的又要將南嘉攪和進去，美眸瞪了陳立一眼，伸手將南嘉拉了回來，讓她少摻合這事裡去。

    侯主任氣得脖子梗青筋直跳，瘦凹進去腮綁都鼓起來，暴跳如雷的質問陳立︰「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們這樣的態度，難道趙晨在學校問題不斷，學校到底要開除誰，還輪得到你在這裡指手劃腳！」

    「韓校長，我以為學校教育學生，最重要講究的是公平、公正，才能塑造學生正確的人生觀。趙晨跟葉南嘉這次都犯了錯誤，學校要處理，我們當家長的都會配合，」

    陳立沒有理會侯主任的叫囂，靠著教導處辦公室的窗檯，將手裡的煙點著，說道，

    「但是兩個學生現在都在場，學校公然包庇其中一個學生，而將所有責任推卸到另一個學生的頭上，還以開除相威脅，我想問問韓校長，這是什麼教育態度？這樣的人生經歷，難道對被包庇的學生，就會有好的、積極的影響？向總，你說我這話是不是有幾分道理？」

    向秋凝見陳立硬要將她扯出來，恨得要脫下高跟鞋砸過去，她總不能這時候傻乎乎跟陳立站一條線去懟學校吧？

    「你，你……」侯主任指著陳立的鼻子，氣得嘴皮子直抖擻，「中大附中，什麼家長都有，就沒有見過你這麼囂張的。你以為我們中大附中是賣黃芽菜的，你知道趙晨這次動手打的是誰？你知道人家廖局長要追究起來，趙晨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好了，老侯，你少說兩句，趙晨、葉南嘉這次犯了錯誤，但也沒有到開除的地步，我們的宗旨，畢竟還是要教育好學生。」韓校長見侯主任被人駁斥了兩句，情緒就這麼激動，反倒會讓人將中大附中看輕了，阻止他胡攪蠻纏下去。

    「韓校長說的是，**嘉這次也確實犯了錯誤，不處理也不合適。」向秋凝硬著頭皮說道。

    侯主任沒想到吃力不討好，到最後連向秋凝都幫著陳立這刺頭說話，氣急敗壞的說道︰「向總，你知道趙晨這個學生很成問題，南嘉跟著她，現在不僅發展到夜不歸宿，甚至還跟社會小青年交往起來，如果不及時懸崖勒馬，會發生大問題的，」

    他氣鼓鼓的走到辦公桌後面，從抽屜裡拿出兩部手機出來，扔到辦公桌上，

    「我上次跟向總說過，葉南嘉在學校過於大手大腳，對她的成長不利，向總也說過限制葉南嘉的生活費，但是葉南嘉在上一部手機被沒收之後，夜不歸宿三天，就立刻換了這麼一部價值上萬元的手機。向總，你也知道，社會上很有一些不良風氣，現在學生受社會的誘惑大，不嚴肅管理，不將好學生、壞學生分開管理，是不行的……」

    「南嘉，這是怎麼回事？」向秋凝從玳瑁框眼鏡後透出的眼神變得嚴厲起來，她沒想到南嘉竟然瞞著自己連續幾天夜不歸宿，還有她已經將南嘉身上的那張信用卡額度降到五千，這部手機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自己管得太嚴厲，南嘉逆反心理作用下，真跟社會上的小青年混到一起去了？

    「就校慶那幾天，我住趙晨家；手機也是借趙晨她哥錢買的，誰讓你將我的信用卡給鎖了？」葉南嘉鼓著腮綁子說道。

    向秋凝狐疑的瞥了陳立一眼，井水不犯河水的說道︰「陳總，你將你的銀行帳號發給我，我下午就將錢轉給你。」

    見向秋凝一雙挺漂亮的眼楮充滿警惕，陳立懷疑她十四五歲時是不是被男人狠狠玩弄過感情，這時候竟然懷疑他對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心懷不軌？仔細想想也真有可能啊，向秋凝現在頂天也就三十歲出頭，葉南嘉都讀高二了，向秋凝十四五歲生小孩子，肯定是被人玩弄壞了，不然也不至於挺漂亮的一張臉，打扮得如此老氣橫秋。

    「陳總，你在想什麼，南嘉父母不在國內，我是她幹媽，是她在國內的監護人。」向秋凝從陳立轉來轉去的眼珠子裡，猜到他在胡思亂想什麼，惱怒的打斷他。

    侯主任有些傻眼。

    他原以為陳立只是一個說話帶刺的愣頭青，才很不客氣的訓斥，但聽陳立跟向秋凝的一番對話，才意識到陳立不僅跟向秋凝早就認識，而且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社會地位還絕對不低。

    侯主任頓時就意識到剛才的態度跟有些話有些過火了，站在那裡手足無措，都不知道這事情要怎麼處理下去。

    「……」韓校長看到教導處這邊的動靜惹來太多的教師圍觀，場面有些難看，說道，「問題發生了要處理，但我們學校的宗旨還是教育好學生。要不，都到我辦公室裡去談吧……」

    韓校長將大家邀請到他的辦公室裡，趙晨、葉南嘉自然還只能乖乖站在那裡挨訓，侯主任這時候沒有了氣勢，跟黎老師坐在一旁，韓校長讓陳立、向秋凝坐到他辦公桌的對面。

    陳立看到韓校長的辦公桌上放著一份聯合辦學的方案，方案的制訂方竟然就是南華集團商都分公司，心想原來南華集團跟中大附中有合作，難怪姓侯的剛才那麼不要臉，死活都要將葉南嘉動手打人的責任撇清，都推到趙晨頭上來啊。

    韓校長親自給大家沏了茶，將熱氣騰騰的一杯茶遞給陳立，問道︰「對了，我到現在都沒有請教趙晨哥哥的大名呢？」又問向秋凝，「向總怎麼認識趙晨哥哥的？」

    「向總總擔心南嘉有一天被社會不良小青年拐跑了，這時候怕是將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怎麼會不知道我？」陳立譏諷的說道。

    「新潮銳的陳總是什麼樣的人，平時做了哪些光彩的事，還需要我特意去打聽？」向秋凝佩服陳立在商業上的才華，但陳立的人品及作風，特別是跟新潮銳美女總裁何婉不清不楚的關係，跟鄭文遠搞壹號公館裡面養的儘是美女，跟方義新這些人爭風吃醋，甚至將商都一傢俱樂部砸得稀巴爛，包括他身邊周斌、錢達這些人是什麼秉性，她在到商都之初就調查得一清二楚。

    她哥認為陳立的這些生活作風不是什麼問題，那是因為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向秋凝心裡則是打定主意，不能再讓南嘉跟陳立有接觸的機會了。

    陳立心想他跟向秋凝也沒有怎麼接觸過啊，這婆娘怎麼對他這麼深成見，鐵定是被男人玩弄過感情，將怨氣撒他頭上來了。

    只是這時候也不便跟向秋凝鬥嘴，掏出名片，遞給韓校長，說道︰「趙晨他哥哥是我們新潮銳置業的副總裁，今天人在青泉，脫不開身，臨時托我過來接受韓校長、侯主任的批評教育，」

    向秋凝在場，陳立也沒辦法繼續扮豬吃老虎，就將他正式的名片拿出來，遞給韓校長，又拿了一張名片遞給侯主任，

    「侯主任要是覺得教訓我不過癮，我這就將趙晨他哥的手機號碼給你……」

    侯主任接過陳立的名片，就像是燙手的山芋，想扔卻不能扔。

    要說其他人對這三年才崛起的新潮銳置業或許還有些不熟悉，但中大附中就在中大的東側，跟錦瀾花苑、中大觀瀾園就隔一個校區，甚至包括他侯文亮在內，附中有很多教師都很心動想買錦瀾花苑的房子，怎麼會不知道新潮銳置業？

    新潮銳置業目前已經是商都市本土最大的幾家開發商之一，聽說跟之前的常務副市長以及現任的市委書記關係都極密切，這才能在短短三四年間發展到這麼大。

    侯文亮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麼大的一家地產企業，掌門人竟然這麼年輕，那這小子背後的家世得有多恐怖？

    「陳、陳總，剛、剛才，我也是希、希望這次事件，能讓趙晨嚴肅改正錯誤，說話嚴、嚴厲了些。」侯文亮結結巴巴的說道，恨不能將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都吃掉。

    「嚴肅教育學生是好的，但也需要注意態度，」韓校長還是一副溫和語氣的說道，「廖雪曼那邊，侯主任、黎老師你們帶著趙晨、南嘉過去賠禮道歉；也要代學校出面賠禮道歉，畢竟也是學校管理環節出了問題。」

    說過這些，就先讓侯主任、黎老師帶著趙晨、葉南嘉先出去。

    陳立這才指著辦公桌上的那份聯合辦學方案，跟向秋凝笑著說道︰「南華集團要跟中大附中搞聯合辦學啊？向董事長在商都的時候，可是希望我們兩家能密切合作的，沒想到向總偷偷摸摸又要搞什麼大動作啊？」

    「陳總要是想參與，我們南華集團不會拒人千里之外的。」向秋凝不喜歡陳立的為人，但生意上的事情還是能分得很清楚，示意陳立可以看韓叔同辦公桌上的這份聯合辦學方案……

    第248章

    以新潮銳開發建設的新銳城、南華集團承建的國展中心、新市政大樓以及新區政務中心、電信大廈、海關大樓等一批項目為標誌，商東新區已經全面啟動建設，但金水區及市裡目前所全力為商東新區所做的配套，主要還集中在路橋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包括學校、醫療以及休閒購物等生活設施的配套，暫時還沒有列入建設的日程。

    為彌補這方面的缺失，陳立在新銳城一期項目啟動之初，就先開始新銳鴻基購物中心及觀瀾創業二園的建設，而南華集團除了投資三十億承建國展中心、新市政府大樓，同時也全面啟動cbd核心區的東區建設。

    cbd核心區的東區，以住宅樓為主，也包括一部分寫字樓、商住樓、星級酒店，計畫總共要建造三十二棟高層樓宇，南華集團在核心區東區就計畫投入四十億到五十億的資金。

    cbd核心東區的商業配套，早期也會依賴於新銳鴻基，但教育配套，前期就只能依賴於新潮銳此時正在東山片區捐資建設的幼兒園、小學及初級中學，而市裡及金水區短時期內還沒有在商東新區建設高級中學的計畫。

    雖說新潮銳為東山片區的公共配套，前後拿出三千萬資金（後期又追加了一千萬投資），但學校建設的規格並不高，而且能收納學生就讀的數量也有限，畢竟陳立早初的計畫，只是為十萬人居住規模的東山片區做教育配套，而不是為整個商東新區做教育配套。

    南向集團這時候找上中大附中搞聯合辦學，為cbd核心東區的住宅項目做教育配套，陳立也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的地方。

    陳立將聯合辦學的方案書拿過來，跟向秋凝笑著問道︰「新銳城與南華集團作為商東目前最大的開發商，新銳城又與cbd東區、新市政府大樓相鄰，兩家雖然有一定的競爭關係，但更多是相互促進。南華集團跟中大附中的聯合辦學，要是校址是選在商東新區範圍內，對新銳城也會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向總怎麼就沒有想過，要將我們新潮銳拉進局？」

    韓書同沒想到新潮銳置業的老總竟然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人，但向秋凝在場，也知道陳立的身份不會假，見陳立對聯合辦學也流露出濃烈的興趣，便介紹道︰

    「南華集團計畫在商東新區投資建造一所包括小學、初中、高中在內的全日制私立學校，學校建造之後，將委託我們附中全程管理、引進最優質的師資力量，陳總要是有興趣，我覺得三方可以一起將這件事做好……」

    一邊聽韓書同校長介紹，陳立一邊快速翻看方案書。

    因為是私立學校，南華集團計畫cbd東區的東南拿一塊商業用地當作校址，目前南華集團跟中大附中已經談到學校具體的建築規劃了。

    在向秋凝跟中大附中的計畫裡，這個學校佔地達到一百五十畝，即便市裡給予一定的扶持，僅土地成本也要七八千萬，而後續的高端軟硬件配套投資，也不會低於一個億。

    這麼一個項目，三五年間是完全看不到有盈利可能的。

    「陳總，我們南華集團，計畫建造中原地區最高檔的私立學校，但除了要有中大附中的師資力量做支撐，投資必然也省不了，可不是像新潮銳之前拿一兩千萬在東山片區做教育配套，不知道陳總現在還有沒有興趣參與進來？要是陳總有興趣，我們南華集團可以在這個項目裡讓出一半的出資額度來。」向秋凝看著陳立，饒有興趣的等著看陳立當場就打退堂鼓。

    陳立這時候才知道向秋凝為何沒有之前沒有跟他們通氣，這婆娘壓根就不認為新潮銳有出資參與聯合辦學的可能。

    陳立將方案書合上，放在膝蓋上，說道︰「新潮銳可以出一半的資金，學校的具體設施規劃，韓校長是專家，我沒有辦法提意見，但學校的選址，需要調整，需要放到對新銳城與cbd東區更有利的地方，我相信向總不會有意見吧？如果向總同意的話，我們這個月就可以合資註冊一家公司，專門負責聯合辦學項目，雙方各佔50%的股份，但這份方案書，我要先拿回去修改……」

    陳立要將方案書拿回去修改，無疑是要將聯合辦學的主導權拿過去，向秋凝秀眉微蹙，當下就要拒絕。

    韓書同校長卻搶先說道︰「哈哈，有了新潮銳的加盟，可以為南華集團減少一部分投資，向總在南華就集團的壓力就會小很多啦。」

    聽韓書同這麼說，向秋凝便咬著嘴唇，沒有說拒絕的話，說道︰「我倒是很想看看陳總有什麼想法，能將這份方案修改得更出彩！」

    陳立哈哈一笑，聽韓書同校長的語氣，也能猜測到向秋凝她想在商東新區搞這麼大規模的私立學校，在南華集團內部的壓力相當大，現在新潮銳願意承擔一半的出資，向秋凝再不喜歡他這個人，這時候也只能捏著鼻子先忍下來。

    ……………

    ……………

    談妥由新潮銳先拿出修改方案後，三方再具體談後續的事情，陳立就告辭離開韓書同的辦公室。

    教導處主任侯文亮似乎就候在過道口中，看到韓書同校長送陳立他們出來，就跑了過來，說道︰「陳總，你和廖局長認識啊？剛才我跟廖局長打電話代表校方表示歉意，說起你的時候，廖局長說大水沖了龍王廟，表示這件事，廖雪曼也有一定的責任，會讓她們三個女孩子處好關係……」

    侯文亮這時候注意到陳立手裡拿著那份聯合辦學的方案，遲疑的打了韓書同校長一眼︰

    他作為學校的管理層成員，自然知道南華集團在跟學校談聯合辦學的事情，他自己很有意爭取到新校去擔任校長，沒想到他與黎老師領著趙晨、葉南嘉離開之後，陳立跟向秋凝在韓書同辦公室裡談了有大半個小時，這時候這份聯合辦學的方案又在陳立的手裡，難道新潮銳也有意參與聯合辦學？

    想到這裡，侯文亮又更忐忑不安起來。

    之前不客氣的態度，將陳立得罪也就得罪了，畢竟一個地產老闆再厲害，也不可能直接干涉到教育系統內部的事情，但眼下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

    陳立現在想著要跟中大附中合作，也不可能再跟侯文亮這種小人物計較，聽侯文亮說這些話，心裡就想他在市直機關，也就認識廖嘉良一個人姓廖，問道︰「廖局長，市衛生局的廖嘉良？那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改天讓趙晨他親哥哥登門給廖局長賠禮道歉去。」

    向秋凝知道陳立在商都要算地頭蛇，事情既然解決了，她也無意去跟廖嘉良接觸，問侯文亮︰「侯主任，南嘉她們人呢？」

    「哦，南嘉和趙晨已經回教室上課去了……」侯文亮陪著笑臉說道。

    向秋凝便跟韓書同校長告辭，直接往葉南嘉她們教室走過去。

    陳立跟侯文亮、韓書同說了一會兒，想著也要安尉趙晨幾句話，省得小姑娘因為今天的事情被嚇壞了。

    侯文亮想要彌補前過，怕陳立第一次過來不認識路，親自陪他到前面的教學樓去。

    趙晨、葉南嘉她們的教室，在二樓，陳立與侯文亮從辦公室下來，遠遠就看到向秋凝拉著葉南嘉在教室外的走廊裡說話，也不知道向秋凝在數落什麼，葉南嘉頭低在那裡一聲不吭，小臉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看到陳立跟侯文亮走過來，女孩子的眼楮又煥然亮了起來，還朝陳立這邊招了招手。

    向秋凝看到陳立、侯文亮過來，就直接拉著葉南嘉從另一邊的樓梯下樓了。

    陳立也是無語，心想跟這女人也沒有怎麼打過交道啊，怎麼就對他抱著這麼深的成見跟敵意，聯合辦學還要不要一起搞了？

    ……

    ……

    陳立將趙晨喊出教室說了一會兒話，就開車趕回公司，看到何婉在辦公室裡，趁著沒人主意，就閃進去將辦公室門從裡面反鎖上。

    「你幹什麼，大白天你將辦公室反鎖上？」何婉嬌嗔的橫了陳立一眼，走過去將門反鎖解開。

    陳立這會兒要佔她一點手腳便宜沒什麼，畢竟別人進她辦公室都會敲門，但是門反鎖上，他們兩個人在裡面親熱，有人找她有事，她整理衣衫再過去開門，還能說得清楚？

    「習慣了，」陳立嘿嘿一笑，坐到何婉的辦公桌後，讓何婉坐到他大腿上來，將聯合辦學的方案扔何婉的辦公桌說，說道，「我打算跟南華集團在商東新區合資建一所全日制私立學校，你覺得怎麼樣？」

    何婉擰不過陳立的糾纏，坐到他的身子，但坐上去就感覺有東西在頂著自己，嚇得跳起來，伸手掐了陳立一下︰「你腦子有沒有想點正事？」

    陳立鬼笑著將手機從褲兜裡掏出來，說道︰「是誰腦子沒有想正事？」

    何婉粉臉漲得通紅，作勢要將陳立的手機扔出去，但再坐上去，覺得臀部下還是硬硬的，疑惑的伸手去抓了抓，暖暖燙燙的，氣得她想站起來在那東西上狠狠的掐一把。

    陳立不讓何婉站起來，從後面抱住她，說道︰「聊正事呢，別亂摸。」

    何婉橫了陳立一眼，也強忍住不讓心緒蕩漾起來，說道︰「東山鎮、陸橋鎮是都有小學、初中，但論及規模都遠不足以為商東新區做教育配套，而且距離新銳城又遠，對於新銳城的業主來說，是很不方便——你是怎麼說服南華集團合作辦校的？」

    何婉也曾想過新銳城有必要自己辦教育配套，但貴族式的私立學校需要大量資金投入，眼下新銳城又是巨大的吸金獸，拿不出太多的錢來建學校，沒想到陳立卻跟南華集團聯繫上了，要一起搞這件事。

    「不是我找他們的，是南華集團的向秋凝已經在跟中大附中接觸在談這件事，今天正好被我撞上了。」

    陳立將剛才去趙晨學校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打算怎麼修改方案？」何婉側過身子看著陳立，胸前的溝壑由於側身對著陳立，變得更加挺拔，見陳立伸手要解開她的襯衫扣伸進去，伸手將他的爪子打開。

    「這個學校怎麼建不是問題，問題是建在哪裡？」陳立說道，伸手在何婉的身上比劃著，「這裡是新銳城，這裡是南華集團未來三四年要重點建設cbd東區，這裡是新市政府大樓，這裡秀石山風景規劃區，你說這所學校要建在哪裡，對我們更有利？」

    何婉這時候才知道陳立是想將秀石山風景區與新市政府大樓之間的那塊地拿下來建私立學校，這樣新銳城將與秀石山以及新市政府大樓、cbd東區真正的連成一片，而這塊地在她身上的示意，正是最敏感的高地，笑著閃開來，不讓陳立的爪子有機會抓到她的胸上，但身子讓陳立這麼折騰，還是說不出的癢得慌，笑著問道︰「這個方案是對我們最有利，但南華集團會讓你牽著鼻子走？」

    「投資這個學校，土地費加建設費差不多要兩個億了，放到誰頭上，壓力都不小，南華集團現在好容易找到一個願意分擔投資的冤大頭，怎麼會一點都不讓步？」陳立說道，「秀石山風景區跟私立學校同步建設，加上新市政府大樓、海關大樓、電信大廈、新銳城以及cbd東區，商東新區將能以最快的速度形成規模效應，無論對哪一方面都有利，市裡、金水區都會極力支持，向秋凝憑什麼拒絕？」

    何婉不給陳立繼續折騰起的機會，拿起手機遞給陳立，讓他給劉同江打電話，趁著下午沒有其他工作，先召開一個前期公議，讓下面人將私立學校跟秀石山風景區改造的方案結起來，出一份修改稿，才能找新區管委會及南華集團進行後續的事宜。

    下午的工作處理完，何婉就先離開公司去接曦曦放學，陳立一個人吃過晚飯，回到家裡正打算自己也做一份方案出來，向秋凝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電話那頭的向秋凝顯得非常著急，語氣也有些不善的問道︰「趙晨是不是又逃課了？葉南嘉有沒有和她在一起？」

    「你下午就把葉南嘉從學校帶走了，這會兒怎麼跑過來問我了？趙晨這時候應該在學校上課吧，葉南嘉跑丟了，你不會打她的電話？」陳立奇怪的問道。

    「她不接我的電話——你給趙晨打個電話，算了，你把趙晨電話給我吧。」向秋凝那邊似乎很無奈。

    「你先不要掛電話，我拿座機打電話問一下趙晨，南嘉跟不跟她在一起，」陳立也不知道向秋凝跟葉南嘉關係緊張到哪一步，怎麼就搞得葉南嘉離家出走，都不接向秋凝的電話，他拿起座機給趙晨打電話過去，確認趙晨還在學校，正從食堂吃過晚飯，要回教室上夜自修去。

    陳立在手機裡跟向秋凝說道︰「向總，趙晨現在在學校上晚自習，沒有跟南嘉在一起，你換其他人問問吧。」

    陳立趕方案到八點，之前有些卡殼的思路通了起來，便打電話約錢萬里、胡國銘到壹號公館談聯合辦學的事情，差不多快到十一點才從壹號公館回來。

    陳立走到小區樓下，看到向秋凝竟然將車停在他家樓裡，正探頭看四樓看。

    陳立也不知道向秋凝怎麼就知道他的具體住址，有些惱火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說道︰「向總，你不會以為我故意將南嘉藏起來了不告訴你吧？你要不信，就跟我上樓看看去！」

    陳立氣鼓鼓的領著向秋凝上樓，打開房門的瞬間，腦子就大了一圈︰葉南嘉跟趙晨兩個女孩子，正穿著吊帶睡裙，露出光潔雪白的大腿，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呢……